433 尸体制作的人偶
“比如说所有的螺丝全部都不是金属，而用了一种有机合成材料。芯片引脚也没用金属，而是用了一种接近神经纤维的东西。
“和市面上标准的赤乌人偶完全不同。现在市面上的赤乌人偶大多是在枞东州生产和组装的。按理说零部件厂家信息一查便知。
“但这个人偶上的各个零件我拍照后发给网上一些搞这行的人看过，没人认识哪里产的。”
“感觉是赤乌人为了战争准备的真正的军品。”
孟飞挑衅般地在陈晗面前拿出一个薯条蘸上番茄酱，送到嘴里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
“他们自己从零件一直到成品都完全自己开发制作，以确保战时被中断了零部件供应也可以自行生产。”
“吃东西的时候，请不要发出那么大的声音。”
看到可怜的陈晗连咽口水，连艾婷都看不下去了，强行打断了他的炫耀。
“反正这个人偶的情况就介绍到这里了。暂时没有别的结论啦。”
陈晗将手中的激光笔一甩，电脑推给李获。自己则打开纸盒大啃起来。
“等等。”
孟飞却还不肯放过他。
“你是不是说，这些人偶不可能是在青芒国内生产出来的？”
“呵呵。”
陈晗嘴里已经塞满了食物，笑得有些含糊不清。
“你想呢？
“这么专业的做工、这么多非标准零件，这么高的技术含量。
“没有大公司或者研究所的支撑谁玩得起？这一个人偶的成本，没有上亿，也得几百万上千万。
“就算其他东西还能勉强凑合，这种完全非金属的武器系统谁敢造？国内造个彩弹枪都可能犯法。
“肯定是在国外造好的啦。”
“如果是国外造好的，那又怎么运进来呢？”
孟飞一边给大脑补充能量，一边想着。
青芒共和国不可能说完全没有走私，但有也被打击得很惨。
就走私*品来说，毒贩们把*品藏肚子藏肛门，无所不用其极，成功率还是很低。
现在要走私整个人偶，谈何容易？
就算拆成一堆零件送进来，那些超级特别的合成材料、武器弹药，怎么运输？
如果是走正规的进口途径那更不可能。进口货都会有详尽的检查流程。
一个肚子里装着机枪的人偶都发现不了？海关们又不是吃干饭的。
“这就不知道了，他们有他们的办法呗。”
陈晗一边吃，一边把电脑推给李获。
陈晗负责调查人偶的来源，李获则负责调查所有的失踪者。失踪者只有三个在梧桐市，其他的分布在全国各地。
他除了发请求到各地异能局和刑调局去协查之外，自己也连夜跑遍了梧桐市，把在梧桐市的三个失踪者的住处、工作地等都找了出来搜查了一遍。
但同样没有得到太多的线索。
“已知全国的失踪者一共三十一人。
“其中梧桐市一共有三人。姓名为万怡、伍军、刘剑。
“首先是我们捕获的这具人偶，真身名叫刘剑，本来是一名身价不菲的厨师。
“他向国家注册过他的异能，但不愿意为异能部工作，并要求保密，一直都从事原来的厨师行业。
“在他家与工作的酒店附近的搜查都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也没有找到他的尸体。
“但我们获得人偶眼球是真人眼球，而且基因和刘剑本人匹配。所以他大概率已死，至少被摘了眼球。”
这个时代的生物技术比起孟飞前世要强那么一丢丢，培养真人皮肤和毛发没问题。
但绝对没人能制造出真人眼球。所以人偶的眼球只可能是从活人身上取来的原装货。
孟飞叹息一声。
大厨显然不希望自己的异能者身份被别人知道而卷入纷争之中，宁可平安地过着普通人的日子。
当孟飞知道自己被异能恐怖组织盯上，还有发现自己拥有神宠基因的时候，何尝没有过类似的想法？
永远掩人耳目，躲起来过逍遥自在的日子。
但结果呢？
大厨或许从来没使用过自己的异能，国家也没有泄露他的秘密。但他自己玩一场游戏，却被赤乌人盯上了。
如果当时他选择加入国家异能局，在国家力量的保护之下，说不定还能活到现在。
“万怡也同样基本确定死亡。葡萄大厦出现的是她的人偶。人偶在昙花大楼楼顶被艾婷的异能击伤。
“我们在那儿找到了人偶的少量碎片。它的表面的生物组织我们取样也和万怡的残骸做了对比。
“基因和万怡的残骸是一致的。
“整个葡萄大厦已经倒塌，她的住处在二十七层，现在很难进行搜查。
“我们只能看在废墟清理过程中看能否找到更多线索，这需要时间。
“最后一个，在昙花大厦楼顶和张力交手的人名叫伍军。
“这个人是退伍军人吗？”
一直默不作声的张力吭了一声。他昨天被打得超级惨，狼狈不堪，只恨不能立刻抓住这货再干一场。
“我昨天看他动作很专业，仿佛受过训练。”
李获展开了他收集到的伍军的资料，摇了摇头。
“不，他不是退伍军人，但有点儿关系。
“典型的富二代，老爹是梧桐市著名的菠萝蜜集团老板，梧桐市不少购物中心都是他家的产业。
“资深军事爱好者，喜欢收集各类武器、喜欢玩枪。”
“玩枪？收藏武器？”孟飞又一次被惊到了。
菠萝蜜集团是搞房地产的，又不是军工企业，怎么玩枪呢？
在青芒，私藏枪支是高压线，再有钱也得坐牢。当然，艾家那种军工巨头有点儿特别。
“当然，他在梧桐市没枪。但他在中洲有别墅，在那收藏了很多武器。
“传说他参加过卯日国外籍雇佣军团，受过专门的军事训练，甚至在中洲执行过军事任务。”
孟飞懂了。这位是个富二代，很爱玩。但他玩的都是高档刺激的玩法，比如真人cs。
“从中洲回来之后，他又开始沉迷云豹娱乐的军事杀游。”
想来他虽然寻找刺激，但在中洲那种刀口舔血的生活，还是不如待在青芒玩个游戏舒服吧？
434 他们从哪里来？
估计他也想不到，好不容易从中洲回来，终于懂得生命的重要了，却又踩上了赤乌人的陷阱而中招！
“大约去年11月，他向游戏公司投诉十二小时噩梦。当时云豹娱乐立刻免费给他更换了一台睡眠舱。”
“这……”
相比万怡投诉只获得了2000游戏币的赔偿，云豹娱乐直接给换掉价值几百万的设备！
可怜的万怡。果然人和人之间是不同的。
一想起一个这么娇小、文静、与世无争的游戏宅女被赤乌人给害死还制作成了人偶，孟飞就狂怒不已。
让赤乌人求仁得仁，把他们自己通通制做成人偶去吧！
“除了我们在葡萄大厦捕获的人偶、发现的万怡的遗骸碎片之外，其他的都还没有找到下落。无论是真人、尸体还是人偶。”
李获有点失望地说。
真人可能很久以前就已经被杀，他们有足够的处理尸体的时间，要找到本来就很难。
人偶如果一直代替真人在原来的环境中生活，紧急追捕是有可能追到的。但是没有找到也不奇怪。
人偶和人类是不一样的。人类必须要呼吸、要吃喝拉撒、光这些就会留下很多痕迹。
而人偶，一关掉电源就是个物品，往某个仓库里一丢或者直接埋到地下，能去哪里找？
就算人偶想要活着溜掉，也可以轻而易举更换面容骗过街头的摄像头。
所以追捕人偶比起追捕人类来要难太多了。李获的垂头丧气完全可以理解。
“其他的线索呢？”
孟飞问。
“暂时没有找到其他的线索。”
李获硬着头皮说。
“就算他们的下落没有线索，他们网络通讯就记录总能查到点什么吧？
“比如聊过的天、买过的东西、叫过的车和外卖、定位记录，应该都还在吧？
“他们之间相互的通信、和幕后老板的通信应该就在里边？”
孟飞对此很不服。
“没有。”
李获被孟飞越问越恼火。
他破案一向以神速著称。
但面临这么大一个案子，正是绝好的表现机会的时候，他却一无所获一筹莫展，本就很窘迫了。
你还故意在这里穷追猛打？就算你娶了艾家大小姐，也不用整天显摆吧？
“这些人的手机通讯没有找到什么特别的东西，都是正常的日常通信。
“假定他们在投诉十二小时噩梦之前都是真人生活的话，在这之后他们手机通信、访问网络的习惯和以前都没有什么区别。”
“是么？这不可能呀。”
孟飞挠着自己的脑袋。
赤乌人制造出了三十多个异能人偶，代替原来的人生活。但他们不可能没有相互之间的沟通。
那个广播和收音的系统只能由赤乌人单向给人偶发布信息。
万怡、伍军、刘剑这三人一起呆在葡萄大厦，不可能是跑来一起玩杀游吧？必然是在策划着什么事。
他们又是怎么集合到一起的？平时相互之间一定是有联系的。
“这三个人之间的微信号、手机号之间有联络吗？微信聊天？或者是电话短信？”
“没有。”
李获肯定地说道。
“全查过了，这三个人的手机号、微信号都根本没有相互联络过。
“他们被替换成人偶之后，应该是用了另外的手机和账号与自己人联系。
“而真人的手机和账号id只用来维持以前的身份，避免引起别人的怀疑。
“刘剑的人偶身上没有发现手机。我猜测他在动手之前，出于保险起见丢弃了。
“如果丢弃在葡萄大厦，那就埋在废墟里，想找出来可不容易，也需要时间。
“万怡和伍军的人偶都还在追捕中。他们带走了他们的通信设备。
“所以我们现在无法掌握他们的通信和网络记录。”
李获说出了一大堆理由来解释他的失败。孟飞真后悔当初见到万怡的时候，没有脑连一下她的手机！
当时他完全没有想到万怡会是一个凶悍的赤乌战斗人偶。
严格地说，如果万怡只是一个配合调查的平民，他动用异能查看对方的手机也是违法《异能法》的。
趁着孟飞终于沉默不语，李获连忙将僵住的话题继续下去。
“昨晚中枢省紧急会议已通过决议，海关、机场和铁路车站都要配备x光人身检验设备，防止人偶逃亡。”
人偶可以肚子里装着武器轻松通过飞机安检，这其实是新出现的一个巨大的漏洞。
在以前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以前老版的赤乌人偶体内有金属组件，无法通过安检门的金属探测。
但现在有了这种新型的不带金属的人偶，他们可以制作人偶冒充真人、体内还带着武器乘机上飞机。
“等等……”
孟飞忽然忍不住用指甲抠了抠桌子，仿佛想要剥开一层外壳露出里面的秘密。
“我好像知道这些人偶是怎么从国外运进来的了。”
“你是说……”这是被孟飞一提醒，李获也想到了，“伪装成真人，直接拿着护照入关？”
“对！”
入关的货物是要经过严格的检查的。但入境的人就不同了。他们只需要拿着护照、留下指纹就可以过关。
入关的人是无需通过x光机检验的，只需要通过一个安检门。以往的人偶体内有金属组件，通的时候安检门会报警。
而现在换了这批新型的无金属人偶，再也没有这个问题了！
再加上人偶本来就可以换脸、换指纹，就算拿着别人的护照，也完全可以通过海关。
