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6章:痴情女薄情郎
沈欣嫌弃的看了秦婠一眼:“谁跟她是冤家?她是侯府嫡女的时候,都不配,现在更不用说了。”
听了这话,在场的人都露了几分尴尬。
秦婠倒是无所谓,只是看着沈欣那抬高的下巴,一时戏瘾上来了,作西子捧心状,泫然欲泣的看着她:“想不到,你竟是这般想的,我本以为你我性情相似,平日里言语间有往来,也是希望对方更好之故,却不曾想,你……”
作为一个演员,秦婠是专业的,说完这话之后,她看着沈欣的目光已满是凄楚,眼眶更是泛红,泪已欲落不落。
那模样,就好似沈欣是个负心人一般,让沈欣自己都开始怀疑,秦婠是不是真的如口中所言一般,将她当成了至交好友,而两人间的言语交锋,不过是一种另类的表达方式而已。
沈欣都这样了,就更不要说不知内情的旁人。
当即就有心软的贵女道:“秦姐姐如今已是艰难,沈姐姐就不要再奚落她了。”
“是啊是啊,今儿个是秦姐姐的好日子,沈姐姐就别提她的伤心事了。”
“秦姐姐与沈姐姐本是好友,难道就因为如今身份有疑,便将过往都抹去了么?”
“秦姐姐就算不是侯府嫡女,依着侯老夫人的宠爱,也是侯府养女,与往日并无太多不同的,沈姐姐可切莫嫌弃。”
就连陆雪也安慰秦婠道:“婠妹妹不必伤心,沈妹妹定然只是一时误言罢了,你今儿个及?,她不是早早就来了么?沈妹妹的口是心非,你该知晓才是。”
秦婠含着泪,看向沈欣道:“是这样么?”
秦婠今日本就抹了淡红眼影,加上如今眼眶泛红,泪也欲落不落,就更显得楚楚可怜。
沈欣看着她的模样,不知怎的,奚落的话就有些说不出口。
再加上众目睽睽,陆雪又给了她台阶,她只能很是别扭的轻嗯了一声。
秦婠闻言瞬间破涕为笑,亲昵的上前挽了沈欣的手,看着她道:“太好了,我还以为你我至此要生分了呢。”
沈欣被她挽着,浑身上下说不出的别扭,抽出手臂后退了半步,朝她嚷嚷道:“你说话就说话,别靠那么近!”
她一嚷嚷完,就瞧见了秦婠怔忪的脸色,还有那满满的受伤与失落,当即又鬼使神差的补了一句道:“我、我不习惯……”
秦婠被沈欣那单纯的小模样给逗乐了,可面上却是不显,只露了欢喜的神色来,朝她点头道:“嗯,我知道了。”
秦婠面上的欢喜是那般明显,沈欣很是别扭的移开了目光。
陆雪见状笑着道:“真是两个冤家。”
众贵女闻言也笑了起来,就连一旁看着的秦旸沈洋,还有两位贵公子,也扬了扬唇角。
唯有尹婉柔,暗暗咬了咬。
入住侯府的第一天,秦婠还闹到她的院子里,将她带来的随身之物都给仍在了地上,平日里跋扈的不像个样子,眼下却摆出了一副惺惺作态的模样,她太小看秦婠了。
眼瞧着在陆雪有意无意的帮衬下,就连沈欣对秦婠有了几分好脸色,尹婉柔有些坐不住了。
她试着融入她们的谈话中,可每次她开了口,要不是没人应被略了过去,要不就是得到几个贵女骄矜的眼神,最好的一次,也只是得到了某个贵女友善的笑容罢了。
明明是她和秦婠的?礼,却好似只是秦婠一个人的宴席,凭什么?!
看着尹婉柔越来越阴沉的脸色,秦婠心头扬了笑,她就是故意让众人不接尹婉柔的话,让她也尝尝,当初原主被侯府上下冷落的感受。
陆陆续续,绿鸢又领了几位贵女和公子哥过来,半亭中已然快坐不下了。
众人正打算挪地方,这时又有两名贵女缓缓朝这边走来。
一瞧见那二人,众人的目光立刻就被吸引了过去,尤其是亭中的几位公子哥,瞧着来的其中一名贵女,神色都有些隐隐的亢奋。
原因无它,这两名贵女之中,有一人正是京城第一美女也是第一才女,方苓。
不得不承认方苓是美的,蛾眉螓首桃腮杏脸,与她们这些刚刚及?和还未及?的不同,年过十六的方苓,容貌与身量都已长开,袅袅婷婷加上她那身温婉又不乏清丽的气质,京城第一美女,当真名不虚传。
只是……
秦婠记得,原主与方苓并无交集,而她也未曾与方苓下过请帖,方苓怎么会来?
秦婠正在疑惑,转而注意到,有几位贵女,朝她投来了看好戏的目光。
秦婠瞬间便明白了,这定然是她与李澈的流言之故。
这般看来,方苓与李澈,还当真是如传言一般,最起码,方苓对李澈有意。
旁人来,是因为秦婠下了请帖,加上与李澈的流言,这些贵女或多或少都要给几分面子,而方苓却是不请自来,自然不可能是因为与秦婠交好,为的只可能是那些流言。
方苓今日来,便是坐实了她对李澈的在意,女子的清誉有多重要,方苓不可能不知。
若是她不能与李澈修成正果,今日之举,他日便会成为旁人口中的笑柄,而她却依旧来了。
看着越来越近的方苓,秦婠心头叹息,李翰拿了她的帕子,这样私密之事李澈都能知晓,可见他并非外间所看到的那般无能。
红苕早间说的话其实很有道理,若是李澈当真对方苓有意,依着他的能耐,当是早早就定下的,可他却没有。
可见,又是一出痴情女薄情郎戏码。
陆雪看着远远走来的方苓,转而在秦婠面前叹息道:“人人都说她是第一才女,可我看她,却是第一痴。”
秦婠叹了口气,低声回道:“只是连累了我。”
陆雪听得这话,顿时笑了:“婠妹妹当真是个有趣之人。”
说话间,方苓已经到了,与她一道来的,是吏部尚书的嫡女王诗睛。
秦婠尚未开口,王诗晴便先替方苓说了话,她笑着对秦婠道:“几日前我便与方姐姐定下了约,收到你的请帖之后,又忘了同方姐姐知会,直到今日方姐姐上了门,这才想起来。于是我便自私做主,邀方姐姐一道来了,婠妹妹不介意吧?”
第047章:自有分寸
“方姐姐说的哪里话。”秦婠笑着对方苓道:“方姐姐今日能够前来,是婠儿的荣幸。”
方苓一双杏眼深深的看着秦婠,笑着道:“是我不请自来,叨扰了。”
王诗晴在一旁笑着打圆场:“好了好了,你们俩这般客套,也不嫌累的慌,难得今儿个人聚的这般齐整,咱们姐妹几个不如找个地儿坐下,好生叙一叙。”
“别光顾着你们姐妹啊。”中书省参政嫡子马伟明,凑上前来笑着道:“将我们五个也算上,大家一起叙一叙。”
“去去去,我们姐妹的玩闹,你们五个公子哥参合什么。”王诗晴伸手赶人:“你们去玩你们的。”
“别呀。”马伟明的目光从方苓脸上扫过,笑着道:“我们五个本就是时常厮混在一起的,能玩的都玩腻了,前些日子百花宴,咱们不是玩的挺好么?人多热闹,秦旸你说是不是?”
秦旸看了一眼王诗晴,点了点头:“?礼吉时尚有一会儿,单若我们五个一起,确实有些无趣,不若大家一道热闹热闹。”
秦旸是主她们是客,主家发了话,王诗晴自然不好拒绝,当下叹了口气:“成吧,话说在前头,别弄些舞剑弄枪的,那我们可玩不到一块儿。”
马伟明闻言当即笑着道:“自是不会玩那些粗鄙的,先前我瞧着有花园处有一处曲水,咱们来玩曲水流觞如何?”
沈洋点头:“也好,都是玩闹也无需争个输赢,答不上的饮一杯便是。”
秦婠不知道自己的酒量如何,见识过李澈的能耐,她对这些土著居民的才识都高看了不少,更何况原主无才,而她又是外来户,当真让她吟诗作对,一个平仄韵律,都能卡的她说不出话来。
于是她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若是答不上来,酒量也不好呢?”
听得这话,众人齐齐朝秦婠看了过来。
秦婠的才学如何,众人心中都是有数的,只是往日里她好颜面,这样的活动都是高昂着下巴,看似不屑实则躲在别处,这也是众人不喜她的原因之一。
如今她这般发问,显然是在自曝其短,沈洋温和的朝她笑了笑:“量力而行便可。”
秦婠闻言放了心,笑着道:“那便好,一会儿还要行?礼,我若是喝醉了酒,祖母定会狠狠罚我一通。”
她这般说了,众人自然给了她台阶下,至于尹婉柔,无论是这些贵女,还是公子哥,都无一人问她的意见。
后来的方苓和王诗晴也只是扫了尹婉柔一眼,连个姓名都未曾交换,便略过去了。
一行人说说笑笑朝曲水处走去,好似完全忘了尹婉柔这么个人似的,还是秦旸走了几步,发觉她未曾跟上来,停了脚步唤她。
尹婉柔委屈的看了秦旸一眼,慢吞吞的跟了上来,此时已落后众人许多。
秦旸看了看前面的众人,又看了看低头不语的尹婉柔,叹了口气低声对她道:“她们与婠儿相识近十载,今日又是婠儿邀来的,自然与她亲近,你头一遭与她们相识,不甚熟稔也是正常,切莫放在心上。”
尹婉柔闻言低低应了一声:“柔儿知晓的。”
说完这话,她顿了顿,抬头看向秦旸道:“大哥,你说若是侯爷回来之后,确认了我的身份,她们还会这般轻视于我么?”
听得这话,秦旸皱了皱眉,他并未回答尹婉柔的话,而是沉默了一会儿这才道:“与人交往,身份只是其一,更重要的还是要性情兴趣相投。”
说完这话,他便止了话头,对尹婉柔道:“我们快些跟上去,莫要落的太远了。”
秦旸已经先走一步,尹婉柔跟在他身后咬了牙,整个侯府上下如今也只有秦旸待她亲切,可即便如此,他也依旧没有回答她那句关于身份确认的话,反而扯上了什么性情兴趣。
在她身旁的小翠,看着她咬牙切齿的模样,想了想上前低声提醒道:“小姐莫要忘了主子交代的任务,主子给了您身份,让您来侯府,不是叫您在这儿与秦婠争高下的。”
更何况,即便是争,也争不过。
一开始小翠还以为尹婉柔是个能耐的,自从她入了侯府,府中上下都对秦婠不喜,就连秦婠身边的四个一等丫鬟,也被收买了其三。
在秦婠犯蠢的时候,秦旸更是放了要将秦婠赶出侯府的狠话,本该顺风顺水,可不知怎的,秦婠去了一趟百花宴之后,一切都变了。
如今小翠再看尹婉柔,真真是哪哪都透着蠢,不仅如此,还是个 又毒又妒的,也不用脑子想想,即便她如今确定了身份,这些贵女与贵公子,怎的会瞧的上一个出生乡野的她。
更何况,她先前还一而再再而三的犯蠢,能得几个贵女的正眼相待,就已经算是不错了。
可尹婉柔却不怎么想。
她恼声道:“你不用拿他来压我,我想得这些人的青眼,还不是为了能早些完成他交代的事?”
“恕奴婢提醒您一句,争这些与主子的任务并无关系。”
小翠皱眉道:“秦婠的名声好与不好,主子都不在乎,能将秦婠逐出府的,只有老夫人和侯爷,小姐既然不能得老夫人喜爱,此刻便该韬光养晦,静待侯爷回府才是。”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尹婉柔恼了:“你是在劝我莫要做无用功,这些贵女和贵公子根本不会正眼待我?”
