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较劲
当刘范对严颜问出对付江州攻略的时候,众人也都知道,正真的考验来了。
不仅严颜肃穆,李虎与陈实也表现的很慎重。这是他们首次在刘范麾下参与军事行动,见证刘范的作战部署和寻机建立功勋是他们迫切需要做的。
表情严肃,严颜久在江州,对这边的情况还算了解,当下稍微犹豫片刻,便直接开口:“垫江乃渝水、汉水、潜水,三江汇流的节点,此地舟船便利,属于巴中通往巴东的要塞转折地。
也是连接江州与巴中的枢纽城邑,若想从大江循水东进,入荆州,那么拿下垫江、挺进江州是必须要做的。”
见刘范默默聆听没有提问,严颜便继续说道:“垫江如今被当地豪强黎景占据,黎氏乃当地大姓,而垫江除了黎氏还有龚氏、赵氏两大姓。其中龚、赵两家与安汉也有渊源。若想攻破垫江可以先从这两家入手,待时机成熟后,再发兵攻夺。”
“龚、赵二姓与安汉大姓也有关系?”看眼陈实,刘范向他确认道。
点头表示实情,陈实也如实回道:“如希伯所言,垫江的龚扬、赵敏与安汉的龚家、赵家都有不浅的关系。其中龚谌乃如今安汉龚家的家主,至于赵家。”小心的看眼刘范,见他面色如常,陈实便继续道,“至于赵家则是先前赵中郎将的家族。”
“不过自从得知赵中郎将参与叛军后,赵家就与他断绝关系了,如今赵家也是维系安汉城稳定的主要力量,还请左中郎将莫要迁怒与他们。”
神色了然,刘范也重新想起来,原来安汉的赵家是赵韪的宗族。不过刘范也回应的很大气,“赵韪并非叛乱,而是受乱军胁迫,当日我曾与他阵前对话,他最终愿以死谢罪。此事,人死事毕,绝不会牵连到赵家的。”
随着刘范的一番话出,陈实也不由安舒了一口气,安汉各家其实都有关系,若刘范当真不容与赵家,那包括陈家在内的其他家恐怕都会受到影响。毕竟赵韪追随刘焉这些年,安汉各家也借着他的风,扩充了不少红利。
如今赵韪倒台,他们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刘范就已经杀到,所以,大家都希望刘范能大事化小,只要他不愿意追究,没有人会自己站出来找不自在的。
“若是如此,某愿为世子劝服龚、赵两家,让他们派遣族人联络垫江的分支,待一切安排妥当后。世子再派兵轻松拿下垫江城!”
当听闻刘范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后,陈实也主动请缨,表示愿意替刘范将龚扬、赵敏两人拉拢过来。对此,刘范自然是交口称赞,欣慰的褒奖陈实一番后,就见他神情振奋的下去联络城内大姓家族了。
而安汉县寺内又重新回归了安宁。
目光从甘宁的面上轻松掠过,刘范又将目光放到严颜的身上,“看来希伯对垫江的了解还是深厚的。如今有希伯提议,盛先执行,垫江的豪族龚、赵两家,恐怕也很快就会投入我之麾下。那么接下来主要的事情就是对付那个黎景了。不知关于此人,希伯知晓多少?”
稍微沉吟片刻,严颜才缓缓开口,“黎姓乃巴中大姓,在巴蜀本土乡民中影响颇深,当初刘州牧入益州的时候,就是黎家豪强在垫江带头截断三江船运,公器私用,侵占州府大量资财,才被牧伯下令缉拿斩杀的。”
原来黎景的父辈们在郤俭时期跟着他一起侵占州郡资源,贪墨财物习惯了,所以当郤俭被杀,刘焉就任州牧,整顿州郡的时候,他们不适应,选择了反抗。
还想凭借自己本地豪族的人脉优势,继续享受福利,只可惜他们遇到了刘焉,一个历任雒阳令、冀州刺史、南阳太守官至九卿的汉室宗亲。反抗随即就被血腥镇压了,根本没有掀起丝毫涟漪。
可黎家作为垫江一霸,又怎能忍下这口恶气,于是趁着刘范回归益州,沈弥从中稍微牵头,黎景就率领族中扈从已经这些年倾尽家财招募来的游侠们一起,占据垫江,意欲效法賨民割据自治。
不过在严颜看来,这次恐怕也是一场徒劳的挣扎罢了。
“那希伯觉得,此番黎家再次作乱,想要得到什么?”听着垫江黎家当年的遭遇,刘范也不得不感叹,这巴蜀当地的豪族还真是有头铁的。
沉吟许久,严颜倒是认真思考起刘范问题的答案,“其实按照目前的局势来看,黎家就是想继续保持他在垫江的独特地位。像现在这样,江州与巴郡都没有办法管到他们,垫江的一切基本上都是听从黎家的安排。”
“哦。”语调微扬,刘范不置可否,点点头,:“那他黎氏也是想瞎了心。”顿了顿,刘范也不看严颜错愕的眼神,依旧自顾道:“我想垫江今后没有黎氏,在场的诸位有人能做到吗?”
“甘宁可以!”还未等严颜开口劝说,那边的甘宁已经抱拳轰然请战,目光扫过严颜,甘宁直勾勾的盯着刘范,“中郎将,某愿望扫平垫江黎氏!”
“甘校尉,黎氏在垫江的贼势颇大,若有不慎,恐被其等反伤。还请兴霸莫要冲动,一切事情都可以从长再议论。”
淡淡撇了他一眼,甘宁也不同严颜多说,依旧抱拳向刘范,“中郎将,某愿立下军状,若十日之内不能拿下垫江,请军法从事!”
意外盯着甘宁,刘范有些惊讶,“兴霸当真要立下军令状,目前你本就是我麾下战绩最佳的将领。”扭头扫眼严颜,“若再立下如此大功,怕是连公明都需敬你三分了!”
轰然抱拳,听刘范这般说,甘宁更是心下亢奋,朗声震喝道:“甘宁愿为中郎将扫平一切阻碍!”
扭头看了看严颜,刘范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悄然叹息一声,肃穆道:“也罢!兴霸有此壮志,我便以兴霸为先锋,对垫江发动攻击!此战若能拿下,兴霸必是首功!”
“谢中郎将!”朗声回应,甘宁挺直腰板,默默斜睨了眼严颜,依旧桀骜。
第106章:甘宁战败
当刘范对严颜问出对付江州攻略的时候,众人也都知道,正真的考验来了。
不仅严颜肃穆,李虎与陈实也表现的很慎重。这是他们首次在刘范麾下参与军事行动,见证刘范的作战部署和寻机建立功勋是他们迫切需要做的。
表情严肃,严颜久在江州,对这边的情况还算了解,当下稍微犹豫片刻,便直接开口:“垫江乃渝水、汉水、潜水,三江汇流的节点,此地舟船便利,属于巴中通往巴东的要塞转折地。
也是连接江州与巴中的枢纽城邑,若想从大江循水东进,入荆州,那么拿下垫江、挺进江州是必须要做的。”
见刘范默默聆听没有提问,严颜便继续说道:“垫江如今被当地豪强黎景占据,黎氏乃当地大姓,而垫江除了黎氏还有龚氏、赵氏两大姓。其中龚、赵两家与安汉也有渊源。若想攻破垫江可以先从这两家入手,待时机成熟后,再发兵攻夺。”
“龚、赵二姓与安汉大姓也有关系?”看眼陈实,刘范向他确认道。
点头表示实情,陈实也如实回道:“如希伯所言,垫江的龚扬、赵敏与安汉的龚家、赵家都有不浅的关系。其中龚谌乃如今安汉龚家的家主,至于赵家。”小心的看眼刘范,见他面色如常,陈实便继续道,“至于赵家则是先前赵中郎将的家族。”
“不过自从得知赵中郎将参与叛军后,赵家就与他断绝关系了,如今赵家也是维系安汉城稳定的主要力量,还请左中郎将莫要迁怒与他们。”
神色了然,刘范也重新想起来,原来安汉的赵家是赵韪的宗族。不过刘范也回应的很大气,“赵韪并非叛乱,而是受乱军胁迫,当日我曾与他阵前对话,他最终愿以死谢罪。此事,人死事毕,绝不会牵连到赵家的。”
随着刘范的一番话出,陈实也不由安舒了一口气,安汉各家其实都有关系,若刘范当真不容与赵家,那包括陈家在内的其他家恐怕都会受到影响。毕竟赵韪追随刘焉这些年,安汉各家也借着他的风,扩充了不少红利。
如今赵韪倒台,他们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刘范就已经杀到,所以,大家都希望刘范能大事化小,只要他不愿意追究,没有人会自己站出来找不自在的。
“若是如此,某愿为世子劝服龚、赵两家,让他们派遣族人联络垫江的分支,待一切安排妥当后。世子再派兵轻松拿下垫江城!”
当听闻刘范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后,陈实也主动请缨,表示愿意替刘范将龚扬、赵敏两人拉拢过来。对此,刘范自然是交口称赞,欣慰的褒奖陈实一番后,就见他神情振奋的下去联络城内大姓家族了。
而安汉县寺内又重新回归了安宁。
目光从甘宁的面上轻松掠过,刘范又将目光放到严颜的身上,“看来希伯对垫江的了解还是深厚的。如今有希伯提议,盛先执行,垫江的豪族龚、赵两家,恐怕也很快就会投入我之麾下。那么接下来主要的事情就是对付那个黎景了。不知关于此人,希伯知晓多少?”
稍微沉吟片刻,严颜才缓缓开口,“黎姓乃巴中大姓,在巴蜀本土乡民中影响颇深,当初刘州牧入益州的时候,就是黎家豪强在垫江带头截断三江船运,公器私用,侵占州府大量资财,才被牧伯下令缉拿斩杀的。”
原来黎景的父辈们在郤俭时期跟着他一起侵占州郡资源,贪墨财物习惯了,所以当郤俭被杀,刘焉就任州牧,整顿州郡的时候,他们不适应,选择了反抗。
还想凭借自己本地豪族的人脉优势,继续享受福利,只可惜他们遇到了刘焉,一个历任雒阳令、冀州刺史、南阳太守官至九卿的汉室宗亲。反抗随即就被血腥镇压了,根本没有掀起丝毫涟漪。
可黎家作为垫江一霸,又怎能忍下这口恶气,于是趁着刘范回归益州,沈弥从中稍微牵头,黎景就率领族中扈从已经这些年倾尽家财招募来的游侠们一起,占据垫江,意欲效法賨民割据自治。
不过在严颜看来,这次恐怕也是一场徒劳的挣扎罢了。
“那希伯觉得,此番黎家再次作乱,想要得到什么?”听着垫江黎家当年的遭遇,刘范也不得不感叹,这巴蜀当地的豪族还真是有头铁的。
沉吟许久,严颜倒是认真思考起刘范问题的答案,“其实按照目前的局势来看,黎家就是想继续保持他在垫江的独特地位。像现在这样,江州与巴郡都没有办法管到他们,垫江的一切基本上都是听从黎家的安排。”
“哦。”语调微扬,刘范不置可否,点点头,:“那他黎氏也是想瞎了心。”顿了顿,刘范也不看严颜错愕的眼神,依旧自顾道:“我想垫江今后没有黎氏,在场的诸位有人能做到吗?”
“甘宁可以!”还未等严颜开口劝说,那边的甘宁已经抱拳轰然请战,目光扫过严颜,甘宁直勾勾的盯着刘范,“中郎将,某愿望扫平垫江黎氏!”
“甘校尉,黎氏在垫江的贼势颇大,若有不慎,恐被其等反伤。还请兴霸莫要冲动,一切事情都可以从长再议论。”
淡淡撇了他一眼,甘宁也不同严颜多说,依旧抱拳向刘范,“中郎将,某愿立下军状,若十日之内不能拿下垫江,请军法从事!”
意外盯着甘宁,刘范有些惊讶,“兴霸当真要立下军令状,目前你本就是我麾下战绩最佳的将领。”扭头扫眼严颜,“若再立下如此大功,怕是连公明都需敬你三分了!”
轰然抱拳,听刘范这般说,甘宁更是心下亢奋,朗声震喝道:“甘宁愿为中郎将扫平一切阻碍!”
扭头看了看严颜,刘范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悄然叹息一声,肃穆道:“也罢!兴霸有此壮志,我便以兴霸为先锋,对垫江发动攻击!此战若能拿下,兴霸必是首功!”
“谢中郎将!”朗声回应,甘宁挺直腰板,默默斜睨了眼严颜,依旧桀骜。
。
第107章:刺奸
垫江城的突袭战,爆发的很突然,结束的也很迅速。
甘宁急功近利的心思,让他错误预判了战场的局势,同时在明面是也暴露了目的。
倘若他一起开始只是让李虎陈兵垫江城下,做出意欲攻城的样子,他自己则潜入城内对垫江城进行破坏。说不定,黎景猝不及防下,还真有可能被他打开城门。
放大军冲入城内,那样黎景也没有挽回的机会。
只可惜,甘宁想着用李虎从正面攻城牵制住黎景,吸引垫江城的注意。可他却没有想过,以三千兵卒攻打城池,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刘范,都是他甘兴霸。没有数倍兵力,谁敢轻易开战。
而恰恰这兵力不成比例这一点,非但没起到牵制吸引的效果,反而让黎景心生疑虑,对垫江城内部派遣兵卒进行了巡查。
因此,甘宁此番突袭失败的主要原因还是出在了他心急,轻敌上面。
他以为黎景会和之前的城邑守将一样,看到大军攻城瞬间就慌了。只会迅速调集兵马去守城,并不会做其他不知。如果像先前那样,甘宁率领的是刘范的兵马,或许黎景还真的会慌。
可他没想过,他这次率领的是賨兵。黎景对賨民并不陌生,虽然会错愕,但却不会恐惧。毕竟賨兵并没有刘范入蜀一来数战无败绩的势头唬人。
若是打刘范旗帜的兵马,说不定黎景还真被唬住了。只可惜,甘宁欠缺考虑,心急下,突袭的方略过于仓促,被黎景窥出了破绽。
甘宁的这场战败,也是他追随刘范麾下以来,第一次战败。相比与攻城的失利,甘宁对于这场仗的不甘心更重。虽然身上多处受创,但回到军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与李虎商议率兵再次突袭垫江城。
中军大营中
李虎面沉似水,看着一边接受军医包扎,一边滔滔不绝说着接下来的战略的甘宁。
“武勇,刚才那次突袭是我没有考虑周全,不过这次我一定可以成功!”盯着李虎,甘宁一脸笃定道:“你且试想,谁能料到在一场突袭后,会再次发动突袭!多的我不说,我敢肯定城内的黎景定然不会有防备!”
见李虎依旧不回应,甘宁也不尴尬,径直说道:“而且这次只有我率领死士,潜去城内夺城,你只需在城门伏击埋伏好就行。到时候,打开长门,你迅速率兵冲进来,小小垫江城,数十可定!”
默默看着说的振奋的甘宁,半晌,李虎似乎也觉得就这么不回应,恐怕也不妥,于是他开口道:“甘校尉,兵卒折损,攻城不利,我也很难过。我也想迅速拿下垫江城,但某还是想提醒你,校尉乃一军主将,不应该数度将自己置信险地的。若兴霸依旧执着,我有权行使副将的职责。”
兀自停住话头,甘宁盯着李虎,两人目光碰撞,这一刻,谁也不让着谁。
任由医匠将伤口包扎好,离去后,甘宁才再次开口,“武勇,这次是决心不愿支持我了?”
摇摇头,李虎也再次轻声委婉回应,“甘校尉当明白,眼下你怒气上头,不应该再次出战。需要先冷静一下,我们可以借此机会等城内消息,或者咨询安汉城的左中郎将也未尝不可。”
“你的意思,就是在质疑我的统兵作战能力了?”面色清冷,甘宁看着李虎,神情逐渐有些冷漠。
“并非如此!”面露无奈,李虎此时也有些骑虎难下的感觉,“我只是想让我军能以最小的伤亡拿下垫江。毕竟原本我賨民勇士人数就不算多!”
悠悠盯着李虎,甘宁没有回应。
良久,忽然站起身,晃动了几下臂膀,感觉没有什么大碍后,就自顾捡拾起自己的衣物,开始穿戴起来。面色微变,李虎盯着甘宁的举动,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待甘宁穿着完毕后,也不与李虎说话,就自顾向营帐外走。李虎连忙拦在他的面前,神情有些凝重,“甘校尉,某方才所言实乃肺腑之言。若无妥帖策略,我真的不建议再次发动突袭!”
“你这是在教我做事么?”
语气一滞,李虎看着甘宁眸中隐隐浮动的怒意,握了握拳头,低头没有吭声。
“让开!今天就算中郎将亲自来了,我也要二次突袭,将那黎景狗头斩下,拿下垫江城!”骤然大声,甘宁直接对李虎怒喝起来。
深吸一口气,李虎依旧不动。
“你让开,我大不了不率领你賨兵,我有自己百人扈从。”说话间,甘宁也缓缓后退半步,握紧拳头,看样子想要与李虎动手。
皱眉看着甘宁,李虎知道,正是这次甘宁亲从护卫死伤大半,才激起了他心里复仇的怒火,可两军对战,又岂能意气用事。
张了张嘴,李虎想要再劝说。却忽然听闻帐外令兵前来禀报,安汉的庞德率领骑兵部抵达了大营外。
看了眼甘宁,见他也松开拳头冷哼一声,李虎也缓缓放下手,随后二人一前一后,前去迎接庞德。
行辕外
当端坐在白马上的庞德,瞧见身着常服的甘宁时,也是眉梢微微挑动。身为行伍将领,领兵作战时,大多是甲胄在身,有时夜晚休息时都可能带甲而眠。似甘宁这样嗜战的将领,通常都是甲胄不离身的。
若是脱了下来,答案只有一个,他身上受伤了,需要脱下甲胄接受包扎。
翻身下马,庞德大步来到甘宁身边,略感意外的问道:“兴霸这身装束,难道是身上负伤了?”
面沉点点头,甘宁沉声回应,“先前尝试一次突袭,失败了。受了些小伤,我正在谋划再次突袭,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点头示意自己听着,但庞德的眼角却微缩起来。他此番前来是带任务来的,不过来之情,他觉得事情不算严重,只不过是走个过场,但此刻他心下却也慎重起来。因为事情的发展,正按照来之前,法孝直与他说的方向走。
目光瞥了眼一旁的李虎,见他也不多话,庞德才抓住甘宁的手,一边颔首,一边携着他一道往中军帐内走去,“兴霸且先不急着再次攻城之事,我此番奉命前来,是为你带来一人的。”
疑惑看着庞德,甘宁满脸困惑。
而庞德也不解释,领着他自顾向营帐内走去。等到众人都进入营帐落座后,甘宁又急不可耐的催促起庞德,“令明,有何事,你速速说罢。我还要去攻夺垫江城,立功呢!”
抬手安抚了一下甘宁,庞德满色冷峻,扫视帐内几人,稳声道:“我此番奉主公之命率领骑兵前来主要有两个目的。其一,是辅助大军攻夺垫江。”
看眼甘宁、李虎,见他二人都没有反应,庞德又继续道:“其二。就是将左中郎将新任命的刺奸带到此地!”
话音落下,甘宁、李虎皆面色惊变!
惊愕的盯着庞德,甘宁有些不确定,环顾帐内几人,最后又将目光盯向庞德,“令明,你可莫要与我玩笑。事情怎会如此巧合?”
无奈笑对,庞德也是无可奈何,“观兴霸的反应,想来应该也知道刺奸的职责,如此我便不多解释了。”当下,庞德对着帐外喊道:“承伯,你也入帐来吧!”
话落,一名青年身着锦衣束服,胸口护心镜,腰悬一柄短刀,缓缓走了进来。
拱手向庞德揖礼,随后又拱手向甘宁、李虎一礼,温声开口:“刺奸马齐奉主公之令前来监察校尉甘宁军中事。还请二位多多照顾!”
面容僵硬,甘宁与李虎都忘了回应。刺奸职位从王莽时期开始,当初王莽为了加强对军队的掌控,特意设立了刺奸来监察军队,拥有惩处军中范错的将校的权力。
后来光武续汉后,又延续了王莽的刺奸政策。将军属下,可设立左右刺奸,主罪法。类似与后世的锦衣卫,不过军中刺奸监察权限目前只局限与军队里。
对于刘范突然设立刺奸,若是之前,甘宁肯定也就一笑了之,他还没犯过错,刺奸对他而言,就形同虚设一般。然而,对此刻的他来说,却是一把可以要了他命的利刃。
“怎么会这样!”瞪大眼眸,甘宁无法接受,扭头看向庞德,他想申诉。
缓缓从座位上起身,庞德表情同样慎重,盯着甘宁,面色沉冷,“兴霸最好不要有什么过激举动,想不主公设立此职位的初衷也并不是为了针对你!”
