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一家人要整整齐齐
朱氏见魏云没有出声,便转眸问道:“云儿怎的不说话,难不成是不赞同你兄长与姐姐所言?”
魏云心里清楚,自己之所以在家中,不如姐姐与兄长那般讨母亲欢喜,是因为她总是说实话罢了。
现在看着眼前的三人,她却什么都不想说了,因为该说的她早已说过,该劝的也早已劝了,可除了惹他们不快之外,根本毫无用处。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再说什么真话,再去讨嫌?
左右无用,左右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何必在费那个口舌和力气。
她在心里长长叹了口气,朝朱氏道:“母亲多虑了,女儿也觉得兄长和姐姐所言甚是。”
听她这般说,朱氏这下是真的放了心,她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道:“连你都这般说,那当真是无事了。”
魏云瞧着她的模样,含糊的嗯了一声。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行人闯了进来,他们皆是一身黑衣劲装,面色肃然,即便是面上毫无表情,也让人忽然从脚下起了凉意。
丫鬟们被吓的不轻,纷纷让路躲在了一旁,朱氏也惊住了,因为这行人的装束她再清楚不过,正是太子和太子妃一行的那些护卫!
朱氏的一颗心,瞬间就噗通一声掉进了冰窖里,整个人也吓的手脚发软。
魏玉也被吓着了,可转念一想,他们定然是来抓母亲的,与她并无干系,瞬间就又淡定了些。
魏云看着这些黑一人,心也凉了半截,她所担心的,终究还是来了。
魏翔也有些惧意,可如今这一屋子里只有他这么一个男儿,他咬了咬牙站起身来,朝一行人抱拳道:“见过几位,不知几位此时造访所谓何事?”
领头的青荇里都没理他,只扫了一眼桌前的朱氏和魏家姐妹,淡淡道:“正好聚齐了,也省的多跑几趟。”
说完,他一挥手,身后立刻上前了三个暗卫,不由分说,也不管朱氏等人是女子,一个箭步上前,一把将她们反手拧住,而后押着她们的肩推着朝外走。
朱氏又痛又慌,顿时惊叫起来:“你们干什么?!我乃堂堂知府夫人,你们竟然敢这么对我!快放开我!”
听得这话,青荇冷笑一声:“知府夫人?当初宁平公主得罪了娘娘,在二皇子的喜宴上就被剃了发,众目睽睽之下被押送回府,至今还被看押在府内。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听得这话,朱氏彻底呆住了,宁平公主……被剃发软禁?
莫说是朱氏,就连魏家兄妹也惊呆了,得罪太子妃的下场,竟……竟然这般严重?!
青荇懒的同他们说那般许多,朝几个暗卫使了个眼色,那几名暗卫瞬间手下用力,将朱氏和魏玉、魏云推这朝外走。
魏玉又惊又慌,宁平公主得罪太子妃,都能被当众剃发押送回府软禁,她母亲区区一个四品知府的夫人,连个诰命都没有,下场能好在哪去?
她当即就挣扎起来,出声嚷嚷道:“是我母亲对太子妃不敬,你们为什么要押我?这与我又有何干系?!”
听得这话,朱氏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唯一没被押送,稍稍淡定些的魏翔立刻呵斥道:“魏玉!你说的什么话?!”
魏玉挣扎着吼道:“你当然无所谓,被押送的又不是你!”
这话一出,魏翔瞬间气的恨不得伸手去打她一巴掌!
魏家众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母亲和她们被押送,他即便不受惩治,也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他怒声道:“魏玉!你的孝道礼仪廉耻,都被狗吃了么?!”
魏玉不甘示弱的朝他吼道:“你孝顺,你有孝道礼仪廉耻,那你来换我啊!”
这话一出,魏翔瞬间哑然。
青荇看着眼前的这出闹剧,微微扬了唇角。
他笑了笑对魏玉道:“真真是一家人啊,娘娘虽然没提到你兄长,但你父亲已经下狱,你们也被押送,单单留下你兄长,确实有些不妥,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的不是么?”
说完这话,他忽的收了笑,冷声道:“来人,将他一并押送,由太子妃处置!”
一旁暗卫应喏,立刻上前将魏翔反手一拧,如同朱氏与魏家姐妹一般的姿势,推着他的肩头往前走。
听到魏辉被下狱的消息,魏家几人都被吓住了。
瞧着魏翔又被押送,朱氏终于回过神来,看着魏玉的眼神发了红,恨不得要生吞活剥了她一般:“我怎的生了你这么个东西?!那可是你亲哥!是我们魏家唯一的根!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魏玉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但她并不后悔也不觉得内疚,只是又开始挣扎着嚷嚷道:“是我母亲对太子妃不敬,你们为什么要绑我们?!要绑就绑她一个人好了!”
啪!
一个巴掌瞬间甩在了她的脸上,将她的脸狠狠打歪向了一边,唇角都给打出了血丝来。
押送她的暗卫冷声道:“老实点!再不老实,打掉你的牙!”
魏玉挨打的那一边脸火辣辣的疼,没过一会儿便红肿起来,脸上的指印清晰可见。
但这一巴掌的效果是极其明显的,她瞬间就不敢再挣扎,也不敢再嚷嚷了。
就连想要挣扎附和她话的魏翔,也彻底歇了心思,老实起来。
青荇瞧着魏家几人终于没了折腾的劲,点了点头表示满意,早知道一人先打一巴掌,也省的折腾了那么久。
当魏家四口人被押送着推到秦婠面前跪下的时候,秦婠看了看魏翔微微挑了挑眉。
青荇抱拳行礼解释道:“这四人正好在一处,感情很是身后的样子,属下想着,一家子就该整整齐齐的,便将他也给带来了。”
听得这话,秦婠险些忍不住发笑。
神tm一家子就该整整齐齐,这些暗卫当真学到了李澈的精髓,够不要脸。
还有感情很好的样子这话,当真是不是讽刺?姐姐都不要脸的想去爬未来妹夫的榻了,这暗卫对感情很好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秦婠扫了一眼跪着的四人,看到魏玉脸上的巴掌印和唇角的血丝之后,心中了然。
难怪,魏家这几个这么老实。
她朝青荇道:“嗯,你们做的极好,先站在一旁吧。“
第362章:多年的委屈
青荇抱拳行礼,然后与其它暗卫一道分列两旁。
秦婠看着堂下跪着的几人也不说话,而是端起面前的茶盏抿了一口,然后转眸看向一旁的紫嫣和青衣道:“本宫出京城的时候还是初夏,如今眼看着夏末了才要回去,也不知晓祖母身子如何了。”
青衣给她蓄了杯盏,笑着道:“娘娘不必担忧,老夫人身子健朗的很,给您的家书中不是还说,为了身子着想,夏日里老夫人都极少用冰么,还劝您莫要贪凉,在秦地更不可入京城那般娇贵,嚷嚷着要日夜用冰。”
“本宫哪有祖母想的那般娇气。”
秦婠笑着说完这话,忽然面色一转,冷下脸来,冷声道:“本宫虽贵为太子妃,是兴安侯府的嫡女,父皇御封的长乐县主,可也时刻谨记着什么话不能说,什么事情不能做。”
“不像那魏辉,当了几年的知府,就以为自己是个土皇帝,无法无天了,竟然还斗胆私拆本宫信件!最最可笑的是,他那愚蠢的夫人,连个诰命都没有的平民,居然还对本宫不敬,你们说,可笑不可笑?”
紫嫣和青衣闻言,顿时都轻笑起来。
紫嫣笑着道:“娘娘理那般蠢妇作甚,左右那魏辉私拆您的信件是谋叛的大罪,最少都要诛三族,您又何必将这些人弄到眼前来,平白污了您的眼。”
听得这话,堂下跪着的魏家四人,顿时齐齐抬起头来,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秦婠。
一旁青衣见状冷喝道:“看什么看!娘娘尊颜,岂是你魏家死囚能看的?!再看,挖了你们的眼!”
然而这话,与诛三族这样的事情比起来,完全没有了震慑力。
魏翔看着秦婠急急道:“娘娘定是有哪里弄错了,家父不可能私拆娘娘的信件,更不可能意图谋叛。”
秦婠根本没有理他,闻言只是冷哼了一声,并不答话。
紫嫣看向魏翔冷喝道:“你的意思是说,殿下和娘娘都冤枉了你父亲?你父亲威逼利诱萧君,让他私拆娘娘的信件,还伪造封口,人证物证具在,岂容你狡辩!”
“不可能的!”
魏翔好歹读了这么些年的书,知晓私拆太子妃的信件是何等大罪,他连声道:“父亲他为何要这般做?私拆娘娘信件于他又有何好处?!”
青衣冷哼一声:“这就要问你父亲了,或许,问问你娘,她应该知晓。”
听得这话,魏家三兄妹齐齐朝看了过去。
朱氏早在听到谋叛株三族的罪名之后,整个人都傻了,她是个深闺妇人,幼时虽读过几年书,也只是识得一些字而已,可哪里知晓,私拆太子妃的信件是这般严重的罪名。
她不过是想着,拆两封信而已,不让人瞧出来就成。
再说了,谁拿到信后第一反应不是打开看,而是先研究信有没有被拆过啊?
他们做的那么隐蔽……
如今瞧见魏家三兄妹看过来的目光,她目光躲闪着道:“别看我……我……我不知道。”
魏家三兄妹对自己的母亲多是了解,见她这般模样之后,瞬间身上的血都凉了。
魏翔朝朱氏吼道:“母亲!你到底知不知道私拆太子妃信件是何等罪名?那是要株三族的!弄不好要株连九族!”
朱氏此时已经吓傻了,眼泪混着鼻涕一道流了下来,拼命摇着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这是不知道能解决的事情么?
魏翔简直给气疯了,指着朱氏的鼻子道:“你……你和父亲,怎能做出如此之事?!你们难道不知道,这么做会害死全家的么?!旁人父母皆是为了儿女劳心劳力,怎的到了你们这儿,就要害死我们?!”
朱氏听得这句指控,不可置信的看着魏翔:“你……你这说的什么话?你是我们魏家唯一的独苗,父亲和母亲怎么可能害你?我们这么……”
朱氏还没有蠢到家,这么做三个字到了嘴边又给收了回去。
魏翔冷笑一声:“独苗?哈哈……母亲你真可笑,你以为弄死了那些庶子,父亲不知么?他早就在外间偷偷养了外室,生下了个儿子都快十岁了!”
这话一出,朱氏震惊了,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魏翔:“你……你在说什么?”
“我说,父亲养了外室,生了个儿子如今已经快十岁了!”
魏翔丝毫不在意朱氏被打击的模样和心情,冷笑着道:“所有人都知道这事儿,就只有母亲被蒙在鼓里,还整日做着掌管中馈,握着财政大权的美梦呢!”
朱氏闻言,僵硬的转动着脑袋,朝魏玉和魏云看了过去。
魏云不忍瞧她被打击的模样,转眸移开了目光。
魏玉却丝毫不顾忌,如同魏翔一般冷笑着道:“母亲想不到吧?你整日里惦记着父亲那点俸禄,可父亲根本不在乎。人人都知晓,平阳府的知府是个大善人,很是好说话,可你知道他们都拿什么说话么?”
“是银子!就是那外室,吃穿用度都比咱们好,连十两银子买个脂粉,你都舍不得用,同她比起来,母亲你更像一个外室!我是要嫁到新宁伯府的,可你给我备的嫁妆都是些什么?!”
朱氏听得这话,恼声道:“我给你的还不好么?魏云的嫁妆,连你的一半都不到!”
“呵!”
魏玉闻言冷笑:“她要嫁的是萧家,原本你嫌弃萧家乃是商户,身份低微,刻意少备了嫁妆,以显示对这桩婚事的不满。可后来萧家显示出了财力帮了父亲的忙,你就从我的嫁妆里抠出来,给魏云添补,还说什么一家姐妹,互相帮衬!”