小翠就是这个意思,可她也知道,此时尹婉柔根本听不进去,她只能叹了口气道:“奴婢只是提醒小姐,莫要适得其反。”
尹婉柔心头虽恼,可也知道小翠这个名义上的丫鬟,她根本得罪不起,见小翠退了一步,尹婉柔也立刻见好就收,低声道:“待明日去了相国寺,侯府便再无秦婠容身之处,我想与这些贵女交好,也是为了日后打算。”
小翠闻言不置可否,淡淡道:“小姐不妨先完成了主子交代的任务,再谈以后不迟。”
“你……”尹婉柔闻言瞬间又恼了,可她又不能对小翠说重话,只能咬牙道:“我心中自有分寸!”
第048章:讨好的笑容
小翠对她那句有分寸不置可否,在她看来,尹婉柔最缺的就是分寸二字,可眼下她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闹僵了对谁都没有好处,只淡淡点了点头,便略过了。
尹婉柔去的时候,众人已经在曲水旁坐下了,她看了看,挑了个间隙比较大的地方站了过去。
下人们很快就端上了曲水流觞的用具,随着秦昭一声令,曲水流觞的游戏便开始了。
因着这次本就是为了嬉戏,故而没有所谓的出题者,酒杯在谁面前停下,要么饮酒,要么作诗一首便可。
不得不承认,秦婠有先见之明,这些贵公子和贵女肚子里都是有货的,或多或少,罚酒的人极少。
秦婠运气极好,这酒杯一次都没有在她面前停下过,倒是方苓和秦旸运气不佳,酒杯在他们面前连停了好几次。
尤其是方苓,这酒杯仿佛认识她一般,一到她面前就开始打旋,弄得一旁怜香惜玉的几位贵公子,都心疼的劝她换个地方。
方苓却摆了摆手表示不必,一连作了三首诗,一首比一首更精妙。
就连秦婠也在心中暗暗叹服,虽说方苓做的,可能比不上流传千百年的唐诗宋词,可在这短短时间内,连作三首,便足以证明方苓的文采斐然。
在者,能流传百年千年的,自然是精品中的精品,不是那么简简单单就能超越的。
与秦婠庆幸酒杯不曾在她面前停下不同,尹婉柔一直急切的期盼着,酒杯能够在她面前停下一回。
她虽是乡绅小吏出生,可她也是断文识字的,这些年她也有做过几首诗,此时又没有出题,若是这酒杯在她面前停下个三次,她一定能让这些眼高于顶的贵女和贵公子刮目相看。
弄不好,还能将这号称京城第一才女的方苓给比下去。
许是她的祈祷有了作用,酒杯终于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迎着众人的目光,她佯装苦恼的思索了一番,然后念出了自己最得意的一首:“滠水流泗水流,别过江水莫回眸,关山恨悠悠,去匆匆赴匆匆,似箭归心如始初,浩繁人断肠。”
说完之后,尹婉柔面上含羞的看了众人一眼:“我……我随意作的,若有不当还请担待。”
她嘴上是这么说,可心中却忍不住的得色,这首诗她琢磨了许久,作出之后,就连乡里的教书先生都惊叹的夸了她一声才女,再瞧瞧她写的莫回眸去匆匆人断肠,是多么有意境,比方苓那几首可强多了!
可众人听完之后,却是一阵沉默。
秦婠听不明白其中关键,可……
怎么说呢,这词听着蛮好,也有点押韵,可若是细念,哪哪都透着别扭。
众人越是沉默,尹婉柔心中越是得意,这些眼高于顶的贵公子和贵女,定然不会想到,她竟然能做出这般精妙的词来。
过了好一会儿,都无人点评,还是秦旸给了尹婉柔面子,出声问道:“柔妹妹,你这首词的词牌名为何?”
尹婉柔不知道秦旸为何这般问,但还是笑着回道:“词牌名为卜算子。”
听到卜算子三个字,秦旸顿时不说话了。
一旁的马伟明,意味不明的道:“这词牌已经叫长相思似乎更为妥当,卜算子第一句和第四句,押的是叠韵,每一句都押,而且押的是平声,而且上下句之间都要押一个仄声,押一个叠韵,你这显然不是卜算子。”
这番话说的尹婉柔羞恼不已,什么叠韵仄声,都是些什么玩意?!
词不是要上口,样式上差不多不就成了么?!
马伟明的话说完,方苓也跟着开了口:“即便是长相思,也是有问题的,肠、匆、初都是不押韵的。”
倘若马伟明的话,只是让尹婉柔羞恼,那方苓的话,就是让她恼恨了。
这些贵女,仗着自己读过书,便这般奚落于她!
待她完成了他交代的事情,将秦婠赶出侯府,待她入了他的后院,她定要将今日瞧不起她的这些贵女和贵公子,狠狠踩在脚下!
秦婠听了马国明和方苓的话,眨了眨眼,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何觉得尹婉柔的词别扭的,原来竟是押韵和仄声的问题。
她有些庆幸,是穿到了原主身上,若是穿成了方苓,她恐怕除了剽窃唐诗宋词,就没别的办法维持人设了。
秦婠朝方苓看了一眼,却恰好对上了方苓的目光,瞧着方苓的模样,应该是看了她许久了。
四目相对,方苓朝她笑了笑,秦婠甚至从这笑容里,看出了一丝讨好来。
讨好?
秦婠眨了眨眼,有些懵,她不是应该恨她,挑她的刺找她的麻烦么?为什么会讨好她?
秦婠以为自己看错了,可再看时,方苓又朝她笑了笑。
身为一个演员,秦婠研究过各种笑容,她可以确定,方苓确实是在讨好她。
秦婠晕晕乎乎的朝方苓回了一个笑容,直到移开目光,整个人还是懵的。
恰在这时,好运似乎用完,酒杯在她面前打起了旋。
秦婠回了神,朝众人笑了笑:“我的文采,你们都是知道的,作诗作词是不可能的,我还是罚酒来的妥当。”
见她这般爽快的承认,沈洋笑着道:“婠妹妹快人快语,倒也爽利,这酒你随意便好。”
秦婠正要拿起酒杯,方苓却突然开口道:“过会儿便是吉时,婠妹妹此时饮酒怕是不妥,不若就由我来代她作诗一首。”
听得这话,众人都感诧异,尤其是带她来的王诗晴。
自从方苓要跟着她来参加秦婠的?礼,她就知道方苓是因为流言的缘故,她与方苓乃是闺中密友,两人同是过了及?的年纪,却依旧未定下婚事,故而走的尤为近。
方苓的心思,王诗晴一清二楚,虽是知道不妥都挨不住方苓请求,她还是同意了。
她一直担忧方苓会当面寻秦婠的麻烦,可没想到,方苓非但没有寻麻烦,反而主动帮秦婠?
王诗晴着实不明白了,自己这个闺中密友,闹得是哪一出。
众人也闹不明白,唯有秦婠在接受到方苓含着讨好的笑容之后,觉得她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也是正常。
虽然秦婠不知道为何,可眼下方苓既然出了声,她也没有拒绝拂面的道理,当下笑着对方苓道:“方姐姐为婠儿解围,实属婠儿的福气,婠儿在此谢过。”
第049章:硝烟的味道
方苓朝她笑了笑:“婠妹妹客气了。”
她没有故意炫技,只作了一首简单的五言绝句,虽是简单,但却依旧得到了众人的叫好声,说她京城第一才女名不虚传。
尹婉柔心中很不服气,认为方苓所作的比起她来差的很多,论文采她甚过方苓,只不过是她不动韵律罢了,待她明白其中关键处,待她再作诗作词之时,定要将方苓踩在脚下!
陆雪看了看方苓,又看了看秦婠,唇边露了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她侧身在秦婠耳旁轻声道:“婠妹妹,京城的天从你这儿开始就要变了。”
她说完不等秦婠回应,便转了头,言笑晏晏神色如常,好似那句意味不明的话,不是出自她口中一般。
秦婠不喜欢猜,故而听过便听过了,不管陆雪和方苓到底是为了什么同她示好,可她不想要,也不需要。
她在心头更坚定了,远离李翰和李澈的想法。
老天似乎开始更秦婠作对,一圈下来,酒杯又在她面前打起了旋。
所有人都朝秦婠看了过来,秦婠苦笑着道:“看来这杯酒,老天是非让我饮不可了。”
“那可未必。”一旁的陆雪起了身,笑着对方苓道:“先前我便有替婠妹妹受罚的想法,却让方姐姐抢了先,这回该没人跟我抢了吧?”
她这话一出,众人心头皆惊。
方苓、陆雪,这二人看似只是寻常贵女,可京城谁人不知,这两人代表的不仅仅是太子太傅府,和陆国公府,她们在众人心目中代表的,更是太子和二皇子两派。
承德帝已年迈,加上好酒色,身子早就被掏空,如今被太医院的药精养着,这才看起来寻常,可稍微有些能耐的世家,谁人不知根底?
太子乃元后所出,二皇子乃现皇后所出。
元后与皇后虽同出陆国公府,可身份却天差地别,元后不过是庶出,若不是承德帝看上其美貌,一意孤行要迎娶为后,陆家不会将她记在主母,也就是如今的韩老夫人名下。
元后一死,陆家立刻将现皇后送进宫,陆皇后与元后容貌上有几分相似,也正是凭着这几分相似,在承德帝心中有了一席之地,坐稳了皇后的位置。
陆皇后身为嫡女,却成了一个庶女的替身,这实在让她意难平,可她又不能跟死人较真,只能将这种愤恨转嫁到了太子李澈的身上。
李翰出生之后,陆皇后对李澈更加愤恨,总觉得是他占了李翰的位置。
至于陆家是个什么想法,从这么些年对太子李澈的不闻不问,和对李翰的悉心相助,甚至将陆雪许配给李翰来看,态度已经很是明朗。
那个位置只有一个,随着太子李澈和二皇子李翰渐渐成年,随着承德帝身子一年不如一年,他们之间必有一战。
这战,或许在多年前就已经开始,可如今看着方苓为秦婠出头,听着陆雪说着抢不抢的话,众人一时之间都嗅到了硝烟的味道。
仿佛在印证众人的猜想似的,余管家亲自领了一行人过来了。
余管家躬身在前面引路,态度恭敬至极,被引路的人看着是一行人,可细看却是两路人马。
其中打头的两人中,有一人秦婠是认识的,正是李澈身边的小全子,今日他穿了太子府礼制的太监服,手里捧着一方木盒,显得很是正式。
而与他并肩而行的人亦是如此,只是身上的衣服与小全子略有不同,秦婠认不出来,这是哪位府上的。
秦婠不认识,但众人却是一眼就看出了,领头的是太子府的太监总管全公公,还有二皇子府上的太监总管德公公。
看清了这两人,众人再看秦婠时,眸中已满是震惊之色。
太子与秦婠有私,这事儿他们已经得了风声,但秦婠?礼,太子派了全公公来,还是超出了众人的意料。
更不要说,突然出现的德公公。
秦婠是什么时候,又与二皇子扯上的关系?
众人看了看走近的德公公,又看了看站着含笑的陆雪,后知后觉的发现,似乎德公公出现在此处,也不是那么突然了。
小全子和小德子来到秦婠面前,小全子正要开口,却被小德子抢了先。
他对秦婠恭敬的行了一礼,笑着道:“奴才小德子见过秦三小姐,今儿个是您的?礼,二皇子殿下特意派了奴才来,为您送上贺礼。”
说着,他打开了手中的木盒,众人瞧见木盒里装着的物什,顿时倒吸了口气。
因为这木盒里,装着的是一枚血玉佩!
