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这不仅仅是信任
李澈看了眼上面的字,果然如秦婠交代一般的横平竖直,毫无美感可言,便收回了目光,淡淡道:“尚可。”
马英才打量着李澈,实在无法从他平静的表面上,看出来青墨到底有没有将自己的话告知李澈,只能硬着头皮又试探着问道:“那依殿下来看,这横幅要何时挂在城头才好?”
听得这话,李澈转眸看他, 略略皱了皱眉:“马英才。”
马英才闻言当即躬身:“臣在。”
“孤还记得你说孤古板的话,不用在这里,时时的提醒孤。”
马英才:……
李澈看着他:“你现在知晓,这横幅该何时挂,何时收了么?”
马英才低了头:“既是恭迎洪太医等人的横幅,自然是明日相迎之前挂,迎完之后收。”
李澈闻言轻哼了一声:“罚奉一年,孤就是这般古板之人。”
马英才欲哭无泪:“臣多谢殿下。”
秦婠在一旁听着,有些为马英才打抱不平。
马英才虽然不是个什么绝对两袖清风的大清官,但他确确实实是个为国为民,关键时候拎得清的好官,再者,马夫人那救济堂的支出,多半靠的还是马英才的俸禄。
若是真的罚奉一年,那救济堂岂不是也要跟着要节衣缩食?
虽说,救济堂她是要管的,可那也得等到她回京城之后,再者说,她的产业虽多,可眼下现银还不知道有多少,这一来一回的,定然又是几个月过去了。
这几个月,救济堂要怎么办?
秦婠很想为马英才求情,可这个时候求情,就是在当面驳了李澈的决定,有损他的威望,故而她也只能焦急的忍耐下来,准备等到马英才走后再说。
此时的秦婠还完全不知道,马英才心里,已经默默将李澈划为了‘同是天涯沦落人’。
李澈瞧了眼秦婠,看着她面上的神色,轻叹了一声,转眸对马英才道:“此次赈灾,孤一共带了十万两银子,其中购买粮食加上采购药材等等一应支出,一共用去四万两,余下六万两。”
“其中一万两,用于马夫人救济堂的支出,往后救济堂一应开销账目,上报与太子妃。其余五万两,用与秦地灾后重建,为百姓采买粮种等等,具体支出,一应上报与孤知晓。”
听得这话,秦婠与马英才解释一愣。
要知晓,知府一年正儿八经发放的俸禄不过才几百两,六万两银子,哪怕是秦婠有那么多产业,也得存上好几年才能拿的出来。
这么一大笔银子,就这么给了马英才,供他支配,这已经不仅仅是信任的问题了!
若是马英才稍稍动些歪脑筋,莫说是昧下一年俸禄,就是昧下千两都是小意思。
那有那救济堂的事情,李澈一挥手就是一万两,如果不是秦婠,他绝不可能这么做。
即便有心,也绝不可能给这么多。
马英才扑通一声跪在了李澈的脚下,恭恭敬敬的叩首,哑声道:“臣马英才,定不负殿下厚恩!”
李澈淡淡嗯了一声,抬了抬手道:“起来下去吧,瞧着你那张古板的脸,孤甚是难受。”
马英才:……
马英才心情复杂的退下了,秦婠朝李澈笑的灿烂,亲昵的上前挽了他的胳膊,抬着小脸看着他道:“澈哥哥真棒!”
李澈听得澈哥哥这三个字,喉头微微动了动,他忽然一下将秦婠横抱而起,大步朝里间走去:“嗯,让婠儿瞧瞧澈哥哥的真棒。”
秦婠:……
所以,禁欲系的尽头,就是闷骚,有人有意见没?
尽管因为一晚上的操劳,秦婠委实累的很,但她第二天还是一大早就起了身,不是不困,是兴奋的睡不着。
她已经有三个月未曾见到兴安侯和芸娘等人了,尤其是兴安侯。
当秦婠和原主的记忆交融之后,时间越久她越是分不清,到底她真的是穿越过来的,还是说,她就是原主,只不过是灵魂离体去了现代,在现代活了二十多年罢了。
亦或,现代的那些只是一场梦。
就如同庄生梦蝶,已然弄不清,是梦见自己成了蝴蝶,还是蝴蝶梦见自己成了庄生。
总而言之,如今她与原主,彻彻底底的成了一个人,故而原主那些感情、那些羁绊和牵挂,都是她真真切切存在的。
秦婠特意派青衣去询问了横幅有没有挂好,精心梳妆打扮了一番,便催促着李澈早些去城外相迎。
李澈看着秦婠那兴奋的模样,忽然问道:“若是孤离府多日,婠儿会不会也如眼下这般,期待着孤回府?”
听得这话,秦婠有些无奈,好好一个太子,跟自己老丈人吃什么醋?
她有些敷衍的道:“会的会的,时候不早了,咱们快些启程吧。”
瞧着她面上的敷衍,李澈心里很不是滋味,慢吞吞的起身,朝外走去。
城外十里相迎,这是最高的礼遇,李澈和秦婠,领着马英才等秦地官员,一路往城外而去。
路过城门之时,秦婠看着城门上挂着的那十分显眼,有很有气势的红色横幅,很是满意,止不住再一次对李澈道:“瞧吧,有了这横幅,是不是一下子就有了迎人的氛围?”
李澈回眸看了眼横幅,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不仅有了氛围,还有告知百姓的作用。”
“可不就是。”秦婠有些小骄傲:“听紫嫣她们说,横幅挂上之后,虽然百姓们不是各个都识字,但经过识字的人解释之后,都纷纷聚集,说要来迎上一迎呢。”
难怪这一路,尤其是城门外的百姓特别多。
李澈点头道:“往后亦可这般,若是有喜事,亦或是大军得胜归来,皆可如此。”
十里,其实很短,可秦婠如今心情急切,竟觉得这十里特别漫长,好不容易熬到了地方,她就忍不住下了马车。
李澈无奈,也只能陪同着在外间站着候着,好在天色尚早,倒也不觉得炎热。
盼着等着,终于有前方打探的人来回报:“兴安侯与韩先生到了!”
秦婠垫脚朝前望去,没过多久便瞧见一队人马缓缓而来,虽离得太远看不真切,但仅凭着轮廓,秦婠还是一样就认出,在最前面骑马而行的,正是兴安侯和韩先生。
第347章:甘愿被驱使
秦婠一下子就激动起来,抬起胳膊毫无形象的朝那边挥着手。
哦不,她已经很顾忌形象和身份了,若不是顾忌,此刻她早就朝那边跑了。
韩先生骑在马上,看见前方相迎的人群,忍不住羡慕的对兴安侯道:“最前面,朝着咱们挥手的是娘娘吧,侯爷当真好福气。”
他话音刚落,就觉身旁有什么东西蹿了出去。
韩先生看着策马而行的兴安侯,笑着摇了摇头:“羡慕啊羡慕。”
今日骑了马的芸娘,听得这话打马上前,看着他淡淡道:“羡慕的话,你现在寻个年轻女子生也来得及。”
韩先生:……
芸娘轻哼一声,收回目光,韩先生连忙道:“我已同殿下说过,会留下教导他与娘娘的孩子。”
闻弦知音,芸娘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眸中闪过一丝光亮:“这倒也是一个办法。”
韩先生听得这话,顿时就扬了唇角,重重嗯了一声。
秦婠远远的瞧见兴安侯策马而来,顿时挥手挥的更起劲了,待到兴安侯近了些,更是忍不住唤道:“父亲!”
兴安侯瞧着她那挥手的模样,听得那一声父亲,一时有些恍惚,好似看到了当年,他策马游玩,同旁人赛马,归来时欢迎他的夫人。
那时候,他的夫人也是如此刻的秦婠一般,面上带着笑和兴奋,朝他挥手:“阿昭!”
两个人影似乎重叠,兴安侯微微一愣,但他很快就回了神,一夹马腹:“驾!”
兴安侯的马疾驰而来,在离秦婠还有不到三丈之时急急停住,翻身下马。
秦婠顾不得其它,立刻迈起步子,朝兴安侯跑了过去。
兴安侯看着她欢笑的模样,喉头忽然有些哽咽,他想过也盼过,如今一下子成了真,他才发觉,想的再好也不及此刻秦婠向他奔来的万分之一。
他很想张开双臂,将秦婠还当成一个小孩子一般拥她入怀,可几米外某人铁青的脸色,实时的提醒着他,他的婠儿如今已经长大了。
秦婠却不管这些,兴安侯染疫,于她而言就险些阴阳相隔,如今瞧见兴安侯平安归来,简直就是失而复得。
失而复得的喜悦,让她忍不住快跑上前,狠狠抱了一下兴安侯。
兴安侯一下就愣住了,下意识的抬眸朝前面某人看去。
果然,那人的脸又黑了几个度,让人瞧着甚是欢喜。
秦婠的一个拥抱很短,她抱了一下便松开了手,抬眸看着兴安侯道:“父亲瘦了些。”
兴安侯打量着秦婠,见她气色越发好了,就连肤色也更白皙,全然没受到秦地烈日的影响。
他正要开口说话,李澈已经黑着脸快步上前,不动声色的一个侧身,将秦婠挡了一半,看着兴安侯道:“侯爷辛苦了。”
兴安侯瞧着他的小动作,略有些嫌弃的皱了皱眉,然而终究是身份有别,他也只得抱拳行礼:“皆是臣分内之事。”
李澈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这时韩先生和芸娘等人也到了,众人下马,洪太医等人下了马车,齐刷刷朝李澈行礼:“臣等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太子妃娘娘。”
李澈抬手:“诸位皆是大胤的功臣,无需多礼,请起。”
众人闻言起身,马英才连忙上前道:“诸位辛苦,城中已备好一切,还请诸位入城。”
场面上的事情结束之后,众人便起身返程,秦婠却没有动,和兴安侯在说话:“父亲身子可还有不适?”
兴安侯回答道:“并无,婠儿无需担忧,为父常年征战沙场,一点小疫罢了,对为父还造成不了什么影响。”
听得这话,秦婠略略放心,不管什么时候,身体都是革命的本钱,兴安侯虽然瘦了一些,但正如他所言,他是常年征战沙场的,一点疫症应该不会造成什么后遗症。
一旁的李澈听得二人谈话,看向秦婠道:“先进城吧,有什么话回去再说不迟。”
秦婠没动,李澈自然没动,他们二人不走,一旁众人也只能等着。
秦婠即便现在有一肚子话要说,也知晓不是时候,当即乖乖同李澈上了马车。
兴安侯看着李澈将秦婠带走的背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所以,自家闺女为什么要嫁人?
一行人朝平凉城而行,远远的,便瞧见了城门上挂着的硕大横幅,还有横幅上的:恭迎治疫英雄凯旋。
洪太医以及一众医者,瞧见那横幅,顿时感动不已,有人忍不住道:“咱们身为医者,救死扶伤乃是本分,从未想过有一日,竟会也成了英雄。”
“是啊。”有人喉头略哽:“古往今来,唯有咱们太子殿下,才会这般重视我等的医者。”
他的话,得到了一众医者的赞同,有人低声道:“大胤有这样的太子,我等愿肝脑涂地!”
众人闻言纷纷无声点头,洪太医看着那横幅,唇边扬了笑,低叹一声道:“准确的说,应该是,大胤有这样的太子与太子妃,我洪氏族人,愿肝脑涂地,誓死相随!”