握紧拳头,数息,甘宁又无奈松下,最后颓唐的瘫坐在席榻上。身旁的李虎,此时同样面沉似水。此刻的他,心情也格外凝重,其实平日里,刘范真的派个刺奸过来,他也能约束麾下賨兵遵纪守法。
可恰恰在甘宁冒险突袭战败的这个节骨眼,战死数百名兵卒的责任,是需要有人来承担的。显然这位新上任的刺奸,并不会手下留情。
此时,进入大帐后就一直说话的马齐也终于开口了。目光在甘宁、李虎的面上依次扫过,马齐微笑道:“按照行军作战伤亡罪法论。两位初抵达垫江城,未曾打探清楚情况,未曾做好充分部署,就仓促发动对垫江城的攻击。
导致数百兵卒丧生,我有理由认为你二人此战领军不当,为我军后续着想,我将对你二人进行缉拿,收权,留看处理。”
豁然抬头,甘宁、李虎尽皆盯着马齐,而马齐却面色依旧如常,继续说道:“此战甘宁作为主将,有急功近利、战场不查之重责。依照军令,收甘宁领军校尉兵权,留军,自省。”
“不可能!你凭什么这么处置我?”当即反驳,甘宁根本不承认马齐的处罚。
默默拿出怀中的印绶,甘宁瞳眸也瞬间缩起,盯着马齐,“这是中郎将的印绶?”
“主公有令,刺奸代其行事,有先斩后奏之权责。甘校尉若有何不服,可以待他率兵前来时再做辩驳。”
当下,甘宁就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下去。
而马齐并没有管他,目光看向李虎,同样沉声冷面道:“李虎作为此战副将,对战败亦有不可推卸之责任。依法令,暂停李虎调兵作战之权责,留待军营,自省。”
闻言,李虎扭头看眼甘宁,又抬头看向庞德,最后只能泱泱点头默认。
见状,一直沉默矗立的庞德,也缓缓松开握着剑柄的手。看向低头不语的甘宁、李虎,庞德也颇为无奈,“二位事已至此,也就不要再自顾伤怀了。还是各自思量接下来有没有好的谋划,等到主公来时,向他献策,或许可以将功折罪。”
又扭头看了眼一盘兀自挺立,面无表情的马齐,庞德也无奈叹息,“随着主公陆续击败巴郡各县豪强,麾下兵马越来越多,设立刺奸监察军队是必不可免的,往后,你我多加谨慎罢!”
说罢,庞德也不再管暗自神伤的甘宁、李虎,大步走出中军大帐。开始整顿兵卒,随着马齐以刺奸身份暂停甘宁、李虎职务后,庞德就成为这数千人唯一将领。
他需要迅速整合军队,让这些兵卒重新振奋起来。
而各部賨兵在得知李虎因为之前攻城的失利,被暂停调兵权力后,也都无话可说。默默接受着庞德的安排,当然这与李虎中间走出来与众賨兵们嘱托一番也有一定关系。
毕竟进入军营,就应该遵守规矩,战胜奖赏,失败就得接受惩罚。好在李虎只是不能调兵,日常领兵、训练兵卒还是没有问题的。
对此,众賨人儿郎便也就无所谓,开始听起庞德的安排。
这样数日后,在将安汉事情处理完毕的刘范,也终于率领大军抵达垫江城下。
抵达的当天,刘范并没有责怪甘宁。反倒是看见他一身伤势后,就直接列阵垫江城下。
对着城上的黎景,刘范放声怒喝:“尔伤我麾下大将,可曾想过是什么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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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奸:官名。东汉定制,大将军及将军等属下置刺奸,主罪法。
第108章:刘范的强势
刘范一声怒喝,直接将城楼上的黎景给叱懵了。
怔怔看着策马而立的刘范,黎景好一会才缓过劲来,好像是甘宁主动攻击他的,他被迫防守城池,难道也不对了?
可惜,刘范显然不会听他说那么多。
喝问的声音在空中飘荡数息后,刘范又继续震声道:“我乃左中郎将,奉天子之命。回益州,聚义兵,锄奸剿贼!今尔等受奸人蛊惑,谋乱造反,若有敢于拨乱反正者,吾既往不咎!”
震喝声飘荡在垫江的上空,城头上的垫江兵卒都默默的听着,黎景闻言也是面色变幻不定。因为刘范的这番说词,之前的时候似乎并没有提出来!
是的,在攻略涪县、梓潼甚至阆中的时候,刘范都没有奉天子命的宣言。
如今他突然说自己奉天子命,一时间,黎景竟不知道该如何辩驳了。于是讷讷的愣在原地,许久,才想起来驳斥。
却不料下方的刘范又再次震喝了起来,“黎氏乃垫江暴民,尔等无需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数日后,我将率兵攻城。届时,希望有豪勇胆识的人,能够助我一臂之力!”
说罢,不待黎景反驳,刘范就兜转缰绳,策马离开了。
看着一群人随着刘范离开的背影,黎景也兀自愣住了神。刘范表现的也太过霸道了,刚从安汉赶过来,就到垫江城下放狠话,恐怕他根本就没有将黎景放在眼里。
原本遇到这样的情况,黎景应该是怒不可遏的,可此刻的他却面色豁然凝重了不少。
因为刚才刘范说他是奉天子诏令来的,这他虽然没有拿出证物,但也从侧面解释了他这一路杀过来的势如破竹的原因。
他有大义在手!
而他刚才的话,也让黎景隐隐生出了一丝不安。其实垫江城内虽然他黎家势力庞大,但也不是可以为所欲为的,毕竟还有巴郡的大族赵家与龚家的分支。
面对刘范强势的警告,他们会不会反水,黎景心里也有些琢磨不透,他已经决定稍后就与各家碰面商议一下。
而城外刘范则已经率领麾下兵卒回到大营,甫一进入军营,甘宁就颠颠的迎了上来。
并没有急着与甘宁打招呼,刘范只是继续往前走,进入中军大帐。
跟随他后面,众人也一路进入中军大帐。此时,中军帐内也是人员众多,武将有庞德、张任、王冲、李虎、甘宁等,文士有法正、郑度、黄权、程畿等。
此刻,众人尽皆沉默,等着上首位的刘范说话。
而刘范则是默默摩挲着手中的虎符印绶,目光环视帐内众人,最后落在甘宁的身上。而甘宁和他对视一段时间后,也羞愧的低下了头。
与此同时,刘范也终于开口道:“兴霸作为我麾下大将,不论他因何受伤,都不是我刘伯常乐意接受的。因为在我看来,若不是他黎景拒不开城,我军又怎会伤亡,所以,我刚才决定攻破垫江后,要严厉惩戒黎家!”
一番说辞,只说的一众文武各自懵逼,尤其是新来的黄权、程畿等人,他们不是李虎这样的沙场将领。一时间,饱读诗书的他们,却是绕不清楚,刘范他迁怒黎景的道理在哪。
可他们那里又知道,刘中郎将要迁怒别人的时候,又哪里会管他们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刘中郎将的认知就是,我说你错了,你就是错了。不错,你也得憋着。
相较与黄权两人的懵逼,追随刘范颇久的庞德就显得淡定多了。单手杵着刀柄,昂首跨立杵在堂中,没有丝毫波动。
环顾帐内众人,见他们都是神色各异,刘范却毫不为意,只是幽幽转了一圈,才冷漠道:“所以我决定攻打垫江,你们有何谋划,尽管说来。”
话落,甘宁眼眸一亮,连忙侧步就准备禀报,却不料被刘范直接伸手拦了下来。
“兴霸你就不要说了。”说着,刘范还看向马齐,问道:“甘校尉的罪责,我已经知悉,你做的不错。目前先剥除甘宁领兵之责,留在军营内自省一月。”
“中郎将,我有一策!”当下,甘宁则是吓得连忙说出来。
只不过,刘范还是摆手打断他,“你既然领兵冒失,就应该为此事接受惩罚。马齐作为刺奸,做出的决定无可厚非。眼下,你并不适合参与军议。”说着,刘范直接朝外面喊道:“来人,将甘校尉请下去好生休息!”
“中郎将!”瞪大眼眸,甘宁不敢置信,他从来没有想过刘范有一天对他会这么绝情。难道这他是眼看着巴郡即将平定,益州没有多少战乱,是想卸磨杀驴了么。
眼神中充满太多疑惑,甘宁有很多话,想询问刘范,可怎么也说不出口,最后也只能默默跟在扈从军的身后,颓丧的退了下去。
面色复杂的看着甘宁沮丧的样子,法正有些纠结的看了眼刘范,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最后还是没有说。
而此时,刘范的身上也由冰冷恢复成淡然,目光投向陈实,刘范并没有等众人的意见,就自古开口询问:“垫江城内赵、龚两家联络上了么?”
面色一肃,陈实连忙拱手回应,“这段时间都在一直联络,已经接触上了,不过赵敏与龚扬都还有些犹豫,不敢轻易答应中郎将的提议。”
嘴角浮现冷笑,“这垫江的本土豪强还真是我见过,最有骨气的豪强呢。”轻飘飘的说出一句话,却使得黄权、程畿等人周人俱是一凝。
稍倾,刘范又继续说道:“既然他们都有自己的想法,那你就告诉他,我没有那么多时间等他,若我攻破垫江时,他们犹然不做行动的话,后果他们自负!”
神色凝重,陈实默默点头应诺。
而一旁黄权与程畿也是低下头,不知心里庆幸当初及时在城内策应了刘范破城,还是觉得现在才发现原来刘氏父子的戾气都不是一般的轻。
他们想的没有错,刘范与刘焉其实一样,骨子里就有汉皇宗亲的傲气与冷血,他不会轻易向任何无关紧要的人施加太多善意。尤其是他还提前派人联络的,刘范对于这些平庸的人,只会向前走一步,若他们不过来,那他就不会在留有什么好印象了。
没有在乎黄权、程畿的想法,刘范既然决定对垫江城发动攻击,就绝不会等着他们自己开城门。毕竟,刘伯常并不是那种将希望都寄托在外人身上的人。
扭头看向法正,刘范语气淡然:“孝直,攻略垫江,此次你觉得要多久?”
面色一愣,法正忽然想起之前在阆中的时候,刘范与他说的攻破阆中要多久。他以为至少得本月的时间,刘范却用事实向他证明了。只要筹谋得当,攻下阆中,只需数日。
此刻,再次听到刘范的询问,法正也忽然愣了一下。
半晌,才不确定道:“主公难道这次还能数日间就可将垫江拿下?”
嘴角浮笑笑容,刘范笑吟吟的看着他,也不点头,也不否认。许久,才幽幽道:“此事,我也说不准,或许可以看机会呢?”
话落,刘范直接扭头向庞德道:“令明,明日黎明,你率领麾下骑兵部,向垫江以南进发。”
“我是为了迷惑垫江城内守军么?”闻言,庞德也拱手询问道。
幽幽摇头,刘范轻笑,“并非如此,我只是想让你率兵监视住江州,你知道那里有谁的?”
凝眸思索,陡然,庞德浑身轻颤,盯着刘范惊疑不定。
骑兵急行如风,最适合千里追击和远距离监视,而刘范为了让江州内人不能提前逃脱。居然让他现在就去监视江州,而江州城内他与刘范共同知晓的人,只有一个,是沈弥!
正是那个当初在成都筹划刺杀刘范父子的江州豪强。
后来刘范碍于甘宁的面子,放他一马。但到底是放他一马,还是让给他故意回到巴郡,掀起州郡叛乱,让刘范逐个击破,从容破敌的,庞德此时也看不清楚了。
可他现在清楚一件事,刘范让他监视江州,就意味着,刘范这次是绝对不会放过造反了的沈弥的。
微不可查的瞥了眼刘范身旁的法正与马齐,庞德迅速调整心态,拱手应诺。
而此时,他内心也升起了一股念头,或许甘宁因为战败罪责恰好被突然任命的刺奸马齐惩罚这件事,并不是巧合了。
默默将心思收起,庞德不再胡思乱想,拱手向刘范保证后,就迅速下去整顿兵马准备前往江州。
而随着庞德离去,刘范麾下能够胜任攻城任务的大将,就只剩下张任与李虎了。
默默看着李虎,刘范脸上的笑容让他心生敬畏,虽然不知道甘宁为何会被驱逐出权力中心,但李虎已经感觉到这其中隐藏这巨大的隐情。
“賨邑候当初将武勇交于我的时候,也曾说过,武勇乃是賨人中不可多得的智勇双全的勇士。听闻之前兴霸兵临垫江城下后,就急不可耐的想要攻城时,武勇是劝阻过的?”
“回禀中郎将,是的。垫江城池不弱,若冒然进攻,恐怕也会伤亡不少,所以我曾劝阻甘校尉不要冒然发动攻击,这样这会孙兵折将!”
“可是后来他要带兵潜入垫江城内时,你却是并没有再阻拦了的。”
身体轻颤,李虎连忙躬身拱手,“当时甘校尉已经与我怒目相视,毕竟他是一军主将,我若多次驳逆他,恐怕会造成军中不和,有伤大军士气!”
看着俯首很低李虎,刘范幽幽笑了起来,“賨邑候说的不错,你确实是有勇有谋的人才。不过有些事情,希望你用在正道上,既然已经归入我麾下,就应该知道,怎么做事。而不是只想着你那賨兵。若是如此长久以后,你等恐怕再也无法得到我麾下其他各部的支援。”
面色一凛,刘虎长揖行礼。刘范这是在敲打他,不错当时他虽然看出来甘宁领兵入城是有极大危险的,但他出于自保的本能,并没有再执意劝阻。
也辛亏是甘宁发动了这次奇袭,若换成其他稍微武力不足的将领,恐怕就得全部折在垫江城内了。那样他李虎或许就会成为刘范倚仗的大将了。
很可惜,李虎的小心思并没有成功。而他也不知道刘范是否窥破,不过他没有点出来。
倒是李虎此刻才突然顿悟,他已经不再是代表他自己,而是代表他所率领的賨兵了。为了賨兵今后能够更好在刘范麾下作战,获得及时的后勤补充,李虎必须要考虑与其他部的相处。
显然今后甘宁是不会一直率领他的賨兵部的,这支賨兵还是会交给賨人率领。之前甘宁与他争锋的种种,都是做为刘范麾下战将的意气之争。
而这个时候,李虎也明白,是他陷入了甘宁激起的第一战将的较劲中去了。
甘宁肯定自诩自己是刘范麾下的第一将,那么他自然会对李虎保持敌意,而李虎在面对这种敌意的情况下,也会下意识的将甘宁当做对手,所以才会在感知某些不太确定的危险情况下,放任甘宁去施为。
眼下他明白了,后面也不可能在与甘宁争了。他的主要心思也要放到如何率领賨兵,扩大战果,建立起賨兵在刘范麾下独具一格的地位。
李虎虽然决定不再与甘宁相争,但他却并没有想过。甘宁是因何激起争强好胜的心思,刘范又为何会派遣他来随甘宁一起。
这些都已经被李虎忽略了,但却是客观存在,导致眼下局势的因素。
不过,此时没有再提及此时,也就再没有关于此时的疑惑。
而就在刘范中军大帐商议进攻垫江城的时候,垫江城内黎景也成功将众家族聚拢到了一起。
垫江黎家的府宅
如今垫江在黎景的控制下,他嫌弃垫江县寺太过破旧,还不如他家的府宅奢华。索性便将垫江的议事中心定到自家的宅邸中来。
当龚扬与赵敏等一众垫江豪族都落座后,黎景也并没有可到,直接开口问道:“诸位以为这垫江城容易攻破吗?”
第109章:围三阙一
黎景的话问出口,厅堂内许久没有声音。
龚扬低眉顺眼,只是沉默不语,赵敏默默瞥了他一眼,也不并未多言。
目光从垫江众豪强的身上扫过,黎景最后还是将注意力落在龚扬与赵敏的身上。由于当初赵家在赵韪时,获得不少益州牧府的庇佑照抚,所以,即便如今赵韪身死,赵家在垫江也是有不小根基的。
知道赵家根基颇厚的黎景也对他们更加关注,瞧着赵敏,黎景也算是直言不讳惯了,当下,直接问道:“赵韪先前就是被刘范斩杀的,此番刘范来攻,想来赵家是不会资敌的吧?”
默默看了眼黎景,赵敏停了好一会,才皱眉沉声回应,“安汉的赵家与垫江的赵家,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只不过当初赵韪在世时,对垫江赵家也顺带照抚过。此事,我也自会有思量,就不劳烦黎君费心了。”
笑呵呵的看着他,黎景也不尴尬,他的目的就是为了将赵韪的死,挑出来。迫使赵敏不好轻易投向刘范,否则对比赵韪之前的照抚,他赵敏就显得忘恩负义了。
在黎景的印象中,赵敏也是好面子的人。
而挑唆过赵敏后,黎景又将目光投向龚扬,毕竟作为垫江前三大家族之一。龚家在这里还是有一定话语权的,不过对龚扬,黎景就相对而言客气了许多。
“这些年龚家与我黎家亲密合作,好不容易才把垫江龚家经营的有些起色。想来,龚君也不会轻易就向刘范低头的吧?”笑容和谐,黎景似乎只是说着自己的见解,“毕竟,再向刘范低头,垫江龚氏恐怕真的就永远也不是安汉的对手了。”
抬起头,龚扬与黎景对视许久,才认真点点头,“事情如黎君所言,我垫江龚家对投向刘范还是需要考虑的。”
面上露出笑容,黎景听到他这般回答,心下也算安定下来。只要在他看来,目前这两家并没有,反叛垫江投效刘范的动机。
于是接下来,黎景又为后期填充了些美景蓝图,又允诺各家大量利益后,才结束此次笼络会议。而会议结束众人各自回到府上后不久,在一处小别苑中,方才黎景咨询的两位重点人物龚扬、赵敏却悄悄会到了一起。
此时,龚扬没有了黎府时,同他应对那般信誓旦旦。而是,愁容满面的看着赵敏,“赵家可曾受到了安汉主家的书信了?”
看了他一眼,赵敏沉默点点头。
又是一声叹息,龚扬才道果真如此。神色愈发凝重,龚扬有些为难,“那你对此事怎么看?”
“陈盛先说刘伯常有大义在手,我觉得恐怕是他从关中带回来了什么信物!若他当真有此物在手,我等还当早做打算,否则城破之日必然家破人亡!”
既然龚扬已经询问,赵敏也如实的同他商议起来。毕竟两家也属于世交,在垫江城内互相扶持走到现在,有些事情他们两家一起合作才更容易有结果。
点头认同,龚扬听着赵敏的话,也觉得颇有道理,“龚湛在家信中也说的很清楚,刘范在阆中的时候,就私下灭杀了王澹满门。虽然王氏在阆中影响很大,但还是被铲除了。其他各家族,虽然没有死伤多少,才财帛却是损失了七成,而且所有家中俊才都被刘范征辟随军了。”
稍微顿了顿,龚扬又继续说道:“听说只有马齐当场认了刘范为主公,才使得马家幸免于难。不过从今以后,马家算是彻底绑在刘范的战车上了。”
沉吟半晌,赵敏才幽幽回应,“也就是说,倘若我等这次只是在刘范即将攻下垫江时,才与其为内应,恐怕事后就会引来刘范的报复?”
看着他,龚扬面色凝重的点点头。
紧接着,两人都陷入了沉默。许久之后,龚扬才抬头,面有决断,“所以我们为了大势,还是得和刘范联络!”