这枚血玉佩,乃是血玉中的极品,通体红润,色泽包满,在阳光下闪着润光。
待众人都瞧清了这血玉佩,小德子这才缓缓关上木盒,朝秦婠递了过去,笑看着她道:“二皇子殿下让奴才给秦三小姐带句话。”
众目睽睽之下,秦婠只得硬着头皮接过木盒,轻咳一声问道:“德公公请讲。”
小德子清了清嗓子,朗声道:“二殿下道,秦姑娘若是喜欢血玉,直接同殿下讲便是,不管是何种成色的血玉,只要秦姑娘喜爱,殿下定会竭尽所能为您寻来。”
这话……
秦婠刚收了太子的一枚血玉镯,后脚二皇子就送了一枚血玉中的极品过来,这话太过暧昧,也太过有针对性,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听出其中的意思来。
秦婠闻言,脸上的笑容险些维持不住,若是前世,有人玩这一出,她肯定会怼一句干卿何事,可如今她却不能怼,非但不能,还得做出一副感激模样,朝小德子道:“二殿下有心了,秦婠在此谢过二殿下。”
“秦姑娘无需言谢,即便是言语间,二殿下也定不愿您与他这般生分。”
小德子微微一笑,又从袖中取出一方精致的扁盒来,他打开扁盒对秦婠道:“这是前些日子,您与二殿下相见之时落下的帕子,二殿下已命人浣洗过,还亲自给帕子熏了香,命奴才一并给您送了过来。“
扁盒内,一方素帕被叠的工整,一角上用青丝线绣着的婠字,尤其醒目,众人看的清清楚楚。
前些日子,与二殿下相见,这话没毛病可处处透着毛病。
第050章:截然不同的态度
小全子看着木盒里的帕子,恨不得一口口水啐到小德子的脸上,不要脸,太不要脸了!
主子给秦姑娘准备了帕子,防的是二皇子径直拿了帕子求赐婚,可万万没想到,二皇子竟然这么不要脸,竟然大庭广众之下歪曲事实,硬要坐实了秦姑娘同他有私情这事!
这么一来,主子安排的那些帕子,全然没了用处!
可眼下,他却什么都不能说,也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硬生生看着小德子和他那阴险的主子,将一盆脏水泼在了秦婠身上。
然而秦婠却有些淡定。
在她看来,李翰的做法,就如同前世那追她的影帝,知道她不好追,于是买了狗仔炒绯闻,打算借着绯闻的名义,让她配合炒作,从绯闻女友做起。
明明当时她带了助理,可这场三人的聚会,助理在狗仔的照片里,却不配有身影。
所以说啊,男人都一个样,用的手段经过几百年也没什么变化,大同小异。
秦婠看了看木盒里的帕子,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疑惑。
她嘟了嘟唇,疑惑了一会儿,好似突然想通了一般,转眸看向陆雪笑着道:“雪姐姐,这帕子不是昨日我给你的那方么?昨日你说要今日给我送来,可今儿个我瞧着你未提此事,便以为你忘了,却不曾想竟是二殿下替你送过来了,二殿下对雪姐姐可真好!”
她装傻卖乖,好似没听见小德子说的相见、亲自熏香这类话,只咬准了一点,那帕子是她给陆雪的,二殿下将帕子送来,也是受了陆雪所托。
一下子,就将她与二皇子的关系撇的干干净净。
不管这帕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秦婠不愿与李翰扯上关系的意思,却让众人领会得清清楚楚。
小德子闻言又恼又急,恼的是秦婠如此不识好歹,她如今是个什么身份,心里没点数么?自家殿下已经纡尊降贵,甚至连这种含糊其词,引人遐想的话都说了,可她倒好,半点面子也不留!
而他急的是,他没办法替自家主子辩解,既不能一口咬定此事与陆雪无关,又不能说这帕子是秦婠赠与主子的,只能将目光投向了陆雪,希望她能给个说法,替自家主子挽回颜面。
陆雪看了看秦婠,又看了看小德子,朝木盒里的帕子看了一眼,笑着对秦婠道:“婠妹妹确实有一方帕子在我那处,这帕子瞧着与我那方帕子也确实相同,可……”
说到此处她顿了顿,迟疑着道:“可我未曾将帕子转交给二殿下,更未曾托二殿下将帕子送来,这帕子……”
她沉吟着转向秦婠:“婠妹妹,当真未曾落下旁的帕子?”
陆雪一脸的认真,若不是秦婠被李澈告知了前因后果,只怕此刻就要信了。
不过陆雪不认也无妨,秦婠的态度已经表达的清楚,她本也不指望陆雪会站在她这边说清真相。
无论是陆雪还是李翰,秦婠都不能将人给得罪死了,当下偏头故作思考了一番,回道:“我与二殿下近年来,唯一一次交集正是昨日在陆国公府,许是那时候落下的。”
说完她伸手接过木盒,对小德子行了一礼:“我是个粗心的,还劳烦德公公替我谢过二殿下。”
小德子一口气梗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对着秦婠,他只能压着心头那口气道:“秦姑娘多礼了,这帕子是二殿下亲手熏的,用的是秦姑娘喜爱的桂花香,还望秦姑娘看在二殿下一番心意上,将帕子好生收好了。”
秦婠屈膝行礼:“臣女定好生收着。”
总算是识相了,小德子心里总算舒坦了些,朝秦婠回了个笑,便退在了一旁。
小全子立刻上前,打开手中锦盒,对秦婠笑着道:“这是太子殿下命奴才给秦姑娘送来的?礼贺礼,太子殿下说了,若是秦姑娘喜爱,可将这套头面,用在待会儿的?礼上。”
木盒内安安静静的躺着一整套头面,从发簪、步摇到钗冠一应俱全,这套头面做工精美,由金为主体,上面镶着玉和宝石,一瞧便知不是凡品。
血玉虽贵,但这套头面的价值也不比那枚血玉佩低。
最最重要的是,在秦婠看来,这套头面极其实用,若是她当真要离了侯府,缺银钱的时候,可将这套头面拆开卖了。
无论是金子还是上面镶嵌的玉石,都能卖个好价钱。
血玉佩虽好,可这东西太过名贵,若是拿去典当变卖,不说行踪身份会暴露,就是它本身的价值,也没有几个民间的典当行能够收的起。
所以秦婠对这套头面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来,她伸手接过,朝小全子行了一礼:“有劳太子殿下费心,臣女甚是喜爱。”
瞧着她对头面和血玉佩截然不同的态度,小全子甚是满意,一边将秦婠虚扶起来,一边朝一旁的小德子投去了个得意的笑容,嘴上却谦言道:“秦姑娘喜爱便好,太子殿下知晓秦姑娘喜爱,定十分欢喜。”
秦婠唤来红苕,将李翰送的两个木盒交给她,让她好生收着,又唤来绿鸢,将李澈送的头面交给她,对她道:“同祖母说一声,待会儿?礼,便用这些。”
红苕和绿鸢各自领命而去,众人瞧着秦婠这截然不同的态度,心中都有了数。
小德子气恼到不行,可却不能发作,只得恼声道:“礼已送到,奴才便先告辞了。”
小全子也笑着跟着告辞,秦婠本要亲送二人,却被小全子和小德子齐声阻了,最后还是由余管家将二人送出了府。
二人一出了侯府大门,小全子便轻哼了一声道:“秦姑娘果真是个聪慧的,光用看的,便知晓谁待她是真心,谁待她是假意。”
小德子闻言冷哼一声:“真情假意,怕不是用看的就能知晓,秦姑娘只是一时被迷惑,日子久了,她才能分辨出其中真假来。”
听得这话,小全子轻哼一声:“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日子再久也是无用。”
“那可未必。”小德子冷哼:“所谓日久见人心,这话总有道理。”
他们二人你来我往,最后齐齐冷哼一声,各自离去,徒留门前送行的余管家,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第051章:到底谁不正常
小全子与小德子一走,秦婠那厢顿时就热闹起来,原先的曲水流觞也被抛之脑后,几个贵女围上前来,借着取笑的言语,行着打探之事。
不管她们怎么问,怎么打探,秦婠都将一个演员的自我修养,发挥到了极致,端着一副茫然不知的模样,顺便还好奇的反问过去:“当真是如此么?我与太子殿下与二殿下都不过两面之缘。”
“经由姐姐这么一说,似乎有几分道理,莫不是他们同情我?”
“妹妹说的极是,京中贵女那般多,我定然不是特别的,太子与二殿下若是各个同情定同情不过来,如此看来,定有其它缘故。”
“是极,这其中定有隐情,但是何隐情呢?我侯府并无旁物,唯有一兵符值得太子殿下与二殿下相争了。”
这话一出,原本叽叽喳喳,不管是酸还是刺探的人立刻闭了嘴。
秦婠却是茫然:“怎么?我说错了么?”
这话无人回答,即便有人怀着阴谋论这么想,却无一人敢这么说。
一时之间,众人瞧着秦婠茫然神色,竟不知她是真傻,还是聪慧到看清了本质。
陆雪看着秦婠,眸中闪过一丝复杂,若只是为了兵符,从尹婉柔那处下手,才是最简单的途径,只要太子或者二殿下愿意出手,假的亦可变成真的。
一个无根的乡女,给些颜色便能让她感激涕零,可太子也好,二皇子也罢,都不约而同的舍了尹婉柔,选择了秦婠,甚至在今日上演了这么一出风流暗涌。
不消半日,太子与二皇子争一女之事,定会传遍京城,就连深宫的皇后也要惊动。
就算如此,太子与二殿下却依旧这么做了。
可见,这兵符他们要,秦婠他们也要。
江山与美人,小孩子才会做选择。
陆雪从秦婠面上移开目光,朝众人笑了笑:“好了,今儿个咱们是来贺婠妹妹贺?礼的,太子与二殿下的礼都送到了,咱们的礼可还没送呢。”
这礼,本该是在行完?礼之后,再由各人当面相赠,陆雪却现在便提了此事,显然是为了给秦婠解围。
众人瞧着秦婠,神色就更复杂了,前有方苓示好后有陆雪解围,秦婠这是从男人到后院,都已经得到了认可,只消她点个头,太子侧妃之位亦或是二皇子侧妃之位,便唾手可得。
有个贵女忍不住酸溜溜道:“秦姐姐好生本事,竟惹的陆姐姐和方姐姐都护着。”
秦婠只当听不懂她话里的暗示和酸意,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道:“许是我长的太过可人之故。”
陆雪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呀,整个一王婆卖瓜。”
言语间的亲昵,任谁都听的明白,陆雪的态度代表的是国公府的态度甚至是二皇子的态度,她已几次为秦婠解围,再没有眼力劲的人,也不会再自讨没趣出言相讥。
尹婉柔自从小德子和小全子出现之后,整个人就好似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一般,脸色极其灰暗。
但与她灰暗的面色不同,她那双眸子,却好似淬了毒一般,直直的盯着秦婠。
若说之前,她面对秦婠时还有几分温婉的表象,可现在就只剩下了赤luo裸的恨意。
不过眼下人人都盯着秦婠,倒是没人在意她。
陆雪说完那句王婆卖瓜之后,便让自己的丫鬟送上了为秦婠备的贺礼,一只玉簪,簪子上镶着金丝线,瞧着甚美。
有了陆雪带头,众人便陆陆续续为秦婠送上礼。
来的都是京城的贵女与贵公子,送的东西自然都是极好的,他们之中有送簪子,有送步摇,亦有送头冠的,秦婠甚至还收了一些香囊和脂粉,甚至还有面脂之类。
总而言之,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方苓落在最后,她从脖间取下了玉坠,放到秦婠手中,看着她柔声道:“今日是我不请自来,本想着临时去备上一礼,免得失了礼数。可我仔细想想,临时备礼虽然能免了失礼,可却少了心意。这玉坠是我及?时母亲所赠,请护国寺方丈开过光,可保平安,还望你不嫌弃。”
秦婠闻言急忙推辞:“这是伯母为方姐姐求来的平安坠,乃是伯母对方姐姐的一番拳拳爱护之心,婠儿怎可夺人所爱?”