韩先生、芸娘与兴安侯也瞧见了那横幅上的字。
韩先生忍不住低叹道:“娘娘将这句话一挂,洪氏一族,以及这天下医者,往后定然甘愿被驱使了。”
芸娘看着那英雄二字,低声道:“唯有尊重旁人付出之人,才会得到旁人的尊重,婠儿与太子,值得。”
兴安侯的心情,与其他人都不同,他的心里除了骄傲还是骄傲:“我们秦家家风,一直如此。”
韩先生闻言忍不住笑了:“是是是,韩某往后还需要向兴安侯讨教才是。”
兴安侯听得这话,感觉有些别扭,他转眸看了看韩先生,又看了看芸娘,皱了皱眉道:“大龄产子还是有些不妥,先生当慎重才是。”
韩先生:……
芸娘:……
入了平凉城,百姓夹道相迎,口中唤的都是英雄二字。
兴安侯倒是习惯了,没什么感觉,可洪太医等医者,头一回享受这样的待遇和称呼,纷纷有些羞敛,一个个都不好意思的眼观鼻鼻观心。
第348章:已经听习惯了
在百姓的夹道欢迎下,从庆阳归来的一行人终于到达了原先的住处。
马英才也是用了心的,大家的住处不但被打扫干净,还提前摆上了冰,在外不分昼夜辛苦了三个月的众人,一回到各自住处顿时就舒坦了起来。
床铺被褥都是换新了的,饭菜也是备好的。
甚至,沐浴的热水都已经备下了。
马英才本想着准备个接风宴,但被秦婠否了。
秦婠的原话是:“大家辛苦了那么久,又是日夜兼程往回赶,肯定只想着好好洗个澡简单吃个饭,然后闷头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若是回来之后非但不能休息,还要参加什么接风宴,大家嘴上不说,身体肯定是不乐意的,与其办什么接风宴,不若细心些,让大家好好休息。”
李澈闻言点头道:“按娘娘说的办,接风宴一事,待众人休息好之后,晚间办便可。”
于是,便有了眼下这般让众人身心舒畅的情景。
洪太医代表众医者向马英才道谢,马英才连忙摆手:“马某不敢居功,这些都是太子妃与太子的授意,马某不过是依令行事罢了。”
洪太医闻言微微一愣,而后笑着感叹道:“出这一趟门,洪某有幸与太子妃和殿下同行。”
马知府笑着道:“谁说不是呢。”
秦婠虽然有一肚子话,想同兴安侯和芸娘说,但她还是十分懂事的,让兴安侯和芸娘好生去休息,就连韩先生要向李澈汇报这趟庆阳之行,都被她阻了。
秦婠对李澈道:“正事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的,你且让韩先生休息好了再说吧。”
韩先生与李澈办起正事来,几天几夜不眠不休也是常态,包括兴安侯亦是如此,这点奔波辛苦,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但瞧着秦婠真切的关心,韩先生便笑着道:“也好,确实无甚紧急的要事,属下便晚间时候再来同殿下禀告。”
李澈点了点头:“韩先生好生休息。”
这一休息就到了下午,傍晚时分,众人一个个精神抖擞的出现在了知府府。
秦婠同兴安侯问了问庆阳的事情,尤其仔细问了问,他染疫时的事情。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在得知兴安侯高烧不退,因着疫症人数过多,韩先生和众医者,只能轮流安排着照顾他的时候,秦婠忍不住红了眼眶。
兴安侯连忙安慰道:“都过去了,众医者为了照顾为父,连着几天几夜都未曾合眼,真正辛苦的是他们,也正是因为他们的悉心照料,为父才仅仅是高烧,而没有任何其它症状。”
秦婠红着眼眶点了点头:“众医者婠儿自当是要重谢的,只是父亲,你当真不考虑再寻个贴心人照顾你了么?”
和自己的女儿讨论这个,兴安侯委实老脸有些挂不住,以手掩唇轻咳了一声:“不必。”
“婠儿觉得倒是很有必要。”
秦婠跟他摆事实讲道理:“就拿此次染疫来说,若是父亲身边有个贴己的,定然会无微不至的照顾父亲,再者说了,父亲年纪越来越大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西北去,仆从虽然忠心,可总不是贴己之人,父亲有什么贴己话,都无人能诉说。”
“娘去世已经这么多年了,我都已经嫁人,您该有自己的小日子,若是娘在天有灵,定然不愿意看着您就这么孤零零的一个人。”
听得这话,兴安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为父心中只有你娘,寻了旁人也是耽误了别人,不必了。”
秦婠闻言垂了眼眸:“若有旁人不介意被你耽误呢?”
兴安侯没有回答,而是有些逃避的道:“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掺和,行了,为父同太子说会儿话去。”
说完这话,兴安侯便匆匆走了,秦婠看着他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芸娘走了过来,看了看兴安侯的背影,转眸对她道:“侯爷心中有你娘亲,想要他接受旁人并不容易,除非当真有一人,能够开打他的心门,让他放下过去。”
秦婠嘟了嘟嘴:“我没有要让他忘记我娘的意思,逝者已逝,心中记着便可,并不是续弦就是背叛。”
听得这话,芸娘有些诧异:“你倒是看的透彻,寻常人家巴不得没有后娘,你却还想着主动给自己找。”
秦婠闻言叹了口气:“我只是不想,待到父亲将来老了,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连个说贴己话的人都没有。”
孤寡老人什么的,太可怜了。
虽然兴安侯跟寡扯不上什么关系,但孤是肯定的。
说完这话,秦婠转眸看向芸娘道:“早间我见师父与韩先生并马而行,想来应该是消除隔阂了?”
芸娘闻言轻咳一声:“在说侯爷的事,你怎么扯到为师身上来了?”
秦婠见状笑了笑:“看来师父和韩先生当真是冰释前嫌了,待回到太子府,您那间小屋也不必了。”
芸娘闻言轻哼一声:“你是怕我耳力太好,将你和太子的房事都听了去吧?”
听得这话,秦婠瞬间闹了个大红脸。
芸娘全然没有体会她害臊心情的意思,又开口道:“放心,为师日日听夜夜听,已经听习惯了。”
秦婠:……
尴尬了一会儿,秦婠想起一件正事来,伸手将芸娘拉到了一个僻静处,低声问道:“师父,我记得当初我初嫁时,你对我说过,若是我现在要生孩子,你也可以确保我无忧的是吧?”
听得这话,芸娘上上下下将秦婠打量了一遍:“怎么?太子想要孩子了?”
“不是他想要,是我想要。”
说起这个,秦婠就气不打一处来:“师父你不知道,那家伙居然跟我说,孩子是个麻烦!他完全没有要孩子的意思,还说什么,将来继任大位,只需是李氏血脉即可。”
芸娘听得这话也很是诧异,但她知道这话定然是秦婠的曲解:“殿下的原话应该是,孩子是很麻烦,但若你喜欢,要了也无妨,若是你们没有孩子,将来传位给二皇子或者三皇子的子嗣也不无不可吧?”
秦婠轻哼一声:“这有什么区别?左右他都是不喜欢孩子,不想要孩子的。”
第349章:十里相送
这区别可大了。
一个是不想要,一个是不无不可。
芸娘看向秦婠道:“你想要孩子?”
“想。”秦婠点了点头:“想要一个气死他!”
芸娘:……
倒也不必用这种办法气太子。
但秦婠想要孩子的事情,让芸娘想起了早间韩先生对她说的话,她想了想到:“把手伸出来,我给你把个脉。”
秦婠伸了手,芸娘细细替她把脉,此次把脉与收徒那时把脉不同,芸娘把的尤其仔细,不仅把了右手还把了左手,看了秦婠的口舌等等。
还细细询问了秦婠的葵水,直到最后才给了一个肯定的答复:“距离你成婚已经过了几个月,你的身子骨,也比我初见你时好上了许多,盆骨也长的很好,此时有孕细细调养照料并没有问题。”
听得这话,秦婠面上一喜,仿佛已经看到了一个小团子,萌萌哒的唤她娘亲,当然唤妈妈也是可以的。
秦婠压低声音对芸娘道:“如此我便开始备孕了,只是此是暂且不能让殿下知晓,师父可否做一些同之前避孕药丸一般,能促进有孕的药丸?我好悄悄给他替换了。”
芸娘听得这话有些无言,在她看来,秦婠想要孩子,只需同太子说一声,太子定然是会配合的,全然不必弄的这般隐秘,跟做贼似的。
秦婠听得这话,轻哼一声:“不,我要给他一个大惊喜!”
这可真是个惊喜。
芸娘笑着摇了摇头:“便依你吧。”
晚间时候,接风宴秦婠和李澈出席,因着大家一路从京城来到秦地走,彼此都比较熟悉,故而也没有那种尴尬。
李澈简短的感谢了众人几句,众人便开始用饭。
眼下旱情刚刚过去没多久,这宴席其实并不丰盛,最起码是不同能在京城时相比的,但这是众人几个月以来头一回正式用饭,故而皆是宾主尽欢。
酒过三巡,洪太医起身举杯对李澈和秦婠道:“这杯酒,臣代表洪家众人敬太子和娘娘,洪家历朝历代皆为医者,救死扶伤乃是本分,从未有过如今日一般,被世人当做英雄相迎。”
“臣身为洪家第三十七代家主,代表洪家众人敬太子和娘娘,士为知己者死,往后洪家上下,愿为太子和娘娘驱使!”
说完这话,洪太医立刻将杯中之酒仰头饮尽。
李澈与秦婠端着酒杯站起身来,李澈看向洪太医与众医者道:“此杯酒当是孤敬诸位。”
李澈一饮而尽,秦婠在此时本该乖乖当个花瓶,但她还是忍不住道:“在本宫看来,驻守边疆保家卫国的将士是英雄,如同诸位一般,不顾自身安慰救百姓于水火的也是英雄!”
“诸位是医者不假,可诸位也是旁人的儿子、父亲、夫君,诸位在危机关头,选择挺身而出,就如同将士上阵杀敌,那都是需要勇气的,也同样的令人敬佩!本宫敬诸位英雄!”
众位医者闻言纷纷起身,端起酒杯二话不说一饮而尽。
兴安侯看着眼下这等场景,竟好似看到了沙场点兵,战场,从来都不仅仅在边疆,他甚至觉得,若秦婠是男儿之身,定会不负秦家威名!
韩先生看着这场景,低声对兴安侯道:“殿下寡言,很多时候都是做的多说的少,娘娘却恰好替他补足了,殿下和娘娘日后,定能开创盛世,令四方臣服,众朝来贺!”
听得这话,兴安侯有些不大高兴,他轻哼了一声:“这明明是我家婠儿礼贤下士,与殿下又有何干系?”
韩先生:……
兴安侯说完,转眸看了韩先生一眼,低声道:“但你有一句话,我甚为赞同,婠儿和太子,日后定能开创盛世。”
晚宴一直到亥时才散,许多人都因着秦婠的话,心潮澎湃,一不小心就饮多了。
短暂的放纵之后,李澈和秦婠也该启程回京,但在回京之前,李澈还是打算,亲自去秦地各受灾的城走一走。
临出发之前,秦婠特意去了一趟救济堂,去看了那个连体的双胞胎。
刘氏已经按照秦婠所说的,让她们走出了屋子,尽管孩子们有好些还是很害怕,不敢同她们说话相处,但也有个别胆子大的,同她们说话玩耍了。
秦婠去的时候,双胞胎正与一个孩子说话,面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秦婠一时没忍住,走上前蹲下身子,看着她们道:“你们笑的这么开心,在说什么呢?”
双胞胎有些害怕陌生人,看见秦婠有些怯色,秦婠很有耐心,面上始终带着笑,看着两人,过了好一会儿,双胞胎其中的一个,才低声开口道:“小英说,外间春天的时候,花开的可漂亮了,还会有蝴蝶呢。”
听得这话,一旁陪同的马夫人瞬间就红了眼眶,秦婠喉中也是一哽,她压下哽意对她们笑着道:“嗯,确实很漂亮,待到明年春天花开的时候,让刘夫人带着你们去玩。”
双胞胎闻言,顿时高兴起来,两人拍着手笑着道:“太好了,我们也能出去看花了。”
出了救济堂,回去的路上,秦婠对马夫人道:“这些孩子本就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往后每年春秋两季,都要组织一次郊游,向马知府调用守备军护着他们,同时也要同那些守备军说清楚,不可用异样的眼神看他们,更不可出言相辱,若有违者,军法处置!”
马夫人闻言一凛,当即道:“臣妇领命!”
