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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嫡女打脸日常全文阅读

作者:姑娘横着走     侯府嫡女打脸日常txt下载     侯府嫡女打脸日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86章:我听你的便是

    “若皇兄要说的,是托付婠婠之事,那皇兄便不必说了。”

    李翰淡淡打断了他的话,看着他道:“不管皇兄回不回得来,只要婠婠一句话,我也可舍了一切护着她,视她如珍如宝。”

    “你在痴人说梦!”

    李澈一双凤眸陡然又冷了几个度,周身气息也冷冽了起来,他冷冷的看着李翰道:“孤看你是活腻了!你若胆敢再说一次,信不信孤直接废了你?!”

    瞧着他动怒的模样,李翰知晓,李澈不仅仅是说说而已,他轻哼了一声:“既然如此,便不要说什么回不来的话,你自己的责任自己担着,我想要的我会自己去争,除了婠婠,其余的你别托付给我。”

    李澈:……

    “父亲,你怎么来了?”

    外间想起了秦婠惊讶的声音,紧接着便是兴安侯的冷哼:“怎么,为父来不得?”

    听得两人的对话,李澈和李翰互看了一眼,眼里都有些讶异。

    李翰看着李澈微微挑了挑眉:“忽然想听听,皇兄先前要托付我何事?”

    李澈冷哼一声:“先前不想听,现在就没必要听了。孤已吩咐护卫队前来接应,最多明日一早便会到达,与他们汇合之后,你即刻启程回京。”

    说完这话,李澈抬脚便朝外走去。

    打开房门即将出去之时,李澈忽然回眸,深深的看着他道:“别活的太窝囊。”

    看着李澈离去的背影,李翰整个人突然沉寂了下来,他愣了愣神,唇边露出一丝苦笑,低喃道:“这世间,有几个人生下来,脊梁骨就是弯的呢?”

    外间廊道上,秦婠正在接受兴安侯的眼神的洗礼。

    秦婠缩了缩脖子,有些心虚:“父亲自然是能来的。”

    兴安侯冷哼一声:“为父这么些年,当真是疏于对你的管教了,才养成你这么胆大妄为,不知死活的性子!秦地是什么地方?这一路又是何等光景?岂是你能任性的?!现在便随为父回去!”

    秦婠有些歉疚的看着兴安侯,缓缓摇了摇头,正要表达自己的坚持,便听得身后传来了李澈清冽的声音:“岳父大人莫要责怪婠儿,是孤要她陪着一道去的。。”

    兴安侯听得这话,看了看缩了脖子的秦婠,又看了看来到她身边,保护意味很浓的李澈,皱了皱眉终究是没再说什么责备的话。

    而是转向李澈道:“臣有几句话要同殿下讲明,还请殿下移步。”

    李澈点了点头:“好。”

    兴安侯显然是心中有怨,得到李澈的回复之后,头一回不顾尊卑,率先转身朝楼下走去,李澈给了秦婠一个安抚的眼神,这才跟着下了楼。

    秦婠看着两人挺拔的背影叹了口气,想了想,又朝李翰的房间走去。

    她没有进屋,只在门口站着,其实身为一个现代灵魂,去探望伤病本无需这般避嫌,可这里是大胤,她不考虑自己,也得考虑李澈和兴安侯府的名声。

    李翰见她去而复返,沉寂的黑眸微微有了光亮,抬眸亲昵的唤了一声:“婠婠。”

    秦婠看着他,抿了抿唇,出声道:“大婚那日我送你的信可瞧见了?”

    李翰闻言眸中的光亮淡去了些许,他低低道了一声:“瞧见了。”

    看着他失落的模样,秦婠有些不忍,可该说的话还是得说明白,于是她道:“你既然没有回话给我,显然已是认同了我信中所言,往后就别说那些刺激他的话了,他小气的很,回头想起了,还得跟我过不去。”

    说完这话,她又担心话说的太重,下意识的又低声补充道:“即便你想说,也该克制着些才是。感情之事或许一时放不下,但日子长了也就淡忘了,珍惜身边人才是要紧。”

    李翰很想告诉她,他与陆雪不是她想的那般,可话到了嘴边,却发觉没有说的必要。

    他早已做了决定,这一生只要看着她幸福便好,之所以会冲动同李澈说那些,也是见不得李澈那副隐隐炫耀的模样,故意给他添堵罢了。

    只是这些已无需同她说明,就如同她说的,他确实该克制。

    于是李翰朝她点了点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我听你的便是。”

    秦婠以为他是听进了,要对身边人好些的话,略略有些欣慰:“你的伤如何了?我听李澈说,你曾昏迷了一夜?”

    “无事,如今已经大好了。”

    即便知晓,她的关心是出自一个嫂嫂对小叔子的关怀,但李翰心里依然很是高兴,不管他在她眼里是个什么身份,只要她的心里能有他一席之地便足矣。

    一时之间,秦婠也不知道再跟他说些什么,沉默了一会儿,轻咳一声道:“朝堂之事我本不该过问,问了我也是不大懂的,可我还是想知道,你与陆国公府之间,如今是什么情况?”

    “你遇刺的消息传出来之后,不用想我也知道,李澈那边的人,定然会有人猜忌你是在行苦肉计,好骗取李澈的信任,顺道博取一个好的名声。我虽与你相处不多,可也相信你绝非那样的人,你既然答应前往秦地赈灾,就没有道理再演这么一出。”

    “可我有些想不明白,陆国公不是一直拥护你的么?他难道不知道,这般做了之后,你与他定然心生间隙,日后即便你登了皇位,他要挟天子以令诸侯,也不会那般容易。所以我想问问,你如今到底是个什么处境?”

    听得这话,李翰心里一时五味杂陈。

    他没有想到,她竟是那般信任他,亦如他没有想到,李澈也会如此信任他,不仅不曾责问他半句,反而一个要将朝堂交给他,一个担心他的处境。

    见他沉默,秦婠以为他是不愿说,便立刻道:“你不愿说便罢了,我也只是……”

    “没有不愿。”李澈抬眸看向她道:“只是不知从何说起。”

    李翰略略沉默了片刻,忽然叹了口气:“罢了,此事凭我一人也无法追查出什么,你替我带句话给皇兄,便说,陆国公极有可能与前朝有关,甚至,他便是前朝皇室后裔。”

第287章:近亲结婚要不得

    李翰的话,让秦婠为之一震,她愣愣的道:“前朝皇室后裔?这……这不可能吧?”

    “如何不可能?”李翰冷哼一声:“你且进来,我有话要同你说。”

    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防,秦婠踏进屋子,关上房门来到了李翰的床边。

    李翰低声将陆雪告知他的话,说与了秦婠听,说完之后,他冷笑着道:“你问我,我如今的处境如何,我自己都不知晓,我是谁,我也不知晓,唯一知晓的是,若陆雪所言不虚,那陆国公所谓的拥护于我,也不过是个幌子罢了!再者……”

    他指了指自己身上的伤,看着秦婠苦笑着道:“你见过这般拥护的?”

    秦婠从一开始的震惊过后,稍稍冷静了下来。

    她看过的剧本不知凡几,演过的女二更是数不胜数,其中各种阴谋诡计,也是见识过的,可编剧编的,也未必有如今她亲身经历的来的可怕。

    秦婠冷静分析道:“我们先来捋一捋,如今陆国公多大?”

    李翰想了想:“四十有三。”

    “对啊!”秦婠道:“你想,他才四十又三,如何是前朝皇子?即便灭国时他刚刚出声,今年最少也该六十多,与我祖母差不多大了。”

    “难道就不可能是皇孙?”李翰冷哼:“或许这陆国公府一脉,自陆国公开始,便都是前朝皇室后裔呢?!”

    “那也不对。”秦婠看向李澈道:“若当真如此,你身上流的便是前朝皇室的血,你若登基,岂不是兵不血刃便复辟成功?他又怎会这般待你?”

    李翰不说话了。

    沉默了一会儿,他才道:“或许,他是自己想登基。”

    “也不对。”

    秦婠皱着眉头,细细思索着:“父皇虽是荒诞,可他知晓自己贪图享乐,也无心政事,但他自李澈开始涉入朝堂之后,便全权将政事交由李澈,陆国公如果要自己登基,他不仅要面对李澈,还得要面对朝臣。朝臣或许不拥护李澈,可他们却拥护李氏。”

    “你登基为帝,不比他自己登基来的容易的多?若是陆国公一脉如今皆是前朝皇室的血,那陆雪身上亦是如此,你们结合之后生下的子嗣,岂不是更容易……”

    说着说着,李翰和秦婠互看了一眼,都恍然大悟。

    秦婠一皱眉头,恼声道:“我就知晓,近亲结婚要不得!”

    李翰听明白了她说什么,面上有些羞恼,低低道:“你放心,我与陆雪根本没有夫妻之实,她志不在此,我亦与她并无男女之情,我不会与她生下皇子,更不会让陆国公……”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秦婠的神色。

    可秦婠根本没有仔细听他的话,她忽然打断他道:“我总觉得哪里还是不太对。”

    她挠了挠头,再一次感觉自己智商不够用:“你想想,即便陆国公是那般打算,可你母后呢?她总归是你的生母,膝下也唯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岂会盼着你早死?”

    李翰闻言神色复杂,他没有接话。

    秦婠又道:“再者说了,当初我与你……皇后曾说过,我若是嫁给你,皇长子可出自我的腹中,也就是说,他们并没有非要你和陆雪的孩子。”

    秦婠的话,勾起了李翰内心的迤逦,可他也知晓,如今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故而赶紧压了下去。

    他看向秦婠道:“那依你看来,会是何种可能?”

    秦婠认真分析了一波,开口道:“如今唯有两种可能,一,是陆雪听到的是真的,陆国公当真是前朝皇室后裔,但整个陆府也唯有他是。故而他才会如此行事,皇后也才会以为,他是真心帮你,所以才会纵容帮衬。”

    “二,就是陆雪听到的是假的,亦或是当时屋子里,并非只有陆国公一人,真正的前朝后裔当时就在书房内,只是陆雪不曾瞧见罢了。”

    李翰听得她的话,沉思了片刻之后点了点头:“我觉得你说的第二种可能比较大。”

    他认真道:“所以,这皇室后裔很有可能一直藏在陆国公府。而他们打着拥护我的旗号,一点一点的扩大着前朝的势力,他们或许并没有想这么快就开始复辟,直到他们发现,我已不为他们所控。”

    秦婠点头,略带赞许的看着他:“你和李澈不愧流着同样的血,都是一样的聪明。”

    听得这话,李翰面色有些不自在,他轻哼了一声,低低道:“谁要与他一般。”

    正在这时,房门忽然被打开了,李澈出现在房门外,黑着一张脸看着二人,冷声道:“这驿站上下皆是孤的人,有什么话,你们需要关上门来说,还靠的如此近?”

    秦婠:……

    依着李翰的性子,此刻定是要故意再说一些刺激李澈的话。

    可他想到秦婠先前的嘱咐,当下便闭了口,只看了一眼李澈,轻哼了一声道:“不是生死相随情根深种么?怎的连这点度量和信任都没有?”