“但就算知道这个信息也没有太大用处。”
李获两手一摊。
“这些人偶进来的时候拿的肯定是别人的护照。而且他们能还能换脸，进来的时候肯定不是现在的样子。”
“不，有用。只要能找到入境记录，我就有办法。”
孟飞忽然双目中忽然有了神采。
“找入境记录也不可能吧。”
李获操作着手中的电脑，搜索出入境的信息。
“就算不考虑从其他城市入境的，去年一年从梧桐市入境的赤乌人也多达十万人次。
“人偶们都是换了脸混在其中，怎么可能查出来？”
435 找！
只是在脑子里想一想，李获就觉得大脑里数据过载了。
“就算能找到他们的入镜记录也没有任何意义。他们早就换脸躲到茫茫人海里去了，有什么用呢。”
“有用。”
孟飞打开女神系统，选择了青青，然后点击了投屏，毫不客气地在大屏幕上覆盖了李获的ppt。
但就在那种正要瓮中捉鳖的那种快感中，孟飞猛然感觉神经一紧，心中大叫不妙！
他一时兴奋忘记场合，直接把和青青的聊天窗给投屏出去了。但艾婷还在一旁看着呢。
就算艾婷不在，那些和一个ai一口一句“老婆”的暧昧聊天在众人面前展现出来，大家都会以为他精分吧？
但已经点了投屏，再收回也来不及了。
满头大汗了往大屏幕上瞅了一眼，他这才发现自己和青青的聊天记录居然全都被删除了？
界面干干净净，只有女神ai发过来的简单明了的问候。
“首席调查官先生，您好。我是女神ai系统，请问有什么能帮您的？”
孟飞松了一口气，暗想：
“她居然知道我点了投屏？当然，她当然知道。我是在女神app上点的投屏，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呢？还好ai反应快，不然完蛋了。”
擦了擦额头上爆发出来的汗珠，孟飞认真地输入：“我想查阅最近半年内所有入境梧桐市海关的赤乌人的记录。”
“已确认您名下负责的案件，默认选择十二噩梦案，如果确认请回复是，不是请回复否。”
“是。”
“这些资料仅能用于您对此案的调查，不能泄露专案组以外任何人员。
“若有违反，您将触犯《个人信息保密法》并承担相应法律责任。对此您是否完全了解？”
“了解。”
孟飞一边耐心地输入，一边皱眉头心想真是麻烦啊。青青啥时候变得这么麻烦了？
以前不是只要说出密钥“老婆”二字，要什么就给什么吗？
“已查询到58791条记录。需要筛选吗？”
“先查下这些入境人员中有没有容貌与万怡、伍军、刘剑三人匹配的？”
大约经过三秒钟的对比之后，女神不出意外地回复：“没有”。
李获露出无奈的表情说道：
“你看，我都说了，就算这三个人偶的确是这样入境的，但他们混在这五万多人中，还换了脸，你要怎么去把他们找出来？”
“嗯，但我没必要把三个全找出来。能找到一个就行了。”
孟飞一边轻轻敲打着桌面，一边对李获说道：
“首先，赤乌人到梧桐市来，绝大多数是短期旅游，小部分商务，探亲和移民的并不多。
“旅游和商务都不会呆太久。如果排除掉已经回国或者曾经多次往返的，就能排除掉一大部分人。”
“然后人偶的脸容易换，但性别和高矮胖瘦要换就不容易了。先假定他们性别和身材都不会改变。
“那么这三个人中，特征最明显的应该是万怡。首先就可以排除所有男性。
“然后她身材较矮又瘦弱，不符合条件的女性也可以排除。
“这么几轮筛选下来，说不定能精准选出几个人来，最后再逐个确认就行。”
然后他输入文字：“筛选，排除已经出境、还有曾经多次入境的。”
ai回复道：“已经排除，剩余4821条记录。还需要继续筛选吗？”
他果然没猜错。光是把已经回了赤乌和曾经回去然后又回来的人排除，就排除了百分之**十！
“把男性排除，只选择女性。”孟飞又输入。
“已排除男性的记录。还剩余1320条。还需要继续筛选吗？”
“身高1.53，体重42kg。请排除不可能符合这两项条件的记录。”
护照上不会有身高体重的记录。但出入境都有摄像头记录的视频画面。
人工智能程序可以通过摄像头拍摄的画面大致估计被拍摄者的身高体重。
虽然不可能精确到小数点后多少位，但排除不可能符合条件的人是可以做到的。
“已根据身高体重要求进行筛选。剩余202条记录。”
五万多条记录，眨眼间只剩下了两百条！这效率李获也不得不服，不由得再次开始怀疑起自己的智商。。
“在最近两个月的梧桐市的公共监控视频中搜索这202人的人脸。如果能找到的话，就排除。”
梧桐市的大街小巷布满了摄像头，行人出没当然会拍下人脸。
理论上来说，如果对视频中出现的人脸进行人脸识别，就会找出“谁”到过“哪儿”。
这类数据正是西洲人最敏感的“**”信息。所以在西洲很多国家街头根本没有摄像头，自己车里装个行车记录仪都能违法。
青芒采取公共安全和个人**折中的方式。拍是要拍的，但国家确保数据不被滥用。你不信？信不信也是是你的自由。
结果就是青芒基本清除了街头抢劫、小偷小摸这类事情的情况下，更加发达的西洲国家街头抢劫如同家常便饭。
“人脸对比运算量很大。但本案件的等级可以动用部分国家空算机算力。请问是否要动用呢？”
女神ai贴心地提醒道。
梧桐市的人口大约2500万。假定每天有50%的人上街，一天的视频中就会出现超过1200万的人脸。
这样和200张人脸去对比，那么一天数据的对比量差不多就是20亿次。
按1秒完成一次人脸对比计算，完成这20亿次对比需要的时间差不多是60年吧。
如果开动异能局能申请动用的服务器集群，每秒完成1000次人脸对比，那也得花20天才能对比完。
“需要。”孟飞毫不犹豫地说。
动用国家空算机之后，20天缩短到了20秒的时间。
沉默了二十秒之后，女神ai输出的文字出现在大屏幕上。
“经过人脸对比，还剩余13条入境记录。其中有9条涉及的入境者已经确定身在梧桐市之外可以排除。还有4人，资料如下。”
大屏幕上显示出了四个半年内入境梧桐市，至今没有离境，身高体重和万怡差不多，但人脸不同的赤乌女性的资料！
436 全球恐怖
“李局啊，给你二十分钟的时间，能找出其中哪个是万怡的人偶不？大家刚好趁这时间把饭吃了。”
孟飞把最后的关键任务交给了李获。
“不用二十分钟，给我十分钟！”
李获好不容易得到一次表现的机会，当然不会放过。他立刻就给他的手下打了电话。
最后这一步不难。剩下的四个人中，万怡的人偶入境后必定处于失联的状态。
只要设法联络她们，如果运气好其中三个能联系到或能确定下落，剩下下落不明就是万怡的人偶。
当然最糟糕的就是四个人都找不到。那就只能派出调查员搜寻这四人的下落，会更花时间。
只不过三分钟，李获的手机就响了。接听电话之后，他拿起激光笔指着四个赤乌女人其中的一个。
“只有这一位是失联的状态。应该就是她了。”
“嗯，她么？”
孟飞看着屏幕上显示的资料。
“入境时间是8022年2月4日。
“万怡向云豹娱乐投诉十二小时噩梦的bug是1月10日。”
两个时间一前一后，相隔半个月左右。看起来结论对得上号。
只是资料上的赤乌女人脸型很圆，肤色也比较黑，从容貌上看典型的黑矮矬，远不如万怡水灵。
但这也不难解释。人偶是故意用不引人注意的普通容貌上飞机过海关的。这有很大好处。因为美女总是会惹一些人多看几眼，增加暴露的机会。
“就算这个家伙就是万怡的人偶，我们又能做什么呢？”
李获还是没有想明白孟飞的意图。
“女神，请把她入境时的视频监控画面播放出来。”孟飞在手机上输入文字。
“好的。”
屏幕上出现了梧桐市机场入境大厅的画面。一位其貌不扬身材瘦弱的女性被红框框出。
她是一个人，没有同伴，也没有什么行李，身上只有一个小包。
“入境之后直接使用原来的手机卡直接通信，会很贵不划算，而且也容易暴露他们自己的信息。
“只要不是往返两国的常客，一般人都会先准备一张目的国的手机卡。在入境的时候激活。
“青芒大多数临时手机卡激活不是自动的，插卡之后需要拨打一个电话号码。
“如果视频中看到她第一次用手机拨出电话，而且只听电话提示按键，自己不说话。那很可能就是在激活手机卡。”
孟飞一边小心地将监控画面往前快进，一边注意着屏幕上对方的动作。一切如他所料。
填完资料入境完毕之后，走到机场过道里时，她第一次拨打了电话！
准确的时间是8022年2月4日下午1点30分20秒！
“女神，请帮我找到距离这个监控画面最近的通信基站，查出这个时间点上通过这个基站发出请求激活手机卡的信息。”
在这个点入境的人很多，激活手机卡的人也很多。但如果指定时间点而且指定的基站，范围就很小了。
“已找到一个可疑手机号。”
女神将可疑的手机号码显示在了大屏幕上。
“显示一下迄今为止通话记录？”
孟飞最担心的就是人偶大姐刚激活的号码没用几天直接丢弃再换号，他的图谋可就彻底报销。
但他认为这种概率很低。因为人偶提前准备的手机卡应该自认足够安全，也没有机会被人发现。
就算被丢弃，从丢弃之前的通话记录，应该也能找到一些有价值的信息。
“这是一张纯数据卡。不具备与其他手机通话的功能。唯一一次通话是为了将卡激活。
“但数据流量在这半年内一直在使用。一直到昨天为止。”
女神回复。
“直到昨天？”
孟飞敏感的脑神经被触动了一下。
“显示一下这个手机号码连接过的基站的位置！”
孟飞感觉终于抓到了重点，内心呯呯直跳，双眼紧紧盯着屏幕。
会议室内其他人的眼睛也挪不开。陈胖子最后半根薯条都从嘴里掉了出来。
“好的。”
梧桐市的地图平铺展示在了屏幕上。接着是一个又一个的红点被标记了出来。
最初的红点出现在机场，然后是从机场出发的路上。弯弯绕绕，最后停留在松都路小吃街！
实锤，实锤无疑。
这就是万怡人偶用的手机号，终于找到了。现在就看能从这个手机号的使用记录中挖出多少线索。
数据卡只有网络流量，只能用来上网。赤乌人习惯上用电子邮件的多，即时通讯app最热门的是“来摁”。
但不幸的是在青芒国内来摁被禁用。她会转用什么app呢？会不会用微信？
“显示她使用过的app。”
现在的app几乎都是联网的。不同的app使用网络流量的时候有不同的标记，运营商那有记录。
“她用过的app只有一个。是一款赤乌出品的手机游戏，名为全球恐怖。”
“手机游戏？”
“对。”