处理好平凉余下的事宜,李澈和秦婠便离开了。
出平凉城的那天,百姓不知从何处得来的消息,竟一路追随着马车相送。
整个平凉城的百姓,几乎能来的都来了,乌泱泱的人群跟在马车后走着,马知府劝了多次,让他们回去,他们却一个个都倔强的不肯走。
一直送到出城近十里,渐渐的人群才少了起来。
秦婠忍不住探出身子,回身朝人群挥手告别,这时百姓们却忽然纷纷跪了下来,什么话也没说,只一个个俯下身子朝众人叩首。
那等场景,即便是一向内敛的李澈也不禁动容。
第350章:办事全靠猜
这次李澈定下巡视的路线是从平凉出发,先去庆阳,在从庆阳去凤翔,然后是巩昌,最后从巩昌乘船一路往南,到魏辉所在的平阳府。
在平阳府逗留几日,继续走水路到达太原府,最后改由陆路回京。
当初押送灾银与粮食的侍卫及守备军,李澈已经让他们先行回原所在地。
庆阳的百姓没想到,前脚太子派来的御医刚走,后脚太子就亲自来了,一个个激动不已。
这不仅代表了他们庆阳在太子心中的重要性,更重要的是代表着他们庆阳真的没事了!
李澈在庆阳待了三日,主要是巡视了下庆阳灾后的重建,以及百姓如今的生活等等,顺道也对灾后重建做了些安排。
洪太医等医者,闲着也是闲着,便干脆开了为期三天的义诊,分文不取,但也不提供药材,只写方子。
一来是为了看看染疫百姓痊愈后,有没有什么后遗症,二来也是为看不起病的百姓做些实事。
百姓们不知道这些都是洪太医等人的自发行为,通通将功劳记在了李澈的头上。
不过想来也是,没有李澈的请求,洪太医是不可能带着洪家人千里迢迢从京城来到此处,若不是医者们得到了善待,他们也不会自发的将这些善念继续传播下去。
投桃报李,从来都不是一句空话。
李澈在庆阳待了三日之后,便离开了,离开之时依旧是满城百姓相送,紧接着便去了凤翔。
在那里依旧是呆了三日,洪太医等人依旧摆了义诊的摊子,如此往复,很快整个秦地受灾的几处,李澈便巡视了个遍。
而李澈的民望,也因着这次巡视,达到了空前的高峰。
就在李澈民望达到巅峰的时候,京城陆国公府内的茶盏却是摔了一套又一套。
陆国公怒不可遏:“当初你是怎么同老夫说的?你说那平凉疫情已经开始蔓延,说那李澈染疫不过是迟早的事情,可结果呢?!非但平凉好端端的无恙,就连庆阳的疫情也解了,如今李澈巡视秦地,离开之时百姓叩首送行!这就是你说的迟早之时!”
被呵斥的人也很委屈,低声解释道:“平凉封城兴师动众的,属下的人也都被封在城内,根本没有办法传递消息,属下也只能猜测而已。”
“猜测、猜测!”陆国公气的又砸了一个茶盏过去:“你办事,就都凭猜测么?!”
那人顿时不说话了,只低头沉默的站着。
吏部尚书王玉刚见状,劝道:“此事也确实怨不得他,秦地山高水远,咱们的人又不在那处,消息闭塞他也确实只能从各种消息里揣测罢了。眼下,还是解决李澈传到京城的急报才是。”
听得这话,不曾开口的那人顿时慌张起来:“国公,李澈已经查出那毒药来自苗疆,还说要派人去查,属下……属下这……国公,您一定要救救属下啊!”
“慌什么慌!”陆国公怒瞪了他一眼:“李澈他有证据,说那毒药与你有关么?!再者,他的急报已经被老夫拦下,即便他要处理,也得等到回京才行,更何况苗疆岂止千里,路上发生何事都有可能!”
那人闻言,心里稍稍宽慰了些,喃喃道:“国公说的是,这一路确实是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的,再者说,苗疆那些人极不好打交道,不但排外又擅长用毒,李澈想要查出些什么来,也是不容易的,是属下慌张了。”
“你知道就好!”陆国公冷哼一声:“此次办事不利,你回去好生反省反省,这些日子都不得出门!”
那人听得这话,连忙点头:“属下遵命。”
陆国公不耐的摆了摆手:“退下吧。”
那人朝陆国公和高座上的陆子昂行礼,倒退了出去。
他走了没多久,陆国公便转眸对王玉刚道:“派人看好他,不要让他轻举妄动,更不能让他与旁人联系。”
王玉刚为陆国公办事多年,深知他这话的意思,不由略有些讶异的问道:“国公这是要弃了他?您先前不是还在说,李澈想要派人从苗疆找到证据,几乎不可能么?”
陆国公听得这话冷笑一声:“你觉得,李澈他真的需要从苗疆找到所谓的证据么?他不需要,他只要指认几个老夫手下与苗疆有过往来之人,随意伪造些证据便成!”
“李澈想要找到证据难,同样老夫想要找出能证明他清白的证据也难,秦地疫症乃是人为,不杀人不足以平民愤,你觉得李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不会。
王玉刚心里很清楚,在逼着李澈亲自去秦地的那一刻,他们与李澈就已经撕破了脸,如今不是他们死,就是李澈死。
所以正如陆国公所说,这样的把柄送到李澈的手上,他一定会借此机会铲除陆国公一派的人。
但凡是与苗疆有过牵扯的,不过是牵扯多少,牵扯多深,都会被李澈指认为这次毒疫的背后凶手。
王玉刚叹了口气:“属下知晓该怎么做了。”
陆国公伸手拍了拍他的肩:“玉刚,老夫也是不想的,可此次事情总得要有人出来顶罪,如果我们不把他推出去,那死的就不止他一个了。弃卒保车,也是迫不得已。”
王玉刚听得这话点了点头:“属下定会派人看好了他,只要李澈回京开始彻查此事,便会让他畏罪自杀,只是他为何会要下毒,这事儿还得寻个由头来。”
“此事不难。”陆国公淡淡道:“可还记得当初冒充兴安侯嫡女之人?”
这事儿王玉刚记得,这个主意当初还是他们一起想的,他点了点头道:“记得。”
陆国公眼睛眯了眯:“便将那人说成是他外室之女,他将那人的死归算在了兴安侯和太子妃的头上,故而听得兴安侯与太子妃,一道去了秦地,便想出了这么借刀杀人的主意,为他的女儿报仇!”
王玉刚闻言,顿时对陆国公表示了佩服:“国公心思缜密,如此一来,目标便从李澈转换到了兴安侯和太子妃的头上,旁人也不会再牵扯到大位之争,更不会牵扯到咱们身上。”
第351章:又回平阳府
不管旁人信不信,只要道理说的通,面上过的去就行。
至于其他人如何想,这已经并不重要了。
陆国公点了点头:“便劳烦玉刚去安排了。”
王玉刚抱拳领命,转身便离开了。
他走了之后,一直没有说话的陆子昂笑着道:“国公爷当真是心狠手辣,忠心耿耿的属下说弃就弃了。”
陆子昂的长相配着他的笑,有着一股说不出妖媚之气。
陆国公闻言朝陆子昂抱了抱拳:“咱们所谋之事,本就是一条艰辛之路,必然要有所牺牲,再者他办事不利,臣没有牵连他的家人,已是开恩。”
听得这话,陆子昂笑了笑:“那国公爷还真是仁慈。”
他这话,寻常人听来定然是有几分讽刺,可陆国公却知道,这话从陆子昂的口中说出,那是真心实意的夸赞,他躬身道:“殿下谬赞了。”
陆子昂扬了扬眉,忽然起身淡淡道:“当初将兴安侯从西北弄回来,是为了联姻之时,此时既然已经联姻不成,那他也该回西北去了,免得待得太久,反而坏事。通知西凉,再过一段时间,该秋猎了。”
听得这话,陆国公立刻道:“臣领命。”
且说李澈一行,巡视完巩昌之后,便由水路一路南下,在水路交汇处,又改北上去了平凉。
抵达平凉的那一日,魏辉领着众人在渡口相迎。
李澈对魏辉没什么好脸色,若不是此人还有用,仅凭他的昏聩和不作为,早就被李澈下狱了,故而见道魏辉李澈半点面子也没给,还不如对秦地一个地方县令脸色好。
魏辉自知有罪,一路也是战战兢兢,不敢多言几句。
尽管他为了弥补自己的错处,前些日子,又将好不容易筹集的两千石粮食,分文不取的送了一千石给秦地,此次治疗疫情的药材,多半也是他费心筹集寻来的。
魏辉不敢同李澈多言,可有些该问的事情还是得问的,比如这次来平阳李澈一行该住哪。
倒不是他不敢再把李澈往他知府府里领,而是他怕李澈看见他就来气,到时候又想起了他犯的那些事,改了主意就不好了。
李澈闻言之后冷哼一声:“不住你知府府,岂不明摆着告知众人孤对你不满?秋收之事,你还查不查?!”
魏辉得了训斥,也不敢多言,只敢应声道:“殿下思绪缜密,是臣愚钝,是臣愚钝。”
瞧着他唯唯诺诺的样子,李澈忽然觉得,马英才那样有时候犯蠢的,反而顺眼多了。
秦婠其实也愿意住在知府府,除了因为知府府的条件比较好之外,更重要的是,她想知道,魏玉和魏云的情况如何了。
当初她走的时候,魏玉那一通勾引萧君的骚操作她是知晓的,她有些想看看,这魏玉现在到底如何了,顺道也想知晓,自己寄出那封信之后,沈欣有没有领会到她的意思,新宁伯府有没有取消婚约。
同时她还有些生气,自己头一回给沈欣那个混蛋写信,她居然没回!
不过话说回来,祖母好像也没给她回信,莫不是在气她不同家中商量,便随着李澈去了秦地?
正想着,魏辉凑了过来低声道:“娘娘有两封信寄到了平阳,因着路途遥远,这两封信寄来的时候,娘娘已经离开平凉许久了。臣本打算派人将信给娘娘送去,可又听闻平凉封城,再后来娘娘就已经离开平凉了。”
“臣得了信,说娘娘还要回平阳,便没有派人再继续送信,如今这信在微臣府中。”
听得这话,秦婠有些生气,平凉封城关他送信啥事?封城了也不代表,他就不能把信给她送过去了吧?
再者说,虽然说这话可能有些不对,但她身为太子妃,她的信连这点特权都没有了么?
秦婠委实有些不明白,这魏辉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冷冷的嗯了一声没有答话。
离她不远的芸娘,听得这话冷哼一声道:“平凉封城,魏大人不是没法送信,而是不想送吧?毕竟若是殿下或者娘娘染疫,这两封信或许就成了,你投诚陆国公的见面礼。”
一语被人道破心中那点最隐秘的心思,魏辉恼羞成怒呵斥道:“哪里来的妇人,本官岂容你这般污蔑?”
实在是怨不得魏辉不知晓芸娘与秦婠的关系,而是先前芸娘一直很低调,不曾出现在众人面前,加上魏辉没多久就下狱了,他根本不识得芸娘。
至于他的夫人和他那两女一子,也是没有见过芸娘的,故而,他只将芸娘当成了照顾秦婠的嬷嬷。
他呵斥完芸娘之后,立刻转眸对李澈表忠心道:“殿下明鉴!臣绝没有如此不轨之心,臣犯下的那些错,足够被砍十回脑袋了,若不是殿下仁慈,臣绝不会还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臣改过自新还来不及,岂会起了那样的心思!”
