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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嫡女打脸日常全文阅读

作者:姑娘横着走     侯府嫡女打脸日常txt下载     侯府嫡女打脸日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46章:痴情女薄情郎

    沈欣嫌弃的看了秦婠一眼:“谁跟她是冤家?她是侯府嫡女的时候,都不配,现在更不用说了。”

    听了这话,在场的人都露了几分尴尬。

    秦婠倒是无所谓,只是看着沈欣那抬高的下巴,一时戏瘾上来了,作西子捧心状,泫然欲泣的看着她:“想不到,你竟是这般想的,我本以为你我性情相似,平日里言语间有往来,也是希望对方更好之故,却不曾想,你……”

    作为一个演员,秦婠是专业的,说完这话之后,她看着沈欣的目光已满是凄楚,眼眶更是泛红,泪已欲落不落。

    那模样,就好似沈欣是个负心人一般,让沈欣自己都开始怀疑,秦婠是不是真的如口中所言一般,将她当成了至交好友,而两人间的言语交锋,不过是一种另类的表达方式而已。

    沈欣都这样了,就更不要说不知内情的旁人。

    当即就有心软的贵女道:“秦姐姐如今已是艰难,沈姐姐就不要再奚落她了。”

    “是啊是啊,今儿个是秦姐姐的好日子,沈姐姐就别提她的伤心事了。”

    “秦姐姐与沈姐姐本是好友,难道就因为如今身份有疑,便将过往都抹去了么?”

    “秦姐姐就算不是侯府嫡女,依着侯老夫人的宠爱,也是侯府养女,与往日并无太多不同的,沈姐姐可切莫嫌弃。”

    就连陆雪也安慰秦婠道:“婠妹妹不必伤心,沈妹妹定然只是一时误言罢了,你今儿个及?,她不是早早就来了么?沈妹妹的口是心非,你该知晓才是。”

    秦婠含着泪,看向沈欣道:“是这样么?”

    秦婠今日本就抹了淡红眼影,加上如今眼眶泛红,泪也欲落不落,就更显得楚楚可怜。

    沈欣看着她的模样,不知怎的,奚落的话就有些说不出口。

    再加上众目睽睽,陆雪又给了她台阶,她只能很是别扭的轻嗯了一声。

    秦婠闻言瞬间破涕为笑,亲昵的上前挽了沈欣的手,看着她道:“太好了,我还以为你我至此要生分了呢。”

    沈欣被她挽着,浑身上下说不出的别扭,抽出手臂后退了半步,朝她嚷嚷道:“你说话就说话,别靠那么近!”

    她一嚷嚷完,就瞧见了秦婠怔忪的脸色,还有那满满的受伤与失落,当即又鬼使神差的补了一句道:“我、我不习惯……”

    秦婠被沈欣那单纯的小模样给逗乐了,可面上却是不显,只露了欢喜的神色来,朝她点头道:“嗯,我知道了。”

    秦婠面上的欢喜是那般明显,沈欣很是别扭的移开了目光。

    陆雪见状笑着道:“真是两个冤家。”

    众贵女闻言也笑了起来,就连一旁看着的秦旸沈洋,还有两位贵公子,也扬了扬唇角。

    唯有尹婉柔,暗暗咬了咬。

    入住侯府的第一天,秦婠还闹到她的院子里,将她带来的随身之物都给仍在了地上,平日里跋扈的不像个样子,眼下却摆出了一副惺惺作态的模样,她太小看秦婠了。

    眼瞧着在陆雪有意无意的帮衬下,就连沈欣对秦婠有了几分好脸色,尹婉柔有些坐不住了。

    她试着融入她们的谈话中,可每次她开了口,要不是没人应被略了过去,要不就是得到几个贵女骄矜的眼神,最好的一次,也只是得到了某个贵女友善的笑容罢了。

    明明是她和秦婠的?礼,却好似只是秦婠一个人的宴席,凭什么?!

    看着尹婉柔越来越阴沉的脸色,秦婠心头扬了笑,她就是故意让众人不接尹婉柔的话,让她也尝尝,当初原主被侯府上下冷落的感受。

    陆陆续续,绿鸢又领了几位贵女和公子哥过来,半亭中已然快坐不下了。

    众人正打算挪地方,这时又有两名贵女缓缓朝这边走来。

    一瞧见那二人,众人的目光立刻就被吸引了过去,尤其是亭中的几位公子哥,瞧着来的其中一名贵女,神色都有些隐隐的亢奋。

    原因无它,这两名贵女之中,有一人正是京城第一美女也是第一才女,方苓。

    不得不承认方苓是美的,蛾眉螓首桃腮杏脸,与她们这些刚刚及?和还未及?的不同,年过十六的方苓,容貌与身量都已长开,袅袅婷婷加上她那身温婉又不乏清丽的气质,京城第一美女,当真名不虚传。

    只是……

    秦婠记得,原主与方苓并无交集,而她也未曾与方苓下过请帖,方苓怎么会来?

    秦婠正在疑惑,转而注意到,有几位贵女,朝她投来了看好戏的目光。

    秦婠瞬间便明白了,这定然是她与李澈的流言之故。

    这般看来,方苓与李澈,还当真是如传言一般,最起码,方苓对李澈有意。

    旁人来,是因为秦婠下了请帖,加上与李澈的流言,这些贵女或多或少都要给几分面子,而方苓却是不请自来,自然不可能是因为与秦婠交好,为的只可能是那些流言。

    方苓今日来,便是坐实了她对李澈的在意,女子的清誉有多重要,方苓不可能不知。

    若是她不能与李澈修成正果,今日之举,他日便会成为旁人口中的笑柄,而她却依旧来了。

    看着越来越近的方苓,秦婠心头叹息,李翰拿了她的帕子,这样私密之事李澈都能知晓,可见他并非外间所看到的那般无能。

    红苕早间说的话其实很有道理,若是李澈当真对方苓有意,依着他的能耐,当是早早就定下的,可他却没有。

    可见,又是一出痴情女薄情郎戏码。

    陆雪看着远远走来的方苓,转而在秦婠面前叹息道:“人人都说她是第一才女,可我看她,却是第一痴。”

    秦婠叹了口气,低声回道:“只是连累了我。”

    陆雪听得这话,顿时笑了:“婠妹妹当真是个有趣之人。”

    说话间,方苓已经到了,与她一道来的,是吏部尚书的嫡女王诗睛。

    秦婠尚未开口,王诗晴便先替方苓说了话,她笑着对秦婠道:“几日前我便与方姐姐定下了约,收到你的请帖之后,又忘了同方姐姐知会,直到今日方姐姐上了门,这才想起来。于是我便自私做主,邀方姐姐一道来了,婠妹妹不介意吧?”

第047章:自有分寸

    “方姐姐说的哪里话。”秦婠笑着对方苓道:“方姐姐今日能够前来,是婠儿的荣幸。”

    方苓一双杏眼深深的看着秦婠,笑着道:“是我不请自来,叨扰了。”

    王诗晴在一旁笑着打圆场:“好了好了,你们俩这般客套,也不嫌累的慌,难得今儿个人聚的这般齐整,咱们姐妹几个不如找个地儿坐下,好生叙一叙。”

    “别光顾着你们姐妹啊。”中书省参政嫡子马伟明,凑上前来笑着道:“将我们五个也算上,大家一起叙一叙。”

    “去去去,我们姐妹的玩闹,你们五个公子哥参合什么。”王诗晴伸手赶人:“你们去玩你们的。”

    “别呀。”马伟明的目光从方苓脸上扫过,笑着道:“我们五个本就是时常厮混在一起的,能玩的都玩腻了,前些日子百花宴,咱们不是玩的挺好么?人多热闹,秦旸你说是不是?”

    秦旸看了一眼王诗晴,点了点头:“?礼吉时尚有一会儿,单若我们五个一起,确实有些无趣,不若大家一道热闹热闹。”

    秦旸是主她们是客,主家发了话,王诗晴自然不好拒绝,当下叹了口气:“成吧,话说在前头,别弄些舞剑弄枪的,那我们可玩不到一块儿。”

    马伟明闻言当即笑着道:“自是不会玩那些粗鄙的,先前我瞧着有花园处有一处曲水,咱们来玩曲水流觞如何?”

    沈洋点头:“也好,都是玩闹也无需争个输赢,答不上的饮一杯便是。”

    秦婠不知道自己的酒量如何,见识过李澈的能耐,她对这些土著居民的才识都高看了不少,更何况原主无才,而她又是外来户,当真让她吟诗作对,一个平仄韵律,都能卡的她说不出话来。

    于是她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若是答不上来,酒量也不好呢?”

    听得这话,众人齐齐朝秦婠看了过来。

    秦婠的才学如何,众人心中都是有数的,只是往日里她好颜面,这样的活动都是高昂着下巴,看似不屑实则躲在别处,这也是众人不喜她的原因之一。

    如今她这般发问,显然是在自曝其短,沈洋温和的朝她笑了笑:“量力而行便可。”

    秦婠闻言放了心,笑着道:“那便好,一会儿还要行?礼,我若是喝醉了酒,祖母定会狠狠罚我一通。”

    她这般说了,众人自然给了她台阶下,至于尹婉柔,无论是这些贵女,还是公子哥,都无一人问她的意见。

    后来的方苓和王诗晴也只是扫了尹婉柔一眼,连个姓名都未曾交换,便略过去了。

    一行人说说笑笑朝曲水处走去,好似完全忘了尹婉柔这么个人似的,还是秦旸走了几步,发觉她未曾跟上来,停了脚步唤她。

    尹婉柔委屈的看了秦旸一眼,慢吞吞的跟了上来,此时已落后众人许多。

    秦旸看了看前面的众人,又看了看低头不语的尹婉柔,叹了口气低声对她道:“她们与婠儿相识近十载,今日又是婠儿邀来的,自然与她亲近,你头一遭与她们相识,不甚熟稔也是正常,切莫放在心上。”

    尹婉柔闻言低低应了一声:“柔儿知晓的。”

    说完这话,她顿了顿,抬头看向秦旸道:“大哥,你说若是侯爷回来之后,确认了我的身份,她们还会这般轻视于我么?”

    听得这话,秦旸皱了皱眉,他并未回答尹婉柔的话,而是沉默了一会儿这才道:“与人交往,身份只是其一,更重要的还是要性情兴趣相投。”

    说完这话,他便止了话头,对尹婉柔道:“我们快些跟上去,莫要落的太远了。”

    秦旸已经先走一步,尹婉柔跟在他身后咬了牙,整个侯府上下如今也只有秦旸待她亲切,可即便如此,他也依旧没有回答她那句关于身份确认的话,反而扯上了什么性情兴趣。

    在她身旁的小翠,看着她咬牙切齿的模样,想了想上前低声提醒道:“小姐莫要忘了主子交代的任务,主子给了您身份,让您来侯府,不是叫您在这儿与秦婠争高下的。”

    更何况,即便是争,也争不过。

    一开始小翠还以为尹婉柔是个能耐的,自从她入了侯府,府中上下都对秦婠不喜,就连秦婠身边的四个一等丫鬟,也被收买了其三。

    在秦婠犯蠢的时候,秦旸更是放了要将秦婠赶出侯府的狠话,本该顺风顺水,可不知怎的,秦婠去了一趟百花宴之后,一切都变了。

    如今小翠再看尹婉柔,真真是哪哪都透着蠢,不仅如此,还是个 又毒又妒的,也不用脑子想想,即便她如今确定了身份,这些贵女与贵公子,怎的会瞧的上一个出生乡野的她。

    更何况,她先前还一而再再而三的犯蠢,能得几个贵女的正眼相待,就已经算是不错了。

    可尹婉柔却不怎么想。

    她恼声道:“你不用拿他来压我,我想得这些人的青眼,还不是为了能早些完成他交代的事?”

    “恕奴婢提醒您一句,争这些与主子的任务并无关系。”

    小翠皱眉道:“秦婠的名声好与不好,主子都不在乎,能将秦婠逐出府的,只有老夫人和侯爷,小姐既然不能得老夫人喜爱,此刻便该韬光养晦,静待侯爷回府才是。”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尹婉柔恼了:“你是在劝我莫要做无用功,这些贵女和贵公子根本不会正眼待我?”