    李澈皱了皱眉,冷冷的看着李翰。

    秦婠生怕他误会,连忙小跑上前,拉着他的手进了屋,然后关上房门,低声将她和李翰说的话,以及其中的分析细细说给李澈听了。

    李澈闻言之后,沉默了一会儿道:“你们说的极有道理,若真是如此,我们就得将这个被藏在陆国公府的人找出来。所谓打蛇打七寸,只要将此人揪出,陆国公即便有什么想法,也只得作罢。”

    此时秦婠想到了一个人,她看向李澈道:“那个宝云……”

    她想到的,李澈自然也想到了,他皱了皱眉头:“一切等去完秦地,回京之后再说。”

    说完这话,他看向李翰道:“李氏江山绝不能落入他人手中,你若想同孤争,那便拿出真本事来,堂堂正正的与孤争上一争,眼下还是先解决了前朝之事。”

    李翰冷哼一声,没好气道:“这还用你说?”

    李澈也不同他计较,略略沉默片刻又道:“正好,借着此事,你回去之后,像陆国公表一表忠心。”

    听得这话,李翰顿时就皱了眉,他正要说什么,却又闭了嘴,看向李澈忽的一笑:“皇兄说的是,我确实该去表一表忠心了,毕竟这一剑虽没刺穿我的脾脏,却将我的胆给刺破了。”

第288章:而孤就不同了

    兄弟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心照不宣的达成了共识。

    一旁的秦婠很是感慨:“兄弟其心,其利断金,你们俩……”

    李澈:“呵!”

    李翰:“呵!”

    被群嘲的秦婠:……

    行吧,终究又是她错付了。

    商量完正事,李澈就领着秦婠出了屋,好似一秒钟都不能多待一般,秦婠对这只醋精本精,也习惯了,好在他也就是自己醋半天,然后废点她的腰罢了。

    出了屋,外间驿丞已经备好了饭菜,兴安侯已经在一旁候着了,瞧见秦婠下来,轻哼了一声,显然心里依旧有气。

    秦婠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的唤了一声:“父亲。”

    兴安侯闻言又是一声轻哼:“你心里还有我这个父亲。”

    “有有有。”秦婠忙不迭的点头,她来到兴安侯面前,亲自为他拉开了椅子:“在婠儿心中,父亲永远都是最重要的人。”

    即便知晓她说的是哄他的话,但兴安侯依旧感到很适用,面色也好看了起来,然而终究尊卑有序,他没有落座,而是抬眸看向了李澈。

    李澈却没有动。

    秦婠抬眸朝他看去,只见他的目光落在,她给兴安侯挪开的椅子上。

    顿时秦婠就懂了。

    她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伸手给他拉开面前的椅子,乖巧的朝他笑了笑:“殿下请坐。”

    李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椅子,又看了看秦婠,朝她微微一笑:“孤就不劳烦婠儿了,毕竟孤也不是婠儿心中最重要的人。”

    秦婠:……

    你要真这么觉得,那你别等我拉完椅子你再说啊啊啊!

    秦婠在心里翻了个无语的白眼,然后朝他挤出一个笑容来:“怎么会呢,殿下也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

    “是么?”李澈闻言不置可否的轻哼了一声,然后不说话了,显然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

    秦婠头疼,你作为一个拱白菜的猪,还跟种白菜的农夫,较真起白菜的归属权来了,你有点当猪的自觉好么?

    果不其然农夫被惹恼了。

    兴安侯看向李澈,轻哼一声:“且不说臣是婠儿的父亲,就说婠儿出生在侯府,论起来与臣也相识了十数载,殿下与婠儿才相识了多久?臣自然是婠儿心中最重要的人。”

    李澈闻言冷笑一声:“若是孤没记错,婠儿出生时兴安侯并不在府中,这十数年里,唯有十多年前回府了一月,除去兴安侯外出的时日,留在府中的日子,满打满算,当不超过十多日,能与婠儿相伴的日子就更短了,不知三日有没有?”

    兴安侯:……

    “而孤就不同了。”

    李澈似乎瞧不见兴安侯的恼,仍旧在火上浇油:“孤与婠儿相识日子虽短,可自成亲后便是日日相伴,兴安侯……”

    “啊!我饿了!”

    生怕他再说出什么引战的话来,秦婠立刻夸张摸着肚子出了声:“我已经一天没怎么吃过饭了,再不吃这饭菜就该凉了。”

    听得这话,李澈看了秦婠一眼,终究还是落了座。

    秦婠立刻朝兴安侯看了过去,给了他一个拜托的眼神。

    兴安侯看着她的模样,道了一声:“女大不中留。”但终究还是坐了下来。

    秦婠悄悄松了口气,有种丈夫夹在媳妇和婆婆之间的感觉,是肿么回事。

    秦婠落座之后,问起了芸娘和紫嫣青衣她们,以及暗卫们的情况来。

    李澈淡淡道:“她们自有去处,我们在此地不会停留太久,孤便让她们不用前来伺候了,与暗卫们一道用了饭,休息一会儿就该出发。”

    秦婠点了点头,其实在她看来,这个时候,她和李澈还有兴安侯,应该与大家一道同食,这般即可体现礼贤下士,又可体现对他们的重视和一视同仁,顺道还能立一波人设。

    然而她也知道,这里是古代,尊卑有别,不到特殊情况,是不会出现那样情况的。

    正胡乱想着,李澈夹了一箸菜放入她的碗中,低低对她道:“多吃些,用完这些,得到明日才能用上热饭了。”

    秦婠嗯了一声,也给他夹了一箸:“你也多用些。”

    兴安侯看了看李澈,又看了看秦婠,忽然也拿起公筷,夹了一箸放入秦婠碗中:“婠儿多用些。”

    秦婠有些受宠若惊,赶紧又给兴安侯夹了一箸:“父亲也是。”

    兴安侯看了看李澈碗里的菜,又看了看自己碗里,满意了。

    一旁又有菜入了碗,李澈朝秦婠柔声道:“婠儿多用些。”

    兴安侯哼了一声,也夹了一箸:“婠儿多用点。”

    “婠儿……”

    “婠儿……”

    看着瞬间便成小山的碗,秦婠默默低头扒着饭。

    肿么办,咱啥也不敢说,啥也不敢做呀。

    待到秦婠碗里再也放不下之后,兴安侯和李澈,这才互看一眼齐齐停了手。

    用完饭休息了一会儿,众人便又启程上路了。

    因着兴安侯先前说要带她回去的话,秦婠还以为他当真是来逮她回去的,直到看到兴安侯的马和行李,秦婠这才明白,他是一早打了主意,要陪她和李澈一道前往秦地。

    秦婠有些内疚,因为她知晓,若不是她,兴安侯绝不会趟这趟浑水。

    说来说去,都是因她之故。

    故而,秦婠在出发时,悄悄对李澈道:“你就别同我父亲置气了,若不是为了我,他也不会跑这一趟,且不说一路艰辛,就是秦地也是诸多危险,都是我连累了他,你就当是看在我的面上,待父亲好些吧。”

    李澈闻言看了不远处的兴安侯一眼,抿了抿唇道:“孤知晓了。”

    听得这话,秦婠这才放心,若不是众目睽睽之下,她很想亲他一口,奖励他。

    一行人翻身上马,原本留下保护李翰的黑衣人也跟着撤走了一小部分。

    李翰忍着痛下了床,站在窗口处,默默看着那一抹红,渐渐消失在视野中。

    一路枯燥无话,秦婠以为会发生的行刺也没有发生,他们一路赶路休息,终于在第三天的傍晚,与韩先生所率领的赈灾队伍汇合了。

    韩先生瞧见秦婠,微微一愣,正要说话,转眼却瞧见了故意落后了一步,在人群中的芸娘。

    只是一眼,一向稳重多谋的韩先生,瞬间立在了当场,目光直直的看向芸娘所在,好似被人点了穴一般。

第289章:先下手为强

    芸娘自然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她微微撇开脸,垂了眼眸。

    韩先生看了许久,好似怎么也看不够一般,直到李澈又唤了一声:“韩先生。”

    他这才回过神来。

    韩先生收回目光,朝李澈秦婠和兴安侯抱拳行礼:“殿下、娘娘、侯爷。”

    兴安侯这是第二次见到韩先生本人,第一次相见的时候,他还不识得韩先生的身份,如今在次瞧见,竟有些隐隐的激动。

    怎么能不激动呢?

    这可是他儿时,除了父兄之外,最最敬仰的人!

    李澈还没出声,兴安侯便急急报了拳:“韩先生,久仰。”

    韩先生朝他笑了笑:“侯爷客气了,该是韩某久仰兴安侯才是。”

    兴安侯朗声一笑:“秦某幼时便敬仰韩先生大名,若是韩先生有空,秦某想向韩先生讨教几招。”

    “兴安侯相邀,韩某自然义不容辞。”韩先生也笑道:“正好,韩某也久仰秦家枪法许久。”

    秦家以枪法世代相传,闻名天下,威震四海,枪法是上阵杀敌之法,一般不轻现于人前,韩先生这话并不是恭维,而是真正的想见识一番。

    习武之人自然会惺惺相惜,二人虽几乎相差一个辈分,可却好似相见恨晚了一般。

    聊完此事,韩先生这才引着李澈和秦婠等人进了驿站。

    秦婠终究是没吃过那么多的苦,虽然这一路上众人对她都颇为照顾,可她还是累的慌,见李澈和韩先生他们有正事要商量,便先回房了。

    晚饭也没同他们一道用,沐浴更衣之后,匆匆吃了一些便沉沉睡了过去。

    而韩先生他们此刻却屏退了左右,正在堂中议事。

    韩先生先是汇报了这一路的情况之后,转而问起了李澈:“殿下这一路,可曾遇到危险,亦或是可疑之处?”

    李澈摇了摇头:“未曾,孤将暗卫都带了出来,侯爷也一道跟随,陆国公即便有些,怕也是要掂量掂量。”

    韩先生点了点头:“见着侯爷的时候,属下便知晓了会是这般,只是眼下咱们的人都撤出了京城,属下有些担心,京中会生变。”

    兴安侯问道:“韩先生指的生变是……”

    “这不好说。”韩先生皱着眉头道:“陛下在宫中,虽有禁卫军的保护,可难免……”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一凛。

    兴安侯一拍桌子:“坏了!本侯或许是上了那老匹夫的当!”

    不怪兴安侯会这么想,如今李澈的人已悉数离开了京城,唯有支持他的官员还在,尤其是这宫中,承德帝虽有禁卫军相护,可京城的兵权大都掌握在陆国公一派手中。

    兴安侯如果不出京,凭着他在军中的威望和手中的虎符,即便陆国公想要发生兵变,他也得掂量掂量。

    可如今兴安侯走了,那京中李澈一派就再无人能震慑军中,倘若陆国公当真此时发生兵变,那后果不堪设想。

    众人的心顿时就沉了下来。

    李澈反而有些冷静,他看着众人道:“依孤来看,陆国公此时并不会如此,其一,李翰遇刺,此事朝中众人心知肚明,即便朝中众人不言,但不代表他们心中没有旁的想法。若是他此时发动兵变,名不正言不顺,军中即便有人,但众将领却未必皆会听令。”

    “其二,侯爷虽不在京城,但世子却在,除非陆国公有割地卖荣、败坏大胤之想,否则他不会轻易断了大胤根基。兵变乃是一招险棋,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用。”

    韩先生闻言之后略略点了点头:“殿下所言有理,属下担心的不仅是兵变之事,更担心的是他会借此除去殿下在朝中的势力。”

    这个确是极有可能的。

    准确的说,不是有可能,而是陆国公肯定会这么做。

    兴安侯皱眉道:“所以,姓陆的老匹夫,这是做好了两手准备,若本侯不出京,他则派人刺杀太子,若是本侯出京,他便除去太子在朝中势力。真正是个老谋深算的老匹夫!”

