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章:求求你们放过我
小沙弥闻言不疑有它,老实答道:“回尹施主的话,今日除了侯府几位之外,却另有一贵人来此,但尹施主也无需担忧,这位贵人不会在后山久留。”
听得这话,尹婉柔神色微变,原来秦婠真的没有骗自己,原来他真的来了。
不管是来私会,还是将计就计演一出英雄救美,都代表着他真的看上了秦婠这个人。
因为他看上了秦婠,所以她尹婉柔就就成了一颗弃子,再也不重要了是么?
那她该怎么办?重新回到乡下,成为一个乡下女子,然后再找个乡下人守着那点薄产,像那些乡下妇人一样,就连置办几件绫罗衣衫,几件贵重首饰,都要精打细算……
不!她不能!
倘若未曾见识过、享受过世家贵人的奢华生活倒也罢了,可她见识过、享受过,这让她如何甘心再回道那样,一眼就能看的到尽头的生活?!
尹婉柔连手都在发抖,被问话的小沙弥,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竟惹的她露出了这般模样,委实被吓了一跳,连忙告辞:“阿弥陀佛,小僧还有事,尹施主告辞了。”
小翠看着神不守舍的尹婉柔,心里也慌的不行。
别看她平日里还跟尹婉柔顶两句,可说到底,她跟尹婉柔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如果二皇子当真看上了秦婠,那么她和尹婉柔就都成了弃子。
想到此处,小翠简直悔不当初,她就不该认为尹婉柔是个有能耐的,就不该主动请缨当她的丫鬟,随她来了这兴安侯府。
尹婉柔从惊怒中回过神来,抬眸看向小翠道:“我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弃了,我要去问个清楚。”
小翠心中已不报希望,可不曾亲眼瞧见亲耳听见总是不死心,于是她点了点头:“好。”
尹婉柔和小翠二人,疾步朝小沙弥所指的路走去,没过一会儿,果然瞧见了桃花林。
二人没有停留,直往桃花林深处走去,眼看着周遭已不会有人,尹婉柔边走边唤道:“殿下?殿下?”
藏在暗处的高矮瘦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申时、贵女,就是她们了!
于是三人立刻从暗处走了出来,一脸猥琐的快跑上前,将尹婉柔和小翠围了起来。
尹婉柔和小翠看着那三人猥琐的模样,心头有一瞬间的慌乱,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尹婉柔皱了皱眉,看向那三人道:“你们认错人了,该来的那个没来,银子不会少了你们的,快些让开!”
这话一出,高矮瘦三人都有意思疑惑,矮子向身边的高个儿问道:“这婆娘好像知道咱们的事?”
高个儿也有些疑惑,一旁瘦子道:“别听她胡说八道,这些贵女脑子都好使的很,保不齐是她骗咱们的,再者,咱们接的单,明明是个贵公子,哪里又有她的事?”
高个儿和矮子一听,瘦子说的话有理,他们明明是受那贵公子所托,教训下那个对他出言不逊的贵女,怎么又冒出一个贵女的事情的来?
“呸!”矮子朝尹婉柔呸了一声:“哥几个差点就上了你的当!”
高个儿猥琐的笑了笑:“小嘴这般能说会道,也不知道尝起来是个什么滋味。”
这话一出,瘦子和矮子都跟着笑了起来,瘦子嘿嘿笑了一声:“哥几个平日里,连个花魁都未曾尝过,这一下子就直接尝个贵女,这比买卖可真是赚大发了。”
“你要那贵女,我要那丫鬟!”
矮子那狭长的眼睛如蚀骨之蛆,钉在了小翠身上,兴奋的搓了搓手:“听说贵女身边的大丫鬟,可比小门小户家的小姐身子还要软和,老子今天有福了!”
高矮瘦三人,一边猥琐的笑着,一边朝尹婉柔和小翠慢慢靠近。
这时候,尹婉柔和小翠这才知道什么叫害怕,小翠高声尖叫道:“你们!你们认错人了!你们要对付的是秦婠和她的丫鬟,不是我们!”
尹婉柔也怕了,深深的恐惧笼罩着她,若是她的清白当真毁在了这三个贱民手里,那她还有什么将来可言?就算她能够完成二皇子的任务,成了侯府的嫡女,将秦婠赶出了侯府,她也再不能入皇子府。
莫说是侧妃,就是一个贱妾都再也不能。
尹婉柔害怕的一边摇头,一边往后退:“不不不,你们认错人了,你们是我喊过来侮辱秦婠,不是让你们来侮辱我的!你们认错人了!”
然而高矮瘦三个地痞流氓,哪里还听得下这些,他们已经素了许久,早就已经是色中饿鬼,加上平日里接触的,不是窑姐就是邻居那些泼妇大妈,哪里见过这般娇滴滴的美人?
他们瞧见尹婉柔要逃,二话不说,直接就扑了过去,一把将尹婉柔和小翠按在了身下。
尖叫声哭喊声,还有衣衫撕裂的声音,和高矮瘦三人猥琐的朗笑,瞬间就在这佛门后山,清净的桃花林响起。
站在远处的小德子,看着眼前这一幕,犹豫着向身旁的李翰低声唤了一声:“主子。”
李翰看了眼前方的动静,厌恶的收回目光,转身便走:“两个蠢货,白白浪费了本皇子的时间。”
小德子随着他朝外走,看着他面上神色,低声问道:“便由着他们去么?那尹婉柔好歹是您布了许久的棋。”
李翰闻言冷哼了一声:“你以为,没有今日之事,那个蠢货便能完成本皇子交代的事?”
听得这话,小德子顿时一噎,从侯府得到的情报来看,尹婉柔想要将秦婠取而代之,甚至是将秦婠赶出府,已经是不可能之事,只是为了尹婉柔这颗棋,主子费了好些功夫,如今这般前功尽弃着实有些可惜。
李翰看了小德子一眼,淡淡道:“你也莫要觉得可惜,出了这事反而是对本皇子有利。”
见小德子不明白,李翰难得开口解释道:“尹婉柔已不可能将秦婠取而代之,待到兴安侯回京,她定要被赶出侯府,可如今她身份未明便出了这事,侯府全然脱不了干系,就冲着这个,即便尹婉柔不是侯府嫡女,兴安侯府也得为她负责一辈子。”
小德子懂了,他笑着道:“主子英明,只要尹婉柔在兴安侯府一日,我们的计划便能顺利实施。”
“正是如此。”李翰说完皱了剑眉,他停下脚步冷声道:“查一查,本皇子前来后山之事是谁走漏了风声。”
“诺,奴才这就让人详查!”
第062章:她被玷污了
李翰如同来时一般,悄悄下了山,离开了护国寺。
尹婉柔和小翠,在桃花园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直到高矮瘦四人穿好衣衫,离开了桃花林许久,这二人都未曾回过神来。
她们躺在地上,衣衫被撕破甩在了一边,身上满布青紫痕迹,脸上也因为反抗被甩了巴掌,高高耸起。
嘴角,也挂了血丝。
她们被人玷污了,还是几个肮脏的贱民!
痛苦、绝望、自我厌恶,等等情绪将二人笼罩,直让她们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桃花园外传来了秦旸的声音:“柔妹妹,祖母唤我们去大殿拜佛了,柔妹妹……”
秦婠睡眼惺忪的任由绿鸢和红苕给她梳洗,索性是拜佛,又是清了场只有自己人,一张素颜便够了。
就在她打着哈欠,从午睡后的混沌中渐渐苏醒的时候,外间却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甚至还听到了殷老夫人的一声怒喝:“岂有此理!立刻派人去查!”
紧接着就又听到了尹婉柔哭泣声:“祖母,祖母,柔儿求您别查了,柔儿求求您了!”
咚咚咚的磕头声,即便隔着门也听得个清清楚楚。
秦婠皱了皱眉,对一旁的红苕道:“去看看是怎么回事,怎的让祖母动了那么大的肝火。”
红苕领命而去,秦婠坐在铜镜前,任由绿鸢为她挽发,心思却飘到了外间。
没过一会儿,红苕匆匆回来了,她脸上的震惊之色还未褪去,急急对秦婠道:“小姐不好了,尹婉柔和小翠在护国寺的后山桃花园,被人给玷污了!老夫人震怒,正要派人去查,可却被尹婉柔给拦下了!”
“什么?!”
绿鸢闻言一惊,险些扯痛了秦婠,她连忙固定好发髻,一脸震惊的看着红苕:“此话当真?”
“当然当真!”
红苕以为绿鸢是不信她,急道:“你自己出去瞧瞧就知道了,尹婉柔和小翠两人衣不蔽体,还是世子和莫衡脱了外衫,这才能一路走回来的,她们俩脸都是肿的,身上还不知道有多少伤呢!”
听得这话,绿鸢心中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她有些后怕的拍了拍胸口:“幸好咱们小姐没去。”
“可不是!”红苕看向秦婠道:“幸好小姐您没答应她去赏什么桃花。”
对于这样的结果,秦婠其实并不意外,尽管那些地痞流氓是尹婉柔招来对付自己的,可尹婉柔不可能亲自出面,那些地痞流氓定然不认识她。
时间、地点、女子,这三个条件满足,尹婉柔被错认是自己,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属正常。
秦婠身为女子,对这种事情虽然深恶痛绝,可如果今日她不曾恰巧听见那几个地痞流氓的对话,如果她不曾多个心眼,眼下被玷污的人就是她。
更何况,该劝的她都劝了,甚至还捏造了个莫须有的贵人来,阻止尹婉柔前往。
可尹婉柔鬼迷心窍执意前去,发生这样的事情,只能说是她自作自受,自作孽不可活。
并非秦婠心狠,只要一想到尹婉柔原本的计划,她连对尹婉柔的同情都有些施舍不出来。
见秦婠不说话,红苕以为她是被吓着了,连忙出声道:“小姐莫要担忧,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发生这样的事情,寺庙也已加强了人手,不会有事的。”
绿鸢想的要多些:“小姐莫不是在内疚?”
秦婠摇了摇头:“我不是出家人,没有以己度人的觉悟,今日若不是我太累了不曾前去,被玷污的人便是我。我并不内疚,只是一时有些唏嘘。”
“小姐能这般想便好。”
绿鸢替她整了整衣衫:“小姐您劝也劝了,她野心太大,冲着您口中的贵人而去那是她的事情,只要咱们问心无愧便是。”
秦婠点了点头:“我就不出去了,尹婉柔如今遭了难,只怕非但不会反省自己,反而会将一切过错都推到我身上,你们过会儿出去打听下,祖母如何处理此事,以及明日法事是否还会如期举办。”
绿鸢点头应下,红苕嘟了嘴:“她那是咎由自取,关小姐什么事,怎么招也怪不到小姐头上啊!”
“有些人是不可以同常理来推断的。”
秦婠淡淡道:“尹婉柔便是其中之一,当她们算计旁人时,便是理所应当,若是她们倒了霉,那就是别人害的,至于她们自己,那是半点错也没有。”
这样的人确实比比皆是,而且通常习惯算计别人的,一般都是这样的想法和性格。
红苕闻言哼了哼:“这人简直是个祸害,她们野心太甚害了自己不说,弄不好还要牵连小姐的名声。”
想到此处,红苕急急问道:“小姐,这事不会传出去吧,若是传了出去,旁人岂不是要连小姐的清白也要跟着一并质疑?”