    小翠就是这个意思,可她也知道,此时尹婉柔根本听不进去,她只能叹了口气道:“奴婢只是提醒小姐,莫要适得其反。”

    尹婉柔心头虽恼,可也知道小翠这个名义上的丫鬟,她根本得罪不起,见小翠退了一步,尹婉柔也立刻见好就收,低声道:“待明日去了相国寺,侯府便再无秦婠容身之处,我想与这些贵女交好,也是为了日后打算。”

    小翠闻言不置可否,淡淡道:“小姐不妨先完成了主子交代的任务,再谈以后不迟。”

    “你……”尹婉柔闻言瞬间又恼了,可她又不能对小翠说重话,只能咬牙道:“我心中自有分寸!”

第048章:讨好的笑容

    小翠对她那句有分寸不置可否,在她看来,尹婉柔最缺的就是分寸二字,可眼下她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闹僵了对谁都没有好处,只淡淡点了点头,便略过了。

    尹婉柔去的时候,众人已经在曲水旁坐下了,她看了看,挑了个间隙比较大的地方站了过去。

    下人们很快就端上了曲水流觞的用具,随着秦昭一声令,曲水流觞的游戏便开始了。

    因着这次本就是为了嬉戏,故而没有所谓的出题者,酒杯在谁面前停下,要么饮酒,要么作诗一首便可。

    不得不承认,秦婠有先见之明,这些贵公子和贵女肚子里都是有货的,或多或少,罚酒的人极少。

    秦婠运气极好,这酒杯一次都没有在她面前停下过,倒是方苓和秦旸运气不佳,酒杯在他们面前连停了好几次。

    尤其是方苓,这酒杯仿佛认识她一般,一到她面前就开始打旋,弄得一旁怜香惜玉的几位贵公子,都心疼的劝她换个地方。

    方苓却摆了摆手表示不必,一连作了三首诗,一首比一首更精妙。

    就连秦婠也在心中暗暗叹服,虽说方苓做的,可能比不上流传千百年的唐诗宋词,可在这短短时间内,连作三首,便足以证明方苓的文采斐然。

    在者,能流传百年千年的,自然是精品中的精品,不是那么简简单单就能超越的。

    与秦婠庆幸酒杯不曾在她面前停下不同,尹婉柔一直急切的期盼着,酒杯能够在她面前停下一回。

    她虽是乡绅小吏出生,可她也是断文识字的,这些年她也有做过几首诗,此时又没有出题,若是这酒杯在她面前停下个三次,她一定能让这些眼高于顶的贵女和贵公子刮目相看。

    弄不好,还能将这号称京城第一才女的方苓给比下去。

    许是她的祈祷有了作用,酒杯终于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迎着众人的目光,她佯装苦恼的思索了一番,然后念出了自己最得意的一首:“滠水流泗水流,别过江水莫回眸,关山恨悠悠,去匆匆赴匆匆,似箭归心如始初,浩繁人断肠。”

    说完之后,尹婉柔面上含羞的看了众人一眼:“我……我随意作的,若有不当还请担待。”

    她嘴上是这么说,可心中却忍不住的得色,这首诗她琢磨了许久,作出之后,就连乡里的教书先生都惊叹的夸了她一声才女,再瞧瞧她写的莫回眸去匆匆人断肠,是多么有意境,比方苓那几首可强多了!

    可众人听完之后,却是一阵沉默。

    秦婠听不明白其中关键,可……

    怎么说呢,这词听着蛮好,也有点押韵,可若是细念,哪哪都透着别扭。

    众人越是沉默,尹婉柔心中越是得意,这些眼高于顶的贵公子和贵女,定然不会想到,她竟然能做出这般精妙的词来。

    过了好一会儿,都无人点评,还是秦旸给了尹婉柔面子,出声问道:“柔妹妹,你这首词的词牌名为何?”

    尹婉柔不知道秦旸为何这般问,但还是笑着回道:“词牌名为卜算子。”

    听到卜算子三个字,秦旸顿时不说话了。

    一旁的马伟明,意味不明的道:“这词牌已经叫长相思似乎更为妥当,卜算子第一句和第四句,押的是叠韵,每一句都押,而且押的是平声,而且上下句之间都要押一个仄声,押一个叠韵,你这显然不是卜算子。”

    这番话说的尹婉柔羞恼不已,什么叠韵仄声,都是些什么玩意?!

    词不是要上口,样式上差不多不就成了么?!

    马伟明的话说完,方苓也跟着开了口:“即便是长相思,也是有问题的,肠、匆、初都是不押韵的。”

    倘若马伟明的话,只是让尹婉柔羞恼,那方苓的话,就是让她恼恨了。

    这些贵女,仗着自己读过书,便这般奚落于她!

    待她完成了他交代的事情,将秦婠赶出侯府,待她入了他的后院,她定要将今日瞧不起她的这些贵女和贵公子,狠狠踩在脚下!

    秦婠听了马国明和方苓的话,眨了眨眼,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何觉得尹婉柔的词别扭的,原来竟是押韵和仄声的问题。

    她有些庆幸,是穿到了原主身上,若是穿成了方苓,她恐怕除了剽窃唐诗宋词,就没别的办法维持人设了。

    秦婠朝方苓看了一眼,却恰好对上了方苓的目光,瞧着方苓的模样,应该是看了她许久了。

    四目相对,方苓朝她笑了笑,秦婠甚至从这笑容里,看出了一丝讨好来。

    讨好?

    秦婠眨了眨眼,有些懵,她不是应该恨她,挑她的刺找她的麻烦么?为什么会讨好她?

    秦婠以为自己看错了,可再看时,方苓又朝她笑了笑。

    身为一个演员,秦婠研究过各种笑容,她可以确定,方苓确实是在讨好她。

    秦婠晕晕乎乎的朝方苓回了一个笑容,直到移开目光,整个人还是懵的。

    恰在这时,好运似乎用完,酒杯在她面前打起了旋。

    秦婠回了神,朝众人笑了笑:“我的文采,你们都是知道的,作诗作词是不可能的,我还是罚酒来的妥当。”

    见她这般爽快的承认,沈洋笑着道:“婠妹妹快人快语,倒也爽利,这酒你随意便好。”

    秦婠正要拿起酒杯,方苓却突然开口道:“过会儿便是吉时,婠妹妹此时饮酒怕是不妥,不若就由我来代她作诗一首。”

    听得这话,众人都感诧异,尤其是带她来的王诗晴。

    自从方苓要跟着她来参加秦婠的?礼,她就知道方苓是因为流言的缘故,她与方苓乃是闺中密友,两人同是过了及?的年纪,却依旧未定下婚事,故而走的尤为近。

    方苓的心思,王诗晴一清二楚,虽是知道不妥都挨不住方苓请求,她还是同意了。

    她一直担忧方苓会当面寻秦婠的麻烦,可没想到,方苓非但没有寻麻烦,反而主动帮秦婠?

    王诗晴着实不明白了,自己这个闺中密友,闹得是哪一出。

    众人也闹不明白,唯有秦婠在接受到方苓含着讨好的笑容之后,觉得她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也是正常。

    虽然秦婠不知道为何,可眼下方苓既然出了声,她也没有拒绝拂面的道理,当下笑着对方苓道:“方姐姐为婠儿解围,实属婠儿的福气,婠儿在此谢过。”

第049章:硝烟的味道

    方苓朝她笑了笑:“婠妹妹客气了。”

    她没有故意炫技,只作了一首简单的五言绝句,虽是简单,但却依旧得到了众人的叫好声,说她京城第一才女名不虚传。

    尹婉柔心中很不服气,认为方苓所作的比起她来差的很多,论文采她甚过方苓,只不过是她不动韵律罢了,待她明白其中关键处,待她再作诗作词之时,定要将方苓踩在脚下!

    陆雪看了看方苓,又看了看秦婠,唇边露了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她侧身在秦婠耳旁轻声道:“婠妹妹,京城的天从你这儿开始就要变了。”

    她说完不等秦婠回应,便转了头,言笑晏晏神色如常,好似那句意味不明的话,不是出自她口中一般。

    秦婠不喜欢猜,故而听过便听过了,不管陆雪和方苓到底是为了什么同她示好,可她不想要,也不需要。

    她在心头更坚定了,远离李翰和李澈的想法。

    老天似乎开始更秦婠作对,一圈下来,酒杯又在她面前打起了旋。

    所有人都朝秦婠看了过来,秦婠苦笑着道:“看来这杯酒,老天是非让我饮不可了。”

    “那可未必。”一旁的陆雪起了身,笑着对方苓道:“先前我便有替婠妹妹受罚的想法,却让方姐姐抢了先,这回该没人跟我抢了吧?”

    她这话一出,众人心头皆惊。

    方苓、陆雪,这二人看似只是寻常贵女,可京城谁人不知,这两人代表的不仅仅是太子太傅府,和陆国公府,她们在众人心目中代表的,更是太子和二皇子两派。

    承德帝已年迈,加上好酒色,身子早就被掏空,如今被太医院的药精养着,这才看起来寻常,可稍微有些能耐的世家,谁人不知根底?

    太子乃元后所出,二皇子乃现皇后所出。

    元后与皇后虽同出陆国公府,可身份却天差地别,元后不过是庶出,若不是承德帝看上其美貌,一意孤行要迎娶为后,陆家不会将她记在主母,也就是如今的韩老夫人名下。

    元后一死,陆家立刻将现皇后送进宫,陆皇后与元后容貌上有几分相似,也正是凭着这几分相似,在承德帝心中有了一席之地,坐稳了皇后的位置。

    陆皇后身为嫡女,却成了一个庶女的替身,这实在让她意难平,可她又不能跟死人较真,只能将这种愤恨转嫁到了太子李澈的身上。

    李翰出生之后,陆皇后对李澈更加愤恨,总觉得是他占了李翰的位置。

    至于陆家是个什么想法,从这么些年对太子李澈的不闻不问,和对李翰的悉心相助,甚至将陆雪许配给李翰来看,态度已经很是明朗。

    那个位置只有一个,随着太子李澈和二皇子李翰渐渐成年,随着承德帝身子一年不如一年,他们之间必有一战。

    这战,或许在多年前就已经开始,可如今看着方苓为秦婠出头,听着陆雪说着抢不抢的话,众人一时之间都嗅到了硝烟的味道。

    仿佛在印证众人的猜想似的,余管家亲自领了一行人过来了。

    余管家躬身在前面引路,态度恭敬至极,被引路的人看着是一行人,可细看却是两路人马。

    其中打头的两人中,有一人秦婠是认识的,正是李澈身边的小全子,今日他穿了太子府礼制的太监服,手里捧着一方木盒,显得很是正式。

    而与他并肩而行的人亦是如此,只是身上的衣服与小全子略有不同,秦婠认不出来,这是哪位府上的。

    秦婠不认识,但众人却是一眼就看出了,领头的是太子府的太监总管全公公,还有二皇子府上的太监总管德公公。

    看清了这两人,众人再看秦婠时,眸中已满是震惊之色。

    太子与秦婠有私,这事儿他们已经得了风声,但秦婠?礼,太子派了全公公来,还是超出了众人的意料。

    更不要说,突然出现的德公公。

    秦婠是什么时候,又与二皇子扯上的关系?

    众人看了看走近的德公公,又看了看站着含笑的陆雪,后知后觉的发现,似乎德公公出现在此处,也不是那么突然了。

    小全子和小德子来到秦婠面前,小全子正要开口,却被小德子抢了先。

    他对秦婠恭敬的行了一礼,笑着道:“奴才小德子见过秦三小姐,今儿个是您的?礼,二皇子殿下特意派了奴才来,为您送上贺礼。”

    说着,他打开了手中的木盒,众人瞧见木盒里装着的物什,顿时倒吸了口气。

    因为这木盒里,装着的是一枚血玉佩!