“你也不想想,魏云她就嫁在平阳府,萧家最不缺的就是银子!可是我呢?我要嫁的是新宁伯府,是到处都是贵人的京城!就那点嫁妆,你让我如何在那些贵妇贵女面前抬起头来?!就这样,你还要拿我的嫁妆去贴补魏云!”
魏玉说着说着,是真的委屈了,她将藏在心里,那些年不满的话一股脑都道了出来。
她看向朱氏道:“你平白占着知府夫人的位置,整日里抠抠索索,我们这些嫡子嫡女,过的还不如一个外室的子嗣,便是大哥外出交友,旁人也是抢着付账,还不是因为知道他手里没银子?!”
第363章:看的正起劲
面对这样的指控,朱氏有些傻了,她呆呆转过头去看魏翔,流着泪问道:“是这样么?”
魏翔闭了眼,哑声道:“若不是看在我是知府公子的份上,那些公子哥的消遣我是万万没资格去的。只是眼下再说这些又有何用?我都要被你们害死了!”
一句话堵的朱氏哑口无言。
作为一个正常人家的父母,哪个会想着要害死自己的孩子?
她虽是官宦之女,但也只是个庶女,当年魏辉求娶自己,图的是仕途有助,可他却不知道,自己的小娘在府中并不受宠,嫡母看在他有些前途的份上,这才给添置了些嫁妆。
她嫁给魏辉之后没多久,小娘便去世了,不到十年父亲又从官职上退了下来,兄长本就无用,娘家算是彻底没了指望。
这么多年,她把着中馈操持家中,魏辉一直对她说要省些钱财,好让他官场中走动走动。
她这才省吃俭用,平日里买个十两的脂粉都要用上大半年,不是面见外人的时候,从来不用。
她以为,她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对待子女算是一碗水端平,虽然魏云说话着实不讨喜,可她也没有因此就将魏云冷落一旁不是么?
那会儿,魏云的婚事那么糟糕,她不也给魏云备了嫁妆?!
至于魏翔,那就更不用提了,考虑到他在外的交友应酬,她还时不时给他一些零用的银子,那是魏玉和魏云都没有的!
魏翔确实也提过银子不够花,可她一个十两的脂粉都用大半年,怎么能够接受一顿饭就花去几十两?
他是知府公子,旁人巴结他,付些银子花销又怎么了?难道不应该么?!
怎的如今,一个个都来怪她?!
儿女果真都是前世的债!
朱氏看着魏翔那闭着眼,好似无限悲凉的模样,从一开始的震惊到羞恼,再然后成了悲凉,她喃喃道:“你说的对,现在说这些还有何用?”
“怎的没用?”
一旁的魏玉一把抓住朱氏的手,急切的看着她:“娘!你常常不是说,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么?你跟娘娘求求情,就说一切都是你和爹爹自作主张,与我们没有半点关系,你们愿意以死谢罪,只求能饶过我们,娘,你跟娘娘说呀!”
听得这话朱氏一脸震惊,这……这就是她养出来的好女儿?
魏翔听得这话,也猛然睁开眼,急急看向朱氏:“对,魏玉说的对,娘,明明是你装病不愿意拜见娘娘,对娘娘大不敬,与我们是没有干系的,再说这私拆娘娘信件一事,那与我们就更没有干系了。”
“明明是你和爹爹意图谋逆,我们是半点也不知情的,你快同娘娘说,你和爹爹愿意以死谢罪,请娘娘放过我们!娘!我还年轻,我不想死!你不是常说我是魏家唯一的独苗么?你怎么能让魏家绝后?!”
朱氏看着一左一右的魏翔和魏玉,听得他们二人的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们!……”
“吵什么吵?!”紫嫣实在看不下去了,冷喝道:“你们当这是什么地方?当着娘娘的面,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这话一出,朱氏和魏翔魏玉瞬间齐齐闭了嘴。
秦婠有些不乐意了,转眸看向紫嫣道:“你制止他们作甚,本宫听着正精彩呢!”
紫嫣:……
朱氏、魏玉、魏翔:……
紫嫣瞧着秦婠那兴致勃勃的模样,有些无奈的道:“是奴婢多嘴了。”
秦婠点了点头,转眸看向跪着的魏家三人道:“来,不要在意本宫,继续说。本宫提醒一下,刚刚你大女儿和儿子说,要你向本宫求情,愿意承担一切罪过以死谢罪,只求能饶了他们,你要对他们说什么来着?”
被她这么一问,朱氏哪里还记得刚刚自己想说什么。
秦婠见她不开口,也知晓这一打岔,热闹就没那么顺畅了。
她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然后看向朱氏道:“这样吧,本宫换个问法,倘若本宫告诉你,只要你和魏辉一力承担罪责,愿意以死谢罪,本宫就会饶了你的三个孩子,你可愿意?”、
这话一出,魏玉和魏翔眸色顿时大亮,齐刷刷的看向朱氏,唤了一声:“母亲!”
其中希翼和期盼不言而明。
唯有魏云,从进了屋开始就一直低着头,沉默的跪在那处,不曾开口,也不曾向旁边看上一眼,好似入定了一般,外界如何与她并无半点关系。
朱氏咬着唇,顶着魏玉和魏翔希翼的目光,不肯作答。
魏翔急切的又唤了道:“母亲!你到底在犹豫什么?我可是魏家的独苗,唯一的血脉啊!”
魏玉也急急道:“娘,你不是经常说,我是你最疼爱的女儿么?以前的事儿,我都不计较也不在乎了,你就最后疼爱我一次好不好,娘!”
听得他们二人的话,朱氏仍旧咬着唇低着头,一言不发。
紫嫣和青衣都有些鄙夷了,人说为母则刚,怎的到了朱氏这儿,好像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朱氏自己都这样了,也难怪会教出魏翔和魏玉这样自私又愚蠢的人来。
秦婠朝青衣看了一眼,用眼神示意她说些什么。
青衣明白了她的意思,轻咳了一声道:“谋叛最少都是要诛三族,而如今娘娘开恩,只要你和魏辉愿意一力承担罪过,以死谢罪,娘娘就会饶了魏家其他人,朱氏,这可是绝好的机会,也可能是最后的机会了。”
“更何况你那儿子说的也没错,佯装生病对娘娘大不敬的是你一人之过,何必再牵连你那三个无辜的孩子。”
听得这话,魏翔和魏玉又是一阵苦苦劝说。
可无论他们如何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朱氏都死咬着牙关不开口。
魏翔和魏玉急了,魏翔指着朱氏的鼻子骂道:“你这个毒妇!根本不配为人母!”
魏玉也苦着道:“我怎么会有你这种母亲,你根本不配为母,你连当个人都不配!”
朱氏听得二人的话,面色终于有了波动,她咬了咬牙,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抬眸看向秦婠道:“娘娘,民妇是无辜的啊!私拆信件是魏辉自作主张,他说娘娘和太子殿下根本没法从平凉回来,他得为自己谋条后路!”
第364章:一桩命案
听得这话,秦婠扬了扬唇角笑了,她看向朱氏道:“哦?果真如此?”
“民妇不敢有半句假话!”
朱氏伸出手来指天发誓:“若有半句假话,民妇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是么?”秦婠挑了挑眉:“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本宫或许看在你检举有功的份上,会求太子殿下开恩,一人做事一人担,不牵连魏家其他人。”
这话一出,朱氏顿时眼睛放了光。
莫说是朱氏,就连魏玉和魏翔也是如此。
朱氏先是急吼吼的道出,魏翔是想要投靠陆国公一派,这才寻了萧君私拆秦婠信件,意图找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好作为他的投名状。
后又将她佯装生病对秦婠大不敬的罪名,一并推到了魏辉头上,说这一切都是魏辉授意的。
魏辉拆了秦婠的信后,怀疑新宁伯府要退亲的事情,是秦婠给新宁伯府的信中说了这么,对秦婠很不是不满,故而让她佯装生病不要来拜见秦婠。
朱氏哭着道:“娘娘,民妇一个深闺妇人,夫君就是民妇的天,民妇根本不知道,这是对娘娘大不敬啊,民妇一向都是他怎么说,民妇便怎么做啊!”
秦婠闻言,面上故意摆出了一副赞同之色:“你说的很有道理,你连魏辉在外间养了外室都不晓,又怎会知晓那般多的事情。”
她叹了口气,很是同情的看着朱氏道:“本宫很是同情你,但你要知晓,你说的这些只是作证了他谋叛之罪,可谋叛是要株连的。若是当真想要不牵连到你们,处置魏辉就不能用谋叛的罪名。”
秦婠一脸苦恼模样,又同情的看了眼朱氏和魏翔魏玉,叹了口气道:“本宫去同殿下求求情吧,或许不用株连三族,满门抄斩便就罢了。”
听得这话,朱氏和魏玉魏翔,都是一脸震惊。
魏玉看着秦婠,急急道:“可娘娘先前说,可以赦免我们的!”
秦婠转眸看她:“本宫也想赦免你们,可是谋叛之罪,满门抄斩已是最轻的惩治,除非……”
她话说到此处,便断了下文,只是叹气摇头,一脸欲言又止又同情的看着魏家几人。
魏翔脑子一转,恍然大悟,立刻朗声道:“娘娘!小人大义灭亲举报亲生父亲魏辉,贪赃枉法、收受贿赂!”、
听得这话,秦婠和紫嫣青衣互看了一眼,转眸看向魏辉道:“你可有证据?”
“有!”
魏辉焦急的往前跪走两步,看向秦婠道:“魏辉的外室,曾在外间几番偶遇小人,还让那个庶子唤小人兄长,小人一时气愤说了几句,那外室的便轻蔑的道小人看似知府公子,吃穿用度却连她府中的下人也不如!”
“她还出言讥讽小人的母亲,说小人母亲整日里守着中馈,整日里以知府夫人自居,可小人母亲那点中馈,还不如她妆奁里的饰品贵重,更不要说她府中的银子和银票了!”
“对对对!”
魏玉在一旁点头,急急补充道:“那外室也曾对小女子这般说过,父亲这些年贪赃枉法收受贿赂的银子,都藏在那个外室那里!平阳府人人皆知,想要找魏辉办事,拿着银子去寻那外室准没错!”
他们二人,竟是连父亲都唤了,一口一个魏辉,唤的十分自然顺口。
听得魏翔和魏玉的话,秦婠一脸沉思的神色:“这般说来,只要去抄了那外室的府邸,即便不能寻到你们父亲贪赃枉法的证据,也绝对能找到他收受贿赂的证据了?!”
魏翔连连点头:“正是!”
秦婠却依旧有些为难,她皱着眉头道:“可是大胤律法对官员很是纵容,收受贿赂若是达不到五万两,是判不了重刑的,最多也就是流放,这与谋叛之罪相差太远,太子殿下未必能够同意。”
听得这话,魏翔和魏玉顿时着急起来。
怎么办?他们就知道这么多了呀?
朱氏闻言,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民妇还知晓魏辉一桩杀人之罪!”
秦婠闻言略略有些震惊,其实想要办魏辉,贪赃枉法贪污受贿便足够了,她之所以那么说,一来是为了显示出事情的难办和为难,二来也只是诈一诈魏家几人而已。
她毕竟是个现代人,生病不来拜访她,就要了人家的命这事,她做不出来。
至于株连之类,她更是觉得不合理。
可她没想到,她这么一诈,还当真诈出了一些东西来。
她看向朱氏道:“人命?此事非同小可,你可莫要胡言。”
“民妇不敢胡言!”