如果是个游戏，孟飞大致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在他前世也新闻里听到过类似的故事。
某国全世界监听网络和电话，恐怖分子几乎没办法用正常手段通信。结果最后发现，他们别出心裁地用上了索尼的ps2游戏机。
很多游戏都带联网功能，队友之间可以相互聊天。而且即便有监听，在一款枪战游戏中讨论绑架、安装炸弹、爆炸之类，也丝毫都不会引人注意。
但对孟飞来说，他们如果是使用手机游戏来通信，反而对他有利。
即时通讯软件会执行严格的**政策，服务器上是不保存聊天记录的。
但游戏对局中就不一定了。队友之间的相互对话有可能会当做游戏日志的一部分保存下来。
孟飞熄屏了自己的手机放回口袋里，然后直接抢过李获的笔记本开始操作。
因为他的手机投屏没了，所以屏幕上再次露出了这个笔记本的桌面。
而孟飞堂而皇之地搜索“全球恐怖”的主页，然后开始破解。
“全球恐怖”这款游戏表面上是“反恐”主题，实际上则是体会恐怖主义的快感。
一方玩家负责反恐，而另一方玩家则挖空心思制造恐怖事件。
437 月蚀
恐怖分子一方的玩家杀人放火、释放病毒、安装炸弹，然后再全身而退。谁造成的破坏大还能安全离开，谁的得分就高。
像这样的游戏在国内根本不可能过审。所以这个游戏服务器在獬豸国，向青芒国内玩家提供服务属于非法经营。
但这个游戏出现之后，火得一塌糊涂。国内玩家都是用代理登录的。万怡她们必然也是如此。
既然是非法经营，那么我黑你就不用商量了。
所以一屋子的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孟飞不断地敲击键盘，输入各种匪夷所思的密码，破解一层层的防火墙、权限控制、加锁加密，黑入“全球恐怖”的用户数据库中。
就是陈晗也惊呆了。
这不合道理啊。什么工具都不用，直接手工破解？他是怎么知道登录的管理员密码的？
猜吗？像电影里那样，随便猜几个生日或者是心上人的昵称就轻松过关？
那特么是电影啊。现实中他连唐雯雯的密码都没猜对过。
但真正震惊的是李获。他对孟飞这个人的观感一直在连续不断打破纪录。
起初他只佩服这是一个有那么点儿专业技术，又恰好傍上了富家女，抓住机会“嫁入豪门”聪明人。
在榕都和艾婷一起培训时，他也对这位“师妹”动过心思。他觉得以他的背景和魅力，这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但他当时虽然多方调查，还是无法确定艾婷在樟岛艾家的真实地位，所以迟迟没有下手。
如果他出手把这位艾小姐拿下，娶回家才发现只不过艾家旁系远亲，那岂不是亏大了？
结果被孟飞先下手为强。在那之后他才确认了这一位就是艾家家主、猞猁军工会长艾云的千金！
懊悔的同时，他也对这一位佩服不已。调动那么多资源他都没有能查到的信息，孟飞是怎么查到的？
看了今天孟飞的表演他才知道，这家伙到底有多强！
他奔忙了一夜没多少进展。而孟飞坐在这里半个小时，一边啃汉堡一边抽丝剥茧，正在狂飙突进！
别的不说，这不用任何工具，直接手工破解一切密码的招，他根本看不懂，而且永远也学不会。
“万怡人偶的手机号码登录全球恐怖这个游戏的用户是这个。”
最后孟飞按下回车键。
“用户名：白月。”
“所在队伍名：月蚀。”
“好友：赤月、黑月、黄月。”
“月蚀！”
李获吃惊地将两个字重复了一遍。
“月蚀？”
艾婷好像也想了什么。
“你是说上次国安三部司级联席会议上通报的月蚀计划的线索？”
所谓国安三部是指和国家安全相关的三个部门，即是兵部下辖的军情处，以及刑部和异部三个部门。
国安三部会定期举行司级以上主官的联席会议，相互交流一些重要案件的进展，有用的情报。
艾婷是疑难中心主任，而李获是梧桐市异能局局长，他们两人会参加这个会议。
“月蚀”是军情处的线人偶然了解到的一份赤乌情报机构制定的计划，内容正是要对青芒的异能者采取行动。
但军情处拦截到的情报很模糊。除了计划被隐晦地称为“月蚀”，以及计划的大体目标，和少数成员代号之外，什么都没有了。
“赤月是这个计划组织的核心成员。目标是对我国造成重大破坏。其他的一概不知。”
李获完整地讲述了他们获得的情报，然而也就三句话而已，没有更多的了。
“嗯，很好，我们现在就知道得更多了。”
孟飞冷笑道。
如果和他们现在在游戏中发现的情报结合，他们就已经掌握了这个计划中四名成员的代号。
赤月、白月、黑月、黄月。其中黄月已经被捕。可惜他被清空了数据。
白月已经确定是万怡的人偶。黑月也同样被确定为是伍军的人偶。至于赤月是谁，暂时还没有情报。
孟飞一边敷衍着答复，一边在狂击键盘，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输入各种sql命令。
看到满屏完全看不明白的数字和字符正在推移而过，李获情不自禁地问：“你在做什么？”
“我在下载他们的操作记录。我必须抓紧。”
“为什么？”
“它们已经被删除了。”
“那怎么办？删除了你还怎么下载？”
“删除了并不等于无法恢复。而且删除要删除干净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孟飞一边操作一边自言自语般地嘟哝着说。
……
又是一个炎热的、阳光毒辣的正午。
走在梧桐市爬满了绿色爬山虎的高架下，角井却觉得很清凉。但他清凉的感觉不是来自于那些树荫，而来自于身旁的天使。
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自己居然会有这么一天，居然会和自己的二次元偶像一起，并排走在异国的街头。
他还是那个曾经在社会上没啥地位，在工作上平庸无奇，长相一般，又没有钱，只是玩游戏看动漫混日子的废人吗？
其实还是，本质上没啥变化。
只不过他现在不再是人类，而是人偶了。他凑巧成了第一个人偶化的人类。
身旁女孩的肩上，那青绿色的发色在阳光下发出如同绿宝石般闪烁的光彩。
她依然穿着雪白的、带着可爱的红色丝带领结的短袖jk衬衫，和蓝灰格子的百褶短裙。
她脚上穿着有红蓝纹路的白底短袜，和一双棕色的小皮鞋，裙摆下露出那柔和得似乎有些透明的大腿。
不时闪过的斑驳的阳光下，短裙下的大腿看上去细腻丝滑，光泽饱满。
他常常忍不住想用手心去触摸那如同太阳表面般柔和的温度。
但事实上，现在的他和触音两人出现在所有路人的眼中，都是相貌平常的一男一女，根本不会吸引任何人的目光。
这是因为角井已经是人偶了。他用眼睛看到的事物是可以用程序重新设定的。
换而言之，他可以给他看到的任何人“换皮肤”。所以他看到的触音永远是那个在舞台上、在二次元剧集里光彩照人的可爱的jk妹子。
438 和偶像一起在异国
顺着高架的阴影，触音的步子走得很轻快。她时不时扭头去看路边低矮的旧房子里的大排档，和长满了草的就屋檐。
“肚子饿了吖。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吧。听说这里的羊肉火锅特别有名耶。”
“你是说受洗锅？”
角井问。
作为人偶，他甚至都不用专门学习青芒文。输入语言包之后，他说出来的话自然而然就变成了青芒语。
语言的转换虽然没有问题，但相关的知识并不能自动填充到他的意识中。
所以当触音说到“羊肉火锅”的时候他并没有概念，只能联想到赤乌常见的受洗锅。
“完全不一样啦。”
触音将头发一甩，目光扫向路边一块写着“羊肉火锅”的脏兮兮的牌匾。
这里的楼层很低，原因是一层楼被老板硬生生隔成了两层楼，他仿佛稍微抬头就能碰到楼板。
地面油腻腻的，估计再怎么打扫也不可能干净了。要命的是桌子也油腻腻的。
服务员在桌子上铺上了一层塑料膜之后，他觉得暂时可以忍受。
但是店里塞满了人，几乎每个人都在肆无忌惮地说话，让他觉得极为嘈杂。
到了青芒之后，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青芒人喜欢在公共场合高声说话。
“这里也太闹了。”
“闹才好呢。说话也不用担心被监听了吖。”
即便是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下，触音说话的声音依然如同风铃一般好听。她原本的设定就是做为歌姬而诞生的。
十多分钟之后，“火锅”被端了上来。角井从未见过这种用紫色的纯铜制成，中间还烧着真正的碳火的炉子。
它周围有一圈凹槽，里边翻滚沸腾的居然只是白水，而不是任何汤。
切片的羊肉在白水里煮熟，稍微蘸上一点蒜泥和酱油，羊肉本身的香味如沸腾的热气般四溢。
“好吃！”
“当然了，我还能骗你吖。”
触音给了他使了一个妩媚的眼色。让他感觉仿佛有一滴浓甜的蜂蜜滴入了心海中。
但这时，他发觉触音目光变得呆滞，碧绿色如同宝石般的双瞳中似乎有微弱的光芒在不断闪烁。
“怎么了？”
一丝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
“有人找到了全球恐怖这个游戏呢。”
“哦？这居然也能找到啊？”
角井眉头一皱。实际上用“全球恐怖”这个游戏来做为他们通信的手段正是他的主意。
“但情况还还好吧？昨天葡萄大厦出事之后，他们不是不再用那个游戏通信了吗？”
“这个嘛。”
触音的眼神立刻又灵动了起来，盯着在沸水里翻滚着的羊肉片咽下一口口水。
“有人破解了白月的账号，正在下载数据呢。”
“咦？我不是让你把他们的数据删掉吗？”
“我删掉了吖，大叔！”
触音有点不爽地一甩头发。
“可我只能远程指令删除，又不能直接去覆盖硬盘。删掉了的数据可是有办法恢复的吖。
“这下子，我们的计划有可能暴露耶。”
“恢复么……好强的手段。”
角井有点焦灼了搓了搓手，又仔细想了想，说：
“恢复应该只能恢复最近两天的数据。那就是说，葡萄大厦的事可能会泄漏一部分。
“但我们的下一步行动的信息，应该还是安全的。
“话说回来，他们居然能找到全球恐怖这个游戏，还能黑进去恢复数据。看来我也得认真一点了。”
“大叔！
“这位可是老对手了。
“在巴尔寺的时候，你还被人家黑得连工作都没有了啦。还好意思说认真不认真？”