    说完这话,他看向韩先生道:“可有破解之法?”

    韩先生没有答话,而是看向了李澈。

    李澈皱了皱眉,略略沉吟了片刻,转眸对兴安侯道:“侯爷回京。”

    兴安侯一听这话,顿时就有些恼:“要臣回京也可,臣要将婠儿带回。”

    李澈顿时不说话了。

    韩先生看了看李澈,又看了看兴安侯,微微一笑道:“侯爷不必如此,韩某可像侯爷保证,即便太子有事,太子妃也会毫发无伤。”

    这话委实有些大逆不道,但他说的却是实情。

    且不说,陆国公即便大手笔派了人来刺杀,目标是李澈而不是秦婠,就说秦婠有芸娘相护,想要脱离险境乃是易如反掌。

    若是芸娘不曾来,韩先生还没有那么大的把握,但如今芸娘来了,秦婠就必定无忧。

    这事儿韩先生清楚,李澈清楚,兴安侯却不知晓。

    他见李澈闭口不言,顿时就有些气恼,正要发话,韩先生急忙开口,将芸娘之事解释了一遍。

    芸娘当初随着秦婠回侯府的时候,秦婠也未曾多说过她的来历,兴安侯只当时秦婠在外之时,受了芸娘恩惠,这才带入府中。

    当他听闻韩先生说,芸娘的武功已不在他之下,易容与轻功更是在韩先生之上时,兴安侯终于露出了一个惊讶的表情来。

    即便如今秦婠无忧,可兴安侯却依旧不大愿意离开,他来护秦婠只是其一,其实他此次来,更多的是要护住李澈。

    只是面对这拱了他家白菜的猪,兴安侯是万万不愿意直说的。

    韩先生已看出了门道,他笑了笑道:“既然兴安侯不愿回京,那便不回吧,属下还有一法,可破此局。”

    兴安侯闻言连忙追问:“韩先生有何高见?”

    韩先生淡淡一笑:“先下手为强。”

    兴安侯行军打仗可以,但对这朝堂诡计,他却是不擅长的,故而闻言之后,虽是疑惑,但也没有开口。

    李澈闻言思索片刻,点头道:“便按先生说的办,立刻传书京中,众臣联合上奏,弹劾陆国公!”

    说完这话,他轻轻敲击了下桌面,淡淡道:“便弹劾他行刺皇子,贪赃枉法,私自屯兵密铸兵器,意图造反!”

第290章:我们回不去了

    这桩桩罪名,每一条都够陆国公判个斩立决。

    韩先生闻言顿时笑了,看向李澈道:“殿下英明,属下即刻飞鸽传书于京中,让他们依着殿下的吩咐办,将此事闹的越大越好。”

    李澈点了点头:“知孤者,韩先生也。”

    一旁的兴安侯,看着两人一副心照不宣,心有灵犀的模样,憋了半天,还是问出了口:“此是何意?为何先发制人便能破了陆国公的局?”

    韩先生正要回答,却听得李澈开口道:“陆国公想要除去拥护孤的人,无非是寻了错处罢黜,亦或是直接行暗杀之事,若是孤在此之前先弹劾于他,且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那他若再要罢黜亦或是暗杀,旁人会如何作想?”

    兴安侯一点就透,当即道:“世人皆会以为,陆国公是在报复。”

    李澈点了点头:“报复仅仅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即便没有证据,旁人亦会觉得他是畏罪,故而刺杀罢黜这些弹劾他的官员,他打着拥护二皇弟的旗号,这才使得朝堂不少官员拥护,而他重伤二皇弟在先,又刺杀罢黜弹劾他造反的官员在后,如此行事,那些拥护二皇弟的官员会如何作想?”

    会以为陆国公,当真是要造反!

    兴安侯看着李澈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犹豫了一会儿,出声道:“恕臣多言,敢问殿下,平日里与婠儿相谈,亦是这九曲十八弯么?婠儿当真听的明白,殿下在说什么?”

    李澈闻言看了他一眼,略有几分骄傲道:“婠儿聪慧,亦与孤心有灵犀,她自然明白。”

    兴安侯:……

    你口中的聪慧婠儿和他认识的闺女,当真是同一人么?

    李澈将兴安侯那惊讶的神色收入眼底,端起面前茶盏,缓缓抿了一口,面上依旧是那副矜贵又清冷模样。

    哼,岳父大人又如何,相识了十数载又如何,婠儿终究还是与他更亲近些。

    当晚,便有数只飞鸽直奔京城而去。

    李澈未免吵着秦婠,在外间沐浴更衣之后,这才回房上榻,伸手揽了秦婠入怀,合了眼。

    天越发热了,睡梦中的秦婠只觉得自己掉入了一个火笼里,那火笼还长了手脚,将她紧紧的缠绕住。

    她推了几番之后,发觉毫无作用,终究还是扛不住疲惫,又沉沉睡了过去。

    月上柳梢,外间开始有了蛙鸣,韩先生躺在榻上,只要一想到白日里瞧见的芸娘,便怎么也睡不着。

    他知晓,芸娘是为了护秦婠而来,她生女早逝膝下无子,是真心将秦婠当成了自己女儿一般疼爱,这才一路跟随相护。

    可他还是忍不住在想,她会不会是真的放下了过往,会不会有那一丝丝可能,是因为担心他的安危,这才跟着过来了。

    这般想着,韩先生就更睡不着了,他干脆起了身,穿上外衫,缓步来到了芸娘房门前。

    他在门前徘徊许久,几次伸手想要敲门,却又都收了回去。

    他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如今她就在眼前,能时时瞧见已是不易,其余的还是莫要强求。

    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房门却忽然打开了。

    芸娘站在门边,静静的看着他。

    一向沉稳多谋的韩先生,对上了芸娘的眸子,忽然像个愣头小伙一般,局促了起来。

    他张了张口,略带着不安的哑声道:“我……我是不是吵着你了?”

    “没有。”芸娘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侧身让开:“进来说吧。”

    韩先生闻言顿时一愣,一脸的震惊与不可置信。

    芸娘皱了皱眉,轻咳一声道:“莫要胡思乱想,我不过是有些话想同你说,又不愿吵着旁人罢了。”

    韩愈:……

    他其实啥都没敢想,这话能说么?

    自然是不能说的。

    韩先生轻咳了一声,略略看了芸娘一眼,抬脚迈入了屋中。

    芸娘叹了口气,伸手关上了房门。

    此刻已是深夜,清凉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落进了屋,屋中摇曳的烛火,冲淡了月光的清冷。

    韩先生站在这小小的屋中,有些局促的不知如何是好,十多年了,这是他第一次与她共处一室。

    而且还……只有他们二人。

    芸娘指了指一旁的凳子道:“坐吧。”

    韩先生立刻坐了下来。

    芸娘:……

    韩先生:……

    他也不知道自己半百的人,怎的就在面对她的时候,蠢的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

    他轻咳了一声,略有些羞窘唤道:“芸娘……”

    芸娘在床边坐下,静静的看着他:“听闻你找了我近二十年,出世辅佐太子,其中也有要寻我之故?”

    “不是其中,而是最重要的条件之一。”

    韩先生终于找回了自己,看着芸娘认真道:“若不是太子答应,会尽全力为我寻你,我是不会出世的,我本就对大胤失望,再者你离开之后,我忙着寻你都来不及,又岂还有心情去管这大胤如何?”

    芸娘闻言问道:“为何要寻我?”

    听得这话,韩先生一愣,过了一会儿,苦笑着道:“你是我的妻,你走了,我为何不寻你,怎能不寻你?”

    芸娘静静的看着他,似要从他面上看出此话的真假。

    韩先生不闪不避,任由她看着,此刻的他恨不得将胸膛剖开,将自己的一颗心捧到她面前,让她瞧个真切。

    过了许久,芸娘收回了目光,转眸看向窗外的月色,淡淡道:“想必你也知晓了,我们的烟儿早在十六年前便疫了,我与你之间隔着的不仅是近二十年的岁月,还有烟儿的一条命。”

    “我花了十多年的时间,才渐渐忘却了丧女之痛,之所以回京,也只是想放过自己,与你做个了断……”

    听得这话,韩先生原本热切的心,渐渐凉了下来,他哑声开口道:“从前之事……”

    “从前之事是我年轻气盛。”

    芸娘淡淡打断了他的话,转眸看着他道:“其实你并没有做错什么,错的是我任性心高气傲,害了自己更害了烟儿,可是韩愈,我们回不去了。”

    ————小剧场————

    李澈:婠儿自然听得懂孤在说什么,孤与她心有灵犀,心心相印,情投意合、心领神会、心照不宣、恩爱不移!

    兴安侯:我怀疑你在炫耀,但是我没有证据!

    李澈:呵,总而言之,婠儿之聪慧,唯有孤能体会。

    兴安侯:……

    秦婠:老公滤镜二米八肿么办?在线等,挺急!!

第291章:一直在周而复始

    韩先生听得那一句“我们回不去了”整个人都空白了一瞬,他愣愣的看着芸娘,几乎是颤抖着问道:“为什么?”

    芸娘看着他脸色发白的模样,有些不忍,她微微偏了头,不去瞧他,哑声道:“我只要看到你,就会想起烟儿,我也试着放下过,可我忘不了也不敢忘。”

    “那就不要忘。”韩先生急急的想要去握芸娘的手,但却被她避开了。

    他握了握落空的手,看着她道:“烟儿不仅是你的孩子,她也是我的,你失去了烟儿,我又何尝不是,我们一起记着她不好么?芸娘,烟儿没了,你就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和羁绊,你……”

    “你别不要我,好么?”

    这可是韩愈啊。

    被多少人崇拜着追随着的韩愈啊。

    此刻的他,却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一般,卑微的祈求着,她别不要他。

    芸娘不敢去看他此刻卑微的神色,在她心目中,他应该是高洁出尘的谪仙,而不是现在这般,卑微祈求的凡人。

    她有些乱,也有些慌,一时也不知如何面对这样的他,沉默了许久,这才低低开口道:“你……你先回去吧,别逼我。”

    韩先生静静的看着她,许久才站起身来哑声道:“我不逼你,我怎么舍得逼你。你……你好好休息。”

    屋中传来他渐渐离去的脚步声,芸娘回过头来,却只看到了他出门时略显佝偻的背影。

    那一瞬,韩愈的背影,像极了一个迟暮之年的老人。

    第二日起床的时候,秦婠这才发现,晚间一直禁锢着她的火笼到底是什么。

    她有些无奈的同李澈商量:“如今天气越发热了,你睡觉的时候,可不可以别抱着我?”

    抱着秦婠入睡,是李澈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听得她的话后,李澈顿时轻哼了一声:“不可。”

    秦婠瞪眼:“为何不可?

    “这才大婚多久,婠儿便开始嫌弃孤了,是不是日子再长些,婠儿还要与孤分房?”