李澈听得这话,转眸看向魏辉,看了看他那故作镇定的双眸,轻哼了一声没有答话。
魏辉的冷汗都下来了,李澈那一眼,明明平静的紧,可却好像将他看透了一般。
秦婠看着魏辉的模样,皱了皱眉。
芸娘绝不会胡言乱语,她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可芸娘却是懂得,芸娘说的即便不是真相,定然也离真相不远,看来在她走后的这几个月,平凉发生了不少事情啊。
魏辉为众人安排的住处,还是先前在平阳的住处,陈设物品都没用动过。
刚刚入住之后,魏辉便让人将信取了来,恭恭敬敬的递给了秦婠。
秦婠伸手接过,却没有立刻打开,而是对魏辉道:“魏知府费心了。”
魏辉连忙道不敢:“这都是臣分内之事,未能将信及时送到娘娘手中,还望娘娘莫怪。”
秦婠朝他笑了笑:“无妨,平凉封城不允外人进出,也不允与外人接触,魏大人也是无奈之举。”
听得这话,魏辉这才放下心来,又与秦婠寒暄两句,这才离开。
他一走,李澈就将秦婠那两封信接了过来,交给青墨道:“去让韩先生看看,这信有没有被打开过。”
第352章:还是个宝宝
青墨拿着信去找韩先生,很快便又回来了,将信递还给李澈,低声道:“韩先生说,这信确实被打开过,上面用来封口的蜡被人处理过,处理的人应该还是个高手。”
听得这话,李澈的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
他冷声道:“查!”
魏辉是个没什么脑子的,否则也不会被蒙骗多年,为了自己的政绩,还将粮仓的粮给发放完了。
这种蠢事,但凡是个脑子正常的,都做不出来,因为即便他能蒙混过去,顺利升迁,可来接替的人定然会发现。
只要那人稍稍耿直些,不吃他的威逼利诱,这事儿妥妥要被捅出去,到那时他还是要轮为监下囚。
但他依旧还是这么做了,还自以为做的很好,他能做出这种事情来,不仅代表他没脑子,更代表他身边也没什么有脑子的人。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魏辉,居然敢扣留、私拆秦婠的信件,还有高手为他封蜡,说他背后没有人,傻子都不相信!
秦婠接过自己的信,赶紧先打开沈欣的那封,祖母睿智定然不会在信里说什么不该说的,更何况她寄过去的也只是家书而已。
可沈欣就不一样了,这家伙性子上来了什么都敢往外说,再者,之前她给沈欣写信时,还提到了魏玉的事,若是她在回信里直言了这个,秦婠还真的觉得有些尴尬。
她拆了沈欣的信,一目十行快速看完,这才松了口气。
看的出来,沈欣的回信并不是她自己写的,应该是新宁伯府某个稳重的人口述,她代为执笔而已。
秦婠与沈欣,之所以成为死对头,无非是因为她们各方面都有些相像,比如不爱读书,所以那文绉绉又内敛的话定然不是她写的,这也能看得出,新宁伯府对于回信的重视。
至于秦婠所提的魏玉之事,信中也很是委婉的说了一句,新宁伯府如今正是头疼,沈洋看上中书省员外郎的嫡女,正闹着非卿不娶呢。
信中还道:“还望娘娘看在与臣女往日情分上,探一探魏家口风,若是魏家能主动提出解除婚约,也算保全了两家颜面。”
信中点名道姓,秦婠一时拿捏不住,沈洋是当真看上员外郎的嫡女,还是因为她寄出的那封信,让新宁伯府做出了那样的选择。
想不明白的事情,秦婠一般懒的去想,干脆将信递给了李澈,取了殷老夫人的家书来看。
殷老夫人的回信,果然只是一封普通的家书,信中对她私自离京虽李澈去秦地表示非常不满,让她乖觉些,去了秦地之后莫要乱走乱跑,更不要无理取闹给李澈添麻烦。
总而言之,在殷老夫人眼里,秦婠还是个宝宝。
秦婠看完信收好,转眸对李澈道:“依你所见,沈洋与那员外郎嫡女的事情,可是真的?”
李澈听得这话淡淡道:“不是真的,此刻也是真的了。”
秦婠闻言嘟了嘴有些不满:“我当然知晓现在是真的,我想问的是,到底是因为我的信才有了此事,而是原本就有此事,只不过凑巧了。”
她又不是搞政治的,只需要知道结果就成,她就是想八卦一下。
李澈闻言这才明白她的意思,轻咳一声解释道:“中书省员外郎乃是正六品,此人姓孙,是被新宁伯提携上来的,若是新宁伯有意同他联姻,当初就不会定下与魏家的婚事。”
“而且若是孤没记错,他那嫡女今年不过才十三,距离及?尚有一段时日。”
秦婠懂了:“也就是说,他们是看了我写的信,明白了我的意思,这才有了沈洋倾心员外郎嫡女的事,而且他们选了这个嫡女,一来是因为新宁伯对孙员外郎有知遇之恩,算是自己人。”
“二来这嫡女还小,只要此事不外泄,过个两年魏玉肯定就成亲了,这事儿也可以不了了之。”
李澈点了点头:“正是如此。”
秦婠有些感叹:“新宁伯府还是有聪明人啊,我只是在信中略略提了一句,魏玉似乎有些苛责亲妹,新宁伯府不但明白了我的意思,还将一系列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青衣在一旁笑着道:“娘娘如今身份非比寻常,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人揣摩,娘娘好端端了寄了信去,新宁伯府定然是要好生思量的。”
秦婠挑了挑眉:“他们难道就不怕理解错了,万一我不是那个意思呢?”
紫嫣在一旁笑着道:“娘娘随着殿下前往秦地,即便娘娘不是那个意思,可娘娘身边还有殿下呢。”
搞了半天,她是不是那个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既然借用驿站寄出了这封信,就代表李澈是知晓的。
秦婠未必和他们是一个脑回路,但李澈肯定是,所以新宁伯府才会那么果断。
“行吧。”秦婠嘟了嘟嘴:“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就依着魏辉这作死的劲,若是当真两家联姻,连累新宁伯府也是迟早的事。”
说完这话,秦婠看向紫嫣和青衣道:“你们改明儿去打听打听,那魏玉和魏云如何了?”
紫嫣和青衣点头应下,待到秦婠和李澈沐浴更衣之后,收拾妥当便退下了。
李澈拿着帕子,亲自为秦婠绞发,秦婠打趣道:“要是让外人知晓,堂堂太子殿下,竟然用他那双尊贵的手为女子绞发,还不得让那些迂腐的老臣气死。”
听得这话,李澈凤眸闪了闪,放下手中的帕子。
他俯身在她耳边,用清冽的嗓音,低低道:“理他们作甚,他们还说女子那处乃污秽之地,可据孤所知,说这话的人中,就有一人特别喜爱亲吻那处,据说有别样滋味,婠儿要不要试试?”
秦婠:……
“滚!”
滚是不可能滚的,堂堂太子殿下即便是滚,也只会是在榻上翻滚罢了。
如今乃是归途,众人都略略放松了下来,李澈一不小心便纵欲了一回,直接导致秦婠第二日醒来的时候,险些错过了午膳。
正好,紫嫣和青衣趁着上午的时候,将魏府内宅,这三个月发生的事情都给打探了一遍。
第353章:魏家的骚操作
趁着秦婠用膳的功夫,二人你一言我语的,捡着秦婠在意部分,将事情给说了一遍。
紫嫣低声道:“娘娘您是不知道,那魏玉不要脸到什么程度,居然借着魏家宴请萧家,商议那萧君与魏云婚事的时候,要爬萧君的榻!”
额……
这个操作很熟悉,秦婠没发表看法,只淡淡问道:“后来呢?她得逞了没?”
得逞两个字用的很是传神,紫嫣和青衣闻言都笑了。
紫嫣笑着道:“哪能啊,市井有句话叫商场如战场,那萧君自幼是在商场里泡大的,达官贵人或许见得少,那这些别有心思的女子见的可多了,故而他即便醉酒,也是时刻保持着警醒的,非但没有让那魏玉得逞,还叫来了一众家仆,以证自己清白。”
这世道都是怎么了,以往都是男子污了女子清白,如今好似都反过来了。
往后她若生了男孩,定然要告诫他,男孩子在外,也得要保护好自己才是。
秦婠感叹了一会儿,这才问道:“魏玉的脸这下子算是丢尽了,有婚约在身,却意图同旁的男子做苟且之事,勾引的还是自己的准妹夫,我若是她,定然都没脸在家待了。”
青衣听得这话,轻哼了一声道:“她连娘娘的一根脚指头都比不上,哪里会知晓羞耻二字,被人捉了现行之后,还一口咬定,自己根本没看到萧君,只是醉酒走错的房而已。”
“魏夫人和魏知府,即便知晓她说的是谎话,可为了魏府的颜面,并没有追问深究,只是关了魏玉几日,让她好好反省,然后又给放出来了!”
“魏云呢?”秦婠皱眉问道:“她就没说什么?”
“没有。”紫嫣摇了摇头:“可据丫鬟们所说,这姐妹俩因为这事,彻底将不和摆在了明面上,互相不理睬了,就是用饭也不在一处用了。”
秦婠闻言点了点头,魏府出事的时候,魏云一直奔波,而魏玉还一个劲的说风凉话,而且从她们以往相处的情景来看,以往魏玉没少仗着自己长姐的身份和婚事,对魏云苛刻。
发生那样的事情之后,若是魏云没有半点反应,那才叫不正常。
她有些好奇的问道:“这等辛密之事,魏家定然瞒的死死的,你们是从何处打听来的?”
听得这话,紫嫣和青衣笑了。
青衣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子来:“这便是敲门砖。”
有钱能使鬼推磨,秦婠了然,她对紫嫣和青衣道:“这事儿办得好,使了多少银子记个账,待回京的时候,双倍补上。”
紫嫣和青衣闻言,笑着对秦婠行礼道谢。
秦婠嘀咕着道:“那魏辉私自拆了我的信,定然也知晓新宁伯府有意退婚的事情,魏玉这事儿一出,他们若是还要点脸,当主动提出退婚才是。”
听得这话,青衣轻哼了一声:“若是他们要脸,那就不是魏家人了,娘娘您定然猜不到,魏家人做什么!”
听着话的意思,魏家人定然又做了什么骚操作,于是秦婠问道:“他们做了什么?”
紫嫣撇了撇嘴,满脸的鄙夷:“娘娘您不知道,就在咱们平凉封城没多久,新宁伯府又寄了封信来给魏家,说的便是沈二公子和孙员外郎那嫡女的事情。”
“新宁伯府的意思是,为了两家的颜面,魏府主动提出退婚,新宁伯府给些补偿,这事儿便算揭过了。可那魏夫人和魏知府,居然回信给新宁伯府说,女子当三从四德,魏玉愿意消防娥皇女英,和孙员外郎的嫡女做平妻!”
呵呵!
秦婠也是被魏家这骚操作给弄的气笑了。
平妻,也要看那魏玉配不配!
不过这么一来,倒是给新宁伯府出了一个难题,非卿不娶是他们想出来的,此时魏家愿意做平妻,明面上已经是退步了,除非新宁伯府能够抓到魏玉的把柄,否则这婚事还真不好退。
更重要的是,京城离平阳十万八千里,魏玉做的事,即便她告知了新宁伯府,新宁伯府也没证据啊!
若是新宁伯府一昧退亲,势必又要连累孙员外郎嫡女的名声,善妒在当下可是七出之条,这样的名声传出去,那嫡女的日子可就没法过了。
秦婠想想都替新宁伯府感到头疼。
她有些恼怒的道:“遇上魏家这样的狗皮膏药,还真是烦人!”
正说着,李澈抬脚进了屋,开口问道:“婠儿在说何事烦人?”
见李澈回来,紫嫣立刻端了水给他净手。
趁着他净手的功夫,秦婠长话短说,将魏家的那些破事给说了一遍,然后恼声道:“你说那魏家是不是狗皮膏药?”
李澈听完之后皱了皱眉,他来到秦婠身边坐下,思索片刻道:“孤之所以留着魏辉,主要是为了查那萧家,将这些年的粮食运往何处卖给了谁,可现在孤改了主意,不必待到秋收,也不必魏辉去查了。”
“你打算亲自去查?”
秦婠对李澈十分了解,他能说出这样的话,就代表着他定然已经查到了什么,便追问道:“青墨那边可查出了什么消息?为魏辉封蜡的那个高手找到了?”