“所以这事不会传出去。”秦婠叹了口气:“且看祖母怎么说吧。”
红苕和绿鸢又在房中待了一会儿,这才出去打听情况。
到了晚上用斋饭的时候,红苕和绿鸢这才打听清楚。
绿鸢回道:“不出小姐所料,此事并没有外传,世子和莫衡发现尹婉柔和小翠的时候,附近并无旁人,这一路也未曾遇上一人。世子是个聪慧的,只说在桃花林发现有人翻墙进出痕迹,旁的一字未提。”
红苕接着道:“老夫人也如小姐说的那般,命所有知晓此事的下人均不可声张,但凡走漏了半点风声,即刻杖毙!”
秦婠表示理解:“女子名节大于天,即便是为了我,她也会这般做。这般看来,明日法事会依旧举行了。”
绿鸢点了点头:“正是如此,老夫人让奴婢给您带话,只让您当做不知晓此事便是,一切如旧。”
“那凶手呢?”秦婠闻言问道:“可派人追查?”
“自然是不能查的。”绿鸢回答道:“据尹婉柔所说,那些人并不知晓她的身份,即便是他们在外胡说,也不会影响到侯府,可若是追查了,定然会让有心人联想。”
“这话说的也没错。”秦婠皱眉道:“可我担心,她会将这盆脏水泼给我。”
听得这话,红苕顿时就恼了:“泼脏水?今日里好些个下人都瞧见了,又有老夫人和世子亲见,她要如何泼脏水?”
秦婠摇了摇头:“事情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她若是当真发了狠,要鱼死网破,说被玷污的人是我,而她只是被拉来背了污名,说我侯府欺辱于她,你说外间的人会如何?”
第063章:并非良配
“小姐无需担忧。”绿鸢安慰她道:“若真是如此,请个嬷嬷来验身便是。”
秦婠摇了摇头,虽然天性使然,她没有这些土著那么多弯弯绕绕,可剧本看多了,对一些危险和套路,她还是有着敏锐的洞察力和自觉。
“请个嬷嬷来验身,已经是下下策。”
秦婠叹了口气:“若真到了要请嬷嬷来验身的地步,我的名声也坏的差不多了。更何况,此事若是爆在我未出嫁前倒也罢了,若是爆在我出嫁后,这身要如何验?”
绿鸢顿时一慌:“这……这要如何是好?”
红苕倒是放心的很:“太子殿下和二皇子殿下,都对小姐有意,小姐无论嫁谁,身份都极高,区区一个尹婉柔,又怎么能陷害到小姐。”
听得这话,秦婠皱眉看她:“若我嫁给了寻常人家呢?”
红苕闻言顿愣了,这显然不在她考虑的范围之内。
秦婠看着她正色道:“嫁的好与不好,并非只看对方的身份,或者是否对你有意,我现在同你说这些,你定然不懂,但有件事情你必须明白,婚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尚不能定,更不要说你。”
这话已经是很重了,就差没直白的告诉红苕,你已经逾矩。
红苕听明白了秦婠的话,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奴婢……”
“我并没有责备你的意思。”
秦婠打断了她请罪的话,看着她道:“我知晓你是真心为了我好,可在我看来,太子殿下也好,二皇子殿下也罢,都并非良配,再者祖母对我的婚事已经定夺,若无意外,过几日便有消息了。”
说完,她将红苕伸手扶起:“往后莫要再说先前那番话。”
红苕低着头:“奴婢知错,往后定不会再口无遮拦,妄议小姐婚事。”
绿鸢见状在一旁打着圆场,转了话题道:“小姐的担忧甚是有理,咱们的确得防着尹婉柔颠倒黑白,向小姐泼脏水。”
“我们该如何防?”红苕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着急的问道:“此事并无旁人知晓,若她当真颠倒黑白,即便将来的姑爷知晓小姐清白,可小姐的名声也会被她毁了!”
这事还真不好说。
知晓此事的都是侯府中人,尹婉柔若当真有心要给秦婠泼脏水,即便秦旸和殷老夫人,以及知晓此事的众仆人作证,尹婉柔也可推说,这本是侯府拿她顶替之故。
屋内一时陷入了沉默,绿鸢和红苕都没了主意,纷纷将目光投向了秦婠。
秦婠也没什么对策,她虽能看到其中的危险,可她却没有任何破解之法。
她叹了口气:“走一步看一步吧。”
绿鸢想了想:“小姐不若将这些担忧同老夫人说一说,趁着还没将此事彻底掩下。”
这倒不妨是个办法,秦婠开口道:“也好,待会儿用完饭,我去寻祖母。”
秦婠匆匆用完斋饭,便去了寻了殷老夫人,可却被告知,殷老夫人带着宋嬷嬷去寻了护国寺的住持,商量明日法事之事,不知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秦婠干脆就在殷老夫人的房中等着,直到酉时末,殷老夫人才归。
瞧见秦婠,殷老夫人并不意外,她挥退了左右,只留下了宋嬷嬷,这才牵了秦婠的手,安抚的拍了拍坐下道:“吓坏了吧?”
秦婠点了点头:“发生这样的事情,着实有些有些吓人,这佛门清净之地,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先前尹姐姐还要拉着婠儿一道前去,幸好婠儿因为身子乏不曾前往,不然……”
秦婠一脸的后怕,瞧着像是吓坏了。
殷老夫人连忙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你且放心,祖母已经将此事告知了护国寺的住持,他已经加强了戒备,定不会再有此类事情发生,婠儿莫怕。”
秦婠闻言这才彻底放了心,殷老夫人不愧是历经三代侯爷之人,凡事都处置妥当,她将此事告知了护国寺的方丈,这么一来即便将来尹婉柔要给她泼脏水,只要护国寺方丈出面,任尹婉柔再怎么作妖都是不成。
但该说的话还是得说,秦婠低低问道:“祖母,您打算将来如何安置尹姐姐?”
“什么姐姐?”
殷老夫人冷哼了一声:“一个来历不明的,就妄想将你取而代之,若不是一直查不到她背后指使之人,又被她抹去了一切证据,你以为祖母会留她那么久,任凭她在侯府兴风作浪?”
果然,尹婉柔不是侯府嫡女的事情,殷老夫人和秦旸都是知道的。
殷老夫人见秦婠并无意外之色,试探着问道;“婠儿似乎对尹婉柔不是侯府血脉之事并无意外?”
“婠儿一开始也曾怀疑当年是不是真的抱错了,婠儿并非侯府血脉,为此还做了很多糊涂事。”
秦婠回答道:“可是后来婠儿冷静下来想了想,母亲当年虽是意外临时生产,可身边丫鬟婆子甚是还有护卫都是不少的,母亲难产去世虽是慌乱,可这种情况下,母亲用性命生下的我就更为贵重,这种情况下,想要将两个孩子抱错,得骗过多少人的耳目才成?”
“一个农妇,一个稳婆,即便有心也不可能做到,再者,我与大哥虽不相像,但以往旁人都说我是像父亲的,儿似母女似父,也实属正常。”
听得这些话,殷老夫人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发顶,宽慰道:“祖母的婠儿,果真长大了。”
秦婠还有一事不明,先前也不好同红苕和绿鸢说:“祖母,先前咱们同梁祖母见面之时,便离后山桃花林不远,他们可知晓了此事?”
殷老夫人听明白了她的意思,笑着答道:“你且放心,我们离开之后,她便带着黎寒离开了,更何况你梁祖母不是那般愚蠢之人,即便知晓此事,也不会质疑你的清白,她只会庆幸,你未曾前去。”
秦婠倒不是担心这个,她担心的事,黎寒瞧见尹婉柔衣衫不整的一幕,毕竟古人看个脚,都要叫旁人负责的,更不要说衣衫不整了。
想到此处,她又不免担心秦旸:“祖母,尹婉柔并非侯府血脉,而大哥又瞧见了尹婉柔和小翠的身子,这……”
第064章:打个赌
殷老夫人闻言冷哼一声:“她们要以此赖上你大哥,还不配!且不说她们已是残花败柳,就是清白之身,祖母也绝不允许,她们与你大哥扯上半点关系。”
“婠儿不是担心祖母。”秦婠解释道:“婠儿是担心大哥,大哥本就是个老好人的性子,加上对尹婉柔小翠的同情,婠儿怕他一时想不开,犯了糊涂!”
殷老夫人闻言皱了眉,她思量了一会儿道:“婠儿说的不无道理,你大哥那处,祖母确实要同他交代一番。”
说着,她便对宋嬷嬷道:“将世子请来。”
秦旸就住在隔壁院中,没过一会儿便到了,进屋瞧见秦婠露出了几分诧异,转而向殷老夫人请安:“祖母,您唤我?”
“坐。”
殷老夫人指着一旁让他坐下,然后看着他道:“今日之事,你有何看法?”
秦旸先是看了秦婠一眼,这才缓缓开口道:“此事虽不宜声张,但却不能不查,柔妹妹如今是侯府之人,还需给个交代才好。”
听得这话,秦婠只想朝天翻白眼。
殷老夫人更是被他这话气的不清,她冷声道:“交代?怎么交代?尹婉柔冒充侯府血脉,有意将你妹妹赶出侯府取而代之,你还跟我说她是侯府之人?还要我给她交代?!”
秦旸被这么一喝,顿时哑口无言。
他犹豫了一会儿,才低声道:“孙儿并非那个意思,只是她背后之人定然来头不小,若是当真不为她做主,孙儿怕侯府会引火上身,再者……”
“糊涂!”
殷老夫人气的拍桌子,怒声道:“我看你读书都读傻了!我侯府虽是人丁凋零有没落之相,可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你这也怕那也怕,哪有你祖父、你大伯,和你爹半分气概?!就你这样,往后要如何撑起我侯府门楣?!”
秦旸被训的低了头,他并非没有血性,只是侯府已经再经不起风浪了,若能退一步,若能安稳渡过,又何须与尹婉柔背后之人硬碰硬?
殷老夫人看着秦旸这模样,就知道他还没有想通,冷声开口道:“我知晓今日这番呵斥,你也听不进去。我且问你,我若要将尹婉柔和小翠送到庄子里去,你是愿还是不愿?”
听得这话,秦旸皱了眉:“祖母,这怕是有些不妥。”
“如何不妥?”殷老夫人冷声道:“她意图不轨,混淆我侯府血脉,我能留着她,已是给了她被后之人面子,眼下她又出了这样的事情,若不将其送到庄子里,难道还要留在侯府等着东窗事发,让人来质疑你妹妹的清白?!”
“在你心里,你妹妹的名声,当真半文不值?!”
最后一句话,不可谓不严厉,秦旸闻言连忙辩解道:“孙儿并无此意,只是此事眼下并无旁人知晓,若是平白无故的将人送到庄子里,难免被外人非议,若是有心人顺着这么一查,对婠儿更为不利。”
秦婠闻言开口:“那大哥,打算如何处置尹婉柔?”
秦旸想了想,看向殷老夫人道:“孙儿的意思是,当不以不变应万变,便当作未曾发生此事,该如何还是如何。”
“混账!”殷老夫人闻言顿时来了气,正要训斥,却被秦婠阻了。
秦婠朝秦旸笑了笑,开口问道:“大哥今日瞧见了尹婉柔和小翠的身子了吧?”
秦旸闻言一愣,一抹红晕瞧瞧爬上脖颈,他低声道:“只是为了救人。”
秦婠点了点头:“确实是为了救人,可大哥看了她们的身子也是事实。”
秦旸皱了眉:“你这话是何意。”
“并无别的意思。”秦婠笑着道:“大哥虽不是佛门中人,却有一颗普世渡人之人,若是尹婉柔借此赖上了大哥,大哥是不是为了她的将来和名声考虑,打算将她和小翠一并收入房中?”