方苓却是不依,她将玉坠硬塞进秦婠手中道:“这是我的一番心意,你切莫推辞,我亦希望经由此坠,你我能成为交好的姐妹。”
她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秦婠也只能郑重的收下。
秦婠其实很不明白,与高祖时不同,因着承德帝当了甩手掌柜,当朝的太子太傅不再是虚职,而是实打实担着教导太子之职,而方苓乃是一品之女,又是京城第一美女和第一才女,受众人追捧,却为何要对她如此讨好?
秦婠不是喜爱较真自寻烦恼之人,就如同她演过的各种女二角色,她能揣摩角色的情绪,却无法理解她们的逻辑。
理解不了,想不通,她便不再去想,只管拿捏好人物性格和情绪便成,对待方苓亦是如此。
她想不通方苓为何会讨好她,便干脆不想,只安心受了,为了回应方苓的示好,秦婠还让她将玉坠系在自己的脖子上。
方苓却有些羞涩,对她道:“婠妹妹若不换根红绳再系?”
秦婠笑着摇了摇头:“方姐姐一身的灵气与香气,借着这根红绳,让我也沾沾这灵气与香气。”
方苓闻言面上顿时泛了红,她含羞的看了秦婠一眼,伸手替她系上了。
秦婠看着方苓那羞红的脸,心中很是得意,当女人撩起妹来,还有男人什么事?
一旁的王诗晴看着方苓与秦婠模样,心头很是别扭,方苓虽有第一美女与第一才女的名声,可其实却是个再温婉不过的人。
可再怎么温婉,对待抢了自己未来夫婿的人,也该有几分嫉妒和相较之心吧?
偏偏方苓没有,非但没有,还甚是认真的在与秦婠交好,好在秦婠识相,若是遇到个跋扈尖锐的,方苓今日岂不是要被打脸?
王诗晴转眼又看到了一旁含笑的陆雪,心头更别扭了,怎的方苓如此,连陆雪亦是如此?
到底是她不正常,还是她们不正常?
第052章:暴发户的气息
这事儿,王诗晴想不通,在场的所有人都想不通,最后只能归结于陆雪和方苓二人生性大度了。
与收获满满的秦婠相比,尹婉柔却是两手空空。
其实这些贵女中,有几个是为尹婉柔也备了礼的,不管怎么说,她多半都是侯府千金,往后少不了要打交道,在者,若是侯府为了弥补对她多年的亏欠,在婚事上下一番苦功,将来谁比谁低几分还不好说。
故而这些贵女,在为秦婠备?礼的同时,也为尹婉柔给备了一份。
可她们谁也没料到,这尹婉柔竟然是这么个不知分寸不知礼数的,她与沈欣争论之时的言语,若是被有心人拿捏了,就足以扣她个不孝的帽子。
再加上秦婠风头正劲,太子与二皇子就差没亲自出马相争了,她们又岂会为了一个尹婉柔而落了秦婠的面子。
只是这么一来,尹婉柔就显得着实凄惨。
凄惨到秦旸一时不知,该不该将备的礼赠给她,按理他是该赠的,可若是此时赠了,反而会提醒尹婉柔此时与秦婠之间的落差。
他手指动了动,最后叹了口气,罢了,待?礼过后,再让人分别送到秦婠与她院中便是。
吉时已到,殷老夫人起身开礼。
所谓开礼就是一些简单的致辞,大意是感谢众人前来参礼。
开礼过后,尹婉柔和秦婠走上前,向观礼者行揖礼,而后便坐在了笄者席上。
赞者本该是由秦婠和尹婉柔各自好友相担,以盥洗手为二人梳?,但考虑到尹婉柔和秦婠的情况,这一环节便省略了,直接由作为正宾的梁老夫人为她们依次加上发簪、发冠和钗?。
而后,二人又去偏房,换上殷老夫人特意为二人准备的曲裾深衣。
待秦婠与尹婉柔换好衣衫出来,拜谢了殷老夫人和宾客,便算是礼成了,剩下的就是筵席。
这场?礼,从侯府来看,对待秦婠与尹婉柔二人是相同的,一样的曲裾深衣,一样的正宾,一样的长者与贺词,可若细品,其中却大有不同。
且说这曲裾深衣,看似花色样式皆是相同,可秦婠的衣角却用暗线滚了边,看着不显,穿上时却更显气度。
再从这发簪发冠等来看,秦婠用的李澈所赠的玉镶金,而尹婉柔却是殷老夫人为其准备的金镶玉,虽都是玉和金,可主体不同,相差便是千里。
玉镶金的发簪发冠钗?,带在秦婠头上,更显其气质高雅,而金镶玉,戴在尹婉柔头上,加上她那过浓的妆容,显得老气不说,还让她从里到外,显出一种浮躁和贪财来。
秦婠看了一眼尹婉柔那满头的金,只觉得一股浓浓的暴发户的气息铺面而来。
而尹婉柔看了一眼秦婠,心里的不甘嫉妒与怨恨,差点就要焚烧她的理智。
是,秦婠确实是侯府娇养了十五年的,可她如今的身份是遗落在外的掌上明珠,他们亏欠了她十五年不是么?!
凭什么他们非但不补偿她,反而处处帮着那个假货?!
秦婠她凭什么?
一个无才无德、脾气骄纵的人,凭什么他们处处都护着她?!就连太子和二皇子,也在今天赠她礼,给她长脸,自己又算什么?!
尹婉柔越想越是恼恨,她将满腔的恨意都算在了秦婠头上,她双手紧握成拳,在心头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她要让秦婠匍匐在她脚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人说面由心生此话一点都不假,尹婉柔此刻心头怨恨,即便她面上再装作温婉,可从骨子里还是透出一股浓浓的刻薄来。
两厢一对比,反而更显得秦婠落落大方,气质高洁。
宴席开始,秦婠与尹婉柔向殷老夫人、梁老夫人和方氏敬酒。
梁老夫人与方氏,越看秦婠越是满意,再一瞧旁边的透着一股子刻薄尖酸与小家子气的尹婉柔,目光扫过,便不再看。
殷老夫人与梁老夫人年岁大了,本是不饮酒的,但今儿个日子特殊,也小小饮了一杯。
殷老夫人放下酒杯,对秦婠道:“行了,别陪着我们几个老家伙了,去寻你们的玩伴去,只有一条,切莫饮多了失态。”
秦婠笑着应了一声,便端着酒杯去了后席,尹婉柔其实根本不想去,同那些贵女和贵公子在一处,只会让她觉得难堪。
可眼下这场景,却由不得她不去,她也只能悻悻的端着酒杯跟在秦婠身后下去了。
殷老夫人看着去了后席,已经被众人围起的秦婠,面上露了几分笑意。
梁老夫人看了看秦婠,收回目光俯首在殷老夫人耳旁低声道:“今儿个太子与二皇子都特意为秦婠送了礼,还说了那番引人遐想的话,他们这是何意?”
殷老夫人闻言笑了笑,知道梁老夫人这是担心了。
既担心两家婚事不成,亦担心,若当真太子和二皇子对秦婠有意,黎寒若与秦婠定亲,会遭太子与二皇子报复。
官不与民斗,臣亦不能与君相争,若当真秦婠入了太子和二皇子的眼,黎寒定会遭他们打压,与一个好媳妇相比,梁老夫人和方氏更在乎黎寒的前程。
殷老夫人收了笑,低声道:“今儿个若是太子或二皇子单独派人前来送礼,我定不会再提你我两府结亲之事,可他们却是一道来的,便不足为惧。”
梁老夫人皱了皱眉:“此言何意?”
殷老夫人弯了弯唇角:“太子自幼养在皇后膝下,皇后虽对他不喜,可总归也是养子,二殿下就更不用说了,是皇后十月怀胎倾注了心血的,她的两个儿子,如今却为了一个女子相争,若是你,你会如何?”
会如何?
皇后若是将秦婠许了太子,定会伤了二殿下的心,弄不好还会影响了母子感情,可若是帮了二皇子,落在外人眼中,便成了她刻薄太子的证据。
所以,对皇后而言,最好的办法便是将秦婠许给旁人,让太子与二殿下都没了念想。
所以黎寒与秦婠的婚事若成,反而是解了皇后的燃眉之急。
第053章:托付给你
至于穿小鞋之事,也无需担忧,无论是太子还是二殿下,若因此给黎寒穿了小鞋,便是心胸狭隘。
承德帝年事已高,身子也一年不如一年,正是关键时候,太子与二殿下定不会为了儿女情长落人口实,更何况,皇后也坚决不会允二殿下这般做。
梁老夫人一点就通,当即笑着道:“如此倒是我多虑了。”
明明是两个人的?礼,却弄得好似只有秦婠一人一般,即便有将目光落在尹婉柔身上的,大都也只是漠视或者鄙夷。
亦如前几日秦婠在百花宴时的待遇。
这些贵女们来之前,对秦婠观感极低,能来的不管是受了家中劝解,还是为了试探,都是看在秦婠与李澈有了几分关系的面子上,如今又加上一个李翰,不管她们心中如何作想的,如今待秦婠也殷勤起来。
即便是清高的,面对秦婠也是给了个笑脸,免得驳了她的面子。
加上陆雪和方苓的有意相护,这一宴,比秦婠想象的勾心斗角,亦或是讥讽挖苦要舒心的多。
当然,秦婠也深知其中缘故,就如同前世一个剧组的女演员聚在一起,不管心中如何作想,面子上过得去就行,至于背地里的,那就是另外的事情了。
酒过三巡人微酣,古人饮的酒,要比后世淡的多,给这些少男少女饮的,那就更淡了。
秦婠认真品过,其中的酒精度数最多也就跟啤酒差不多,但口感要好很多,饮多了,除了微醺之外,剩下的就是涨肚。
宴席过半,秦婠起身去更衣,也就是小解。
她前脚刚走,后脚方苓就起了身。
见状,有巴结奉承陆雪的贵女,就在陆雪耳旁低声道:“陆姐姐你看,方姐姐对秦姐姐还真是上心,就连秦姐姐更衣,她也要跟着一道去。”
陆雪闻言抬眸看了眼一前一后的两道身影,微微一笑淡淡道:“往日里婠妹妹都是独来独往,如今方姐姐与她交好,多有照拂,这不是挺好?”
一句话,就将那贵女的挑拨之言给堵了回去,那贵女闻言悻悻道:“陆姐姐说的极是。”
秦婠小解完出了门,发现方苓正守在外间,而她们俩的丫鬟都不见踪影,应当是被支去了旁处。
这番举动,秦婠自然不可能认为方苓是来排队上厕所的,她眼神闪了闪,还是笑着迎了上去:“方姐姐也来更衣么?”