李澈闻言转眸看向秦婠道:“知孤者婠儿也,孤在秦地的那些日子,咱们的魏知府可没有闲着,又是忙着收粮,又是忙着张罗药材,最关键的是,其中几味药材唯有边关高原才有,可他却很是及时的寻到了。”
魏辉定然没有那么大的能耐,有这个能耐的,只可能是萧家。
秦婠不由喃喃道:“这萧家的生意做的还真是广。”
听得这话,李澈冷哼一声:“他的生意确实做的广,不仅做到了北方的鞑靼,还做到了西北的西凉!”
秦婠闻言惊呆了。
西凉?
那不是她老爹的死对头?
萧家将粮食运去西凉,说好听点是跨国贸易,说不好听,那就是通敌叛国啊!!
秦婠忍不住道:“你的意思是,萧家叛国?”
“谈不上叛国。”
李澈接过青衣递上来的茶,抿了一口淡淡道:“因着魏辉拆了你的信,而经过查探,这几个月与他走的近的就只有萧家,于是孤派青墨搜了萧家的书房,这一搜,还真让孤搜出了不少好东西。”
第354章:杀回去报仇
秦婠闻言顿时来了兴趣,连忙凑过去追问道:“是什么好东西?”
李澈转眸看她,微微挑了挑眉:“萧家与西凉来往的密信。”
“啊?”秦婠有些懵:“这不还是在说萧家通敌叛国么?”
“算不上卖国。”李澈淡淡道:“因为他们本来就是西凉人。”
“啊?”
“别啊啊啊的,瞧着傻气。”
李澈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语声虽依旧清冽,面色也依旧如常,可其中的宠溺是怎么也遮不住的:“先用饭,饭菜都要凉了。”
秦婠嘟了嘟嘴,不满的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年纪轻轻就有了被薅秃的烦恼,真愁人。
用完了饭,秦婠照旧是要午休的,可今日她实在起的太晚,根本睡不着,便拉着李澈,要他将萧家的事情。
李澈如今也是无事,便躺在榻上,将她抱在怀里,跟她细细说了起来。
秦婠实在搞不懂,他讲事就讲事,为毛要抱着她,俗话说的好秋老虎秋老虎,九月热的你遭不住,即便眼下放了冰,可依然热的可以,她都想跟这个人形暖炉分房睡了,他还要抱着她!
啊啊啊啊,好怀念空调。
她为什么没有个牛b的系统,让她能够发电,造空调什么的!
穿越都穿越了,再附带个红利很难么?!
“在想什么,这么出神?”李澈搂了搂她的腰,让她更贴近了些:“躺在孤的怀里,还走神?”
秦婠:!!
热!!
好在李澈很快就讲起了萧家的事情,不然秦婠觉得这简直是在考验她的忍耐程度。
萧父的身世很复杂,他本是西凉皇子,因着母妃得宠遭了皇后的毒手,他的母妃临死之前动用了所有关系,将尚属少年的他送到了大胤边境,与护着他的人一道,佯装游商入了大胤。
萧父虽身在大胤,却一直没忘记要回西凉复仇,他身边的人,也时时刻刻提醒着他,当年他的母妃死的有多惨。
他一直暗地里招兵买马,笼络支持他的人,西凉前二十年之所以一直在骚扰边境,也有要找人的意思。
可大胤有秦家,西凉非但没有找到人,还总是打败仗,老惨了。
西凉和大胤有些相像,皇后一族势力盛大,就连西凉的老皇帝也在皇后一族的控制下。
西凉老皇帝得知得知萧父未死,竟然在临死之前亲写了一封诏书,要传位给萧父。
虽然老皇帝知道,这诏书根本无用,也根本无法传达出去,但他还是写了,既是为了恶心皇后一族,也是为了表达他的不满,这是他最后的倔强。
皇后一族果然被恶心到了,派了杀手入大胤要追杀萧父,可她这么一动作,拥护皇帝的人也知道了这事。
虽然不知道萧父是如何躲过追杀,又如何与保皇一派取得联系,但西凉的保皇一派与萧家汇合之后,竟然藏在了大胤,而且还打算着壮大势力,好杀回西凉夺回皇位。
秦婠听着,不由感叹萧家和保皇派真的好励志,都被撵到敌国来了,还不忘集结部队反攻回去。
但是凉凉了呀老兄!
你们遇到了大胤最腹黑的太子,还被他抓了个现行,这是要被一锅端了呀!
秦婠在心里为他们默哀了三秒钟,转眸看向李澈问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难不成萧家的书房,还将与各人往来的书信保存着?”
李澈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了一口,笑了笑道:“虽不中亦不远矣,萧父为了日后证明自己,或者后代的身份,故而将一应往来的书信,包括信物都保存完好。”
“这几十年来,他们陆陆续续从西凉来了不少人,都被藏在了太原某处,从萧府每年送去的粮食看来,如今应该有近万人了。”
“这么多?!”秦婠有些惊讶:“太原的知府都不知道么?”
“万人看起来多,但若真要隐藏在各处,还真是发现不了。”
李澈笑了笑:“可有意思的是,萧父一心想要回去报仇,但萧君却好似并非如此。婠儿不曾见过萧君,但孤是见过的,那人确实气度不凡,但也仅仅是作为百姓气度不凡罢了,严格说来,他的气度充其量与父皇那些美人所生的子嗣差不多。”
“话不能这么说。”
秦婠不大赞同李澈的话:“一个人的气度,很大程度上决定于他的所处的环境,你若领个小乞丐回去,日后长大他的气度定然也很好,萧君在市井长大,还不是京城那样的地方,都能让你瞧出气度不凡来,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李澈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孤要同你说的是萧母,萧父当年入大胤,多是因为商队相助,他入大胤之后,也是一直有商队养着,他东躲西藏也一直未曾与旁人接触,后来便取了商队头领之女,也就是如今的萧母。”
“那萧母可是地地道道的大胤人,萧父在的时候,她没有明确反对过回西凉之事,可萧父一死,那些保皇派还需要萧家养着,这萧母就不乐意了,若不是萧父临死前,让萧君发誓定要照顾好那些来投奔的人,孤怀疑,萧母恨不得对那些人不再过问才是。”
这点秦婠其实很能理解。
毕竟萧母是大胤人,花自家辛辛苦苦挣的钱去养西凉人,而且杀回西凉在她看来简直就是痴人说梦,故而就等于是拿白花花的银子往水里仍,她肯定不大乐意。
秦婠摸了摸下巴:“那这个萧君还真是左右为难,一边是皇子的身份和萧父的遗愿,一边是萧母的不赞同。”
李澈点了点头:“正是如此,再者,就萧君如今的见识、气度,还有他那些所谓的保皇派,想要回去复仇夺回所谓的正统皇位,无异于天方夜谭。”
听得这话,秦婠这才后知后觉的琢磨出味道来,她抬眸看向李澈,略带好奇的问道:“你打算怎么办?如今知晓这粮食去往了何处,还知晓大胤藏着一帮西凉人,你是打算将他们一锅……一网打尽,还是如何?”
李澈闻言,心情极好的扬了唇角,对秦婠道:“你猜。”
秦婠:……
猜你妹!
第355章:不是一条心
猜还是要猜的,难得李澈心情极佳,秦婠也不愿意扫了他的兴。
她垂眸想了想,李澈查出了粮食流往何处,却没有立刻采取行动来看,他应该是有想法的。
结合她看过的n多个剧本来看,秦婠忽然抬眸看向李澈道:“你是想助萧君一臂之力,让他发展势力顺利回国,好让西凉内乱?!”
“婠儿果真聪慧!”
李澈凤眸顿时大亮,忍不住又摸了摸她的头,亲昵的道:“孤的婠儿怎的这般聪慧,做个谋士都绰绰有余。”
秦婠一把捂住自己的脑袋,不,她不在意从不聪慧,也在意谋士不谋士的,她只在意她的发量!!
再者说,这不是常规操作么?
即便是现代,也有某些国家心怀不轨,将华夏某高原的所谓活佛给送回去,行分裂之实。
古代因为交通闭塞信息不发达,故而才会显得有识之士少,可在现代,但凡脑子正常,稍微关心下新闻,这些事情都是能找到原型出处的。
不是她聪慧,而是她站在了历史这个巨人的肩膀上,也占了信息发达的便宜。
秦婠的淡然,在李澈眼里反而是一种泰而不骄,让他心里更欢喜了几分。
他将秦婠搂的更紧了些,满足的发出了一声低叹,然后才道:“萧君用好了,会是一步好棋,但魏辉此人却是不能再留,只是魏家与萧君的姻亲关系,孤还得好生再想想才是。”
秦婠觉得她也需要好生再想想,是现在就将这个黏在她身上的人型暖炉给踢下去,还是再忍忍。
就在这时,李澈忽然问道:“今日,那魏辉的妇人,可曾来拜见你?”
秦婠不知道他为何要问这个,摇了摇头:“不曾,若是有的话,紫嫣和青衣会告诉我。”
听得这话,李澈周身气息陡然转冷,他冷哼一声道:“魏家还当真是好大的胆子,你身为太子妃,入住魏府,魏家女眷居然敢不来拜见!”
说实话,她们不来拜见,秦婠还乐的清闲,更何况她也不是在意这种虚礼的人。
她舒展了眉头,没错,请继续保持生气,这样才凉快!
魏家人不是秦婠,她们自然知晓礼节的重要,也知晓她们该去拜见太子妃。
可魏夫人就是不乐意!
她坐在屋中冷哼着道:“那太子妃小小年纪,委实可恶的紧,定然是她与新宁伯府说了什么,否则新宁伯府怎么会好端端的说退婚?!那会儿老爷入狱,她不肯相帮也算了,如今又在背后坏人姻缘,这样的人,还要我去拜见?!”
魏云闻言无奈道:“母亲切不可任性,她再怎么说都是太子妃,再者说来,当初父亲入狱,若不是太子妃在太子面前说了好话,太子哪会轻易松口让咱么以粮换人?”
“求情什么求情?!”
魏夫人恼道:“萧君说的很清楚,明明是太子急着要去秦地赈灾缺粮,这才想着法子逼着咱们拿出粮食来,只不过太子碍于颜面不好明说,这才让她转述而已,亏得我当时,还当真以为她帮着咱们说了好话!”
“话不是这般说的母亲。”魏云当真是无奈极了:“说到底,还是父亲亏空了粮仓,这才导致太子无粮赈灾……”
然而她话还未说完,魏夫人就恼怒的打断了她:“你父亲那叫亏空么?!他那明明是为了百姓,开仓放粮!你父亲他一心为民,太子嘉奖他倒也罢了,还要拿他下狱,天底下岂有这般道理!”
听得这话,魏云彻底无言了。
她叹了口气,看向魏夫人道:“女儿还是劝母亲去拜访太子妃的好,太子妃与殿下感情极好,不管怎么说,他们是君,我们是臣民,即便不看在礼数,也得为父亲的仕途考虑。”
“考虑什么考虑!”
听了魏云的话,魏夫人反而更恼怒了,她恼道:“我们已经凑出了三千石的粮食,殿下金口玉言不再追究,如此,我何必再去拜见她那个小人!”
听到魏夫人骂秦婠是小人,魏云顿时眼皮直跳,她不敢再劝,生怕魏夫人再口不择言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魏夫人骂完之后也是有些心虚,她看向魏云道:“你就别操心了,待会儿为娘派个丫鬟去跟太子妃那说一声,便说为娘生了病,未免将病气过给太子妃,这才未曾去拜见的。”
这等拙劣的借口,也只有母亲想得出来了。
魏云在心里长长叹了口气,无可奈何道:“母亲拿定了主意便好,云儿先告退了。”
魏夫人点了点头,朝她道:“你回去好生绣你的喜服,准备着嫁入萧家便是,这些事情便不用你操心了。”
魏云应了一声,告退离开了。
她一走,帘后的魏玉就走了出来,她看了眼门口,来到魏夫人身边道:“妹妹委实也太愚笨了些,整日礼数礼数,也不想想那太子妃给咱们惹了多少麻烦,母亲若是给她行礼,这不是膈应母亲么?!”