朱氏一脸决绝道:“魏辉的本名原为魏航,魏辉是他的孪生大哥,当年他因着生病,参加乡试之时浑浑噩噩,故而未能考上举人。而他的大哥却一举高中。即将进京赶考之际,他借着要照顾他大哥,与入京见识的名义,与他大哥一道入京。”
“因着他大哥中了举人,而他没有,且他是以伺候他大哥的名义一路跟随,故而路上他大哥对他多有指使。他心中愤愤,又自认学识文采皆比他大哥强上许多,故而在半路途中,将他大哥杀害,冒名顶替!”
听得这话,众人皆是一脸震惊。
秦婠面色凛然道:“弑兄、冒名顶替科考,乃是大罪,这等辛密之事,你的消息从何而来?”
朱氏回答道:“民妇当年随他回乡,他父母本以为是他大哥高中,故而很是欢喜的等着,可没想到见到的人竟然是他!当时便脱口而出唤了他的名字,还问他大哥去了何处。”
“虽然那时他暂时安慰住了他的父母,未曾在民妇面前细讨论此事,但民妇当时便觉得不对劲,悄悄派铺身的嬷嬷去细听,却不巧听得此事!后来嬷嬷告知与民妇之时被他发现,嬷嬷也因此惨遭毒手。”
听到这里,秦婠心中冷哼一声,依着这朱氏和魏辉的品性来看,那嬷嬷之死,也定然是因为魏辉与朱氏达成了共识,而惨遭二人毒手。
她心中对朱氏越发冷漠,可面上却是半分不显,淡淡追问道:“你说的这些,可有证据?”
第365章:爱她爱的深沉
“有!”
朱氏斩钉截铁的道:“魏辉与他大哥虽是孪生,样貌几乎难辨,但他在手肘之处有一黑色如同砚台的胎记,他大哥是没有的。此事与他和他大哥一道求学的人,人人皆是,便是当年左邻右舍也都是知晓的!”
“至于他毒杀兄长的证据,民妇也是有的,当年魏辉为了取信与民妇,刻意将当年刺死他兄长的匕首交与民妇保管,还有那一身溅了血的衣衫!”
秦婠不知道朱氏那所谓的证据是真是假。
毕竟正常来说,魏辉……
哦不,是魏航,既然在荒郊界外杀了他的兄长,定然会处理凶器和衣衫。
就算凶器一时无法处理,但溅血的衣衫肯定是要焚烧以绝后患的,又怎会带着上京,还一路带回家中,最后交给朱氏保管?
但有一点秦婠可以确认,那就真正的魏辉确实是死于魏翔之手,因为杀人、冒名顶替参加会试这些罪名,没人会好端端的往自己脑袋上扣。
秦婠想了想道:“此事本宫知晓了,会如实告知殿下,也会替你们求情,你们先回去,朱氏将你所说的那两样东西交给侍卫。”
朱氏立刻道是,与魏家三兄妹一道朝秦婠叩首,而后退了出去。
他们走后,秦婠立刻起身去寻李澈,要将此事告知于他。
她也并没有骗朱氏等人,她是真要替他们求情的,毕竟株连在她看来并不可取。
秦婠来到李澈他们议事的院子,发现院子里一副戒备森严的模样,外间站着不少暗卫,青墨正是其一。
她有些犹豫的停了脚步,朝青墨问道:“里间有事?”
青墨抱拳回道:“殿下抓了萧君,此刻正在里间审讯。娘娘寻殿下可有急事?”
“也并不是特别急。”秦婠看了看里间:“本宫在这等一会儿吧,待殿下忙完再说。”
青墨看了看里间,犹豫了一会儿,侧开身子道:“娘娘进去吧。”
“这是不是不太好?”秦婠有些犹豫:“毕竟殿下他在办正事。”
听得这话,青墨笑了笑:“娘娘说笑了,再大的正事也抵不上娘娘来寻殿下,当初娘娘与殿下尚未成亲之时,仅仅是派了青衣来送信,殿下就将一屋子人晾在了一旁,更不要说如今娘娘亲自来了。”
“再者说,殿下议事也从不避讳娘娘。”
秦婠闻言有些羞敛,感觉好像李澈爱她爱的深沉似的。
她以手掩唇轻咳了一声:“也好,本宫要说的这事儿,或许对殿下有些用处。”
青墨点了点头,对秦婠道:“娘娘请。”
秦婠进了院子,来到正堂的房门前,抬手敲了敲门。
里间传来了李澈清冽又简略的声音:“进。”
秦婠推开门走了进去,留在外间的紫嫣和青衣,立刻又将门关上了。
瞧见是秦婠进屋,李澈、韩先生和兴安侯都有些诧异。
李澈还未开口,兴安侯便问道:“婠儿怎的来了?”
秦婠转眸看向兴安侯,回答道:“有些重要的事情来寻殿下。”
回答完兴安侯,她朝地上跪着的人看去,只见那人虽是低头垂眸,可看的出来身形比较高大,仅是侧脸样貌也比较出众,或许是因为有西凉混血的关系,鼻梁高挺,很是符合秦婠的审美。
他的脚下,被仍了好几封信,还有一个账本,以及一些信物。
想必此人就是萧君了。
李澈正站在高座前,显然先前正在审问,见她目光一直停留在萧君的身上,略略皱了剑眉,出声道:“婠儿来寻孤何事?”
秦婠闻言回神,连忙快走两步来到他身边,而后自然而然的踮起脚尖凑到李澈耳旁,轻声将魏辉有外室贪赃枉法,以及弑兄冒名顶替的事情说了。
李澈静静的听着,为了配合秦婠,不自觉得侧了身子微微低了头,到了最后,秦婠踮起的脚尖已经放下,全然是李澈弯着腰在配合她了。
待到秦婠说完,李澈的那双凤眸已经是冷然一片。
他示意秦婠在一旁坐下,然后看向萧君道:“孤给你两条路,第一条,随孤回京,你可带上忠心且有用的人一道前往,孤会寻人叫你西凉皇室的礼节,以及西凉如今的执掌朝权之人的秉性弱点,助你夺回皇位。”
“至于其它的西凉人,孤也会派人悄悄送往西北边境,待你回西凉之时,可一并将其带上。”
“第二条路,便是死路!且不说你与那些西凉人偷偷入境,就是你私自囤积粮食,便足可满门问斩!你想清楚了再回答!”
这根本是没什么可想的,这些年囤积粮食运往太原的账本,他西凉皇室的身份证物,桩桩件件的证据摆在面前,他还有别的路可选么?
萧君苦涩的笑了笑,抬眸看向李澈:“请恕草民斗胆,敢问殿下想从草民这里得到什么?”
李澈闻言冷哼一声:“收起你那些卑贱的心思,孤还没有要挟持你把持西凉的必要。且不说大胤有秦家军,西凉根本不是对手,就说西凉那般荒凉,孤根本看不上!”
“之所以要助你夺回皇位,一来是因为你父亲与孤有几分相似,孤见不得外戚把持朝政霍乱朝纲,二来,如今的西凉太过不自量力,屡屡犯我大胤边境,孤是不愿百姓饱受战乱之苦,故而愿助你一臂之力。”
“孤别无所求,只要你事成之后,立下诏书,三代之内永不侵犯大胤!”
听得这话,萧君神色动了又动,薄唇轻颤了几下之后,看向李澈缓缓开口道:“草民虽是西凉血脉,可在大胤长大,因着行商也多次前往边境,殿下所求,亦是草民心中期盼。草民愿随殿下回京!”
说完这话,他朝李澈重重叩首。
李澈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肃然道:“起身,从今往后,你便是西凉皇子,不再是孤的臣民,再无需对孤行叩拜大礼。”
萧君闻言愣了愣,低声道:“谢过殿下。”
与萧君达成协议之后,韩先生亲自送萧君出了屋子。,
如今协议虽然已口头达成,但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安排,例如萧君要带哪些人一道前往京城,何时能够启程等等。
萧君走后,秦婠笑看着李澈道:“殿下当真对西凉那片土地,毫无兴趣?”
第366章:朱氏要严惩
李澈闻言看了秦婠一眼,瞧见她眸中的戏谑,略略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却并没有回答。
一旁兴安侯轻哼了一声:“婠儿还是给他留点颜面吧,他也就能骗骗萧君那样的。”
听得这话,李澈面上更不自在了。
他身为太子,值得他为之说谎的事情少之又少,即便是兴安侯当时染疫,他也只是沉默代替回答的多数,而不似今日这般,明晃晃的说着假话,还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最重要的是,竟然还被秦婠和兴安侯二人,同时给抓了个正着。
秦婠还是头一回瞧见李澈不好意思,本来有心想逗上一逗,可自家老爹发了话,她也只能有些惋惜的作罢,转而问道:“魏辉之事,你打算如何处理?”
提到魏辉,李澈的脸色就冷了下来:“上一次孤来的匆忙,见他虽然糊涂,但还知道开仓放粮,到底心中还有几分百姓,再加上那时还指着他查出萧家的事,便给了他一次机会。”
“可这次一看,他哪里是心有百姓,完全就是在沽名钓誉!平阳到底秋收几何,他即便心中没有个确切的数,但定然也知晓,上报给他的是缺了的,故而他才不敢上报朝廷!”
“因为一旦上报缺粮到要开仓,朝廷必会派下钦差,他那点勾当便无所遁形!他那外室的钱银从何处而来,定然便是从这些地方来的!”
李澈越说越气,若不是此次回平凉,发现了秦婠的信被拆过,弄不好,他就放过了魏辉这个大胤的蛀虫!
之前秦婠与李澈低声而语,兴安侯未曾听个真切,眼下见他们提到外室,不由问道:“什么外室?”
秦婠便同他解释了一番,顺便也说了,她是如何诈那魏家几人,还诈出魏辉弑兄、顶替参加科举一事。
兴安侯听后怒不可遏,怒声道:“若是此事当真,那魏辉简直不配为人!魏家那几个,妻不妻子不子,简直是蛇鼠一窝!”
“倒也不是这么说。”
秦婠为魏云辩解道:“那萧君的未婚妻魏云,我瞧着倒是个好的,从头到尾一言不发,既不求饶,也没有出声责怪,更不曾将过错推到旁人身上。那魏翔和魏玉,都知晓魏辉贪污受贿的银子,藏在外室那处,魏云定然也知晓,可她却只字未提。”
“在寻常人家或许正常,但在魏家那一家子臣不臣夫不夫、妻不妻子不子的环境下长大,有这般品性也实属难得了。细想想,上次魏翔入狱,也是她一个人在东奔西走,当时魏玉还奚落她来着。”
说完这话,秦婠看向李澈道:“魏辉此人不不能再留,但要判他死刑,我私认为还是莫要用谋叛的罪名来得好,朱氏所谓的凶器和匕首未必是真,但这些是魏辉给她的,又有她的指控,魏辉弑兄冒名参加科举的罪名应该能够定下。”
李澈闻言冷哼一声:“就凭他收受贿赂,亏空粮仓,也足以判他死罪!至于弑兄和冒名科举一事,不过是锦上添花。”
听他这么说,秦婠松了口气,不是谋叛的罪名便好,魏翔魏玉虽然令人不齿,但也罪不至死。
李澈对秦婠太过了解,见她松了口气的模样,皱眉道:“婠儿还是太过心善。”
“我只是奉行一人做事一人担。”
秦婠也微微皱了眉:“只是那朱氏为母不仁,为妻不贤,为主不善,自私自利,且不说嬷嬷之事,就是这院里的庶子,也多是陨在她手,此事我会让紫嫣和青衣她们细查,若真是如此,定要将她严惩!”
其实在李澈看来,庶子死于主母之手,这是大多数富贵人家内宅时常发生之事,宫中更是如此,即便如他,也险些命丧陆皇后之手,早已是司空见惯。
至于仆人,更不必说了。
借此,李澈也发现了秦婠的底线。
他看向秦婠问道:“在婠儿看来,是否只有涉及人命,此人才算罪大恶极,不管这人命是庶子庶女,亦或是妾室仆从,甚至是贱籍?”