方苓一双美目看着她,柔声道:“不,我是来找你的。”
方苓是一个典型的温婉女子,与尹婉柔装出来的温婉不同,方苓是从骨子里都透出一股温柔来,即便是说话,也是声音柔柔,让人听得极为舒服。
秦婠闻言也不问她为何,只笑着对她道:“外间有备着茶,咱们在那处说话吧。”
方苓点头应好,两人来到外堂桌旁坐下,秦婠伸手为两人倒了茶,端起自己的茶盏慢慢的品着,等着方苓开口。
方苓端着茶盏却并没有饮,而是静静的看着茶盏里的茶叶浮沉,过了许久,她才悠悠开口道:“今日是我特意拜托了王诗晴带我来的。”
秦婠闻言没有答话,一般这样的开头,都是个坦白局,她还不知道方苓想跟她坦白什么,这时候说什么都显得有些假。
方苓也没有要秦婠回答的意思,似乎有了这样的开头,剩下的话,说起来就容易的多。
她抬眸看向秦婠,柔柔一笑:“依你的聪慧,应该早就知道了。”
说完这话,她又是自嘲一笑:“其实在场的人都知晓了,我与王诗晴那番说词,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听得这话,秦婠放下茶盏看向她道:“我觉得吧,怎么来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来了,至于旁人如何看你,从你踏入侯府的那一刻起,也都已经不重要了。”
“是啊,不重要了。”方苓收了笑,语声有些凄楚:“可你却不知,我是抱着何种心情来的。”
秦婠闻言眨了眨眼:“应该是来看情敌?”
听得这话,方苓愣了愣,随即朝苦笑着道:“不,不是情敌,而是托付。将我这辈子最重要,最在乎的人托付给你。”
这话一出,秦婠愣了。
方苓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看着她道:“我快要定亲了。”
这话秦婠没法接,按理她该说一声恭喜,可瞧着方苓的模样,加上她那句托付的话,这声恭喜就显得尤为不合时宜,因为方苓明显对李澈情根深种,而她定亲的对象,却不是李澈。
秦婠也不能说节哀,她只能静静的看着方苓,等待着她的下文。
方苓长长叹了一声:“我认识他的时候才五岁,那一年父亲被封为太子太傅,负责教导他的事宜,他自幼在陆皇后膝下长大,陆皇后待他……”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似乎知晓背后议论皇后乃大逆不道,便止住了,只道:“待他面上是极好的,寻常人根本挑不出错来。可我父亲给他上课,有一次却昏倒了,寻了太医来看,父亲才知道他背后满是鞭痕。”
方苓的声音有些哑,带了涩意:“前来为他诊治的太医面色如常,显然这种情况是见的多了,他醒后面对父亲的询问,他却道是他顽劣,皇后教导他罢了,母亲教导儿子乃是天经地义,即便是下手重了些,也是一时激愤所致。那时候,他才不到十岁。”
“他三岁开始便被寄养在陆皇后膝下,对元后没什么印象,他是真真切切期盼过陆皇后的母爱的。人人都道他性情极好,温良敦厚宽于待人,可却无人知晓,他真实的性子却并非如此。”
“他之所以会有这般名声,其实是因为自幼便按捺住了本性,只想在陆皇后面前表现出乖巧一面,讨她欢心。可他越是乖巧,越是出众,身上的鞭痕就越多。初识他那几年,我时常能从他口中听闻母后教导如何如何,可渐渐的便再也听不到了。”
秦婠听得她的话,心中有些钝痛,她可以想象出,一个几岁的孩子是怀着怎样对母爱的渴望去讨好陆皇后,最后却只换来一次次鞭打的。
第054章:不至于吧
方苓抬眸看着秦婠,突然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恳声道:“婠儿妹妹,他看似是一国储君风光无限,可皇后对他不喜,陆国公府对他视而不见,他一路走来可谓是一路荆棘,往后定然亦是如此,甚至比先前更加困阻。”
“我不能再陪他走下去了,可你不同,他的性子我了解,他看似温良敦厚,但实际上却有些冷漠,若不是对你有意,绝不会赠你血玉镯,哪怕是名义上的赠都不会。所以我恳求你……”
“等等。”秦婠一脸懵,她还沉浸在一个小男孩被鞭打的情景里,怎么的一眨眼,就是一副被临终托孤的赶脚?
她看向方苓道:“你是不是……”
托付错人了?
然而这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方苓打断了,她看着秦婠一脸苦涩:“你是不是介意我和他的事情?其实这么多年,一直都是我的一厢情愿,但凡他对我有一丝情义,我也不至于等了十年,如今我也死心了,即将嫁与旁人,从此以后与他再无相关,你着实无需介怀。”
“不是这个。”
看着眼前痴情少女,秦婠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我也亦快定亲了。”
听得这话,方苓愣了:“你……”
秦婠点了点头:“今日?礼你也瞧见了,正宾乃是梁老夫人,梁老夫人与我祖母已经有了结亲的意向,今日就连方姨也来了,我与黎寒的婚事,若无意外,也会很快定下,所以方姐姐你先前所言之事,实属托付错人了。”
方苓闻言皱了皱:“此事,他可知晓?”
他,自然指的是李澈。
秦婠摇了摇头:“我与他之间,并非方姐姐以为的那样,我的婚事,也无需事先知会与他,待定下之后,他自然便知晓了。”
方苓闻言愣了愣,眨了眨眼看着秦婠,然后笑了。
秦婠被她笑的一脸莫名:“可是我这话有何不妥?”
方苓笑着摇了摇头:“并无,我只是在笑,我求而不得的,与婠妹妹来说却是弃之如敝履。”
她说完收了笑,松开秦婠的手,看着她道:“婠妹妹,你真的是不了解他。皇后的母爱,陆家的支持,包括朝中各位大臣的支持与看重,自幼真正属于他的东西极少,所以,一旦他将某人或者某物,划为他的归属,那他哪怕双手鲜血淋漓,也绝不会放手。”
这话一出,秦婠顿时就觉得自己脖子上被套了一个隐形的圈。
她不再自己欺骗自己,说李澈对她无意,说她与李澈毫无关系。
秦婠默默咽了咽口水,试探着问道:“若……若我不愿呢?”
方苓一脸正色的看着她:“晚了,你若不愿连累黎寒,趁着在他未曾发现此事之前,赶紧劝说殷老夫人打消了这个念头,否则婚事不成不说,黎寒的前途也必定堪忧。”
秦婠仍在挣扎:“难道,就没有一丝丝可能,让他放了我么?”
“有。”
方苓郑重的点头,秦婠还未来得及露出喜色,就听得方苓沉声道:“我先前说过,即便他双手鲜血淋漓他也不会放手,但若有人断了他的双手,他便不放也得放,只是……”
秦婠连忙追问道:“只是什么?”
方苓深深的看着秦婠,认真道:“只是这么一来,你得做好被他恨之入骨的准备,你与他之间,便是不死不休。”
听得这话,秦婠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不……不至于吧?”
方苓闻言笑了:“至不至于,我说也是无用,婠妹妹不妨自己试一试。”
话题聊到这里便止住了,秦婠和方苓是借着更衣的名目来此一叙,自然也不可离开太久。
两人相携回到宴席,各自在原先的座位上坐下,方苓已是神色如常,同王诗晴和身旁的贵女说笑,而秦婠却有些神不守舍。
陆雪见状,凑到她耳旁低声道:“方姐姐同婠妹妹聊了些什么?怎么婠妹妹回来之后,便兴致缺缺了?”
陆雪同李翰是一伙的,李翰送帕子来便是挑明了此事。
陆雪神色如常,待她亦是如常,显然是不怕她知晓,甚至是愿意她知晓的。
一个李澈就够秦婠心烦,如今陆雪又在提醒她,还有一个李翰,这让秦婠就更加心烦了,只觉得原主的烂摊子实在太多,收拾都收拾不完。
可她却不知,李翰或许是原主惹来的,可李澈却实打实是她自己惹的。
陆雪见她不答,朝她笑了笑:“不管方姐姐同婠妹妹说了什么,婠妹妹都无需担忧,左右我与二殿下都在,陆国公府在,皇后娘娘亦在。”
她这话说的已经足够直白,可秦婠心头却更苦了,她只能胡乱点了点头,便不再言语。
心中却开始盘算起来,若是现在她带着红苕和绿鸢,打包了行礼,逃出京城能有几成胜算。
该表达的意思已经表达,陆雪也不再追着秦婠表态。
宴席又进行了一会儿,眼看着饭菜凉了又换了几遍,众人这才散席归去。
秦婠将客一一送走,回到院中,借着醉酒,拆了发髻净了面,褪去曲裾深衣躺到床上去歇着了。
秦婠自与方苓一道更衣,回到席间之后,便一直有些神不守舍,此景被不少人都瞧在了眼里,尹婉柔便是其中之一。
也是自那时起,她的心情这才好转开来。
散席之后回到院中,她屏退了左右,只留下小翠,便开始忍不住嘲弄道:“还以为她有多大能耐,还不是被一个方苓治的死死的,她也不想想,她要才无才要德无德,凭什么同方苓那个京城第一美女和第一才女争?!”
“太子送了头面来,她便迫不及待的戴上了,那模样简直令人作呕,好在她得意没多久,就被方苓给教训了,依我看,陆雪也好方苓也罢,之所以面上维护她,不过也是为了显出自己大度贤惠罢了。”
尹婉柔嘲讽完秦婠,转眼对小翠道:“二殿下今日送血玉佩给她是何意?”
小翠闻言淡淡道:“主子的心思,岂是奴婢一个下人可以揣摩的?但有一事,小姐莫不是忘记了?”
尹婉柔闻言皱了皱眉:“何事?”
小翠低低道:“主子曾说过,他的侧妃之位,其中之一乃是为兴安侯府嫡女所留。”
第055章:孤亲自送你上路
这话不需要小翠提醒,尹婉柔也记得。
所以当二殿下给秦婠赠礼的时候,旁人只看到了二殿下对秦婠的心意,可尹婉柔却从中看出了警告。
她没有忘记自己入侯府的任务,也没有忘记当初二殿下的许诺。
他说他身边的侧妃之位有二,其一便是为侯府嫡女所留,而她身份太低,陆雪手段太高,若是她以妾位入府,最多半月便会被陆雪发卖。
故而他将她送入侯府,给了她这个身份,安排好了所有一切,给她一个机会,一个能长长久久陪伴在他身侧的机会。
但他也警告过她,他的侧妃只能是侯府嫡女。
也就是说,她若不能成事,他便会娶秦婠。
尹婉柔拧紧了手中的帕子,沉声道:“你放心,我绝不会败。且看明日!”
当晚,秦婠做了一个噩梦,梦里前世那位追求她的影帝,阴森森的看着她:“你以为你躲着我就用了?现在全网谁不知道你是我的女朋友?就算躲到天涯海角,你也只能是我的女人!”
秦婠正准备给他一个嘴巴,手刚刚抬起,下一秒他的脸却变成了李澈,正用他那双凤眸冷冷的看着她,周身气息冷冽:“怎么?又想打孤的脸?脑袋不想要了?”
上位者的威压瞬间就让秦婠腿脚一软,她十分没出息的跪了下来,抱着他的大腿,嘤嘤嘤的道:“臣女不敢,臣女只是一时狗胆包天,想摸摸殿下的脸。”
“是么?”李澈不置可否:“孤瞧你不止是狗胆包天,你简直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你玷污了孤的身体,调戏与孤,如今居然还想着嫁与旁人?!”
“臣女没有。”
“呵,三媒六聘已下,你当孤是死的?”
李澈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一种窒息感顿时席卷而来,秦婠惊恐的看着他,想要摇头想要解释,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澈的那张俊脸,渐渐变得狰狞:“秦氏阿婠,你真是好的很,将孤的一番心意践踏在脚下,如此,你便下地狱吧,孤亲自送你上路!”
“呼!”
秦婠猛然睁开眼,这才发觉,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子将她的脸严严实实的盖住了。
她急忙扯下被子,这才呼吸顺畅起来。
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可梦里那窒息感却久久不散。
李澈那扭曲的俊脸,和他带给她的威压,还久久不散,她的心仍因为害怕而剧烈的跳动着。
不行不行,这样下去铁定要完。
方苓或许是吓她的,李澈乃一国太子,就算对她有意,也不至于那般病娇,得不到就亲手杀了她,她不能自己吓自己。
安慰了自己好一会儿,秦婠这才又重新睡去,可这一夜,她睡的极不踏实,梦里一会儿是一个小男孩,背后不满鞭痕,可怜兮兮的看着她,对她说:“姐姐,你永远陪着我好么?”