魏夫人听得这话,也是有些恼:“你妹妹确实愚笨,整日里就好似不是魏家人似的,魏家受的那点气,她从来都不放在心上!”
魏玉闻言叹了口气,低声劝道:“妹妹毕竟还小,母亲也不必太过苛责了,她福气好,自然体会不到咱们这些受了气的憋屈。”
魏夫人闻言转眸看向魏玉,长长叹了口气道:“往后咱们家在这平阳,还得继续仰仗萧府,她日后是要嫁给萧君的,你就别同她置气了。她再有不是,也是萧家未来的主母。”
听得这话,魏玉咬了咬唇,委屈的低低应了一声。
魏夫人瞧着她这个模样,牵了她的手低声叹道:“娘知道你受了委屈,可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说来,她跟我们好似都不是一条心的,可那萧君偏偏只认定了她,若是能将她换成你嫁入萧家,咱们府中的日子定会好过许多。可惜啊……”、
可惜那萧君眼瞎!
魏玉一想到那日萧君那好似看破一切的鄙夷,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她捏紧了手中帕子,恨恨的想道:等着吧!区区一个商户,待她嫁入新宁伯府,定要让他和魏云好看!
第356章:先对付过去
下午的时候,魏夫人果然派了丫鬟去告知秦婠,自己之所以未曾去拜见她,乃是因为生病的缘故。
李澈又与韩先生兴安侯等人,去商讨萧家之事,以及该如何处理萧家的关系去了,只有秦婠在院中。
秦婠看着那丫鬟忐忑的神色,和略略发抖的双腿,她的手指不自觉的在椅子扶手上敲了敲。
秦婠觉得吧,你不来就不来,她没那么讲究面子好礼数,大家心中有数,互相看不顺眼就好,明日里她不派人去问,就代表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但你托人找了个这么弱智的借口,就有些侮辱她的智商了。
毕竟现在人人都知道,此次前去赈灾,太子有先见之明带上了洪太医和洪家人,你说你生病了,她是让洪太医去看呢,还是不让洪太医去看呢?
让吧,就戳穿了你说谎,不让吧,若是传了出去,旁人又会说:看呀,太医就住在知府府,魏夫人都跟太子妃说身体不适了,太子妃都不愿意派太医去瞧瞧!
秦婠想了想,名声还是很重要的,可不是她故意要戳穿魏夫人的谎言,让魏夫人下不来台。
于是她轻咳一声,朝那丫鬟露出一个略带担忧的神色来:“魏夫人居然病了,想必是因为操劳本宫和太子入住一事,正好此次前去赈灾,洪太医等人是跟随着的。”
说完这话,她转眸朝紫嫣看去:“领着这个丫鬟去寻洪太医,就说是本宫吩咐的,魏夫人为本宫和太子劳心劳累,还望他务必要替魏夫人好好诊治。”
那丫鬟一听这话,整个人都慌的不行,连忙道:“回娘娘的话,夫人她只是些小毛病,休息几日便能好。”
一旁青衣忽然冷哼一声:“既然是小毛病,怎的不来拜见娘娘,难道还要娘娘去拜见她不成?!”
那丫鬟本就吓的够呛,一听青衣呵斥,当时噗通一声就给跪了下来,连忙叩首结结巴巴的道:“夫人她……她也不是小毛病……”
秦婠担心把孩子给吓坏了,便好心的出声问道:“那魏夫人到底是大毛病,还是小毛病?”
丫鬟:……
“奴……奴婢不知。”
“不知道是大是小的毛病,那更该寻太医看看了。”
秦婠淡淡道:“你且放心,洪太医乃是太医院院使,不管是大毛病还是小毛病,他都能治的。你且放心的随着紫嫣去寻洪太医吧。”
这是能放心的事儿么?
丫鬟险些哭给秦婠看,她低着头跪在地上不吭声。
紫嫣冷哼一声道:“让太医诊治,是娘娘给的恩典,莫要不识好歹!”
丫鬟闻言身子抖了抖,战战兢兢的叩首:“奴婢……奴婢谢过娘娘。”
秦婠摆了摆手,看着她淡淡道:“去吧。”
丫鬟几乎是抖着腿跟紫嫣出的门,青衣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这是把谁当傻子呢?”
秦婠闻言笑了笑:“等着吧,洪太医是个耿直的,我倒要看看,那魏夫人怎么下台。”
洪太医听闻是秦婠喊他去给魏夫人看病,当即精神抖擞的回屋拎了个箱子就出门了。
说来,这算是秦婠头一回请他帮忙,洪太医搓了搓手,是展现自己真正实力的时候了!
小丫鬟慌的不行,紫嫣看着难受,轻嗤了一声道:“别抖得跟筛糠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娘娘拿你怎么着了,你若再这副样子,莫要怪我告知娘娘把你污她清誉,将你打上几大板子再说。”
听得这话,小丫鬟都快吓哭了,连忙道:“奴婢……奴婢没有那个意思。”
“没有那个意思就好好带路。”紫嫣不满道:“没瞧见那么多人看着你么?”
小丫鬟闻言身子一凛,脚步加快了许多。
其实告知秦婠这事儿本不是她的活计,她只是个三等的小丫鬟,是魏夫人身边大丫鬟不敢来,这才硬把活计推到了她头上。
她这辈子,见过最尊贵的贵人就是魏知府了,陡然让她去见秦婠,还要当着秦婠的面撒谎,她没瘫在当场就已经不错了。
紫嫣看了看前面的小丫鬟,转身对洪太医道:“近日魏夫人身子不适,怕过了病气给娘娘,故而这两日未来拜见,今儿个特意派了丫鬟来知会一声,娘娘心善,得知之后便让奴婢来寻您,劳烦您走一趟。”
洪太医常年混迹后宫,哪里会听不明白紫嫣的意思,当下便道:“当不得娘娘劳烦二字,还请放心,老夫定会好生替魏夫人诊治的。”
听得这话,紫嫣笑了笑:“那就拜托洪太医了。”
紫嫣和洪太医跟着小丫鬟,一路往魏夫人的院子走去,一路上瞧见的人很多,有与魏夫人身边大丫鬟交好的,一瞧这阵仗,连忙去禀告去了。
得到消息的魏夫人,顿时吓的手脚发软,险些跌坐在椅子上,她看向身旁的大丫鬟道:“你说,她是不是故意的,故意派了太医来就是要戳穿我,好治我的罪!”
大丫鬟闻言也是吓的不轻,连忙道:“夫人,现在甭管太子妃是不是故意的,而是要混过眼下这关才是要紧!”
魏夫人一听,连忙道:“对对对,眼下还是先对付过去才是要紧。”
她连忙褪了外衫上榻,扯了一旁的薄被盖上,闭了眼。
大丫鬟一瞧,这不行啊,夫人面色红润哪里有个生病的样子!
她匆匆忙忙拿了脂粉过来,扑头盖脸的在魏夫人脸上拍了一通,刚刚忙活完,外间就有通报,说是太子妃听闻魏夫人生病,特意派来诊治的太医到了。
大丫鬟一着急,伸手就将脂粉盒给仍在了地上,一脚踢进了床肚里。
魏夫人瞧见心头一痛,那可是她最喜爱的脂粉啊,花了整整十两银子买来的呢!
然而眼下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她连忙闭了眼,等着太医进屋。
引路的小丫鬟,将紫嫣和洪太医领到院子里,便忙不迭的跑了,生怕跑慢了被斥责。
紫嫣和洪太医进了屋,看着迎出来的大丫鬟,直奔主题道:“虚礼就不必了,听闻魏夫人病了,娘娘很是担忧,特意请了此次随行去往秦地治疫的洪太医前来为魏夫人诊治,魏夫人现在何处?”
第357章:生了亏礼废节的病
大丫鬟被紫嫣这一通劈头盖脸的抢白给震住了,连忙道:“夫人就在里间。”
紫嫣点了点头,转眸对洪太医道:“院使请。”
她特意点出了洪太医的官职,一来是为了彰显秦婠对魏夫人生病的重视,二来也是为了告诫这些人,洪太医医术高明,容不得旁人污蔑。
听到院使两个字,躺着的魏夫人身子顿时又抖了抖。
洪太医掀了帘子进了屋,魏夫人装作体力不支的模样想要坐起身来,可她刚刚支起半边身子,忽然又倒了下去,配合着她苍白的脸,一副虚弱至极的模样。
一旁大丫鬟见状,连忙上前将她扶坐起来,魏夫人一脸歉意的看着洪太医道:“妾身失礼了,还望院使莫怪。”
魏夫人与大丫鬟两人这一通做戏,在洪太医看来真的不算什么,后宫里的嫔妃美人装病的多了去了,装的好的也多了去了,这两人还真不够看。
他将药箱放在一旁,淡淡道:“无妨,夫人还请伸出手来,好让老夫为夫人把脉。”
魏夫人瞧着躲不过,只好战战兢兢的伸出手。
洪太医伸手搭上她的脉搏,面色平静的为她把脉。
魏夫人胆战心惊的看着他,可洪太医面色太过平静,连眉头都没动一下,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好不容易把完了脉,她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见洪太医淡淡道:“还请夫人张口,将舌头生出来。”
魏夫人闻言只得照做,洪太医看了看,便又让她收了回去,然后忽然伸手捏了她的下颚,微微用力,将她的脸左右晃动着看了看,这才算是看完。
屋内静极了,魏夫人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她见洪太医一言不发的拿出从药箱里拿出一方帕子来擦手,连忙朝自己的大丫鬟使了个眼色。
大丫鬟心领会神,忐忑的开口问道:“不知我家夫人到底生了何病?”
听得这话,洪太医掀了掀眼皮看她,淡淡道:“生了亏礼废节的病。”
这话一出,大丫鬟和魏夫人皆是心头一跳,因着大胤刑法有云:亏礼废节,谓之不敬!
而刑法又云:有十恶之条,一曰谋反,二曰谋大逆,三曰谋叛,四曰谋恶逆,五曰不道,六曰大不敬,七曰不孝,八曰不睦,九曰不义,十曰内乱。
这不敬之罪,可是十恶之一,弄不好是要杀头的!
魏夫人的脸这下是真的白了,比脸上脂粉还要白的那种。
她连忙道:“我分明浑身乏力又气短,是真的病了!”
魏夫人一时情急,竟连谦称也给忘了,直接称了我。
洪太医闻言冷哼一声:“你脉象沉稳有力,舌苔薄而成白,舌头淡红又润又泽,两颊虽有脂粉但色泽红润,既无气虚血亏之相,又无病气缠身之脉,何来生病之说!”
听得这话,莫说是魏夫人,就是这大丫鬟也彻底给吓懵了。
魏夫人脑袋嗡嗡直响,脉象、舌苔、面颊、脂粉、大不敬……
这几个词在她的脑中乱成一团,每个字她都听得懂,可连在一起,她却彻底傻了。
眼看着洪太医合上医箱,她彻彻底底慌了神,不顾礼节一把拉住洪太医的衣袖,慌张道:“院使定然是看错了,我……我是真的有病,不是亏礼废节,不是大不敬……”
洪太医冷哼一声,手臂用力,一下子甩开了她的手,冷冷的看着她道:“老夫自幼学医,入太医院数十载,岂会有病无病都分不清?!老夫会如实禀告太子妃,夫人好自为之!”
说完这话,他立刻转身,背着医药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魏夫人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顿时跌坐在了榻上,整个人慌张到两眼无神,一个劲的喃喃道:“这下怎么办,怎么办?”
一旁的大丫鬟,吓都吓死了,还能站着已是不易,哪里还有力气去思考该怎么办?
更何况,这是她思考就能有用的么?!
魏夫人瘫坐在榻上,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回了神,连忙对身边的大丫鬟道:“快!快去寻老爷来救我!”
就在那大丫鬟慌慌张张的出了门,去寻魏辉的时候。
紫嫣和洪太医已经回到院子,将魏夫人在脸上抹粉装病的事情,告知了秦婠。
秦婠闻言轻笑一声:“她还知道往脸上抹粉,也是难为她了。”
洪太医瞧着她面带微笑,言语轻松的模样,不由有些暗叹她的大度,出声道:“这魏夫人对娘娘不敬,娘娘打算如何处置?”