大叔……又是大叔这个叫法。其实他成为人偶的时候，也不过是年近三十的样子。
当然他和触音这种永远保持十几岁的虚拟偶像没法比。但他也不愿意老被叫做大叔。
“你是说，又是孟飞？”
“当然是他。除了他还有谁有这么鬼精鬼精的吖。”
说到孟飞，小萝莉明亮碧绿的瞳孔里没有一丝鄙夷，反而是充满了崇拜的样子。
他甚至有些嫉妒地想，如果是那个叫孟飞的青芒人坐在这里，小萝莉绝不会再一口一个大叔吧。
同样是年轻人，同样是做安全的码农，待遇也完全不同。
想到这里角井不免有些垂头丧气，双手抓着两鬓说：“嗯，他的确是很强。”
“别这么丧气的样子。你也很不错啦大叔！”
小萝莉安慰道，但偏偏安慰又用错了称呼。
“上次玩杀人游戏，你竟然把游戏提示的便签纸给改了，诶呦，真是把我骗苦了吖。”
“这个……”
角井脸上露出苦笑。
“游戏里我是实在是无法预料3号会是你呀。要不我绝不会选择3号。
“但即便这样，也没有能骗过那家伙。最后动手还的时候他被摆了一道。”
他难免又想起被那人哄骗和那个剑术超牛的家伙关在一个房间里被虐成狗的绝望情景。
触音小萝莉伸出一只手指来，在他脑袋上翘了翘：
“振作点，大叔！你可别忘了，你是人偶之国第一个真正的人偶！你是神创的亚当！快决定下一步！”
“嗯，我决定了。”
角井抬起头来。
“计划继续执行。至于这个家伙，我来对付他！”
……
孟飞在解读“月蚀计划”的信息。
他没有拿到完整的“月蚀计划”。但从白月、黑月、以及黄月在“全球恐怖”这个游戏的沟通之中，读到了一些可怕的片段。
从葡萄大厦他和安盛出现在万怡的人偶面前开始，这帮家伙就停止了使用这个游戏进行沟通，并且开始删除数据。
数据删除并不彻底，被孟飞恢复了一部分。可惜的是他恢复的都是最近几天，尤其是白月、黑月、黄月这三人汇聚到葡萄大厦之后之后的记录。
总体而言，“月蚀计划”是一个在青芒共和国内部挑起内战的计划。
具体行动分成几步。
首先大力资助青芒国内的反异能运动组织。另一方面，在网上水各种文，制造舆论，渲染异能恐怖，将青芒的普通人对异能者的恐惧感逐渐放大。
439 未知的能力
但以上只不过是铺垫而已。
虽然解密出来的信息中没有提及，但孟飞猜测月蚀计划的正式的第一步，是在青芒网罗一些异能者，并将他们制作成能控制的人偶。
他们利用在人意所芯片中的漏洞，把爱好杀游的异能者了找出来，并已成功制造了至少三个人偶。大概率还有更多。
接下来的一步就是游戏里的聊天记录中解密出来的关键信息，也就是昨天白黑黄三月，三个异能人偶集中在葡萄大厦的目的。
他们计划在这一天通过网络直播一起异能恐怖事件。事件中葡萄大厦倒塌、上千住户死于非命！
这样普通人会见识异能恐怖分子的巨大威力，从而让更多的人支持和同情“反异能运动”。
如果孟飞不是从云豹娱乐出来就急吼吼地拉着安盛去了葡萄大厦找万怡的话，那就真糟了。
这会儿已经死了上千人，梧桐市已遭遇不亚于他前世的世界里发生过的911事件的恐怖袭击！
孟飞突如其来的干扰导致他们的计划发生了重大改变，但他们也不是完全没有达成目的。
葡萄大厦已经倒塌，只不过没有伤亡。恐怖的画面已经传遍了全国，反异能运动人士们也像是被打了鸡血一样兴奋了起来。
更要命的是异能局卷入了拆迁事件中。现在“异能局被房产商买通参与强拆”、“安氏家族幕后策划强拆恐怖事件”等等新闻满天飞，连删都删不及。
现在想来这些新闻也有可能是月蚀组织专门雇佣写手在背后推波助澜。
而且只是他们试图制造的第一起恐怖事件。以后还会有第二起、第三起。最终目标是挑起青芒的普通人和异能者之间的“内战”。
结局无论是青芒国内支持和反对异能的两派撕破脸开战分裂，还是是异能者被全部驱逐，或许是国家最终镇压了反异能运动，得利的都是赤乌。
这样不但可以严重阻碍青芒女神的觉醒过程，还能有效损耗这个国家的国力。
而赤乌只需要投入不多资金，还能顺便完成批量生产异能人偶的实验数据的收集，可以说是有赚无赔的买卖。
那么青芒异能部接下来最重要的事，就是全力防止再一次发生恐怖事件，并在下一次恐怖事件之前，将这个月蚀组织连根拔起，永绝后患。
在青芒要搞恐怖事件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像饕餮那种国家，街头混混都可以随便搞到枪。直接拿枪无差别射击就已经很恐怖。
但在青芒不会。青芒的强制管理极为严格，普通人连气枪都搞不到，更别说枪支、爆炸物之类。
以至于曾经有分离主义分子搞无差别恐怖袭击的时候，拿的是大砍刀之类的冷兵器。
其实就算找到热武器和爆炸物，月蚀组织也未必会以此为主。因为“异能恐怖”么，必须是让人相信这是异能制造的恐怖才能起到心理震慑作用。
所以去葡萄大厦的三个人中，白月、黑月、黄月三个人原来的计划是让黄月自称异能者，直播表演用石头徒手砸楼，在住户们心中产生震撼性的效果。
而白月则对住户们实施诅咒。黑月负责把她的诅咒之力转移到每个住户身上，让住户们相互诅咒，作用叠加，最后造成葡萄大厦的倒塌。
然后身为肇事者的黄月再最后发表几句诸如“没有异能的人是下等人，必将被异能者奴役”之类的杀人诛心之语，然后扬长而去，表演就完美完成。
因此，不同的异能就决定了他们不同的表演和恐怖形式。
孟飞把三十一个失踪者向国家注册的异能都打印了出来，然后预算各种恐怖行动的可能性，并分发给各位调查员。
所有人分头都以这些异能为预设条件，去寻找下一次恐怖袭击的线索。
而异能部则将这些异能可能导致的恐怖袭击以及防范措施发布全国各地部门，让各地广泛宣传，并提高警惕。
这就像把贼的手段先广而告之，逼迫得贼至少暂时就不得不收敛一下。即便他们强行发动，效果也会大打折扣。
虽然看上去一切都稳妥了，但这其中还有一个巨大的漏洞。
那三十一个人并不是每个人都向国家注册了异能的。明确注册了异能的只有二十四个。还有七个人没有向国家注册任何异能。
但其中五个人有卷入异能事件的报告，所以他们的异能还可以大致有个猜测。而剩下的两位就是最神秘的隐藏boss了。
恰好这两人都在梧桐市，一个是万怡，另一个就是樊步！
万怡的异能为诅咒，这一点已经明确。而且樊步到底有什么异能还是一个谜。
最难的迷题留给自己。所以孟飞把其他的角色都分派给了疑难中心和梧桐市局的各位调查员，唯独把樊步留给自己亲自调查。
就算是落在这个计划中，樊步也还是有很多迷题没有揭开。因为他太特殊了。
白月、黑月、和黄月都是人偶，真身大概率已经死亡。但樊老板看起来并没有死。
那个曾经曾经入狱、又进了精神病院，然后又逃得无影无踪的人，都可以证实是樊老板本尊。那赤乌人有没有制造一个拷贝他的人偶呢？
留下微信，在微信上和办案人员联络、给办案人员发去云豹娱乐的游戏链接的那个人，究竟是真的樊老板，还是假的人偶呢？
还有他那神奇的、混淆了虚拟和现实的杀人游戏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他把现实当成了游戏，还是真的有人把游戏变成了现实？
缺失了太多块的拼图，不但无法拼出完整的真相，甚至连已经到手的碎片也完全不知道应该摆在什么地方。
孟飞坐在办公椅上苦思一天，收集整理各种材料，提取信息，构思事实的轮廓。因为他被暂时禁足了。
这段时间舆情汹涌，显然背后有人在大肆渲染。月蚀组织看起来是想在被一网打尽之前大干一场？
440 难以复制的异能
毕竟他们搞事也是要趁热度的。现在不动手，等舆情冷却没有人关心了，效果也就大打折扣了。
青芒官方一刻不停地在追查他们。他们究竟还能逍遥多久也是个疑问。
所以艾婷判断恐怖事件很快就会再次发生。出于安全起见，她下令这段时间禁止孟飞出去跑现场调查。
让他老老实实呆在办公室里，躲过这阵子风头再说。更何况论现场调查，李获、甚至是张力经验都比他更丰富。
李获很高兴地承包了所有跑现场的任务。他带着人马满梧桐市跑，不断往慕恩堂发来各种照片和视频。
但孟飞暂时还没有从李获发来的材料中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晚上七点半，李获他们还没有回来。孟飞和艾婷、朱雀、莫笙围在食堂的一张餐桌上吃晚饭。
“有进展吗？”
朱雀一直没有主动说，但孟飞忍不住了。人偶黄月被陈晗调查完毕之后，就放在朱雀的实验室里。
陈晗的网安室负责的是软硬件技术上的调查。这方面已经调查完毕。
而朱雀的实验室则负责本源学方面的调查。专案组很希望弄清楚，赤乌人到底是怎么实现把人的异能转移到人偶身上的？
“有，但还不够呀。”
朱雀很优雅地用纸巾擦了擦嘴角，并没有非常热情地回应孟飞。
当艾婷在场的时候，她会和艾婷打得火热，对孟飞相对要收敛一点。但艾婷不在就难说了。
“别管够不够了，有多少进展先说说？”
孟飞很想在下一次恐怖事件之前先提前破坏月蚀这个组织，尽量减少伤亡。
但会不会有恐怖事件、会死多少人，朱雀是毫不关心的。所以他不催不行。
“这……”朱雀低下头来斜睨他一眼，“怕误导你呢。”
莫笙在一旁默默地补充道：
“也许主人会因为我们尚没有确定的信息的误导，而在下次恐怖事件中因为应对失策而身亡。”
莫笙的乌鸦嘴简直让正在吃米饭的艾婷差点噎住。
“没事，我会自己判断呀。”
孟飞倒是对此已经习惯了。
“好吧。那等你吃完饭，跟我去实验室里。”
然后朱雀又笑眯眯地对艾婷说道：
“一起来啊。”
艾婷回道：“好”。
十分钟之后，四个人一起来到朱雀位于慕恩堂顶端阁楼的“鸟巢”。
黄月的“身体”已经被大卸八块摆在那张有点杂乱无章的大木桌上。
最引人注目的是人偶的智能核。它并不是球体，而是一团透明硅胶所包裹的一团所谓“柔性芯片”，就像某种复杂的折纸工艺品。
这些芯片与坚硬封装的传统硅片上的芯片并没有本质区别。
但柔性芯片的材质是柔软的、类似塑料膜或者纸片的有机硅，复杂的电路被“印刷”在这些“纸膜”上。
细微而且复杂的纹路使得这些表面银色的“纸膜”呈现出类似光盘的绚烂的彩色反光。
很多层“纸膜”重重叠叠地被卷曲、折叠、包裹在一起，最后在最外层涂上一层水晶般透明的硅胶。
最终的“智能核”足有拳头大小，在灯光下炫彩四溢。