秦旸未曾想过这个问题,瞧见尹婉柔和小翠的身子,也是迫不得已,但让他纳了她,是万万不可能的。
他连忙摇头:“不会,她定不会如此。”
秦婠闻言顿时笑了:“不若我同大哥打个赌吧。”
秦旸皱眉:“赌什么?”
“就赌尹婉柔和小翠,会不会因此赖上大哥。”
秦婠看着秦旸道:“若是我赢了,大哥便听祖母的话,将尹婉柔和小翠送到庄子里去,从今往后对她二人再不过问,若是我输了,大哥要如何安置二人,我与祖母都再无异议。”
秦婠径直做了殷老夫人的主,殷老夫人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一脸露出了一丝欣慰之色对她道:“你父亲一儿一女,总算有一个有将门之风。便依婠儿所说作赌,秦旸你敢不敢?”
连孙儿和旸儿都不唤了,可见殷老夫人对秦旸不满到了一定程度。
秦旸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好,我与婠儿打这个赌。”
“这赌也得有个期限。”秦婠对秦旸道:“若是无限期的,倒显得我钻了空子,便已两月为限,大哥以为如何?”
秦婠主动为这次赌约加上了期限,显然是胸有成竹,秦旸深深看着她:“便依你所言。”
谈话便到此结束,秦旸和秦婠各自回房。
殷老夫人叹了口气,对宋嬷嬷道:“一直以来,我以为婠儿才是需要我操心的那个,可没想到,遇上事儿了,秦旸居然还没有婠儿看的清。”
宋嬷嬷闻言笑了笑:“老夫人其实心中清楚世子是如何作想的,又何须说那般话逼他?”
殷老夫人冷哼一声:“他的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我侯府虽已人丁凋零,可也犯不着委曲求全!”
“话虽是没错,可世子肩负侯府兴衰荣辱,自然得要变通。”
宋嬷嬷宽慰殷老夫人道:“老侯爷一身傲骨,大公子亦是如此,可他们得到了什么呢?得到的不过是小人谗言,君王猜忌,落得个惨死的下场。二公子虽知变通,可也被派去镇守西北多年,无人轮值又无召唤,还不允家眷随同。”
“若不是出了尹婉柔的事,还不知几日能回京,世子对尹婉柔多有照拂,应当也是看在这个份上。”
第065章:孤小瞧了她
殷老夫人不置可否:“罢了罢了,随他去吧,左右他与婠儿已经作赌,我在一旁静观便是。”
宋嬷嬷闻言笑了笑:“老夫人认为谁会赢?”
殷老夫人半点犹豫也无:“自然是婠儿,你且看着吧,根本无需两月,过上十几日,就见分晓。”
此时的尹婉柔泡在浴桶中,不停了搓着自己的身子,水已经换过两次,她的皮肤也已搓的通红,身上青紫的痕迹是那般明显,可她却丝毫未觉,仍在不停的搓洗着,好似怎么搓洗也不干净。
她好恨!
恨那三个玷污了她的人,但她更恨的是秦婠!
若不是秦婠,她怎么会想要将那三人安排进桃花林,若不是秦婠说二皇子在林中,她又怎会去!若不是秦婠不愿去桃花林,她又怎会被那三人玷污!
她完了,她的清白没了,她嫁入皇子府的希望也没了!
她心心念念的人,心心念念的贵人生活,也全都完了!
出了这样的事情,莫说她不是侯府真正的血脉,就算她是,侯府也不可能认她!
想到此处,尹婉柔悲从中来,她甩了手中的帕子,一下又一下的锤向了水中,好似在锤秦婠那张脸一般!
水花四溅,浴桶中的水再一次凉了,尹婉柔终于耗尽了力气,趴在浴桶上痛哭了起来。
不!
她不能就这么认命!她不能就这么被赶出侯府去!
她是在侯府出的事情不是么?若不是侯府那老不死的,要搞什么法事,她也不会到这护国寺来,更不会遭此劫难!
侯府必须对她负责!
对!
侯府得为她负责,秦婠、殷老夫人、秦旸,他们都必须为她负责!
秦旸……秦旸……
尹婉柔忽然坐直了身子,是了,她怎么没有想到?
秦旸看了她的身子不是么?他得为她负责!
尹婉柔好似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个浮萍,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必须好好想想,好好谋划,绝不能重蹈今日的覆辙。
这厢尹婉柔在为自己的将来谋划,那厢秦婠却如释重负。
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如今她被赶出侯府这条路是彻底被堵死了,她与李澈合作的基础也不在了,不管李澈对她是个什么心思,她的婚事也基本定下,从此以后,她必须跟他保持距离。
这般想着,秦婠整个人都感觉轻松了许多,什么太子什么二皇子,那些权谋算计,都将与她无关,从今往后,她只需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
放松下来的秦婠,通体舒泰的进入了梦想。
然而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不眠的却不是秦婠,而是另有其人。
青墨和小全子低着头,不敢去看自家主子的脸色,但即便不看,就这满屋的威压与冷气,也能知晓大概是个什么情景。
不知过了多久,屋中才响起李澈那清冽的声音:“倒是孤小瞧了她。”
这话一出,屋内的温度似乎又低了不少。
小全子壮着胆子,小心翼翼道:“自古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与黎寒的婚事,定是殷老夫人一力做主,秦姑娘是个孝顺的,定不会驳了殷老夫人。”
李澈闻言冷哼一声:“李翰之事又如何说?孤本以为,李翰安排了一个女子入侯府,不过是为了兴安侯手中的虎符和兵权,却不曾想竟比起虎符兵权,他更想要的居然是她?!”
小全子默默咽了咽口水,绞尽脑汁为秦婠辩解道:“二皇子与秦姑娘的瓜葛,主子是知晓的,秦姑娘从未对二皇子有过好脸色,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二皇子上赶着罢了,秦姑娘定然也是无奈。”
说完这话,小全子赶紧朝韩先生使眼色。
韩先生接收到了小全子急切的神色,轻咳了一声开口道:“依属下看来,秦姑娘委实无辜,正如小全子所言,黎寒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推拒不得,至于二皇子更是如此,二皇子安排了那几个人,又悄悄入寺,本是为了演一出英雄救美,这些秦姑娘都不知晓。”
说完这话,韩先生朝李澈看了一眼,见他面色稍解,接着道:“秦姑娘聪慧未曾上当,侯府嫡女的身份也不会生变,这于她而言亦是好事,当务之急,是绝了黎家的念头,想必秦姑娘此刻亦在为此事烦忧。”
经由小全子与韩先生的劝说,李澈的脸色终于有所缓解,他冷哼一声道:“她若有心,自可拒了这桩婚事,你们不都说她聪慧么?”
小全子无言以对,只得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韩先生。
韩先生又轻咳了一声:“主子此言差矣,秦姑娘虽心仪主子,可这是婚事,主子未曾给她允诺,她一个女子怎好明言?依属下看来,此事当由殿下出面才好,一来正好借此向秦姑娘表明态度,二来,亦可解了秦姑娘烦忧,此举与英雄救美乃是异曲同工。”
听得这话,李澈眼神微动,他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冷声道:“此事何须孤出面,自有李翰为她烦忧!”
话里的酸味太过明显,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人敢应声。
李澈自知失态,冷哼了一声道:“此事无需再提,且说正事。”
韩先生闻言立刻给理李澈台阶,聊起了朝中政事。
一个多时辰之后,政事商议完毕,众人正准备散去,李澈突然开了口:“兴安侯如今到了何处?”
韩先生立刻回到:“兴安侯快马加鞭,已到兖州,不出十日便能抵达京城,属下算了算日子,约莫能在皇后生辰宴的前一日归京。”
李澈闻言应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可依着韩先生对李澈的了解,他越是不说,便代表他越是已经有了计较。
韩先生略略思考了一番,试探着道:“兴安侯回京,侯府一家便算是聚齐了,加上皇后娘娘寿宴,有什么事儿也可趁着寿宴之喜,一道定下。”
听得这话,李澈转眸看他:“孤有没有同先生说过,所谓看破不说破?”
韩先生闻言顿时朗声大笑:“是属下多言,是属下多言。”
他这么一笑,小全子和青墨也跟着露了笑容,李澈被他们笑的面上挂不住,轻哼一声,拂袖离开了书房。
第066章:黎家没来
翌日一早,秦婠起床梳妆,便随着殷老夫人去了大雄宝殿,为故去的侯夫人做祈福法事。
经过一晚休整,尹婉柔与小翠神情也恢复如常,只是她们面上的伤还未消,尹婉柔戴了面上,而小翠全程低着头。
出了这样的事情,护国寺方丈对这场法事格外用心,不仅比以往结束晚了小半个时辰,临散之时,还特意赠殷老夫人、秦旸、秦婠和尹婉柔每人一道他亲写的平安福。
护国寺内,供着侯夫人的灵牌,法事完,殷老夫人特意让秦婠和秦旸和灵牌独处,只字未提尹婉柔。
尹婉柔垂眸不语,任凭殷老夫人安排,好似已经认了命。
秦婠跪在灵牌前,看着灵牌上兴安侯之妻几个字,默默在心头道:“以前我不信鬼神,可现在我信了。请原谅我无意占了您女儿的身体,但请您放心,我会接过她的责任,友待兄长孝顺兴安侯和殷老夫人,还望您在天有灵保佑侯府众人喜乐安康。”
在心头说完这些,秦婠恭恭敬敬的朝灵牌磕了几个响头,起身时发觉秦旸已经站在了一旁,正默默的看着她。
秦婠皱了皱眉:“大哥没有话同母亲说么?看我作甚?”
“没什么。”秦旸缓缓道:“只是突然发觉,你果然懂事了,往年你定会在母亲灵牌前哭诉,我待你有多不好,逼着我在母亲灵牌前向你道歉,向母亲请罪。”
听得这话,秦婠挑了挑眉:“可我即便那么做了,也不见你改,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再继续做那无用功。”
秦旸没有接话,他只是深深看了秦婠一眼,然后道:“出去吧,莫让祖母久等。”
秦婠和秦旸前后出了门,殷老夫人瞧见二人,笑了笑:“倒是稀奇,今日出来的这般早,婠儿小脸上也没挂了泪。”
秦婠上前挽了殷老夫人的胳膊,嘟唇撒娇道:“祖母又取笑婠儿,婠儿已经及?是个大姑娘了,怎能还做那小儿之事。”
殷老夫人闻言笑着道:“是是是,祖母的婠儿长大了,是个大姑娘了。”
尹婉柔低头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她们祖孙其乐融融,她垂了眼眸,低低啜泣了一声,许是怕被旁人瞧见,又赶紧用帕子擦了擦眼角,随即抬起头来,看向一旁正看着她的秦旸道:“大、大哥,我、我不是故意的。”
秦旸看着她那副瑟缩模样,叹了口气,柔声道:“无妨,都过去了。”
尹婉柔闻言,眸中瞬间又蓄满了泪水,她匆匆低下头去,略带哽咽着道:“谢谢大哥。”
法事做完,侯府众人又在护国寺用了斋饭,这才下山归府。
回府之后,连着几日都极为清净,尹婉柔不作妖了,一切又恢复如常,秦婠自穿越来到这里,还未曾如此轻松惬意过。
她本想立刻去工坊和铺子上瞧瞧,但殷老夫人说黎寒这几日便会来提亲,便将这事往后拖了拖,整日呆在府中,看看游记,吃吃喝喝,过上了米虫的生活。
可是一连等了五日,黎府都未曾派人上门。
殷老夫人坐不住了,发了帖子请梁老夫人上门做客,可却得到了梁老夫人生病卧榻的消息。
殷老夫人握紧了椅子的扶手,看着宋嬷嬷道;“黎府的人,确实是这么回你的?”