秦婠并不熟悉大胤的律法,转而问道:“不知洪太医可知,大不敬之罪量刑为何?”
洪太医回答道:“量刑不定,有不予追究者,也有斩立决者。”
也就是说,这量刑完全看上位者的心情。
秦婠懂了,她看向洪太医道:“今日有劳洪太医走这一趟,至于如何处置这魏夫人,本宫还需与殿下商议一番再做决定。”
洪太医站起身来,朝秦婠抱拳道:“这本是臣分内之事,当不得太子妃一声劳烦,只是这魏夫人亏礼废节,全然不将娘娘放在眼里,娘娘还需好生整治一番以儆效尤,以免再发生这样对娘娘不敬的事情来。”
秦婠知晓洪太医是真心为她考虑,当即道:“洪太医说的极是,本宫定会依洪太医所言。”
相处那么多日,洪太医知晓秦婠是个心善,却又拎得清的,又站在‘自己人’的立场上说了两句,这才离开。
秦婠让紫嫣送他,紫嫣一直将洪太医送出院子,这才回了身。
回去之后,她便开口道:“那朱氏委实可恶,娘娘打算如何处置?”
秦婠也在想这个问题,朱氏确实得整治一番,不然一个知府之妻都敢如此蔑视她,她的威信何在?
此事若是传了出去,往后她还如何在京城那些贵妇与贵女之中立足?岂不是人人都要跑到她头上来撒野?
最最重要的是,她的颜面即是李澈的颜面,有人跑到她头上来撒野不要紧,可跑到李澈头上撒野,那可万万不行!
于是她对青衣道:“你去寻殿下,将此事告知于他,问他该怎么办?”
——小剧场——
李澈:婠儿不是不在意这些虚礼么?
秦婠:她们欺负我看不起我可以,但欺负你看不起你就不行!你只能被我欺负!
李澈:嗯,孤只被婠儿欺负,所以今日婠儿在上面欺负孤可好?
秦婠:……
第358章:说话是一门技术活
青衣去寻了李澈,将朱氏的事情同李澈说了一遍。
李澈脸色当即便冷了下来,一旁的韩先生和兴安侯听闻之后脸色也极其不好。
尤其是兴安侯,当即一拍桌子怒声道:“区区一个四品知府的妇人,竟然敢如此对待当朝太子妃,她将我兴安侯府至于何地,将皇家和太子至于何地?!她心中还有没有皇家二字?!”
说完这话,他又恼怒的转向李澈道:“你便是这般对待婠儿的?区区一个四品知府的妇人,连诰命都没有妇人,都能跑到婠儿头上撒野?!”
李澈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当初婠儿被逼到走投无路,想了昏招去爬他榻的时候,还不是在秦家的事儿?
然而这话他不能说,毕竟最后得了便宜的是他。
一旁韩先生也很生气,说句不好听的,芸娘将秦婠当成了自己的孩子般疼着,摆到他这里也是这个道理,一向沉稳的他也动了怒,开口对李澈道:“亏礼废节,必须严惩以儆效尤!”
李澈点头冷声道:“确实必须严惩,也正好借由此事,将魏辉一并惩治!”
兴安侯听得这话,顿时就不满了,他恼声道:“有人辱妻,殿下非但不立刻治罪,还要利用此事为自己谋利,殿下可当真让臣大开眼界!”
李澈闻言有些无奈,亏礼废节,怎的忽然就变成辱妻了?
再者说来,那朱氏确实要严惩,但若能将此事再推及到了魏辉身上,岂不是一举两得?
他先前承诺过,只要魏辉将粮补齐,他就既往不咎,如今魏辉将粮食凑齐,可他却胆大包天到私拆秦婠信件,这是明晃晃的不将他放在眼里。
墙头草的官员有很多,可如魏辉这般,一听到平凉封城,就明目张胆的想要投奔旁人,甚至狗胆包天到私拆秦婠信件的,也是独一份了!
之前是不知萧家的底细,他这才没有发作,如今萧家已不是问题,那这魏辉就绝不能再留!
韩先生毕竟是谋士,瞬间便明白了这是个绝好的机会,当下劝兴安侯道:“话也并非这般说,侯爷不妨想想,一个妇人便敢如此对娘娘不敬,到底是谁给的胆子?还不是魏辉给的?”
“若是此刻仅仅惩治了那妇人又有何用?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罢了,再者,若是能借由此事,连带着将背后主使魏辉一并处置,这才是真正为娘娘出了这口恶气!”
兴安侯:……
好有道理的样子。
李澈看了看被说服的兴安侯,又看了看一脸淡然的韩先生,再一次深刻感受到了,说话是一门技术活。
他们这厢,刚刚商议完这事,还没来得及讨论该如何将这不敬之罪,给扣到魏辉脑袋上的时候,外间有暗卫来报,说是魏辉求见。
李澈同韩先生和兴安侯互看了一眼,三人都微微挑了挑眉。
李澈转眸看向暗卫道:“将他带进来!”
说话确实是门技术活,这带进来和唤进来,让他进来请进来都不同。
暗卫瞬间领会了带字的真谛,应了一声转身出门,来到正在焦急等候的魏辉面前,二话不说,瞬间将魏辉一个反手拧在身后,手臂微微用力,冷喝一声:“进去!”
魏辉被推的一个踉跄,若不是被那暗卫抓着手腕,铁定是要摔倒在地的。
他都来不及想发生了什么,就被暗卫给推进了屋内,然后膝间被那暗卫一踹,扑通一声跪在了李澈面前。
暗卫这才放开了他,行礼退了出去。
李澈看着跪在脚下的魏辉冷声道:“魏辉,你可知罪?!”
魏辉被这话给问懵了,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连忙叩首道:“臣知罪,都是臣管妻不严,这在致使她犯下大不敬之罪,还望殿下看在她只是一时糊涂的份上,饶她一次!”
李澈闻言冷笑一声:“魏辉啊魏辉,你那妇人确实糊涂,可她糊涂到,竟然有胆子对太子妃犯下大不敬之罪,仅仅是你管教不严?孤看,她的胆子,不是你管教不严所致,而是压根就是你给的胆子!”
听得这话,魏辉脸色顿时一白,将头埋的更低了些,言词恳切道:“殿下即便借臣十个胆子,臣也不敢对殿下和太子妃娘娘不敬,先前臣一时糊涂犯下重罪,若不是殿下开恩,此刻已身首异处。”
“殿下对臣的恩情,臣感恩戴德都来不及,又岂会给那妇人胆子对太子妃不敬?这实实在在乃是她一时糊涂,还望殿下明鉴!”
看着魏辉那言辞恳切的模样,李澈险些要被他给气笑了。
他终于发现,魏辉为何会一路做到了知府的位置,闹了半天他也并非一无是处,最起码他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真的是好,挺像那么回事。
知晓内情的兴安侯和韩先生,也被魏辉这无耻的模样给气笑了。
兴安侯冷笑着道:“好一个感恩戴德,要都像你这么感恩戴德,那感恩戴德这句话,可当真不是什么好话!”
魏辉并不理会兴安侯的嘲讽,只是再一次叩首道:“还望殿下明鉴!”
无耻之人众人都见过不少,像魏辉这般无耻还理直气壮的,也是少见。
李澈冷哼一声,冷冷道:“你的感恩戴德,便是私自扣留太子妃的信件不发,私拆太子妃的信件?!魏辉,你的胆子还真大啊,那你妇人不过是学了你的皮毛!”
听得这话,魏辉当即冷汗便下来了,但他仍旧梗着脖子道:“殿下对臣有所误解,臣昨日便同娘娘解释过,不是臣私自扣留信件,而是……”
“魏辉!”
李澈冷喝一声,打断了他的话,冷声道:“孤已派人问过驿站,太子妃的两封信件,早在八月中旬之时便到了你的手上!驿站的人还曾请示过你,可要直接发往平凉。”
“是你对驿站道这两封信你会连着后续的粮食一并送去!那时距离平凉封城还有十多日,你即便是用爬的,也该爬到平凉!”
事实摆在面前,可魏辉仍不认罪,依旧辩解道:“臣确实本打算将太子妃的两封信件,随着粮草一并送往平凉,可后来实在事忙,将此事给耽搁了,直到听闻平凉封城,臣这才想起来。”
第359章:板上钉钉的证据
“呵!”
李澈这回是真的被魏辉给气笑了,他冷眼看着魏辉道:“是不是孤质问你,为何连太子妃的信件,这般重要的事情都能忘,你还要回孤一句,因为心系秦地灾区,故而将全部心力都放在筹粮上,这才忘了信件之事?”
魏辉伏在地上,没有回话。
李澈说的没错,在他开口说自己忘了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说辞,可如今被李澈都道了出来,他也就无话可说了。
只是将身子略略抬高了些,摆出了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
李澈与陆国公一派斗了这么多年,之所以能够有了如今的局面,主要还是归功于,他从来都是手起刀落,从不做无把握之事。
他一直都是隐忍的,可当他一旦发难,任凭你如何诡辩,那也是插翅难逃!
看着魏辉那故意摆出的姿态,李澈只觉得厌恶,朝廷的科举选拔的是人才,可竟然选出了这等,只会一心谋求仕途,心思诡诈不知敬畏只会强辩之徒!
他冷哼了一声:“魏大人还当真是辛苦了,只是孤有一事不明,你既然心系秦地将太子妃的信件给忘了,又怎么会记得狗胆包天,私拆太子妃的信件?!”
魏辉听得这话,身子顿时一抖,私拆信件这话,李澈已经是第二遍说了。
第一遍时,同私扣信件放在一处,外加旁的指责,他没有在意。
可如今李澈又单独拎了出来,魏辉便知晓,李澈是真的知道他拆过秦婠的信了。
但这事儿,他不能认!
若是认了,可就不是大不敬之罪,而是不忠、不义,甚至是谋大逆、谋叛!
如果说,大不敬之罪还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可能,那谋大逆、谋判,就是板上钉钉的杀头死罪!
甚至是株连三族的大罪!
他怎么能认?怎么敢认?!
魏辉伏在地上,咬着牙道:“殿下在说什么,臣委实不知!”
他的回答,早在李澈的意料之中。
李澈已经懒的同他再说什么,转眸看向韩先生道:“韩先生。”
韩先生应了一声,抬脚上前来到魏辉身旁,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太子妃的信件被人私拆过,信口之处有两次封蜡的痕迹。”
“虽然二次封口的时候,那人已经很小心,几乎看不出异样,可蜜蜡不是旁物,但凡封口超过三个时辰,就会沁入纸张之中,即便是重新上蜡,也会因为时间不一,而造成沁入痕迹深浅不一,即便用特制的药水擦拭,也会留下痕迹。”
即便证据摆在面前,魏辉仍抵死诡辩,他咬着牙开口道:“此信从京中一路寄来,途中辗转经过多人之手,臣不知太子妃娘娘的信为何会有两道封口,但臣敢以项上人头担保,未曾做出过私拆信件之事!”
他说的振振有词掷地有声,他知道,越是这个时候,他越是不能露出半点心虚来。
而他的话,也并非没有道理,秦婠的信件辗转千里,京中如今又是那般局面,若是有人在之前便拆了信件,也是极有可能。
兴安侯在一旁听得都有些不耐烦了,忍不住出声道:“若是在军中,尔等这种冥顽不宁、心有不轨之徒,本侯定要让你挨上二十军棍再说!看看是本侯的军棍硬,还是你的嘴硬!”
因着军中情况特殊,一旦泄密那可是几十万人甚至上百万人的性命,故而宁杀错不放过。
加之战场瞬息万变,没有功夫在那细细审问,故而一旦发现异常,且却有证据,背叛之人又死不认罪,军中一贯的做法便是先打上二十板子再说!
然而文臣和武将最大的区别就是在于那张嘴。
魏辉听得这话之后,虽然心中有了惧意,但还是冷声道:“侯爷若是要屈打成招,下官也无话可说!”