“那不一定。”
秦婠想了想认真到:“正当防卫的情况下,杀人不应该算是犯法,只有为了自身私利,亦或是一时激愤谋害他人性命,才是罪无可恕。奴仆的命也是命,但凡是性命,就该得到尊重,不能因为身份高低贵贱,就将贱籍的命视为草芥。”
“更不应该,为了些许小事,就因为自己身份尊贵,而轻易夺取他人性命,依法治国,才是立国之本!”
她也知道,同李澈和兴安侯这些天生便是贵人的古人,说这些有些不切实际,也难以让他们理解,她也只是表达自己的看法而已。
这不是什么圣母,而是尊重生命。
若她穿越的是什么修真修仙,没有律法这种东西,而是实力为王,那她就不会这么说了。
更何况,惩治人的法子有千百种,不是你有能耐,身份高贵,有人对你出言不逊,就要一刀杀了,才爽快。
若是这个世道,人人都这么认为,那这个世界,真的就无可救药了。
李澈和兴安侯虽然不能完全认同秦婠关于高低贵贱的看法,但有一点,他们还是认同的。
那就是要依法治国。
李澈点了点头:“婠儿要做什么尽管去做,孤给了萧君三日的时间收拾准备,三日之后,我们启程回京。”
秦婠闻言应了一声,忽然她想到一个问题:“萧君跟着咱们回京了,那萧家的产业怎么办?”
李澈闻言没有回答,而是静静的看着秦婠。
ok,秦婠懂了。
她双手抱拳,调皮的对李澈作揖:“恭喜殿下,收获萧家产业一份!”
看着她调皮的样子,李澈实在没忍住,伸手轻轻弹了下她的脑门,七分宠溺三分无奈道:“顽皮!”
秦婠嘿嘿一笑,揉了揉自己的脑门:“那你和父亲便继续忙吧,我先走了。哦对了,派两个人把魏家人看起来,免得他们起了逃跑的心思。”
李澈点了点头,秦婠同兴安侯打了一声招呼,便离开了。
她一走,屋中便只剩下了李澈和兴安侯两人,他们在等着韩先生回来,一时之间竟四目相对两两无言。
第367章:八字肯定不合
李澈和兴安侯的关系很微妙。
两人在公事上是互相欣赏的,一个是太子,一个是国之栋梁,按道理来说算是君臣相惜。
可两人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岳父和女婿。
说起这个身份,那彼此之间的感情,就更微妙了,微妙到几乎无法言说。
例如先前,秦婠与李澈说笑玩闹,兴安侯在一旁看着,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再例如,在平凉城外秦婠迎兴安侯,扑到他怀里的那一下,李澈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眼下无外人,又无公事相商,自然只能以私下身份相处。
李澈看了看兴安侯,无话可说。
兴安侯看看了李澈,懒得说话。
但李澈总归是晚辈,与长辈共处一室,不能冷场互相尴尬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于是他轻咳了一声,无话找话道:“岳父大人如今身子可是全然无碍了?”
兴安侯皱眉看了他一眼:“庆阳疫情都已结束近月,我染疫痊愈也过了一月有余,贤婿现在问这话,可见对老夫这个岳父可真是关心。”
李澈:……
四目相对无言片刻,李澈再接再厉:“岳父大人此次一路辛苦,回去之后,待孤处理完紧急事宜,定带着婠儿前去侯府,与岳父大人把酒言欢。”
兴安侯闻言轻哼一声:“老夫此次全然是为了婠儿才一路相随,至于回兴安侯府,婠儿还用不着殿下带,殿下尽管处理事情便好,婠儿自会回府。”
说到此处,兴安侯又哼了一声:“再者,即便是带,也是婠儿带殿下才是。”
李澈:……
这天没法聊了,真的!
兴安侯似乎终于发觉了,这般对李澈不太好,轻咳了一声道:“殿下若是实在闲来无事,来侯府寻老夫喝酒也是可的。”
李澈:“呵呵,那还真是多谢岳父大人了。”
兴安侯:……
兴安侯再接再厉:“先前殿下对萧君说,西凉与大胤有几分相似,殿下见不得外戚霍乱朝纲,可如今殿下这般万事不避讳婠儿与老夫,可会担心有朝一日,秦家是第二个陆家?”
李澈:“呵呵,岳父大人尽管一试。”
兴安侯:……
这天没法聊了,真的!
李澈默默看了兴安侯一眼,兴安侯默默看了李澈一眼,四目相对之时,二人瞬间达成一致。
他们两人,八字肯定不合。
李澈和兴安侯,彼此都彻底放弃了闲聊的想法。
李澈起了话头问起了正事:“岳父大人归京也有半年了,西凉似乎也没什么动静,这不符合西凉一贯的作风。”
“小打小闹定然是有的。”
兴安侯与西凉交手多年,对西凉的习性已经很是了解:“先前是春夏两季,牧草肥美,加上正是羊马繁育的时候,他们自然不会惦记大胤,待到秋收之时,牧草开始衰败,西凉便会来了。”
李澈闻言点了点头:“到那时,怕是又要劳烦岳父奔赴西北坐镇了。”
兴安侯摆了摆手:“有何劳烦不劳烦的,此次前去西北,臣还要请奏带上犬子,他也是到了该去历练的时候了。”
听得这话,李澈不免想起秦旸和陆雪的事情来。
如今秦旸是秦家唯一的男丁,战场之上又是刀剑无眼,若是出了什么意外,那可就是大胤无可弥补的损失。
然而这话,他不好明说,因为这是秦家的传统,也是秦家人必走之路。
只是以前秦家有几位男丁,可如今眼下,秦家就只剩下了秦旸。
李澈有些委婉的道:“世子历练一事,也不急在一时,不若将他的婚事办了再说。他与陆雪这般不明不白,总归不是长久之法。”
这个简直踩到了兴安侯的痛脚,他冷哼一声道:“那个竖子!秦家的脸面都让他给丢尽了!”
李澈听得这话,其实有些不大高兴,虽然他知晓兴安侯说这话,单纯是因为气恼秦旸无媒苟合之事,可这么听着,却让人有种兴安侯瞧不上陆雪的感觉。
陆雪虽然是陆家之人,可与陆家人全然不同,再者,若不是她的配合,李翰也不能稍稍得了几分自由。
更何况,陆雪还给他带来了,陆家与前朝有染的重要消息。
故而他道:“岳父大人也不必如此恼怒,在孤看来,抛开身份不谈,就陆雪而言,是全然配得上世子,也担得起秦家儿媳的。”
兴安侯终究是多年身处军营,心思粗犷了一些,并没有听出李澈的不满,而是细细想了想到:“不若回去之后,殿下便安排陆雪假死,然后随犬子一道前往西北?”
李澈:……
他的意思是这个么?
他的意思明明是,待秦旸和陆雪成亲,秦家有后之后,再让秦旸去西北啊!
怎的他没留下人,还要被兴安侯拐走一个?!
李澈有些无奈了,头一回期盼韩先生快些到来,他深深吸了口气道:“岳父大人说的也有道理,只是假死一事并不是说安排便能安排的,还需要一番商议和部署。”
兴安侯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听得这话点了点头:“也对,正好距离秋收还有一段时日,皆时想必也应该安排妥当了。”
李澈:……
如今已经九月,距离秋收不过一月的时间,他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来,安排一个皇子妃假死,一个月就能安排妥当的?!
再者说,先前陆雪不是已经给了五年的期限么?
怎的如今一眨眼,就变成了一个月?!
心累,李澈从来没觉得这么心累过。
可偏偏这人,他还斥责不得,说不得,非但说不得,还得捧着说。
他无奈的点了点头:“岳父大人说的有理,只是这一切还得回京之后再安排。”
兴安侯点了点头,转眸朝外间看了看:“韩先生怎的还不回来,老夫与殿下谈话,实在是累得慌。”
李澈:……
——-小剧场——-
李澈:“婠儿,孤与岳父大人,肯定是八字不合!”
秦婠:你与父亲又不是定亲,合什么八字?
秦·恍然大悟·婠:“莫不是,你……”
李澈:……
“收起你危险的想法,否则孤身体力行向你证明,你的想法有多错误!”
秦婠:……
第368章:连夜公审
韩先生在李澈和兴安侯的殷切期盼下,终于回来了。
看着兴安侯和李澈的眼神,韩先生顿时有些不自在。
他轻咳一声向李澈汇报道:“属下已经同萧君商议好去京城的诸多事宜,也已飞鸽传书,派人过来接手萧家产业,只是萧君提出另一个要求。”
李澈皱眉问道:“他有什么要求?”
韩先生轻笑了下道:“他想带魏家的小女儿,魏云一道走。”
听得这话,李澈和兴安侯都愣住了。
李澈皱了皱眉:“魏云?他就不担心,魏云在知晓了他的身份之后,不会同他离开?再者,如今魏家算是正逢大难,他就那么确信,魏云会跟他走?”
韩先生笑了笑:“他很是自信对属下道,若有机会脱离魏家,魏云必定欢喜,即便是魏家大难,亦不会改变她的想法。”
兴安侯闻言道:“这倒与陆雪有些相像。”
这话一出,李澈和韩先生都沉默了下来。
李澈沉吟片刻道:“既然如此,那便即刻处置魏家,来人!”
青墨推门进屋,抱拳行礼:“属下在!”
李澈看向兴安侯:“兴安侯,孤命你即刻率领守备军,直奔魏辉外室宅邸,仔细搜查其贪污**的罪证!”
兴安侯立刻抱拳:“臣领命。”
“青墨!”
“属下在!”
“你即刻率领暗卫,将魏家后宅所有人看押,尤其是朱氏及她几个子女,顺道将朱氏所提证物一应备好!”
“属下领命!”
“韩愈!”
“属下在!”
“孤命你,即刻撰写告示,准备公堂,一个时辰之后,孤要公开开堂审理魏辉收受贿赂,亏空粮仓,弑兄、冒名顶替参加科举一案!”
“属下遵命!”
秦婠从李澈那里离开之后,就让紫嫣和青衣二人,去打听关于朱氏残害魏府庶子一事,最好是能够找到那些苦主,以便收集罪证,定朱氏的罪。
青衣和紫嫣担忧秦婠身边无人伺候,便留下了一人,只有青衣去外间打探。
可还没过多久,青衣便回来了,对秦婠道:“不必了娘娘,殿下已经派了青墨,将魏家后宅所有人都看押了起来,包括那些丫鬟仆人,一个都没放过,据青衣所说,一个时辰之后,殿下要开堂公开审理魏家的案子!”
秦婠听得这话,抬眸看了看天色:“如今天都暗了,殿下这是要连夜审理?”
青衣点了点头:“应该是如此。”
李澈先前还让她去搜集朱氏的罪证,眼下却将魏家所有人都看押了,还要连夜审理魏辉的案子,可见应该是出了什么突发状况。
秦婠有些好奇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让李澈突然着急了起来,但她知晓,李澈此刻定然很是忙碌,便没有去打扰。
她只是饶有兴趣的对青衣道:“此次审理竟是公开的么?那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去看看?”
紫嫣和青衣也是兴致勃勃,只是想到外间定然会人山人海,便立刻熄了念头。
青衣对秦婠道:“娘娘还是莫要亲自去了的好,届时外间百姓定然许多,若是冲撞了娘娘,那可是奴婢们的过失。”
紫嫣也在一旁劝道:“娘娘若是实在想知晓情况,奴婢一人去瞧便好,奴婢一定瞧个真切仔细,回来细细说与娘娘听。”
秦婠闻言笑了:“我也知晓外间并不安排,刺杀的事情我还没忘呢。我并不是说要在外间混入百姓中看,而是就在后堂看。过会儿开堂的时候,我们直接去便是。”
青衣问道:“也不告知殿下和韩先生,以及侯爷么?”