一会儿又是李澈那张俊脸,阴森森的看着她:“孤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成为孤后院的女人之一,要么就死,你选一个吧。”
秦婠哪个都不想选,就这么浑浑噩噩的做了大半夜的梦,早间起来的时候,眼底的青色都明显了。
可偏偏红苕半点眼力劲儿也无,在秦婠梳好发髻之后,她还跟捧宝贝似的,将李澈赠的那一套头面捧到了秦婠面前,兴冲冲的道:“小姐是要戴这簪子还是发钗?”
回答她的只有秦婠有气无力的一声冷笑:“呵……”
红苕不明白她是何意,还是绿鸢比较灵醒,打开了妆匮从中挑了一支珠簪来:“今日去护国寺为夫人做法事,还是素净些的好,这白色珠簪奴婢瞧着就挺合适。”
秦婠闻言点了点头:“就戴这支。”
听得这话,红苕脸上闪过一丝落寞,秦婠瞧见却并没有说什么。
红苕真心为主不假,可她有时候却太过越界,凭她自己的喜好来为主子做主了。
秦婠是个现代灵魂,虽不曾把她当个随意可打卖的奴才看,但也不喜欢红苕一而再再而三的越界替她做主。
护国寺就在京城郊外不远,马车行上一个多时辰也就到了,今日尹婉柔倒没出什么幺蛾子,穿的很是素净,妆容也很淡,瞧着到比昨日那暴发户的模样顺眼了许多。
秦婠与她坐在一辆马车内,两厢无话一直到了护国寺外,然后下了马车,步行入寺。
护国寺乃是名刹古寺,香火很是鼎盛,香客络绎不绝。
京城有东富西贵之说,护国寺虽是方外之地,可也不能完全脱离世俗,为免纷扰,一般世家贵族入寺,皆是由僧人或者沙弥接引由西门而入。
一进寺庙,香火的气息便铺面而来,让人不由的心思沉静下来。
僧人宣了声佛号,将殷老夫人与秦婠他们径直引向了后院,兴安侯府年年这个时候,都来护国寺做法事,已经形成了规矩,厢房是早早就安排妥当的。
秦婠她们入寺的时候,已临近午时,用过斋饭之后,本该休息,可殷老夫人却一反常态,让秦婠随她去外间走走。
尹婉柔闻言眼神闪了闪,而后笑着道:“此处是我第一次来,不若由我陪着祖母走走,也好熟悉熟悉。”
殷老夫人闻言皱了皱眉:“不必,你好生休息,过会儿还要去大殿祈福。”
尹婉柔被拒,面上闪过一丝窘迫,但也只能低了头道:“是。”
殷老夫人显然对这护国寺后院极为熟悉,看似随性而走,却是一路未停,左拐右拐之后,秦婠便瞧见了前方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昨日?礼的正宾梁老夫人。
而梁老夫人身旁,有一少年,身形高挑,瞧着很是清贵。
秦婠瞬间便明白了,这哪里是散步,这是相亲。
想起昨日方苓对她说的那些话,秦婠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殷老夫人瞧着她的模样,只当她是羞涩,笑着在她耳旁低声道:“那位便是黎家的独子黎寒了,虽说祖母瞧着他甚好,可这婚姻大事,还是得两厢情愿方能长久,你也莫羞,随意与他谈谈便可,若是当真不喜,婚事不成也是无妨,左右祖母在呢。”
第056章:直男式的邀约
不得不说,殷老夫人在这个年代,,思想也算是极为开放了。
最起码,没有完全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给了她相看和选择的权利。
秦婠想了想,自己着实没必要被方苓几句话给吓住,而且眼下已经到了这步,她若反悔退却,反而显得言而无信。
于是她点了点头,对殷老夫人道:“嗯,婠儿都听祖母的。”
听得这话,殷老夫人面上带了笑,这才与秦婠从月拱门走出,踏进了院子。
梁老夫人瞧见她们,立刻笑着起身:“你们可总算来了,我与寒儿在这已经坐了半天,茶都凉了。”
殷老夫人带着秦婠上前,闻言笑着道:“这里虽是清净之地,但难保没有眼睛盯着,我这也是小心为上。”
说完,她转眸看向一旁的黎寒,笑着道:“这便是黎寒了吧,果然是一表人才。”
黎寒朝殷老夫人深深作揖:“见过殷老夫人,常听祖母提起您的名讳。”
“也不必叫老夫人这般见外,我与你祖母乃是手帕交,几十年的姐妹,你唤我一声殷祖母便是。”
黎寒闻言从善如流的改了口:“殷祖母。”
殷老夫人笑着应了一声,转而为秦婠介绍:“这便是我那孙女秦婠。”
秦婠福身行礼:“见过梁祖母,见过黎公子。”
黎寒闻言朝她回礼:“见过秦姑娘。”
两人互相行了一礼之后,便尴尬的站在原地不说话了。
殷老夫人与梁老夫人互相看了一眼,梁老夫人轻咳了一声道:“寒儿,此处不远有处桃花林,我们老姐妹叙旧,你们小辈在一旁也是无趣,你带着婠儿去看看桃花吧。”
黎寒闻言看了秦婠一眼,见她并无抵触之意,这才道:“不知秦姑娘可愿随在下一道去赏桃花?”
秦婠闻言心中有些好笑,这种直男式的问法,就跟问我可不可以牵你手,可不可以吻你,有异曲同工之妙。
得亏问的是她,若是问个害羞的,怕是早就羞的没法回答了。
秦婠看了眼面前的这个大男孩,轻咳了一声道:“还劳请黎公子带路。”
黎寒闻言道了一声请,便与秦婠朝院外走去。
待二人背影走远,梁老夫人一脸嫌弃道:“我那孙子读书读傻了,得亏你家婠儿不嫌弃,还应了他的话,若是换个旁人,定是要羞恼了。”
殷老夫人笑着道:“如此不是正好?我家婠儿脸皮厚,与你家寒儿正是相配。”
听得这话,梁老夫人顿时笑了:“婠儿哪里是脸皮厚,她那是落落大方,你说的极是,我瞧着这二人啊,郎才女貌正是天作之合。”
这厢梁老夫人与殷老夫人相谈甚欢,那厢秦婠与黎寒却是尴尬非常,两厢无话。
这是秦婠前后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相亲,她着实没什么经验,一时不知如何开口,而在前面领路的黎寒,看起来应该也是头一遭,紧张的一路攥的手都没松开过。
更尴尬的是,桃花林离院子并不远,走了没多久便到了。
然后秦婠与黎寒两人便停了下来,向两尊泥像似的站在那处,不言不语不摇不动。
秦婠原本是尴尬的,可当她发现有人比她更尴尬的时候,却突然就放松了下来,她抬眸朝站在前方的黎寒看去,不得不承认殷老夫人的眼光着实不错。
黎寒虽是少年,如今也就十七八的年纪,可身量高挑,目测应该在一米七八左右,再长个两年达到一八零完全不是问题。
他是个书生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书卷气,虽是文质彬彬却不让人觉得文弱,更重要的是,他样貌清秀,摆在现代,属于华夏隔壁某国小鲜肉那一挂。
摆在以往秦婠是绝对不会对小鲜肉生出什么男女之情,毕竟正常人对异性的审美和喜好,是随着年龄增长而变化的。
但如今,或许是因为看惯了自己这张少女脸,她瞧起黎寒来,也没太大老牛吃嫩草的感觉了。
每个人的审美不一样,但帅哥都是令人欣赏的,若是较真起来,李澈那种散发着强大气场,看起来很禁欲很矜贵的,才是她的菜。
啊呸!怎么又想到那人?
秦婠赶紧摇了摇头,将某个人的名字赶出脑海,目光一转,从黎寒的侧脸滑过,这才发觉他的脸竟泛了红。
再细瞧,黎寒面部显得有些僵硬,喉结也在时不时的上下滚动着,看起来是又羞又窘。
秦婠眨巴眨巴眼睛,后知后觉的发现,眼前这人是被自己看害羞了。
当下便有些忍不住扬了唇角,小鲜肉果然有小鲜肉的可爱之处,难怪前世会那么受欢迎。
秦婠猜的没错,黎寒确实是被秦婠给看害羞了。
从他懂事起,便肩负了振兴黎府的重任,他知晓祖母和母亲为了他付出了许多,也知晓黎府的处境,故而自幼便立志一定光耀门楣。
十年来,他心中只有圣贤书,即便拜了名师,入了国子监中了举,也一直未曾松懈过。
随着年岁渐长,渐渐的有人开始在他面前提起婚事,说实话,他对婚事并无兴趣,也未曾仔细瞧过谁家女郎,往日里即便遇上,看上一眼在心中记下名字便就过了。
直到昨日,母亲和祖母从侯府归来,在他面前提起秦婠。
他身在国子监,虽一心只读圣贤书,但秦婠的名字还是有所耳闻,从前听闻是她又犯了什么蠢,在他的印象中,秦婠二字便等同于无才无德。
可昨日却在母亲和祖母口中,听到了一个全然不同的秦婠。
与旁人不同,比起外间传言,黎寒更相信母亲和祖母亲口所说,毕竟,祖母和母亲也是受了多年外间流言之苦。
当母亲和祖母说起今日相看,黎寒没有犹豫便同意了。
一来,再他心中,秦婠与他的祖母和母亲遭遇相似,都是饱受流言之苦,二来,他极为孝顺,若无非拒不可的缘由,他都会听祖母和母亲的话。
只是他没想到,外间那个无才无德的女子,竟然是这般灵气逼人之人。
她的一双桃花眼,其中仿若有星辰,与之相对便会觉得璀璨,加之她今日戴了珠簪和珍珠耳坠,衬的她更是肤若凝脂,当她看向他时,那双黑眸湿漉漉的,仿似小鹿的眼睛,让人忍不住心生呵护之意。
第057章:你为何要逗我
或许从一开始,就将秦婠划为了妻子的人选,故而她在黎寒心目中就不再只是一个单调的名字,而是一个妙龄少女。
一旦有了这样的认知,当他看起秦婠来,就有些不同了。
可偏偏秦婠还那般直直的打量着他,黎寒一个没忍住就红了脸。
秦婠瞧的有趣,促狭的心思就犯了起来,她轻咳了一声:“那个……黎公子,你可知今日梁祖母唤你前来所谓何事?”
黎寒闻言脸上更红,他带着七分窘迫三分羞意,舌头都好似打了结:“知……知晓。”
秦婠眨了眨眼:“那……黎公子对我可满意?”
听得这声问,黎寒整个人都是一僵,不可思议的看了一眼秦婠,又飞快的别开脸去。
他虽然没有跟女子相处的经验,可也知晓,女子多是羞涩的,而不是如她这般……这般直接到让他窘迫。
“我……”
窘迫的黎寒,像一个锯了嘴的葫芦,我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秦婠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又羞又急的模样,故意问道:“黎公子不说,是因为对婠儿不满意么?若是当真如此,不若早早禀了梁祖母,也免得耽误了黎公子的时辰,至于祖母那边你不必担忧,我自会去说的。”
说完这话,她看了一眼黎寒,似怨似诉,而后缓缓转了身。
第一步还未迈出,身后便传来黎寒急急的声音:“我……我没有不满意。”
秦婠闻言唇角微微上扬,她转过身来,笑容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苦涩:“黎公子着实不必勉强自己,你若对婠儿有意,又怎会从先前便对我不理不睬?两家虽欲结两性之好,但……”
“我没有勉强。”
黎寒急急打断了她的话,忍着羞涩为自己辩解道:“我只是从未同女子单独相处过,故而一时不知如何开口。你……你很好。”
说到最后,他已是满目认真。
赤子之心,显而易见。
他这番模样,反而让故意逗弄他的秦婠,起了几分愧疚来。
她朝他欠意的笑了笑:“你不必如此着急,我先前是逗你的。”
听得这话黎寒愣了,一脸的疑惑:“你为何要逗我?”