    这枚血玉佩,乃是血玉中的极品,通体红润,色泽包满,在阳光下闪着润光。

    待众人都瞧清了这血玉佩,小德子这才缓缓关上木盒,朝秦婠递了过去,笑看着她道:“二皇子殿下让奴才给秦三小姐带句话。”

    众目睽睽之下,秦婠只得硬着头皮接过木盒,轻咳一声问道:“德公公请讲。”

    小德子清了清嗓子,朗声道:“二殿下道,秦姑娘若是喜欢血玉,直接同殿下讲便是,不管是何种成色的血玉,只要秦姑娘喜爱,殿下定会竭尽所能为您寻来。”

    这话……

    秦婠刚收了太子的一枚血玉镯,后脚二皇子就送了一枚血玉中的极品过来,这话太过暧昧,也太过有针对性,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听出其中的意思来。

    秦婠闻言,脸上的笑容险些维持不住,若是前世,有人玩这一出,她肯定会怼一句干卿何事,可如今她却不能怼,非但不能,还得做出一副感激模样,朝小德子道:“二殿下有心了,秦婠在此谢过二殿下。”

    “秦姑娘无需言谢,即便是言语间,二殿下也定不愿您与他这般生分。”

    小德子微微一笑,又从袖中取出一方精致的扁盒来,他打开扁盒对秦婠道:“这是前些日子,您与二殿下相见之时落下的帕子,二殿下已命人浣洗过,还亲自给帕子熏了香,命奴才一并给您送了过来。“

    扁盒内,一方素帕被叠的工整,一角上用青丝线绣着的婠字,尤其醒目,众人看的清清楚楚。

    前些日子,与二殿下相见,这话没毛病可处处透着毛病。

第050章:截然不同的态度

    小全子看着木盒里的帕子,恨不得一口口水啐到小德子的脸上,不要脸,太不要脸了!

    主子给秦姑娘准备了帕子,防的是二皇子径直拿了帕子求赐婚,可万万没想到,二皇子竟然这么不要脸,竟然大庭广众之下歪曲事实,硬要坐实了秦姑娘同他有私情这事!

    这么一来,主子安排的那些帕子,全然没了用处!

    可眼下,他却什么都不能说,也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硬生生看着小德子和他那阴险的主子,将一盆脏水泼在了秦婠身上。

    然而秦婠却有些淡定。

    在她看来,李翰的做法,就如同前世那追她的影帝,知道她不好追,于是买了狗仔炒绯闻,打算借着绯闻的名义,让她配合炒作,从绯闻女友做起。

    明明当时她带了助理,可这场三人的聚会,助理在狗仔的照片里,却不配有身影。

    所以说啊,男人都一个样,用的手段经过几百年也没什么变化,大同小异。

    秦婠看了看木盒里的帕子,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疑惑。

    她嘟了嘟唇,疑惑了一会儿,好似突然想通了一般,转眸看向陆雪笑着道:“雪姐姐,这帕子不是昨日我给你的那方么?昨日你说要今日给我送来,可今儿个我瞧着你未提此事,便以为你忘了,却不曾想竟是二殿下替你送过来了,二殿下对雪姐姐可真好!”

    她装傻卖乖,好似没听见小德子说的相见、亲自熏香这类话,只咬准了一点,那帕子是她给陆雪的,二殿下将帕子送来,也是受了陆雪所托。

    一下子,就将她与二皇子的关系撇的干干净净。

    不管这帕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秦婠不愿与李翰扯上关系的意思,却让众人领会得清清楚楚。

    小德子闻言又恼又急,恼的是秦婠如此不识好歹,她如今是个什么身份,心里没点数么?自家殿下已经纡尊降贵,甚至连这种含糊其词,引人遐想的话都说了,可她倒好,半点面子也不留!

    而他急的是,他没办法替自家主子辩解,既不能一口咬定此事与陆雪无关,又不能说这帕子是秦婠赠与主子的,只能将目光投向了陆雪,希望她能给个说法,替自家主子挽回颜面。

    陆雪看了看秦婠,又看了看小德子,朝木盒里的帕子看了一眼,笑着对秦婠道:“婠妹妹确实有一方帕子在我那处,这帕子瞧着与我那方帕子也确实相同,可……”

    说到此处她顿了顿,迟疑着道:“可我未曾将帕子转交给二殿下,更未曾托二殿下将帕子送来,这帕子……”

    她沉吟着转向秦婠:“婠妹妹,当真未曾落下旁的帕子?”

    陆雪一脸的认真,若不是秦婠被李澈告知了前因后果,只怕此刻就要信了。

    不过陆雪不认也无妨,秦婠的态度已经表达的清楚,她本也不指望陆雪会站在她这边说清真相。

    无论是陆雪还是李翰,秦婠都不能将人给得罪死了,当下偏头故作思考了一番,回道:“我与二殿下近年来,唯一一次交集正是昨日在陆国公府,许是那时候落下的。”

    说完她伸手接过木盒,对小德子行了一礼:“我是个粗心的,还劳烦德公公替我谢过二殿下。”

    小德子一口气梗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对着秦婠,他只能压着心头那口气道:“秦姑娘多礼了,这帕子是二殿下亲手熏的,用的是秦姑娘喜爱的桂花香,还望秦姑娘看在二殿下一番心意上,将帕子好生收好了。”

    秦婠屈膝行礼:“臣女定好生收着。”

    总算是识相了,小德子心里总算舒坦了些,朝秦婠回了个笑,便退在了一旁。

    小全子立刻上前,打开手中锦盒,对秦婠笑着道:“这是太子殿下命奴才给秦姑娘送来的?礼贺礼,太子殿下说了,若是秦姑娘喜爱,可将这套头面,用在待会儿的?礼上。”

    木盒内安安静静的躺着一整套头面,从发簪、步摇到钗冠一应俱全,这套头面做工精美,由金为主体,上面镶着玉和宝石,一瞧便知不是凡品。

    血玉虽贵,但这套头面的价值也不比那枚血玉佩低。

    最最重要的是,在秦婠看来,这套头面极其实用,若是她当真要离了侯府,缺银钱的时候,可将这套头面拆开卖了。

    无论是金子还是上面镶嵌的玉石,都能卖个好价钱。

    血玉佩虽好,可这东西太过名贵,若是拿去典当变卖,不说行踪身份会暴露,就是它本身的价值,也没有几个民间的典当行能够收的起。

    所以秦婠对这套头面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来,她伸手接过,朝小全子行了一礼:“有劳太子殿下费心,臣女甚是喜爱。”

    瞧着她对头面和血玉佩截然不同的态度,小全子甚是满意,一边将秦婠虚扶起来,一边朝一旁的小德子投去了个得意的笑容,嘴上却谦言道:“秦姑娘喜爱便好,太子殿下知晓秦姑娘喜爱,定十分欢喜。”

    秦婠唤来红苕,将李翰送的两个木盒交给她,让她好生收着,又唤来绿鸢,将李澈送的头面交给她,对她道:“同祖母说一声,待会儿?礼,便用这些。”

    红苕和绿鸢各自领命而去,众人瞧着秦婠这截然不同的态度,心中都有了数。

    小德子气恼到不行,可却不能发作,只得恼声道:“礼已送到,奴才便先告辞了。”

    小全子也笑着跟着告辞,秦婠本要亲送二人,却被小全子和小德子齐声阻了,最后还是由余管家将二人送出了府。

    二人一出了侯府大门,小全子便轻哼了一声道:“秦姑娘果真是个聪慧的,光用看的,便知晓谁待她是真心,谁待她是假意。”

    小德子闻言冷哼一声:“真情假意,怕不是用看的就能知晓,秦姑娘只是一时被迷惑,日子久了,她才能分辨出其中真假来。”

    听得这话,小全子轻哼一声:“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日子再久也是无用。”

    “那可未必。”小德子冷哼:“所谓日久见人心,这话总有道理。”

    他们二人你来我往,最后齐齐冷哼一声,各自离去,徒留门前送行的余管家,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第051章:到底谁不正常

    小全子与小德子一走,秦婠那厢顿时就热闹起来,原先的曲水流觞也被抛之脑后,几个贵女围上前来,借着取笑的言语,行着打探之事。

    不管她们怎么问,怎么打探,秦婠都将一个演员的自我修养,发挥到了极致,端着一副茫然不知的模样,顺便还好奇的反问过去:“当真是如此么?我与太子殿下与二殿下都不过两面之缘。”

    “经由姐姐这么一说,似乎有几分道理,莫不是他们同情我?”

    “妹妹说的极是,京中贵女那般多,我定然不是特别的,太子与二殿下若是各个同情定同情不过来,如此看来,定有其它缘故。”

    “是极,这其中定有隐情,但是何隐情呢?我侯府并无旁物,唯有一兵符值得太子殿下与二殿下相争了。”

    这话一出,原本叽叽喳喳,不管是酸还是刺探的人立刻闭了嘴。

    秦婠却是茫然:“怎么?我说错了么?”

    这话无人回答,即便有人怀着阴谋论这么想,却无一人敢这么说。

    一时之间,众人瞧着秦婠茫然神色,竟不知她是真傻,还是聪慧到看清了本质。

    陆雪看着秦婠,眸中闪过一丝复杂,若只是为了兵符,从尹婉柔那处下手,才是最简单的途径,只要太子或者二殿下愿意出手,假的亦可变成真的。

    一个无根的乡女,给些颜色便能让她感激涕零,可太子也好,二皇子也罢,都不约而同的舍了尹婉柔,选择了秦婠,甚至在今日上演了这么一出风流暗涌。

    不消半日,太子与二皇子争一女之事,定会传遍京城,就连深宫的皇后也要惊动。

    就算如此,太子与二殿下却依旧这么做了。

    可见,这兵符他们要,秦婠他们也要。

    江山与美人,小孩子才会做选择。

    陆雪从秦婠面上移开目光,朝众人笑了笑:“好了,今儿个咱们是来贺婠妹妹贺?礼的,太子与二殿下的礼都送到了,咱们的礼可还没送呢。”

    这礼,本该是在行完?礼之后,再由各人当面相赠,陆雪却现在便提了此事,显然是为了给秦婠解围。

    众人瞧着秦婠,神色就更复杂了,前有方苓示好后有陆雪解围,秦婠这是从男人到后院,都已经得到了认可,只消她点个头,太子侧妃之位亦或是二皇子侧妃之位,便唾手可得。

    有个贵女忍不住酸溜溜道:“秦姐姐好生本事,竟惹的陆姐姐和方姐姐都护着。”

    秦婠只当听不懂她话里的暗示和酸意,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道:“许是我长的太过可人之故。”

    陆雪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呀,整个一王婆卖瓜。”

    言语间的亲昵,任谁都听的明白,陆雪的态度代表的是国公府的态度甚至是二皇子的态度,她已几次为秦婠解围,再没有眼力劲的人,也不会再自讨没趣出言相讥。

    尹婉柔自从小德子和小全子出现之后,整个人就好似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一般,脸色极其灰暗。

    但与她灰暗的面色不同,她那双眸子,却好似淬了毒一般,直直的盯着秦婠。

    若说之前,她面对秦婠时还有几分温婉的表象,可现在就只剩下了赤luo裸的恨意。

    不过眼下人人都盯着秦婠,倒是没人在意她。

    陆雪说完那句王婆卖瓜之后,便让自己的丫鬟送上了为秦婠备的贺礼,一只玉簪,簪子上镶着金丝线,瞧着甚美。

    有了陆雪带头,众人便陆陆续续为秦婠送上礼。

    来的都是京城的贵女与贵公子,送的东西自然都是极好的,他们之中有送簪子,有送步摇,亦有送头冠的,秦婠甚至还收了一些香囊和脂粉,甚至还有面脂之类。

    总而言之,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方苓落在最后,她从脖间取下了玉坠,放到秦婠手中,看着她柔声道:“今日是我不请自来,本想着临时去备上一礼,免得失了礼数。可我仔细想想,临时备礼虽然能免了失礼,可却少了心意。这玉坠是我及?时母亲所赠,请护国寺方丈开过光,可保平安,还望你不嫌弃。”

    秦婠闻言急忙推辞:“这是伯母为方姐姐求来的平安坠,乃是伯母对方姐姐的一番拳拳爱护之心,婠儿怎可夺人所爱?”