    李澈冷哼道:“原本兴安侯便因孤带着你前往秦地不满,觉得孤不重视与你,要将你带回京城,若是让他知晓,你有与我分榻的想法,他定会怀疑孤与你的感情是否已经生变,届时孤即便有心,恐也无法阻止他将你带回。”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秦婠点了点头,忽的又反应过来,不对啊,她只是让他别抱着她睡觉,怎的就成了感情生变了?

    她正要反驳,李澈却已下榻穿衣,淡淡道:“既然婠儿也觉得孤言之有理,往后,这般话便莫要再提。”

    秦婠:……

    洗漱完用了饭,众人便开始重新上路。

    因着要押运灾银的缘故,行程自然就慢了下来,秦婠也无需再骑马赶路,上了李澈特意命驿丞准备好的马车。

    芸娘和紫嫣青衣,自然也是乘车而行。

    说实话,秦婠虽是马术精湛不曾拖了后腿,但她终究是细皮嫩肉,没有这般赶过路,几天下来,大腿根处已经磨破了皮,如今能坐马车,她虽然嘴上没说,但心里终究是松了口气的。

    但她很快发现,芸娘的心情似乎很是不好,从今日早间见面打过招呼之后,便再也没有开口。

    芸娘平日里话就不多,秦婠一开始也没放在心上,直到她瞧见了韩先生略显苍老的身影。

    秦婠看了看芸娘,又看了看骑马走在官银旁的韩先生,大概猜晓了原因。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其实在她看来,芸娘和韩先生对彼此都是有感情的,只是期间隔了近二十年的岁月,还有一个孩子,故而一时放不下罢了。

    她想了想,故意撩开了车帘道:“天太热了,这车帘委实有些碍事,连风都吹不进来。”

    听得这话,紫嫣和青衣立刻将两边的车帘都撩开,青衣还问道:“娘娘要不要将门帘撩开,这般的应该更凉快些。”

    秦婠点了点头:“嗯,撩开吧。”

    很快,马车便敞开了,外间能够瞧见里间的情景。

    秦婠转头看着外间,好似在欣赏风景,过了一会儿,她忽然收回目光低声道:“为什么我觉得,韩先生一夜之间老了许多?是我眼花了么?”

    紫嫣和青衣闻言,立刻朝韩先生看了过去,过了一会儿,两人也有些讶异。

    紫嫣低低道:“不是娘娘眼花,而是韩先生确实瞧着老了许多,就好似突然一夜苍老了一般。”

    青衣低声感叹道:“韩先生如今年过五十了,一直瞧着最多也就与侯爷一般大,在奴婢的心目中,他就是个不会老的,怎的一夜之间就突然成了这样呢?奴婢看着,他鬓角都白了。”

    听得这话,一直低头不吭声的芸娘,抬眸朝韩先生看了过去。

    不过期然,原本乌黑的发鬓,此刻已有半截成了白霜。

    秦婠不动声色的看了芸娘一眼,而后低声道:“也不知韩先生是遇着了何事,受了何种打击,竟然瞬间苍老了十岁不止,人说一夜白头,我本以为是夸大之言,可如今瞧着韩先生,这才明白,若人真的受到巨大的打击,莫说是一夜白头,就是一夜枯朽也是有的。”

    紫嫣和青衣听的这话,不由都朝芸娘看了过去。

    她们不傻,自然知晓这世间能够将韩先生打击至此的也唯有芸娘了。

    芸娘好似没有瞧见她们的目光一般,从韩先生鬓角处收了目光,缓缓闭了眼。

    秦婠看了她一眼,低声对紫嫣和青衣道:“人生呐,短短数十载,若是一味的从前较劲,那留给自己的只会是不断的后悔再后悔。”

    “便如同我幼时不曾好生读书习武,长大后被人贵女们嘲笑胸无点墨,虽然嘴上不说,可心里是后悔不曾好生学习的,可我若是除了后悔却什么也不做,那么待我嫁人之后,被夫君嫌弃,被夫家看轻,定然又会后悔,未嫁之前,为何不好生学习。”

    “所以,这世间最可怕的不是后悔二字,而是一直陷与后悔与自责之中,却不去做任何改变,那么当我及?时后悔幼时,嫁人后又后悔及?,人到中年又后悔初嫁时,一直在周而复始,此生都不得解脱。”

    紫嫣和青衣知晓她在暗说什么,两人不敢开口多言,只拼命点头。

    秦婠看着芸娘微微颤动的长睫,抿了抿唇不再多言。

    该说的她都说了,剩下的只能靠芸娘自己了。

第292章:血腥味开始蔓延

    韩先生的异样,李澈和兴安侯自然也发现了。

    兴安侯昨日才知晓了芸娘与韩先生的瓜葛,今天便瞧见了韩先生一夜迟暮,心中唏嘘不已。

    但男人的解决方式,与女人有着天差地别的不同。

    兴安侯觉得,人生没有什么坎是迈不过去的,就如同他当初知晓了自己的发妻难产死在农家之时一般,而他当时的解决办法便是上阵杀敌,杀个天昏地暗,杀个精疲力尽。

    故而,他在中途休息时候,握着自己的佩剑,来到了韩先生的面前:“韩先生,打一架否?”

    不是什么冠冕堂皇的请赐教,也不是什么切磋切磋,而是再直白不过的打一架。

    正坐在石头上垂眸的韩先生,听得这话抬起眸来,看了眼兴安侯便点头了:“好。”

    说着,他站起身来,取了自己的佩剑,同兴安侯一前一后往溪水旁的空地走去。

    紫嫣和青衣见状都有些兴奋,紫嫣忍不住道:“我还是在入青字营的时候,瞧见过韩先生动武,那时韩先生在我眼中,就跟仙人一般,我从未见过有人能将剑招剑势挥得那般好看!”

    青衣连连点头:“正是正是,同样的剑招咱们使出来,就是一剑一式,招招分明,可由韩先生使出来就飘逸灵动的,就跟咱们娘娘当初舞的剑舞似的。”

    听得这话,秦婠连忙摆了摆手:“可别拿我的剑舞辱没韩先生的剑招了,我那就个是个玩儿,韩先生可是真真实实的杀招。”

    正说着,韩先生和兴安侯已经来到了溪水旁的空地,互相拱手行礼之后,便开始缠斗在了一处。

    两人都是高手,秦婠这个门外汉,只瞧见了他们缠斗在一处的矫健身姿,还有兵器相交时那凌厉的剑招。

    兴安侯的剑是战场上杀人的剑,用现代话来说,就是人狠话不多,一招一式都带着浓重的杀气,直奔要害之处。

    而韩先生却不一样,韩先生的剑果然如紫嫣和青衣说的那般,看上去极其飘逸灵动,但却能准确的接住兴安侯或刺或砍或劈过来的剑招,不仅如此,他甚至还能抽空反攻了过去。

    看韩先生出剑,甚至是一种享受。

    两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护送官银的卫队自是不必说了,他们有生之年也未曾见过这般顶级高手比试。

    就连那些被韩先生一手教出来的暗卫,一个个也带着敬佩和仰慕,凝神观看着。

    秦婠看着入了神,忍不住出声道:“这才是真男人,好生帅气!”

    马车旁不远处坐着的李澈,听得这话转眸朝秦婠看了过去。

    若是平日里,秦婠定能察觉到他的目光,然而此时的她已经完完全全被那两道身影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全然没有注意到李澈的眼神。

    李澈收回目光,看了看不远处缠斗的两人,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放在一旁的佩剑,默默握住,然后站了起来。

    就在这时,陡然生变。

    忽然一群黑衣人,好似从天而降一般,涌入了他们休息的树林,他们身着黑衣,黑巾蒙面,手中的剑在日光的照射下,反着森冷的白光。

    他们训练有素、目标一致,根本没有多余的动作,直奔李澈而去。

    兴安侯与韩先生的比武,分去了暗卫的神,故而那些刺客出现的时候,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待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最先冲上前的刺客已经与李澈交上了手。

    没有电视剧里的那声大喊:“有刺客!”

    所有人都已经齐齐朝刺客攻了过去,兴安侯与韩先生也已经齐齐停了手,直奔李澈。

    李澈距离马车很近,芸娘第一时间抽出腰间软剑,一把将秦婠揽至身后,堵住了马车的门。

    紫嫣和青衣也一左一右护住了秦婠。

    秦婠被她们护着,根本看不见外面的光景,只能听到那兵器交接的声响,还有一声声兵器刺入身体的闷声。

    血腥味,开始蔓延。

    秦婠心中担忧无比,可此刻却什么都不能做,也什么都做不了。

    她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紧紧咬住了牙关,安静的呆着马车内,不发出一丝声响,不去乱李澈的神。

    这些刺客显然只为李澈而来,即便马车离的那般近,他们也未曾靠近过半分,而是前仆后继的直往李澈而去。

    李澈一剑抹了其中一名刺客的脖子,顺势挡住另一名刺客刺来剑,脚下一顿飞身而起,在空中陡然扭转了身姿,一脚踏上一旁的树干,朝着其中一名刺客刺了过去。

    这时,暗卫们以及兴安侯韩先生也到了。

    刺客们此次来的人并不多,不过数十人而已,搏的就是出其不意,一击必中。

    他们甚至根本就没去管攻上来的暗卫,而是一个个更加凶狠更加不要命的朝李澈攻了过去。

    韩先生和兴安侯见状,果断放弃了留活口的想法,一跃而起在空中用剑势将李澈护了起来,而后落在了李澈面前,替他挡去了刺客们的攻击。

    刺客瞧见二人,便知此次任务定然不成,于是转头朝那帮暗卫攻了过去。

    然而,人数悬殊,他们根本不是那些暗卫的对手,没过多久,便一个个倒下了。

    即便是未曾被暗卫取了性命的,也当即咬碎口中的毒药,不到一会儿便口吐鲜血倒地而亡。

    林中又恢复了平静,暗卫们有条不紊的处理着尸体。

    秦婠看不见外间动静,就连说话声也没听到,只听到淅淅索索的物体拖动声,她等了一会儿,低低出声问道:“结束了么?”

    “结束了。”芸娘重新将软件缠上腰间,退回马车内坐了下来,看向秦婠道:“等他们处理完,你再看,不然你会吃不下饭。”

    秦婠没有亲眼见识过战场的残酷,但也是见过战争爆发后的照片的,她知道,即便是在冷兵器时代,一旦交战,缺胳膊少腿那是正常的,能留个全尸都是一种运气。

    故而听了芸娘的话,只在马车中静静的坐着,等着外间处理完。

    因为是在野外,空气中的血腥味倒也没浓到让人作呕的地步,她抬眸看向芸娘,低低道:“师父,你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么?”

第293章:不在话下

    看着芸娘看过来的目光,秦婠低声道:“我刚才在想,人这一生会发生太多意外了,与其哪天失去了再来后悔,不如好好对待眼前的人,师父你说呢?”

    听得这话,芸娘头一次没有当做没听见,而是淡淡道:“管好你自己的,少操点闲心。”

    秦婠:……

    是她时机没把握好,还是师父心肠太硬?

    又过了一会儿,一直观察着外间的紫嫣,才道了一声:“好了。”

    秦婠闻言立刻起身下了马车,直直向李澈跑了过去。

    李澈正在同韩先生低声说着什么,瞧见她跑过来,条件反射的伸手揽了她的腰带到身边,柔声道:“慢点,吓着你没?”