秦婠很想给他发一张无语的表情包。
好在黎寒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问题,一个女子逗弄男子,还能有哪有原因?
即便不是对他有意思,也定然是觉得他有趣。
想明白的黎寒瞬间又涨红了脸,但他吸取了先前的教训,即便有了羞涩,却也看着她开口道:“此间桃花开的正好,不若我们、我们去走走?”
秦婠朝他翩然一笑:“好啊。”
黎寒瞧见她笑颜,只觉得比这桃花更甚几分,不由的也回了一个笑容来。
经由这么一闹,二人之间因为第一次相见的生疏与尴尬都淡去了不少。
两人隔着一步远的距离,并肩行走在桃花林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黎寒是个知错就改的好少年,主动问起了秦婠话,比如她平日里都做些什么,有何消遣,最喜欢的点心是何等等。
秦婠一一答了,再说到她喜欢看游记之时,黎寒的眼睛亮了亮,追问道:“秦姑娘看过哪些?”
秦婠闻言有些尴尬,她是喜欢看游记,也让红苕为她寻了一些来,可这些日子一直有些不得空,也就临睡前读了读,权且当做睡前读物了。
但瞧着黎寒那兴趣盎然,似乎要跟她探讨一番的眼神,秦婠只能硬着头皮,报了几本书名,未免出丑,她特意强调:“旁的看过一遍便也过去了,唯独喜爱《名山游记》。”
黎寒闻言道:“《名山游记》乃当世大儒王世懋先生所作,已被收录入了全书,文笔精妙,景致与游览之人的心境描述栩栩如生相得益彰,让人有身临其境之感。”
秦婠点了点头:“正是如此,《名山游记》不仅仅描述了景,也描述了观景之人的心境,其实亦是换个角度观景。”
这话黎寒十分认同:“秦姑娘说的极是,我等不曾游历过山川的,若单单看起描述之景未免单调,也难以想象其实景模样,有了观景之人的心境便不一样了。”
二人借着游记开了话头,倒也相聊甚欢。
言谈之中,黎寒对山川游历的向往昭然若揭,却又一直克制,只叹道:“我辈穷其一生也恐难将大胤河山览尽,唯有通过这些游记知晓一二了。”
秦婠听出他语声中的怅然,不由笑着道:“大丈夫人生几十载,你不过才过了十之二三,又何须这般早便下决定?在者,你不是要科举入仕么?任一方官吏便可游一方山水,即便不能将大胤山河都览尽,几十载下来亦是不少。”
“更何况,游览之事有走马观花亦有细致入微,单是一个京城便有许多我不知晓之处,不说别的,就说这护国寺,自我记事起,每年此时我都会来此祭拜母亲,可这么些年下来,护国寺全貌却都未知,熟悉的不过是平日里活动之处罢了。”
黎寒看着秦婠的眼睛微微放了光,面上也有了几分喜色,待秦婠说完,他点头赞道:“秦姑娘说的极是,名山大川虽令人向往,可一方之地有一方之景,我还是先将京城都游览全了。”
秦婠笑着点了点头:“正是如此。”
就在黎寒和秦婠相谈甚欢的时候,这桃花园外却有四名男子正在翻墙。
这四名男子高矮胖瘦各不相同,唯一同的便是那不堪入目的猥琐神色。
只是眼下,这四人猥琐之中却带了显而易见的狼狈。
其中的高个儿又从院墙上了滑了下来,气的朝地上吐了口浓痰:“呸!区区一个寺庙,搞得跟个什么似的,看的严就算了,这院墙还比别的寺庙高!依我看,这护国寺里头,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勾当!”
“就是!”矮子也跟着啐了一口:“一群秃驴,看着礼佛心情寡欲,谁知道里头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后院连看都不让看上一眼,一群僧人在那守着!”
“别说了,快爬吧。”胖子抖了抖肚子上的横肉:“贵人可说了,要咱们在申时之前,在这儿埋伏好,不管最后成不成,只要咱们能够按时到了,将该做的事儿做了,银子绝不会少!”
第058章:喘不过气
提到银子,四个人眼睛里都放了光。
瘦子往地上吐了一口痰:“呸!干!”
“慌什么?”高个儿伸了下胳膊:“爬了半天,太累了,你容我缓缓。”
胖子也道:“就是,我蹲都快蹲麻了,你容我们缓缓再爬。”
瘦子还要再劝,一旁矮子却拉住了他:“歇会也没什么,贵人说的是申时之前,可现在不过才未时,咱们兄弟有的是时间。”
听矮子这么一说,瘦子也没了意见,四个人干脆就在这墙根下盘腿坐了下来。
闲着也是闲着,胖子起了话头:“嘿,哥几个,等咱们得了贵人的银子,你们准备怎么花?”
“还能怎么花?”高个儿嘿嘿笑了一声:“当然先去窑子找个女人快活快活,我都憋了快两个月了!”
听了这话,其他三人都跟着猥琐的笑了起来,胖子搓了搓手:“我也有一个月没见我那相好了。”
“你记挂着你那相好,可你那相好未必记挂着你。”瘦子轻嗤了一声:“biao子无情戏子无义,也不想想,她这一月接了多少客,就你胖成这样,她能记挂你才怪。”
胖子听了这话,顿时就不高兴了:“她心里有我!接客怎么了?她亲口说了,在她心里我是特别的!”
“呵!”瘦子冷笑:“确实够特别,太胖压的她喘不过气!”
“你……”
胖子瞬间动了怒,正要跟瘦子争辩,却突然听到墙那头传来了一道男子的声音:“此等污言秽语,着实污了姑娘的耳朵,我们去别处吧。”
高矮胖瘦四人闻声,顿时就吓得僵在了原处。
完了完了,他们被人发现了!
秦婠与黎寒在桃园散步,走着走着便到了院墙边,那头传来淅淅索索的交谈声。
本来秦婠没打算细听,正打算与黎寒离开,便听到了那句:表子无情戏子无义,不由就停了脚步。
她停了,黎寒自然也跟着停了下来,二人驻足在院墙下,听着外间四人谈话。
与黎寒越听脸越黑不同,秦婠却听笑了。
原因无它,而是那句压得喘不过气,让她想起了前世网上某个女撩男的土味情话:我不要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我要被你压得喘不过气。
在黎寒心目中,秦婠当是个深阁闺秀,定不曾听过这等市井污言,她唇边隐有笑意是因为未曾听明白其中深意之故,他生怕这些污言秽语将秦婠给带坏了,这才出了声。
可这一出声,却将外间那四个人给吓的半死。
秦婠闻言连忙收了笑意,以手掩唇轻咳了一声:“黎公子说的极是,我们走吧。”
高矮胖瘦四人,僵在外间半晌,直到秦婠与黎寒离开了许久,这才渐渐回过神来。
胖子有些害怕的低声道:“咱们被人发现了,这票还干不干?”
其它几个都有些犹豫,护国寺虽不是皇家寺庙,可这后院里住着的都是贵人,他们若是没被人发现还好,办完了贵人交代的事情,大可再翻墙出去。
可如今却被人发现了,只消他们同寺院僧人说一声,莫说是完成贵人交代的事情,只怕还未进去,就被人给捉住了。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究还是耐不住银子的诱惑,瘦子发了狠:“啊呸!富贵险中求!贵人都说了,只要咱们进去,事情就算不成,也照样给银子!”
高矮胖三人也跟着狠声道:“就是!富贵险中求,干他娘的!”
四人陡然来了劲,高个儿踩着胖子,往墙上翻,原先翻了几次都没翻过去的,这次竟然成功了。
进了护国寺后,高个儿又接过胖子甩进来的绳子,系在了桃花树上,瘦子和矮子拽着绳子也跟着翻了进来,留下胖子一人在外头,牵着绳子的另一头,既是放风,又做好了事后逃跑的准备。
高矮瘦三人就在这桃花林里埋伏了下来。
秦婠与黎寒虽是得了长辈许可,在此处相看,但总归是孤男寡女不好久留,加之听到了高矮胖瘦那些污言秽语,从墙边离开之后,二人便回去了。
殷老夫人与梁老夫人,瞧见二人隔着半步远并肩而行,互相看了一眼,面上都有了笑意,知晓这事定是成了。
只是顾虑着二人面子薄,有些话便没有挑破,待他们回来之后,便各自离去。
回去的路上,殷老夫人向秦婠问道:“婠儿觉得那黎寒如何?”
秦婠想了想,实话实说道:“黎公子年纪虽轻却是个博学的,正如外间所言,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听得这话,殷老夫人没好气的看她一眼:“祖母是问你他的才学了么?祖母是问你,那黎寒为人如何,可还入的了你的眼?”
秦婠闻言面上一晒:“为人如何得长久相处才知,至于入不入的了眼,仅从今日来看,孙女觉得还是不错的。”
殷老夫人心中有了数,她点头道:“你说的没错,为人确实得长久相处才知,但你梁祖母与方氏教出来的,品性定然不差,你既然愿意,这事儿便这般定下了。”
听着殷老夫人说此事就这般定下,秦婠笑着道:“祖母也不担心别人瞧不上婠儿。”
殷老夫人闻言轻哼了一声:“我家婠儿秀外慧中,黎家那小子,若是连你都瞧不上,那定然是眼瞎了,若当真如此,一个眼盲心瞎之人,不要也罢。”
如此护短,委实是殷老夫人的作风。
秦婠前世已无家人,父母在她高三的时候,就因为车祸去世了,她得了赔偿金,这才能够安稳的继续了学业。
如今,她在殷老夫人身上,感受到了久违的亲情,心头顿时动容。
秦婠亲昵的挽了殷老夫人的胳膊,头轻轻的依靠在殷老夫人的肩上,低低道:“祖母你对我真好。”
“傻丫头。”殷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你是祖母一手拉扯大的,祖母不待你好,还能待谁好。”
殷老夫人在问秦婠觉得黎寒如何的时候,梁老夫人也在问黎寒觉得秦婠如何。
黎寒闻言,白皙的俊脸顿时就是一红,话未出口眼神便有些飘忽。
梁老夫人一瞧他这个模样,瞬间便明白了,抚掌笑道:“好好好,我们这就回去告知你母亲,准备提亲事宜。”
第059章:当我求你
梁老夫人言语之间的急切,让黎寒脸上更红。
梁老夫人见他红着脸不说话,故意打趣着道:“你怎的不说话?莫不是祖母会错了意,你对秦家那丫头并不满意?若真是如此,那祖母此刻便同秦家说清楚去……”
说着,梁老夫人就佯装要起身。
果不其然,身子还没起来,就被她那害羞的孙子,给一把按住了。
黎寒羞涩中带着着急:“祖母,孙儿并无此意。”
梁老夫人挑了挑眉,看好戏似的看着他问道:“你并无此意,那是何意?”
我对秦姑娘十分满意这话,黎寒是说不出口的,他在梁老夫人的目光下,憋了半天,最后一急,干脆朝梁老夫人俯身行了一礼:“孙儿但凭祖母做主。”
梁老夫人瞧着他那模样,笑着摇头道:“你呀!就你这锯嘴的葫芦,迟早有吃亏后悔的时候!”