    方苓却是不依,她将玉坠硬塞进秦婠手中道:“这是我的一番心意,你切莫推辞,我亦希望经由此坠,你我能成为交好的姐妹。”

    她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秦婠也只能郑重的收下。

    秦婠其实很不明白,与高祖时不同,因着承德帝当了甩手掌柜,当朝的太子太傅不再是虚职,而是实打实担着教导太子之职,而方苓乃是一品之女,又是京城第一美女和第一才女,受众人追捧,却为何要对她如此讨好?

    秦婠不是喜爱较真自寻烦恼之人,就如同她演过的各种女二角色,她能揣摩角色的情绪,却无法理解她们的逻辑。

    理解不了,想不通,她便不再去想,只管拿捏好人物性格和情绪便成,对待方苓亦是如此。

    她想不通方苓为何会讨好她,便干脆不想,只安心受了,为了回应方苓的示好,秦婠还让她将玉坠系在自己的脖子上。

    方苓却有些羞涩,对她道:“婠妹妹若不换根红绳再系?”

    秦婠笑着摇了摇头:“方姐姐一身的灵气与香气,借着这根红绳,让我也沾沾这灵气与香气。”

    方苓闻言面上顿时泛了红,她含羞的看了秦婠一眼,伸手替她系上了。

    秦婠看着方苓那羞红的脸,心中很是得意,当女人撩起妹来,还有男人什么事?

    一旁的王诗晴看着方苓与秦婠模样,心头很是别扭,方苓虽有第一美女与第一才女的名声,可其实却是个再温婉不过的人。

    可再怎么温婉,对待抢了自己未来夫婿的人,也该有几分嫉妒和相较之心吧?

    偏偏方苓没有,非但没有,还甚是认真的在与秦婠交好,好在秦婠识相,若是遇到个跋扈尖锐的,方苓今日岂不是要被打脸?

    王诗晴转眼又看到了一旁含笑的陆雪,心头更别扭了,怎的方苓如此,连陆雪亦是如此?

    到底是她不正常,还是她们不正常?

第052章:暴发户的气息

    这事儿,王诗晴想不通,在场的所有人都想不通,最后只能归结于陆雪和方苓二人生性大度了。

    与收获满满的秦婠相比,尹婉柔却是两手空空。

    其实这些贵女中,有几个是为尹婉柔也备了礼的,不管怎么说,她多半都是侯府千金,往后少不了要打交道,在者,若是侯府为了弥补对她多年的亏欠,在婚事上下一番苦功,将来谁比谁低几分还不好说。

    故而这些贵女,在为秦婠备?礼的同时,也为尹婉柔给备了一份。

    可她们谁也没料到,这尹婉柔竟然是这么个不知分寸不知礼数的,她与沈欣争论之时的言语,若是被有心人拿捏了,就足以扣她个不孝的帽子。

    再加上秦婠风头正劲,太子与二皇子就差没亲自出马相争了,她们又岂会为了一个尹婉柔而落了秦婠的面子。

    只是这么一来,尹婉柔就显得着实凄惨。

    凄惨到秦旸一时不知,该不该将备的礼赠给她,按理他是该赠的,可若是此时赠了,反而会提醒尹婉柔此时与秦婠之间的落差。

    他手指动了动,最后叹了口气,罢了,待?礼过后,再让人分别送到秦婠与她院中便是。

    吉时已到,殷老夫人起身开礼。

    所谓开礼就是一些简单的致辞,大意是感谢众人前来参礼。

    开礼过后,尹婉柔和秦婠走上前,向观礼者行揖礼,而后便坐在了笄者席上。

    赞者本该是由秦婠和尹婉柔各自好友相担,以盥洗手为二人梳?,但考虑到尹婉柔和秦婠的情况,这一环节便省略了,直接由作为正宾的梁老夫人为她们依次加上发簪、发冠和钗?。

    而后,二人又去偏房,换上殷老夫人特意为二人准备的曲裾深衣。

    待秦婠与尹婉柔换好衣衫出来,拜谢了殷老夫人和宾客,便算是礼成了,剩下的就是筵席。

    这场?礼,从侯府来看,对待秦婠与尹婉柔二人是相同的,一样的曲裾深衣,一样的正宾,一样的长者与贺词,可若细品,其中却大有不同。

    且说这曲裾深衣,看似花色样式皆是相同,可秦婠的衣角却用暗线滚了边,看着不显,穿上时却更显气度。

    再从这发簪发冠等来看,秦婠用的李澈所赠的玉镶金,而尹婉柔却是殷老夫人为其准备的金镶玉,虽都是玉和金,可主体不同,相差便是千里。

    玉镶金的发簪发冠钗?,带在秦婠头上,更显其气质高雅,而金镶玉,戴在尹婉柔头上,加上她那过浓的妆容,显得老气不说,还让她从里到外,显出一种浮躁和贪财来。

    秦婠看了一眼尹婉柔那满头的金,只觉得一股浓浓的暴发户的气息铺面而来。

    而尹婉柔看了一眼秦婠,心里的不甘嫉妒与怨恨,差点就要焚烧她的理智。

    是,秦婠确实是侯府娇养了十五年的,可她如今的身份是遗落在外的掌上明珠,他们亏欠了她十五年不是么?!

    凭什么他们非但不补偿她,反而处处帮着那个假货?!

    秦婠她凭什么?

    一个无才无德、脾气骄纵的人,凭什么他们处处都护着她?!就连太子和二皇子,也在今天赠她礼,给她长脸,自己又算什么?!

    尹婉柔越想越是恼恨,她将满腔的恨意都算在了秦婠头上,她双手紧握成拳,在心头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她要让秦婠匍匐在她脚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人说面由心生此话一点都不假,尹婉柔此刻心头怨恨,即便她面上再装作温婉,可从骨子里还是透出一股浓浓的刻薄来。

    两厢一对比,反而更显得秦婠落落大方,气质高洁。

    宴席开始,秦婠与尹婉柔向殷老夫人、梁老夫人和方氏敬酒。

    梁老夫人与方氏,越看秦婠越是满意,再一瞧旁边的透着一股子刻薄尖酸与小家子气的尹婉柔,目光扫过,便不再看。

    殷老夫人与梁老夫人年岁大了,本是不饮酒的,但今儿个日子特殊,也小小饮了一杯。

    殷老夫人放下酒杯,对秦婠道:“行了,别陪着我们几个老家伙了,去寻你们的玩伴去,只有一条,切莫饮多了失态。”

    秦婠笑着应了一声,便端着酒杯去了后席,尹婉柔其实根本不想去,同那些贵女和贵公子在一处,只会让她觉得难堪。

    可眼下这场景,却由不得她不去,她也只能悻悻的端着酒杯跟在秦婠身后下去了。

    殷老夫人看着去了后席,已经被众人围起的秦婠,面上露了几分笑意。

    梁老夫人看了看秦婠,收回目光俯首在殷老夫人耳旁低声道:“今儿个太子与二皇子都特意为秦婠送了礼,还说了那番引人遐想的话,他们这是何意?”

    殷老夫人闻言笑了笑,知道梁老夫人这是担心了。

    既担心两家婚事不成,亦担心,若当真太子和二皇子对秦婠有意,黎寒若与秦婠定亲,会遭太子与二皇子报复。

    官不与民斗,臣亦不能与君相争,若当真秦婠入了太子和二皇子的眼,黎寒定会遭他们打压,与一个好媳妇相比,梁老夫人和方氏更在乎黎寒的前程。

    殷老夫人收了笑,低声道:“今儿个若是太子或二皇子单独派人前来送礼,我定不会再提你我两府结亲之事,可他们却是一道来的,便不足为惧。”

    梁老夫人皱了皱眉:“此言何意?”

    殷老夫人弯了弯唇角:“太子自幼养在皇后膝下,皇后虽对他不喜,可总归也是养子,二殿下就更不用说了,是皇后十月怀胎倾注了心血的,她的两个儿子,如今却为了一个女子相争,若是你,你会如何?”

    会如何?

    皇后若是将秦婠许了太子,定会伤了二殿下的心,弄不好还会影响了母子感情,可若是帮了二皇子,落在外人眼中,便成了她刻薄太子的证据。

    所以,对皇后而言,最好的办法便是将秦婠许给旁人,让太子与二殿下都没了念想。

    所以黎寒与秦婠的婚事若成,反而是解了皇后的燃眉之急。

第053章:托付给你

    至于穿小鞋之事,也无需担忧,无论是太子还是二殿下,若因此给黎寒穿了小鞋,便是心胸狭隘。

    承德帝年事已高,身子也一年不如一年,正是关键时候,太子与二殿下定不会为了儿女情长落人口实,更何况,皇后也坚决不会允二殿下这般做。

    梁老夫人一点就通,当即笑着道:“如此倒是我多虑了。”

    明明是两个人的?礼,却弄得好似只有秦婠一人一般,即便有将目光落在尹婉柔身上的,大都也只是漠视或者鄙夷。

    亦如前几日秦婠在百花宴时的待遇。

    这些贵女们来之前,对秦婠观感极低,能来的不管是受了家中劝解,还是为了试探,都是看在秦婠与李澈有了几分关系的面子上,如今又加上一个李翰,不管她们心中如何作想的,如今待秦婠也殷勤起来。

    即便是清高的,面对秦婠也是给了个笑脸,免得驳了她的面子。

    加上陆雪和方苓的有意相护,这一宴,比秦婠想象的勾心斗角,亦或是讥讽挖苦要舒心的多。

    当然,秦婠也深知其中缘故,就如同前世一个剧组的女演员聚在一起,不管心中如何作想,面子上过得去就行,至于背地里的,那就是另外的事情了。

    酒过三巡人微酣,古人饮的酒,要比后世淡的多,给这些少男少女饮的,那就更淡了。

    秦婠认真品过,其中的酒精度数最多也就跟啤酒差不多,但口感要好很多,饮多了,除了微醺之外,剩下的就是涨肚。

    宴席过半,秦婠起身去更衣,也就是小解。

    她前脚刚走,后脚方苓就起了身。

    见状,有巴结奉承陆雪的贵女,就在陆雪耳旁低声道:“陆姐姐你看,方姐姐对秦姐姐还真是上心,就连秦姐姐更衣,她也要跟着一道去。”

    陆雪闻言抬眸看了眼一前一后的两道身影,微微一笑淡淡道:“往日里婠妹妹都是独来独往,如今方姐姐与她交好,多有照拂,这不是挺好?”

    一句话,就将那贵女的挑拨之言给堵了回去,那贵女闻言悻悻道:“陆姐姐说的极是。”

    秦婠小解完出了门,发现方苓正守在外间,而她们俩的丫鬟都不见踪影,应当是被支去了旁处。

    这番举动,秦婠自然不可能认为方苓是来排队上厕所的,她眼神闪了闪,还是笑着迎了上去:“方姐姐也来更衣么?”

    方苓一双美目看着她,柔声道:“不,我是来找你的。”

    方苓是一个典型的温婉女子,与尹婉柔装出来的温婉不同,方苓是从骨子里都透出一股温柔来,即便是说话,也是声音柔柔,让人听得极为舒服。

    秦婠闻言也不问她为何,只笑着对她道:“外间有备着茶,咱们在那处说话吧。”

    方苓点头应好,两人来到外堂桌旁坐下,秦婠伸手为两人倒了茶,端起自己的茶盏慢慢的品着,等着方苓开口。

    方苓端着茶盏却并没有饮,而是静静的看着茶盏里的茶叶浮沉,过了许久,她才悠悠开口道:“今日是我特意拜托了王诗晴带我来的。”

    秦婠闻言没有答话,一般这样的开头,都是个坦白局,她还不知道方苓想跟她坦白什么,这时候说什么都显得有些假。

    方苓也没有要秦婠回答的意思,似乎有了这样的开头,剩下的话,说起来就容易的多。

    她抬眸看向秦婠,柔柔一笑:“依你的聪慧,应该早就知道了。”

    说完这话,她又是自嘲一笑:“其实在场的人都知晓了,我与王诗晴那番说词,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听得这话,秦婠放下茶盏看向她道:“我觉得吧,怎么来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来了,至于旁人如何看你,从你踏入侯府的那一刻起,也都已经不重要了。”

    “是啊,不重要了。”方苓收了笑,语声有些凄楚:“可你却不知,我是抱着何种心情来的。”

    秦婠闻言眨了眨眼:“应该是来看情敌?”