宋嬷嬷点了点头:“是方氏亲口回的,她还对奴婢道,梁老夫人这病来的凶猛,怕是要等到冬日才能痊愈了,还望老夫人多担待。”
殷老夫人闻言气的冷笑:“竟是连个实话都不愿告诉我了,也枉费我们多年的情义!”
宋嬷嬷听的这话,连忙出声劝道:“梁老夫人是个什么性子,您与她相交几十年,难道还不知晓么?若不是无可奈何,她定然不会出此下策。”
“那她就能连句实话都不给我了么?”
殷老夫人仍旧被气的不轻,恼声道:“她也不想想,若非我与她多年情义,我怎会将婠儿下嫁给黎寒!他黎寒虽好,可也只是个白身!”
宋嬷嬷叹了口气:“奴婢总觉得,梁老夫人这般做定是有着缘由,您不若等上一等,过些日子再问问其中原因。”
“等?”殷老夫人冷哼一声:“我为何要等她?这就随我前去问个究竟!”
殷老夫人当即让人备车,直接杀向了黎府。
方氏恭敬的将她请入了门,卧床不起的梁老夫人正在堂内坐着,瞧见了她,当即叹了口气:“你呀,几十年了,这臭脾气还是没改。”
殷老夫人冷哼一声:“改?便如同你这般,胆小怕事出尔反尔,连句实话都没有么?!”
梁老夫人被呵斥了一通,面上也无恼色,只是亲手倒了杯茶,放在了对面,然后看着殷老夫人道:“坐吧,你不是要听实话么?我告诉你。”
殷老夫人又是一声冷哼,到底还是在一旁坐下了。
梁老夫人看着她,长长叹了口气:“你可知晓,当晚我与寒儿从护国寺下来之后,遇上了何人?”
听得这话,殷老夫人皱了眉:“你有话直说,无需同我卖关子。”
“你这臭脾气!”梁老夫人无奈的白了她一眼,这才接着道:“我们在下山之时,遇到了二皇子。确切的说,是二皇子的贴身内侍德公公。他假模假样的询问了寒儿的情况,然后对我和寒儿说了这样一番话。”
“他说,黎公子前途不可限量,但这前途说到底还是皇家给的,黎公子如今已是举人,依着才学等到秋闱定是金榜题名,可金榜题名之后呢?虽说成家立业,可在杂家看来,黎公子还是先立业的好,免得业未立,美人也守不住,您说呢?”
殷老夫人听完,冷声道:“所以,你们就怕了?”
“我是那般人么?”梁老夫人有些恼了:“虽然事关寒儿的前途,可你我之约也同样重要,在者若是被这区区几句话给唬住,那我黎家岂不都是软骨头?!”
听得这话,殷老夫人的面色这才好了些:“既然不是如此,那又是为何?”
第067章:没有福分
梁老夫人长长叹了口气,这才缓缓开口道:“寒儿被国子监退了。”
“什么?”殷老夫人满目震惊:“国子监祭酒不是黎寒的授业恩师么?”
“是啊。”梁老夫人低叹了一声:“国子监祭酒不仅仅是寒儿的授业恩师,更是我父亲的门生,两家还有着薄情在,这些年也有走动,可那又如何呢?”
梁老夫人看向殷老夫人,面上露了苦笑:“即便如此,也抵不上二皇子和陆家的一句话。”
殷老夫人闻言怒不可遏,恼声道:“如此授业,如此恩师,简直有辱斯文,不要也罢!”
“其实也不怨他。”梁老夫人苦涩的摇了摇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如今陛下鲜理朝政,朝纲已乱,朝堂之上已成了陆家的一言堂,国子监祭酒也已年迈,他也不过是想平安渡过晚年罢了。”
“更何况,二皇子还拿捏着他幼子的晋升,他也是无奈之举。”
听得这话,殷老夫人沉默了,半晌之后才又开口道:“黎寒如何?”
“他倒是还好。”梁老夫人苦涩的笑笑:“他是真瞧上了婠儿,被国子监请退之后,还对我和方氏道,大丈夫当顶天立地,若因这些便违了本心毁了约,那又有何颜面立于朝堂之上。是我,是我和方氏不愿他多年苦读毁于一旦,这才假借我生病拖延。”
说到此处,梁老夫人站起身来,缓缓朝殷老夫人拜下:“阿英,是我对不起你。”
殷老夫人看着她拜下模样,沉默良久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扶起,缓缓道:“罢了,黎寒是个好的,是婠儿没有福分,你且让他好生读书准备秋闱,旁的……就莫要想了吧。”
殷老夫人来时怒气冲冲,去时却是面色消沉,她抿着唇上了马车,长长叹了口气:“走吧。”
黎寒听闻殷老夫人来了,立刻放下手中书本,匆匆出门想见上殷老夫人一面。
他不是蠢的,国子监祭酒请退他时,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十分清楚,而祖母生病又生的如此巧合,其中缘由不用猜想也看的明白。
于情于理他都应该放弃,可一想到那日在桃花林,秦婠那张言笑晏晏的脸,和那摇曳的珍珠耳坠,他的胸口便梗着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
若是两家无意倒也罢了,可明明已经有了口盟,只差三书六礼,却无端端逼着他放弃,这让他如何甘心?
黎寒不顾小厮劝阻,匆匆出门想与殷老夫人见上一面,表明心迹,他想对殷老夫人道,若是侯府不弃,他愿意与秦婠一道扛过这些难关。
可是,当他追出门的时候,却只瞧见了远去的马车。
黎寒站在门外,看着那马车渐行渐远,仿佛就看到了他和秦婠的结局。
方氏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略显单薄的背影,心疼不已。
她上前两步,来到黎寒身侧对他道:“寒儿,算了吧,她不是你能肖想的,单单是一个二皇子你就开罪不起,更何况还有一个太子呢。”
黎寒似乎没有听到方氏的话,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门边,看着那马车渐渐消失在视野中。
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娘,我该回去温书了。”
说完这话,他便越过方氏朝府内走去。
方氏看着他离去背影,苦涩道:“冤孽啊。”
殷老夫人回府之后,就唤来秦婠,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她。
最后,她低叹着道:“祖母离开黎府的时候,瞧见黎寒那孩子追了出来,一人站在门前目送我离去,那萧索的模样,便是祖母也瞧着心疼,他是个好的,可奈何造化弄人。”
秦婠闻言也叹了口气。
黎寒确实是个好的,他有一颗赤子之心,最难能可贵的是,他虽是读书人却不迂腐,与她也有共同语言,若是能够嫁给他,远了瞧不见,但最起码能过几年琴瑟和鸣的舒坦日子。
只是,做人不能那么自私,对方氏和梁老夫人来说,黎寒就是她们全部的寄托和希望,更何况,黎寒寒窗苦读十余载,若是为了她而壮志难酬,那她就会成了罪人。
秦婠抬眸看向殷老夫人道:“婚事没了便没了吧,咱们也不能做那坏人,阻了黎寒的大好前程,他是个有志向的,孙女可不愿成了罪人。”
殷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低叹道:“他是好的,婠儿更是个好的,你们本该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可偏偏……唉……”
秦婠闻言也是皱眉:“那二皇子着实可恶,他越是这般做,我便越是厌恶于他,他……他简直德不配位!”
“嘘!”殷老夫人被她的话吓了一跳,连忙道:“你呀!口无遮拦,二皇子即便再有不是,那也是天潢贵胄,岂是你能这般评说的?小心被有心人听了去,治你个藐视皇族之罪!”
秦婠自然知晓,自己这番话已是出格,但她着实有了恼了李翰所做所为,先是拿了她的帕子,吓的她半死,后又来阻她婚事。
她说他德不配位已经是客气的了,若是骂他无罪,她一定要当面骂他一句:“你就是个自私自利、目无中人,天下唯我独尊的混账!”
“祖母知道你恼,祖母也恼,可又有什么办法呢?”殷老夫人看着她的模样,叹了口气道:“婠儿,事已至此,只怕你只得在太子与二皇子之中挑一个了。”
秦婠想都没想,直言道:“若真是能由我做主,我宁愿谁都不要,做一辈子的老姑娘!”
殷老夫人听得这话,顿时就笑了:“傻气!竟说些傻话,即便祖母有心留你,你觉得就二皇子那来势汹汹的模样,能留的住么?”
秦婠嘟了嘟嘴没有回答。
殷老夫人收了笑,语重心长道:“婠儿,趁着现在还有选的余地,快些做决定。祖母不担心别的,就怕一道圣旨,再无转圜。”
这确实是个问题,秦婠想了想对殷老夫人道:“祖母,太子与二皇子都并非婠儿心中所愿,但若非要择其一,婠儿宁愿选太子。”
第068章:男人算个屁
殷老夫人对秦婠的选择没有发表看法,她只是若有所思的嗯了一声,然后对秦婠道:“好了,祖母明白婠儿的意思了。”
从殷老夫人的院子出来,秦婠怒气冲冲的疾步朝前走着,越想越是烦躁。
虽然她说了宁愿选李澈,可只要一想,要成为他众多女人之一,要和那么多女人共用一个男人,就打从心眼里感到恶心。
身为女人谁没有憧憬过爱情?前世她的底线就是要两情相悦,然后谈一场甜甜的恋爱,至于结婚生子,那是情到浓时自然而然。
可自从来了古代,她的底线一跌再跌,两情相悦不要了,恋爱不要了,只要人看的顺眼,人品没问题,和她在一起时,只有她一人就行。
而现在,她却连和她在一起时只有她一人,这个底线都没办法守了,更不要说,若是他纳妾就和离,因为极有可能她就是个侧妃,一个侧妃跟妾又有什么不同?再者,她能跟太子和离么?
烦死了,真的烦死了!
尹婉柔怎么这么没用?她之前的手段呢?她被后的主使之人呢?不是要把自己赶出侯府么?她倒是来啊!
秦婠猛的停了脚步,转眸看向一旁绿鸢问道:“我到底是怎么赢的尹婉柔?我做了什么?”
绿鸢被她这话问的莫名其妙,但还是细细想了想回道:“小姐好似什么都没做。”
“就是啊,我什么都没做啊。”秦婠简直快郁闷哭了:“她怎么就把自己弄成这样了?之前她不是挺厉害,都快要把我赶出侯府了么?!”
秦婠在这里都快气哭了,可在绿鸢看来,她简直就是得了便宜还不卖乖,若是被尹婉柔听到,吐血三升怕都不够纾解心中郁卒。
绿鸢轻轻笑了笑:“小姐正是因为什么都没做,这才让她所有盘算都落了空,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小姐这招以不变应万变,着实是高。”
高个毛线啊高!
秦婠气的转身就走,她宁愿自己是个傻子!
不过话说回来,若是她真的上了尹婉柔的当,那在护国寺……
秦婠连忙打消了这个念头,抖了抖一身的鸡皮疙瘩,虽说她没有处女情结,但只要是个女人,怕都无法坦然接受那样的遭遇。
这么想想,秦婠觉得还是她赢了比较好。
黎家与兴安侯府有意结亲的事情,除了李翰与李澈外,仅有当事人知晓,也幸好并未传扬开来,否则打的不仅是侯府和秦婠的脸,还将追求李翰和李澈的脸给一并打了。
秦婠一想到将来,就郁闷到不行,把自己闷在房间里了三天都没有出门。
殷老夫人以为她是为情所伤,心疼了好一阵子,直道:“冤孽啊……”
秦婠嘴角抽了抽,可又无从解释,只得自己的苦闷自己扛,莫不吭声。
如此一来,殷老夫人就更心疼了,大手一挥,给了她三个月的月例,让她没事出去转转散散心。
秦婠揣着沉甸甸的银子,转念一想,对啊,她为什么要在婚事这里纠结?