至此这婚事就算是尘埃落定,只等后日侯府众人回去之后,行三书六礼。
这厢秦婠的婚事进展顺利,那厢尹婉柔在院子里却坐立难安。
她有些担心殷老夫人将秦婠带出去后,到了晚间才回来,若是当真如此,那她的那番计划和密谋,可都成了无用之功,这让她如何甘心?
红苕冷眼看着尹婉柔坐立难安的模样,小声同绿鸢嘀咕道:“你说着尹姑娘是怎么回事?咱们小姐是个老夫人一道走的,而且不过才走了一个时辰,她就这般坐立难安,她是在担心什么?”
绿鸢看着尹婉柔的模样,心里也直叹气,自己当初怎的就被猪油蒙了心,居然认为这么个人,是个值得跟随的?
绿鸢从尹婉柔身上收回目光,低声回道:“左右肯定不是在担心老夫人和小姐的安危,我瞧着其中定有隐情。”
“她能有什么隐情?”红苕很是不屑:“我瞧她就是担心咱们小姐与老夫人独处,老夫人会更喜欢咱们小姐,这么一来,她在府中便更没有地位。”
绿鸢却不这么认为,老夫人偏心那是人人都知道的,若只是因为这个担忧,那尹婉柔就不用睡觉了,根本担心不过来,其中定有什么隐情。
红苕心思简单,同她说这些是无用的,等小姐回来,还是跟小姐知会一声的好。
正想着,秦婠和殷老夫人便亲昵的挽着手回来了,两人面上都带着笑,尤其是这殷老夫人,眼尾的褶子都挤在了一处,一瞧便知心情极好。
满院的人,立刻就迎了上去。
殷老夫人扫了一圈,开口问道:“世子呢?”
红苕答道:“世子与孟长老谈经论道去了。”
听得这话,殷老夫人瞬间就皱了眉:“血气方刚的年纪,却整天学那些出家人,讲究什么与人为善众人皆善,也不想想他是侯府世子,肩负侯府兴衰荣辱,哪里是他求善便能得善的,简直胡闹!”
这话众人没法接,便都不曾出声。
秦婠撇了撇嘴,她这个便宜大哥,其实是个矛盾体。
许是因为自幼失母,又来寺庙多了些的缘故,秦旸被佛法洗礼的很是透彻。
他的透彻,倒不是看破红尘无欲无求,而是一种很奇怪的心思,便拿尹婉柔的事情来说,他既然能够出声提醒她,莫要去招惹尹婉柔,乃是为了她好亦是为了侯府好,可见他对尹婉柔的来历,是心中有数的。
寻常人,遇到这种情况,即便不能表现出厌恶,最多也只能逢场作戏,可秦旸不同,他是真心的在对尹婉柔好。
他的逻辑秦婠想不通,也不想去想通,这也是即便秦旸比起从前大有改变,秦婠也无法同他亲近的缘故。
因为他就不是这正常人!
殷老夫人虽是气闷,可到底还是没有让人将秦旸给叫回来,长长叹了口气之后,对秦婠和尹婉柔道:“这护国寺乃是佛门清净之地,不可随意走动以免冲撞了佛祖,你们若是当真闷的慌,可在附近走走,莫要走的太远,也莫要冲撞了旁的香客。”
尹婉柔和秦婠闻言点头应下,殷老夫人道了一声乏了,便回屋歇着了。
秦婠昨夜没睡好,今儿个又一早起身颠了许久的马车,刚才又走了半天,如今也困的不行,打了个哈欠,也准备回去睡个觉了。
然而这时尹婉柔却叫住了她。
秦婠皱了皱眉,回头看着她道:“不管你唤我何事,我觉得你与我之间,还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好。”
尹婉柔没想到秦婠竟然如此直白,连表面的和气都做不到,当下便摆出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看向她道:“婠妹妹为何这般说?可……可是我做错了什么,惹得你不快了?”
秦婠看着她做戏模样,有些无语,祖母刚歇下,若是她在这里同尹婉柔起了争执,势必会影响到她老人家,而且护国寺香客众多,这里虽然清净,但难保别的院子还住着其他香客。
她与尹婉柔在侯府怎么闹都是无妨,但在外面,还是莫要让旁人瞧了侯府的笑话好。
秦婠按捺下心中的不耐烦,开口问道:“你找我有何事,不妨直说。”
尹婉柔听着她语声中的不耐,心头已恼,但想想过会儿的事情,心情瞬间便好了。
她抬眸看向秦婠,柔弱中带着一丝小心,低声道:“我……我也无甚事,只是听闻护国寺的后山有一处桃花林甚是有名,如今正是桃花盛开的时候,便想让婠妹妹陪我去看看。”
听得这话,秦婠皱了皱眉:“你自己去便是,为何要我陪?”
尹婉柔闻言低了头,整个人显得委屈非常:“祖母对我不喜,我若是自己走了,祖母醒来见我不再,她定会责备我的。”
难得她还有些自知之明,秦婠实话实说道:“那你可想错了,祖母不会责备你。”
因为祖母压根就懒得管你。
然而尹婉柔却听不懂秦婠的未言之意,恳求道:“婠妹妹,我知道你亦不喜欢我,我也想通了,其实不管当年你我有没有抱错,你我同年同月同日生,又有那样的一番机缘,本该能够亲近的。”
“以往是我想差了,如今我也不求你我能够宛如亲生姐妹,但亦愿从此与你和睦相处。这护国寺的桃花林我仰慕已久,你……你便当我在求你了,好不好?”
第060章:她在盘算什么
尹婉柔说的是情深意切,可秦婠一个字也不信。
她又不是傻的,就凭尹婉柔简简单单几句话,就相信尹婉柔突然想通,要和她好好相处不搞事情了,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emm~~似乎她的转变,大家都很容易的就接受了。
秦婠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尹婉柔:“奇变偶不变?”
尹婉柔一脸的问号:“妹妹在说什么?”
还是那个傻样,正版原装。
秦婠淡淡道:“没什么,只是姐姐突然转变,我一时有些难以适应罢了。”
尹婉柔听了这话也不以为杵,反而更加情深意切的道:“婠妹妹,我是真的想通了,你权且当陪我散散心,咱俩再说说贴己话可好?”
“不好。”秦婠毫不留情的又拒绝了:“你要看便自己去,若你实在担心,等大哥回来让他陪你去便是。”
一听这话,尹婉柔急了:“大哥还不知晓什么时候回来,姐姐的这点小小心愿,妹妹当真都不能满足么?”
她越是这般,秦婠越是不想去,总觉得其中有什么猫腻。
忽然间,秦婠灵光一闪,想到了那会听到的院墙外那几人的污言秽语。
护国寺建立在半山之上,四周是没有人家的,寻常香客也只会从护国寺的南门而入,根本不会去那么偏僻的地方,上山只有一条道,也不存在什么迷路的说法。
而那几个人一听便知不是什么好人,出现在那处还商量着有了钱之后做什么。
秦婠虽然自认没有这些古人脑子灵光,可也是拿过n多剧本的人的,基本套路她还是明白的。
尹婉柔如此反常,这般急切的要带她去后山桃花林,稍稍联想一下便不难猜晓,这肯定跟那几个人有着什么关系。
秦婠脑子飞快的转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对尹婉柔道:“其实并非我不愿相信姐姐的交好之意,也并非不愿陪姐姐去那一趟全了姐姐的心愿,只是先前我与祖母散步之时,曾路过那桃花林。”
尹婉柔心头一跳,莫不是秦婠发现了什么?
秦婠看着尹婉柔那猛然收缩的瞳孔,心头已全然明了。
她看了看尹婉柔身边的小翠,又看了看一旁的红苕和绿鸢,压低了嗓音在尹婉柔耳旁道:“那会儿我见那桃花林甚美,也想进去看看,可却被一个沙弥给拦住了,那沙弥对我道,里间有贵客,若是我想看着桃花林,得过两个时辰再来。”
贵客?
秦婠已是侯府嫡女,加上侯老夫人在侧,什么样的贵客竟让侯老夫人和秦婠也得避让?
尹婉柔心头忽然涌出了一个想法,莫不是二皇子他答应了她的计划是假,实则准备在桃花林与秦婠私会,或者来一出英雄救美?
他当真看上秦婠了?!
想到此处,尹婉柔看向秦婠的眼神顿时就透出几分阴狠来。
秦婠佯装未见,仍旧一脸正色的对她道:“虽说我觉得那贵客应当不会在桃花园中待上那般久,但我仍奉劝姐姐莫要此时前去,以免冲撞了贵人。”
说完,秦婠站直了身子轻哼了一声:“若是之前,我定不会提醒于你,可你既然说你已变了,我便信你一次,这才好言相劝,信不信由你,去不去也由你,只是你若冲撞了贵人,可切莫牵连侯府。”
尹婉柔收了眸中神色,朝秦婠露出个感激的笑容来:“多谢妹妹提醒,先前我还当是妹妹仍怨怪于我,是我误会妹妹了。”
“无妨。”秦婠打了个哈欠:“我着实有些累,便先回去歇着了。”
这次,尹婉柔没有再拦她,笑着朝她点了点头:“妹妹请便。”
秦婠打着哈欠进了屋,绿鸢为她褪去了钗环鬓发,低声同她说了尹婉柔的异常之处,随后问道:“小姐,那桃花园当真有贵人在赏花?”
“贵人何处不能赏花,要来这护国寺的后山?”
秦婠在榻上躺好,闭了眼:“不管她在盘算什么,我不上当就是了,至于她去不去后山,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该说了我都说了,也劝了她莫要去,若她一意孤行,我也没有办法。”
红苕闻言道:“奴婢觉得那尹婉柔定会去后山,她野心大着呢。”
秦婠闻言睁开眼:“何以见得?”
红苕撇了撇嘴:“小姐您不知道,自她入府之后,无论吃食还是衣衫,处处都与您攀比,如今小姐得了太子殿下与二皇子青睐,她定然也想找个身份贵重的,眼下不就是个好机会?”
听得这话,秦婠皱了皱眉,她倒是没想到这成。
秦婠说那桃花园有贵人,一来是提醒尹婉柔莫要去桃花林,二来也是从侧面告诉她,无论她做了何种盘算,都已是无用,就别折腾了。
可若红苕说的是真的,那自己说贵人之事,反而让尹婉柔更想去了?
罢了,她去与不去都是与自己无关,在者,若当真出了事,也是她自己种下的因果。
秦婠打了个哈欠重新闭上眼:“她要如何与我无关,你们留神着点,若她出了事,可千万别让她把脏水泼到我身上来。“
红苕和绿鸢领命应下,轻手轻脚出了房。
刚关上房门,一回头就瞧见了小翠和尹婉柔离去的背影,红苕轻蔑的撇了撇嘴,低声对绿鸢道:“我就说吧,她野心大着呢。”
绿鸢闻言叹了口气:“虽她去吧,莫要牵扯到小姐便成。”
尹婉柔曾来过护国寺,但只是普通香客,从未有资格入住后山,并不识得去桃花园的路,小翠也未曾来过,两人绕了许久,也未曾瞧见个桃花,更不要说什么桃花园了。
就在尹婉柔着急之时,一小沙弥正巧经过。
那小沙弥是为后院打扫之人,识得尹婉柔,见她徘徊便主动出了声:“阿弥陀佛,尹施主可是在寻回去的路?”
尹婉柔瞧见他,面上一喜,急忙迎了上去:“小师父,我听闻护国寺后山有一处桃花园,便想去看看,却不曾想绕了许久却未曾找到,还劳请小师父指个路。”
小沙弥闻言宣了声佛号,将去桃花园的路指给了她。
尹婉柔道了谢,正准备要走,却又停了下来,看着小沙弥问道:“不知这后山各院,可还住着旁的贵人,我对此处并不熟悉,万一又走岔了,叨扰了贵人便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