    秦婠还没开口,一旁兴安侯就冷哼了一声:“吓什么吓,婠儿可是秦家之女!”

    秦婠不想惹恼了父上大人,连忙点头道:“父亲说的对,我乃是秦家之女,怎会这般小事吓着,你没事吧?”

    说完这话,她又求生欲极强的补道:“父亲这般厉害,自然是没事的,他们是冲着你来的,你可曾伤着了?”

    这话的意思就是,他不如兴安侯。

    虽然是大实话,可李澈听着心里却有些不大舒服,再加上秦婠看兴安侯和韩先生过招之时,说的那句真男人,李澈整个人都有些不大好了。

    他松开揽着秦婠的手,取了帕子擦拭着自己的佩剑,淡淡道:“区区刺客,对孤而言还不在话下。”

    秦婠看着他,好像是有强迫症和洁癖一般,仔细擦着剑上的血迹,那姿态那语气,怎么都透着一股子不屑一顾的味道,于是便放了心:“没受伤便好,往后得更加小心些才是。”

    李澈闻言看了秦婠一眼,忽的收了剑,转眸朝不远处护着灾银的护卫队道:“准备出发!”

    秦婠:……

    你这擦了一半的剑,就这么不管了?

    刚才的强迫症和洁癖呢?!

    这次刺杀行动,并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暗卫有几个受伤的,伤势也不重,随行的洪太医等人为他们进行了简单的处理上药之后,众人便又要出发了。

    秦婠看了看马车,又看了看忽然变了脸,此刻拽的跟个二五八万似的李澈,心念一动,不顾他别扭的冷脸,凑到李澈身边,低声在他耳旁道:“殿下刚才遇刺,肯定受了惊吓,不若就同我一道乘坐马车吧?”

    李澈:“孤会受到惊吓??!!!!”

    李澈话里的感叹号都快溢出屏幕了,秦婠却丝毫没有理会:“即便没有受到惊吓,那也肯定累着了,跟我一道乘车。”

    “呵!”李澈整个人都是满满的抗拒,他看着秦婠,一字一句道:“区区刺客!孤不累!”

    秦婠暗恼他的不开窍,伸手在他腰间狠狠拧了一把,一边拧着他结识的肉,一边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道:“不,殿下累了!”

    李澈感受了下腰间的隐痛,又看了看秦婠目光里的威胁,最终还是闭了下凤眼,无奈的道:“嗯,孤累了。”

    一听这话,秦婠顿时喜笑颜开,万分热情的揽着他的胳膊,拽着他就往马车旁走。

    兴安侯看着秦婠和李澈的背影,轻哼了一声:“区区刺客而已,这般也能累着,当真是女大不中留。”

    怎么也不问问,他这个老父亲吓着了没,累着了没?

    一旁的韩先生,并没有在意到兴安侯那酸溜溜的语气,他只是静静的朝马车看了过去。

    果然,秦婠拉着李澈到马车旁,同里间说了两句之后,芸娘和紫嫣青衣都从马车上下来了。

    秦婠上了马车坐好,朝窗外不远处的韩先生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韩先生虽然看不懂这手势的意思,可也领会了秦婠用意,当即微微颔首,朝她露了一个感激的神情。

    芸娘看了他一眼,一身青色袍子上的血迹很是明显,尤其是他泛了白的双鬓,此刻尤其刺眼。

    她缓步来到韩先生身旁,低低道了一声:“走吧。”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让从早间起就显得有些萎靡的韩先生,突然就振奋了起来。

    他急忙嗯了一声,快走两步,亲自牵了一匹马过来,将缰绳递到了芸娘面前:“你骑这匹吧。”

    芸娘认得这匹马,乃是韩先生先前骑的那匹,她略略垂了眼眸,终究还是伸手接过了缰绳,翻身上马。

    这个举动虽是平常,可对韩先生来说,却是一个巨大的惊喜。

    他站在马下,一双眸子带着亮光紧紧的看着芸娘,直到芸娘有些别扭的微微侧了脸,轻轻夹了马腹朝前走时,他这才回过神来,随意牵了最近的一匹马,翻身而上,一扯缰绳跟了过去。

    兴安侯:……

    那是他的马,啊喂!

    兴安侯看了看,前方几乎是并肩而行的韩先生和芸娘,又看了看马车里坐着的秦婠和李澈,皱了皱眉头,总觉的哪里有些怪怪的。

    直到他另寻了一匹马,同一帮暗卫走在一起的时候,那种怪怪的感觉,这才渐渐淡去。

    因着发生了刺杀之事,暗卫们的守备顿时加强了许多,毕竟那些都是训练有素的死士,不仅擅长隐藏行踪和气息,而且都是训练有素,目标明确。

    谁也不能保证,先前的刺杀,会不会仅仅是先头部队。

    韩先生同芸娘并马而行,芸娘虽然一路都未曾再开口,但她也没有再拒绝韩先生的靠近。

    这对了解她的韩先生而言,就是莫大的惊喜和鼓舞。

    ——————小剧场1————-

    李澈:孤也是个真男人!孤也很帅气!看见孤剑上的血了么?那是孤武功高强的证明!

    秦婠:殿下肯定吓着了,即便没吓着也肯定累着了!

    李澈:……

    是孤擦剑的姿势不够帅,还是孤剑上的血不够多?!

    ——————小剧场2——————-

    兴安侯:本侯的马是从侯府里牵出来的,那是私产。

    韩先生: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韩某要与媳妇儿一起走!

    兴安侯:呵,搞得好像谁没媳妇似的。

    韩先生:不好意思,请容许韩某纠正下,侯爷不是有媳妇儿,而是曾经有过。

    兴安侯:……

    单身狗木有人权的么?

第294章:信了你的邪

    秦婠坐在马车内,看着并马而行的芸娘和韩先生,很是欣慰。

    虽然这么想,有些不厚道,对不起李澈,但这场刺杀来的有些时候,好歹让芸娘意识到,生命的短暂与珍贵,不然就依着韩先生那一夜苍老的速度,还不知道要饱受怎样的磋磨。

    至于李澈嘛……

    人没事就行了!

    正想着,李澈清冽的声音在一旁幽幽的传了过来:“看够了么?”

    秦婠闻言急忙回头,朝他谄媚的干笑了两声:“嘿嘿,够了,够了!”

    李澈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轻哼了一声,而后移开目光伸手去拉车帘。

    秦婠眉头一跳,连忙阻止了他,低声道:“先前我同师父她们同乘的时候,都是打开着的,这会儿你上了车就拉上了,旁人要如何作想?我父亲还在呢!”

    听得这话,李澈到底还是收了手,只是面色有些不大好,他背靠在车厢上,冷哼了一声:“轻易得到的就不会好生珍惜,古人诚不欺孤。”

    秦婠:……

    瞧见他是真的有些郁卒,秦婠轻轻挽了他的手臂,笑着道:“怎么会呢,殿下可是臣妾千辛万苦才得到的,臣妾还给殿下写了情信呢,不是么?”

    李澈:……

    一路风平浪静,马车虽然颠簸,但有微风习习和人形制冷机在,倒也不觉得闷热。

    只是晚间入了驿站歇下之后,秦婠这才尝到了白日里,在李澈底线上蹦跶的后果。

    好在李澈还是要脸,知晓兴安侯功力深厚又住的不远,故而在做针线运动的时候,没有像平日里那般出格,动作很是温柔,甚至在完事之后,也很是要脸的没有唤水,就这般揽着秦婠歇下了。

    秦婠迷迷糊糊入睡之前,想到一个问题:“芸娘配的那药,殿下还在吃了没有?”

    听得这话,李澈揽着秦婠的手顿时就是一僵,想起那还在主院床下暗格处的瓷瓶,他算了算日子,点头回复道:“嗯,在吃。”

    秦婠闻言放下心来,闭了眼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翌日,依旧是赶路,李澈没有再与秦婠同乘,芸娘和紫嫣青衣又回到了马车上。

    韩先生和芸娘之间的关系已经好了许多,虽然还不曾像一般夫妻,好歹芸娘没有再无视韩先生,亦或者是绕着他走,休息时韩先生递上的水和干粮,她也伸手接了。

    这其实已经算是一个和好的信号,剩下的就交给时间了。

    如此这般,又赶了几天的路,许是上次刺杀失败的太过惨烈,如今又离京城越来越远,刺杀之事再也没有发生,几日之后,一行人总算临近了秦地。

    临近秦地之后,一行人没有再住驿站,而是入了城。

    知府得了李澈在驿站发出的传书,一早就在城外十里候着了,瞧见李澈一行,急忙领着大小官员上前叩拜:“臣平阳府知府魏辉,率平阳大小官员前来迎驾,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太子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澈骑在马背上,身姿挺拔:“免礼!”

    魏辉领众人叩谢,李澈目光平静的看这个离秦地最近的平阳府,淡淡道:“入城!”

    平阳府不似京城,没有驿馆,魏辉在征得李澈的同意之后,将一行人安排进了他的知府府内。

    他也没敢多打扰,安排好见李澈没有别的吩咐之后,便退下了。

    偌大个知府府,一半都被李澈一行占据。

    兴安侯看着知府府内花团锦簇,皱了皱眉道:“我瞧着这秦地的灾情,也没说的那般严重,瞧着平阳府不就雨水充沛,好的很。会不会是陆国公那老匹夫,故意夸大了灾情,好引殿下入局?”

    李澈闻言沉默,没有答话。

    一旁的韩先生道:“咱们一路入城,四周草木茂盛,确实不像是大旱模样,但也难保仅是秦地一处大旱和蝗灾,今日太晚了,明日让魏知府去各粮行收粮,即刻知晓秦地约莫是个什么光景。”

    平阳府距离秦地最近,若是秦地当真灾情严重,平阳府的粮行定然会有缺,毕竟商人逐利,秦地大旱,他们将平阳的粮运往秦地,就能获利不菲。

    李澈点了点头:“早些休息,明日安排魏辉去收粮。”

    知府府自然不能同太子府相比,但对住了十多天驿站的秦婠来说,已经是极好的了,松软的床铺,清香的薄被,还有沐浴的浴桶。

    若不是天气热了,泡在浴桶里实在闷的慌,秦婠很想在浴桶里好好泡上一泡,洗净一身的疲乏。

    秦婠洗澡一向不喜欢旁人伺候的,虽然紫嫣和青衣都是女子,瞧着也没什么,可她总觉得,两个人在一旁伺候着一个光溜溜的她,感觉怪怪的,故而,一般时候,她都是让紫嫣和青衣在外面候着。

    今日亦是如此。

    秦婠从浴桶里出来,背对着门口,拿起一旁的帕子裹了头发,正要拿浴巾擦身上水,忽然一个浴巾从背后盖了上来。

    秦婠条件反射的说了声谢谢,然后便愣住了,紧接着,一双熟悉的大手便开始在她身上游走起来。

    秦婠气的要跳脚:“你干嘛,我父亲还在这院里呢!”

    李澈在她身后哑声道:“我只是帮你擦干身子而已。”

    秦婠:……

    你擦就擦,拉着我又去洗一遍是肿么回事?!

    老娘信了你的邪!