点点头,赵敏也这么认为,“只能选择他,毕竟他才是名义上的益州继任者。黎景随强,也有江州为援,但依旧是抵挡不住,整个益州大势压迫的。”
点头认同,稍倾,龚扬却兀自叹了口气,幽幽有些无奈,“只可惜,此番后,我等恐怕又很难与安汉主家抗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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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城内对城外刘范的妥协商议,城外的刘范也决定对垫江城施压。
采用了郑度的围三阙一的方法,拥有足够兵力的刘范,直接向黎景亮起了肌肉,企图同声势逼迫城内的守军军心动荡。
原本法正提出的是再次用奇谋,攻夺垫江,但被刘范给否决了。不是刘范觉得他的方案不可行,只是他觉得他才刚刚因为甘宁奇谋的失利,惩处了他,此时,自己再用奇谋并不是太合适。
所以相比于法正的奇谋,刘范决定采用郑度的阳谋,以大势压迫垫江城试一试。
只是刘范不知道的是,法正提出的奇谋策,其实和甘宁这几日思索出来的一样。或许他真用了法正的奇谋策,会让甘宁更有认同感。不过,他们还是错过了这个增进互相感情的机会。
其实甘宁自恃勇武,用谋总喜欢涉险。法正思维天马行空,总会想到些别人不敢想的奇谋,只要能抓住机会,他就能攻击出最大的伤害。
所以,有时候甘宁与法正之间还是有些契合的。
不过这次他们并没有这个惺惺相惜的机会。刘范采纳了郑度的机会后,就直接让张任、王冲分别率兵围困住了垫江的东西两城。
他自己亲自坐镇垫江北城门,只给黎景留了一个往江州方向逃跑的城门。
当三路大军将垫江三面围困的时候,垫江城内也瞬间骚动了起来。垫江的守军,大多是垫江城内的豪族私兵部曲填充起来的。所以,有什么事情,他们会第一时间禀报自己的家主。
于是,当刘范的三路大军列阵三门外的时候,黎景、龚扬、赵敏等人就迅速接到通知,上城楼上产看起情况。
而看见城下军容整齐的刘范军后,黎景的脸色也彻底阴沉了下来。
在黎景领着城内众人在垫江城楼上,观察四周情况的时候,城外的刘范大营中,刘范也在默默观察他们的情况。
矗立中军大帐前,刘范身边矗立了数人。默默要看着城楼上,急促闪现又消失的人群,刘范嘴角轻扬,“你们说,这围三阙一的阵势当真能惊摄到城内的豪族么?”
法正作为刘范的心腹,闻言,倒是毫无顾忌,笑着开口回应起来,“豪族们能否被震慑住,某不知晓,不过方才瞧那黎景上下城楼的匆忙样子,他恐怕是有些被惊吓到了。”
笑着斜睨了眼法正,他倒是并没有因为刘范未采用他的计谋而怏怏不乐,相反看到刘范麾下能有擅长阳谋的人与他奇正相辅,他还是极其开心的。
没有与法正饶舌,刘范目光扫过其他人。这次他的主要目的就是想试探下这些所谓的巴郡贤才的能力。其实刘范也不是很相信历史记载的,有些事情,传播了若干年后,很可能他知道的那段历史已经变样了。
诚然,能够在史书上留下传记的人,绝不会是无名之辈。但一些一笔带过的人物,或许也不过是生不逢时,没有遇到明主,错失展示自己的机会而已。所以,刘范是很喜欢,容易这个时代,去发掘这个时代未知的乐趣。
见他目光扫过来,一众俊贤也各自心领神会。当下,黄权率先开口,“兵者,以大势可压人。中郎将以围三阙一的古困城法,对黎景施加的是内心的威压。熟读兵书的人,都知晓,围三阙一就是先秦时期,攻城的常见战法!所以,此阵势摆出来,黎景会明白中郎将的用意的!”
笑着点头,刘范并没有对黄权的回应,做出评价,依旧侧耳聆听,似乎是在等着其他人的回答。
于是,程畿也拱手回答起来,“黎家在垫江只能算是豪族,若不是江州动荡,那沈弥、孟彪与其也是好友,否则他黎景也不可能如此轻易的控制住垫江城。城内的豪族,我以为也不会对他有多么崇高的敬意,只不过是相互依存的关系。所以,围三阙一的大势,不仅会冲击黎景的自信,还会沟通其他家族的心思。”
待程畿说完,众人都将目光集中到陈实的身上。毕竟,在场的所有人中,只有他是与垫江城内家族交流过的人。
见众人都看向自己,陈实也诚实的剖析道:“目前安汉的赵家与龚家都已经各自书信,派遣家中亲从与垫江城内的分支沟通过。想必,城内的两家也已经知道,安汉的情况,以及听闻过中郎将的威名。如今在见城外围三阙一,恐怕也知晓中郎将的决心,所以,用不了多久,城内必然会出现变故!”
看着陈实笃定的回答,刘范兀自笑了,此刻,他忽然觉得身边有很多谋士也还不错,毕竟他们能分析出很多自己并不一定能看明白的东西。
就好比眼下的情况,刘范虽然知道围三阙一对城内会有压迫,却并没有什么具体的战斗经验可以借鉴参考。可身边的这些文士却很厉害,他们能把这其中的情况都解释的很清楚。
甚至,刘范听一听,就能明白这其中的奥妙所在。
等一众人都说的差不多的时候,提出此谋划的郑度才缓缓开口,“围三阙一,其实严格来说,是一个从心理上击溃敌人的战法。先秦战时,攻城数日不下,城外伤亡无数,城内焦灼烦躁。
攻城者便会选择围三阙一的方式,让城内厌恶战斗的兵卒将率,借机遁逃。很多时候给予生的机会,才能让人愿意放手一搏。今日我军在这垫江城外围三阙一,就是想个黎景这样的机会。”
面露微笑,郑度轻甩袖袍,又继续幽幽道:“诚然,如今的垫江城在黎景的掌控下,但相比与中郎将的威名以及战绩,他黎景简直不值一提。所以他心里必然是没底的,而这份没底,在初期的时间段会让他想着联络城外援军。
那么他的援军会是谁?显然,江州的沈弥、孟彪部,可是等待是个漫长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如果再加上些外在压力,比如说大军围城。那么为了让自己更稳妥,或者说,更有效的保证自己的实力。
黎景最大的可能就是,迅速从垫江撤出去,保证兵力不失,这样,即便往江州投奔沈弥等人,也会更多的掌控主动权,或者说有更多保命的资本!”
眼眸微亮,刘范有些意外的看向郑度。其实,郑度之前说出围三阙一的计谋时,刘范就已经敏锐察觉到其中蕴含的机会,只是他与黄权等其他人一样,并没有往后面的事情的去细想。
或者说,即便想到黎景可能会出城往江州奔逃,却并不会将前后的因果关系想这般细致。毕竟,按照郑度现在的这种分析,他是在算定黎景会逃出垫江后,才献出此策的。
这种步步为营,稳扎稳打的谋划方式,让刘范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不错,那个人就是诸葛亮。了解三国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些遗憾,倘若丞相能够稍微用些奇谋,不那么稳扎稳打的话,或许有生之年也能看到还复旧都的盛况。
不说击败强魏,光复大汉,但占据关陇,兴复强秦之势,却是很有机会的!
“仲法的谋划原来思量如此深远,有你为我臂助,拿下垫江想必无需担忧了。”笑着赞扬了郑度一句,刘范是发自内心的感受。
因为他忽然觉得郑度或许就是那个被淹没在历史车轮中的益州名谋。
以前刘范就好奇,为什么益州那么大的州郡,就不能出一个知名的谋士,此刻,他才明白,并不是没有出,而是这位谋士在历史上并没有选择出仕刘备。
终究刘焉父子经营益州数十年,还是留下很大情分的。
至少在人心方面,有很多益州人并不愿意再追随那劳什子仁义刘皇叔的。
第110章:势强
郑度的智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这个时代,筹划士的正规思路。
从先秦到如今,两军作战最常规的就是对垒,交战,决出胜负。
或许春秋战国时期,还会讲究礼仪,会两国比拼阵前士气,通过车驾、斗将等方式来提升各自的士气。可随着战国后期,各国间的利益矛盾越来越尖锐。
资源争夺越来越激烈,战争的模式也开始,由堂堂之师演变成胜者为王。以战果来决定战争的输赢,通过最后的伤亡比较,来确定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或许春秋时期,国君霸主们在以多欺少、乘人之危等方面都会选择退避,但等到宋襄公一战大败后,仁义的宋国一蹶不振后。国家以及国君可能已经不再代表的是正义,他们唯一执着的只有通过战争掠夺的利益。
从那以后,战争也渐渐演变成掠夺资源的方式。
秦商鞅用法令、爵位,激烈秦兵奋勇杀敌,秦军才得以兵出函谷关。正是这样的军功制度,才让秦国在兵出山东,统一天下的进程中,走在了别人的前面。
秦末更是割据混战不断,没有固定国体的军阀间的争斗,则越来越没有规矩可言。唯一遵循的就是胜者才配拥有一切这个准则。
所以,在这样的氛围下,用兵者采用奇谋的越来越多,将战争看成了一场博弈,搏赢了就一本万利,从次成功崛起。搏输了,就功亏一篑,沦落流民四处逃窜。
而真正以正谋,一步一步稳扎稳打的人确实是越来越少了。终究,以思虑周全的谋划去作战,既伤神,又费力。最后可能还会在中途发生意想不到的意外,根本得不偿失。
因此,想郑度这样的人越来越少。而也正因为越来越少,这样用兵以正的人,通常都是被人所敬重的。像这个时代的荀文若、诸葛孔明,都算是一丝不苟的正师。
而在郑度说完自己用此谋划的出发意图及形成方式后,周边的众人也都沉默了。包括法正在内,都沉默了许久,没有再提出什么其他异议。
毕竟,这种已经将很久之后的事情都构思了完整的人。根本就不需要他们再来补充其他。
于是,接下来,法正也笑着告知刘范,“只需静候城内佳音就可以,主公这番布置,想必很快就能引起城内的动荡。”
而就在营帐内众人说笑着城内叛乱时,垫江城内跟在黎景身后巡视四城情况的龚扬、赵敏也都是面色凝重。
黎景内心对于刘范的害怕又增添了一个程度,虽然之前刘范声名在外,他却并没有个具体概念,但现在随着刘范将大军分部在城门三面后,就直观给到黎景一个强大的视觉冲击。
终究,在强大的军事实力面前,任凭他黎景有多大的自信,都一定不会是他的对手。
不过,好歹黎家在垫江也经营多年,黎景就算内心已经开始害怕,但他还是向搏一把,实在不行再率领扈从逃往江州。
然而黎景虽然是这么想的,但随他一道的龚扬等垫江豪族却不是这么认为的。像黎景一样,刘范强大的军事实力已经冲击起他们的心灵。
在明知黎景不能击败刘范的情况下,城内豪族已经开始都蠢蠢欲动了。相比于刘范进城后,再大献殷勤,此时夺取城池迎接刘范或许会获得更多的利益。
而人群中的龚扬和赵敏也都感受到了这种气氛,比起其他豪族,他们知道的可能更多,所以就更加不会错失这次大好机会。
后方,龚扬悄悄与赵敏对视一眼后,也瞬间领会互相眼神中的意思。
待黎景领着众人寻查完城楼情况后,也面色沉重道:“诸位,你等也瞧见了,刘范已经派遣大军将三面城墙都围堵住了。如今我也不能确定往南的城门是不是陷阱,但可以肯定的是,只要出南城抵达江州,我们就会安全了。
我不敢保证诸位都能够随我一同抵达九江,但我可以肯定的是,诸位留在垫江,破城后必将成为刘范手中待宰的羔羊。与其将命运交到别人的手上,诸位不如随我一道冲出去!”
深吸一口气,黎景面色肃穆,语调朗然,“诸位若不想让家族多年积攒的财物、人力都成为刘范的财产。此次是个绝佳的机会,杀出垫江城,抵达江州后,我等进可攻,退可往荆州。
待到机会成熟时,再来寻他复仇,也未尝不可。与其窝囊的苟活在别人淫威下,不如挺起胸膛率领家族做一场奋勇搏斗!”说罢,黎景抱拳环顾众人,“诸位,半个时候后。我等县寺集合,若想为家族搏一次的都可随我同行!”
最后,在众人的注视下,黎景率先返回府宅,调集兵马,准备对城内不听话的豪强进行围剿。
从刘范目前表现出来的势头看,其为人过于强势,黎景自忖在他这里恐怕占不到丝毫便宜。与其将城内不愿撤离的豪强财物留给他刘范,黎景不如先将这些家斩杀,搜刮他们财物,一并带走。
所以他才会约定众人一个时辰后,在县寺集合,那时候,不论这些豪强是否愿意随他撤离。他都会对他进行警告。以前,他想称霸垫江所以不想得罪这些当地的豪强,如今他都已经下定决心要撤离。就没有必要去管其他的了。
而在黎景心里打着自己小算盘的时候,龚扬和赵敏却早已经行动起来。
迅速集结家族部曲,按照之前的约定,龚扬觉得只是开门放开黎景,恐怕很难得到刘范的宽容,若想家族依旧能够在当地矗立,还是需要有自己的功劳的。
于是在龚扬的提议下,他率领部曲将黎景拿下,赵敏负责劝说其他人,让他们也能认清现实,一起追随刘范,这样投向刘范的时候,或许就可以获得更好的优待。而且,劝说成功这些人,也会变相的减少黎景手上的力量。
所以,在黎景没有抵达县寺的时候,赵敏已经开始积极与各家进行沟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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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度的智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这个时代,筹划士的正规思路。从先秦到如今,两军作战最常规的就是对垒,交战,决出胜负。
或许春秋战国时期,还会讲究礼仪,会两国比拼阵前士气,通过车驾、斗将等方式来提升各自的士气。可随着战国后期,各国间的利益矛盾越来越尖锐。
资源争夺越来越激烈,战争的模式也开始,由堂堂之师演变成胜者为王。以战果来决定战争的输赢,通过最后的伤亡比较,来确定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或许春秋时期,国君霸主们在以多欺少、乘人之危等方面都会选择退避,但等到宋襄公一战大败后,仁义的宋国一蹶不振后。国家以及国君可能已经不再代表的是正义,他们唯一执着的只有通过战争掠夺的利益。
从那以后,战争也渐渐演变成掠夺资源的方式。
秦商鞅用法令、爵位,激烈秦兵奋勇杀敌,秦军才得以兵出函谷关。正是这样的军功制度,才让秦国在兵出山东,统一天下的进程中,走在了别人的前面。
秦末更是割据混战不断,没有固定国体的军阀间的争斗,则越来越没有规矩可言。唯一遵循的就是胜者才配拥有一切这个准则。
所以,在这样的氛围下,用兵者采用奇谋的越来越多,将战争看成了一场博弈,搏赢了就一本万利,从次成功崛起。搏输了,就功亏一篑,沦落流民四处逃窜。
而真正以正谋,一步一步稳扎稳打的人确实是越来越少了。终究,以思虑周全的谋划去作战,既伤神,又费力。最后可能还会在中途发生意想不到的意外,根本得不偿失。
因此,想郑度这样的人越来越少。而也正因为越来越少,这样用兵以正的人,通常都是被人所敬重的。像这个时代的荀文若、诸葛孔明,都算是一丝不苟的正师。
而在郑度说完自己用此谋划的出发意图及形成方式后,周边的众人也都沉默了。包括法正在内,都沉默了许久,没有再提出什么其他异议。
毕竟,这种已经将很久之后的事情都构思了完整的人。根本就不需要他们再来补充其他。
于是,接下来,法正也笑着告知刘范,“只需静候城内佳音就可以,主公这番布置,想必很快就能引起城内的动荡。”
而就在营帐内众人说笑着城内叛乱时,垫江城内跟在黎景身后巡视四城情况的龚扬、赵敏也都是面色凝重。
黎景内心对于刘范的害怕又增添了一个程度,虽然之前刘范声名在外,他却并没有个具体概念,但现在随着刘范将大军分部在城门三面后,就直观给到黎景一个强大的视觉冲击。
终究,在强大的军事实力面前,任凭他黎景有多大的自信,都一定不会是他的对手。
不过,好歹黎家在垫江也经营多年,黎景就算内心已经开始害怕,但他还是向搏一把,实在不行再率领扈从逃往江州。
然而黎景虽然是这么想的,但随他一道的龚扬等垫江豪族却不是这么认为的。像黎景一样,刘范强大的军事实力已经冲击起他们的心灵。
在明知黎景不能击败刘范的情况下,城内豪族已经开始都蠢蠢欲动了。相比于刘范进城后,再大献殷勤,此时夺取城池迎接刘范或许会获得更多的利益。
而人群中的龚扬和赵敏也都感受到了这种气氛,比起其他豪族,他们知道的可能更多,所以就更加不会错失这次大好机会。
后方,龚扬悄悄与赵敏对视一眼后,也瞬间领会互相眼神中的意思。
待黎景领着众人寻查完城楼情况后,也面色沉重道:“诸位,你等也瞧见了,刘范已经派遣大军将三面城墙都围堵住了。如今我也不能确定往南的城门是不是陷阱,但可以肯定的是,只要出南城抵达江州,我们就会安全了。
我不敢保证诸位都能够随我一同抵达九江,但我可以肯定的是,诸位留在垫江,破城后必将成为刘范手中待宰的羔羊。与其将命运交到别人的手上,诸位不如随我一道冲出去!”
深吸一口气,黎景面色肃穆,语调朗然,“诸位若不想让家族多年积攒的财物、人力都成为刘范的财产。此次是个绝佳的机会,杀出垫江城,抵达江州后,我等进可攻,退可往荆州。
待到机会成熟时,再来寻他复仇,也未尝不可。与其窝囊的苟活在别人淫威下,不如挺起胸膛率领家族做一场奋勇搏斗!”说罢,黎景抱拳环顾众人,“诸位,半个时候后。我等县寺集合,若想为家族搏一次的都可随我同行!”
最后,在众人的注视下,黎景率先返回府宅,调集兵马,准备对城内不听话的豪强进行围剿。
从刘范目前表现出来的势头看,其为人过于强势,黎景自忖在他这里恐怕占不到丝毫便宜。与其将城内不愿撤离的豪强财物留给他刘范,黎景不如先将这些家斩杀,搜刮他们财物,一并带走。
所以他才会约定众人一个时辰后,在县寺集合,那时候,不论这些豪强是否愿意随他撤离。他都会对他进行警告。以前,他想称霸垫江所以不想得罪这些当地的豪强,如今他都已经下定决心要撤离。就没有必要去管其他的了。
而在黎景心里打着自己小算盘的时候,龚扬和赵敏却早已经行动起来。
迅速集结家族部曲,按照之前的约定,龚扬觉得只是开门放开黎景,恐怕很难得到刘范的宽容,若想家族依旧能够在当地矗立,还是需要有自己的功劳的。
于是在龚扬的提议下,他率领部曲将黎景拿下,赵敏负责劝说其他人,让他们也能认清现实,一起追随刘范,这样投向刘范的时候,或许就可以获得更好的优待。而且,劝说成功这些人,也会变相的减少黎景手上的力量。
所以,在黎景没有抵达县寺的时候,赵敏已经开始积极与各家进行沟通了。
第111章:抹灭黎家
(上一章刚修改完,这章凑数的。没休息好,码字速度大幅下降,大家春节这几天就不要看了吧,节后再看也行。实在抱歉。)
郑度的智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这个时代,筹划士的正规思路。从先秦到如今,两军作战最常规的就是对垒,交战,决出胜负。
或许春秋战国时期,还会讲究礼仪,会两国比拼阵前士气,通过车驾、斗将等方式来提升各自的士气。可随着战国后期,各国间的利益矛盾越来越尖锐。
资源争夺越来越激烈,战争的模式也开始,由堂堂之师演变成胜者为王。以战果来决定战争的输赢,通过最后的伤亡比较,来确定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或许春秋时期,国君霸主们在以多欺少、乘人之危等方面都会选择退避,但等到宋襄公一战大败后,仁义的宋国一蹶不振后。国家以及国君可能已经不再代表的是正义,他们唯一执着的只有通过战争掠夺的利益。
从那以后,战争也渐渐演变成掠夺资源的方式。
秦商鞅用法令、爵位,激烈秦兵奋勇杀敌,秦军才得以兵出函谷关。正是这样的军功制度,才让秦国在兵出山东,统一天下的进程中,走在了别人的前面。
秦末更是割据混战不断,没有固定国体的军阀间的争斗,则越来越没有规矩可言。唯一遵循的就是胜者才配拥有一切这个准则。
所以,在这样的氛围下,用兵者采用奇谋的越来越多,将战争看成了一场博弈,搏赢了就一本万利,从次成功崛起。搏输了,就功亏一篑,沦落流民四处逃窜。
而真正以正谋,一步一步稳扎稳打的人确实是越来越少了。终究,以思虑周全的谋划去作战,既伤神,又费力。最后可能还会在中途发生意想不到的意外,根本得不偿失。
因此,想郑度这样的人越来越少。而也正因为越来越少,这样用兵以正的人,通常都是被人所敬重的。像这个时代的荀文若、诸葛孔明,都算是一丝不苟的正师。
而在郑度说完自己用此谋划的出发意图及形成方式后,周边的众人也都沉默了。包括法正在内,都沉默了许久,没有再提出什么其他异议。
毕竟,这种已经将很久之后的事情都构思了完整的人。根本就不需要他们再来补充其他。
于是,接下来,法正也笑着告知刘范,“只需静候城内佳音就可以,主公这番布置,想必很快就能引起城内的动荡。”
而就在营帐内众人说笑着城内叛乱时,垫江城内跟在黎景身后巡视四城情况的龚扬、赵敏也都是面色凝重。
黎景内心对于刘范的害怕又增添了一个程度,虽然之前刘范声名在外,他却并没有个具体概念,但现在随着刘范将大军分部在城门三面后,就直观给到黎景一个强大的视觉冲击。
终究,在强大的军事实力面前,任凭他黎景有多大的自信,都一定不会是他的对手。
不过,好歹黎家在垫江也经营多年,黎景就算内心已经开始害怕,但他还是向搏一把,实在不行再率领扈从逃往江州。
然而黎景虽然是这么想的,但随他一道的龚扬等垫江豪族却不是这么认为的。像黎景一样,刘范强大的军事实力已经冲击起他们的心灵。
在明知黎景不能击败刘范的情况下,城内豪族已经开始都蠢蠢欲动了。相比于刘范进城后,再大献殷勤,此时夺取城池迎接刘范或许会获得更多的利益。
而人群中的龚扬和赵敏也都感受到了这种气氛,比起其他豪族,他们知道的可能更多,所以就更加不会错失这次大好机会。
后方,龚扬悄悄与赵敏对视一眼后,也瞬间领会互相眼神中的意思。
待黎景领着众人寻查完城楼情况后,也面色沉重道:“诸位,你等也瞧见了,刘范已经派遣大军将三面城墙都围堵住了。如今我也不能确定往南的城门是不是陷阱,但可以肯定的是,只要出南城抵达江州,我们就会安全了。
我不敢保证诸位都能够随我一同抵达九江,但我可以肯定的是,诸位留在垫江,破城后必将成为刘范手中待宰的羔羊。与其将命运交到别人的手上,诸位不如随我一道冲出去!”