貌合神离的夫妻多了去了,只要她的心是自由的,一段婚姻关系,又怎么能束缚的住?
李澈将来有那么多女人,也未必就需要她暖床,再说,就算他要求履行义务,一年轮下来也轮不到她几次,她就当被狗啃了!
没了爱情和正常的婚姻,但她可以搞事业啊!
左手抓银子,右手抓事业,美貌不离弃,男人算个屁!
秦婠一拍手,说走咱就走:“红苕、绿鸢,带上工坊的几张契,咱们出府去!”
红苕和绿鸢即便不知晓秦婠与黎寒的事,但秦婠曾说婚事已定这话她们还是记得的,这些日子秦婠的消沉她们都看在眼里,稍稍想想也知晓定是婚事黄了。
如同殷老夫人一般,红苕和绿鸢也以为秦婠是因为婚事作罢而意志消沉,这些日子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如今瞧见秦婠一改前几日的消沉,又重新振作起来,都万分高兴,急忙笑着应了一声:“好嘞。”
她们二人一人揣着银子,一人揣着契约,同秦婠一道兴冲冲的出了院子朝大门走去。
半路上恰好遇到了尹婉柔和小翠二人。
尹婉柔和小翠瞧见秦婠,早已没了往日的惺惺作态,二人皆垂首站到了一旁,竟是主动给秦婠让了路。
秦婠的目光从小翠手中的食盒上略过,朝尹婉柔笑了笑问道:“柔姐姐这是要去何处?”
尹婉柔瞧见她的笑容,面上闪过一丝难堪,低头回答道:“再过几月便是秋闱,世子课业繁重,我便亲手做了些点心,聊表心意。”
未出事前,一口一个大哥,如今竟是从大哥便成了世子。
秦婠闻言深深看了一眼尹婉柔和小翠,面上笑意更甚,意味不明道:“是么?倒是我这个做妹妹的疏忽了,如此也好,有柔姐姐照顾大哥,我和祖母也放心。”
说完,她朝尹婉柔福了福身,转身离去。
看着秦婠离去的背影渐行渐远,小翠这才低低问道:“小姐,她这翻话是鼓励小姐常去见世子么?她这是什么意思?”
小翠自从出事后,就知道自己完了,莫说是重回皇子府,就是侯府也未必能有她的容身之地,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就只有和她同属一根绳上的尹婉柔。
再加上自从护国寺回来之后,尹婉柔和她促膝长谈了整整两个时辰,小翠终于摆正了自己丫鬟的位置,没有在心里对尹婉柔鄙夷,更没有顶撞,反而处处询问示好。
如今尹婉柔和小翠二人,当真是主仆连心了。
听得小翠这话,尹婉柔皱了皱眉:“她如何作想已无关紧要,左右她并没有阻止我去见世子,这对我们而言便足够了。”
小翠闻言点头道:“小姐所言甚是。”
尹婉柔收回目光,转身道:“走吧。”
等上了马车,红苕这才忍不住向秦婠问道:“小姐,瞧着尹婉柔和小翠那模样,显然也不是第一日给世子送东西了,小姐怎的非但不管,反而话里话外都是让她多去的意思?”
秦婠笑了笑:“去了才好,去了我那傻白甜的大哥,才能看清楚尹婉柔的真面目。”
第069章:强买强卖
红苕听不懂什么叫傻白甜,但沾了一个傻字,这话就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于是她很识趣的没有再问,小姐已不是从前那个莽撞无脑的小姐,这段时间以来,小姐的所作所为都已经昭示了,小姐是个极有主意的。
而且不管是心思还是其它,都远胜与她,她已无需再向从前那般事事着急担忧了。
如今,她只需做好丫鬟的本分,小姐怎么说,她便怎么做。
马车吱吱呀呀的在路上走着,秦婠演过不少古装剧,剧组也搭建过不少古代接到的剧景,可同这真正的古代街道比起来,还是有所差距的。
这差距不在景,而是在人。
古代的商贩,吆喝起来特别有味道,跟唱戏似的好听,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在街道上响着,特别有热闹也特别有烟火气息。
秦婠一边听一边透过是不是掀起的车帘朝外看,再一次确认自己就是个草根,同深宅大院比起来,她还是更喜欢这烟火气。
秦婠正看的津津有味,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
紧接着,秦婠就听到外间一声喊:“贵人!求求您发发善心,救救我们姐妹吧!”
这声音委实有些耳熟,秦婠感觉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
正待细想,外间车夫道:“小姐,有人拦车。”
秦婠是很想下车去瞧瞧的,可依着礼数,她不能直接露面,于是她对红苕和绿鸢道:“你们二人下去看看,到底是何人拦车?”
红苕和绿鸢应了一声,掀开车帘下了马车。
秦婠坐在车内,听着她二人在外面询问,大概也了解了个来龙去脉。
原来是一对姐妹,被嗜赌如命的父亲给卖到了qing楼,今儿个楼里的打手来领人,自己的马车正好路过,这对姐妹便大着胆子冲到了她的马车面前求救。
那对姐妹还在哭诉,说自己愿意为贵人做牛做马,只求贵人能够救她们姐妹一命。
马车外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秦婠甚至都能听到隐隐的议论声。
有说这对姐妹可怜的,有骂那嗜赌如命的父亲的,还有在小声嘀咕,说这马车里的贵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
哦,还有外面打手的喝骂,和那嗜赌如命的老父亲在劝说的。
总而言之,嘈杂的很。
合情合理的剧情,恰到好处的时机,怎么看都只是一个随机事件,可秦婠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尤其是那对姐妹的声音,她老是觉得在哪里听过,可又想不起来。
红苕和绿鸢在外面打听清楚了情况,看着那对哭诉,恨不得一头撞死在马车上的姐妹花,都犯了难。
二人回到车内,正要开口,秦婠却摆了手:“我知道了。”
红苕打量着她的神色,低声问道:“小姐,你打算怎么办?这人是救还是不救?”
秦婠抬眸看她:“你觉得我该不该救?”
红苕低了头:“奴……奴婢不知。”
秦婠看着她这模样,就知道她是希望自己救的,恐怕这对姐妹拦车的情景让她想起了从前,那年她也是这么拦了秦婠的马车,这才被秦婠领回了侯府。
秦婠没有吭声,其实救两个人倒也没什么,她一个现代人的灵魂,对这种事情还是看不过去的,可就是觉得哪里不对。
绿鸢看了看红苕,又看了看秦婠,想了想低声道:“小姐,现在外间围满了百姓,咱们马车上又有侯府的标识,若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这对姐妹视而不见,怕是对小姐清誉有损。”
秦婠皱了皱眉,这番情景看来,还是个强买强卖?
她心头那点不对劲的感觉,顿时就更强烈的。
她想了想,站起身来道:“我先去看看再说。”
等她一出马车,瞧见那对姐妹的脸,瞬间就僵了。
好嘛,她就说着两人声音熟悉好似在哪里听过,这不就是李澈那点晚上,让她见过的,说是要给她当大丫鬟的紫嫣和青衣?
紫嫣和青衣好似第一次看见秦婠一般,先是愣了愣,而后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这才突然反应过来,两人一左一右扑到了秦婠脚下两侧,哭喊着:“求求小姐,您大慈大悲,救我们姐妹一命吧!”
不远处那几个穿着统一短衫的汉子,立刻吼道:“快跟我们走,否则有你们好果子吃!”
秦婠看了看一左一右的紫嫣和绿衣,那晚,这两人有多端庄行止有度,她是亲眼所见。
如今这两人蓬头垢面,一脸泪痕又满目恳求与慌乱,简直与那晚判若两人,将两个被逼到绝路的弱女子,给演绎的淋漓尽致。
秦婠的心态有些炸了,古人到底是肿么回事?
随便拉出两个人来,演技都这么炸裂的么?
见秦婠不说话,紫嫣和绿衣,立刻给她磕起头来。
围观的人看了看马车就看了看秦婠,有人就认出了她的身份,开始议论纷纷。
那几个打手,一瞧这场景,立刻上前,要强行将青衣和紫嫣拉走。
他们一边拉,还一边道:“别扰了贵人,再闹也是无用!”
紫嫣和青衣拼命挣扎,一边挣扎还一边朝秦婠哭喊:“小姐、小姐求你救救我们!求求你!”
秦婠回了神,无奈的朝那几个打手道:“慢着。人我要了,多少银子,你们说个数吧。”
那几个打手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那你,一时都没开腔。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男子来,笑着对秦婠道:“贵人心善欲救这两个丫头,只是她们的爹欠小人的银子有些多,贵人若是买了这两人,怕是个赔本的买卖。”
呵,说的好像她能不救似的。
秦婠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却是一副视金钱如粪土的模样,冷声开口道:“你尽管说个数便是。”
那尖嘴猴腮的男子闻言笑了笑,朝秦婠行了一礼:“回贵人的话,她们的爹,一共欠了小人二百两银子。”
二百两!
围观的人群顿时就炸了。
寻常人家,一年挣的银子也不过二十两,二百两不吃不喝也得挣十年!
二百两买两个十三四的丫鬟,确实是个天价了。
第070章:飚演技的时候到了
秦婠也很肉疼,她一个月的月例是五十两,祖母刚给了她三个月的月例,加上这个月她自己的,才堪堪够买下这两人。
听到这个数字,就连红苕都开始有些犹豫了,她迟疑着道了一声:“小姐,这……要不算了吧?”
算了?
这是能算了的事情么?
秦婠很想翻个白眼,且不说她话已经说出了口,就说身为兴安侯的嫡女,若是这个时候因为银子见死不救,落人口舌不说,还会连累侯府名声。
更何况,这两人是个什么情况,红苕不知她还不知么?
她出府之事乃是临时起意,可眼前这出戏显然已经准备多时,时机这般恰到好处的拦下她的马车,李澈果然是在她身上安了窃听器的是吧?
她在心里把李澈给问候了一遍,咬着牙道:“二百两是么?本小姐给了!”
说完,她朝绿鸢道:“给他二百两。”
二百两……
绿鸢当初同蓝羽她们搅和在一起,变卖秦婠小库房的东西,几年下来不过才贪墨了五十两。
绿鸢心有不甘的下了马车,将刚刚才焐热的银票递给了那个尖嘴猴腮的男人,没好气道:“喏,二百两,拿好了!”
那男人接了银票,很是市侩的数了数,见银子没错,这才笑着道:“秦小姐当真是菩萨心肠,小人就不打扰小姐了,小人告退。”
说完他朝那几个打手喊了一声:“走了!”
尖嘴猴腮的男人带着几个打手扬长而去,四周的百姓纷纷交头接耳,有说秦婠心善的,亦有说贵人就是贵人,二百两买两个丫鬟连眼睛都不眨。
听得这话,秦婠心念一动,花了二百两银子是小,若是在百姓中有了流言,说侯府钱财众多,这可就不妙了。
于是她皱了皱眉,看向紫嫣和青衣,恼声道:“若不是不忍你们豆蔻年华便遭此惨事,本小姐绝不会花这么多银子买下你们二人,这些银子,都够本小姐一年半载的花销了!”
紫嫣和青衣闻言立刻又朝秦婠跪了下来,朗声道:“小姐大恩,我们姐妹没齿难忘,愿签下死契终身侍奉小姐!”
秦婠没好气的挥了挥手,解下腰间一方环佩来:“行了!拿着这玉佩去兴安侯府,便说你们是我买下的丫鬟,让余管家教你们些规矩,等本小姐回府再说!”