    好在李澈多少有些分寸,没有闹的太凶,如今已经能听得到蝉鸣,知府府里也已经用上了冰。

    事后,秦婠懒洋洋的躺在李澈腿上,由着他给她擦着已经快半干的头发,迷迷糊糊的道:“这魏知府对咱们还挺好的,这么早就用上冰了。”

    李澈闻言轻哼了一声:“他不过是老奸巨猾罢了,接待你与孤,他自然是要用好的,可他担心孤猜忌他,便唯有孤这一行几人用了冰,连他自己都未曾用上。”

    秦婠倒是觉得正常:“人人常说,十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他当然怕了。”

    李澈闻言不置可否,只是淡淡道:“孤不介意他们生活的好些,本就是头悬梁锥刺股换来的功名,生活上不苛责自己也无可厚非,只要将一方治理妥当,即便小贪些也实属常事,毕竟水至清则无鱼。”

第295章:好巧不巧

    秦婠心里暗暗叹了一声,封建社会上位者的想法就是不一样,就如历代明君一般,清官要用,贪官也要用,这便是权术的平衡。

    翌日一早,李澈便与兴安侯和韩先生议事去了。

    秦婠倒是闲了下来,按照李澈的计划,她们还得在这平阳府呆着几日,筹措了米粮之后,才会出发前往秦地。

    秦婠无事,便让知府府的下人,寻了些游记来看,如今天热,屋里又放了冰,她一点都不想出门,整个人懒洋洋的紧。

    就在这时,紫嫣前来通报,说是知府夫人朱氏,领着两个嫡女前来拜见。

    秦婠身为太子妃,莫说是如今下榻在知府府,就是在别处,身为知府夫人的朱氏也是要来拜见的。

    秦婠闻言端坐了身子,理了理身上的衣衫道:“让她们进来吧。”

    朱氏很快领着两个姑娘进了屋,朱氏穿着知府夫人的锦服,那两个姑娘也是着装繁复,面上带着妆粉,一瞧便是郑重打扮过的。

    三人见了秦婠向她行礼,秦婠摆了摆手道:“魏夫人多礼,快快起身,请落座。”

    朱氏和两个姑娘起了身,在下首坐了下来,讨好的朝秦婠笑了笑道:“昨儿个臣妇就该来拜见娘娘,只是娘娘一路舟车劳顿,怕叨扰了娘娘休息,故而才拖到了今日,还请娘娘恕罪。”

    “魏夫人严重,本就是本宫叨扰了你们才是。”秦婠笑了笑:“本宫还要多谢魏夫人的一应安排,府中丫鬟行止有度,可见魏夫人管教有方。”

    朱氏闻言连忙道不敢,两人客气了一番之后,朱氏便问起了秦婠可还有什么缺的。

    本就是住上几日,秦婠自然没什么要求,朱氏闻言放下心来,同秦婠介绍自己的两个姑娘:“这是臣妇的两个女儿,大的叫魏玉,小的叫魏云。”

    这名字听着有些阳刚之气,倒是与两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有些不符。

    魏云和魏玉,起身跟秦婠行礼,秦婠摆了摆手:“无需多礼,落座便是。”

    秦婠不是个热络的性子,也不知晓该怎么跟她们挑起话头。

    好在朱氏是个极为察言观色的,秦婠一旦闭了口,就立刻抛出了话头,说起了魏云和魏玉的事情来,多是一些趣事,气氛一直不曾冷场。

    说着说着,就说到了魏云和魏玉的婚事上,这两人都是许了人家的。

    魏云还未及?,魏玉的年纪竟然还比秦婠大些,好巧不巧,她许的人家,秦婠还认识。

    她的死对头沈欣的二哥沈洋。

    秦婠及?那日是见过沈洋的,沈欣那个泼猴就受沈洋管束。

    于是秦婠笑了笑对朱氏道:“沈洋本宫是见过的,为人很是沉稳,与本宫的兄长亦是好友,样貌也是不俗,与魏小姐很是般配。”

    听得这话,朱氏顿时喜笑颜开,她本以为只是攀了桩好婚事,没想到竟然还与太子妃扯上了关系,当即笑着道:“待玉儿嫁入京城之后,再去拜见娘娘。”

    秦婠听得这话点了点头,转眼便朝魏玉看了过去,却见她面上虽是带着笑,可却并无半点待嫁娘的羞涩模样,笑意也不达眼底。

    秦婠不动神色的移开目光,换了话题,又问起魏云的婚事来。

    说起这个,朱氏脸上的笑容就淡了,她叹了口气道:“云儿的婚事是臣妇老爷当年欠的一个情。”

    秦婠一听顿时来了兴致,询问起情况来。

    原来魏辉当年进京赶考,不慎在路上丢失了盘缠,与他同行的一个考生,救济与他,将身上的钱银分给他一半,这才让他顺利科考。

    魏辉感激不已,与那考生结拜为兄弟,并且交换了信物,约好将来不管平复贵贱,都要互相往来,莫要忘了今日情义。

    两人把酒言欢,兴致浓时定下约定,若有儿女,定要结个亲家,继续两家情义。

    然而,魏辉高中,那考生却名落孙山,魏辉都没来的及安慰,那考生便悄悄返乡了。

    魏辉一开始还试图寻找于他,可随着日子一年年的过去,这事儿就这么淡了。

    直到四年前,魏辉来到平阳府任知府,有个妇人拿着玉佩上了门,谈起了这桩往事。

    那妇人正是平阳府一商户之妇,家中虽谈不上大富大贵,但也算是富足,只是这个年代,商人遭人轻贱,朱氏自然不愿自己的女儿嫁入这样的人家,便以适婚的魏玉已有婚约为由拒绝了。

    可没想到,那妇人竟一开始打的就是魏云的主意。

    朱氏气的跳脚,可偏偏魏辉拍了板,她也只能认下。

    秦婠听得来龙去脉之后,微微挑了挑眉,艺术来源于生活,小说里的情节,现实中竟然真的有!

    她出声安慰朱氏道:“魏知府也是重情重诺,只要魏云所嫁之人上进,你们帮衬着些,魏云以后的日子不会差的。”

    朱氏听得这话,无奈的道:“娘娘有所不知,与臣妇这小女儿定亲的那人,是个不上进的,整日里就知道拨弄算盘,连个功名都没有。”

    秦婠到觉得没什么,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再者,千年之后,商人的地位可高着呢。

    只要那人待魏云好,日子也富足,就没什么不好的。

    可她也知晓,现在是大胤,商人地位低下,朱氏难以接受也实属正常。

    毕竟魏云若是当真嫁了过去,就从一个知府的嫡女,变成了见到县令夫人都要行礼的,商妇了。

    故而她也没再劝,与朱氏又闲聊了一会儿,朱氏便退下了。

    中午李澈回来用饭的时候,秦婠当个新奇事儿,同他说了起来,还夸赞了一声:“那魏知府竟然还挺重诺的。”

    李澈闻言之后冷哼了一声:“他那不是重诺,而是老奸巨猾。那妇人既然拿着玉佩上了门,便是已经打听清楚了来龙去脉,若是他不应,让那妇人传了出去,就是他毁诺,他初初荣升知府,这时候爆出这事,对官运有碍。”

    这是秦婠第二次听李澈说魏辉老奸巨猾了,不由有些好奇的问道:“你似乎对魏知府有意见?”

第296章:可能来不及了

    秦婠的问话,只得到了李澈的一声冷哼,可见当真是有不满。

    秦婠也没有再问,毕竟官场上的事情,问了她也不是很懂,何必去浪费脑细胞。

    她又说起魏玉来:“没想到这魏玉定的亲竟然是新宁伯府的二公子沈洋。”

    怕他不知道沈洋是谁,秦婠又补充道:“沈洋是我兄长的好友之一,我及?时,他还受了我兄长之邀前来道贺,样貌比殿下虽然差了些,但也算是较好了,人瞧着也听稳重,沈欣最服他管。”

    “按理来说,无论是人还是家世,都是那魏玉高攀了,可我瞧着她不是很乐意的样子,都是朱氏一个人在高兴。”

    那句样貌比殿下差,让李澈很是受用,他当然知晓沈洋是谁。

    当初秦婠对他做下那样的事儿,入了他的眼,他自然会将她调查一番,顺带就调查出了她的死对头沈欣。

    自然而然的,也就知晓了沈洋。

    听的秦婠的话后,李澈淡淡道:“沈洋从前是娶过亲的。”

    “啊?!”

    秦婠惊呆了:“这么说,他是二婚?!”

    二婚这个说法很是新奇,但也不难理解,李澈点了点头道:“沈洋当初年仅十六便成了亲,取的是青梅竹马的表妹,结果两人成亲之后没多久,那表妹便突然得了重病死了,不然,伯府的婚事岂会落到一个知府头上。”

    秦婠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古人对这些还是很看重的,难怪魏玉不是那么满意。

    她有些好奇的道:“新宁伯府在京城,魏知府在平阳,他们是如何定下这婚事的?魏玉和沈洋见过没?”

    李澈听得这话有些无奈:“你觉得孤会有空闲关心这种事情?”

    好吧,是她想多了。

    秦婠朝他谄媚的笑了笑:“在我心中,你就是无所不知的嘛。”

    这个马屁拍的李澈很是舒坦,他一把将秦婠揽入怀中,在她唇上轻啄了一口,柔声道:“你若想要知晓,孤派人打听打听也不是难事。”

    “还是别了。”秦婠摆了摆手:“家长里短的小事,还劳不着你费心,再者我也不是好奇问问而已,旁人的事,与我也没多大关系,我兄长还未定亲呢。”

    说起秦旸的婚事,李澈顿时皱了眉:“回京之后,你劝劝你兄长,有些人还是莫要惦念着好。”

    听得这话,秦婠顿时察觉出不对劲来,她从李澈怀里起身,坐直了身子问道:“我兄长惦念谁了?”

    李澈没想到,她竟然不知道这事儿,一下子目光就有些躲闪起来,秦婠伸手就要去拧他腰间软肉,李澈只能无奈的道:“你兄长看上的是吏部尚书之女,王诗晴。”

    王诗晴?

    秦婠见过这人,当初及?礼的时候,方苓就是王诗晴带过来的,那时她对秦旸也没怎么上心,根本不知道,秦旸那会看见王诗晴是个什么状态。

    但这事儿既然是李澈说的,那肯定就错不了。

    秦婠有些纳闷:“是那王诗晴看不上我兄长,还是她已经有了婚约?我记得,她与方苓差不多大,在京城贵女之中,也是难得的未曾定亲也未曾嫁人的,她与我兄长也挺般配,为何要秦旸忘了她?”

    李澈闻言叹了口气:“吏部尚书是陆国公心腹,也是他最信任之人,王诗晴之所以一直没有定亲,那是因为,她是吏部尚书放出来的饵。”

    而这只饵,要钓的自然就是秦旸。

    秦婠有些乱,她挠了挠脑袋,皱眉道:“你让我捋捋。”

    如果陆国公当真有复辟前朝之心,而吏部尚书又是他的心腹,那么吏部尚书定然是知晓前朝之事,甚至还在主动谋划复辟。

    而他抛出王诗晴这个饵,其用意,就是要兴安侯府在他们复辟之事无所作为,甚至在他们复辟成功之后,秦旸依旧能接下兴安侯的担子,守护边疆。

    联姻的用处,竟然这么大么?!