深吸一口气,黎景面色肃穆,语调朗然,“诸位若不想让家族多年积攒的财物、人力都成为刘范的财产。此次是个绝佳的机会,杀出垫江城,抵达江州后,我等进可攻,退可往荆州。
待到机会成熟时,再来寻他复仇,也未尝不可。与其窝囊的苟活在别人淫威下,不如挺起胸膛率领家族做一场奋勇搏斗!”说罢,黎景抱拳环顾众人,“诸位,半个时候后。我等县寺集合,若想为家族搏一次的都可随我同行!”
最后,在众人的注视下,黎景率先返回府宅,调集兵马,准备对城内不听话的豪强进行围剿。
从刘范目前表现出来的势头看,其为人过于强势,黎景自忖在他这里恐怕占不到丝毫便宜。与其将城内不愿撤离的豪强财物留给他刘范,黎景不如先将这些家斩杀,搜刮他们财物,一并带走。
所以他才会约定众人一个时辰后,在县寺集合,那时候,不论这些豪强是否愿意随他撤离。他都会对他进行警告。以前,他想称霸垫江所以不想得罪这些当地的豪强,如今他都已经下定决心要撤离。就没有必要去管其他的了。
而在黎景心里打着自己小算盘的时候,龚扬和赵敏却早已经行动起来。
迅速集结家族部曲,按照之前的约定,龚扬觉得只是开门放开黎景,恐怕很难得到刘范的宽容,若想家族依旧能够在当地矗立,还是需要有自己的功劳的。
于是在龚扬的提议下,他率领部曲将黎景拿下,赵敏负责劝说其他人,让他们也能认清现实,一起追随刘范,这样投向刘范的时候,或许就可以获得更好的优待。而且,劝说成功这些人,也会变相的减少黎景手上的力量。
所以,在黎景没有抵达县寺的时候,赵敏已经开始积极与各家进行沟通了。
县寺城内已经有许多家被赵敏给劝服了,相比于跟着黎景后面冒险,他们更愿意投向刘范试一试。毕竟刘范占据着大义,而且从目前的战绩来看,他是有足够能力统治整个益州的。
当县寺内的其余各豪强都表示愿意和龚、赵两家一同击溃黎景,共同迎奉刘范的时候,龚扬也在县寺内大声的宣扬起来。
昂首挺胸伫立在主案前,龚扬环顾众人,声音震朗,“诸位,我们既然已经决定倒向刘中郎将,就应该做些有用的事情。而眼下垫江依旧将左中郎将的军队拒在城外。我提议,大家联合起来击败黎景部,将城门打开,恭迎左中郎将大军入城!”
“我同意!”龚扬话音刚落,就有同样想挽回局面的小豪族赞同起他的提议来。
随着第一个人附和,其余家族的人面面相觑后,也争相附和起来。
最后,在龚扬的倡导、赵敏的组织下,众人直奔黎景的宅邸而去。黎家作为垫江首屈一指的大家族,宅邸也设置在垫江城的中央。与县寺距离的并不远。
没多久,众人就抵达了县寺。
没有预想中黎景出门的怒目呵斥,当众人将黎家的宅邸围困住,破开黎家的府门后,却发现其中空无一人。仔细搜索后,也发现宅邸内值钱的东西,统统被搬空了。
当下,龚扬与赵敏对视一眼,脑海里同时冒出一个想法,黎景率领家族部曲逃了。
面面相觑,众家主都是一脸茫然,最后尽皆将目光集中到龚扬的身上,稍微迟疑片刻,龚扬只得沉声道:“眼下情形看来黎景是率领府中部曲先逃了,功劳恐怕也没了。我等只能先打开垫江城门,将左中郎将迎接入城。一切事情等禀报与他后,再做定夺也不迟。”
沉默许久,拿不定注意的众人,最终还是同意了龚扬的建议。
当垫江城内的众豪族在龚扬与赵敏的率领下,打开城门的时候,城外正在中军大帐与法正、郑度等谋士,论述今后益州的规划与出路的时候。
忽然有令兵冲进来禀报,城门开了,城内豪族要出来请降!
错愕的看向郑度,刘范是懵逼的,见郑度淡定的微笑点点头,刘范又瞧见同样微笑颔首的法正后,才缓缓回过神。垫江城,那们就这样拿下了!
“仲法,这。拿下垫江城也过于简单了吧?”刘范有些敢置信。
笑着点点头,郑度神情淡定,“主要还是因为中郎将与益州的大势已经建立起来,在势面前,区区一个垫江的黎景是根本没有办法抗衡的。而以后益州的其他各郡县也会越来越受中郎将,势的压制与影响。”
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对于郑度这种“势”的论述,刘范其实模糊有个概念,但还是不太能琢磨清楚。好在,身旁既然有了郑度这样的智者存在,那他就可以帮助自己查漏补缺。
“那接下来,我该如何应对垫江城这些豪强?”防止自己进入垫江城后,行为失妥,刘范倒是先向郑度问了个清楚。
“中郎将只需一切出场即可。”笑吟吟的看着刘范,郑度也打趣道:“中郎将也莫要执念与‘势’,须知某方才所说的势,也都是中郎将你一路走来,凭借自身的魄力建立起来的。有何必担心其他。”
面色一怔,刘范也楞了数息,许久,才恍然轻笑,摇头看了眼身旁的法正,刘范重新昂首挺胸,营帐外走去。
此时,中军大帐外已经集结了许多人,甘宁、李虎、严颜都眼巴巴的等着刘范的指示。见到他出来,一个个恨不得抓着刘范肩膀晃动着询问他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而恢复如常的刘范也没有让他们失望,当下,大手一挥,直接朗声喝道:“整顿兵马,入城!”
顿时,整个军营传来了嘹亮的呼号声。
不战而屈人之兵!
从今日起,刘范在用兵作战上的名声将会更进一步,未来十年乃是五十年,都会有人对这个时期,益州牧长子,刘范数月平定益州郡县叛乱这件事,津津乐道的。
这边,刘范胯上青骢马,在众人的拱卫下,缓缓向垫江城内行去。
垫江城南侧
黎景正率领家族部曲数千人,匆忙的往江州方向赶。一边赶路,黎景的嘴里一边骂骂咧咧,他没有想到龚扬、赵敏这两人居然已经反水了。
其实黎景在龚扬蛊惑一众垫江豪族的时候,已经派人抵达县寺了。原本他想偷偷看着有哪些人会投向刘范,若是实力弱小,他索性一举歼灭,也好将其吞并。
只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不仅龚扬、赵敏双双投向刘范,其余垫江豪族竟也都是清一色的选择了刘范。这让一直自诩为垫江霸主的黎景很失望。
原来一直自以为很厉害的他,自己才是笑话。
于是提前知道龚扬等人密谋的黎景,没有多做停留就直接率领部曲,从南门奔逃了。携带着大量财物与人力,黎景相信即便是寄居江州,他也不失为一方霸主。
而黎景在奋力逃跑的时候。
由一众垫江豪强亲自开门引入垫江城内的刘范,也从他们的禀报中得知了黎景的去想。
听完龚扬颇为自责的话,刘范却是面色淡定异常,微笑环顾四周,目光扫过每一位垫江豪族,刘范微笑道:“尔等既然愿意追随我,我也就不瞒诸位了。对于城南,我也并不是没有准备!”
瞬间瞪大眼眸,一众垫江豪族自然是惊讶不已。刘范似乎根本没有想过黎景会驻守垫江城。而郑度与法正互相对视一眼,也各自若有所思。
按照郑度的谋划,似乎并没有筹算到黎景逃跑后的布置,但刘范却说他已经有了布置,这他两人也开始思考是不是有什么关键点被遗漏了。
而就在垫江城内一众文士谋士惊讶思索的时候,在江州城外不远处的一处山谷中,一匹快马急速冲进山谷,没多久,一股骑兵从山谷内涌出,想着垫江方向奔驰而去!
第112章:甘宁认主
(本来在码字,但中途开了个小差,半个小时刷就没了。先凑个字数,待会修改完睡觉吧。后面更新应该可以恢复正常了。)
郑度的话语落下,厅堂内再次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默默看着刘范,不是他们不想说出自己对于攻打江州的见解,只是初次加入刘范麾下的他们都知道,刘范有一爱将与江州的叛军关系匪浅。
是的,虽然众人来到刘范麾下不久,但他们都知道刘范对甘宁的看重。而甘宁本身的实力,也确实值得这份看重。
只是他们现在实在摸不清楚刘范对于江州的态度,若是如黎景一样,直接灭族,那他们还能放手施为。若刘范还要照顾甘宁的心里,那他们若误伤了沈弥,不仅会让甘宁记恨,说不定还会得刘范的迁怪。
所以,他们在刘范询问计策的时候,也是不敢说出自己内心真实想法的。
而郑度这一番代表大家的话,问出来后,众人也都期待起刘范的表态来。
至于刘范也是稍微愣了愣,目光扫眼众人期待的眼神,才恍然回过神来,原来众人是担心甘宁与沈弥之间的事情,所以不敢提出建议。
辛亏他提前对江州的事情就进行了布局,“眼下兴霸尚且在自省期,攻打江州的事情,与他并无关系。至于沈弥,当日在成都胆敢刺杀我父,仇隙便已经结下,诸位也无需顾忌,该如何便如何。我等主要目的就是拿下江州。”
“遵命!”纷纷拱手,有刘范这么一句话,众人也都来了精神。
与此同时,垫江城某处别苑,甘宁托举着石锁,打熬气力打熬到浑身脱力后,才将石锁放下,接过娄发递来的巾帕,擦拭着身上的汗水。
看着好友这些天一直郁郁寡欢,娄发也终于忍不住惆怅叹息宽慰起来,“中郎将之所以禁止你领兵作战,他的心思你难道现在还不明白吗?”
闷闷坐在石凳上,甘宁斜了眼娄发,嗡声嘟囔,“起初我是不忿的,等后来攻下垫江,我也想明白了。他是怕我与沈弥相遇,不忍心下手。”
“是啊!”长声喟叹,娄发挨着另一个石墩也缓缓坐了下来,“想当初沈君待我等也算友善。我且问你,若战场当真相遇,你能忍心将其斩杀么?”
“我。”甘宁原本想脱口而出自己能,可话到嘴边,还是停了下来,没有说出去。
“所以啊,这才是我认识的兴霸。任凭战场上多骁勇,最终还是逃不过“义气”二字。”说着,娄发也沉默了下来,许久才再次回神,幽幽出言:“不过我们与沈君选择了不同的路,人生也由此变得不同。”
扭头看眼娄发,甘宁沉默良久,也兀自叹息一声,没有回应。
半晌,他才又主动开口,“其实我觉得中郎将完全没有必要这般做,直接下令使我不参与江州作战便可,何必要如此大费周章。”
“他是在照顾你的感受!”娄发耐心解释起来,“你且试想,若中郎将只下令你不准参战,你固然会遵守,但内心是否会因此产生不满?虽然你目前的不满对中郎将而言,根本无关紧要。
但他还是重视你的感受。说明他并不想与你产生隔阂。作为君主,能够替臣下做到这份照顾,中郎将之心思可谓细腻如丝。”
说着,娄发又盯着甘宁看了好一会,才幽幽道:“其实兴霸你可曾发现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随着中郎将在益州一城一地的攻克,他的名声越来越响,决定投效他麾下的能人异士,越来越多了。”
点点头,甘宁没有再问,但意思很明显,他也知道这个情况,只是不知道娄发想表达的是什么。
“我想表达的意思是,如果等中郎将彻底征服益州,我等再以从属的身份入幕他府上为臣,是否就晚了?”
“你想现在就效仿法正等人,认他为主?”眸光来回闪烁,甘宁拿捏不定,“可我们虽然名义上没有认主,但我一直都是主公侍之的!”
“还是有区别的。”娄发摇摇头,“主公之词,不仅在称谓,还在与退路。既已认主便无退路,我等之所以到现在都不愿认其为主,是否内心还藏着留一份退路的想法。”
抬手止住甘宁的话头,娄发继续说道:“你也无需与我佐证什么,我只问你,以你度人,你觉得我们如今是认定要追随左中郎将一路到底的人吗?”
沉默许久,甘宁缓缓摇摇头。
“所以,为了今后打算,我们当早做决断。”
“为何是现在?”
“因为现在是最好的机会!”眯眸盯着甘宁,娄发头一次觉得自己揣摩出了刘范的心思,“眼下明面上是在惩罚你,其实他是在庇佑你。若你此时顺势以感激涕零的模样,认他为主,必然会增加你在其心中的分量。而且这份量,只比张公义重,绝不会比他低!”
“你是说张公义也会认主?”略感意外,甘宁没有考虑过张任的抉择。
“那你觉得呢?”并没有准确回应,娄发也是反问了甘宁自己,甘宁其实很聪明,只不过眼下处在当局者迷的境地,只要替他疏通了前后,他自然能够想明白。
果不其然,甘宁只是沉吟少许后,眼眸就开始眯瞪起来,心里也开始琢磨。
他与张任几乎是同时投效刘范的,功劳也相近,虽然他自认比张任更勇武些,但并没有足够的战绩来佐证。所以,从甘宁的角度看,他与张任在刘范心中的地位是平等的。
那么按照娄发的分析,若张任率先向刘范认主,那平衡的天秤必然会向张任倾斜。而且作为刘范入蜀后,首个认其为主的益州人,必然会被刘范诚心相待,毕竟这是一种风向标。
就像当初法正认刘范为主一样。本来一群人,大家都是同样的称呼和关系,但其中突然有个人改变了称呼,必然会在这个团体中起到关联反应,其他人也会迅速做出调整改变。
毕竟,从众心理是人类依赖性的最真实体现。
沉吟许久,甘宁最终做出了坚定的决定,长舒一口气,“回忆往日,自从中郎将遇到我起,就对我格外恩重,而我却自恃矜持,想要等他掌握权柄后,再行认主,可正如你所说,我甘兴霸,平生注重信义,如今真到了关键时刻,却怎么还退缩了。如今刘君为了我之感受,行此照顾之举,我当铭记恩谢。借此机会,我向其表达决心也未尝不可!”
说罢,甘宁豁然起身,转身往别苑去。
眼下一身臭汗,他要沐浴更衣,熏香配囊后,才登门去寻刘范,认他为主。
半个时辰后
垫江县寺
刘范拿下垫江后,并没有居住在黎氏的宅邸中,只住进了简陋的县寺中。一来,他不想养成奢靡的风气;二来,这些看似奢华的装饰,对他而言,都一样简陋。
县寺厅堂中,刘范正单手捏着眉心,默默搓揉着。
刚才他为攻打江州定下基调后,众俊贤又开始七嘴八舌的献计献策起来。甚至,自诩垫江名谋的龚扬还献出了上中下三策,刘范直接一个都没听进去。
反倒是黄权关于,先扼守江州水路的建议,让刘范颇为意动。此番他攻打江州,必然是想斩草除根的,可若是决心要灭掉沈弥,就不好启用甘宁的。
但甘宁又是他麾下唯一擅长水战且悍勇的将领,所以刘范是既想用他,又害怕与他产生隔阂,不利于以后作战。
而正当刘范忧心忡忡,思忖着该如何封锁江面的事情时,忽然有胥吏前来禀报,甘宁在县寺外求见。
面露疑惑,刘范心生怀疑,难道是方才堂上议的事已经传到他的耳中,他这是来主动请缨的。点点头,让侍从将甘宁带进来。
而当刘范第一眼瞧见甘宁时,就愣住了。
束发配冠,锦衣华服,脚踩锦靴,如此正式的这副装扮,也不像是请战的样子啊。
缓缓从座位上站起身,刘范莫名有些紧张,心下暗自嘀咕,“这货不会是恼羞成怒,要辞别自己吧!”
“兴霸,你何事穿着如此郑重?”抖动衣袖,刘范连忙上前,虚浮起甘宁长揖前倾的身体。
“在下惭愧,请中郎将宽恕!”
心下瞬间咯噔,刘范瞪着甘宁,兀自滚动一下喉结,“完了,这货要跑路!”
“兴霸何必如此,你有何请求,只需道来,我定会妥善满足你的!”伸手抓住甘宁的小臂,刘范此刻真的有些紧张。自己只是设计了一个不让他上场作战的谋划,难道他就觉得不受重要,要弃我而去。
身体微微轻颤,甘宁抬起头,盯着刘范,眼角已经泛起泪光。
见他如此,刘范更是心下拔凉,干涩的咽了咽口水,刘范也是哽咽道:“兴霸,你想怎样......”
“主公!”
咕咚一声跪倒在地,甘宁此刻已经泣不成声,“甘宁该死,一直以来甘宁都桀骜自负,完全没有理解过主公的苦衷。是甘宁鲁莽了,从今往后,主公怎么说,甘宁就如何做,绝无二话!请主公不弃,留甘宁在军中效力!”
以首抢地,甘宁深深俯跪在地上,声音哽咽,身体抽搐。多年追寻明主,如今得遇明主,他却不知珍惜,若今日真让刘范对自己失望了,那他甘宁也无颜面在留在刘范身边了。
足足愣了许久,刘范才回过神来,连忙弯腰将甘宁扶起来,不待甘宁说话,刘范直接给他来了个熊抱。
“兴霸,你可知我等这一日,等了多久!”
扶着他双肩,刘范与其对视,许久,深吸一口气,平复激动的心情,“我一直都知道,只要我不负卿,卿必不会负我!”
缓缓后退一步,甘宁再次单膝口气,拱手抱拳,“甘宁愿为主公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好!好啊!”连忙上前再次将他搀起,刘范早已经笑的合不拢嘴,“我得兴霸,大业可成矣!”
随着甘宁成功认主,刘范当然是高兴非常,当即下令大摆宴席,邀请麾下众人再聚一堂。
当堂上,刘范与甘宁再次确立了主臣关系。
宴席上,唯有一人闷闷不乐,那就是张任,全程眼神幽怨的盯着甘宁,仿佛甘宁抢走了他的爱情一般。
而甘宁虽然瞧见他眼中的幽怨,却自顾得意的很,甚至还数度挑眉挑衅他,惹得张任豪饮美酒数坛,最后自己把自己给灌醉了。
连带着后来,刘范商议起攻打九江城的安排事宜,都把他给漏了去。
按照原先的提案,甘宁重新领兵,挑选军中善舟船游水者数千人,组建水军训练江船作战技能。此番不仅是为了堵住江州叛军逃跑路线,更是为了后期顺水东进,兵进荆州做准备。
而此举,甘宁也正式成为刘范麾下,除了徐晃、庞德以外,自己独立领军,有完全临战决断权的独立将领!