很多白色如同光纤般的人造神经纤维从里边延伸出来，被朱雀以奇怪的方式连接在了别的设备上。
智能核现在被放在一个形似花托的金属架上，金属架下面有一个万向节，使得它可以转动。
金属架前方还固定着两个摄像头。在两个摄像头之间有一个纽扣大小的扬声器。
摄像头、扬声器、控制万向节转向的电机都连接在智能核上，构成了一个古怪的有大脑、眼睛、嘴巴和能转动的脖子的机器人头部原型的模样。
“你知道为什么我们明明掌握有异能的原码，却没有办法把异能从一个人复制到另一个人吗？”
朱雀披着一件实验室的白大褂，像女王一样坐在她的大木椅上。孟飞和艾婷坐沙发，而同样穿着白大褂的莫笙则负责端茶倒水。
“因为原码的运行环境不同？”孟飞照本宣科地说。
就像“神宠”问题一样，这个问题也是本源学研究的重大课题之一。
每一代的本源学者出于各种目的，都在一步步地接近真相。
“如果放谁身上都能重现，那就是很容易爆发的bug。一旦爆发世界就崩溃。这样的bug又怎么能出现呢？”
朱雀斜靠着椅背，带着点红晕的脸颊靠在自己支起来的左手的指关节上。
这其实和游戏里的bug一样。如果游戏发出去，某个bug在每个玩家玩的时候都会爆发，那就会第一时间被开发者修复。
因为这样不修复游戏就没法玩了。
只有那些神龙见首不见尾，在某个玩家的某种情况下才会出现，其他人很难重现的bug才会残留下来。
因为很难重现就会很难修复。但这种bug控制也不难。禁止该玩家利用这个bug就行了。
所谓对恶意利用bug的玩家进行处罚，扣除收益，甚至关禁闭、封号，就是这类事。
《异能法》起的就是这个作用。你能触发bug，但别人不能。国家就禁止你用bug影响他人即可。
若是你非要使用，那国家就不客气了。反正解决你，就等于解决bug。
“但要说这里关键的原因，还是因为原码的执行并不是从头到尾执行一遍那么简单。”
每当朱雀讲到本源学，孟飞就会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在酒店里的情景。
那事他拿出空算题做练习，结果被朱雀轻松纠错。
这位女神看上去神经很大条。但要论本源学学识的渊博和深入，当世恐怕无人能及。
“原码是在人脑的环境下运行的，每一步运行都会激发人脑的各种反应。
“这些反应又会反过来决定大脑的状态，影响原码的下一步运行。
“异能者本身运行bug原码的过程是应激反应，早已像习惯性动作一样刻在身体里了。”
“只有同样正确的途径才能正确地触发bug。如果换了一个人，中间有任何一步不对，就会导致崩溃。
“比如头脑眩晕、暂时昏厥、精神分裂、变成白痴、或者心跳呼吸暂停猝死。
“这样的结果都是无法触发世界bug，也就施展不出异能。”
441 朱雀的脑波实验
“原来如此。”
孟飞明白自己那段1.8m字节的“行刑者密钥”为什么无法被别人使用了。
那些原码其实是前身孟飞从自己身体里总结出的“利用自己大脑和身体重现世界bug的代码。”
虽然每条原码指令都是放之四海而皆准，随便在哪里跑就让哪里爆炸那种。
但要开启世界的后门，让宝贵的负熵倾泻而出，利用世界的虚空算力，实现超自然的目标，还是得用他自己的身体和自己的大脑这样的环境。
说到这里朱雀无奈地摊了摊手。
“让一个人去完美地复刻另一个人触发世界bug的过程，这根本就做不到。就算双胞胎也不行。
“因为双胞胎成长环境不同，大脑意识结构也是不同的。
“除了后来诞生的饕餮利用吞噬的能力，将别人完全据为己有然后再复制出一模一样的出来之外，还没有其他神做到过。”
说到这里朱雀又不由自主地望了一眼艾婷，孟飞猜测其大意是：“就连当年那位也做不到呢。”
“但是。”
说到这里朱雀眼神仿佛被阴影笼罩。
“赤乌人利用他们的技术能力，真的做到了。”
如果这事有人能第一个做到，孟飞毫不怀疑，肯定是赤乌人。
饕餮本身就有这能力，所以饕餮根本不需要去研究这个。
要说芯片技术，赤乌人曾经很强。饕餮估计是那时就开始提防了，所以对赤乌的芯片产业进行了强力打压。
现在桧岛和獬豸的芯片技术最强。但他们更不敢擅自发展什么，一切都只能唯唯诺诺地听饕餮的。
如果说赤乌是饕餮的狗，那么桧岛可以说连狗都不是，最多算一只狗爪。而獬豸么？只算半条狗。
赤乌虽然是饕餮养的狗，但时不时还会想着自己独立的幸福生活。如果有机会翻身咬死主人，它也会毫不客气地去做。
但桧岛不是。桧岛本来是青芒的一部分。它现在唯一的价值，也就是被饕餮利用来牵制青芒。
如果没有了饕餮，他就连价值都没有了。所以说，他远远比不上赤乌。
至于獬豸，这个国家还处于分裂状态，分为南獬豸和北獬豸。一般说的獬豸是南獬豸。但南獬豸还在北獬豸的炮口下呢。
国家统一之前，他啥想法也不会有的。
无论这两家芯片技术再牛，也只不过是属于饕餮人的廉价车间，他是绝不敢去擅自去研究本源学技术的。
而青芒一直在设法控制异能的使用，更不会反而其道而行之，促进更多异能滥用而摧毁这个世界的基础。
即便是真的神战爆发，掌控生命之力的青芒女神也可以直接把自己的血大量用来生产电离武器分发给军队。
这等于军队就拥有了女神的部分能力，消灭敌人之后还能再收回，不至于让世界漏洞越崩越大。
当然，青芒是青芒，朱雀是朱雀。一直在喊着要利用莫笙来批量赋予异能的朱雀究竟会干出什么事来就难说了。
估计她会抢在赤乌人毁灭世界之前先下手为强亲手毁灭世界。
“他们怎么做到的？”
孟飞把遐想从末世场景中收回，回到现实世界。他并不认为赤乌人已经解决了所有的问题。
如果真是这样，赤乌人的异能大军就应该已经在纵横四海了。
“其实我研究得还不是很透彻。但是，和十二小时噩梦发生的时候，脑波的大量泄露有关。
“在那个时候芯片会刺激大脑进入脑暴状态，等于在短时间内进行大量的思维。
“所有的脑波都被睡眠舱监控到，并且传输了出去。
“传输的目标虽然是云豹娱乐的服务器，但赤乌人应该是用某种方法截取了这些数据。或者是和云豹娱乐有勾结获得了这批数据。
“脑波数据被输入到智能核中。智能核会不断学习并调整自己，使得自己变得和发出这些脑波的大脑越来越相似。
“这就是一种人工智能不断学习目标发出的脑波的样本，并模拟目标的思维方式的过程。”
没有饕餮那种直接复制别人的能力，赤乌人强行用自己的技术实力来模仿这一切。
他们做了一台类似大脑的机器，给它输入一个人类大脑发出的大量脑波，它用这些脑波进行学习，进行思考，最终把这种外部的“他”变成自己。
简直是人工智能历史上的飞越啊。孟飞内心不得不要由衷地赞叹。
但如果赤乌人能够成功的话，这世界还要人类做什么用呢？无数基因试错组合而成的混合瑕疵体，哪有专门设计并不断升级的工艺品强？
作为一个血肉长成的人类，孟飞莫名感觉到了即将被淘汰的物种的悲哀。
“我们可以当场演示做一个实验。”朱雀微笑着看向莫笙。
莫笙很乖巧都走到一边，拿起一个连着许多线缆、类似头盔的银色物体戴在头上。
然后她开始环顾四周。她需要寻找一个能坐着躺下的地方。因为以前做这个实验她都是躺在沙发上的。
但现在沙发被孟飞和艾婷两人给占据了。
好在这是四人沙发。孟飞和艾婷坐在中间，他们两边还各留着一个空位。
莫笙犹豫了几秒，然后拖着脑后长长的绿色线缆，避开了艾婷，选择坐到了孟飞身边。
她选择了和自己的主人在一起。
“现在这个智能核已经被我重新初始化了。它可以说是个空白的大脑，连刚出生的婴儿都不如。”
朱雀笑着在拳头大小的只能核上了摸了摸。整个机器没有任何反应。
然后她起身走到了沙发前，然后用手抚住莫笙的头顶，并和她四目相对。
普通人的脑波是随机四处散发的，而且普通人对别人的脑波是看不见也听不到，或者说根本无法主动“接收”别人的脑波。但异能者和本源学者是例外。
本源学者会掌握控制自己定向发出脑波的能力。比如说通过眼睛的聚焦，将脑波像手电筒的光芒一样投射出去。
442 模仿人的机器
而且也能通过眼睛汇聚空中的电磁波，捕获对方的脑波投射在自己的视网膜上。
异能的施展都是通过脑波，所以很多对异能者来说眼睛很重要。
行刑庭对异能罪犯进行的“剥夺异能”的处刑，用的方法之一是手术切除眼球并安装电子义眼代替视觉功能。
但也有的异能者天生就有直接用大脑感受空间中电磁变化的能力，不用眼睛也能察觉别人的脑波。
本源学者能自如掌控脑波。异能者则能通过脑波开启异能。这二者并不相互依赖。但如果异能者精通本源学，真实实力还更会突飞猛进。
朱雀把手放在莫笙头上只不过是固定莫笙大脑的位置罢了。她真正的能力施展还是靠眼睛。
当两人四目相对的时候，朱雀的脑波从自己眼中定向发出，通过莫笙的眼睛汇聚到她的视网膜上，然后通过视神经输入大脑，取得最佳的效果。
莫笙立刻就昏倒了过去，一头乱发地倒在了孟飞怀里。孟飞没有想到会有这一出，有点手忙脚乱。艾婷则露出不高兴的神色。
“你们这是在干嘛？”
孟飞捧着莫笙的脑袋，很想交给旁边的艾婷。但对方整个身体都斜倒在自己身上，他无法搬动。
“一个小实验罢了，我让她进入了‘脑暴’状态。”
“喂，这么危险的实验，你拿莫笙来做真的好吗？”
朱雀火红的嘴角微微一斜，笑着说：
“她本来就是人偶。如果出了问题，可以完全重新恢复的嘛。再说这是我做的实验，可能失败吗？”
“……”
孟飞陷入无语中。
朱雀做实验才真有可能失败……
看看青芒女神在三战沉眠之后变成啥样就知道。
孟飞专门研究过这个异界大国的现代历史。
作为这个国家实际唯一的神，玄女提议做了好多乌托邦的建议。问题是那时的国家还真正实行了。
吃饭不用钱、大学不用考、房子不用买，结果无不惨不忍睹。事后她却说她只是在做关于人性的实验。
青芒真正开始猥琐发育在7980年之后。到了九十年代开始初露峥嵘，8000年之后更是狂飙突进。
那时候发生了什么？7094年艾婷出生，并且度过了童年。
8010年到8020年这十年青芒国力的增长几乎超过过去一百年的总和。那时发生了什么？艾婷成年了。女神从16岁成长到了26岁。
是青芒女神重临世间，给这个国家带来了好运？
孟飞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现在对莫笙来说，时间恐怕太久了吧？”