    秦婠皱眉看向李澈道:“那王诗晴呢?”

    她可曾知晓自己只是个饵?可曾对秦旸动心?

    李澈自然听明白了秦婠的未言之意,他叹了口气道:“据孤所知,王诗晴是个合格的饵。”

    一句话,就将未尽之言道尽。

    秦婠懂了,她有些闷闷的道:“待我回去之后,同大哥好好谈谈吧。”

    若是她没有嫁给李澈,若是兴安侯府未曾表明立场,秦旸说不定与王诗晴还能成……

    不对,那也不会成,就算成了,陆国公复辟成功,依着父兄的性子,也只会将这桩婚事视为耻辱,即便他们为了百姓仍旧愿意镇守西北,可心里却永远无法释怀。

    毕竟,那等同于默认了,他们与陆国公乃是一伙的乱臣贼子!

    秦婠悄悄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趁着李澈午睡的功夫,秦婠去寻了兴安侯,委婉的问起了秦旸的婚事,她没提王诗晴的事,只道:“本该是兄长娶亲,我在成亲的,如今我先成了亲,大哥却连亲事也未曾定下,这未免有些疏忽了。”

    兴安侯闻言静静的看着她:“好端端的,怎么问起了此事?是不是太子同你说了什么?”

    秦婠也不瞒他,将王诗晴是个合格的饵,这事儿同兴安侯说了,说完之后,她小心翼翼的问道:“父亲也知晓此事?”

    兴安侯皱着眉头点了点头,但他不知晓陆国公与前朝有关,只淡淡道:“也没什么,饵就饵吧,说来说去,秦家也只需要镇守好边疆便是。”

    不是啊父亲!!你脑袋清醒点啊!!

    要是王诗晴当真嫁给了大哥,吹了各种枕边风,秦家不作为,都是在为虎作伥啊!

    然而陆国公与前朝有关这事,秦婠不敢随便乱说,只无奈的看着兴安侯道:“这事儿父亲还是劝劝大哥吧。”

    兴安侯闻言身子一僵,轻咳了一声道:“可能来不及了。”

    秦婠看着他,一脸疑惑:“什么叫来不及。”

    兴安侯尴尬的轻咳了两声:“为父……为父在临走之时,给你大哥出了个主意。现在嘛……只要你大哥不是太笨,应该已经事成了。”

    秦婠:……

第297章:阴阳怪气

    秦婠头晕目眩的回了主屋,很是霸道的将正在午休的李澈摇醒,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他道:“完了,我大哥完了。”

    李澈已经好多年,没有享受过睡着的时候,被人从睡梦中摇醒的待遇,本是面上带着怒,可一瞧见摇醒他的人是秦婠,又看着她面上的模样,顿时就担忧起来。

    他立刻坐了起来,看着秦婠轻声问道:“怎么了?”

    秦婠欲哭无泪的,跟他说了,兴安侯给出馊主意的事情:“大哥他……他说不定已经满心欢喜的等着迎娶王诗晴了。”

    李澈:……

    突然觉得岳父大人,有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肿么办?

    然而这话,李澈是不敢当着秦婠的面这么说的,毕竟秦婠这人最是护短,更不用说兴安侯了。

    若是当真惹恼了秦婠,那最后还不得是他放下身段去哄?亏待的,还不是他的性福?

    于是李澈明智的选择了闭嘴。

    秦婠兀自着急了半天,再瞧李澈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顿时就气了:“你太过分了?我大哥掉进了火坑,你居然一点担心都没有!”

    李澈:……

    秦婠控诉:“你都不着急!”

    这事儿是急就能有用么?

    李澈叹了口气,伸手揽了她的腰,安慰道:“你大哥是个守礼的,而且你和兴安侯如今都在外,他即便听了兴安侯的话,动了那个心思,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行事,若是当真如此,旁人会如何看他?”

    父亲和妹妹都在外危机重重,而他却与旁人无媒苟合,这不仅败的是秦旸自己的人品,还败了秦家的名声。

    听得李澈这番话,秦婠这才略略放下心来,向他询问道:“陆国公与前朝有关,此事能否告知我父亲。我担心他,又乱出什么主意。明明自己还是个单身……”

    单身狗三个字,现代人看没什么,可古人就未必了,尤其是兴安侯还是她的父亲,说父亲是狗,即便是李澈估计也听不下去。

    于是秦婠很明智的,将狗字给吞了回去。

    李澈听得她的话有些好笑:“你自己成了亲,竟然还操心起你父兄的婚事来,陆国公一事孤会亲自同兴安侯说,你不必太过担忧了。”

    正说着话,外间传来通报,说是韩先生请李澈议事。

    听得这话,李澈立刻起身穿衣,秦婠为他扣上盘扣,低低问道:“可是粮食一事?”

    李澈皱着眉头道:“约莫是此事不大顺利,否则韩先生已一力安排下去,不会前来寻孤了。”

    秦婠点了点头:“这事儿我也帮不上忙,但我还是那句话,在这个时候发国难财的,都是罪犯!”

    李澈嗯了一声:“孤知晓了。”

    说完这话,他便匆匆出了门。

    筹措粮食一事,果然不顺,各大粮行好似通了气一般,坚决不肯出售粮食,就连陈粮也不肯出,他们一口咬定,说自己手中已没有余粮,仅够维持日常买卖,若要有粮,得等到今年秋收之后。

    李澈听闻魏辉的汇报之后,面上并无波澜,好似听到了什么无关紧要的话一般。

    可看着这样的李澈,魏辉的汗却滚滚而下,他无力的辩解道:“是臣无能,可臣亲自带着兵去搜了粮行,那里果真没有多少余粮了。”

    兴安侯一拍桌子:“那就开仓放粮!”

    一听这话,魏辉的汗流的就更凶了,他急急的看向李澈道:“不可啊殿下!这旱灾虽还没有波及到平阳府,可这蝗灾说不定就要来了,臣得守好粮仓,不然下回就轮到臣报灾了!”

    他说的话不无道理,兴安侯闻言之后,顿时不说话了。

    韩先生出声问道:“粮仓现在有多少存粮?”

    魏辉擦了擦汗回禀道:“约莫三千石。”

    听得这话,韩先生顿时皱了眉:“偌大一个平阳府,存粮竟然只有三千石?”

    魏辉的汗又留了下来,结结巴巴道:“这……这几年收成不是很好,臣都有上报的。”

    听得这话,众人都朝李澈看了过去。

    李澈对此事确实有印象,这些年平阳府年年上报,收成不佳,但也不影响百姓营生,故而李澈就没有太过问。

    李澈思索了片刻,冷声道:“按照市价,孤从你手中收一千石的粮,至于那些粮商,立刻派人追查,他们显然是将粮藏了起来,秦地大旱又闹蝗灾,这些商人不可能不囤积!”

    魏辉连忙道:“臣即刻去办。”

    “不必!”李澈看着他道:“粮商之时孤会亲自派人去查,现在韩先生随你立刻去粮仓取粮,秦地灾情刻不容缓!”

    魏辉闻言眼神有些躲闪:“就……就不劳劳烦韩先生跑一趟了,臣即刻将粮运来便是。”

    听得这话,李澈皱了皱眉,一旁的韩先生站了起来道:“没什么劳烦不劳烦的,魏知府,走吧。”

    韩先生摆出了请的手势,态度是不容拒绝。

    魏辉抬眸朝李澈看去,却只见到了他眼里的冰冷。

    魏辉连忙低了头,随着韩先生出了门。

    他们一走,兴安侯就道:“我总觉得,这魏辉有事瞒着咱们。”

    李澈点了点头,唤了暗卫进来,吩咐他们去调查各大粮行。

    暗卫退下之后,李澈转眸对兴安侯道:“岳父大人……”

    兴安侯挑了挑眉:“贤婿何事?”

    李澈:……

    “也没什么大事。”李澈端起面前茶盏,缓缓饮了一口,淡淡道:“只是想告知岳父大人一声,您约莫已经是个前朝欲孽了。”

    兴安侯:??!!!

    啥玩意?!

    瞧着兴安侯一脸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问题的模样,李澈很是云淡风轻的,将陆国公与前朝瓜葛,甚至他有可能就是前朝皇室,而且在图谋复辟的事情说了。

    他说的云淡风轻,可兴安侯听得却是心惊肉跳。

    到了最后,他也反应过来,李澈为什么会突然告知他这般辛密之事了。

    兴安侯顿时握紧了拳头,顾不得与李澈暗暗斗法,咬牙道:“殿下飞鸽,可否借臣一用?”

    李澈轻咳了一声:“岳父大人客气了,岳父有命,小婿岂敢不从?”

    兴安侯:……

    这阴阳怪气的,学的谁?!

第298章:这与造反无异!

    最近几日,京城茶馆日日爆满。

    倒不是说书的有了什么新段子,而是朝堂上发生了一件大事,陆国公被十数名官员联名弹劾,说他刺杀皇子,私自屯兵密铸兵器,意图造反!

    按理来说,这样的大事是不会传到民间的,即便传到民间,也不会引起那般大的轰动。

    可好巧不巧,弹劾陆国公的官员中,有一个人在酒后把这事跟他的小妾说了,那小妾又是个出了名的长舌,加上她又爱极力显示自己在老爷心中的地位,便这个给炫耀了出去。

    结果一传十十传百,就这么传了开来。

    有人不信,那可是陆国公啊,且不说,当年为大胤开关门的就是陆国公一脉,就说元后和陆皇后都出自陆家,他们还有个二皇子,怎么就会意图造反呢?!

    可偏偏这个时候,重伤的二皇子,乘马车入城了。

    因着天气炎热,马车没有设帘,就这么一路敞开着入了城。

    造不造反的不知道,但皇子遇刺倒是真的了。

    如今太子不在,久未理朝政的承德帝上了朝,皇子遇刺众人弹劾,承德帝脑子一热,就派了禁卫军去搜陆国公府,最后自然是没搜成,可众人弹劾陆国公一事已是板上钉钉。

    百姓们分为两派,一派认为陆国公造反纯属无稽之谈,他吃饱了撑的,才会想起来造反。

    另一派却认为,陆国公一脉骨子里压根就没什么忠君的思想,他们能出卖前朝皇室,出卖如今的皇室也不是什么问题,搞不好人家就想自己当皇帝了呢?

    百姓们不敢明着议论,便聚到了茶馆里,隐晦的讨论着,两派人争的是不可开交。

    今日沐休,秦旸应了王诗晴的邀,来到茶楼与她相见。

    想到王诗晴,秦旸的心情有些复杂。

    秦旸今年秋初便要年满十九,在他这个年纪,未曾娶妻未曾定下婚约的,已是凤毛麟角,自然太子李澈那个另类不算。

    而王诗晴仅比她小上一岁,今年入了冬,便要年满十八,在这京城贵女之中,已经是大龄未嫁。

    而她未嫁的原因,是因为他。

    他十四那年还是意气风发的少年,与沈洋、马伟明等人,号称是京城五公子,沈洋、马伟明等人有父亲管束,即便玩闹也有个度,而他虽有祖母看着,却皮的很,打马游街乃是常事。

    直到有一次冲撞了王诗晴与她的丫鬟,这才知何为收敛。

    他永远记得,那时王诗晴抬眸看着他的眼神,好似一只受惊的小鹿那般,带着懵懂和清澈,让人一眼便酥软到了心坎里。

    王诗晴偷摸着出的府,不愿让家人知晓,而他冲撞了人,也不敢让府中知晓,于是二人便偷摸着去了医馆,虽没伤着骨头,但小姑娘细皮嫩肉青了好大一块,就连面上都带了伤。

    大夫啧啧了两声:“小姑娘这伤挺重啊,再过些可就要毁容了。”

    丫鬟一听顿时就闹了起来,哭骂着他,而王诗晴虽然没说,却在默默垂泪,秦旸少年义气,当即便道:“别哭了,若真是毁了容,我娶你!”