也就是说,从今日起,甘宁正式成为同徐晃、庞德这两位勋从元老一样的存在。
地位在刘范的军中是超然的,今后随着刘范升迁,这三人必将随之升迁。成为刘范麾下最强臂力。
而随着甘宁正式认主,一股关于是否认主刘范的讨论,也在一众益州士子中激烈的讨论开。
一部分人认为,此时认主刘范,与法与情都不太合适,于法刘范并非益州牧,于情刘范也只是个青年,何德何能让这么多人认主。所以,部分固板益州俊贤,是不愿意认主的。
而另一部分,已经通过甘宁看到认主刘范后,能获得的好处增幅及地位提升,认为此时认主刘范是最合适的时机。
不过就在一众士人讨论是否认主刘范的时候,宿醉一场醒来后的张任,肠子都悔青了,当天就跑到刘范面前哭着要认他为主。
而随着张任认主,王冲也迅速认主,最后连刚加入的严颜,也觉得机不可失,顺势认了刘范为主。
于是这个武将系统都已经认了刘范为主,面对这种情况,文士中有一人也偷偷溜到了刘范面前。
第113章:兵围江州
来寻刘范的不是旁人,正是他军中的行军主簿程畿。
程畿乃阆中才士,素来与黄权交好,只不过,相交与黄权的临机权变,程畿更是个稳重踏实的人。也正因为如此,刘范才将军中主簿要职交于他手。
而程畿也很是感谢刘范的赏识与提拔,一路上兢兢业业,从来没有出过半分错。
对他,刘范平常也不吝赞扬的。
尤其是领着众人巡视军营,考校到程畿行军事务时,每每见他对答如流,刘范都会顾左右笑着称赞他。久而久之,程畿对于刘范的好感度也与日俱增。
相比与黄权还想等机会证明自己后再投效,程畿作为阆中并不算太强的小族子弟,他觉得此时的刘范是个不错的机会。于是,在甘宁认主后,程畿思考了许久,还是决定率先向刘范投诚。
看见程畿来到自己的署舍时,刘范也在意料之中,以他对程畿的信任与照顾,程畿若再不表示些东西,就真的有些说不过去了。
而程畿也很坦诚,进入刘范署舍后,也没有扭捏做作,迅速伏地向他颔首称臣。
上前将程畿扶起,刘范自然也免不了一番勉励,只不过相比与甘宁,他少了些激动。随后,刘范又与程畿商议了些今后的发展规划,才让他离去。
而程畿也很心满意足,在他看来,一直悬在心上的一颗石头,也随着这次认主,彻底放了下来。刘范对他很照顾,他也一直感激,但碍于益州士子的不表态,他也没有立即认主。
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只要刘范最后顺利的接手了益州,成为州牧。今日跟随他的这些人,都会成为他的麾下臣属。不过那时,稍微包含了些被动的成分在里面,但认主刘范是不可避免的。
既然注定要成为刘范的臣属,程畿就在想为何不先建立起良好关系,省的今后与大量的后加入者竞争。
如今刘范的团队还是初起状态,一切都还是需要人手的,此时程畿的加入无疑能对他起到极大帮助,而这份帮助也会在日积月累中转化为资历与功劳,将来也会走的更远。
相比于后期投效的人,要经过不懈努力,竞争淘汰掉许多对手,才能走进刘范的核心团队。眼下,无疑是最好的机会。
黄权他们有家族羁绊,所以会顾虑,但程畿没有,他可以用自己的将来去搏一把。
而这一搏成功的几率,目前看来已经超过了六成。
程畿选择了刘范,刘范也相信了他,当即交代程畿去准备兵械粮草,大军在垫江整顿数日后,就要发兵前往江州。
江州作为巴郡的沿江大城,城池坚固,交通便利,自顾就有益州入荆州的门户之称。而这里也会有很多荆州乃至中原来益州避难的士族。
有些没落的小家族,为了避免家族在乱世中被乱兵攻破或者被大豪强吞并,索性就迁移到益州来,积攒实力,待日后东山再起。
其中,荆州南郡枝江县人董和就是其中的代表。
不过如今的他在江州还十分低调,家族刚刚迁徙到江州不久,还没有彻底融入江州的士人圈子,所以,沈弥、孟彪的起事并没有算上他。
或者说董和可能也并不看好他二人的起事。
随着刘范在巴郡攻城拔寨的势如破竹,更是验证了董和对于此番益州叛乱的猜想。当初沈弥回到江州上蹿下跳的时候,他就好奇,这样的人物,是怎么活着从成都回来的。
此时,他也算想明白了,是刘范故意将他放回来的。
目的就是为了掀起波及整个益州的豪强叛乱,而刘范也恰好借机清洗州郡内不服的豪强,收拢郡县散落的俊贤人才。可以预见,此次扫荡益州州郡过后,刘范手握的实力将彻底超过刘焉,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益州之主。
虽然刘范之前的名声不显,但来到益州的这段时间,董和听到人们议论最多的就是益州牧长子刘伯常。
这样的人物,放置中原也是能与各路豪杰斗上一斗的存在。
如今他在益州的名声已经要完全建立起来,沈弥也孟彪的未来也几乎是没有任何希望的。
江州城内
沈弥其实之前收到过黎景的求援信,但他没有仓促出兵,而是想让黎景先消耗一波刘范兵卒,再发兵救援。这样黎景加入江州,一不能影响江州的格局,二还能增强实力。
可是让沈弥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还没等他再次等来黎景的求援信,就收到了斥候的禀报,黎景率领宗族撤往江州的路上,被刘范麾下的骑兵尽数剿杀,一个不留。
这一举动不仅惊住了沈弥与孟彪,更震慑住城内的一众其余豪族。他们真的没有想到,刘范会做出这样狠辣的事情。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刘范对待叛军只是诛杀首恶的,就想阆中与涪县一样,诛杀的只是王澹和李福。剩下的黄权等人家族,并没有受到危害。
可通过这次残忍的杀戮,让江州城内心怀侥幸的小豪强们都知道,刘范真的会灭族。即便他不会灭族,但他手下的西凉狼骑会。
所以,在刘范还没有正式发兵攻打江州的时候,江州城内就弥漫起一层恐惧的阴霾。
不得不说,刘范此次屠戮黎景满门,对江州乃至整个巴郡起到的震慑效果极大。
不像刚开始就树立肆意杀戮的形象,刘范这一波杀戮威慑,是在即将拿下巴郡的前夕开始的,显然这次起到了事半功倍的效果。
当孟彪派遣军队赶赴现场的时候,整曲的斥候都愣住了。黎景的数千人被斩杀殆尽,地上的鲜血积成了血泊,久久不能散去。
往来江州的行脚商人路过当地的时候,也是捏着鼻子,匆匆离去。随后,这则消息就被带到了江州,迅速传播开了。
所有人都明白,巴郡以后再也没有黎氏一族。
至于这其中存在的杀戮与残暴,似乎并没有人会特殊关注,毕竟如今世道乱了,反叛州府的下场,就是抄家灭门,甚至说这是罪有应得。
而等江州城外庞德率领的骑兵抵达后,整个江州城也彻底封闭了起来。
一场关于巴郡重镇江州的攻夺战打响了。
沈弥孟彪在得知黎景宗族被残忍杀害后,就密切关注北方动向,一发现庞德骑兵部的踪影就迅速下令关闭了城门。
城门关闭后,他们也没有闲着,迅速纠集人手搬运守城物资上城楼,雷石滚木、火油弓弩等等。
看起来,沈弥是决心打一场江州攻防战的。
虽然刘范从涪县一路杀来的战绩颇为亮眼,但沈弥也对他发动攻城鏖战做过测算,他与孟彪一致认为刘范麾下是不擅长攻城的。
所以,沈弥觉得只要能守住江州月余,待益州再生变故,他定然还是有机会的。
能够成为江州豪族,当年高瞻远瞩多次照抚甘宁、娄发等人的江州大族之主,沈弥又岂能真的是毫无谋划的人。
即便是当初在成都行刺,沈弥也是自认为联络了蜀郡最有权势的大族,行动十拿九稳下,才决定放手一搏的。虽然最后失败了,但他还是侥幸逃了出来。
其实当时若不是甘宁从中阻拦,他说不定冒险一搏,真的可以击杀刘焉、刘范,最不济经过那次刺杀,刘焉必然会受到惊吓,一命呜呼。
至于后面,他也已经备好了战马,事情一旦有变故,他便会单骑直接逃出成都。可没想到后面的一切都超出了他的预料,刘范成为了其中最大的变故。
既让他刺杀刘焉失败,又让他拉拢甘宁的行动崩盘。最后,他不仅没能杀死刘焉,更丢了本来可以用作麾下大将的甘宁。
所以沈弥会带江州后,即便知道刘范可能还在利用他,但他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了起事。毕竟,在刘焉父子政权更迭的节骨眼起事,才是事情能成功最有可能的机会。
否则,再往后面,恐怕只能等到刘范身死,益州政权再次更迭的时候了。
所以,沈弥起事了。
不过,尽管他对刘范已经予以很大程度的预估,却还是低估了他的实力。从成都北上,先攻广汉再下巴郡,在沈弥这里,至少需要三个月的军事行动,刘范只用了月余时间,就彻底完成。
如今,再看兵临城下的庞德部,沈弥真的有些后悔了。
他应该主动出击,不应该固守江州,积蓄实力再发动战斗的。
不过,好在沈弥积蓄实力的这段时间内,他也并没有闲下来,而是积极联络各方势力,尤其是蜀郡和犍为郡的豪强宗族,唆使他们参与暴动。
蜀郡可能比较艰难,但犍为郡有数县都与蛮族关系匪浅,在绝对的利益面前,他们也会忍不住心动的。
到目前为止,沈弥已经收到了比较好的反馈。
在原先的计划中,再有一个月,蜀郡、犍为郡就会传来消息,不过如今刘范大军先到,沈弥也就只能先将他阻挡在江州城外。
只要成功拖住刘范,待西部的事情一爆发,刘范必然慌乱阵脚,到时候沈弥再趁势追杀,必然能够大获全胜,再度拥有整个巴郡,甚至是益州各郡县的共主。
庞德抵达江州数日后,刘范也率领大军抵达了江州城外。
此番刘范麾下文臣武将极多,有法正、郑度、黄权、程畿,武将有甘宁、庞德、张任、严颜、王冲、李虎等等。
看起来,沈弥是决心打一场江州攻防战的。虽然刘范从涪县一路杀来的战绩颇为亮眼,但沈弥也对他发动攻城鏖战做过测算,他与孟彪一致认为刘范麾下是不擅长攻城的。
所以,沈弥觉得只要能守住江州月余,待益州再生变故,他定然还是有机会的。
能够成为江州豪族,当年高瞻远瞩多次照抚甘宁、娄发等人的江州大族之主,沈弥又岂能真的是毫无谋划的人。
即便是当初在成都行刺,沈弥也是自认为联络了蜀郡最有权势的大族,行动十拿九稳下,才决定放手一搏的。虽然最后失败了,但他还是侥幸逃了出来。
其实当时若不是甘宁从中阻拦,他说不定冒险一搏,真的可以击杀刘焉、刘范,最不济经过那次刺杀,刘焉必然会受到惊吓,一命呜呼。
至于后面,他也已经备好了战马,事情一旦有变故,他便会单骑直接逃出成都。可没想到后面的一切都超出了他的预料,刘范成为了其中最大的变故。
既让他刺杀刘焉失败,又让他拉拢甘宁的行动崩盘。最后,他不仅没能杀死刘焉,更丢了本来可以用作麾下大将的甘宁。
所以沈弥会带江州后,即便知道刘范可能还在利用他,但他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了起事。毕竟,在刘焉父子政权更迭的节骨眼起事,才是事情能成功最有可能的机会。
否则,再往后面,恐怕只能等到刘范身死,益州政权再次更迭的时候了。
所以,沈弥起事了。
不过,尽管他对刘范已经予以很大程度的预估,却还是低估了他的实力。从成都北上,先攻广汉再下巴郡,在沈弥这里,至少需要三个月的军事行动,刘范只用了月余时间,就彻底完成。
如今,再看兵临城下的庞德部,沈弥真的有些后悔了。
他应该主动出击,不应该固守江州,积蓄实力再发动战斗的。
不过,好在沈弥积蓄实力的这段时间内,他也并没有闲下来,而是积极联络各方势力,尤其是蜀郡和犍为郡的豪强宗族,唆使他们参与暴动。
蜀郡可能比较艰难,但犍为郡有数县都与蛮族关系匪浅,在绝对的利益面前,他们也会忍不住心动的。
到目前为止,沈弥已经收到了比较好的反馈。
在原先的计划中,再有一个月,蜀郡、犍为郡就会传来消息,不过如今刘范大军先到,沈弥也就只能先将他阻挡在江州城外。
只要成功拖住刘范,待西部的事情一爆发,刘范必然慌乱阵脚,到时候沈弥再趁势追杀,必然能够大获全胜,再度拥有整个巴郡,甚至是益州各郡县的共主。
庞德抵达江州数日后,刘范也率领大军抵达了江州城外。
此番刘范麾下文臣武将极多,有法正、郑度、黄权、程畿,武将有甘宁、庞德、张任、严颜、王冲、李虎等等。
第114章:犍为异动
刘范率兵离开成都后,益州的事情大都交付给了刘诞处理,作为刘焉的二公子,又有长子委任,在政务方面自然也没有人敢多说什么。
毕竟身为益州牧的刘焉在州牧府内,得知刘诞在处理州郡事务,都没有做任何更改。
隐约间,他就是在向外人透露,益州的权柄,他已经决定交给儿子们了。
刘范平定州郡叛乱,刘诞处理州府内政,一内一外,可谓是稳定益州最大的保障。还有刘璋,在益州广交各豪族首领,用刘范的话来说,就是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
两位兄弟虽然能力一般,但好在州郡中有许多能人辅助,像刘焉之前征辟的王商、周群、张裕、吕常等都在牧府中帮助刘诞处理政事,稳定局势。
实在有拿不定主意的事情,还有刘焉可以咨询。
不过到目前为止,益州还没有发生什么天下的意外,毕竟刘范出征以来,捷报频传,州郡形势迅速稳定,局势一片向好,刘诞只需处理一些寻常的州郡事务。
而这些州郡事务,州牧府掾曹都批注过,刘诞只需选择认定,加盖州牧印章就可以了。
不过即便事情不难,但责任也是巨大,刘诞战战兢兢不敢有丝毫怠慢,更不敢因为自己的疏忽,耽误了兄长的大事。
所以,每当刘诞遇到什么影响州郡的大事的时候,都会首先向刘焉咨询,而不是等那些掾曹们去私下禀报。而那些掾曹在尝试几次私下向刘焉谏言无果后,也逐渐将重心都放在刘诞身上。不再去想着心思钻营刘焉的事情。
对于呈给刘焉的奏牍,刘诞有时候自己送过去,有时候因为抽不开身,就让从属苏宁送过去。苏宁由于行事稳重,一丝不苟,所以如今已经被刘诞引为左膀右臂,在牧府中都有一定面子。
由于刚刚收到巴郡消息的时候,刘诞正在思索犍为以及蜀郡隐藏危机的处理方案,一时间也不想断了思路,于是就将书信交于苏宁,让他送往州牧府呈给刘焉。
苏宁作为刘诞的亲信,自然早已经获得刘诞从刘焉处特获的州牧府通行腰牌,进出牧府是没有丝毫问题的。
于是,刘诞又继续思考处理犍为、蜀郡危机的方法,苏宁代他将书信送去给刘焉过目。
不多时,刘诞处理事务的署舍中,走进来两人。其中一人身材魁梧高大,身着戎装,面色一丝不苟,正是刘范留在成都的大将徐晃。另一人则是他的妻兄庞羲。
拱手向刘诞行礼,徐晃率先开口,“少君唤我等前来,可是有事要部署?”
沉默颔首,刘诞扫眼徐晃、庞羲,二人与他都是老相识了,所以并没有什么生疏。将手中的奏牍递给徐晃,刘诞沉声,“犍为的细作传来消息,近来山中部落族群异动频繁,恐怕有部落首领受人蛊惑,想要趁机作乱!”
“此时作乱?”面露诧异,庞羲有些不解,“如今左中郎将大胜在即,此时作乱,就不怕中郎将携大胜之势,灭了他们的宗族吗?”
“他们是在赌。”看完简牍,徐晃也同样面沉似水,“主公毕竟还没有拿下江州,而江州作为巴郡南部的核心,一日不拿下,主公就一日不能算平定巴郡。在加上巴郡城高池厚,若守将固守不战。
主公强硬攻城必定会损失惨重,而且这期间,一旦其他地方出现混乱,整个益州局势将会再次出现变故。”
“其他地方混乱?区区一个犍为混乱,似乎并不能影响伯常平定益州的步伐,只不过时间长短而已!”
听着庞羲的话,徐晃不置对错,目光重新投向刘诞,“少君以为如何?”
“事情有些棘手。”眉宇深皱,刘诞有些拿捏不定,“其实说实话,兄长率兵平定广汉、巴郡已经达成了想要的效果,接下来,各郡只要好生安抚,就可以稳定住了。而后再安稳发展数年,益州必将成为天下最富足的大州,到时候重出秦关,天下无人能及。”
点头颔首,刘范要率领大家杀出益州这件事是早就定好的基调。
“所以说,我其实最想要的是犍为郡依旧保持骚动,但不暴动,只要能维持到兄长回来,他自然有办法迫使西南这帮蛮族降服。毕竟他连賨人都已经降服了。”
再次点头,对于刘范的能力,他麾下的臣属信任,而随他一起长大,又追随他一路从长安杀出来的刘诞更是坚信无比。
正是这股对于兄长的无条件信任,刘范吩咐的什么事情,他都会尽力去完成。而同样是这种倾心侍兄的诚意,也让刘范对刘诞有百分百的信任。
当初,率兵从长安城内杀出来的前夜,兄弟二人曾促膝长谈一宿。
刘诞问刘范,“这么多年他惹事生非,一直是兄长在后面收拾烂摊子,兄长有没有怪过他。”
刘范没有说话,只是笑着揉揉他的头,摇摇头。
后来,刘范又问刘诞,“明日从长安城内冲出去,九死一生,问他有没有后悔跟着自己一起行这鲁莽大事。”
刘诞同样笑着摇摇头,不过那笑容在刘范看来,太憨。
之后,兄弟二人从幼年的趣事聊到回归益州后的将来,一直到很晚很晚才睡了过去。
不过,从那时起,刘诞就知道,这辈子他就是刘范背后最坚实的后盾,无论兄长走到什么地方,身处什么境地,他都会生死相随。
所以,那之后,刘诞不断的提升自己的能力,领兵作战的经验,处理政务的能力,他想成为刘范最引以为豪也最放心的大后方。
从最初进入益州的惶恐到如今处理州郡大事都能井井有条,刘诞已经比当初的长安城内的毛头小子,强了不知一星半点。
甚至,用刘范的话,他已经是成熟的弟弟了,学会了自己找活干。
“所以,有件事我想请公明相助!”咬咬牙,刘诞看着徐晃,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我想请公明陈兵广都,威慑犍为郡,让犍为的部落蛮族不敢轻易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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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范率兵离开成都后,益州的事情大都交付给了刘诞处理,作为刘焉的二公子,又有长子委任,在政务方面自然也没有人敢多说什么。
毕竟身为益州牧的刘焉在州牧府内,得知刘诞在处理州郡事务,都没有做任何更改。
隐约间,他就是在向外人透露,益州的权柄,他已经决定交给儿子们了。
刘范平定州郡叛乱,刘诞处理州府内政,一内一外,可谓是稳定益州最大的保障。还有刘璋,在益州广交各豪族首领,用刘范的话来说,就是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
两位兄弟虽然能力一般,但好在州郡中有许多能人辅助,像刘焉之前征辟的王商、周群、张裕、吕常等都在牧府中帮助刘诞处理政事,稳定局势。
实在有拿不定主意的事情,还有刘焉可以咨询。
不过到目前为止,益州还没有发生什么天下的意外,毕竟刘范出征以来,捷报频传,州郡形势迅速稳定,局势一片向好,刘诞只需处理一些寻常的州郡事务。
而这些州郡事务,州牧府掾曹都批注过,刘诞只需选择认定,加盖州牧印章就可以了。
不过即便事情不难,但责任也是巨大,刘诞战战兢兢不敢有丝毫怠慢,更不敢因为自己的疏忽,耽误了兄长的大事。
所以,每当刘诞遇到什么影响州郡的大事的时候,都会首先向刘焉咨询,而不是等那些掾曹们去私下禀报。而那些掾曹在尝试几次私下向刘焉谏言无果后,也逐渐将重心都放在刘诞身上。不再去想着心思钻营刘焉的事情。
对于呈给刘焉的奏牍,刘诞有时候自己送过去,有时候因为抽不开身,就让从属苏宁送过去。苏宁由于行事稳重,一丝不苟,所以如今已经被刘诞引为左膀右臂,在牧府中都有一定面子。
由于刚刚收到巴郡消息的时候,刘诞正在思索犍为以及蜀郡隐藏危机的处理方案,一时间也不想断了思路,于是就将书信交于苏宁,让他送往州牧府呈给刘焉。
苏宁作为刘诞的亲信,自然早已经获得刘诞从刘焉处特获的州牧府通行腰牌,进出牧府是没有丝毫问题的。
于是,刘诞又继续思考处理犍为、蜀郡危机的方法,苏宁代他将书信送去给刘焉过目。
不多时,刘诞处理事务的署舍中,走进来两人。其中一人身材魁梧高大,身着戎装,面色一丝不苟,正是刘范留在成都的大将徐晃。另一人则是他的妻兄庞羲。
拱手向刘诞行礼,徐晃率先开口,“少君唤我等前来,可是有事要部署?”