“不必。”秦婠摆了摆手:“他们定然都有事情要忙,我就是听听而已,就不打扰他们了。”
青衣和紫嫣立刻应了一声是,考虑到这审理可能需要很长时间,她们便劝秦婠用了晚饭再去。
秦婠并没有同意,她对紫嫣和青衣道:“殿下定然也没有用饭,待到审理结束,我与他一道用也不迟。”
她这么说,青衣和紫嫣也只得同意。
秦婠又道:“准备些瓜子花生点心,在冰上一壶酸梅汤,咱们变吃边看。”
难得有个热闹可瞧,吃瓜群众四件套,得备齐全了。
时间过的很快,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
兴安侯的效率极高,不仅在一个时辰之内,将那外室的府邸给抄得个一干二净,还将所有资产都给统计了出来,甚至连魏辉为那外室弟弟父母,买的铺子等家产,也给统计了个全面。
之所以效率这么高,还是多亏了那外室的功劳。
兴安侯只是恐吓了一番,那外室便吓的六神无主,将凡是她能想到的知道的,都抖了个干净。
韩先生那边也准备妥当,告示早已贴了出去,如今衙门外,已经站满了围观的百姓,乌压压的一片。
如今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韩先生特意安排了暗卫,分列两旁,高举火把站在衙门外维持秩序。
秦婠看着时辰差不多了,让紫嫣和青衣带着准备好的吃瓜四件套,来到了正堂后面,摆在了小桌子上。
而她自己坐在桌旁,一边磕着瓜子,喝着冰镇的酸梅汤,透过帘子的小缝,等着好戏登场。
时辰一到,李澈在韩先生的陪同下走了过来,瞧见秦婠以及她面前的吃瓜四件套,两人都是微微一愣,继而无奈又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
“威武……”
刑棍敲击地面的响声,伴随着衙役们的低沉威武声,外间吵闹的百姓,瞬间都安静了下来。
李澈入了堂,在高座上坐下,韩先生站在一旁,朗声道:“带犯人魏辉上堂!”
魏辉很快被押了上来,他头戴枷锁,手脚都带着镣铐,他仍旧是先前去寻李澈时的装束,可神情与先前相比,却是判若两人,不仅憔悴不堪,发丝也都散乱了下来。
他跪在朝堂上,再无一丝侥幸。
李澈一拍惊堂木,冷声道:“下跪何人?!”
魏辉颓然答道:“罪臣魏辉。”
——-小剧场——-
李澈:“婠儿强调罪不及家人,莫不是要放了那朱氏和那两个不孝子女?”
秦婠:“我强调这些,只是说一人做事一人当,株连并不可取,魏云是无辜的。朱氏草菅人命,必得血债血偿,至于魏翔和魏玉,我何时说要放过他们?”
李澈:“那婠儿是何意?”
秦婠:“敢问殿下,十恶是哪十恶?”
李澈:“一反逆,二谋大逆,三叛,四降,五恶逆,六不道,七不敬,八不孝,九不义,十内乱。”
秦婠:“划重点!八不孝!”
该是什么罪就是什么罪,株连是恶习,咱要依法治国!
第369章:狗咬狗一嘴毛
魏辉的声音虽然不大,可在这肃静的堂上,却清晰的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离得近的百姓,连忙向身后道:“真的是魏知府啊!”
有百姓回道:“废话,若是寻常人,用的着太子殿下连夜亲审?”
“肃静!”
暗卫的一声提醒,议论的百姓瞬间没了声音。
高堂上的李澈,冷声问道:“罪臣魏辉,你可知罪?!”
魏辉低着头,哑声答道:“臣知罪。罪臣不该私拆娘娘信件,意图谋叛。”
有人将魏辉的话传到了外间,百姓们忍不住又议论道:“谋叛?我的天,竟然是这么大的罪名,可告示上不是说,他是贪污受贿、弑兄、冒名参加科举么?”
“有什么区别?不都一样是死罪?”
“区别可大了!谋叛是要株连的,可贪污受贿、弑兄这些罪名,只是一人之罪罢了!”
“定然是太子殿下仁慈,不愿株连无辜之人,这才忽略不计了谋叛之罪吧,毕竟咱们太子殿下,是出了名的仁义!”
“说的也是。”
“虎子他爹,你刚才差点被吓晕过去吧?如果不是太子殿下仁慈,魏知府那谋叛的罪,可是要株连的,你家虎子可就没了。”
“都怪我这破身子没用,才让虎子卖身入了贱籍……”
干瘪的老人抹了抹脸上的泪,双手合十朝里间拜了拜,哽咽着道:“太子殿下真的是活佛在世……”
“肃静!”
李澈冷冷的看着堂下跪着的魏辉,一字一句冷声道:“魏辉,你私拆太子妃的信件,乃是谋叛之罪,但孤今日要审的,乃是你贪污受贿、亏空粮仓、弑兄、冒名顶替科考之罪!”
听得这话,魏辉猛然抬起头来。
弑兄。
这个罪名,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了。
魏辉看着李澈冰冷的凤眸,忽然就知道了这场审判从何而来,他那明明是官家之女,却好似小门小户出身,善妒又吝啬发妻,还是最终选择背叛了他。
魏辉忽然笑了,是了,他的发妻从与他一道密谋害死她的陪嫁嬷嬷开始,他就该知道,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韩先生看着魏辉的笑容,皱了皱眉,冷声开口道:“魏辉,你可认罪?!”
“罪臣不认。”
魏辉的腰杆挺直了些,面上先前的颓色也褪去不少,他直直的看向李澈道:“贪污受贿,罪臣认罪,但罪臣所贪污银两不足万两,至于亏空粮仓一事,殿下先前有过承诺,只要臣能将亏空的粮食填补上,殿下便会既往不咎!”、
说到此处,魏辉顿了顿,然后才缓缓开口道:“至于殿下所言,臣弑兄冒名参加科举一事,更是无从谈起,当年臣与家弟赴京赶考,他身子骨本就不大好,舟车劳顿一病不起,死在赶考途中,臣不得已传信家中,忍痛将其就地安葬。”
“臣不知殿下从何处听来的荒谬言论,但臣做过的,臣自会认,可未曾做过的,臣宁死不屈。”
他跪在堂上,腰杆挺得笔直,宛若下午面对李澈质问他私拆秦婠信件,意图谋叛的时候一般,可谓是铮铮铁骨,抵死不从。
李澈看着他故技重施,当即冷笑一声:“魏辉啊魏辉,你可真是一如既往的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带朱氏!”
青墨当即将朱氏押了上来。
朱氏之前就在外间,自然也听到了魏辉的辩驳,她在心中痛骂魏辉,只觉得他冥顽不宁,这种时候还不认罪,难道非要被扣上谋叛的罪名,弄的株连三族的好?!
李澈一拍惊堂木:“下跪何人?”
朱氏跪在堂上,开口回答道:“民妇朱氏,乃是魏翔之妻。”
“你乃是知府夫人,罪臣魏辉之妻。”李澈冷声问道:”为何你又自称是魏翔之妻?”
“回殿下的话,并非是民妇二嫁,而是这魏辉本就是魏翔!”
朱氏跪在堂下,将魏翔如何杀害魏辉,又是如何冒名顶替参加科举,她又是如何发现此事,以及那嬷嬷的死,和魏翔为了取信于她,将凶器和血衣交给她保管的事情一一说了。
她说的十分详细,生怕遗忘了某一点,让魏翔脱了罪,连累了她。
魏翔在在一旁听完之后,看着朱氏冷喝道:“一派胡言,倘若我当真如你所言一般,乃是杀害魏辉冒名顶替的魏翔,我又怎么会在杀害魏辉之后,不处理凶器和血衣,反而带着一路上京参加科举,还带回家中,难道我就不怕旁人发现么?!”
朱氏听得这话愣了愣,立刻回答道:“当初我也曾问过你,为何会将如此凶险之物随身携带,是你告知于我,血衣可烧,但凶器若被旁人发现,定会惹人追查,与其如此,不若将这些带在身边,由自己保管。”
“你信不过旁人,只信自己,当初为了取信于我,这才将血衣和匕首交与我保管,还说什么夫妻一体,我便是你日后最信任之人!”
当年也就是因为这话,让朱氏感动不已,初初新婚的她,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他说服了,与他一道弄死了自己的陪嫁嬷嬷。
毕竟,她又不能去检举魏翔,她当年还是个新妇,眼看着官太太的日子就要来了,若是魏辉出事,她不仅会一无所有,还会成为寡妇。
娘家是回不去了,朱氏不得已才做出了那样的选择。
是的,不得已。
她本没有想要害自己陪嫁嬷嬷的性命,毕竟那是她小娘的贴身丫鬟,一辈子对她和小娘忠心耿耿,为了照顾她,特意自请陪嫁,成了陪嫁嬷嬷。
她都是不得已啊……
魏翔听得朱氏的话后,当堂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个妇人,我平日里待你也算不薄,事到如今竟编些荒谬之言来陷害我,这与你有什么好处?!”
朱氏闻言恼声道:“明明是你给我的匕首与血衣,你现在还不认了?!若不是知晓了你那些腌臜事,我的嬷嬷又怎么会死?!”
眼看着他俩就要当场狗咬狗一嘴毛,李澈顿时皱了眉头,一拍惊堂木道:“带证物!”
第370章:叫的太难听
证物很快就被带了上来。
暗卫在李澈的示意下,将血衣展开高举示众。
那是一件亵衣,一瞧便知已经有了许多年头,布料开始发黄发硬不说,上的血迹也已经成了暗黑色。
至于凶器,那是一把匕首,匕首上的血迹很是明显,血衣上还有包裹匕首的血渍痕迹。
这两样东西李澈在开堂之前都看过,只需一眼,他就知晓,这两样东西,不过是魏翔用来诓骗取信朱氏,而做的假物。
真正杀过人的都知道,杀人的时候,在身上留下血迹的,若不是不小心沾上的,就是喷溅上的。
而不是如今这些,好似被滴溅上去点点瘢痕。
然而即便知晓这些都是假的,对李澈来说也是无妨,魏翔弑兄一案,他本也没打算今日就能做个了断,毕竟想要证实魏翔的身份,还得找到知情人来证明。
他今日要做的,是将此事埋下一颗调查的种子,只要百姓们心中已经有了定断那就够了。
至于剩下的,他找不找证据,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他不是秦婠,没有人人平等的思想,他是天生的上位者,奉行的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之所以公开审理魏辉,将此事摆到明面上,不过是为了日后斩首魏辉做个铺垫罢了。
证据重要么?
某些情况下重要,可眼下对李澈来说,却并不重要。
魏辉瞧见那两个证物之后,眼中闪过一抹讥讽,正要出言相讥,却发现自己脖间某处微微一痛,紧接着便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魏辉惊恐的抬眸朝李澈看了过去,却只看到一双冰冷的凤眸。
此时的魏辉这才清楚的意识到,李澈是要他的命!
证据是真是假都不重要了!
魏辉猛然挣扎起来,他忽的一下起了身,就朝血衣和匕首冲了过去,他想要让大家看清楚,这上面的血根本不是人血,杀人溅上的血也根本不是这样的!
然而,他刚刚冲向血衣,就被一旁的青墨,一脚踹翻在地。
他本就断了肋骨,这一下更是踹的趴倒在地,脸色瞬间苍白了起来,即便没有被点了哑穴,此刻也再难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青墨踹的很有技巧,恰恰好的让他断了的肋骨戳到肺部,不至于戳破,却也再难出声。
如此之后,青墨才不动声色的解了魏辉的哑穴。
李澈一拍惊堂木,冷声道:“大胆魏翔!居然敢当堂毁坏证物!来人!上拶刑!”