    听得这话,方苓愣了愣,随即朝苦笑着道:“不,不是情敌,而是托付。将我这辈子最重要,最在乎的人托付给你。”

    这话一出,秦婠愣了。

    方苓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看着她道:“我快要定亲了。”

    这话秦婠没法接,按理她该说一声恭喜,可瞧着方苓的模样,加上她那句托付的话,这声恭喜就显得尤为不合时宜,因为方苓明显对李澈情根深种,而她定亲的对象,却不是李澈。

    秦婠也不能说节哀,她只能静静的看着方苓,等待着她的下文。

    方苓长长叹了一声:“我认识他的时候才五岁,那一年父亲被封为太子太傅,负责教导他的事宜,他自幼在陆皇后膝下长大,陆皇后待他……”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似乎知晓背后议论皇后乃大逆不道,便止住了,只道:“待他面上是极好的,寻常人根本挑不出错来。可我父亲给他上课,有一次却昏倒了,寻了太医来看,父亲才知道他背后满是鞭痕。”

    方苓的声音有些哑,带了涩意:“前来为他诊治的太医面色如常,显然这种情况是见的多了,他醒后面对父亲的询问,他却道是他顽劣,皇后教导他罢了,母亲教导儿子乃是天经地义,即便是下手重了些,也是一时激愤所致。那时候,他才不到十岁。”

    “他三岁开始便被寄养在陆皇后膝下,对元后没什么印象,他是真真切切期盼过陆皇后的母爱的。人人都道他性情极好,温良敦厚宽于待人,可却无人知晓,他真实的性子却并非如此。”

    “他之所以会有这般名声,其实是因为自幼便按捺住了本性,只想在陆皇后面前表现出乖巧一面,讨她欢心。可他越是乖巧,越是出众,身上的鞭痕就越多。初识他那几年,我时常能从他口中听闻母后教导如何如何,可渐渐的便再也听不到了。”

    秦婠听得她的话,心中有些钝痛,她可以想象出,一个几岁的孩子是怀着怎样对母爱的渴望去讨好陆皇后,最后却只换来一次次鞭打的。

第054章:不至于吧

    方苓抬眸看着秦婠,突然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恳声道:“婠儿妹妹,他看似是一国储君风光无限,可皇后对他不喜,陆国公府对他视而不见,他一路走来可谓是一路荆棘,往后定然亦是如此,甚至比先前更加困阻。”

    “我不能再陪他走下去了,可你不同,他的性子我了解,他看似温良敦厚,但实际上却有些冷漠,若不是对你有意,绝不会赠你血玉镯,哪怕是名义上的赠都不会。所以我恳求你……”

    “等等。”秦婠一脸懵,她还沉浸在一个小男孩被鞭打的情景里,怎么的一眨眼,就是一副被临终托孤的赶脚?

    她看向方苓道:“你是不是……”

    托付错人了?

    然而这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方苓打断了,她看着秦婠一脸苦涩:“你是不是介意我和他的事情?其实这么多年,一直都是我的一厢情愿,但凡他对我有一丝情义,我也不至于等了十年,如今我也死心了,即将嫁与旁人,从此以后与他再无相关,你着实无需介怀。”

    “不是这个。”

    看着眼前痴情少女,秦婠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我也亦快定亲了。”

    听得这话,方苓愣了:“你……”

    秦婠点了点头:“今日?礼你也瞧见了,正宾乃是梁老夫人,梁老夫人与我祖母已经有了结亲的意向,今日就连方姨也来了,我与黎寒的婚事,若无意外,也会很快定下,所以方姐姐你先前所言之事,实属托付错人了。”

    方苓闻言皱了皱:“此事,他可知晓?”

    他,自然指的是李澈。

    秦婠摇了摇头:“我与他之间,并非方姐姐以为的那样,我的婚事,也无需事先知会与他,待定下之后,他自然便知晓了。”

    方苓闻言愣了愣,眨了眨眼看着秦婠,然后笑了。

    秦婠被她笑的一脸莫名:“可是我这话有何不妥?”

    方苓笑着摇了摇头:“并无,我只是在笑,我求而不得的,与婠妹妹来说却是弃之如敝履。”

    她说完收了笑,松开秦婠的手,看着她道:“婠妹妹,你真的是不了解他。皇后的母爱,陆家的支持,包括朝中各位大臣的支持与看重,自幼真正属于他的东西极少,所以,一旦他将某人或者某物,划为他的归属,那他哪怕双手鲜血淋漓,也绝不会放手。”

    这话一出,秦婠顿时就觉得自己脖子上被套了一个隐形的圈。

    她不再自己欺骗自己,说李澈对她无意,说她与李澈毫无关系。

    秦婠默默咽了咽口水,试探着问道:“若……若我不愿呢?”

    方苓一脸正色的看着她:“晚了,你若不愿连累黎寒,趁着在他未曾发现此事之前,赶紧劝说殷老夫人打消了这个念头,否则婚事不成不说,黎寒的前途也必定堪忧。”

    秦婠仍在挣扎:“难道,就没有一丝丝可能,让他放了我么?”

    “有。”

    方苓郑重的点头,秦婠还未来得及露出喜色,就听得方苓沉声道:“我先前说过,即便他双手鲜血淋漓他也不会放手,但若有人断了他的双手,他便不放也得放,只是……”

    秦婠连忙追问道:“只是什么?”

    方苓深深的看着秦婠,认真道:“只是这么一来,你得做好被他恨之入骨的准备,你与他之间,便是不死不休。”

    听得这话,秦婠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不……不至于吧?”

    方苓闻言笑了:“至不至于,我说也是无用,婠妹妹不妨自己试一试。”

    话题聊到这里便止住了,秦婠和方苓是借着更衣的名目来此一叙,自然也不可离开太久。

    两人相携回到宴席,各自在原先的座位上坐下,方苓已是神色如常,同王诗晴和身旁的贵女说笑,而秦婠却有些神不守舍。

    陆雪见状,凑到她耳旁低声道:“方姐姐同婠妹妹聊了些什么?怎么婠妹妹回来之后,便兴致缺缺了?”

    陆雪同李翰是一伙的,李翰送帕子来便是挑明了此事。

    陆雪神色如常,待她亦是如常,显然是不怕她知晓,甚至是愿意她知晓的。

    一个李澈就够秦婠心烦,如今陆雪又在提醒她,还有一个李翰,这让秦婠就更加心烦了,只觉得原主的烂摊子实在太多,收拾都收拾不完。

    可她却不知,李翰或许是原主惹来的,可李澈却实打实是她自己惹的。

    陆雪见她不答,朝她笑了笑:“不管方姐姐同婠妹妹说了什么,婠妹妹都无需担忧,左右我与二殿下都在,陆国公府在,皇后娘娘亦在。”

    她这话说的已经足够直白,可秦婠心头却更苦了,她只能胡乱点了点头,便不再言语。

    心中却开始盘算起来,若是现在她带着红苕和绿鸢,打包了行礼,逃出京城能有几成胜算。

    该表达的意思已经表达,陆雪也不再追着秦婠表态。

    宴席又进行了一会儿,眼看着饭菜凉了又换了几遍,众人这才散席归去。

    秦婠将客一一送走,回到院中,借着醉酒,拆了发髻净了面,褪去曲裾深衣躺到床上去歇着了。

    秦婠自与方苓一道更衣,回到席间之后,便一直有些神不守舍,此景被不少人都瞧在了眼里,尹婉柔便是其中之一。

    也是自那时起,她的心情这才好转开来。

    散席之后回到院中,她屏退了左右,只留下小翠,便开始忍不住嘲弄道:“还以为她有多大能耐,还不是被一个方苓治的死死的,她也不想想,她要才无才要德无德,凭什么同方苓那个京城第一美女和第一才女争?!”

    “太子送了头面来,她便迫不及待的戴上了,那模样简直令人作呕,好在她得意没多久,就被方苓给教训了,依我看,陆雪也好方苓也罢,之所以面上维护她,不过也是为了显出自己大度贤惠罢了。”

    尹婉柔嘲讽完秦婠,转眼对小翠道:“二殿下今日送血玉佩给她是何意?”

    小翠闻言淡淡道:“主子的心思,岂是奴婢一个下人可以揣摩的?但有一事,小姐莫不是忘记了?”

    尹婉柔闻言皱了皱眉:“何事?”

    小翠低低道:“主子曾说过,他的侧妃之位,其中之一乃是为兴安侯府嫡女所留。”

第055章:孤亲自送你上路

    这话不需要小翠提醒,尹婉柔也记得。

    所以当二殿下给秦婠赠礼的时候,旁人只看到了二殿下对秦婠的心意,可尹婉柔却从中看出了警告。

    她没有忘记自己入侯府的任务,也没有忘记当初二殿下的许诺。

    他说他身边的侧妃之位有二,其一便是为侯府嫡女所留,而她身份太低,陆雪手段太高,若是她以妾位入府,最多半月便会被陆雪发卖。

    故而他将她送入侯府,给了她这个身份,安排好了所有一切,给她一个机会,一个能长长久久陪伴在他身侧的机会。

    但他也警告过她,他的侧妃只能是侯府嫡女。

    也就是说,她若不能成事,他便会娶秦婠。

    尹婉柔拧紧了手中的帕子,沉声道:“你放心,我绝不会败。且看明日!”

    当晚,秦婠做了一个噩梦,梦里前世那位追求她的影帝,阴森森的看着她:“你以为你躲着我就用了?现在全网谁不知道你是我的女朋友?就算躲到天涯海角,你也只能是我的女人!”

    秦婠正准备给他一个嘴巴,手刚刚抬起,下一秒他的脸却变成了李澈,正用他那双凤眸冷冷的看着她,周身气息冷冽:“怎么?又想打孤的脸?脑袋不想要了?”

    上位者的威压瞬间就让秦婠腿脚一软,她十分没出息的跪了下来,抱着他的大腿,嘤嘤嘤的道:“臣女不敢,臣女只是一时狗胆包天,想摸摸殿下的脸。”

    “是么?”李澈不置可否:“孤瞧你不止是狗胆包天,你简直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你玷污了孤的身体,调戏与孤,如今居然还想着嫁与旁人?!”

    “臣女没有。”

    “呵,三媒六聘已下,你当孤是死的?”

    李澈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一种窒息感顿时席卷而来,秦婠惊恐的看着他,想要摇头想要解释,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澈的那张俊脸,渐渐变得狰狞:“秦氏阿婠,你真是好的很,将孤的一番心意践踏在脚下,如此,你便下地狱吧,孤亲自送你上路!”

    “呼!”

    秦婠猛然睁开眼,这才发觉,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子将她的脸严严实实的盖住了。

    她急忙扯下被子,这才呼吸顺畅起来。

    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可梦里那窒息感却久久不散。

    李澈那扭曲的俊脸,和他带给她的威压,还久久不散,她的心仍因为害怕而剧烈的跳动着。

    不行不行,这样下去铁定要完。

    方苓或许是吓她的,李澈乃一国太子,就算对她有意,也不至于那般病娇,得不到就亲手杀了她,她不能自己吓自己。

    安慰了自己好一会儿,秦婠这才又重新睡去,可这一夜,她睡的极不踏实,梦里一会儿是一个小男孩,背后不满鞭痕,可怜兮兮的看着她,对她说:“姐姐,你永远陪着我好么?”