沉默颔首,刘诞扫眼徐晃、庞羲,二人与他都是老相识了,所以并没有什么生疏。将手中的奏牍递给徐晃,刘诞沉声,“犍为的细作传来消息,近来山中部落族群异动频繁,恐怕有部落首领受人蛊惑,想要趁机作乱!”
“此时作乱?”面露诧异,庞羲有些不解,“如今左中郎将大胜在即,此时作乱,就不怕中郎将携大胜之势,灭了他们的宗族吗?”
“他们是在赌。”看完简牍,徐晃也同样面沉似水,“主公毕竟还没有拿下江州,而江州作为巴郡南部的核心,一日不拿下,主公就一日不能算平定巴郡。在加上巴郡城高池厚,若守将固守不战。
主公强硬攻城必定会损失惨重,而且这期间,一旦其他地方出现混乱,整个益州局势将会再次出现变故。”
“其他地方混乱?区区一个犍为混乱,似乎并不能影响伯常平定益州的步伐,只不过时间长短而已!”
听着庞羲的话,徐晃不置对错,目光重新投向刘诞,“少君以为如何?”
“事情有些棘手。”眉宇深皱,刘诞有些拿捏不定,“其实说实话,兄长率兵平定广汉、巴郡已经达成了想要的效果,接下来,各郡只要好生安抚,就可以稳定住了。而后再安稳发展数年,益州必将成为天下最富足的大州,到时候重出秦关,天下无人能及。”
点头颔首,刘范要率领大家杀出益州这件事是早就定好的基调。
“所以说,我其实最想要的是犍为郡依旧保持骚动,但不暴动,只要能维持到兄长回来,他自然有办法迫使西南这帮蛮族降服。毕竟他连賨人都已经降服了。”
再次点头,对于刘范的能力,他麾下的臣属信任,而随他一起长大,又追随他一路从长安杀出来的刘诞更是坚信无比。
正是这股对于兄长的无条件信任,刘范吩咐的什么事情,他都会尽力去完成。而同样是这种倾心侍兄的诚意,也让刘范对刘诞有百分百的信任。
当初,率兵从长安城内杀出来的前夜,兄弟二人曾促膝长谈一宿。
刘诞问刘范,“这么多年他惹事生非,一直是兄长在后面收拾烂摊子,兄长有没有怪过他。”
刘范没有说话,只是笑着揉揉他的头,摇摇头。
后来,刘范又问刘诞,“明日从长安城内冲出去,九死一生,问他有没有后悔跟着自己一起行这鲁莽大事。”
刘诞同样笑着摇摇头,不过那笑容在刘范看来,太憨。
之后,兄弟二人从幼年的趣事聊到回归益州后的将来,一直到很晚很晚才睡了过去。
不过,从那时起,刘诞就知道,这辈子他就是刘范背后最坚实的后盾,无论兄长走到什么地方,身处什么境地,他都会生死相随。
所以,那之后,刘诞不断的提升自己的能力,领兵作战的经验,处理政务的能力,他想成为刘范最引以为豪也最放心的大后方。
从最初进入益州的惶恐到如今处理州郡大事都能井井有条,刘诞已经比当初的长安城内的毛头小子,强了不知一星半点。
甚至,用刘范的话,他已经是成熟的弟弟了,学会了自己找活干。
“所以,此事我好想请公明相助!”咬咬牙,刘诞看着徐晃,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第115章:攻克江州
·刘范率兵离开成都后,益州的事情大都交付给了刘诞处理,作为刘焉的二公子,又有长子委任,在政务方面自然也没有人敢多说什么。
毕竟身为益州牧的刘焉在州牧府内,得知刘诞在处理州郡事务,都没有做任何更改。
隐约间,他就是在向外人透露,益州的权柄,他已经决定交给儿子们了。
刘范平定州郡叛乱,刘诞处理州府内政,一内一外,可谓是稳定益州最大的保障。还有刘璋,在益州广交各豪族首领,用刘范的话来说,就是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
两位兄弟虽然能力一般,但好在州郡中有许多能人辅助,像刘焉之前征辟的王商、周群、张裕、吕常等都在牧府中帮助刘诞处理政事,稳定局势。
实在有拿不定主意的事情,还有刘焉可以咨询。
不过到目前为止,益州还没有发生什么天下的意外,毕竟刘范出征以来,捷报频传,州郡形势迅速稳定,局势一片向好,刘诞只需处理一些寻常的州郡事务。
而这些州郡事务,州牧府掾曹都批注过,刘诞只需选择认定,加盖州牧印章就可以了。
不过即便事情不难,但责任也是巨大,刘诞战战兢兢不敢有丝毫怠慢,更不敢因为自己的疏忽,耽误了兄长的大事。
所以,每当刘诞遇到什么影响州郡的大事的时候,都会首先向刘焉咨询,而不是等那些掾曹们去私下禀报。而那些掾曹在尝试几次私下向刘焉谏言无果后,也逐渐将重心都放在刘诞身上。不再去想着心思钻营刘焉的事情。
对于呈给刘焉的奏牍,刘诞有时候自己送过去,有时候因为抽不开身,就让从属苏宁送过去。苏宁由于行事稳重,一丝不苟,所以如今已经被刘诞引为左膀右臂,在牧府中都有一定面子。
由于刚刚收到巴郡消息的时候,刘诞正在思索犍为以及蜀郡隐藏危机的处理方案,一时间也不想断了思路,于是就将书信交于苏宁,让他送往州牧府呈给刘焉。
苏宁作为刘诞的亲信,自然早已经获得刘诞从刘焉处特获的州牧府通行腰牌,进出牧府是没有丝毫问题的。
于是,刘诞又继续思考处理犍为、蜀郡危机的方法,苏宁代他将书信送去给刘焉过目。
不多时,刘诞处理事务的署舍中,走进来两人。其中一人身材魁梧高大,身着戎装,面色一丝不苟,正是刘范留在成都的大将徐晃。另一人则是他的妻兄庞羲。
拱手向刘诞行礼,徐晃率先开口,“少君唤我等前来,可是有事要部署?”
沉默颔首,刘诞扫眼徐晃、庞羲,二人与他都是老相识了,所以并没有什么生疏。将手中的奏牍递给徐晃,刘诞沉声,“犍为的细作传来消息,近来山中部落族群异动频繁,恐怕有部落首领受人蛊惑,想要趁机作乱!”
“此时作乱?”面露诧异,庞羲有些不解,“如今左中郎将大胜在即,此时作乱,就不怕中郎将携大胜之势,灭了他们的宗族吗?”
“他们是在赌。”看完简牍,徐晃也同样面沉似水,“主公毕竟还没有拿下江州,而江州作为巴郡南部的核心,一日不拿下,主公就一日不能算平定巴郡。在加上巴郡城高池厚,若守将固守不战。
主公强硬攻城必定会损失惨重,而且这期间,一旦其他地方出现混乱,整个益州局势将会再次出现变故。”
“其他地方混乱?区区一个犍为混乱,似乎并不能影响伯常平定益州的步伐,只不过时间长短而已!”
听着庞羲的话,徐晃不置对错,目光重新投向刘诞,“少君以为如何?”
“事情有些棘手。”眉宇深皱,刘诞有些拿捏不定,“其实说实话,兄长率兵平定广汉、巴郡已经达成了想要的效果,接下来,各郡只要好生安抚,就可以稳定住了。而后再安稳发展数年,益州必将成为天下最富足的大州,到时候重出秦关,天下无人能及。”
点头颔首,刘范要率领大家杀出益州这件事是早就定好的基调。
“所以说,我其实最想要的是犍为郡依旧保持骚动,但不暴动,只要能维持到兄长回来,他自然有办法迫使西南这帮蛮族降服。毕竟他连賨人都已经降服了。”
再次点头,对于刘范的能力,他麾下的臣属信任,而随他一起长大,又追随他一路从长安杀出来的刘诞更是坚信无比。
正是这种对于兄长的无条件信任,才使得无论刘范吩咐什么事,刘诞都会照做。而同样是这种倾心侍兄的诚意,也让刘范对刘诞有百分百的信任。
当初,率兵从长安城内杀出来的前夜,兄弟二人曾促膝长谈一宿。
刘诞问刘范,“这么多年他惹事生非,一直是兄长在后面收拾烂摊子,兄长有没有怪过他。”
刘范没有说话,只是笑着揉揉他的脑袋,摇摇头。
后来,刘范又问刘诞,“明日从长安城内冲出去,九死一生,问他有没有后悔跟着自己一起行这鲁莽大事。”
刘诞同样笑着摇摇头,不过那笑容在刘范看来,太憨。
之后,兄弟二人从幼年的趣事聊到回归益州后的将来,一直到很晚很晚才睡去。
不过,从那时起,刘诞就知道,这辈子他就是刘范背后最坚实的后盾,无论兄长走到什么地方,身处什么境地,他都会生死相随。
所以,那之后,刘诞不断的提升自己的能力,领兵作战的经验,处理政务的能力,他想成为刘范最引以为豪也最放心的大后方。
从最初进入益州的惶恐到如今处理州郡大事都能井井有条,刘诞已经比当初在长安时的毛头小子,强得不止一星半点。
甚至,用刘范的话,他已经是个成熟的弟弟了,学会了自己找活干。
“所以,有件事我想请公明相助!”咬咬牙,刘诞看着徐晃,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我想请公明陈兵广都,威慑犍为郡,让犍为的部落蛮族不敢轻易北上!只要威慑住他们,待数月后,兄长回归,是战是和自然也会重新有论断。”
“少君是想等主公回来再解决。”徐晃明白刘诞的意思,可也同时皱眉,“不过蜀郡乃主公根基所在,若我率兵离去,成都出了问题,我恐怕是救援不及的!兹事体大,还请少君慎重!”
拱手抱拳,徐晃知道刘诞也是想尽量减少益州有生力量的损耗,只是贸然将他调离成都,若真发生了什么意外,他还真不一定可以及时回援。
“城内还有庞大兄照应,公明尽管放心,再说,若蜀郡当真出了意外,我与庞大兄固守城池,外人一时半会根本无法攻下成都。公明也只是屯兵广都,旬日便可抵达成都,无需太过担忧!”
默默点头,广都与成都相距不过五十里,急行军半日便可抵达,徐晃犹豫片刻后,终究还是按照刘诞的安排,率兵前往广都。
徐晃作为刘范麾下第一大将,是刘范进入益州后明面上的底牌之一,同时徐晃治军严谨,麾下兵卒战力强悍,成都乃至蜀郡的各路豪强都不敢轻易冒险。
传闻就曾有一家蜀郡小豪强,率领数百人到他军营前,嚷嚷着要投军。在徐晃三次拒绝劝阻后,依旧不依不饶下,直接被徐晃当场斩杀了。
当时消息还引起了蜀郡不小波动,数家豪族颇有微词,而州牧府对此事的回应,只是简答张贴了一张榜文,就不了了之。
从哪之后,蜀郡的人都知道徐晃的军营不得擅闯,而且还受州牧府认可庇佑。
所以,一些纵使有异动心思的宵小也只能夹着尾巴做人,毕竟,一旦被徐晃盯上,可能就真的是灭族之灾。
然而,如今徐晃率兵从成都撤走,南下广都。得到消息的蜀郡各地,瞬间就活跃起来,犍为接壤西南山林,自古就是蛮族叛乱的根源地。
一旦州郡大军向南迁徙,嗅觉敏锐的各豪族就知道,西南的蛮族可能又要搞事情了。
不过随之而来的徐晃南下,也给了一众蜀郡小豪强,翻上墙头,迎风倒的机会。
徐晃走后,庞羲也加强了成都城内的戒备,往来盘查变得更加严格,卫兵巡逻也增加了一倍。相比与犍为的山林蛮族,在成都生存的各族豪强,虽然习惯了见风使舵,但在刘范打破广汉、巴郡的这般大好形势下,也不会头脑发热轻易作乱的。
所以,成都相对而言,还是比较安稳的。
而此时数百里外的犍为郡郡治武阳县
武阳作为犍为郡的治所,这里也是最接近蜀郡平原的地方,而武阳当地的大姓也很多,其中最为知名的当属杨家。
作为犍为郡的郡治,武阳的家族,自然也都对如今益州局势了如指掌,相较于如今,数年前刘焉入蜀时屠杀益州豪强的强势,刘范率兵攻克益州一城一地才是真正的强龙的。
多年来益州本土豪族都认为只有益州人才能治理益州,但真正当有外部强敌进入益州的时候,他们也会好生掂量后再做决断的。
前提是他们与现在的益州牧府没有仇恨,不过,很巧的是,他们与刘焉还确实没有矛盾。有矛盾的是当初犍为太守任岐。
当年任岐为犍为太守时,是和贾龙一起平定益州马相的黄巾治之乱的,功劳巨大,可刘焉进入益州后,不但没有封赏,还大肆收拢黄巾乱兵以及逃窜来的东州兵,最终导致,贾龙等人感受到强烈的危机压迫,才奋起反抗,攻击刘焉。
最后,任岐与贾龙皆被诛杀,刘范镇压下这股益州最强的本土势力后,就改用怀柔策略安抚其其余家族。本地豪族摄于刘焉的淫威,又不曾受到太多压迫,索性就这样将就着过了下来。
不过当传言刘范要进入益州后,益州部分豪强就开始异动起来,尤其是当初受刘焉迫害的豪强,若不联合起来反抗。那么今后他们的家族就难有出头之日,所以益州才会暴动四起。
只是相比于其他地方,武阳的家族都还是极其明智的。
武阳作为犍为的郡治,也是郡中俊贤游学的主要地方。
此时武阳大族杨家的厅堂中就有数名年轻人,对眼下的犍为的局势发表看法。
其中一名青年,身着儒士服,神色飞扬,对州中局势点评不断,“我以为刘伯常拿下江州后,就会成为益州百余年来,名望最大的青年。再加上其从京都出来,以及本身的宗亲身份,将来前程不可限量!”
“公举,如此推崇那刘伯常,莫不是已经想投效与他了?”闻言,上首位的青年,笑呵呵的同儒服青年调笑起来。
轻抖服袍,儒服青年也不气恼,自顾开口回应,“他五德山能够那般年岁就追随刘中郎将,我又为何不可?”
“可我听说那刘中郎将麾下可是已经有不少各郡县的贤才了?五德山乃定祖公高徒,你?”盯着儒服青年,主位的青年瘪嘴摇摇头。
“杨季休!”当下,儒服青年圆眸瞪他,有些恼怒,“你无心仕途,又何必揶揄与我,我只是不想输给他五梁罢了!”
“罢了罢了。”见状,屋内一直不没出声的另一名青年,开口劝说起来,“公举与季休都少言几句,如今那左中郎将还不曾拿下江州,犍为已经暗流涌动,我等眼下应该考虑的是如何稳定局势才对,其他都是以后的事情。”
闻言,两人对视一眼,才停下争执。
说话之人,其实并不能算犍为本土人,其家族是从北方迁徙过来的。不过,其家族尊贵,虽然是迁徙,但在犍为乃至整个益州都还是受人尊敬的。
青年名叫张续,乃留候张良的八世孙,祖父张皓乃顺帝时期的大司空,父亲乃名守张纲。
张家在武阳名声极大,张续也是的犍为知名的俊贤,又比杨洪、费诗二人年长,所以,他们还是很听张续的话。
第116章:成都巨变
张续开口后,杨洪与费诗都停下了争执,而是目光尽皆看向他。
看着两人期待的眼神,张续就知道他们一定又是想让自己那主意。当下虽然无奈,但还是开口自顾陈述道:“如今犍为郡北数县动荡倒不是很激烈,真正曾在危险的还是蜀郡蜀国的汉嘉。”
“你是说汉嘉的黄元?”眉梢轻挑,杨洪看向张续,若有所思。黄元汉嘉时下俊杰,为人桀骜不逊,时常纠集郡中豪侠横行滋事。
若不是汉嘉有大儒王谋、王元泰稳定局势,说不定黄元早就领着热血豪侠们造反了。
眉头轻皱,费诗面色有些凝重,“你的意思是元泰公已经没有办法压制住这黄元了?”
摇摇头,张续并没有否定,只是无奈,“元泰虽然可以引导黄元从善,却无法起到压制作用。黄元年轻气盛,正是理想伟大的时候,若在受人蛊惑引诱,必然会举兵起事的。”
“我听闻那黄元与蛮兵交好,若当真率兵往成都杀去,恐怕成都方面也很难抵挡!”面色深沉,杨洪虽然没有现在就立即出仕州牧府的打算,但他内心里还是期待州郡能够安定无事。
“那既然如此,我等应该怎么做?”当下,费诗也问出了自己的顾虑,好不容易才碰到一个让他感官不错的青年将领,费诗自然是不想刘范政权破灭的。
摇摇头,张续也面色凝重,没有办法,“犍为何事会爆发动乱,我等都尚且琢磨不透,岂能将心思再分到黄元身上。如今,我等也只能静观其变,不然。”目光投向杨洪,张续幽幽,“季休若有想法的话,倒是可以凭杨家威势,趁势而起,统御犍为,此事后,杨家必将成为犍为最强的家族。”
张续话落,杨洪也是连忙看向费诗,摇头严肃回应,“杨家本就没有参与州郡政变的习惯,即便是我,也不能改变这则习惯。还希望公举,你能够理解。”
无奈苦笑,费诗也温声回应,“季休无需如此,我虽看好刘伯常,但尚且还没有到义无反顾的地步,如今局势变幻莫测,我岂能让杨家置身险地。有家族倚仗,待到日后平定,我等出仕州郡也不会有问题。”
点点头,见费诗没有强求,杨洪也稍微心下安定了些,“其实刘伯常身上的前景,我也同样看见了。只是他现如今还没有平定巴郡,距离犍为又距离很远,我也不清楚成都方面的意思,倘若后面机会合适,我也说定会劝说家族襄助与他,毕竟,这对今后家族发展也有很大的好处。”
笑呵呵的颔首回应,杨洪能将话说道这个地步,费诗已经很满意了。
犍为郡眼下还处于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而江州城已经进入到狂风暴雨的摧毁中。
江州城下
看着第一波试探攻击的兵卒缓缓从城上退下,刘范扭头向身旁的严颜询问,“希伯,江州城的守军的战力与你预料的可有出入?”
摇头回应,此战是严颜奉命试探江州城军事实力的第一战,“刚才城上的作战与我先前在江州时的并没有多少出入,兵卒战力既没有减弱也没有增强。”
也就是从侧面佐证了江州城内在用兵方面,并没有其他的后手。通过此次试探,刘范麾下的众人也开始推测,江州在应对刘范大军攻城方面,做了哪些部署。
行军作战这么久,众人也不是无智的孩童,心里也都清楚,两军对战,要么从兵法谋略上给对方设陷,要么以强悍兵卒击溃对方。
眼下从江州守卒的表现来看,沈弥在用兵方面并没有其他部署,也就是说,他可能在兵卒以外的其他因素上,对刘范军施加了影响。
“若沈弥没有设法调动兵卒,伏兵作战,那么他就有可能在利用人心。”同样听着严颜的回答,侧旁的法正说出了自己的揣测。
“那孝直以为他会对那部分进行谋划?”刘范也不兜圈子,直接询问起法正的判断。
“外部谋划有两个方面,一是主公如今麾下从属的忠心,二是蜀郡、犍为郡可能爆发的问题。”
“我相信麾下的诸位!”摆摆手,刘范直接否定了法正的第一个提议,想着第二个问道:“蜀郡和犍为郡即便会有问题,对如今的巴郡似乎也起不到决定性帮助吧?”