魏辉立刻就被拉了起来,像一条濒死的鱼一般,被按在地上。
拶刑,就是用木棍或类似物体夹犯人的手指或脚趾,通常在木棍中穿洞并用线连之,将受刑人的手、足放入棍中间,在两边用力收紧绳子。
此刑一般是对女子使用,然而眼下魏辉已经受不住别的刑了,他欲当庭夺取证物,用拶刑也算是合适。
很快,堂上便响起了魏辉杀猪般的惨叫声。
秦婠坐在堂内,透过帘子的缝隙,正好能将堂中看个清楚。
她停下了嗑瓜子的手,低低的啧啧了两声,天,看着就疼。
紫嫣瞧着她脸都皱在了一处,低声道:“娘娘若是看着难受便不看了,左右殿下从不做无把握之事,魏辉今日是在劫难逃。”
秦婠撇了撇嘴,她当然知晓李澈从不做无把握之事,但她没想到李澈会这么简单粗暴。
她摆了摆手低声道:“无妨,我只是嫌弃那魏辉叫的太难听罢了。”
紫嫣和青衣:……
谁在受拶刑的时候,还能叫的好听的?!
看着李澈显然有要武力解决问题的打算,秦婠想了想道:“拿笔墨纸砚过来。”
魏辉的惨叫不绝于耳,外间的百姓听着,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魏知府这又是何必呢,又不是夺了证物,证据就不存在了,都是死罪,爽快点认了不好么?平白遭罪!”
“他这是吃定了殿下仁德呗,你想想啊,殿下不愿意株连无辜,又允了他亏空粮仓补足便既往不咎,若是这弑兄冒名科考的罪名再没了,那可就是在逼得殿下在株连和放了他之中选一个了。”
“呸!这狗官,是拿着大家的性命在威胁殿下呢!”
“怕什么,殿下虽然仁德,但也英明神武,岂会让他得逞?看!这就是他的下场!”
“看呐!他晕过去了,这还没撑多久吧?竟然连个娘们都不如!”
“就是!一点骨气都没有,我还以为一个弑兄的人,心性有多坚韧,人有多狠呢!”
“肃静!”
拶刑完毕,魏辉已经痛的昏死过去,外间的声音也被制止,李澈这才看向朱氏道:“除了这些证据之外,你可还有旁的佐证?”
朱氏又将魏翔和魏辉手肘处胎记不同说了,然后道:“此事魏家左右邻舍与魏翔同窗都知晓,殿下只要派人一问便知。”
李澈点了点头,正要答话,堂后的帘子被掀开了,紫嫣悄悄将一张纸递给了一旁韩先生。
韩先生看了一眼,唇角扬了笑,将纸张呈到了李澈面前。
李澈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朱氏偿命,魏玉魏翔以十恶之不孝论处,相信以殿下的英明与聪慧,定他们几人的罪,不过是小事一桩,劳烦殿下啦。
后面还画了个奇怪的符号,约莫是这个样子(*^▽^*)
李澈唇角微微扬起,但很快又压了下去,将纸张收好藏于袖中,而后冷冷的看了朱氏一眼,转眸对青墨道:“将魏翔贪赃枉法的人证物证,带上来!”
暗卫很快将魏家三兄妹和那外室一并带了上来。
这几个人,包括朱氏在内,为了定魏辉的罪,如同在秦婠面前一般,争前恐后的说着魏辉有多么**,有多么视律法于无物。
魏翔还大义凛然道:“草民虽身为魏翔之子,却也深知国有国法,故而这才做出大义灭亲之举!”
魏玉也在一旁点头:“民女亦然!”
就连那外室,也说自己无辜,一切都是魏翔的错,她只是无知的妇人,并未参与等等。
从头到尾,唯有魏云依旧一言不发。
外间百姓瞧着这乱糟糟的衙堂,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大义灭亲没啥问题,可他们怎么觉得那么怪呢?
可具体怪在哪里,他们又说不上来,一个个面色古怪的看着堂内的动静,静等着李澈发话。
第371章:还是李澈诡诈
李澈静静的等他们说完。
直到魏翔和魏玉将自己形象竖立的无比高大,站在了道德礼法的制高点,再无话可说的时候,李澈才缓缓开了口。
他神色淡淡的扫过堂下众人,冷声道:“魏辉所犯之罪,除却贪赃枉法、弑兄冒名科举之外,亦有谋叛!”
“孤念在魏氏一族已与其多年不曾往来,更念在仆从无辜,故而不与株连,但尔等身为魏辉之妻妾、子女,却无可幸免,来人,将魏辉及一众人等拉出去,明日一早问斩!”
听得这话,堂内顿时响起了魏玉的惊叫声。
那外室更是听得这话,当场就吓晕了过去。
朱氏还好些,但她虽然没晕,却也吓的瘫坐在地。
魏翔看向李澈,急急的道:“殿下!殿下!当初娘娘不是说过,只要我等指认父亲,便能饶了我等的性命么?!”
听得这话,李澈皱了皱眉:“哦?竟有此事?”
“千真万确!”
魏翔急的都快哭了:“今日申时娘娘将草民等唤过去,本是质问草民母亲朱氏,佯装生病拒不拜见娘娘的大不敬之罪,可不知怎的,就提到了父亲私拆娘娘信件意图谋叛。”
“娘娘亲口所言,想要不被株连,就必须另有罪名惩治魏辉,草民等这才供述了魏辉贪赃枉法之罪,尤其是草民母亲,更是供出了魏辉弑兄、冒名科考之事。娘娘亲口所言会饶了草民等株连之罪,殿下若是不信,大可派人向娘娘问一声。”
魏玉此刻也反应了过来,连忙道:“殿下,这真的是娘娘亲口承诺过的,民女与母亲兄长,这才供述了魏辉,还望殿下明鉴啊!”
朱氏也在一旁应声附和。
外间百姓听得这三人供述,顿时就炸了锅!
“我就说哪里奇怪的紧,这三人根本就不像是什么大义灭亲的,搞半天是怕被株连,这才把魏辉给供出来的啊!”
“可别侮辱了大义灭亲这四个字,自古大义灭亲的都是贤者,是英勇的有识之士,这三人完全就是贪生怕死的鼠辈!”
“这魏家还真是让人作呕,蛇鼠一窝,都是自私自利的奸佞小人!”
百姓的议论声不绝于耳,纷纷表示被这几个人给恶心到了,痛骂他们玷污了大义灭亲这四个字。
帘后的秦婠,在听得魏翔的话后,险些笑出声来。
论诡诈还是李澈诡诈,轻飘飘几句话,就让魏家几人现了原形。
她先前还在想,李澈会怎么做,毕竟魏翔魏玉,可是将自己放在了大义灭的道德制高点上,倘若这时候就治他们的不孝之罪,那岂不是等于告诉世人,就算你是大义灭亲的义举,但还是躲不过要被治罪的下场么?
如此一来,岂不是给世人做了不好的表率?
可李澈弄上这么一出,让魏翔等人为了保命,将那点自私自利,因为怕死就不顾一切供出魏辉,恨不得把魏辉立刻处死的丑恶嘴脸,自己给暴露出来了。
这么一来,他们的行为就与大义灭亲沾不上半点干系了。
若不是场合不允许,秦婠定然会朝李澈大喊三声:夫君666!
有了前面的铺垫,剩下来的就顺利成章了。
李澈皱了皱眉,好似犹豫了片刻,才缓缓道:“既是太子妃已经给了你们允诺,那孤便免了你们株连之罪。”
听得这话,朱氏、魏玉和魏翔面上顿时露了狂喜之色。
正要给李澈磕头谢恩,就听得李澈忽然面色一冷,看着他们二人冷声道:“百善孝为先!可你们二人,眼中全无孝义二字,为了一己私利,将所有罪过推到其父母身上,全然不念及生养之恩!”
“据大胤律法,你们二人所犯之罪乃是十恶不赦之不孝,孤与堂上所有人,以及外间百姓都是人证!从即日起,将你二人贬为贱民,刑期二十年,即刻下狱!”
听得这话,魏玉和魏翔简直疯了。
贱民?他们怎么能成为贱民?!
二十年牢狱,二十年后他们即便出狱都已是人到中年,还是贱民的身份,那他们还怎么活?!
魏玉和魏翔顿时瘫倒在地,慌慌张张的连连朝李澈磕头:“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李澈却看也不看二人,冷声唤道:“来人!将他们拖下去!”
立刻就有衙役上前,魏玉和魏翔拼命挣扎起来,一边挣扎一边哭喊着:殿下饶命!草民知道错了等等。
那魏玉甚至还哭喊着:“娘娘分明说过不株连的!她分明说过的!”
然而根本没有人理她,他们二人很快就被衙役拖了下去。
外间百姓顿时觉得大快人心,纷纷欢呼起来:“殿下英明!殿下英明!”
就在外间呼声震天的时候,青衣却悄悄来到了羁押魏家女眷的之处。
她看着六神无主的几个魏辉妾室,朗声道:“奴婢奉娘娘之命,前来告知诸位,魏辉所犯之罪并不牵连诸位,但朱氏谋害庶子庶女草菅人命,今日必不得善终!”
“殿下亲审,杀人偿命,诸位若是有要讨个公道的,今日便是你们最后的机会,望诸位好生珍惜!”
听得这话,眸中一片灰暗的几个妾室,忽然有了几分光彩,她们抬眸看向青衣,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殿下当真会惩治朱氏?!真的不牵连我们?”
青衣轻哼一声:“殿下和娘娘皆是一言九鼎之人,魏玉和魏翔已经应犯不孝之罪,便贬为贱民,牢狱二十载。至于朱氏要如何判,就要看诸位有没有那个心,为自己和死去的孩子讨个公道了!”
此言一出,几个妾室都沉默了下来。
青衣也不着急,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们,等着她们的抉择。
过了一会儿,一个妾室咬牙切齿的道:“若是殿下当真能让朱氏杀人偿命,贱妾愿豁出这条性命,为我枉死的孩儿讨个公道!”
她这么一说,立刻就有人附和。
眨眼之间,这几个妾室都露出了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的表情来。
青衣的目光一一扫过她们:“好!你们既然有此之心,那么立刻前去衙堂,状告朱氏!”
第372章:活活打死!
百姓的欢呼声不绝于耳,过了一会儿,一旁暗卫才出声制止维持秩序。
百姓们翘首以盼,等这李澈处置朱氏。
先前那朱氏的嘴脸,大家都瞧了个分明,如今魏玉和魏翔已被贬为贱民,还被判了二十年,大家都在等着朱氏的下场。
就在这时,青荇忽然来到衙堂,朝高座上的李澈拱手行礼:“殿下,魏辉几位妾室,状告朱氏谋害庶子庶女,如今已在衙堂外等候。”
听得这话,李澈瞬间便知晓了,到底是谁给了那些妾室勇气。
他不着痕迹的侧眸看了一眼帘子,而后朝青荇道:“带上来!”
魏辉的几位妾室,立刻就被带了上来。
她们跪在衙堂上,不等李澈询问,便挨个通报了自己姓名,而后齐齐叩首道:“贱妾们状告朱氏谋害庶子庶女,还请殿下为贱妾们做主!”
朱氏瞧着她们几个,再一想到魏玉和魏翔的下场,顿时就吓的手脚发软。
她想呵斥那几个妾室,可还没开口,就被李澈冷冷的眼神扫过,当即就被吓的禁了声。
她不是魏辉,没有在李澈威压下,还能抵死不从为自己辩解的能耐和勇气。
李澈从朱氏身上收回目光,看向堂下跪着的几个魏辉妾室道:“说!”