    一会儿又是李澈那张俊脸,阴森森的看着她:“孤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成为孤后院的女人之一,要么就死,你选一个吧。”

    秦婠哪个都不想选,就这么浑浑噩噩的做了大半夜的梦,早间起来的时候,眼底的青色都明显了。

    可偏偏红苕半点眼力劲儿也无,在秦婠梳好发髻之后,她还跟捧宝贝似的,将李澈赠的那一套头面捧到了秦婠面前,兴冲冲的道:“小姐是要戴这簪子还是发钗?”

    回答她的只有秦婠有气无力的一声冷笑:“呵……”

    红苕不明白她是何意,还是绿鸢比较灵醒,打开了妆匮从中挑了一支珠簪来:“今日去护国寺为夫人做法事,还是素净些的好,这白色珠簪奴婢瞧着就挺合适。”

    秦婠闻言点了点头:“就戴这支。”

    听得这话,红苕脸上闪过一丝落寞,秦婠瞧见却并没有说什么。

    红苕真心为主不假,可她有时候却太过越界,凭她自己的喜好来为主子做主了。

    秦婠是个现代灵魂,虽不曾把她当个随意可打卖的奴才看,但也不喜欢红苕一而再再而三的越界替她做主。

    护国寺就在京城郊外不远,马车行上一个多时辰也就到了,今日尹婉柔倒没出什么幺蛾子,穿的很是素净,妆容也很淡,瞧着到比昨日那暴发户的模样顺眼了许多。

    秦婠与她坐在一辆马车内,两厢无话一直到了护国寺外,然后下了马车,步行入寺。

    护国寺乃是名刹古寺,香火很是鼎盛,香客络绎不绝。

    京城有东富西贵之说,护国寺虽是方外之地,可也不能完全脱离世俗,为免纷扰,一般世家贵族入寺,皆是由僧人或者沙弥接引由西门而入。

    一进寺庙,香火的气息便铺面而来,让人不由的心思沉静下来。

    僧人宣了声佛号,将殷老夫人与秦婠他们径直引向了后院,兴安侯府年年这个时候,都来护国寺做法事,已经形成了规矩,厢房是早早就安排妥当的。

    秦婠她们入寺的时候,已临近午时,用过斋饭之后,本该休息,可殷老夫人却一反常态,让秦婠随她去外间走走。

    尹婉柔闻言眼神闪了闪,而后笑着道:“此处是我第一次来,不若由我陪着祖母走走,也好熟悉熟悉。”

    殷老夫人闻言皱了皱眉:“不必,你好生休息,过会儿还要去大殿祈福。”

    尹婉柔被拒,面上闪过一丝窘迫,但也只能低了头道:“是。”

    殷老夫人显然对这护国寺后院极为熟悉,看似随性而走,却是一路未停,左拐右拐之后,秦婠便瞧见了前方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昨日?礼的正宾梁老夫人。

    而梁老夫人身旁,有一少年,身形高挑,瞧着很是清贵。

    秦婠瞬间便明白了,这哪里是散步,这是相亲。

    想起昨日方苓对她说的那些话,秦婠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殷老夫人瞧着她的模样,只当她是羞涩,笑着在她耳旁低声道:“那位便是黎家的独子黎寒了,虽说祖母瞧着他甚好,可这婚姻大事,还是得两厢情愿方能长久,你也莫羞,随意与他谈谈便可,若是当真不喜,婚事不成也是无妨,左右祖母在呢。”

第056章:直男式的邀约

    不得不说,殷老夫人在这个年代,,思想也算是极为开放了。

    最起码,没有完全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给了她相看和选择的权利。

    秦婠想了想,自己着实没必要被方苓几句话给吓住,而且眼下已经到了这步,她若反悔退却,反而显得言而无信。

    于是她点了点头,对殷老夫人道:“嗯,婠儿都听祖母的。”

    听得这话,殷老夫人面上带了笑,这才与秦婠从月拱门走出,踏进了院子。

    梁老夫人瞧见她们,立刻笑着起身:“你们可总算来了,我与寒儿在这已经坐了半天,茶都凉了。”

    殷老夫人带着秦婠上前,闻言笑着道:“这里虽是清净之地,但难保没有眼睛盯着,我这也是小心为上。”

    说完,她转眸看向一旁的黎寒,笑着道:“这便是黎寒了吧,果然是一表人才。”

    黎寒朝殷老夫人深深作揖:“见过殷老夫人,常听祖母提起您的名讳。”

    “也不必叫老夫人这般见外,我与你祖母乃是手帕交,几十年的姐妹,你唤我一声殷祖母便是。”

    黎寒闻言从善如流的改了口:“殷祖母。”

    殷老夫人笑着应了一声,转而为秦婠介绍:“这便是我那孙女秦婠。”

    秦婠福身行礼:“见过梁祖母,见过黎公子。”

    黎寒闻言朝她回礼:“见过秦姑娘。”

    两人互相行了一礼之后,便尴尬的站在原地不说话了。

    殷老夫人与梁老夫人互相看了一眼,梁老夫人轻咳了一声道:“寒儿,此处不远有处桃花林,我们老姐妹叙旧,你们小辈在一旁也是无趣,你带着婠儿去看看桃花吧。”

    黎寒闻言看了秦婠一眼,见她并无抵触之意,这才道:“不知秦姑娘可愿随在下一道去赏桃花?”

    秦婠闻言心中有些好笑,这种直男式的问法,就跟问我可不可以牵你手,可不可以吻你,有异曲同工之妙。

    得亏问的是她,若是问个害羞的,怕是早就羞的没法回答了。

    秦婠看了眼面前的这个大男孩,轻咳了一声道:“还劳请黎公子带路。”

    黎寒闻言道了一声请,便与秦婠朝院外走去。

    待二人背影走远,梁老夫人一脸嫌弃道:“我那孙子读书读傻了,得亏你家婠儿不嫌弃,还应了他的话,若是换个旁人,定是要羞恼了。”

    殷老夫人笑着道:“如此不是正好?我家婠儿脸皮厚,与你家寒儿正是相配。”

    听得这话,梁老夫人顿时笑了:“婠儿哪里是脸皮厚,她那是落落大方,你说的极是,我瞧着这二人啊,郎才女貌正是天作之合。”

    这厢梁老夫人与殷老夫人相谈甚欢,那厢秦婠与黎寒却是尴尬非常,两厢无话。

    这是秦婠前后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相亲,她着实没什么经验,一时不知如何开口,而在前面领路的黎寒,看起来应该也是头一遭,紧张的一路攥的手都没松开过。

    更尴尬的是,桃花林离院子并不远,走了没多久便到了。

    然后秦婠与黎寒两人便停了下来,向两尊泥像似的站在那处,不言不语不摇不动。

    秦婠原本是尴尬的,可当她发现有人比她更尴尬的时候,却突然就放松了下来,她抬眸朝站在前方的黎寒看去,不得不承认殷老夫人的眼光着实不错。

    黎寒虽是少年,如今也就十七八的年纪,可身量高挑,目测应该在一米七八左右,再长个两年达到一八零完全不是问题。

    他是个书生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书卷气,虽是文质彬彬却不让人觉得文弱,更重要的是,他样貌清秀,摆在现代,属于华夏隔壁某国小鲜肉那一挂。

    摆在以往秦婠是绝对不会对小鲜肉生出什么男女之情,毕竟正常人对异性的审美和喜好,是随着年龄增长而变化的。

    但如今,或许是因为看惯了自己这张少女脸,她瞧起黎寒来,也没太大老牛吃嫩草的感觉了。

    每个人的审美不一样,但帅哥都是令人欣赏的,若是较真起来,李澈那种散发着强大气场,看起来很禁欲很矜贵的,才是她的菜。

    啊呸!怎么又想到那人?

    秦婠赶紧摇了摇头,将某个人的名字赶出脑海,目光一转,从黎寒的侧脸滑过,这才发觉他的脸竟泛了红。

    再细瞧,黎寒面部显得有些僵硬,喉结也在时不时的上下滚动着,看起来是又羞又窘。

    秦婠眨巴眨巴眼睛,后知后觉的发现,眼前这人是被自己看害羞了。

    当下便有些忍不住扬了唇角,小鲜肉果然有小鲜肉的可爱之处,难怪前世会那么受欢迎。

    秦婠猜的没错,黎寒确实是被秦婠给看害羞了。

    从他懂事起,便肩负了振兴黎府的重任,他知晓祖母和母亲为了他付出了许多,也知晓黎府的处境,故而自幼便立志一定光耀门楣。

    十年来,他心中只有圣贤书,即便拜了名师,入了国子监中了举,也一直未曾松懈过。

    随着年岁渐长,渐渐的有人开始在他面前提起婚事,说实话,他对婚事并无兴趣,也未曾仔细瞧过谁家女郎,往日里即便遇上,看上一眼在心中记下名字便就过了。

    直到昨日,母亲和祖母从侯府归来,在他面前提起秦婠。

    他身在国子监,虽一心只读圣贤书,但秦婠的名字还是有所耳闻,从前听闻是她又犯了什么蠢,在他的印象中,秦婠二字便等同于无才无德。

    可昨日却在母亲和祖母口中,听到了一个全然不同的秦婠。

    与旁人不同,比起外间传言,黎寒更相信母亲和祖母亲口所说,毕竟,祖母和母亲也是受了多年外间流言之苦。

    当母亲和祖母说起今日相看,黎寒没有犹豫便同意了。

    一来,再他心中,秦婠与他的祖母和母亲遭遇相似,都是饱受流言之苦,二来,他极为孝顺,若无非拒不可的缘由,他都会听祖母和母亲的话。

    只是他没想到,外间那个无才无德的女子,竟然是这般灵气逼人之人。

    她的一双桃花眼,其中仿若有星辰,与之相对便会觉得璀璨,加之她今日戴了珠簪和珍珠耳坠,衬的她更是肤若凝脂,当她看向他时,那双黑眸湿漉漉的,仿似小鹿的眼睛,让人忍不住心生呵护之意。

第057章:你为何要逗我

    或许从一开始,就将秦婠划为了妻子的人选,故而她在黎寒心目中就不再只是一个单调的名字,而是一个妙龄少女。

    一旦有了这样的认知,当他看起秦婠来,就有些不同了。

    可偏偏秦婠还那般直直的打量着他,黎寒一个没忍住就红了脸。

    秦婠瞧的有趣,促狭的心思就犯了起来,她轻咳了一声:“那个……黎公子,你可知今日梁祖母唤你前来所谓何事?”

    黎寒闻言脸上更红,他带着七分窘迫三分羞意,舌头都好似打了结:“知……知晓。”

    秦婠眨了眨眼:“那……黎公子对我可满意?”

    听得这声问,黎寒整个人都是一僵,不可思议的看了一眼秦婠,又飞快的别开脸去。

    他虽然没有跟女子相处的经验,可也知晓,女子多是羞涩的,而不是如她这般……这般直接到让他窘迫。

    “我……”

    窘迫的黎寒,像一个锯了嘴的葫芦,我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秦婠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又羞又急的模样,故意问道:“黎公子不说,是因为对婠儿不满意么?若是当真如此,不若早早禀了梁祖母,也免得耽误了黎公子的时辰,至于祖母那边你不必担忧,我自会去说的。”

    说完这话,她看了一眼黎寒,似怨似诉,而后缓缓转了身。

    第一步还未迈出,身后便传来黎寒急急的声音:“我……我没有不满意。”

    秦婠闻言唇角微微上扬,她转过身来,笑容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苦涩:“黎公子着实不必勉强自己,你若对婠儿有意,又怎会从先前便对我不理不睬?两家虽欲结两性之好,但……”

    “我没有勉强。”

    黎寒急急打断了她的话,忍着羞涩为自己辩解道:“我只是从未同女子单独相处过,故而一时不知如何开口。你……你很好。”

    说到最后,他已是满目认真。

    赤子之心,显而易见。

    他这番模样,反而让故意逗弄他的秦婠,起了几分愧疚来。

    她朝他欠意的笑了笑:“你不必如此着急,我先前是逗你的。”

    听得这话黎寒愣了,一脸的疑惑:“你为何要逗我?”

    秦婠很想给他发一张无语的表情包。

    好在黎寒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问题,一个女子逗弄男子,还能有哪有原因?