紫嫣与青衣又是千恩万谢,这才伸手接了秦婠的玉佩。
这时,一旁被忽略已久的一个瘦小老头,突然对青衣和紫嫣开口道:“你们这两个丫头,是我生养的,难道就这般走了不成?”
听得这话秦婠不由咋舌,紫嫣和青衣是个什么情况,她是知道的,这老头是不是太入戏了?
紫嫣闻言上前一步,凄楚的看着那老头道:“你虽生养了我姐妹二人,可打你将我二人卖给qing楼开始,我们与你便再无瓜葛,你生养了我们姐妹,不也得了二百两银子了么?”
那老头听得这话顿时就皱了眉:“我何时得过二百两银子?!”
绿鸢实在气不过,恼声道:“你说这话,难道我家小姐给的二百两银子是假的不成?”
绿鸢这话一出,那老头顿时就瑟缩了一下,期期艾艾的道:“小人……小人是同那两个丫头说道。”
四周的百姓,有义愤填膺的,顿时就指着那老头骂了起来:“我呸!若不是秦小姐心善,你那两个丫头也不值二百两,你生养这两个丫头,别说二百两,就是二十两都没花到吧!”
“就是!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就你那德行,还想要银子呢!”
“这种赌鬼狗改不了吃屎,那定是看秦小姐心善,想趁此再讹上一笔!”
“呸!猪狗不如的东西!”
“呸!……”
此起彼伏的唾骂声,直将那老头骂的抬不起头来。
秦婠瞧着心头暗暗咋舌,这老头若是在现代,奥斯卡小金人不颁给他都没天理。
不管如何,眼下这混乱的局面还是要收拾的,是到了飚演技的时候了。
秦婠冷哼一声,看着那老头冷声道:“你将你那两个女儿卖给先前那中年男子时,这两个女儿便与你再无关系,你与她们之事在那时便已了了。我是从那中年男子手中的买的人,你若想要银子,也是同那男子去要。你若再胡搅蛮缠,本小姐不介意花费些功夫,随你去衙门走一趟。”
听得这话,人群里立刻就有人道:“对,你要银子去跟那男子要啊,在这儿讹秦小姐是什么道理!”
“就是!”
那老头瞧了瞧秦婠面上的冷色,又看了看四周的人群,顿时不吭声了。
秦婠冷哼一声,甩袖进了车内:“启程!”
围观的人群立刻给秦婠让了路,那老头被众人指着鼻子,你一言我一语的骂着,紫嫣和青衣趁着这个时候,急忙离开了人群往兴安侯府而去。
走了老远,红苕这才开口道:“那老头实在太不像话,是个赌鬼倒也罢了,竟将自己的亲生闺女给卖到那样肮脏的地方去!”
绿鸢听得这话,垂了垂眼眸,淡淡道:“这样的人总是有许多的。”
红苕闻言,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绿鸢也是被家里的人给卖了的,瞧着她现在的模样,只怕被卖的缘由也是差不多。
红苕连忙道:“我……我就是随意说说,你别往心里去。”
绿鸢抬眸朝她笑了笑:“无妨的,我遇见小姐,已比旁人幸运许多。”
红苕闻言也道:“是啊,能遇见小姐是咱们的福分。”
“行了,别夸了。”秦婠苦了一张脸:“我先前还想着,用那笔银子好生在外间逛逛,可没想到,这才出门多久,银子就没了。”
瞧着她肉痛的模样,绿鸢和红苕都笑了。
绿鸢从身上扒拉出一些碎银来,笑着道:“小姐,咱们还是剩下些银子的。”
秦婠嫌弃的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碎银:“这些银子,还不够去一品香给祖母买点心的。”
听得这话,红苕眨巴眨巴眼睛:“海棠坊不都是小姐的了么?若是缺了银两,小姐直接去铺子上提便是了。”
第071章:您是外地来的吧
这个秦婠倒是没想到。
习惯了现代公司的各种流程和手续,古代这种东家说了算的行事风格,她委实还没适应。
听得红苕的话,秦婠顿时兴奋起来:“那还等什么?走,去看看?”
绿鸢瞧着她高兴的模样,也跟着露了笑:“小姐,您是打算去工坊,还是先去铺子上?”
秦婠想了想道:“先去最近的铺子吧,我去瞧瞧海棠坊的东西到底如何。”
海棠坊的铺子在京城有六家,离她们不远便有一处,没过一会儿便到了。
秦婠下了马车,看了看门前写着海棠坊三字的匾额,这才抬脚走了进去。
海棠坊走的是平民路线,来到这里的都是些平民百姓,秦婠一身锦衣华服,刚进门就很是扎眼,惹的正在选购的几个平民女子,纷纷朝她看了过来。
这家海棠铺子里的店小二只有一人,身边已经围了三五为客人,瞧见秦婠进来先是微微一愣,而后连忙朝她笑着道:“这位小姐,我们海棠坊虽是老字号,可这里的胭脂水粉比不得您平日里用的那些,您若要采买胭脂水粉,可去东头那家雪肌坊。”
秦婠闻言,不由高看了那店小二一眼,没有觉得来了个不懂货的冤大头,而是实话实说,实属难得。
她朝店小二笑了笑:“无妨,我随意看看,你忙你的。”
听得这话,那店小二连忙道:“那您慢慢看。”
说罢,又同身旁的几位女子推荐起货品来。
海棠坊的铺子,卖的都是海棠坊的胭脂水粉,不管是盒子还是瓷瓶,上面都雕着海棠坊三个字,还有一朵海棠花。
秦婠看了不由觉得满意,看来品牌管理,自古便有了。
秦婠这一身衣衫和气度,加上身旁跟着两个丫鬟,实在太过惹眼,那几位女子,虽是听着店小二推荐解说,可目光却频频朝她看了过来。
身为一个艺人,秦婠早已习惯了众人的目光,依旧神色自若的看着柜台上摆着的胭脂水粉。
秦婠对化妆品的好坏自有一套鉴定的方法,她拿起其中一盒脂粉打开,沾了一些在手背上抹开,只见这粉质细嫩,推开之时也极为容易,便知晓这海棠坊的脂粉大概是个什么水平。
货是好货,只可惜色调不对。
太过显白,若是用现代的颜色来区分的话,这比象牙白还要白上几分,莫说是对黄皮,就是白冷皮也有些过了。
而且有些太过干燥,手背上的粉推开之后拍了拍,就有些掉粉,过了一会儿,又有些浮粉现象。
比之她平日里用的那些差了不少。
秦婠放在鼻尖闻了闻,这脂粉内有些清香,不浓不淡,倒是值得一个好评。
不远处的店小二,虽是在同客人解说推荐,可也时时留神着秦婠的一举一动,瞧见秦婠又是抹又是闻,便知道是遇上了行家。
他以最快的速度打发走了几个客人,便朝秦婠走了过来。
瞧见秦婠正拿着一瓶脂膏在手背上推试,便开口道:“小姐手上拿着的,是我们海棠坊最受欢迎的一款脂膏,用的油脂也是上好的油脂,其中还加了益母草和石粉等等,虽比不上小姐平日里的用的,但对寻常百姓来说,已是极好。”
秦婠是个护肤迷,自然也研究过古人是如何护肤的,听得店小二这话,便点了点头:“敢问这海棠坊与雪肌坊之物,有何区别?”
店小二闻言答道:“其实方子都差不多,所差就在工艺和用料上,比如这盒脂膏,咱们海棠坊的油脂比重,就比雪肌坊多了些,他们的益母草和石粉也比咱们家的要多一些。”
秦婠闻言道:“益母草并非名贵之物,石粉亦是如此,更何况石粉有毒,多了未必对皮肤好吧?为何要比你们贵上那般多?”
听得这话,那店小二愣了愣,转而道:“小姐说笑了,石粉比重并不高,再者一罐脂粉能用上许久,哪里又有什么毒。”
秦婠闻言有些无奈,她解释道:“我并非质问为何脂粉和脂膏之中会有石粉,而是问,石粉也好益母草也罢,都不是什么名贵之物,一罐脂膏比重再怎么多,也多不出那么多的钱银来,为何雪肌坊要比海棠坊贵上那么许多?”
店小二听得这话,知晓自己误会了她的意思,开口道:“小姐您是外地来的吧?”
秦婠挑了挑眉,对他这话不置可否。
店小二却以为她这是默认了,笑了笑道:“小姐您有所不知,雪肌坊之所以名贵,除了用料和工艺确实比咱们家好之外,更重要的是因为它是宫中娘娘和贵人们喜用之物。”
秦婠听得这话,顿时便明白了。
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女子们聚在一起除了丈夫孩子外,就是各种贴己话,其中如何护肤就占了大部分,贵人们自然也不例外。
不管这雪肌坊的东西好不好,适不适合自己,宫中的娘娘贵人喜用,贵人们都会买上一些用着,以便交谈起来有些谈资,拉进彼此的距离。
这也是跟风的一种。
情况了解的差不多,秦婠这才对店小二亮明的身份:“我并非从外地而来,我是兴安侯府的嫡女秦婠,祖母前些日子将海棠坊和铺子都交给了我,今日我过来看看。”
听得这话,店小二顿时一惊,连忙朝秦婠行礼:“原来是东家,小的眼拙,竟没认出您来,请小姐见谅。”
秦婠摆了摆手:“无妨,我从未来过此处,你不认识我也是应该。我瞧着这铺子里怎的只有你一人,掌柜和其它的伙计呢?”
店小二听到他询问掌柜,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但很快又敛了去,笑着道:“掌柜和其它的伙计在里间盘货记账,小姐若是要见,小的这就去将他们唤来。”
“不必了。”秦婠将他的神色收入眼底:“我还未曾瞧过这后面的模样,你带着我去瞧瞧。”
店小二的面上闪过一丝为难:“这……”
秦婠见状皱了眉:“怎么?可是我去不得?”
“去得,自然去得。”店小二连忙道:“小姐请。”
第072章:在赶我走?
古代的铺面和现代的铺面还是有些区别的。
除了外间的用来做生意的铺子外,古代的铺面大都会有单独的几个房间,既有用来作为仓库的,又有用来作为账房和休息的。
有些较好的铺面,还有两三层,所卖货物也根据层数的提高,而品相质量提高。
海棠坊走的是平民路线,自然没有那么高大上,除了外间的铺子外,里头一帘之隔,就是一道长廊,两边是小房间。
秦婠跟着店小二往里间走,路过了两间小房,在第三间屋子门前停了下来。
里面很安静,没有搬运货物,或者盘点货物的声音,就连算盘声也没有,不用细想,也知道这店小二说的盘点货物什么的是假的。
秦婠早在开口要自己进来看之前,就已经猜到了这样的局面,如今证实的也只是面色如常。
可那店小二却吓的不轻,正要开口说自己去通报一声,却见秦婠已经径直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一进去,就被满屋子的烟味给呛着了。
一个年纪稍大的男子躺在躺椅上,一双短腿翘在一旁桌子上,手里拿着长烟斗,正在吞云吐雾一脸惬意。
他的身边坐着两个伙计,正将他围着,秦婠进了屋,那两个伙计面上讨好的笑容还没褪去。
瞧着这情景,那拿着大烟袋的定然就是掌柜了。
屋里猛不丁的多了一个人出来,掌柜的和两个伙计都吓了一跳。
掌柜将脚从桌子上放下,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指着领秦婠来这儿的店小二喝骂道:“方大,你小子不想干了是吧,怎么把人往这儿领?!”