那时他只在云豹的睡眠舱里被困了三秒钟。但他感觉度过了十多个小时。
十多个小时的禁锢的折磨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搞不好会留下心理阴影。
而朱雀把莫笙弄晕之后，还谈笑自若。他们就谈话的这一会儿，就十几秒了。
再折腾下去，等于莫笙得被关好几天！
“放心放心，莫笙的脑暴是我控制的，没有被睡眠舱bug触发的那么激烈。
“我估摸着，从开始到现在，她感觉的时间也不过就半个小时吧。”
然后她一指木桌上的“机器人”脑袋。孟飞发现那东西竟然有了反应！
电机在未知信号的控制下发出嗡嗡的声音。万向节起先只是乱动了一番。但很快，它开始有规律的动了起来。
它一会像是在对焦，不断调整镜头让画面变得清晰。一会儿像是在扫描房间，判断房间内的物品。
再过一会儿又把目光对准了沙发上的人，似乎在审视房间内可能是生物的存在。
但它行动的速度极快，一切就仿佛在快进。孟飞只有在心中将画面慢放，才能理解它在做什么。
机器脑袋转来转去，最终两个廉价摄像头对准了孟飞的脸。然后扬声器中发出了极快的声音。
“主人。”
“主人。”
“主人。”
“主人。”
……
孟飞不禁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我被这个奇怪巫女认主也就够了，现在连个不完整的机器人也要认我吗为主吗？
被朱雀按下了开关之后，机器立刻就萎靡了下来，恢复了原始的毫无动力的模样。
“你看，实验很成功。
“我把莫笙在脑暴状态之后产生的大量脑波输入到人偶智能核中，这个核心就会逐渐模仿莫笙，获得她的一部分意识。
“莫笙心中最大的执念就是把你当她的主人。那个获得了莫笙部分意识的机器人也一样。”
主人这两个字总是让艾婷烦恼不已。她几番想要插话但又放弃。毕竟关于本源学她只是个初学者。而且她也是朱雀的学生。
“这不是完全的意识拷贝。但是也是一个新诞生的、一部分和莫笙的意识一样的意识。
“在杀游被卡住出不来的那种困境之下，被困的意识一般都会尝试使用异能。
“使用异能的脑波也会被完整地录制下来，输入到人偶。人偶就有可能因此和被复制的人一样，学会使用异能。”
莫笙已经醒了，从孟飞怀中支撑着坐起。她苍白的脸上毫无表情，若无其事地整了整乱掉的头发。
“按你的说法，只要完整录下异能脑波就能学会异能，那如果我把这些脑波给一个人类……”
“那不行。”
朱雀摇了摇头。
“不要说人类了，就是身为莫笙的人偶，至今也没有恢复齐美的异能呢。
“放出激发异能的脑波是一个过程。这个过程不止是释放，还有随着大脑的思维，身体产生的反应也会改变后续的进程。所以这是一个记忆系统的运行过程。
“人偶不但要吸收异能脑波，还要拥有接受到来自自身的、和真人释放异能时身体一样的反应。
“所以人偶除了一个大脑，还要制造一具和真人相似的身体。这个身体对自身思维产生反应的行为模式，和原来的人是一样的才行。”
“但这怎么可能做到……”
孟飞表示强烈的怀疑。
“如果是一个活人模仿另一个活人，确实无法做到。但人偶还是有可能的。”
443 放松之夜
朱雀坐回了自己的木椅上，有点得意地缕着自己垂到胸前的暗红色长发。
“人体很难改造，但人偶可以。我发现这具人偶的特点就是上面有极多的可调参数。
“比如对疼痛的敏感度、对瘙痒的耐受力、膝跳反应的敏感度……
“几乎每根神经的信号强度都被各种控制器控制着。每一个参数都可以设定。这是一个‘可设定’的人体。
“理论上来讲，他们只要根据收到的脑波变化的情况，去不断调整这些参数组合就可以了。
“不断被调整的人偶总是可以越来越接近真实的本体，最终就能生产出真正能使用异能的人偶来！”
“所以么，赤乌人很聪明哇。”
朱雀得意地玩着她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里弄来的手术刀。
“我苦苦研究了一年也没有找到让莫笙恢复齐美异能的方法。但是赤乌人帮我找到了。
“我打算找厂家定做这些控制器，给莫笙装上。这样我只要不断调整参数，迟早都能让莫笙恢复异能。”
看着朱雀手中的手术刀，孟飞脑中浮现出朱雀亲自操刀给莫笙的身体各器官安装控制器的血腥场面。
“好吧。”
最后他强行驱散了那些血腥暴力重口味的念头。
“这么说，赤乌人现在真的能大规模生产异能人偶了？”
“不，我觉得他们还有好几个问题要解决。
“首先，他们只捕获了脑暴时间，也就是十多个十小时的脑波，并没有输入完整的意识。
“那十多个小时里，受害者没有去回忆过的东西是不会被复制的。所以这样的意识肯定不完整。活动起来会有很大的麻烦吧？
“第二，就算第一个问题，他们可以绑架受害者，强行夺取他的意识来补全。那么复制了这个人的意识的人偶又怎么控制？
“这个人偶可是以为自己就是本人，而不是自认人偶的哦。就算能用技术手段暂时控制住，也指不定有背叛甚至复仇的可能性吧？
“第三，成本呢？赤乌可不是青芒，各种成本很高的。一个这样的人偶完整制造出来，就算批量生产，估计也得上亿饕餮币吧？
“和饕餮人生产的海雕战机的价格差不多了。
“所以感觉不一定划算啊。如果说某种异能不是足够有用的话。”
换句话说，赤乌人现在制造异能人偶，和饕餮人制造尖端武器的价格差不多。
那么就要看异能的价值了。像黄月那种加速物体的异能确实有一定的用处。但如果一个人偶价值一亿饕餮币会如何？
一亿饕餮币在中洲能雇多少五百饕餮币卖命一个月的雇佣军啊。人手一部rpg，足够虐杀这价值一亿的人偶。
“所以在找到超强的异能组合和降低人偶的成本之前，赤乌人应该会保持低调的。
“但这些能换脸的人偶，在我国街头四处游荡的话，确实有点儿威胁呢。”
朱雀总结性地轻笑道。
演示结束之后，孟飞和艾婷回到藏书室里间的卧室里。
夜色已深，天气也晴朗。对着大街窗外的天空中，除了孤独的金星之外，几乎看不到任何星星。
这是因为城市的光彩更加鲜明。路灯的光芒把深黑的天幕染上了一层透明的橙色。
楼下静坐的“反异能分子”人数并未减少。他们是非常有组织地轮番值坐的。
只是寂静的街头黑压压地坐着一大坨人，看上去有点儿怪异而且沉闷。
有人建议晚上点起很多蜡烛，为倒塌的葡萄大厦默哀，这样显得更有气氛。
但是因为葡萄大厦并没有人死亡，少量伤者也都没有生命危险，因此这意见被人否定了。
有人号称要绝食抗议。大家精神支持的很多，但并没有更多人愿意陪他们一起饿肚子。
更有人勇敢地提出要静坐到异能部被撤销，异能被法律完全禁止使用为止。
看到这些被背后的赤乌人随便操弄的傻子，孟飞无可奈何。
但真正要令孟飞烦恼，这些人还不资格。他想到的是大街上还有被赤乌人控制的异能人偶在逛游。
万一这些异能人偶拿这些反异能人士下手，岂不是影响更糟？
所以别看异能局对抗议静坐没什么反应，其实下面的人群中就有异能局的便衣在实时警戒。
四周的狙击点上也安排了狙击手在随时观察着。
不担心这些反异能运动的人闹事，反而担心他们的安全。
孟飞将满脑子的工作带来的烦恼强行清空，坐到床上，拿过电视机的遥控开关。
这是他为了“提高生活品质”而买的这个世界的所谓“激光电视”。
耗资一万五千多青芒币。开启之后，整片墙都变成了清晰而鲜艳的电视屏幕。
这两天太过紧绷，是时候放松一晚了。
“老婆，来，一起看个片吧。”
艾婷已经坐在床上了。电视墙的绚烂光芒让她不得不合上手中的书本。
“看什么片？”
“看个恐怖片吧。”
“得了吧，现在现实就已经够恐怖了，还用得着看恐怖片吗？”
艾婷这么一说，让孟飞神经一紧张，感觉恐怖分子就在窗外。
这是事实。
“月蚀”那帮疯子就在窗外计划着做下一件恐怖的事。但即便如此，慕恩堂依然是这个城市里最安全的地方。
慕恩堂的大楼有着女神的祝福，连魔灵都无法涉足。里里外外到处都有持枪的值夜保安。
再加上楼顶鸟窝里住着的那只喜欢杀人放火的鸟儿，还有，身边这位一发怒就把人撕成碎片的女神本尊……
就算赤乌人把他们所有的异能特工都派来，都未必能攻克得了慕恩堂吧？
他在这里安全感爆棚。
“那就看个悬疑片？”
“行。”
艾婷把书放回床头柜上，然后把靠枕哪来放在两人身后，这样就可以盖着被子半躺着看电影了，很是舒适。
有一点艾婷是不知道的。那就是在视频网站的电影分类中，恐怖片和悬疑片有大概率的重合。
换句话说，恐怖片几乎都是悬疑片，悬疑片也只有少量不算恐怖片。
所以孟飞依然得意地在恐怖片中选来选去，心中暗想：“等会看你怎么被吓得往我怀里钻吧！”
444 噩梦再临
他第一次约艾婷看电影的时候就用这一招成功牵手。当然如今在床上也是一样管用的。
把灯关掉，大胆地伸出臂弯把老婆搂住，后面靠着柔软的靠枕，就只剩下恐怖片里不断晃动的光彩映在墙上和他们的脸上。
十来分钟后，艾婷的头靠在他的锁骨上，发出了轻柔的呼吸声。
“不会吧，居然睡着了？明明这么好看的片子。”
“你自己看嘛。我就眯一会儿。”
艾婷扭了扭，继续睡着。
“背上痒，帮我挠挠。”
孟飞把左手伸到她睡衣下面给她挠背。
睡觉的时候被挠一挠背超级舒服。但给老婆挠背本身也是很舒服。孟飞一般只能享受的是后者。
总之看不看片子不重要，重要的是要陪着老婆。
女神老婆身上总是散发着淡淡的幽香，闻上去让人心旷神怡。
但也有人说女人香是洗发水加沐浴液“腌制”的结果。这不管了，好闻就行。
挠上去舒服摸上去也很舒服，柔润丝滑，难以用语言描述。无论是质感，还是每一条曲线都完美无瑕。
那洗过的长发就像瀑布一样披在了他的胳膊上，给他带来湿润和麻痒的感觉。
老婆很好，但片子太无聊了。
孟飞一只手在女神背上挠痒痒，另一只手用遥控器把片子声音调小免得打扰老婆睡觉，然后打开手机看看新闻。
这时候一条新闻聚焦了他的目光。
“著名企业家、慈善家，反异能运动领袖盖德将在他的著名豪华邮轮北极星号上，举办一场慈善募捐晚会。
“他将为在葡萄大厦倒塌惨案中失去家园的葡萄大厦住户募集一笔精神抚慰款，并建立一个葡萄基金。
“基金将专门用来补偿过去和将来因为受到异能伤害而导致死亡、身残、严重财产损失的普通人。