魏辉的几个妾室,挨个咬牙切齿的痛诉起来。
“贱妾是五年前入的府,入府后的第四个月便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在确诊的第二天,朱氏便亲自端着一碗藏红花来到妾室面前,逼着妾室喝了下去。这本也无妨,许多主母都是这般做的,妾身也认命。”
“可或许是苍天保佑,妾身肚子里的孩子并没有死,妾身害怕不敢告知,边佯装小产静养。渐渐的肚子大了,腹中的胎儿也稳定了下来,妾身偷偷出府寻大夫诊治过,说是孩子一切正常。”
“可不知怎的,朱氏得到了这个消息,当即带着丫鬟婆子来到妾身院中,当着妾身的面,将一直照顾妾身,为妾身隐瞒的丫鬟活活打死!而后让那些婆子踹妾身的肚子,活生生将妾身的孩子给踹掉了下来!”
说到此处,那妾室已经泣不成声,可她依旧努力的将话说完。
接下来是另一个妾室。
那妾室的命比之前的要好些,因为朱氏活生生踹掉了一个孩子,魏辉动了怒,责令朱氏不得再犯,恰在这时她有了身孕,朱氏为了表现给魏辉看,容忍着她将孩子生了下来。
孩子是个男孩,那妾室满心欢喜自己有了依靠,可她没想到,尽管她已经百般警惕,可在还在七个月大,可以欢笑着第一次唤出娘的时候,朱氏竟让人在孩子的辅食中下了砒霜。
看着孩子那乌黑的面色气绝身亡,这个妾室当时便要去找朱氏拼命,可朱氏却轻描淡写的说,不过一个庶子而已,死了便死了,若那妾室有证据砒霜是她下的,大可去报官。
妾室没有证据,同魏辉哭诉,魏辉也只是淡淡道,孩子没了再生一个便是。
此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接下来的两个妾室也大都如此,她们的孩子,或男或女,不是死在了砒霜之下,就是因为冲撞了魏翔魏玉他们,被朱氏命人惩罚,结果却被活活打死。
也有直接被魏玉和魏翔身边的婆子,推到湖里、井里淹死的。
也有尚在襁褓,就被朱氏借着看抱一抱的名义,活活掐死的。
她们的孩子,死了一个又一个,而她们从一开始的愤恨,渐渐的到了最后都成了麻木。
在旁人府中,有身孕生孩子是个喜事,这代表着她们有了依靠,可在这魏府的后宅,有孩子非但不是喜事,反而成了噩梦!
再后来,不用朱氏说,她们就自发的喝起了避子汤,甚至对魏辉的到访,也感到害怕起来。
外间百姓听得这些,一个个义愤填膺,恨不得将那堂上瘫坐在地的朱氏活活打死才好!
秦婠在帘后,听得那些妾室的哭诉,心情沉重的像是灌了水银一般。
紫嫣和青衣的面色也难看的紧,但她们更关心秦婠的心情,低声对秦婠道:“娘娘还是莫要听这些了。”
秦婠摇了摇头,语声冷冷的道:“世人常说,有恶主便有恶仆,待会儿审完之后,让那些妾室去指认那些恶仆,让他们也尝尝被活活打死的滋味!”
听得这话,紫嫣和青衣都是微微一愣,在她们的心中,秦婠就如同被温室呵护的花朵一般,不仅心善而且心慈。
她们没想到,竟然有招一日,会从秦婠口中听到活活打死四个字。
秦婠看向她们诧异的模样,深深吸了口气缓缓道:“我心善,只对值得心善之人,可朱氏以及那些恶仆,她们不配!”
外间百姓已经群情激愤,暗卫冷喝了几声肃静,也没能彻底的让她们平静下来。
待到几个妾室将话说完之后,李澈的脸色也阴沉的好似能滴出水来,他冷声道:“朱氏,为妻不贤、为母不慈、为主不善、草菅人命!判斩立决!明日午时与魏辉一道,斩首示众!退堂!”
听得这声判决,外间百姓,顿时齐齐喝道:“好!判的好!”
“殿下英明!”
“朱氏那贱人和魏辉,斩立决都便宜他们了!”
“呸!魏家的人,死了干净!”
在一众百姓或欢呼或喝骂的声音中,李澈离开了衙堂,转身掀开帘子进了内堂。
秦婠站了起来,迎向他,朝他缓缓屈膝郑重行了一礼:“殿下英明。”
李澈来到她面前,伸手将她扶起,本想问她一句饿了没,可当他扫过桌上那一片的瓜皮果壳,还有那用了大半的冰镇酸梅汤时,硬生生将话给咽了回去,改口道:“回吧。”
秦婠与李澈一道走了,韩先生也跟着离开了。
朱氏被拖了下去,妾室们也一个个站了起来,互相看着彼此喜极而泣。
百姓们渐渐散了,唯有魏云一人还跪在堂上。
她静静的跪在那处,时间好似都静止了一般,她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魏家没了,明日父亲母亲也要被斩首示众,兄长姐姐也被贬为贱民,判了二十年的牢狱。
可却独独留下了她,无人问津。
第373章:都对我很好
至于那个外室,早在李澈宣布退堂之后没多久,发觉根本没人注意到她的时候,猫着腰悄悄溜了。
几个妾室们喜极而泣的爆头痛哭了一会儿之后,终于平静了下来,一回头就看到了魏云依旧沉默的跪在衙堂上。
妾室们在魏家多年,对魏家几人的秉性不可谓不了解,在她们眼里,魏云算得上是魏家几人之中,最为心善的一个。
她们恨朱氏,可魏云平日里待她们不薄,但魏云毕竟是朱氏的血脉,而朱氏又与她们有着血海深仇,如今朱氏有了这样的下场,亦是与她们有关。
故而她们一时也不知该如何面对魏云,踟蹰犹豫良久,几人还是选择了沉默。
青衣在后衙看了一会儿,这才从里面出来,看了眼魏云,转眸对几个妾室道:“你们先前在堂上说,自己的孩子曾被恶奴活活打死,现在随我去指认那些恶奴。”
妾室们闻言面上都是一喜,齐齐朝青衣行礼道:“贱妾们谢过娘娘大恩!”
青衣轻轻点了点头,随着妾室们朝外走去,在路过魏云之时停了脚步,低声道:“殿下说过不株连旁人,魏小姐还是回去吧。”
听得这话,好似木雕一般的魏云终于有了反应,她抬起头来,看向青衣,苦涩一笑:“我不知道我还能回哪去。”
青衣闻言一时语塞,就在她想着该如何安置魏云的时候,忽然余光里瞧见了衙外站着的一个人。
青衣微微一笑,朝门外那人看了过去:“接魏小姐的人来了,还望魏小姐能够珍惜眼前人。”
说完这话,青衣抬脚随着妾室们走了。
魏云带着疑惑朝门口看了过去,只见萧君正站在门外,深邃的眼眸正静静的看着她。
那较为立体的五官,在衙门口燃烧的火把下忽明忽暗,可那深邃的目光却丝毫不受影响,一如既往的专注与认真。
魏云垂下眼眸略略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缓缓起了身。
因着跪了太久,双腿已经麻木,起身的时候险些站立不稳摔上一跤。
魏云急忙稳住身形,抬眸朝前方看去的时候,却正好看到萧君刚刚收回去的手,和面上还未完全褪去的紧张与担忧。
魏云轻咬了下下唇,深深吸了口气,朝他走了过去。
待她走近,萧君看着她低声开口道:“我在府上备了房间,换洗的衣衫也一应备下了,你定然也饿了,要不先随我回去,用些饭菜休息一晚?”
魏云沉默了一会儿,在萧君越来越忐忑的目光下,轻轻点了点头:“多谢你,给你和伯母添麻烦了。”
萧君缓缓松了口气,朝她笑了笑:“无妨的,我母亲她也在盼你,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咱们明日再说。”
魏云点了点头,随着他上了马车。
如今已是深夜,可因着李澈的公审,百姓们仍旧处在兴奋之中,魏云和萧君坐在马车里,一路上路过百姓,时不时听到百姓们的议论声和咒骂声。
议论的自然是太子殿下如何仁慈如何英明,咒骂的自然是魏家几人。
百姓说话全然没有顾忌,咒骂的都是市井之言,极其污秽难听,而且他们一骂便是魏家如何如何,根本没有将没有受到处置的魏云给摘出来的打算。
咒骂声时不时传入车中,萧君看着魏云无悲无喜的面色,低声安慰道:“这些污言秽语,你别放在心上,也莫要听莫要在意。”
魏云闻言转眸朝他看了过来,淡淡道:“无事的,他们本就骂的对,魏家确实没有一个好东西。”
听得这话,萧君急忙道:“谁说的,我就觉得你很好,你跟魏家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是么?”
魏云苦笑一声,低低道:“今日在衙堂上,听闻父亲那几个妾室,控诉母亲的罪状,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约莫在三年前,我闲来无事便四处转转,恰好路过一位姨娘的院子,院子里跑出个孩童来撞到了我的身上。”
“那时姨娘吓坏了,还未等我出声便朝我磕头请罪,我没有在意此事,便离开了。今日才知晓,就因为那一撞,那个孩童……不,那个我连名字都不知晓的庶弟,就因为那一撞被我母亲派人活活打死了。”
魏云的语声很是平缓,好似并无起伏,也好似只是个局外人一般在平静的诉说。
可是萧君,还是敏锐的察觉到,她放在膝头的手早已握紧,指节都泛了白。
萧君实在没忍住,一把将自己的手覆在了她的手上,深邃的双眸看着她,认认真真一字一句道:“云儿,这不是你的错,你也别想什么,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你不过是恰好遇到,不是因为那件事,你母亲还会因为旁的杀了那个孩子。”
他的手紧了紧,牢牢的将魏云握紧的拳头包在掌心:“云儿,你问心无愧的。有什么样的父母,不是你能够选择的,就……就如同我一般。”
听得这话,魏云略有些诧异的抬起头来看他。
萧君迎着她的目光,踟蹰了一会儿后,咬了咬牙道:“回府之后,我再跟你细说,此事我还是想亲口告诉你,也亲耳听听你的答案。”
马车一路回了萧府,萧母果然没有歇下,依旧在等着。
见到魏云之后,她虽然依旧是冷着一张脸,不太热切的样子,但还是开口吩咐丫鬟们将一直热着的饭菜端上来,还吩咐丫鬟们备水,准备给魏云沐浴。
这对魏云来说,已经是极好了。
更何况,萧母本就是不甚热情的性子,即便是几个月前两家最好的时候,她对魏云也是这般的。
魏云知晓,并不是萧母嫌弃她亦或是觉得她配不上萧君,而是萧母她本就是个这样清冷的性子,即便是好意,即便是关心,也依旧是一副冷淡的模样。
唯有从她做的那些事情里,才能体会到她的关心。
魏云的眼眶一下子就有些泛红,萧母被吓了一跳,慌慌张张站起身来对萧君道:“这里就交给你了,天色不早,娘先下去歇着了。”
萧母一走,萧君便急忙向魏云解释:“你别在意,母亲她并非是对你不喜,她……”
“我知道的。”
萧君话还未说完,就被魏云给打断了。
她看着他的双眸,朝他笑了笑:“我都知道的,伯母和你,都对我很好。”
第374章:你敢娶我就敢嫁
这一下,反倒是萧君词穷起来。
好在这时丫鬟们端着饭菜上来了,这才缓了两人间的沉默。
萧君陪着魏云用饭,一时之间两人都是无言,只有偶尔发出的碗筷碰撞声。
待到用完饭,魏云用茶水漱了口,用帕子擦了擦水渍,这才开口道:“你先前要同我说什么?”