烟雾缭绕的,掌柜的也没瞧见眼前这个少女是个什么模样,只知道一身的贵气,加上这身后两个丫鬟,应该是个贵女。
他没胆子去吼贵女,就将所有的气都撒在了领秦婠过来的店小二方大身上。
方大挨了喝骂也不还嘴,只低了头不吭声,瞧着便知道,如同今日这般无缘无故的被喝骂不是一次两次了。
秦婠伸手挥了挥眼前的烟雾,冷声道:“是我让他带我过来的,你就是这间铺子的掌柜?”
掌柜的姓胡,是为殷老夫人打理产业的胡管事的亲弟弟,不学无术一直都靠胡管事帮衬着,有一阵子还沾了赌瘾,气的夫人直接回了娘家要跟他闹和离。
胡掌柜瞧着他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干脆让人把他关在屋子里,又请了人教他打算盘和理账。
关了几个月,瞧着他勉强有个样子了,就将最省心的海棠坊的一家铺子给了他,让他做个掌柜。
一开始胡管事还经常派人来看看,时间久了,见他虽然没个掌柜的样子,但也没耽误太大的事情,便就没有过问,只每个月月底派人来帮他盘货理账。
说白了,胡管事就是个拿着银子不干活的人。
海棠坊打交道的都是平民,胡掌柜还没见过什么贵女,虽然不知道秦婠是谁,又为什么会到铺子的后堂来,但他还是不自觉的带了几分讨好,笑着道:“小人姓胡,正是这间铺子的掌柜。”
秦婠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没有回他的话,而是对绿鸢和红苕道:“去将窗户打开通通风,这屋里乌烟瘴气的。”
红苕和绿鸢早就被这满屋的烟呛的受不了,听得秦婠吩咐,立刻走到床边,将窗户给打开了。
窗户一开,外间的新鲜空气进了屋,满屋子的烟味立刻就散了不少。
秦婠这才有心情看向那胡掌柜,和已经站起的两个伙计。
她目光在他们面上掠过一圈,最后落在了胡掌柜面上,皱了皱眉:“现在外面正在开铺子迎客,你身为掌柜,带着两个伙计窝在这屋子里做什么?”
秦婠已经将海棠坊归为了私有物,如今说这话,就带了几分质问的味道,胡掌柜一听顿时就不高兴了。
一个贵女,不去雪肌坊反而跑到他们海棠坊来就算了,还这么咄咄逼人的质问他在干什么,他干什么与她何干?!
胡掌柜嗤笑了一声:“这位贵女,您身份高贵,我们海棠坊庙小怕是招待不好您,还是让小老儿派人送您出去吧。”
秦婠闻言冷眼看他:“你这是在赶我走?”
胡掌柜笑了笑:“贵女说的是哪的话,小老儿怎敢赶您走呢?这不是咱们海棠坊庙小么。”
秦婠冷哼一声:“我看不是海棠坊庙小,是你这儿小吧。”
一旁的方大瞧见胡掌柜还要再说什么,生怕将来秦婠走了之后,会被他秋后算账,连忙道:“胡掌柜,这位是兴安侯府的嫡女,侯老夫人已经将整个海棠坊赠了秦小姐,如今秦小姐是咱们海棠坊的东家了。”
听得这话,胡掌柜和另两个伙计就僵立在了当场。
秦婠看着胡掌柜和那两个伙计目瞪口呆的眼神,冷笑着问道:“现在还要送我走么?”
胡掌柜回了神,连忙低头哈腰:“小姐说的哪的话,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先前得罪之处,还望小姐莫怪。”
他这厢在卑躬屈膝的给秦婠赔礼,那厢却又恨恨的瞪了方大一眼,将所有的过错的记在了方大的脑袋上。
秦婠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淡淡道:“我也没兴趣去管你们为何不上工,反而在这里吞云吐雾,既然你是掌柜,那就将账册拿来看看,跟我说下这铺子里的事情。”
胡掌柜虽然每天就是插科打诨,可好歹在这海棠坊挂着掌柜的名头近十年,对这件铺子即便谈不上了如指掌,也是了解的。
当即就将账册找了出来,跟秦婠汇报起铺子里的情况来。
那两个伙计殷勤的要给秦婠搬凳子过来,却被红苕和绿鸢阻了。
红苕上前搬了椅子,用帕子擦了擦,绿鸢又取了自己的帕子在椅子上铺着,这才让秦婠坐下。
那两个伙计也没觉得如何,贵女嘛,有些派头也是应该,他们现在担心的是,秦婠会不会因为瞧见他们和胡掌柜在这偷懒,转头将他们给开了。
胡掌柜背后有胡管事,秦婠定然不会拿他怎么样,可他们二人就不好说了。
这般想着,那两人看向方大的眼神就带了几分怨恨,都怪这小人,平日里不合群装模作样也就罢了,如今还猛不丁的将东家给引了过来,完完全全的小人行径!
他干脆别叫方大,叫方小人算了!
第073章:他只想混个日子
就在那两个伙计恨恨的盯着方大的时候,秦婠坐在椅子上,静静的听胡掌柜口干舌燥的说了铺子的账目。
这间铺子基本上属于城西的范围,京城乃是东富西贵,西边住着的大都是贵人,而海棠坊又是个走平民路线的,所以生意在六间铺子里,只能算是一般般。
胡掌柜偷懒被秦婠逮了个正着,虽说他仗着亲哥胡管事,料想秦婠也不会真因为这点小事拿他怎么招,可这也算是有了把柄在她手上,故而介绍起账目来,也没敢糊弄,捡着好听的,自己又懂的部分给说了。
而且说的很详细,又故意显示能耐的意思。
可他没想到,秦婠神色一直淡淡,听完之后也不置可否,而是问道:“今日卖出了几样货?收入如何?近一月,卖的最好的是哪件?哪件货是回购最多的?这一年可有新品推出?可曾询问过客人,除了售价之外,还具体喜欢咱们海棠坊什么?”
一连几个问题,砸的胡掌柜脑袋犯晕。
他只想混个日子,哪里知道这些?
胡掌柜脑门上开始出了汗:“这……这……”
“别这这这了。”
秦婠站起身来,冷眼看着他:“身为掌柜,你对自己铺子上所卖货物一无所知,上工之时自己偷懒倒也罢了,还带着两个伙计在此偷奸耍滑,我瞧着你们这模样也不像是第一次。”
“小姐这话可就冤枉小人了。”胡掌柜辩解道:“小人与这两个伙计刚搬完了货,在此休息片刻,不曾想小姐正好遇见而已。若是小姐不信,小人可带小姐去看看刚搬完的货。”
秦婠冷笑一声:“看货就不必了,我只问你,你们搬的这批货一共有多少?胭脂水粉各占多少?”
胡掌柜顿时哑口无言,转眼朝一旁方大看去,冷喝道:“愣着干什么?没听见小姐发问了么?我刚刚让你记得数呢?”
方大闻言立刻朝秦婠行了一礼,恭声回道:“回小姐的话,这批货一共十四箱,其中胭脂六箱,口脂三箱,脂粉两箱,脂膏两箱,黛粉一箱。”
听得方大的回答,胡掌柜和那两个伙计都悄悄松了口气。
胡掌柜笑着对秦婠道:“小姐您看,小人先前确实和这两个伙计搬货来着。”
秦婠压根没理他,她只是上下将方大打量了片刻,而后又开口道:“我先前问胡掌柜的,你可能回答。”
胡掌柜闻言连忙朝方大挤眉弄眼,示意他赶快回答。
方大瞧了瞧他的脸色,这才朝秦婠恭声答道:“回小姐的话,海棠坊已有多年未曾出过新品,卖的最好的是胭脂,回购最多的也是胭脂,今日卖出了十盒胭脂,一盒黛粉和一盒口脂。”
秦婠闻言未置一词,而是起了身对红苕和绿鸢道:“走了。”
胡掌柜和两个伙计,急忙躬身将秦婠送出了铺子,直到看着她上了马车离开,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气来。
伙计看向胡掌柜问道:“掌柜的,您说这小姐是什么意思?她先前瞧着来势汹汹的,小的还以为她要发难呢,怎么问了几个问题之后,就这么不吭声不吭气的走了?”
胡掌柜轻哼了一声,面上带了得意:“还能为了什么?一个黄毛丫头,不过是投胎好了点罢了,就算抓住我偷懒,又能耐我何?”
听得这话,那两个伙计连忙拍马屁:“是是是,掌柜的是何人,岂是区区一个黄毛丫头能够撼动的。”
胡掌柜被这一通马屁拍的通体舒泰,面上的得意更显了几分。
他偏头看了一眼不吭声的方大,冷哼一声道:“好好守着铺子,以后遇到这种事儿及时通知一声,今日念在你答上了话,就不追究了,若有下次,你直接走人!”
方大一直低着头没有答话,直到胡掌柜和那两个伙计掠过他进了铺子,这才抬起头来。
瞧见了进来的客人,他又堆了笑迎了上去。
一伙计回头瞧见他那模样,轻哼了一声,凑到胡掌柜面前低声道:“您瞧瞧方大那样,女子用的东西竟各个了如指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投错胎了呢!”
“这可不能怨他。”另一伙计面上带着嘲弄的笑:“他那一大家子六口人,可就只有他一个带把的,整天跟一帮女人在一起,他肯定也以为自己是个女的了!”
这话一出,胡掌柜和另一个伙计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铺子里的女客,不由就朝内堂看了一眼。
方大垂了垂眼眸,笑着道:“姑娘您别在意,瞧瞧这胭脂吧,刚到的货。”
马车上,红苕还是没忍住,开口向秦婠问道:“小姐,您怎么都没惩治掌柜的和那两个伙计,就这么走了?”
“就是。”绿鸢也在一旁气愤道:“一瞧就知道,他们三个是惯会偷奸耍滑的,活都让那个方大干了,说什么搬货休息,依奴婢看来,那些货弄不好都是方大一人搬的!”
秦婠点了点头:“那货确实应当是方大一人搬的,弄不好,那个铺子里,就方大一个是干活的人。”
红苕闻言不明白了:“小姐既然知晓,那为何不惩治掌柜和那两个伙计?”
“我就算现在惩治了又能如何?”
秦婠淡淡道:“我能将他们三人直接给开了么?掌柜的瞧着没用,可账目都在他手上,若是我直接将这三人给开了,那铺子怎么办?再者,你们也瞧见了,那个方大就是被欺压的,若我今日惩治了掌柜和那两个伙计,只怕我们前脚一走,后脚这些惩治就会变本加厉的落在方大头上。”
听得这话,红苕有些急了:“那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白白放过那三个人吧?”
“自然不能白白放过。”秦婠开口道:“他们几个显然是老油条,而且能这般做,就定然有所依仗,咱们不能贸然实施,得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才行,今天不去工坊了,先去几个铺子转转。”
秦婠这一天,从西到南,从南到东,几乎将整个京城都给走了个遍,对海棠坊的情况终于也有了具体的了解。
第074章:省钱的法子
回到侯府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
余管家一直在门口张望着,瞧见秦婠的马车,立刻迎了上去,笑着道:“小姐外出了一日,可曾散了心?”
秦婠扶着绿鸢从马车上下来,闻言叹了口气:“非但没有散心,反而更添了几分堵。”
余管家闻言微微一愣,以为她是为了二百多两银子而心痛,当下笑着道:“小姐放心,您花出去的银子,老夫人已经替您补上了。”
“我倒不是为了这个。”秦婠眉间始终不曾舒展:“祖母可用饭了?”
余管家答道:“未曾,正在等着小姐。”
秦婠闻言脚步加快了些:“正好,我亦有事找祖母商量。”
余管家跟在她身后半步走着,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道:“小姐,您救回来的那两个少女,您打算如何安置?”
如何安置?她还能如何安置?