“同时，他将邀请所有在葡萄大厦惨案后没有容身之所的住户，在他的邮轮上享受为期一个月的北冥洋之旅。”
“失去家园”……
“没有容身之所”……
说得好像很悲惨的样子。
事实上葡萄大厦所有的人都已经成了拆一代好吧。每家每户拆迁补偿金都不下千万。
他们现在也不是没地方住。但短期内住的全是集装箱改造的活动房，和盖大款的豪华邮轮的确没法比就是了。
盖德让他们全部免费去自己的邮轮上住一个月，这倒是提供了一个不错的缓冲。
除此之外，盖德还邀请了很多反异能运动积极分子，简直就是一次反异大集会。
在青芒，这种大规模的反异集会是不会被批准的。但在邮轮上就不一样了。
邮轮载客本来就是合法的，这些人不出来闹就不算集会。
而且他们真要做什么青芒法律不允许的事，还可以把船开到公海。
北极星号注册地肯定不在青芒，在公海上虽然不是为所欲为，但也可以免除很多法律风险。
“这人真是有病啊。”
孟飞心想。
在这个赤乌异能人偶恐怖分子渗透、随时可能发生恐怖事件的时候，居然还搞这种活动。
万一被恐怖分子把邮轮给搞沉，那就非常尴尬了。
等等。
孟飞脑中忽然闪出一丝亮光。
如果月蚀组织要搞一场大的恐怖事件，拿什么下手比较好？
如果他们的目的是尽量挑起青芒的普通人之间的矛盾和仇恨，那么盖大款的邮轮岂不是一个绝好的目标？
在晚宴上，当着一大堆反异能运动分子、和葡萄大厦那些失去房子的业主的面，直播刺杀姓盖的这个反异领袖和大慈善家会怎么样？能再次点燃反异能运动的怒火吗？
想着想着，孟飞也睡着了。两人的呼吸以共同的节律，仿佛和满屋子恐怖片的奇炫光彩融合到了一起。
这就是他每天日常的入眠方式。
但是这一次孟飞醒来的时候，有点儿怪异。
因为他发现自己处在一片黑暗，朦胧，坚硬，甚至有点儿冰冷的环境里。
至少，和自己舒适的床、柔软的枕头和温暖的老婆完全不相干。
而且他根本就不是躺着，而是趴着的。
奇怪的类似“timi”的声音莫名其妙地在他耳中响了起。
而他眼前的黑暗中，居然出现了云豹娱乐的logo。接着是一行清晰得就像暗夜里的霓虹灯般的字迹在他眼前跳了出来：
“尊贵的初级vip用户，欢迎进入本游戏的第二关。一旦通过本关卡考验，您将成为本公司的高级vip用户！”
下面只有一个显眼的“确定”的按钮。
游戏？我特么什么时候玩游戏了？
孟飞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云豹娱乐的杀游？
随着游戏提示光芒的亮起，四周的场景缓缓浮现，显得幽蓝幽蓝，宛如尽心布置过的鬼屋现场。
对这个现场孟飞非常熟悉。他趴在一张圆桌上。这是别墅的客厅，客厅周围环绕的是八个房间的房门。
这是八角别墅连环杀人案剧本中的八角别墅。也就是曾经将他困在那里足足十多个小时的地方。
正是吞噬了三十名异能者，让他们消失无踪或者变成人偶的噩梦现场！
如果说这是杀游，他的确是进入游戏睡眠舱点击过樊步发来的那个链接，也进了“八角别墅连环杀人案”中。
但是他早就出来了呀。
即便他通过了第一关，他也绝对不会再想玩第二关的。
因为最后十二小时的噩梦实在太可怕了，他被禁锢在一片死寂的游戏环境中足足十多个小时！
十多个小时并不可怕，可怕的身处那十多个小时的时候，他并不知道究竟会被禁锢多久。
他进入游戏是为了能见到樊步。但在游戏中他并没有见到。
但他为什么又一次来到了游戏中？
努力地回忆了一下，他发现他的记忆很混乱。他记得自己明明成功从游戏中脱困了，却不记得为什么会再一次来到这里。
而且从上次游戏之后到现在的几乎所有的记忆都很模糊。就仿佛经历了一场颠倒错乱的梦境。
从逻辑上说，如果他真的是再一次到达了游戏中，好像只能这么解释：
他睡觉的时候梦游起床，然后走到训练室自己躺进睡眠舱开机还启动了游戏！
445 密室逃脱
或者是，就像樊步说的灵异现象，游戏变成了现实？所以现在他是在现实中而不是在游戏里？
这不可能……现实中他的眼前出现这种弹出式对话框？还响起云豹娱乐的开场音乐？
孟飞试图起身，发现自己下半身就像被凝固了一样根本无法动弹。但上半身是可以动的。
更不可能是现实了……
换句话说，他现在唯一能做的是伸手点击面前出现的对话框的“确定”按钮。
“确定”按钮意味着他的某种授权，表示他同意进入这一关卡。
理论上，他既然不同意进行游戏，那就点击“取消”，或者对话框右上角的叉就行了。
但遗憾的是，对话框上只有一个按钮，那就是确定！而且右上角也是光秃秃的，连叉的标记都没有。
妥妥的无法关闭的弹出式广告啊。
足足十分钟过去，孟飞没有发现任何其他可操作的手段。
整个对话框除了那个“确认”按钮之外，其他所有的区域都被他点击了一遍。
没有任何作用，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任何彩蛋。
他再一次被禁锢在这里，又是傻傻地对着一个对话框在发呆！
除了对话框之外，就是只有桌子、椅子和四周的门的蓝幽幽的房间。
幽暗的视野里，房间除了物品之外，就只有另外两个和他一样趴在桌子上的人影。
那自然是其他的玩家。但孟飞知道，这些玩家和静止不动的物品没有任何区别。
系统卡住之后，这些玩家只不过固定在这个世界中的虚影。
又经历一次十二小时的噩梦？
如果真的只是又一次十二小时噩梦就好了，他大不了躺下继续睡觉，十二小时很快就过去。
但谁知道呢？
谁知道十二小时这事儿就会结束呢？会不会持续二十小时？二百小时？或者干脆就没有尽头？
想到这里，孟飞就觉得头皮发麻。最后他实在是忍受不了了，伸手点击了前面的“确定”按钮。
这次不像是卡死。因为按钮被点击之后，他面前的弹出式对话的内容改变了。
“您已确认同意进入本游戏。感谢您的参与。”
孟飞心里说，我同意你麻痹。
“进入本关卡后，为了确保游戏的公平和所有玩家的游戏体验，在通关之前，您无法退出游戏。
“如果对此有任何质疑，您拨打游戏客服电话热线进行投诉。”
“游戏客服？问题是游戏怎么结束？游戏不结束我怎么打电话？这别墅里又特么没有电话机。
“不允许我退出，那就只能硬着头皮通关？还不知道通关失败会不会发生什么？”
孟飞抓狂地思考着。
“本关游戏的主题为密室逃脱。在所有玩家存活的状况下离开本场景，即可通关。
“请注意，本关游戏中不存在玩家复活的特性。因此请保持存活，切勿尝试死亡。
“祝您体验愉快！”
“保持存活？”
第一次听到这种警告。
通关的前提就是玩家存活的前提下离开游戏场景。如果每没保持存活呢？死了呢？
第一，游戏中不存在复活。所以死了就是死了。
第二，必须存活着离开场景才能通关。
第三，不通关就无法退出游戏。
换句话说，如果死了那就是彻底死在这游戏里了吗？
有病啊，这种游戏！
但对话框上依然是一个冷冰冰的“确认”按钮。除了确认之后，再无他物了。
孟飞阴沉着脸，再次点击了确定。
房间里灯光大亮，一切都明亮了起来。
这和十二小时的噩梦截然不同。噩梦的状况下，整个游戏都是卡死的。四周都处于昏暗的状况。
但现在场景却是明亮的，亮得有点让人分不清这是白天还是黑夜。
房间的布置倒是和上次八角别墅连环杀人案没有太多不同。
他处在一个挑高的别墅客厅中。别墅客厅的天花板到地面大概是两层楼，差不多五米的高度。
天花板正中是一个嵌在天花板中，明亮如太阳的圆形顶灯。除了这个灯之外，其他的灯都没有亮。
灯光正下方就是他上次游戏时和其他玩家一起讨论的圆桌。但桌子上那把“禁锢锁”不知道哪里去了。
倒是他曾经拿到客厅里来的板砖形的闹钟还在。只是上面的时间固定在了八点十三分。
正是他上次他退出游戏的时间。
而四周的墙上就是八个房间的房门，此外就是几幅唐雯雯带着他们搜查过的毫无意义的装饰画。
当然，还有挂在墙上的闹钟，现在也是完全不走的状态。
圆桌上有两个人，服装和上次游戏时一模一样。其中一个身材健壮，帅气白皙，但脸显得有些臃肿。
就是孟飞很想说“有点猪头”的类型。
猪头不是别人，正是当时的7号安盛安公子！
安公子安静地坐着，目光投向桌面，呆滞得就像一尊蜡像。
“别的玩家都是虚影，只有我一个活人？”
孟飞走过去，在安盛的脸上狠狠地掐了一把。
不对……
上次卡死的时候这些玩家都变成了无法触摸的虚影。
怎么这一次，安盛的胖脸摸上去是软的，还有点儿温度？
“啊……”
一声惨叫把孟飞吓了一大跳。安盛本能地往后一缩，捂着自己的脸，看着孟飞警惕地问道：
“你干嘛掐我脸？”
在他们的响动之下，另外一个留着八字小胡子、相貌颇为威严的男子也抬起了头。
五分钟后，三个人男人坐在圆桌前，面面相觑。
和第一关不同。这次这里的玩家出现的都是真实的脸。
所以安公子变成了安公子，李获也变成了李获。孟飞也是本来的样子。
但他们的服装依然是上次游戏的“制式”服装。衣服穿在身上，无法触碰，也脱不下来。
其他的玩家则全部消失不见了。无论是3号、6号还是真正的杀手1号都不在游戏中。
房间的布局和家具看上去没什么变化，但物品变少了。每个人的小房间里变得空空荡荡。
本来就没什么用的字纸篓不见了。椅子也不见了。小闹钟和便签纸也没有了。台面干干净净。
客厅里的大桌子上除了摆着一个小闹钟之外，什么都没有。围着桌子的椅子也只剩下三张。
三人经过讨论之后一致认同：这应该还是在游戏中，不可能是现实！
446 我是怎么进来的？
但是……
“李获，你先说说，你是怎么进入游戏的？”
李获不用问，他也一直在回忆。
毫无疑问，他是被唐雯雯邀请到训练室的玩游戏的。最初的一局是和唐雯雯玩的推理解谜，非常轻松。
画风突变是在孟飞来了之后。
孟飞似乎给他们讲了一个什么游戏变成现实的恐怖故事，然后他们一起进入了游戏中。
游戏中并没有发生游戏情节变成现实的灵异现象，也没有碰到嫌犯。
但是退出的时候遇到了重大波折，他被卡住了。非常绝望地度过了十二小时的噩梦。
然后他出来去了。
但是问到出去之后发生了什么，他和孟飞、还有安盛一样，都是一脸懵逼的样子。
出去之后自然是回到训练室里了。训练室的情景历历在目。但之后他做什么了？他应该会下班回家。然而他不记得了！
他并不住在慕恩堂。但他住在哪里呢？
“我觉得，这个游戏扰乱了我们的记忆。”
冷静地审视了一番自己，李获有点郁闷地说。