秦家虽是武将世家,但一直都是文武皆修,一个真正的大将,定然不是莽夫之徒。
兴安侯的修养已经可以说的是极好,但今日还是被魏辉这副模样和这话给气着了。
他猛的拍了扶手,一把站起来冷呵道:“好一个屈打成招,本侯今日便要屈打成招了,你又待如何?!”
眼看着兴安侯当真动了怒,有要动手的打算,韩先生连忙道:“侯爷莫急,韩某自有让他不得不认的办法。”
兴安侯对韩先生还是敬重的,听得这话之后,握了握拳按捺下了怒火,冷哼一声重新坐了下来。
魏辉悄悄松了口气,额头上的汗已经滴落在地,沁入了地上的青石之中,留下点点湿迹。
韩先生从兴安侯身上收回目光,转眸看向魏辉道:“魏大人说的也不无道理,京城距离平阳何止千里,路上发生什么也确实不好说。”
“但有一事,魏大人似乎并不知晓,在京城售卖的所有蜜蜡,为了迎合京城贵人的喜好,都会在其中添上一味香,同样,你平凉的蜜蜡产自秦岭,自带草香,二次封口的蜜蜡正是平阳之物。如今这信封就在韩某手中,魏大人可要亲自辨认一番?”
这,已是板上钉钉的证据。
二次封口蜜蜡乃是平凉特产,这信入了平凉之后,就落在了魏辉的手上,未曾加以旁人之手。
除了魏辉,不会有旁人私拆信件。
直到这时,魏辉才彻底慌了神,此刻的他已经没了之前故作姿态的风骨。
他抬起头来,连连跪行几步,一把抱住了李澈的大腿,哭喊着道:“殿下,臣真的没有私拆过娘娘的信件啊!臣对殿下的忠心日月可鉴,定是有人要陷害臣……”
说到此处,魏辉忽然灵光一闪,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急道:“对!肯定是有人要陷害臣!娘娘的信件一直放在臣的书房,可当臣准备将信件与粮食一并送往平凉之时,却发现它不见了!臣这才没能及时将信件送往。”
“可过了几日,它忽然又重新出现了。臣以为是自己马虎,记错了放信之处,害怕殿下责罚,这才推脱说是忘了,如今细细想来,这是有人要陷害臣啊!殿下明鉴啊!”
李澈看着他抱着大腿那哭天抢地的模样一阵厌恶,脚下用力一踹,当即便将魏辉给一脚踹出了三步远。
他冷冷的看着被踹趴在地上的魏辉道:“有人要陷害你?是为虎作伥,为你私拆信件又重新封蜡的萧君么?!”
魏辉趴在地上,肋骨痛到脸色发白,听得萧君二字,顿时脸双唇都惨白了起来:“臣……臣不知殿下在……在说什么。”
他说话已经结结巴巴,碎不成句,不知道是痛的还是怕的。
李澈冷哼一声:“你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将萧君给孤带来!”
外间立刻有暗卫应了一声喏。
魏辉心里那最后一丝希望,这下彻底的没了。
私拆秦婠信件这事儿,是朱氏向他提议的,朱氏的原话是:“殿下如今虽放了老爷,可难保日后不会反悔,老爷心里也应该清楚,殿下之所以暂时饶了老爷,还是因为秦地缺粮之故。”
“可一旦待秦地灾情过后,殿下什么都不缺了呢?老爷能否确保殿下不会秋后算账?与其等到那个时候,老爷不若现在将这两封信拆了,看看里间都说了什么,若是有辛密之事,老爷也好拿捏住了,谋个安稳。”
他比朱氏想的更深远些,他在平阳知府任上已经多年,眼看着能够再更进一步的时候,李澈来了,而且还抓住了他的把柄。
落在李澈手中,升迁已然无望,即便李澈不与追究,也允了他大学士之位,可大学士乃是正五品,比他这个正四品要跌了两阶!
他辛辛苦苦多年,怎的能甘心如此?
庆阳如今有疫,这庆阳又距离平凉那般近,保不齐疫病就传到平凉,若是当真如此,李澈能不能回来还是另外一说。
与其等到那个时候,不若现在他就另寻良主。
若是这心中当真有辛密之事,那这两封信,就成了他的投名状。
可这信上有蜜蜡封口,万一李澈和秦婠平安归来,他得将信给完好无损的交出来,故而他若要私拆信件,就得找个有经验又稳妥的人来办。
这等辛密之事,交给旁人魏辉信不过,思来想去,唯有即将成为他女婿,如今又与他在一条船上的萧君最为可靠。
故而,他这才带着信去寻了萧君。
一番劝说自不必提,总而言之,这信萧君替他拆了,也重新小心的封了口,可他万万没想到,蜜蜡竟然有那么多学问!
魏辉心里清楚,萧君是商人,在谋大逆、谋叛的罪名,和护着他这个险些让萧家倾家荡产,又再无仕途之望的人面前,萧君会如何选择。
魏辉心里彻底没了希望,最后一丝挣扎的力气,也好似被人抽干了,顿时瘫趴在地。
李澈冷眼瞧着他烂泥一般的模样,冷声道:“来人,将他拖出去,关押!”
——小剧场——
秦婠:为什么对我的信这么感兴趣,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太子妃啊!
李澈眯了凤眼,上下打量了秦婠片刻:不,经过孤的日夜努力之后,婠儿已经不再是“平平无崎”了。
姑娘:不知妻美刘强东,普通家庭马化腾,悔创阿里杰克马,一无所有王健林,平平无奇太子妃。
秦婠:……
感觉你们在内涵我,但我没有证据。
姑娘:自信点,把感觉两个字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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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祝所有看书的仙女们,端午节快乐!!么么哒!!
第360章:哪里哪里,佩服佩服
魏辉像一个破布口袋似的,被暗卫给拖了下去。
李澈那一脚踹的不轻,少说肋骨也要断上两根,在场的都是习武之人,便是用眼睛看的也能看个分明。
如今身旁就有洪家人,但却无一人提出要为那魏辉诊治。
兴安侯看向韩先生,佩服的道:“先生当真是知识渊博见多识广,就连这蜜蜡的细微不同之处也都知晓,那让魏辉辨无可辨。”
韩先生听得这话微微一笑,朝兴安侯道:“侯爷谬赞了,这平阳的蜜蜡到底有个什么味,韩某还真不知道。”
兴安侯微微一愣:“那先生刚才……”
“韩某是诈他的。”韩先生笑着道:“韩某不知,那魏辉也同样不知,七分真三分假,加上他本就心中有鬼,就足以让他信以为真。”
听得这话,兴安侯忍不住赞叹道:“先生才思敏捷,秦某佩服!”
“哪里哪里。”韩先生朝兴安侯拱手:“那魏辉甚是顽固,若不是侯爷的军棍震慑住了他,韩某的那三分假话,也起不了作用。”
兴安侯摆了摆手:“韩先生谬赞了,此事都亏得韩先生步步为营,先说印记之事,再举了京城蜜蜡的香味,否则那魏辉也不会信。”
“哪里哪里……”
“佩服佩服……”
李澈坐在上座,默默的看着韩先生和兴安侯两人互相追捧。
他抿了抿唇,为何没有人夸他当机立断,恰握时机?
过了一会儿,韩先生和兴安侯终于互相追捧完了,想起了正事来。
韩先生转眸看向李澈,开口问道:“事已至此,足以定魏辉的谋逆之罪,殿下却还要将那萧君带来,可是想……”
李澈点了点头,淡淡道:“此事当速战速决,方能不被旁人所觉,更何况,孤也离京太久了。”
韩先生闻言点头赞同道:“殿下所虑甚是,若是再不回京,怕是京中又要起了波澜,此事也确实当速战速决的好,属下这就将证物取来。”
李澈颔首,带韩先生走后,他又唤来青墨对他道:“将魏辉之事告知娘娘。”
青墨应声领命,正要离开,兴安侯却叫住了他,转眸对李澈道:“殿下不再说些旁的?好比如何处置那魏辉的妇人?”
“不必。”李澈淡淡道:“婠儿知晓该怎么办。”
瞧着他胸有成竹的模样,兴安侯心里有些酸溜溜的不是滋味,就好似婠儿与李澈有百般默契,而与他这个父亲却毫无默契似的。
当青墨将话带给秦婠之后,秦婠确实明白了他的意思。
魏辉下狱,还被李澈踹断了几根肋骨,用的是谋逆的罪名。
也就是说,李澈对魏家下手了,至于他要如何处理萧君和魏家的联姻关系,那不在她考虑的范围。
依着她对李澈的了解,他让青墨将魏辉之事告知于她,其言下之意便是他已经给出了范本,让她照抄答案。
秦婠想了想,对青墨道:“本宫需要一些人手。”
她还没说要人干嘛,就见青墨忽然吹了一个口哨,外间的院子刷刷刷的就落下了十几个人来。
秦婠看的一阵目瞪口呆,青墨解释道:“属下等人本就是暗卫,如今虽有部分现于人前,但仍有不少是藏在暗处的,娘娘需要用人,随时说一声便可。”
听得这话,秦婠第一时间不是敢叹他们的厉害,而是出声问道:“他们皆是不分昼夜在暗处守卫么?”
青墨点了点头,理所当然的道:“这是自然,不过娘娘放心,他们也是轮值的。”
秦婠:……
她一点都不放心好么?
这么多人夜里藏在各处,或许就藏在房顶亦或是一墙之隔的外间,那她和李澈夜里……
想着想着,秦婠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从前觉得,当明星就已经够没有**了,如今看来,根太子妃比起来,明星失去的那点**,算个毛线球!
她以手掩唇轻咳了一声,掩下羞敛之色,对青墨道:“有人便好,将那朱氏和魏家两姐妹,给本宫带来!”
话音一落,外间齐刷刷的想起了一声喏。
紧接着,原本站在外间的人,瞬间就少了几个。
朱氏自打同魏辉说明了始末,请他帮忙去求情后,就一直坐立难安的在屋中等着,可眼看着天渐渐都要黑了,也不见魏辉回来,就连让下人送个口信都没有,不由的越发着急起来。
朱氏一人委实有些耐不住这般的提心吊胆,便让丫鬟将魏玉给唤来,想让她宽慰自己两句,亦或是出出主意。
丫鬟离开之后,她想了想,干脆又派人将魏翔和魏云都给唤来了。
虽然在朱氏心里,魏云知晓之后,只会怪自己为何当初不听她的话,可此刻朱氏也顾不了那么多,毕竟魏云是萧家未来主母,说不定这次又如同上次一般,需要用到萧家。
至于为何请魏翔,完全是因为多个人壮胆罢了。
很快,魏家兄妹三人便到了,朱氏支支吾吾的同他们讲了事情的始末,而后担忧的道:“你们父亲去了那么久,到如今也没有个信让人传来,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不会。”
魏翔很是肯定的道:“母亲所犯之过是对太子妃的大不敬,说句不好听的,太子与太子妃即便是要责怪要处罚,也是处罚母亲,与父亲并无干系。可如今这般长的时间过去了,也未曾有人来寻母亲的麻烦,那父亲就更不会出事了。”
魏玉也在一旁道:“不过是对太子妃少了礼数罢了,朝堂之上曾有人指着太子殿下的鼻子喝骂,太子殿下也不过是一笑置之,哪里就会有那般严重?母亲多虑了,父亲定是因为旁的事情被绊住而已。”
听得这话,朱氏长长松了口气,点了点头道:“你们说是,不过是件小事而已,不会出什么岔子。”
魏云沉默着没有说话,有时候她真的觉得有些心累,她着实弄不明白,父亲母亲为何会如此看低太子与太子妃,竟觉得自己一个区区四品知府,就能够挑战皇家的权威?!
他们是哪里来的自信与胆子,难道仅仅是因为外间流传的太子仁厚?还是因为太子妃瞧着心善可欺?!
她甚至觉得,上回出了那样的事情,太子给的惩治实在太轻了,这才助长了父亲与母亲心头的那些不切实际的气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