李澈已经给她安排的明明白白,他将紫嫣和青衣给她,是填补她身边两个大丫鬟空缺的。
只是这两人如今的身份是被她救下的小可怜,如果她直接把人弄到身边来做大丫鬟,着实不合规矩,也不合常理。
秦婠想了想道:“余管家觉得如何安置比较妥当?”
余管家心想,我要知道该如何处置,还会眼巴巴在门口侯了快两时辰了么?
秦婠见他不说话,不由就停了脚步看他:“余管家可是有什么难处?”
难处原本是没有的,他本也只当是个寻常发善心救人的事,两个丫鬟府中又不是养不起,按着规矩,先学一段府中的规矩,再由三等丫鬟做起,也不是个多大的事。
可就是这么简单一个事,经由老夫人特意一说,就成了个问题。
余管家看向秦婠,缓缓开口道:“倒也没什么难处,只是……”
“只是如何?”
余管家观察的秦婠面上的神色:“只是老夫人今儿个特意询问了那两个丫鬟的事,还特意嘱咐奴才不得擅自处置,一切都有小姐,自己做主。”
秦婠闻言愣了愣:“祖母她当真这般说?”
余管家点了点头:“老夫人确实是这般交代奴才的。”
秦婠皱了皱眉,买了两个丫鬟实乃小事,祖母不该亲自过问,而且还特意嘱咐余管家,将那两个丫鬟交由她处置。
莫不是,祖母已经瞧出了紫嫣和青衣的来路?
若真是如此,祖母可当真是有了一双慧眼。
秦婠想了想:“既然祖母都这般说了,那就先教她们规矩,过些日子再调到我院中。”
余管家闻言这才松了口气,点头应是。
秦婠来到殷老夫人的院子的时候,殷老夫人已经得了信让人备好了饭菜等着了。
瞧见秦婠进来,笑着朝她招了招手:“在外面奔波了一天饿了吧,快来坐,祖母让人备了你爱吃的。”
秦婠确实饿了,她带出去的银子都用来买紫嫣和青衣了,剩下的碎银也只够她和红苕绿鸢在外吃碗面的。
她永远都记得,进了面馆时,掌柜、小二和那满堂食客,瞧着她那惊讶的眼神。
就跟前世她穿着晚礼服去吃大排档,是一个概念。
“还是祖母心疼我。”秦婠在殷老夫人面前坐下,在丫鬟递上的盆子里净了手,又接过帕子擦干,这才亲昵的挽了殷老夫人的胳膊:“婠儿今天跑了一日,可真真是累坏了。”
殷老夫人举箸亲手往她碗里夹了菜,开口道:“累坏了就快吃,吃完早些休息。”
“嗯。”秦婠应了一声,松开殷老夫人的胳膊,也往她碗里夹了菜:“祖母也吃。”
殷老夫人朝秦婠慈爱的笑了笑,便与她一道用起饭来,等用到差不多了,这才又开口道:“婠儿今日都逛了哪些地方?”
殷老夫人不问,秦婠也是要说的,她放下筷子道:“祖母前些日子不是将海棠坊交给婠儿了么?婠儿今日哪也没去,就将海棠坊的几个铺子转了转。”
殷老夫人闻言略有些讶异:“哦?婠儿竟然去转了铺子?”
秦婠演起少女来,那叫一个不费劲,她一脸的娇憨和理所当然:“祖母将海棠坊给了我,这海棠坊就成了婠儿的钱袋子,自然是要去转一转的。”
听得这话,再瞧着她那神色,殷老夫人顿时就笑了:“那婠儿看了一日,可看出些什么来?”
秦婠笑意盈盈,面上带了得色:“您还别说,真让我瞧出不少门道来。”
“哦?”殷老夫人来了兴致,追问道:“到底是什么门道?说来听听。”
“我发现了可以省银子的门道。”秦婠骄傲到不行:“祖母我跟您说,现在海棠坊铺子上的人手太多了,一间铺子一个人就够了,您算算看啊,现在一个铺子上最少都是四五个人,就算一个人的工钱只有二两,三个人就是六两,六个铺子就是三十六两,一年下来就是四百三十二两之多!”
“这还只是工钱,若再加上逢年过节的赏钱,那就远远不止这个数了,婠儿这还是依着最低伙计的工钱算的呢!”
殷老夫人原本也没指望秦婠逛了这么一转,就能瞧出门道来,可秦婠这一间铺子只留一人的想法也太过儿戏。
她笑着道:“婠儿的主意是不错,可这铺子里不能只有一个伙计,铺子里的事情多着呢,不是婠儿想的那般简单。”
“是么?”
秦婠嘟了嘟嘴:“可我瞧着只要一个就够了啊。城西那间铺子,就是一个叫方大的伙计在管着,从进货、入库,到售卖收账记账,都是他一个人。那个胡掌柜和另两个伙计,一直就在后厢歇着,吞云吐雾,婠儿去的时候,差点没被熏死。”
听得这话,殷老夫人的脸色顿时就有些变了,她看着秦婠道:“当真如此?”
秦婠好似没瞧见殷老夫人脸色的变化,一脸懵懂的点了点头:“是的呀,胡掌柜和那两个伙计一问三不知,都是方大答的呢。”
殷老夫人眸中神色略略沉了下来,面上却仍旧带着笑意:“婠儿问了什么?”
秦婠眨巴眨巴眼睛:“也没问什么。就问铺子上卖的最好的货是哪个,这次进货进了些什么,哪些是回购最高的,还有今日铺子的营生如何。”
第075章:禁欲系的男主
听了秦婠问的几个问题,殷老夫人瞧着秦婠的目光渐渐转深。
略略沉吟片刻,她笑着道:“祖母既然已经将海棠坊给了婠儿,那海棠坊的事情便由婠儿做主,你若是觉得铺子上只留一人就够了,那便只留一人吧。”
听得这话,秦婠神色一僵,看着殷老夫人那略带笑意的眼神,有种被看穿一切,而且还被将了一军的感觉。
她以手掩唇轻咳了一声:“婠儿什么都不懂,祖母也不怕婠儿将海棠坊给弄砸了?”
殷老夫人闻言笑了笑:“弄砸了也无妨,左右这是你的嫁妆,迟早都是要归你管的,你若弄砸了,婚后没有银子使,祖母也爱莫能助。”
秦婠这会儿已经可以确认,殷老夫人当真是看穿了一切,而且在将她的军。
她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还是下了决心,抬眸看向殷老夫人道:“祖母既然不怕婠儿胡来,那婠儿便自己做主了。”
“这样才对嘛。”殷老夫人慈爱的摸了摸她的发顶,柔声道:“婠儿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在祖母面前无需藏着掖着,万事都有祖母给你垫着底呢。”
听得这话,秦婠有些内疚,她在这里装疯卖傻的,生怕殷老夫人发觉她与原主不同,可殷老夫人却是无条件的接受了她的改变,而且还借着这事在告诉她,无论她做任何决定,殷老夫人和侯府都是她的依仗。
这样无私的爱,这样的舐犊之情,让秦婠如何不为之感动。
秦婠一下扑到了殷老夫人怀里,哑声道:“祖母,您对我真好。”
“傻丫头,祖母不对你好,对谁好?”殷老夫人轻轻摸着她的发顶,一下又一下,语声有着说不出的轻柔:“趁着祖母还在,侯府还在,想做什么便去做吧。”
这话听着有几分凄凉,可秦婠此刻却沉浸在感动里,并未听明白。
过了好一会儿,她心情这才平复了些,从殷老夫人怀里起了身。
“哦对了,险些忘了正事。”殷老夫人开口道:“你父亲传了信来,再过五日他便要入京了。”
殷老夫人不提,秦婠险些都将兴安侯这个便宜爹爹给忘记了,这怨不得她,实在是原主对兴安侯的印象也不深刻,在原主的记忆里,一共只见过兴安侯几次面,最近的一次已经是十年前了。
但她还是摆出了一副高兴的模样:“是么?爹爹要回来了?!”
殷老夫人笑着点了点头:“嗯,你爹爹他会在皇后寿辰之前赶回来。”
听的这话,秦婠嘟了嘟嘴:“婠儿怎么觉得,父亲是特意赶回京参加皇后娘娘寿宴,而不是赶回来见我们的?”
“傻丫头,说的是什么胡话。”殷老夫人给了她一个嗔怪的眼神,而后叹了口气道:“你父亲快马加鞭赶回京城,还不是为了你的事?他要赶在皇后娘娘寿辰之前,也是为了你,你也想想,若是有人趁着皇后娘娘寿辰请婚,你当如何?”
秦婠皱了皱眉:“不是还有祖母在么?”
殷老夫人又叹了口气:“即便是祖母也是不好拒的,唯一能拒的只有你父亲。”
说实话,秦婠听不懂。
她正要追问,殷老夫人却道:“行了,饭也用过了,你今日忙碌了一天也累了,早些回去歇着吧。”
殷老夫人下了逐客令,秦婠也只得将满肚子的疑惑存在心底,乖乖告辞。
一出院子,四下无人红苕便开口问道:“小姐老夫人可说了如何惩治那胡掌柜?”
秦婠低声答道:“祖母说交由我全权处理。”
“那太好了。”红苕很是高兴:“小姐明日就去将胡掌柜和那两个伙计赶走!”
秦婠闻言笑看了她一眼:“若是同你说的那般简单就好了,且让我仔细想想该如何办吧。”
心里有了事,秦婠就有些睡不着,沐浴更衣之后,在床上折腾了半天也没什么睡意。
她没有留人守夜的习惯,看着月光正好,反正也睡不着了,干脆就准备起来,点上烛火看会儿书,权当催眠。
然而她还没有动,猛的一个人影就这么背着光,突兀的杵在了她的床头前,差点没将她给吓的魂飞魄散。
来人似乎也没想到,已出现就迎上了秦婠那惊悚的眼神,微微一愣,这才缓缓开口道:“还没睡?”
月色清凉如水,可这人的声音却比月色还要凉上几分。
听得那熟悉的声音,秦婠腾的一下坐了起来,无比庆幸自己心里素质过硬,没有在发现床头突然出现一个人的时候,大喊大叫。
好吧,她得承认她当时是吓傻了,根本想不起来尖叫什么的。
秦婠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下还在狂跳的心,跪在床上恭恭敬敬的道:“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李澈嗯了一声,随即在她床边坐了下来,一双凤眸看着她道:“吓着了?”
面对李澈,拍马屁求生已经成了秦婠的本能,她连忙道:“太子殿下屈尊前来,臣女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被吓到。”
李澈对她的回答很是满意,他轻哼了一声:“你知道就好。”
秦婠默默的咬了牙,抬眸朝他露出个营业假笑。
不只是她的假笑太过专业,还是黑夜之中看的不真切,李澈并没瞧出异样来,他拍了拍床边,清冽的语声因着这标准八齿笑容有了几分暖意:“坐,孤有话要问你。”
秦婠乖乖起身在一旁坐下,双手摆在膝头,乖巧的不像话。
李澈看她一眼,对她的乖巧表示满意:“兴安侯还有几日便要回京,你有何打算?”
打算?她能有什么打算?
秦婠眨巴眨巴眼睛,借着月色看他:“臣女,不明白殿下此言何意。”
月色下的李澈,五官更显立体,本就俊朗的面容在月色的下,仿佛自带滤镜还开了十级美颜,俊美的不像话。
秦婠身在娱乐圈,各种各样的帅哥都见过,可如李澈这般俊美又不失阳刚,还带着一股浓浓禁欲气息的,就连秦婠也是头一次瞧见。
看着月光下的李澈,秦婠心头突然响起了一句话:看到你,小说中的禁欲系的男主,终于有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