萧君犹豫了一会儿,挥手让丫鬟们都退了下去,然后迎着魏云的目光道:“我要走了。”
魏云闻言一愣,心里忽然就好似掉下去了一节,空荡的厉害。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看着他道:“是么?你要去哪?走多久?”
萧君深深吸了口气,低低道:“三日后去京城,这辈子应该都不会再回来了。”
魏云听得这话,脑子里一片空白,她想装作不在意,想挤出一个笑容来,云淡风轻的说一声一路顺风,可是却发觉自己做不到。
她很清楚的知道,如果自己真的挤处笑容来,那一定比哭还难看。
魏家如今这个情况,她还在奢求什么呢?
萧君瞧着魏云一点一点暗淡下去的目光,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个一个大错,急急补充道:“我……我的意思是想问问你,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
听得这话,魏云猛然抬起头来看他。、
萧君以手掩唇的轻咳了一声,有些羞敛道:“自然不是让你没名没分的跟着我,我……我的意思是,若是你愿意跟我走,待你守孝……”
这时候说这话,显然很不合适,萧君说了一半又给咽了回去:“总……总而言之,就是你若愿意跟我走,你就是我萧君的妻!”
魏云被他这一番话,炸的有些回不过神来,只愣愣的看着萧君,没有回答。
萧君缓缓垂了眼眸,看着面前的茶盏,缓缓道:“在你做决定之前,我必须得告诉你一件事……”
“我……是西凉人。”
接下来,在魏云越来越震惊的目光下,萧君将自己的身份,以及同李澈达成的协议都同魏云一一说了。
说完之后,他根本不敢抬眸去看魏云的脸色,只低着头道:“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嫁给一个西凉人,也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嫁给一个,或许只能够再活几年,甚是还会连累你一同陪葬的人,如果你不愿意,也……”
“也没关系,我已经为你准备了银子,也为了准备了可靠的车夫和丫鬟,他们可以带你去任何地方,只要我还没有去西凉,你无论遇到任何困难,都可以去京城找我,我……”
魏云静静的听着、看着。
听着他说着对她的安排,看着他那明明忐忑,却依旧故作镇定的模样。
他是西凉的皇子啊,居然有着这样的血统。
这个傻子,只想到了失败以后会连累着她一道陪葬,却从未想过若是成功后会如何。
魏云深深吸了口气,平静了下心情。
其实对她而言,她宁愿萧君只是萧君,而不是什么西凉的皇子。
因为萧君要做的事情,无论成功与否,于她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
若是失败,她必定要陪葬。
若是成功,西凉皇族也绝不会允许他娶一个大胤的女人为后,最终的结果肯定是,为他找一个对巩固皇权有益的女人。
或许将来,她会像魏府那些妾室一般,孩子性命受到威胁,甚至根本不会有生育的机会,更甚者,或许将来她色衰爱弛,只会落得一个孤独终老客死他乡的下场。
可……
那又如何呢?
最起码,此刻、现在,她愿意与眼前这个男人厮守!
她不傻,在得知他与太子殿下有交易的时候,就明白,自己这条命是他救下的。
所以,她有什么可怕的,如果没有眼前这个男人,她明日午时就该和父亲母亲一样,被斩首示众了。
她的命本就是他救下的,即便将来还给他又何妨?!
眼前的萧君仍在低低喃喃,魏云忽然抬眸,眸色坚定的看着他,一字一句道:“萧君,你敢娶,我就敢嫁。”
主屋內,秦婠也在和李澈用饭。
她一点也不饿,肚子里被塞了满满的瓜子花生点心,哦对,还有半壶冰镇酸梅汤。
秦婠一点一点戳着碗里的饭,等着李澈用完。
李澈看出她的无聊来,摒弃了礼仪,开口问道:“婠儿为何会同孤说,要让孤换个名目处置魏辉?”
秦婠挑了挑眉:“也不为什么,原因有二,其一殿下刚刚赈灾回来,所到之处百姓叩首相送,如果这时候,仅仅因为魏辉拆了我的信,你就一怒之下株连三族,那先前赈灾好不容易建立的民望和揽来的民心就得失了大半,着实得不偿失。”
是的,即便是谋判之罪,也是有大有小。
私拆太子妃信件,确实可以归纳到谋判之事上,可与通敌叛国,叛君乃是两码事。
李澈仁义名声在外,若是忽然做出因为两封信,就灭了人满门的事情来,定然会遭人诟病。
李澈闻言,不置可否的问道:“其二呢?”
“其二是因为萧君。”
秦婠戳了戳碗里滑不溜丢的鱼丸,淡淡道:“若是魏辉以谋叛罪论处,那魏家最少满门都得抄斩,可你与萧君有了协议,萧君对魏云又有情,不管这情是多是少,如果你二话不说,就把魏云给斩了,他即便嘴上不说,与你也定有龃龉。“
“退一步来说,即便你要私下将魏云放了,那也得找个身形差不多的死囚来代替,着实太过麻烦。”
“确实如此。”李澈笑了笑,看着秦婠道:“孤还以为,婠儿仅仅是不忍心罢了。”
“不忍心那是肯定的。”
秦婠放弃跟丸子搏斗了,她放下筷子看着李澈道:“在我看来,魏云是无辜的,魏府那些仆从奴婢也大都是无辜的,既然我遇到了,若是能救自然救下最好,若是不能也就罢了。”
李澈听得这话有些讶异,正要开口相问,秦婠却先一步给了他答案。
“我早就说过,我不懂朝堂之事,但我信你。信你不是草菅人命之人,否则你不会为了秦地如此辛劳,也不会因为秦地百姓叩首相送而动容。”
“你若要灭人满门,那必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没有神机妙算能助你一臂之力,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不给你惹麻烦。”
第375章:放心,她死定了
其实说到底,只是人有亲疏远近罢了。
对秦婠而言,无辜之人的性命固然很重要,但若要在李澈牺牲自己安全,亦或是其它条件的情况下,她只会选择李澈。
这或许会让她内疚,但人性本就如此,更何况秦婠不是那种无私奉献者,她自认为没有那么高的觉悟,她会做的,只会是力所能及的。
李澈深深的看着她,凤眸里星光点点。
秦婠对这个目光太熟悉了,下意识的就不安的挪了挪位置。
李澈瞧见她的反应,薄唇微微扬了扬,语声含笑淡淡道:“婠儿不必太过着急,孤还没有用完饭。”
秦婠:……
你才急!你全家都急!
emm……全家好像还包括她自己……
李澈身体力行的证明了自己确实很急,三两下就用完饭了,然后快速的沐了个浴,若不是秦婠抵死不从,这人估计连沐浴的功夫都不愿意等了。
他连头发都未曾洗,光着个身子就出了浴房,胡乱擦干身上的水渍,一把就将秦婠抱起,然后朝榻边走了过去。
秦婠扑腾着两条腿:“我……我还没沐浴呢!”
“没事。”李澈将她放在床上,整个人压了过去:“孤洗了就成,婠儿即便是大汗淋漓,那也是香汗。”
秦婠:……
这人已经猴急到睁眼说瞎话了。
不过,算了。
左右最后都是一身汗,还是要再沐浴一次。
煎饺子活动又开始了,李澈对此是乐此不疲,秦·饺子·婠摸着良心说一句,饺子煎的刚刚好的时候,是很棒的,但是煎久了,是会糊的呀!
就在秦婠以为自己快要糊的跟床黏在一起的时候,某人终于到了紧要关头。
秦婠趴在床上,忽然想起一个事情来,转头朝他看了过去,急急道:“坏了!我们忘了一个人!”
李澈:……
“乖,待会儿再说。”
“不行,待会儿说不定我就忘了。”
“忘了就忘了。”
“不行,这人必须得惩治,不然会给百姓带来不好的影响。”
李澈:……
他停下了动作,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然后猛然睁开冷声道:“谁?!”
秦婠被他眼里的红吓了一跳,本能的察觉到了危险,双臂用力想往上爬,逃离某个眼睛泛了红,好似要吃人的某个大畜生。
然而她刚刚一动,就被某个大畜生押着腰给按了回去,咬牙切齿的道:“说!到底是谁?!”
秦婠缩了缩脖子,结结巴巴道:“就……就那个外室,她帮着魏辉收受贿赂,家里人还拿着魏辉贪墨的银子享乐,绝不能就这么放过了。”
李澈闻言冷冷一笑:“放心,她死定了。”
秦婠默默咽了咽口水:“倒……倒也严重到要砍头的地步。”
“不,很严重。”
“为……为什么?”
“因为……”李澈咬牙切齿:“她给孤带来了不好的影响。”
秦婠:……
事实证明,某只大畜生是惹不得的,秦婠彻底糊了,别说是时候沐浴,就是事后抬腿都办不到。
而某只大畜生却阴沉着脸起了身,秦婠掀了掀眼皮,疲惫的迷迷糊糊问了一声:“去哪?”
李澈冷哼:“抄家!”
后来发生的时候,秦婠就不记得了,只依稀之间,某只大畜生去了好像没多久就回来了,然后稍稍帮她擦了擦身子又睡下。
翌日,秦婠直接睡到了午膳才醒。
起身之后,连饭都来不及吃,就先去沐浴。
直到舒坦的洗了个澡出来,秦婠这才有心情有胃口用饭。
她一边用着饭,一边问道:“殿下怎的没回来,事情不都解决了么?”
紫嫣闻言笑了笑:“娘娘想必是昨夜太过操劳给忘了,今儿个午时是问斩魏辉和朱氏的时辰,殿下亲自去监斩了。”
“哦。”
秦婠淡淡应了一声,没太在意,转而问起昨日她吩咐处置恶奴的事情来。
青衣回禀道:“这些人奴婢都已经处置了,娘娘尽管放心。”
听得这话,秦婠点了点头,想起她浑身酸痛的原因,不由开口问道:“那个外室呢?可有处置的消息?”
青衣和紫嫣听得这话,互相看了一眼笑了。
紫嫣笑着道:“娘娘放心,昨儿个夜里,太子殿下便命令青墨亲自带着人,将那躲藏的外室给找了出来,丢进了大牢里,说是已不义之罪论处,判了二十年牢狱,还很贴心的将她和那魏玉给关在了一处。”
秦婠听得这话,不由啧啧了两声,腹黑的大畜生当真是惹不得。
午时随着李澈的一声斩,两颗人头落了地。
朱氏与魏辉,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的上是绝配,这两人没有同年同月同日生,却同年同月同日死了,也算是全了极品夫妻一场。
魏云给他们收了尸,在萧君的帮助下葬在了一处风水尚可的地方,避免了他们被丢入乱葬岗的结局,算是报答了魏辉和朱氏的生养之恩。
为了萧君,魏云没有带孝,却也与萧君定下了三年孝期之约,对萧君而言,魏云还小,他也不急在一时。
安排好了一切,两日之后萧君一行,准时随着李澈和秦婠出发了。
临走之前,魏云去了狱中同魏玉和魏翔道别。
魏翔颓废了许多,整个人身上散发着几日未曾沐浴的酸臭味,早已不是几日前那个知府嫡子。
他见到魏云,听闻她要离开平阳之后,苦涩的笑了笑:“走吧,走的越远越好,别再回来了。”
魏云看着他,低声道:“兄长且放心,我已安排妥当,只要我能尚保,定会有人每年为你打点,不会让你太过难熬。“
听得这话,魏翔垂了眼眸,哑声道了一声:“多谢。”
从男监那处出来,魏云又去看了魏玉,与魏翔不同,魏玉瞧着要惨的多,不仅衣衫破败,发丝散乱,脸上也被人抓破了相,甚至就连头上的头皮也秃了一块。
而与她同监的外室则更惨了,头皮秃了好几块不说,一张脸就没个完整的地方,魏云险些没认出来。
魏玉瞧着魏云,冷哼了一声:“怎么,来看看我过的有多惨,好满足你内心畅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