    即便不是对他有意思,也定然是觉得他有趣。

    想明白的黎寒瞬间又涨红了脸,但他吸取了先前的教训,即便有了羞涩,却也看着她开口道:“此间桃花开的正好,不若我们、我们去走走?”

    秦婠朝他翩然一笑:“好啊。”

    黎寒瞧见她笑颜,只觉得比这桃花更甚几分,不由的也回了一个笑容来。

    经由这么一闹,二人之间因为第一次相见的生疏与尴尬都淡去了不少。

    两人隔着一步远的距离,并肩行走在桃花林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黎寒是个知错就改的好少年,主动问起了秦婠话,比如她平日里都做些什么,有何消遣,最喜欢的点心是何等等。

    秦婠一一答了,再说到她喜欢看游记之时,黎寒的眼睛亮了亮,追问道:“秦姑娘看过哪些?”

    秦婠闻言有些尴尬,她是喜欢看游记,也让红苕为她寻了一些来,可这些日子一直有些不得空,也就临睡前读了读,权且当做睡前读物了。

    但瞧着黎寒那兴趣盎然,似乎要跟她探讨一番的眼神,秦婠只能硬着头皮,报了几本书名,未免出丑,她特意强调:“旁的看过一遍便也过去了,唯独喜爱《名山游记》。”

    黎寒闻言道:“《名山游记》乃当世大儒王世懋先生所作,已被收录入了全书,文笔精妙,景致与游览之人的心境描述栩栩如生相得益彰,让人有身临其境之感。”

    秦婠点了点头:“正是如此,《名山游记》不仅仅描述了景,也描述了观景之人的心境,其实亦是换个角度观景。”

    这话黎寒十分认同:“秦姑娘说的极是,我等不曾游历过山川的,若单单看起描述之景未免单调,也难以想象其实景模样,有了观景之人的心境便不一样了。”

    二人借着游记开了话头,倒也相聊甚欢。

    言谈之中,黎寒对山川游历的向往昭然若揭,却又一直克制,只叹道:“我辈穷其一生也恐难将大胤河山览尽,唯有通过这些游记知晓一二了。”

    秦婠听出他语声中的怅然,不由笑着道:“大丈夫人生几十载,你不过才过了十之二三,又何须这般早便下决定?在者,你不是要科举入仕么?任一方官吏便可游一方山水,即便不能将大胤山河都览尽,几十载下来亦是不少。”

    “更何况,游览之事有走马观花亦有细致入微,单是一个京城便有许多我不知晓之处,不说别的,就说这护国寺,自我记事起,每年此时我都会来此祭拜母亲,可这么些年下来,护国寺全貌却都未知,熟悉的不过是平日里活动之处罢了。”

    黎寒看着秦婠的眼睛微微放了光,面上也有了几分喜色,待秦婠说完,他点头赞道:“秦姑娘说的极是,名山大川虽令人向往,可一方之地有一方之景,我还是先将京城都游览全了。”

    秦婠笑着点了点头:“正是如此。”

    就在黎寒和秦婠相谈甚欢的时候,这桃花园外却有四名男子正在翻墙。

    这四名男子高矮胖瘦各不相同,唯一同的便是那不堪入目的猥琐神色。

    只是眼下,这四人猥琐之中却带了显而易见的狼狈。

    其中的高个儿又从院墙上了滑了下来,气的朝地上吐了口浓痰:“呸!区区一个寺庙,搞得跟个什么似的,看的严就算了,这院墙还比别的寺庙高!依我看,这护国寺里头,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勾当!”

    “就是!”矮子也跟着啐了一口:“一群秃驴,看着礼佛心情寡欲,谁知道里头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后院连看都不让看上一眼,一群僧人在那守着!”

    “别说了,快爬吧。”胖子抖了抖肚子上的横肉:“贵人可说了,要咱们在申时之前,在这儿埋伏好,不管最后成不成,只要咱们能够按时到了,将该做的事儿做了,银子绝不会少!”

第058章:喘不过气

    提到银子,四个人眼睛里都放了光。

    瘦子往地上吐了一口痰:“呸!干!”

    “慌什么?”高个儿伸了下胳膊:“爬了半天,太累了,你容我缓缓。”

    胖子也道:“就是,我蹲都快蹲麻了,你容我们缓缓再爬。”

    瘦子还要再劝,一旁矮子却拉住了他:“歇会也没什么,贵人说的是申时之前,可现在不过才未时,咱们兄弟有的是时间。”

    听矮子这么一说,瘦子也没了意见,四个人干脆就在这墙根下盘腿坐了下来。

    闲着也是闲着,胖子起了话头:“嘿,哥几个,等咱们得了贵人的银子,你们准备怎么花?”

    “还能怎么花?”高个儿嘿嘿笑了一声:“当然先去窑子找个女人快活快活,我都憋了快两个月了!”

    听了这话,其他三人都跟着猥琐的笑了起来,胖子搓了搓手:“我也有一个月没见我那相好了。”

    “你记挂着你那相好,可你那相好未必记挂着你。”瘦子轻嗤了一声:“biao子无情戏子无义,也不想想,她这一月接了多少客,就你胖成这样,她能记挂你才怪。”

    胖子听了这话,顿时就不高兴了:“她心里有我!接客怎么了?她亲口说了,在她心里我是特别的!”

    “呵!”瘦子冷笑:“确实够特别,太胖压的她喘不过气!”

    “你……”

    胖子瞬间动了怒,正要跟瘦子争辩,却突然听到墙那头传来了一道男子的声音:“此等污言秽语,着实污了姑娘的耳朵,我们去别处吧。”

    高矮胖瘦四人闻声,顿时就吓得僵在了原处。

    完了完了,他们被人发现了!

    秦婠与黎寒在桃园散步,走着走着便到了院墙边,那头传来淅淅索索的交谈声。

    本来秦婠没打算细听,正打算与黎寒离开,便听到了那句:表子无情戏子无义,不由就停了脚步。

    她停了,黎寒自然也跟着停了下来,二人驻足在院墙下,听着外间四人谈话。

    与黎寒越听脸越黑不同,秦婠却听笑了。

    原因无它,而是那句压得喘不过气,让她想起了前世网上某个女撩男的土味情话:我不要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我要被你压得喘不过气。

    在黎寒心目中,秦婠当是个深阁闺秀,定不曾听过这等市井污言,她唇边隐有笑意是因为未曾听明白其中深意之故,他生怕这些污言秽语将秦婠给带坏了,这才出了声。

    可这一出声,却将外间那四个人给吓的半死。

    秦婠闻言连忙收了笑意,以手掩唇轻咳了一声:“黎公子说的极是,我们走吧。”

    高矮胖瘦四人,僵在外间半晌,直到秦婠与黎寒离开了许久,这才渐渐回过神来。

    胖子有些害怕的低声道:“咱们被人发现了,这票还干不干?”

    其它几个都有些犹豫,护国寺虽不是皇家寺庙,可这后院里住着的都是贵人,他们若是没被人发现还好,办完了贵人交代的事情,大可再翻墙出去。

    可如今却被人发现了,只消他们同寺院僧人说一声,莫说是完成贵人交代的事情,只怕还未进去,就被人给捉住了。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究还是耐不住银子的诱惑,瘦子发了狠:“啊呸!富贵险中求!贵人都说了,只要咱们进去,事情就算不成,也照样给银子!”

    高矮胖三人也跟着狠声道:“就是!富贵险中求,干他娘的!”

    四人陡然来了劲,高个儿踩着胖子,往墙上翻,原先翻了几次都没翻过去的,这次竟然成功了。

    进了护国寺后,高个儿又接过胖子甩进来的绳子,系在了桃花树上,瘦子和矮子拽着绳子也跟着翻了进来,留下胖子一人在外头,牵着绳子的另一头,既是放风,又做好了事后逃跑的准备。

    高矮瘦三人就在这桃花林里埋伏了下来。

    秦婠与黎寒虽是得了长辈许可,在此处相看,但总归是孤男寡女不好久留,加之听到了高矮胖瘦那些污言秽语,从墙边离开之后,二人便回去了。

    殷老夫人与梁老夫人,瞧见二人隔着半步远并肩而行,互相看了一眼,面上都有了笑意,知晓这事定是成了。

    只是顾虑着二人面子薄,有些话便没有挑破,待他们回来之后,便各自离去。

    回去的路上,殷老夫人向秦婠问道:“婠儿觉得那黎寒如何?”

    秦婠想了想,实话实说道:“黎公子年纪虽轻却是个博学的,正如外间所言,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听得这话,殷老夫人没好气的看她一眼:“祖母是问你他的才学了么?祖母是问你,那黎寒为人如何,可还入的了你的眼?”

    秦婠闻言面上一晒:“为人如何得长久相处才知,至于入不入的了眼,仅从今日来看,孙女觉得还是不错的。”

    殷老夫人心中有了数,她点头道:“你说的没错,为人确实得长久相处才知,但你梁祖母与方氏教出来的,品性定然不差,你既然愿意,这事儿便这般定下了。”

    听着殷老夫人说此事就这般定下,秦婠笑着道:“祖母也不担心别人瞧不上婠儿。”

    殷老夫人闻言轻哼了一声:“我家婠儿秀外慧中,黎家那小子,若是连你都瞧不上,那定然是眼瞎了,若当真如此,一个眼盲心瞎之人,不要也罢。”

    如此护短,委实是殷老夫人的作风。

    秦婠前世已无家人,父母在她高三的时候,就因为车祸去世了,她得了赔偿金,这才能够安稳的继续了学业。

    如今,她在殷老夫人身上,感受到了久违的亲情,心头顿时动容。

    秦婠亲昵的挽了殷老夫人的胳膊,头轻轻的依靠在殷老夫人的肩上,低低道:“祖母你对我真好。”

    “傻丫头。”殷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你是祖母一手拉扯大的,祖母不待你好,还能待谁好。”

    殷老夫人在问秦婠觉得黎寒如何的时候,梁老夫人也在问黎寒觉得秦婠如何。

    黎寒闻言,白皙的俊脸顿时就是一红,话未出口眼神便有些飘忽。

    梁老夫人一瞧他这个模样,瞬间便明白了,抚掌笑道:“好好好,我们这就回去告知你母亲,准备提亲事宜。”

第059章:当我求你

    梁老夫人言语之间的急切,让黎寒脸上更红。

    梁老夫人见他红着脸不说话,故意打趣着道:“你怎的不说话?莫不是祖母会错了意,你对秦家那丫头并不满意?若真是如此,那祖母此刻便同秦家说清楚去……”

    说着,梁老夫人就佯装要起身。

    果不其然,身子还没起来,就被她那害羞的孙子,给一把按住了。

    黎寒羞涩中带着着急:“祖母,孙儿并无此意。”

    梁老夫人挑了挑眉,看好戏似的看着他问道:“你并无此意,那是何意?”

    我对秦姑娘十分满意这话,黎寒是说不出口的,他在梁老夫人的目光下,憋了半天,最后一急,干脆朝梁老夫人俯身行了一礼:“孙儿但凭祖母做主。”

    梁老夫人瞧着他那模样,笑着摇头道:“你呀!就你这锯嘴的葫芦,迟早有吃亏后悔的时候!”

    至此这婚事就算是尘埃落定,只等后日侯府众人回去之后,行三书六礼。

    这厢秦婠的婚事进展顺利,那厢尹婉柔在院子里却坐立难安。

    她有些担心殷老夫人将秦婠带出去后,到了晚间才回来,若是当真如此,那她的那番计划和密谋,可都成了无用之功,这让她如何甘心?

    红苕冷眼看着尹婉柔坐立难安的模样,小声同绿鸢嘀咕道:“你说着尹姑娘是怎么回事?咱们小姐是个老夫人一道走的,而且不过才走了一个时辰,她就这般坐立难安,她是在担心什么?”

    绿鸢看着尹婉柔的模样,心里也直叹气,自己当初怎的就被猪油蒙了心,居然认为这么个人,是个值得跟随的?