“是的，我也不记得我是怎么来到这个游戏里的了。但我觉得，”
孟飞有点焦灼地挠着自己的头皮。
“第一，现在离我们上次退出游戏已经有不短的一段时间了。
“因为我感觉上次游戏的记忆有些模糊，而且中间应该发生过一些事。比如葡萄大厦倒塌。”
葡萄大厦倒塌的事，他们三个人都记得。但对中间情节的记忆却有些颠倒错乱。
当然，即便是上次游戏、甚至是游戏之前他们各自的记忆，他们也一样变得有些混乱。
比如李获已经记不起自己家在哪里了，但孟飞还记得自己和老婆一起住在慕恩堂。
“那么问题就是，我们为什么会又一次回到了游戏里？”
“难道是因为樊步在搞什么鬼？他恐怕是赤乌人控制的人偶吧？”
李获眉头紧锁，脸部紧绷的肌肉使得他面容显得轮廓分明。
“上次的游戏就是他发来的链接，这一切都是赤乌人的阴谋！”
逃亡的那个樊步并不是人偶。孟飞对这一点不怀疑。当然微信那头发来链接的人也有可能不是樊步。
但这有什么关系？
谁管是赤乌人、是饕餮、是人类还是任何生物在算计他们？反正他们都已经中计，被困在游戏里出不去了。
孟飞已把梦游的解释抛到九霄云外。因为他一个人梦游还勉强说得通，如果李获、安盛和他约好一起梦游就没道理了。
且李获、安盛这两人都不住在慕恩堂。难道他们还能半夜梦游开车来上班，然后再开机玩游戏？
“会不会是我们在继续调查樊步？可能后来他再一次发来了链接，然后我们又一次进入了游戏？”
安盛做了一个稍微合理的推测。
“只不过这次游戏的某种干扰导致我们忘记了这些事？”
平心而论，孟飞对自己会继续调查樊步并不怀疑，但会不会再次冒险进入游戏真是迟强烈的怀疑态度。
“如果是这样，那么萧涵、莫笙她们还是会在旁边看着机器并及时断线？”
李获提出了美好的愿望。
“如果是我们主动进入游戏，我一定会做好万全的准备。”
捏着自己拳头上突出的指骨关节，孟飞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卡死的那种问题也应该不会再出现。因为我们不会傻到问题没确认解决就再次进入游戏。”
对这一点他很自信。因为任何bug都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大概率的情况是，我们只是记忆有些混乱，游戏还能顺利出去。”
“那么小概率的情况呢？”
安盛脸上写满了不安。他现在无比向往他舒适白勺豪宅、对他前呼后拥的酒肉朋友和名媛妹妹们。
生活多美好，为什么要卡在这里！
“小概率的情况是，我们被某种异能从现实给卷到了游戏中。这个状况不知道能持续多久。”
“那我们要怎么才能出去？”
安盛的声音带着哭腔。
“从游戏的提示看，这一关的主题为密室逃脱。那自然是能逃出这个密室，就能通关退出游戏？”
“密室逃脱？”
李获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
他们以前和唐雯雯在训练室玩的游戏都是杀游类的。但密室类的也不是完全没玩过。
一般而言，就是满屋子寻找线索。有些物品在游戏中能够触动，会有高亮或者别的特殊的提示。
一旦触动了就会出现剧情，剧情中获得别的物品或者进一步的提示。
然后用获得的这些物品各种拼凑，打开门或者窗，游戏结束。
“但我们上次游戏的时候已经搜查过房间了啊。
“没有找到过任何能出去的地方，也没什么地方能藏物品。”
安盛相当绝望。如果他能活着出去的话，估计这辈子不会再碰游戏这种危险的东西。
“上次是上次。这次是这次。这两关游戏的场景真的是同一个吗？我看不见得。”
稍微冷静一些的李获用目光审视着整个房间。
“所有房间的门，也变成了可以自由开关的，无需要钥匙。
“房间里原本都是有灯光的。现在没有了。全靠客厅里的大灯照明。”
他在总结两次进入游戏发觉的场景的改变。
“客厅里的灯光也不同。上次我记得除了顶灯之外，其他周围的射灯也是亮的。
“但这一次，所有的灯都不亮……唯一亮着的灯是那个大顶灯。
“还有，客厅的天花板似乎比上次还高了。”
“哦？”
这个孟飞倒是没有注意到。因为这个别墅的客厅是挑高的，本来就很高。
但对一个游戏来说，场景更换，或者是做些微调，都是简单的事情，又不是真的重新造楼。
孟飞习惯性地用指甲扣了扣桌面，然后突发奇想地趴在桌子上仔细看了一眼。
然后他敲了敲桌板，对李获和安盛说：
“我发现了一个本质上的不同之处。”
那两人都转过头来。
“这一次的场景，似乎比上一次更加真实。”
“真实？”
安公子胖脸上仿佛写着“这有卵用？”
447 倒计时开始了
“如果我没记错，上次游戏的时候，游戏场景中除了便签纸外，所有的物品都是刚体，不可破坏。
“但这一次，你们看，我用指甲居然能在桌子上刻出划痕来。”
两人试了试，确实如此。桌面非常坚硬，但他们用指甲可以刻出淡淡可见的划痕。
“但这有什么用呢？”
李获两手一摊，无奈地问道。
“这就说明这个房间是可以被破坏的。只要我们能破坏阻挡我们的房屋结构，我们就能离开。”
“破坏？而不是寻找线索？你确定？”
李获更倾向于耐心地寻找线索。上次被游戏卡住的噩梦让他心有余悸。
他不确定在游戏中公然破坏游戏场景会不会发生什么更奇怪和更可怕的事。
“至少可以算个保底手段？我们可以多管齐下。
“一方面寻找破解密室的线索，另一方面，真是找不到，也可以尝试暴力破坏这座房子。”
老老实实按照游戏安排者设定的步骤去解密反而让孟飞感觉更没谱。
因为一切都是游戏设计者在背后设计的。但设计者很明显对他们没有什么善意。
如果游戏本身对他们不利，那么遵守游戏规则反而是愚蠢的行为。
“兄弟们，我有个重大发现。”
安盛忽然目光一亮，一脸的绝望已经一扫而空，满面春风地对李获和孟飞说。
“什么重大发现？”李获问。
“我发现，在这里，异能是可以使用的！”
说着安盛就站了起来，古怪的空间波动开始环绕着他，身上的肌肉鼓起，即便是在标准的职业西装下，也能看出相当有力的线条。
轰！
说完他狠狠一拳，猛然砸在了桌面上。
只不过他这一拳气势虽然猛，效果却一般。
桌子并没有像他预想那样被他打出一个大洞，只是微微凹陷了半毫米深的拳印，拳印的边缘掉了一些油漆，露出里边银色金属的材质。
反倒是安公子捂着拳头跳起了脚：
“卧槽，疼死我了！”
家族异能给安盛带来的只是**的加强，并不会减轻疼痛。
密林水库边，他能挨很多发重机枪子弹而没惨叫，并不是因为不疼，只不过没空喊叫罢了。
李获在掉漆的痕迹上刮了刮，然后又敲了敲，说：“这个桌子材料用的是实心的均质铬锰装甲钢。”
“有病？一张桌子为什么要用钢材？”
安盛骂道。
“等等。”
孟飞上去摸了摸。他感觉这些钢材和他见过的铁板没有什么区别。
“李局，你怎么能认出这些钢材？”
“我在到异能部之前，在兵部军器局做装甲材料研究。因为有异能才转岗到异能部。”
孟飞诧异的一点并非是李获能懂得金属。
他吃惊的是这游戏竟然如此真实？连普通钢板和装甲钢的区别都能体现出来？
一番敲敲打打和搜查之后，李获确认了一个事实。
这个游戏场景的整体，墙壁、地板，还有门，几乎全部是装甲钢打造。
桌子和椅子都不可移动。它们是被焊死在地面上的。
所有房间都搜遍，他们也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和道具。除了客厅桌子上那个板砖形的闹钟之外，就没有任何能动的东西。
既然没有线索，没有道具，也就是没有任何常规的方式可以逃离密室了。
那么就只剩下依赖暴力。安盛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即便是要用暴力，也要选择合适的目标。他们想要出去，去硬刚压根就不知道有多厚的墙壁显然不是个好想法。
从正常的思路出发，他们应该设法破坏的不是门就是窗。但这个客厅所有的门都通向八个房间，没有对外的门。
那就只有房间里的窗是他们唯一的目标了。
任选一个房间将房门推开，客厅里大顶灯的光芒把黑暗的小房间照得雪亮。
但房间里对外的窗口依然一片漆黑，光芒丝毫刺之不穿，宛如重重黑幕。
和上次游戏中房门会自动关闭上锁不同，这一次被敞开的房门并不会自动关上。所以他们三人可以全部挤进了小房间里。
孟飞把手指放在窗玻璃上，通过玻璃反射的手指的影像，可以估计出玻璃的厚度大约一厘米。
外面则是如同浓墨般的黑暗，无论怎么也看不到任何东西。耳朵贴在玻璃上，听到的也是一片死寂。
“让我直接把这破窗砸了出去！”
虽然话说得大大咧咧，但安盛这次还是留了一点心思的。他并未直接用拳头砸窗，而是抡起从客厅桌子上拿来的板砖形状的闹钟砸了过去。
嘭！
嘭！
嘭！
一连串猛砸之后，窗玻璃安然无损，安公子一脸的暴戾渐渐变成郁闷。
“等等！”
虽然窗玻璃没有破，但孟飞好像听到了某种变化。
安盛手上传来滴滴答答的声音。
李获把安盛手里的闹钟拿了过来，赫然发现闹钟已经不再静止，而是开始走动了。
现在是晚上八点十三分。
而闹铃并自动设定成了八点四十三分。
“不好，这是时间限制开始启动了！”
李获走回到客厅里看墙上。果然，客厅墙上的大闹钟也以同样的设定开始了运转。
无论是李获还是孟飞，都猛然间感觉脖子上的绳索越来越紧了。
游戏关于通关提示的内容是：“本游戏的主题为密室逃脱。在所有玩家存活的状况下在限定时间内离开本场景，即可通关。”
限定时间内！他们虽然一开始就知道游戏有时限，但并不知道时限究竟是多少。
所以他们只能一直积极地抓紧时间在搜索道具、寻找出口。但并没有倒计时的紧迫感。
现在就不一样了，他们只剩下半个小时！
如果时间到了还没有通关会如何？
直接退出游戏？所有人即时死亡？还是永远卡死在这里？谁也没办法知道。
“但这说明，我们的思路是对的。”
一片混乱中，孟飞第一个冷静下来掌控局面。
“玩家最初进入游戏，可能需要一定的时间适应心态、搜查房间等等。
“如果一开始就限时，可能会导致玩家慌乱，不好上手。游戏体验差劲。
“所以他们做了一个设定：让倒计时从检测到玩家的第一个正确的步骤开始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