默默看着刘范,无论他是真相信麾下众人,还是故意让麾下这些益州士族安心,法正都没必要在这个时候挑明。当下,他也顺着刘范的问题思索道:“其实如今想来,能够产生影响的可能就是犍为与蜀郡都爆发了动乱!”
“旁他且不说,犍为郡临近西南蛮族,若受人蛊惑很容易就发动叛乱,再加上如今冬季即将到来,为了存储些冬季的粮食,他们说不定真的会接受外因的蛊惑,率领部落族人,走出山林,杀向州郡。”
稍微顿了顿,法正继续剖析,“至于蜀郡方面,有徐晃与庞羲两位率兵驻守,我以为很难发生什么惊天的变故。且听闻仲宣公子如今处理州郡事务已经井井有条,蜀郡安稳的功劳有他一大半。”
点头同意,刘范同样觉得蜀郡和犍为方面是不可能出现什么问题的。
“其实无论蜀郡和犍为发生什么意外。”说着,刘范目光盯着江州城,“只要我迅速拿下江州,一切的变故都是虚妄的!”
“诚如主公所言,的确如此!”颔首回应,法正也认为刘范说的话很有道理。
“所以。”目光盯着江州城,刘范嘴角浮现笑容,“我军应该可以对江州城发动全面攻击了!”
眉头轻扬,法正有些意外的看着刘范,“听主公的意思,似乎还有后手?”
笑着扭头看了法正一眼,刘范没有回应,而是看向一旁的程畿,问道:“季然,先前交代你办的事情,可曾准备妥当?”
闻言,程畿也连忙躬身拱手回道:“先前在阆中时主公便有所交代,吾自是与他叮咛嘱托了。后来主公的亲自拜访,也让他深受感动,决定率领族中擅技者随军行动,从安汉来时,我已经按照主公要求,着他领人督造了,日前刚刚完工!”
“好!蒲大师果然不曾让我失望!”面上瞬间堆起笑容,刘范笑的极为开心,当下,直接兜转马头,向大营后方疾驰而去。
“此地由希伯暂代,稍等片刻,我替你取来绝佳好物!”声音传到严颜耳中的时候,刘范已经策马扬长而去。
身后,法正等人也是一脸茫然的紧追不舍。
刘范身旁,程畿也是笑容满面,其实他早就知道事情的进度,就等着刘范询问的时候,他才说出来。此时看来,刘范果然对这件事极为重视。
辛亏当初随军时,程畿没有随意放弃他们。
随着刘范一番疾驰,一行人迅速来到大营后方,临时搭建的一处木棚旁。只听棚内此时还传来“叮叮当当”的敲击声。
“蒲大师!”还没有今日木棚内,程畿便高声呼喊了起来。
闻言,一名**上身,臂膀健硕的少年,哒哒哒的跑了出来,定睛一眼,不仅之前的程主簿,还有一群士人一起,少年也面色慌乱起来,连忙转身又跑回棚内。
接着,棚内最响的敲击声,停了下来,不多时,刚才那名少年,领着相貌与他有几分相似中年壮汉,快步走了出来。
看见他出来,程畿也连忙上前几步,笑着介绍道:“蒲大师,这位刘州牧世子左中郎将,你见过的!”
连忙躬身长揖,中年汉子有些拘谨道:“蒲风见过刘世子,未曾远迎还请恕罪!”
“无妨!”笑呵呵上前虚浮起蒲风,刘范看了一旁的少年,“不想只是旬月不见,蒲少郎又健壮了不少,想来以后也能成为如你父一般大师匠人!”
挠挠头,一旁年轻的蒲元嘿嘿憨笑,也不知道拱手道谢。
倒是蒲风恨恨瞪了他一眼,低声轻斥,“休得放肆!还不向世子道歉!”
“无妨!某并不在意那些虚礼!”刘范摆摆手,免了蒲元的行礼。
当初拿下阆中的时候,刘范与程畿的一次无意交谈中得知,蒲姓竟然是阆中的大姓,而蒲家也是巴郡为数不多专攻墨家的家族。随即,记忆中某位人物被想起的刘范就连忙让程畿去查询一下蒲家是不是有一名叫蒲元的人。
果不其然,蒲元正是当代蒲家家主蒲风的长子,深得蒲家的墨学传承,不仅对冶炼,对器械制作研究也有极大的天赋。得知消息后,刘范直接就前往蒲家拜访,诚恳邀请他们随军效力。
碍于刘范的热情,以及当时阆中拿下后,全城各族的自保心理,蒲风便答应了随刘范军一起在军中效力。当然,他的主要任务不是作战,而是为大军制作必要的攻城器械。
而当初在出发往垫江之前,刘范防止耗时日久,于刺奸问罪甘宁作战不利的事上,出现变故。便着令蒲风先行打造了攻城器械,只不过,没想到拿下垫江会那般顺利,而这些器械也被一起带到了江州来。
“我先前曾让季然授意你,设计一些投石车出来,不知你制作的怎样了?”
“回禀世子,已经制作出五架投石机,可连轴转,最大限度弹射一百枚投石!”
眼眸一亮,刘范再次露出笑容,“如此说来,这投石机已经可以投入使用,最大可投掷五百枚巨石?”
“不错!”点头回应,蒲风也没有隐瞒,“五百没有投石后,我再重新更换轮轴,下次还可以使用!”
听蒲风的话,这投石车使用五百次后居然还能循环再使用,刘范简直高兴的不行。当即就下令军卒将此处的攻城器械全部运送到江州城下。
当严颜瞧见被刘范运送归来的投石车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了。他根本没有想到,刘范居然还藏有此等利器。
滚动一下喉结,严颜有些紧张,“主公,我等接下来要用投石车攻城么?”
“不错,先调试一下投石车的精准度。然后上油罐,投掷火球!”语气冰冷,刘范没有感情的说道。
而此时城楼上驻守的沈弥也迅速跑到城垛旁,一眨不眨的盯着城下被缓缓推出的投石车。兀自咽了咽口水,沈弥终于有些慌了。
“刘范竟然有投石车,如此大的攻城器械,我...我....我恐怕抵挡不住!”
沈弥刚刚自言自语完,就听到“咻”的一声的破空声,划过长空画出一道弧线,飞跃城头。
“轰隆!”
城内传来一声巨响,接着是城内民众抱怨,尖叫的呼喊声。
而呼喊声才刚刚升起,接二连三的巨石就陆续从空中抛射进来,瞬间,整个江州城内一片骚乱,所有的人都在惊呼,奔跑。
渐渐,随着巨石开始准确的砸向城楼,城上的兵卒也慌乱起来,有的没见过世面的年轻兵卒蜷缩着身子,躲在城垛后面,动也不敢动。
然而紧接着却是一段时间的安静,正当众人疑惑的时候,忽然从空中出来巨响,呼呼的风啸声夹杂着浓烈的酒水味,直接砸落在城墙头上。
“咔嚓!”
酒坛破碎散发浓烈且刺鼻的酒味,在沈弥困惑不明的情况下,城上陆续砸落了数百只酒坛后,投掷的动作再度停了一下。
随后,沈弥就看到一团火球突然出现在眼前,且在瞳孔中不断放大。
“轰!”
火球落地,整个城头瞬间燃烧了起来,毫无办法阻挡,大火将江州城楼迅速吞噬。
而其余各城门外的刘范军,看见北城起火,不约而同的都发起了攻城战。
只是瞬间,整个江州城,四处喊杀声震天,到处都在作战。
尤其是北城门上,一片火海里,兵卒的惨叫声,伴随着巨石不断轰击城墙的巨响,时不时还有抛射入城内的。
终于,在四方被攻的压力下,城内终于有迁移来的豪强游侠冒险打开了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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阆中县郡治。有彭池大泽,名山灵台,见文纬书谶。大姓有三狐、五马、蒲、赵、任、黄、严也。
第117章:奔袭
城外的突然攻击,不仅让城上的守军产生极大压力,更让城内的各族豪强心情慌乱。
随着刘范在巴郡作战的逐渐深入,他对待巴郡豪族的态度也逐渐微妙起来,从阆中开始招拢大部分投降豪族,安汉和平拿下,倒是没有生事。
可攻打垫江的时候,当地豪强黎景作为叛军头目,就直接被刘范给灭族了!
这对江州城内的豪强来说,是影响极大的,甚至他们私底下都在揣测,这是刘范在释放一种信号,越往后他对豪强的宽容度将会越小。
而这样的宽容度随着刘范战事的继续顺利,也会变的更加严苛。
甚至,豪强们已经开始人人自危,就算他们没有出手帮助沈弥、孟彪,刘范攻下江州后也不一定会放过他们。
而就在江州城内一众豪强人心浮动的时候,江州城上就突然爆发了激烈的大战。伴随着大战还有巨石从城墙上空被抛射进来,而且北城楼上也迅速燃起了大火。
江州城内的小豪强可能不清楚,但从荆州迁徙来此的董和却是瞬间明白,刘范制造出了投石车!
这种攻城利器,他也是在当年黄巾动乱的时候,听郡中有见识的才俊说的。
昔年黄巾作乱,中州动荡,中原大地上,许多城邑由于没有防备,被蛾贼乘机拿下,而同时朝廷也没有预备足够的兵马。
所往往朝廷以数千兵马对战数万乃至数十万蛾贼都能取得胜利的倚仗就是投石车!
大量的投石车直接轰塌被蛾贼占据的城邑,火球夹杂着巨石,让毫无纪律的黄巾部众瞬间就自乱了阵脚,不需要朝廷军出动多少兵卒。
黄巾军内部就因为恐惧而互相争斗,逃脱,厮杀,到最后投降的投降,逃离的逃离,数十倍与官军力量的黄巾守军就这样败了。
如此战绩,在各州郡也是广为流传。士人们每每提及当年的黄巾之乱,就不由想起这场战争兵器带来的震撼。
时至今日,当投石车再次运用到巴郡的城池攻坚战中来的时候,董和也清晰感受到城内益州民众的慌乱,那种对未知,对可能是传说中天罚的恐惧。
而董和在看到这些情况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明白刘范赢了。于是为了不让自己在刘范进入江州后,外来宗族继续陷入被动状态,董和果断联合江州城内的其他外来士族扈从,发动突袭战,夺下城门放刘范军进入。
北城战斗激烈,又有投石和大火燃烧,董和就让江州本地的小豪族联络了东城外李虎部。
毕竟李虎属于宕渠的賨人部,管事外人与他们间的生意往来,还是江州本地小豪族与他们间的千丝万缕关系,都值得此时向他们示好。
东城楼上,李虎正率领賨兵与江州东城守卫酣战的时候,忽然瞧见城内涌现了大量持兵豪侠,在一名持剑文士的率领下,直接冲了过来。
对着江州城的守军就攻击,如此内外夹击,江州的守军哪里承受得住,没用多久,东城门就李虎率兵拿下,城东的守卫也被他当场斩杀。
随后,李虎与董和碰面。董和也并没有与他兜圈子,直接说明自己的意图,想要与李虎抱团。而李虎也是聪明人,当场就答应了董和的条件。
接着,在董和的指引下,李虎一面率兵攻打江州县府,一面领兵突袭北城门,企图拿下城门放城外的刘范大军入城。
当你李虎率兵赶到北城的时候,沈弥堪堪从城墙上撤离下来,麾下众人尽皆狼狈,这场大火不仅烧死了他大量麾下,也沉重打击了他麾下众兵卒的士气。
所以李虎率领賨兵突然杀到时,沈弥是完全懵逼的,甚至当双方都打起来后,他才猛然反应过来,城内有豪强叛变了。
瞄准目标,李虎直接奔着沈弥杀去,自身勇武强悍的他,在沈弥的扈从当中杀的也同样是势不可挡,眼看着李虎不断朝自己杀来,沈弥也开始慌了。
事情发展的太快,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控制。
遭遇投石和大火袭击部曲,恐惧低落的心情还没有恢复,没想到就迎来賨人军队的攻击。
“你们跟着刘范不会有好结果的,帮助我,我将巴郡以东全部奉送给你们!”情急之下,沈弥直接大声呼喊,向李虎抛出诱人的条件。
而李虎就仿佛没有听见一般,依旧操持着手中的狼牙棒,不断击倒沿途的沈弥扈从,向他一步一步靠拢过去。
眼看着李虎不断向自己靠近,沈弥也猛然爆喝一声,高举手中大刀,呼号招呼着就向他李虎冲了过去。
此时此刻,他已经放弃了妥协念头,只求能够率领众扈从一股作气拿下他。
随后,数十名身手矫健的豪侠在沈弥的率领下,围着李虎便缠斗起来。
可是这一缠斗,沈弥瞬间心中哇凉,李虎的悍勇竟是在众人围剿他的时候,突然爆发了起来。这股战斗力,直接让沈弥压力剧增。
在经历几次即将被李虎格杀,又被扈从豪侠舍命救下来的情况后,沈弥心底的豪气终于消失不见。扭头就要遁逃。
可李虎从进入刘范麾下以来,都没有立过什么卓越战功的他,又怎么甘心让这贼将就这么轻易的逃脱了。当下,爆喝一声,周围正剿杀江州叛军的精锐賨兵扈从也迅速涌了过来。
迅速将阻拦李虎的沈弥扈从拦截下来,让李虎去追逐沈弥,此等情况下,沈弥又哪里逃脱的掉!
一柄巨大的狼牙棒直接将沈弥砸倒在地,而沈弥此时也是心生死志,拼着被李虎狼牙棒砸死的危险,都要坎上李虎一刀。
见此情形,李虎也知道没有办法生擒沈弥,当即加重手中力量直接轰击在沈弥的脑袋上。脑浆迸溅,沈弥面目全非,横死当场!
随着沈弥当场阵亡,江州城内不属于其嫡系的部曲也迅速骚乱起来。加之賨兵们厮杀也极为悍勇,巨大的压力下,江州城的豪族部曲纷纷弃刀投降。
随着这些人弃刀投降,江州城的北门也迅速被賨兵们打开了。
城外
刘范正领着严颜众人默默等着城楼上的火势减弱下来,可没想到的是城楼上的大火还没有熄灭,城门倒是先打开了。
面面相觑,刘范也是一脸懵逼,这次他也没有在城内安排内应啊!
“是賨兵!”当下,有眼见兵卒指着前方开门的賨兵喊道。
“难道是李虎已经拿下东门!”清楚瞧见賨兵样貌后,刘范也不由喃喃自语,“以他们兵力拿下东门还勉强可以,但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再次拿下北门,恐怕城内有人接应。”
与法正对视一眼,刘范的疑惑同样也是法正颇为谨慎的地方,“賨人在巴郡久居,能够认识江州城内的豪强也不足为奇,恐怕李虎敢联络上城内内应,还没来得及禀报主公,大战就发生了。正以为,可以先使严希伯入城看看。”
“主公,末将愿入城一探究竟!”闻言,一旁的严颜也拱手开口。
犹豫的瞄了眼江州城,就在刘范准备遣严颜入城查探的时候,城门下李虎手握滴着鲜血狼牙棒,走了来。
“禀报中郎将,賨兵顺利拿下江州城!请中郎将入城!”
“请中郎将入城!”
轰然震喝,一众賨兵此刻尽皆昂首挺胸,斗志昂扬的等待刘范入城。
见此,刘范才悄然放下戒备,策马缓缓向城内行去,前头严颜却是主动率领悍卒为先锋。
大军陆续进城,城头上大火已经熄灭,只剩下余烬在燃烧着,城内还能听到喊杀声,四面八方,具体不知道从哪个方位传来。
来到李虎身边,刘范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此战,武勇当为首功!”
往城内走,不多时,一名持剑文士,领着数百名矫健豪侠,压着一人向刘范走来。
甫一瞧见那文士,刘范眼神一亮,他知道,眼前这人应该就是此战拿下江州的关键。
持剑文士也不拿捏,倒持剑柄,跨步走到刘范跟前拱手抱拳,“南郡人董和见过左中郎将!”
心下了然,刘范此刻也算是明白李虎为何能够轻易拿下江州了,有诸位蜀汉前中期名臣的帮助,李虎想不拿下江州都难。
“幼宰无需多礼!”伸手将董和虚浮起来,刘范笑容满面,“此战辛亏幼宰从中斡旋,否则绝难有如此大的胜利!”
“不敢当中郎将谬赞!”董和虽然有些诧异刘范竟能知晓他的表字,但显然现在不是问的时候。于是董和直接将话题转向那位被看押的士子身上,“中郎将,此人便是与沈弥一同反叛的孟彪!”
“董幼宰,贪生怕死之徒!”恶狠狠瞪了董和一眼,孟彪直接瞪着刘范,“刘贼,血海深仇不共戴天,我定不会沦为你之刍狗!”
皱眉瞥了他一眼,刘范抬手挥了挥,“一刀砍了,灭族!”
“噗嗤!”
话落,严颜眼睛眨也不眨的一刀结果了孟彪,随后,转身率领亲从卫队,前往孟氏、沈氏家族,屠戮满门。
默默看着全程冷淡的刘范,董和心下微凛,虽然已经知晓刘范杀伐果断,却也没有想过,刘范在军中竟是一言九鼎的存在。
虽然他身后跟随着不少文士装扮的人,但在刘范下令屠杀孟氏与沈氏的时候,竟没有一人站出来劝阻。董和相信这些人中,肯定是有巴郡人存在的。
没有管董和在想什么,照例,刘范又笑着与董和寒暄起来,“我在垫江时,便听希伯说江州有一文士董幼宰有大才。今日一见,幼宰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闻言,董和心下也算明白,原来是严颜向刘范推荐了他,难怪刘范会知晓他这个荆州迁来的人。悄然间严颜在董和心中的亲近感也提升了不少,再看其在刘范麾下的受用程度,似乎与李虎比较起来,他更适合合作。
董和心里暗自想着,众人也很快抵达县寺。
在刘范领着众人入城的时候,其余人也都迅速前往四城们传檄受降,放城外的刘范军入城了。得知沈弥、孟彪伏诛的江州兵,也很识时务,并没有怎么奋死抵抗,迅速就接受了左中郎将的招抚。
城门打开,城外的张任、王冲等人也纷纷率兵涌入城内。
有刘范军入城,城内的治安瞬间就好了很多,喊杀声也停了下来。民夫壮勇被喊出来清理战场,城楼的大火也被扑灭,城内的百姓又恢复了安宁的生活。
由于刘范麾下文士实在不少,他进入城内就只要做个甩手掌柜,其他的事情,程畿等一众文士,自然会将其处理完毕。
而随着刘范拿下江州,也同时意味着他正是平定了巴郡。
下一步,他要做的就是,一面令甘宁水军巡将东进,拿下沿江的其他城邑。不过这些城邑都没有豪强反叛,只要打着牧府旗号的船队抵达后,想必不需要作战,就可以收复了。
刘范自己则准备率兵向西进,听闻犍为郡最近有些骚动,他打算从犍为路过的时候,顺道将其平定,再看看能不能再捞一些名臣之类的。
然而,还没等刘范发兵向犍为去,成都就有一封八百里加急送到刘范的手上!
江州县寺堂内,众文武矗立,上首位刘范端坐在案几后,手上握着一份书信,面色沉默,许久不出声。下方众人也面面相觑,不敢多言。
方才信使赶来通报时,分明是八百里加急军报,可刘范看完后,却一直沉默不出声。下方众人虽然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也不敢问。
手中握着书信,刘范抬头扫视众人,“孝直、季然留下,其余众人先且退下!”
神情肃重,众人纷纷低头告退。
而法正也是眸光闪烁,待众人走后,缓缓来到刘范身边,“主公,可是有何大事?”
伸手接过刘范递来的书信,只是一眼,法正眸瞳骤缩!
书信的内容很简单,但涉及的事情却极其严重。处理不好,会直接危整个益州。
“益州牧刘焉遇刺了!”
第118章:成都风云
。
小心看了眼刘范,法正凝眉分析,“信上并没有说牧伯是否遇害,我以为当无大恙,只是...只是观书信笔迹乃二公子亲笔,观其遣词用语。”眉头紧锁,顿了数息,法正才继续,“纵使牧伯没有大碍,此事对二公子之打击恐怕极大,正以为他很难在安心梳理州中事务了!”