    绿鸢从尹婉柔身上收回目光,低声回道:“左右肯定不是在担心老夫人和小姐的安危,我瞧着其中定有隐情。”

    “她能有什么隐情?”红苕很是不屑:“我瞧她就是担心咱们小姐与老夫人独处,老夫人会更喜欢咱们小姐,这么一来,她在府中便更没有地位。”

    绿鸢却不这么认为,老夫人偏心那是人人都知道的,若只是因为这个担忧,那尹婉柔就不用睡觉了,根本担心不过来,其中定有什么隐情。

    红苕心思简单,同她说这些是无用的,等小姐回来,还是跟小姐知会一声的好。

    正想着,秦婠和殷老夫人便亲昵的挽着手回来了,两人面上都带着笑,尤其是这殷老夫人,眼尾的褶子都挤在了一处,一瞧便知心情极好。

    满院的人,立刻就迎了上去。

    殷老夫人扫了一圈,开口问道:“世子呢?”

    红苕答道:“世子与孟长老谈经论道去了。”

    听得这话,殷老夫人瞬间就皱了眉:“血气方刚的年纪,却整天学那些出家人,讲究什么与人为善众人皆善,也不想想他是侯府世子,肩负侯府兴衰荣辱,哪里是他求善便能得善的,简直胡闹!”

    这话众人没法接,便都不曾出声。

    秦婠撇了撇嘴,她这个便宜大哥,其实是个矛盾体。

    许是因为自幼失母,又来寺庙多了些的缘故,秦旸被佛法洗礼的很是透彻。

    他的透彻,倒不是看破红尘无欲无求,而是一种很奇怪的心思,便拿尹婉柔的事情来说,他既然能够出声提醒她,莫要去招惹尹婉柔,乃是为了她好亦是为了侯府好,可见他对尹婉柔的来历,是心中有数的。

    寻常人,遇到这种情况,即便不能表现出厌恶,最多也只能逢场作戏,可秦旸不同,他是真心的在对尹婉柔好。

    他的逻辑秦婠想不通,也不想去想通,这也是即便秦旸比起从前大有改变,秦婠也无法同他亲近的缘故。

    因为他就不是这正常人!

    殷老夫人虽是气闷,可到底还是没有让人将秦旸给叫回来,长长叹了口气之后,对秦婠和尹婉柔道:“这护国寺乃是佛门清净之地,不可随意走动以免冲撞了佛祖,你们若是当真闷的慌,可在附近走走,莫要走的太远,也莫要冲撞了旁的香客。”

    尹婉柔和秦婠闻言点头应下,殷老夫人道了一声乏了,便回屋歇着了。

    秦婠昨夜没睡好,今儿个又一早起身颠了许久的马车,刚才又走了半天,如今也困的不行,打了个哈欠,也准备回去睡个觉了。

    然而这时尹婉柔却叫住了她。

    秦婠皱了皱眉,回头看着她道:“不管你唤我何事,我觉得你与我之间,还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好。”

    尹婉柔没想到秦婠竟然如此直白,连表面的和气都做不到,当下便摆出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看向她道:“婠妹妹为何这般说?可……可是我做错了什么,惹得你不快了?”

    秦婠看着她做戏模样,有些无语,祖母刚歇下,若是她在这里同尹婉柔起了争执,势必会影响到她老人家,而且护国寺香客众多,这里虽然清净,但难保别的院子还住着其他香客。

    她与尹婉柔在侯府怎么闹都是无妨,但在外面,还是莫要让旁人瞧了侯府的笑话好。

    秦婠按捺下心中的不耐烦,开口问道:“你找我有何事,不妨直说。”

    尹婉柔听着她语声中的不耐,心头已恼,但想想过会儿的事情,心情瞬间便好了。

    她抬眸看向秦婠,柔弱中带着一丝小心,低声道:“我……我也无甚事,只是听闻护国寺的后山有一处桃花林甚是有名,如今正是桃花盛开的时候,便想让婠妹妹陪我去看看。”

    听得这话,秦婠皱了皱眉:“你自己去便是,为何要我陪?”

    尹婉柔闻言低了头,整个人显得委屈非常:“祖母对我不喜,我若是自己走了,祖母醒来见我不再,她定会责备我的。”

    难得她还有些自知之明,秦婠实话实说道:“那你可想错了,祖母不会责备你。”

    因为祖母压根就懒得管你。

    然而尹婉柔却听不懂秦婠的未言之意,恳求道:“婠妹妹,我知道你亦不喜欢我,我也想通了,其实不管当年你我有没有抱错,你我同年同月同日生,又有那样的一番机缘,本该能够亲近的。”

    “以往是我想差了,如今我也不求你我能够宛如亲生姐妹,但亦愿从此与你和睦相处。这护国寺的桃花林我仰慕已久,你……你便当我在求你了,好不好?”

第060章:她在盘算什么

    尹婉柔说的是情深意切,可秦婠一个字也不信。

    她又不是傻的,就凭尹婉柔简简单单几句话,就相信尹婉柔突然想通,要和她好好相处不搞事情了,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emm~~似乎她的转变,大家都很容易的就接受了。

    秦婠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尹婉柔:“奇变偶不变?”

    尹婉柔一脸的问号:“妹妹在说什么?”

    还是那个傻样,正版原装。

    秦婠淡淡道:“没什么,只是姐姐突然转变,我一时有些难以适应罢了。”

    尹婉柔听了这话也不以为杵,反而更加情深意切的道:“婠妹妹,我是真的想通了,你权且当陪我散散心,咱俩再说说贴己话可好?”

    “不好。”秦婠毫不留情的又拒绝了:“你要看便自己去,若你实在担心,等大哥回来让他陪你去便是。”

    一听这话,尹婉柔急了:“大哥还不知晓什么时候回来,姐姐的这点小小心愿,妹妹当真都不能满足么?”

    她越是这般,秦婠越是不想去,总觉得其中有什么猫腻。

    忽然间,秦婠灵光一闪,想到了那会听到的院墙外那几人的污言秽语。

    护国寺建立在半山之上,四周是没有人家的,寻常香客也只会从护国寺的南门而入,根本不会去那么偏僻的地方,上山只有一条道,也不存在什么迷路的说法。

    而那几个人一听便知不是什么好人,出现在那处还商量着有了钱之后做什么。

    秦婠虽然自认没有这些古人脑子灵光,可也是拿过n多剧本的人的,基本套路她还是明白的。

    尹婉柔如此反常,这般急切的要带她去后山桃花林,稍稍联想一下便不难猜晓,这肯定跟那几个人有着什么关系。

    秦婠脑子飞快的转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对尹婉柔道:“其实并非我不愿相信姐姐的交好之意,也并非不愿陪姐姐去那一趟全了姐姐的心愿,只是先前我与祖母散步之时,曾路过那桃花林。”

    尹婉柔心头一跳,莫不是秦婠发现了什么?

    秦婠看着尹婉柔那猛然收缩的瞳孔,心头已全然明了。

    她看了看尹婉柔身边的小翠,又看了看一旁的红苕和绿鸢,压低了嗓音在尹婉柔耳旁道:“那会儿我见那桃花林甚美,也想进去看看,可却被一个沙弥给拦住了,那沙弥对我道,里间有贵客,若是我想看着桃花林,得过两个时辰再来。”

    贵客?

    秦婠已是侯府嫡女,加上侯老夫人在侧,什么样的贵客竟让侯老夫人和秦婠也得避让?

    尹婉柔心头忽然涌出了一个想法,莫不是二皇子他答应了她的计划是假,实则准备在桃花林与秦婠私会,或者来一出英雄救美?

    他当真看上秦婠了?!

    想到此处,尹婉柔看向秦婠的眼神顿时就透出几分阴狠来。

    秦婠佯装未见,仍旧一脸正色的对她道:“虽说我觉得那贵客应当不会在桃花园中待上那般久,但我仍奉劝姐姐莫要此时前去,以免冲撞了贵人。”

    说完,秦婠站直了身子轻哼了一声:“若是之前,我定不会提醒于你,可你既然说你已变了,我便信你一次,这才好言相劝,信不信由你,去不去也由你,只是你若冲撞了贵人,可切莫牵连侯府。”

    尹婉柔收了眸中神色,朝秦婠露出个感激的笑容来:“多谢妹妹提醒,先前我还当是妹妹仍怨怪于我,是我误会妹妹了。”

    “无妨。”秦婠打了个哈欠:“我着实有些累,便先回去歇着了。”

    这次,尹婉柔没有再拦她,笑着朝她点了点头:“妹妹请便。”

    秦婠打着哈欠进了屋,绿鸢为她褪去了钗环鬓发,低声同她说了尹婉柔的异常之处,随后问道:“小姐,那桃花园当真有贵人在赏花?”

    “贵人何处不能赏花,要来这护国寺的后山?”

    秦婠在榻上躺好,闭了眼:“不管她在盘算什么,我不上当就是了,至于她去不去后山,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该说了我都说了,也劝了她莫要去,若她一意孤行,我也没有办法。”

    红苕闻言道:“奴婢觉得那尹婉柔定会去后山,她野心大着呢。”

    秦婠闻言睁开眼:“何以见得?”

    红苕撇了撇嘴:“小姐您不知道,自她入府之后,无论吃食还是衣衫,处处都与您攀比,如今小姐得了太子殿下与二皇子青睐,她定然也想找个身份贵重的,眼下不就是个好机会?”

    听得这话,秦婠皱了皱眉,她倒是没想到这成。

    秦婠说那桃花园有贵人,一来是提醒尹婉柔莫要去桃花林,二来也是从侧面告诉她,无论她做了何种盘算,都已是无用,就别折腾了。

    可若红苕说的是真的,那自己说贵人之事,反而让尹婉柔更想去了?

    罢了,她去与不去都是与自己无关,在者,若当真出了事,也是她自己种下的因果。

    秦婠打了个哈欠重新闭上眼:“她要如何与我无关,你们留神着点,若她出了事,可千万别让她把脏水泼到我身上来。“

    红苕和绿鸢领命应下,轻手轻脚出了房。

    刚关上房门,一回头就瞧见了小翠和尹婉柔离去的背影,红苕轻蔑的撇了撇嘴,低声对绿鸢道:“我就说吧,她野心大着呢。”

    绿鸢闻言叹了口气:“虽她去吧,莫要牵扯到小姐便成。”

    尹婉柔曾来过护国寺,但只是普通香客,从未有资格入住后山,并不识得去桃花园的路,小翠也未曾来过,两人绕了许久,也未曾瞧见个桃花,更不要说什么桃花园了。

    就在尹婉柔着急之时,一小沙弥正巧经过。

    那小沙弥是为后院打扫之人,识得尹婉柔,见她徘徊便主动出了声:“阿弥陀佛,尹施主可是在寻回去的路?”

    尹婉柔瞧见他,面上一喜,急忙迎了上去:“小师父,我听闻护国寺后山有一处桃花园,便想去看看,却不曾想绕了许久却未曾找到,还劳请小师父指个路。”

    小沙弥闻言宣了声佛号,将去桃花园的路指给了她。

    尹婉柔道了谢,正准备要走,却又停了下来,看着小沙弥问道:“不知这后山各院,可还住着旁的贵人,我对此处并不熟悉,万一又走岔了,叨扰了贵人便不好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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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嫡女打脸日常介绍:
三届最佳女配得主秦婠,一朝穿越成了侯府即将被赶出门的假千金。这个身份一看就知道,不是女配就是炮灰!秦婠摸了摸自己的血玉镯,呵,当女配,她是专业的!娇憨、蠢白、恶毒、腹黑、白莲,任君挑选。被甩了巴掌的大哥:“英姿飒爽有将门之风,婠婠果然才是我侯府的人!”被众人指责的伯府嫡女:“婠婠太可怜了,我怎么能这么对她?”被骂到抬不起头的纨绔公子哥:“婠婠说的对,我简直一无是处!”只有某个披着羊皮的太子爷,冷哼一声:“来,请继续你的表演。”秦婠:“太子哥哥在说什么,人家听不懂呢……”太子:“呵!”侯府嫡女打脸日常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侯府嫡女打脸日常,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侯府嫡女打脸日常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