面色凝重,刘范并没有反驳法正的说法。
此时,一旁的程畿也同样看完书信内容,面上阴晴不定,瞳眸滚动,数度欲言又止。
瞥了眼程畿,刘范抬手,“季然有何想法尽可直言。”
拱手揖礼,程畿神色也是肃重,“无论情况到底如何,此时成都的事情,才是稳定益州的关键。而主公想要将牧伯遇害的影响降低到最小,就必须在消息传递出成都之前,出现在州牧府!”
脑袋飞速运转,其实刚看到书信内容的时候,程畿脑海中就闪现出了许多可能。
包括刘焉是被刘诞刺杀,刘诞想要夺权谋取益州的想法。
但看到刘范与法正都没有流露出关于这方面的想法后,程畿也并非将这个设想提出来。于是按照刘焉正常遇刺的逻辑来推理,刘范或许会在此事上因祸得福。
前提是他能稳住刘焉死后的益州。
众所周知,益州牧刘焉的身体近来并不是很好,甚至说有点油尽灯枯的意思。
当初绵竹大火后,州郡内各豪族间就隐隐开始传着刘焉即将病故的消息,正因如此私底下一个个豪强才摩拳擦掌,想要趁机发难。
只是豪强们也没有想到,强势的刘范进入益州后,影响力直接超越刘焉,同时随着刘焉的可以低调隐居幕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刘范的身上。
但程畿知道,益州真正的牧伯却还是刘焉。也唯有刘焉,才是汉廷任命的益州牧,拥有正当掌控政权的大义。
“季然此言不无道理!”同样参透个中关键的法正,瞥了眼程畿,也对刘范建议道:“成都如今乃益州州治,若彼处生乱,州郡必然动荡不安。主公如今虽声名渐起,但也需及时控制住局势!”
“所以孝直的建议也是想让吾返回成都?”刘范向法正确认。
闻言,法正也并没有否定,点点头,面色深沉,谨慎的看了眼刘范,低声道:“还请主公恕我冒犯之罪。依照牧伯先前身体之情况,此番纵使免于大难,恐怕所剩时日也无多。为今之计,只有主公返回成都,才能稳住局势。”
眉梢挑动,程畿不动声色的观察的着刘范得表情。
只见他面色阴沉,双手握拳,紧紧抵在案几上,许久,才长舒一口气,“孝直、季然所言乃长远之见,我也必须要返回成都。只如今巴郡局势堪堪稳定,若仓促返回成都,时候会让州郡再次陷入动荡中?”
“主公且放心。”拱手出声,程畿也开口:“巴郡经过主公此番攻城拔寨,逐个击破,不顺服牧伯豪强已经尽数拔出。如今又有賨邑侯襄助,又有公衡以及吾等为主公效力,纵使战乱方休,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出现大的变动!”
“不错!”点头附和,法正也是神色严峻,“眼下主公需要做的就是尽快从牧伯手中接过益州的权柄,否则多耽搁一日,就会有多一分意外发生。而如今牧伯遇刺的消息也并没有传开,主公当趁此时返回成都。待消息传开时,主公已经接掌益州,纵是有人心有不满,也只能忍着。”
拱手向刘范,法正语气诚恳,“为州郡数万生民计,还请主公速速返回成都,接管益州!”
“请主公速返成都!”同样拱手附和,程畿也是面色严峻。
没有立即附和,刘范凝眸沉思,许久,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有些事情迟早是要面对的,躲也躲不掉,既然如此,我勇敢面对此事便是!”
豁然起身,刘范缓缓踱步至厅堂门口,目光投向西方,神情肃穆而郑重。
“原本我以为平定江州后,可以好好休整一番。至少有父亲在,我暂时可以安心的发展州郡。”默默负手矗立,刘范怔怔出神,“如今看来,恐怕我并没有这个停歇的命!”
豁然转身,刘范目光扫向法正二人,“成都情况紧急,宗族安全皆系于成都,吾必须立即驰援成都。我意立即率领庞德部,轻骑赶往成都,孝直随行。季然与希伯留守江州,陈盛先安抚安汉,垫江留龚扬、赵敏。
另公义率兵驻守垫江,董幼宰为其参军。其余兵马由黄公衡暂领监军,李武勇率领,郑仲法为主簿,随后军向成都进发!”
“遵命!”互相对视一眼,程畿与法正立即下去安排。
待两人匆匆离去后,刘范依旧矗立在门外,默默远眺成都方向。
说真的,刚才他接到书信的瞬间是有些震撼的,刘焉遇刺对于他乃至整个益州都是天大的大事,而原以为自己已经拥有最好的开局的刘范,此时也有些惆怅起来。
他真的没有想到刘焉会在这个时候遇刺,历史上刘焉是在绵竹大火后,又收到长安长子刘范与次子刘诞身死的消息,感觉基业无望后,才背疮迸发,病死的。
原本刘范心里有些担忧,刘焉还会和历史上一眼病死,可当他从长安回来后,发现刘焉身体并没有太多病变后,他也渐渐放下了心。
确实,人到老年身体会逐渐衰弱,但如果外部没有激烈因素干扰,也并不一定会立即病死。
如今的刘焉就是这样安心闲适,将州郡事务全都交给儿子们,自己整日呆在牧府中与张鲁研究着道家学说,心情宁静,所以背疮也没有病发的机会。
可这次遇到刺杀,刘焉必然是受到了极大惊吓,甚至有可能就是身边人动的手,刘诞都亲笔书信快马送过来,说明此人刘诞也没有想到。话句话,这次刺杀,不仅打乱了刘范的节奏,也同样打乱了刘焉与刘诞的节奏。
所以,作为老父亲刘焉的长子,众弟弟们的长兄,刘范此时必需要扮演好顶梁柱的角色,返回成都撑起这份局面。
刘范布置下去后,法正与程畿也迅速开始派发政令。
刘范的左中郎将印绶在法正的手上,由程畿起草文书,法正加盖印章,每一份任命迅速从江州署衙中传了出去。
得到命令的众人也没有多问,立即安排麾下部曲,联络搭档,向自己需要驻守的地方赶去。城外正在布控渗透江州的庞德也同样收到了刘范的军令,当即将骑兵招拢起来,庞德先行赶回江州面见刘范。
厅堂中,刘范已经脱下宽松的服袍,换上轻夹,绑腕束脚,身旁站着法正,同样一身劲装,见庞德赶到,不等他行礼,刘范直接开口,“令明,骑兵聚拢情况如何?可否立即启程?”
“骑卒部曲已尽数待命,主公只需一声令下,吾等必往!”拱手抱拳,见刘范慎重,庞德也迅速回应,并未多问。
点点头,得到庞德回应后,刘范也不做停顿,当先迈步走出县寺,身侧庞德、法正左右相随,门口处一众刘范卫从也不含糊,紧跟着他行动。
翻身上马,刘范领着一众人直接出了城。
县寺官署,程畿得知刘范率领法正、庞德离去后,也是幽幽叹了口气,虽然他极力劝说刘范回成都,但成都到底情况如何,他却并不清楚。
只希望一切都能赶得上,他如今能做的就是尽力为刘范稳定住巴郡的局势。
众人出了城后,在城外遇见了等候多时的黄权等人。
见刘范策马而来,黄权等人连忙躬身拱手行礼。缓缓停下,刘范抬手虚扶一礼,扫视黄权三人笑道:“此番江州战毕,巴郡也算是彻底平定了。这其中公衡你的三位各有功劳,回返成都后,我会依照功勋向牧伯禀报,予以嘉奖。
而今牧伯召我返回成都,我便将此间事情全权委托给你三位,望三位多多上心,我在成都等你们归来,大摆宴席,庆祝此战顺利!”
“谨遵中郎将之令!”当下,黄权等三人拱手应诺。
刘范环顾三人,微笑点了点头,再向三人抱拳后,便直接纵马离去。法正、庞德紧随其后,后方黄权三人默默看着刘范远去的身影。
良久,黄权才幽幽感叹道:“也不知成都发生了何等大事,中郎将要如此急匆匆的赶回去。”
身旁郑度默默看了眼黄权,只是沉默不语。另一侧李虎也幽幽瞥了眼黄权,转身就去集结大军,按照刘范的指示向成都赶去。
成都益州牧府邸
熏香缭绕的殿室内,气氛格外沉闷,侍奉的奴仆,低着头不敢发出丝毫动静。蜀锦玉珠点缀的厢房卧榻旁,一名医者模样的老者,闭眸号完脉后,缓缓收起床榻上老者的手臂,掖进被子里。
见状,一旁矗立陪同的胖墩青年,张嘴就准备询问。却被老者摆摆手打断了,医者将自己的工具收进医疗箱后,领着木箱缓缓退出了殿室。
胖墩青年亦步亦趋跟在身后,走出殿室后,青年便迫不及待询问起来,“医令,不知父亲情况如何?”
没有深皱,老医者还是缓缓摇了摇头,“脉象紊乱,气息不稳,纵使转醒过来,恐怕...恐怕也无多少时日。少君还是尽快通知世子回来吧。牧伯此番虽以自身博弈避开了行刺,但背疮崩裂,毒素侵入肺腑,只怕很难熬过这个冬天!”说罢,老医匠也长叹一声,拱手作别。
拱手回应,刘璋面色几乎凝结成冰。眉宇中浓浓的忧愁怎么也化不开,不多时,一名青年缓缓来到刘璋身边,面色同样凝重,“少君,为今之计,恐怕需要你暂时撑住局面!”
“唉!我也只能暂时撑起片刻,最终还是要等兄长回来!”说罢,刘璋满目顾虑的看向牧府署舍方向,“君嗣,此事还是要摆脱你从中多多斡旋,待兄长返回后,我定会为你表功!”
复杂的看眼刘璋,张裔还是拱手应了下来。
待张裔走后,刘璋也是目光复杂的再次看向署舍,轻声呢喃,“仲兄啊、仲兄,此事到底是不是你故意为之呢?”许久,刘璋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转身又回到刘焉的殿室内,悉心照料起来。
而此时被刘璋数次提及的仲兄,刘诞。
此刻正一个人呆呆的端坐在议事厅堂主座的台阶上,整个厅堂空无一人,只有他一个人目光放空呆呆的看着门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厅堂门外,数名文士互相对视几眼,一番窃窃私语后,也都叹息一声,并没有如往常一样走进厅堂,而是转身离去了。
益州牧刘焉遇刺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数日,尽管可以隐瞒,但还是瞒不住这些几乎每日都在牧府办公的臣属。
事情是这样,二公子刘诞在接到巴郡传来的世子大胜战报后,就让手下亲信文士孙宁送往牧伯的殿室里。由于州府政务都已经由二公子代替,作为他的亲从,苏宁当然也有自有出入州牧府邸的腰牌。
而当日苏宁凭借腰牌与军报送信进入刘焉的殿室后,却突然暴起,从信简中拿出匕首,刺向州牧。辛亏州牧年轻时也有几分勇武,左避右闪躲过行刺,用尽气力与苏宁拼杀数招,在众扈从及时赶来营救后,将刺客苏宁当场杀死!
事后,州牧直接下令封锁消息,再说完召奉车都尉刘璋入殿后,就晕了过去。
而奉车都尉刘璋奉命进入殿室后,也是惊愕非常,当下他的反应也格外迅速,立即联络上了庞羲,让其调集亲卫军前来护卫。
也是这个时候,刘璋才知道就在数个时辰前,刘诞刚刚下令让徐晃率兵离开了成都。
整件事情发生的太过巧合,联系前后事的庞羲也不敢大义,连忙以护卫刘焉安全为由,解除了刘诞的兵权。
而刘诞得知刘焉被苏宁行刺后,也是瞬间呆滞。许久,才想起写书信给刘范,此时刘范正在骑马赶来的路上。
第119章:雷霆之势
(这两天放假刚回来,琐事比较多。等忙完了,每天码字还更,休假一周,后面几天肯定会还更!)刘范收到消息后,就快马加鞭的往成都赶,从巴郡到蜀郡,骑乘快马,昼夜不停下也很快就能抵达成都。
而成都这边,由于刘焉被行刺后,庞羲在刘璋的配合下,接触了刘诞的兵权。而刘诞也并没有怎么解释,只是默默的端坐在牧府的大堂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刘诞的沉默,让原本应该暗流涌动的成都也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中。
成都,达官显贵聚集地
一处占地宽阔的府邸后宅,有间厢房,此时里面正端坐着两人。两人身着服袍却并非儒服,反倒与张鲁所穿着的道袍有些相似,但又没有他的样式浮夸。
此时两人正端坐在书房的案几两侧,皆是闭眸沉思,许久,其中一人才缓缓睁开眼,不多时对面的青年也睁开了眼。
互相对视一眼,先睁眼的青年率先开口发问:“彦英,情况如何?”
闻言,对面青年也并未急着回答,而是反问他,“南和以为如何?”
面对何宗的反问,张裕也并没有扭捏,凝眉缓缓摇了摇头,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道:“气运起伏动荡,很难窥探出兴衰。”
眼角微缩,张裕盯着何宗面上的表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数息,才微微轻笑道:“彦英,如今说话也会兜圈子了!”
目光平静的看着张裕,何宗也同样微笑,“难道南和推演的与我有所不同?”
面色一僵,张裕先是一愣,随后才悄然摇头轻笑,“彦英如今当真是比以前圆滑了许久!”笑谈数语后,张裕才认真说道:“我倒是推演出刘仲宣的气运并没有多大动荡!”
眸光逐渐凝重,何宗面色肃穆的看着。
刘范收到消息后,就快马加鞭的往成都赶,从巴郡到蜀郡,骑乘快马,昼夜不停下也很快就能抵达成都。而成都这边,由于刘焉被行刺后,庞羲在刘璋的配合下,接触了刘诞的兵权。而刘诞也并没有怎么解释,只是默默的端坐在牧府的大堂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刘诞的沉默,让原本应该暗流涌动的成都也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中。
成都,达官显贵聚集地
一处占地宽阔的府邸后宅,有间厢房,此时里面正端坐着两人。两人身着服袍却并非儒服,反倒与张鲁所穿着的道袍有些相似,但又没有他的样式浮夸。
此时两人正端坐在书房的案几两侧,皆是闭眸沉思,许久,其中一人才缓缓睁开眼,不多时对面的青年也睁开了眼。
互相对视一眼,先睁眼的青年率先开口发问:“彦英,情况如何?”
闻言,对面青年也并未急着回答,而是反问他,“南和以为如何?”
面对何宗的反问,张裕也并没有扭捏,凝眉缓缓摇了摇头,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道:“气运起伏动荡,很难窥探出兴衰。”
眼角微缩,张裕盯着何宗面上的表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数息,才微微轻笑道:“彦英,如今说话也会兜圈子了!”
目光平静的看着张裕,何宗也同样微笑,“难道南和推演的与我有所不同?”
面色一僵,张裕先是一愣,随后才悄然摇头轻笑,“彦英如今当真是比以前圆滑了许久!”笑谈数语后,张裕才认真说道:“我倒是推演出刘仲宣的气运并没有多大动荡!”
眸光逐渐凝重,何宗面色肃穆的看着。刘范收到消息后,就快马加鞭的往成都赶,从巴郡到蜀郡,骑乘快马,昼夜不停下也很快就能抵达成都。而成都这边,由于刘焉被行刺后,庞羲在刘璋的配合下,接触了刘诞的兵权。而刘诞也并没有怎么解释,只是默默的端坐在牧府的大堂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刘诞的沉默,让原本应该暗流涌动的成都也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中。
成都,达官显贵聚集地
一处占地宽阔的府邸后宅,有间厢房,此时里面正端坐着两人。两人身着服袍却并非儒服,反倒与张鲁所穿着的道袍有些相似,但又没有他的样式浮夸。
此时两人正端坐在书房的案几两侧,皆是闭眸沉思,许久,其中一人才缓缓睁开眼,不多时对面的青年也睁开了眼。
互相对视一眼,先睁眼的青年率先开口发问:“彦英,情况如何?”
闻言,对面青年也并未急着回答,而是反问他,“南和以为如何?”
面对何宗的反问,张裕也并没有扭捏,凝眉缓缓摇了摇头,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道:“气运起伏动荡,很难窥探出兴衰。”
眼角微缩,张裕盯着何宗面上的表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数息,才微微轻笑道:“彦英,如今说话也会兜圈子了!”
目光平静的看着张裕,何宗也同样微笑,“难道南和推演的与我有所不同?”
面色一僵,张裕先是一愣,随后才悄然摇头轻笑,“彦英如今当真是比以前圆滑了许久!”笑谈数语后,张裕才认真说道:“我倒是推演出刘仲宣的气运并没有多大动荡!”
眸光逐渐凝重,何宗面色肃穆的看着。刘范收到消息后,就快马加鞭的往成都赶,从巴郡到蜀郡,骑乘快马,昼夜不停下也很快就能抵达成都。而成都这边,由于刘焉被行刺后,庞羲在刘璋的配合下,接触了刘诞的兵权。而刘诞也并没有怎么解释,只是默默的端坐在牧府的大堂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刘诞的沉默,让原本应该暗流涌动的成都也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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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处占地宽阔的府邸后宅,有间厢房,此时里面正端坐着两人。两人身着服袍却并非儒服,反倒与张鲁所穿着的道袍有些相似,但又没有他的样式浮夸。
此时两人正端坐在书房的案几两侧,皆是闭眸沉思,许久,其中一人才缓缓睁开眼,不多时对面的青年也睁开了眼。
互相对视一眼,先睁眼的青年率先开口发问:“彦英,情况如何?”
闻言,对面青年也并未急着回答,而是反问他,“南和以为如何?”
面对何宗的反问,张裕也并没有扭捏,凝眉缓缓摇了摇头,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道:“气运起伏动荡,很难窥探出兴衰。”
眼角微缩,张裕盯着何宗面上的表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数息,才微微轻笑道:“彦英,如今说话也会兜圈子了!”
目光平静的看着张裕,何宗也同样微笑,“难道南和推演的与我有所不同?”
面色一僵,张裕先是一愣,随后才悄然摇头轻笑,“彦英如今当真是比以前圆滑了许久!”笑谈数语后,张裕才认真说道:“我倒是推演出刘仲宣的气运并没有多大动荡!”
眸光逐渐凝重,何宗面色肃穆的看着。刘范收到消息后,就快马加鞭的往成都赶,从巴郡到蜀郡,骑乘快马,昼夜不停下也很快就能抵达成都。而成都这边,由于刘焉被行刺后,庞羲在刘璋的配合下,接触了刘诞的兵权。而刘诞也并没有怎么解释,只是默默的端坐在牧府的大堂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刘诞的沉默,让原本应该暗流涌动的成都也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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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两人正端坐在书房的案几两侧,皆是闭眸沉思,许久,其中一人才缓缓睁开眼,不多时对面的青年也睁开了眼。
互相对视一眼,先睁眼的青年率先开口发问:“彦英,情况如何?”
闻言,对面青年也并未急着回答,而是反问他,“南和以为如何?”
面对何宗的反问,张裕也并没有扭捏,凝眉缓缓摇了摇头,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道:“气运起伏动荡,很难窥探出兴衰。”
眼角微缩,张裕盯着何宗面上的表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数息,才微微轻笑道:“彦英,如今说话也会兜圈子了!”
目光平静的看着张裕,何宗也同样微笑,“难道南和推演的与我有所不同?”
面色一僵,张裕先是一愣,随后才悄然摇头轻笑,“彦英如今当真是比以前圆滑了许久!”笑谈数语后,张裕才认真说道:“我倒是推演出刘仲宣的气运并没有多大动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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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相对视一眼,先睁眼的青年率先开口发问:“彦英,情况如何?”
闻言,对面青年也并未急着回答,而是反问他,“南和以为如何?”
面对何宗的反问,张裕也并没有扭捏,凝眉缓缓摇了摇头,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道:“气运起伏动荡,很难窥探出兴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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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诞的沉默,让原本应该暗流涌动的成都也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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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两人正端坐在书房的案几两侧,皆是闭眸沉思,许久,其中一人才缓缓睁开眼,不多时对面的青年也睁开了眼。
互相对视一眼,先睁眼的青年率先开口发问:“彦英,情况如何?”
闻言,对面青年也并未急着回答,而是反问他,“南和以为如何?”
面对何宗的反问,张裕也并没有扭捏,凝眉缓缓摇了摇头,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道:“气运起伏动荡,很难窥探出兴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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