    秦旸自认是敢做敢当,绝不是因为秦家人都看脸的缘故。

    一句话,定下了两人不解之缘,因着王诗晴脸上的伤,两人来往多次,秦旸渐渐情窦初开。

    秦旸本准备年满十五,就让祖母上吏部尚书府上提亲,可在他十五那年,却不小心翻到了兴安侯书房内的那封血书: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一时之间,秦旸的整个世界都塌陷了,他向祖母求证,只得道了模棱两可的回答。

    然而有时候,这种模棱两可,也是一种肯定,想起了久久不得回京的父亲,想起了祠堂内那一个个排位,秦旸整个人都消沉下来。

    在他最痛苦的时候,是王诗晴不顾女子的矜持,劝导着安慰着他,也是那时候起,他定下了弃武从文的想法。

    他不能连累了王诗晴,便准备待考取功名,向陛下证明秦家再无人有威胁之后,迎娶她过门。

    可没想到,拖着拖着,他又发现,王诗晴与他之间的阻碍,根本就不是陛下猜忌秦家,而是两家的立场。

    想起从前种种,秦旸的心情有些复杂,又想起兴安侯临走时的话,他面上顿时一红,连忙端起面前茶水饮下。

    就在这时,王诗晴来了。

    莫衡与她身边的丫鬟,很是自觉的为两人关上雅间的门,守在了门外。

    王诗晴取下帷幔放到一边,在秦旸对面坐下,柔声道:“对不住我来晚了,今日母亲寻我谈话,耽搁了些。”

    秦旸朝她微微一笑:“不晚,我也刚来不久。”

    听得这话,王诗晴顿时笑了:“你呀,每次不管等多久都是刚来。”

    说完这话,她看向秦旸道:“你怎的就不问问,母亲寻我谈话,谈的是何事?”

    秦旸不用问也知晓,谈的定然是王诗晴的婚事。

    自王诗晴及?之后,她的婚事就容不得再拖,可她为了他,硬生生将自己拖成了一个老姑娘。

    秦旸知晓,王诗晴是顶着多大的压力在等他,府中自然是不用说了,就是京城贵女之间,虽不曾当面说过,可私下里的议论和非议就没有少过。

    以往,还有方苓在前面撑着,可如今方苓即将完婚,王诗晴的婚事确实是不能再拖了。

    秦旸不由就想到了兴安侯临走时的话,他沉默了一会儿,抬眸看向王诗晴道:“是我对不住你。”

    “没什么对得住对不住的。”王诗晴朝他柔柔的笑了笑:“都是我心甘情愿。不说这些了,你最近如何了?”

    秦旸简单跟她说了些在职的事情,王诗晴听得很是认真,还会时不时问上几句,聊着聊着,不由就聊到了弹劾陆国公造反的事情上来。

    秦旸不愿意在此事上聊更多,可王诗晴却是一副很有兴趣的模样:“陆国公虽不至于造反,但他行刺二殿下却是真,就连我父亲都道陆国公这是走了一步险棋,弄不好得满盘皆输。”

    听得这话,秦旸冷哼了一声:“在我看来,他意图让太子身陨在秦地,这与造反无异!”

第299章:当真不后悔?

    这,便是两家立场不同了。

    在陆国公一派看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再者,大位之争本就是你死我活,成王败寇。

    与造反没有半点瓜葛。

    可在如今的秦旸看来,莫说是要取李澈的性命,就是要将李澈从储位上拉下来,那也是造反!

    两人一相无话,秦旸看着低头饮茶的王诗晴,头一次发觉,他和她之间,当真有着无法跨越的鸿沟,即便是兴安侯的态度和主意摆在那,他也忽然没有了继续下去的动力。

    可他耽误了王诗晴那么久,他与她之间又有那么长时间的情义在,哪怕是阿猫阿狗贸然失去,也会心痛,更何况是王诗晴。

    秦旸此刻的心情百味陈杂,口中的茶水此刻也苦涩了起来。

    沉默了良久,他哑声道:“诗晴,若是尚书夫人……”

    “秦旸……”

    王诗晴忽然打断了他的话,她看着他道:“我们成亲吧?”

    秦旸愣了:“成亲?”

    “嗯,成亲。”

    王诗晴深深吸了口气,好似下了什么决定一般,看着他道:“今日回去之后,我就同父亲母亲说你我之事,我终究是他们的女儿,只要以死相逼,他们定然坳不过我,只要你我坚定,相信兴安侯与我父亲最终都会同意的!”

    “秦旸,你……你可愿意,为了我们的将来,与我一道博上一搏?!”

    看着王诗晴那祈盼希翼的目光,秦旸将那句“若是尚书夫人再谈起你的婚事,若是当真有好的人家,你便应下吧。”给咽了回去,抿唇点了点头,哑声道:“好。”

    王诗晴听得这话,脸上的喜色像花朵一样绽放开来,她情不自禁的握了秦旸的手,满目欢喜的看着他道:“阿旸,你真好。”

    不,他一点都不好。

    秦旸看着她面上的喜色很是内疚,他没有娶她的能力,却一直在耽误她,他连为她一搏的心意都没有,还需要她说出口,甚至,他在这些层层阻碍面前,还想着退缩和放弃,他……

    不如她。

    秦旸内疚的反握住王诗晴的手,看着她面上绽开的笑容哑声道:“对不住,我……”

    “没什么对不住的。”王诗晴羞涩的朝他笑了笑:“都是我自愿的,往后只要你待我好便成。”

    秦旸的手烫了起来,不仅仅是手,就连心也跟着热了起来,他看着王诗晴,看着她面上笑,觉得她今日格外动人,目光所及,一双红唇也是那般红润饱满,娇艳欲滴,就好似饱满的水蜜桃,让人忍不住想去咬上一口。

    秦旸的喉结上下滚动着,咬了咬牙,强迫自己移开目光,正要松开王诗晴的手,却被她一把紧紧的反握住。

    王诗晴双眼迷离的看着他,哑声道:“阿旸,我……我觉得好热。”

    秦旸闻言猛然朝她看了过去,只见她面上泛了潮红,眼尾都红了起来。

    不对劲!

    她不对劲,而他也不对劲!

    身体的反应骗不了人,秦旸虽然还是个毛头小子,可如今他身体的反应,他却知道是因为什么,他硬痛了。

    秦旸咬破舌尖,保持着清醒,冷静的对王诗晴道:“这茶水有问题,我让莫衡请大夫来。”

    说完这话,他就要出声唤人,王诗晴却急急忙忙开口拦下他:“别!别叫大夫!”

    秦旸一愣,转眸看向她,王诗晴咬了咬牙看向他道:“我不知道为何这茶水有问题,可……可你我本就是在此私会,若是请了大夫传扬出去……”

    若是当真传扬了出去,他们二人在此私会,又是中了这样的招,即便二人清白,也不清白了。

    秦旸脑子有些乱,**在身体里叫嚣,他看着王诗晴哑声道:“那……那该如何是好?”

    王诗晴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水润的眸子看着他,欲语还休。

    秦旸明白了过来,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王诗晴:“你……”

    王诗晴咬了咬牙,看着他道:“阿旸,你不想要我么?我们两家如今这般情景,想要成亲定是困难重重,今日虽不知为何这茶水里会有这些,可事情已然至此,不管今日你我有没有发生什么,你我清白都不在了……”

    “我……我今生非你不嫁,你……你是不是后悔了?”

    秦旸闻言立刻摇头:“自然不悔。”

    王诗晴闻言一喜,水润的双眸带着期盼道:“那……那你……抱抱我可好?”

    看着她期盼的水眸,加上身体的叫嚣的**,让他无法拒绝。

    他闭了闭眼,手上微微用力,猛然就将王诗晴拉入了怀中。

    王诗晴一把搂住他的脖子,红唇微动欲语还休。

    秦旸看了怀中她半响,忽然将人横抱而起,大步朝帘后的休息处走出。

    即便此刻,他的身体已经硬到发疼,**在体内疯狂的叫嚣,可他的动作却依旧温柔克制。

    他将王诗晴轻轻的放在榻上,俯身看着她哑声问道:“你当真不后悔?”

    王诗晴看着他,认真道:“不后悔,从我十三岁那年遇到你,我就知晓,此生非君不嫁。”

    她说的太过坚定太过动容,秦旸闭了闭眼,俯下了身。

    然而,在他的唇即将覆上她的那一霎,秦旸脑中忽然闪过了秦婠的一声:“大哥。”

    秦旸整个人猛然惊醒,他看着身下俨然已经闭上眼等待的王诗晴,忽然好似被火灼烧了一般,急忙站起身来,匆匆道了一声:“对不住诗晴,你去寻个大夫。”

    说完这话,他立刻打开窗户,一个纵身消失在了街道的人群中。

    王诗晴听得那声对不住,急忙睁开眼,然而却只看到了晃动的窗户,她恨恨的拍了下榻,咬牙恼声道:“功亏一篑!秦旸,你真不是个男人!”

    李翰的伤并未伤及脾脏,看着凶险,其实也只是皮肉伤而已,回到京中将养了十日,眼下已然大好。

    初初回京之时,陆国公前来探望,他便诚恳的像陆国公道了歉,说自己以往不懂事,受了李澈蛊惑,摆不清自己的位置,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

    如今在外走了一遭之后,终于认清了,还请陆国公见谅。

    陆国公语重心长道:“舅侄之间没有隔夜的仇,舅舅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李翰很是感动,这不,今日沐休,他身子已经痊愈,便带着陆雪前往国公府走动走动。

第300章:他的理智崩塌了

    陆国公因着弹劾之事,闲赋在家,此时李翰前来探望,显然是真心相待,舅侄俩摒弃前嫌,把酒言欢,直到申时李翰和陆雪这才告辞。

    然而一出门上了马车,两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陆雪面上泛着红,哑声对李翰道:“你我并未圆房之事,已经被大伯等人知晓,今日临走时那一杯茶,是被下了药的。”

    李翰即便先前不知,此刻也知晓了。

    身体的反应骗不了人,他闭着眼控制着体内叫嚣的**,冷声道:“表妹如何作想?”

    什么如何作想?

    陆雪白了他一眼:“大娘在这茶里下药,算准了咱俩就是在路上发作,这时候,你回去寻姬妾来不及,哪怕是让暗卫将人送来也来不及。”

    李翰自然知晓,但他问的不是这个。

    看着陆雪的模样,他也知晓了她的答案,不过转念一想,如此也好,便对陆雪道:“待会儿,我们寻个路边客栈入住,你就留在客栈内,我让皇兄留下的暗卫,将我送走,待到天黑之时,我再来寻你。只是……”

    陆雪咬破舌尖,保持这清醒,转眸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你确定,你熬得住?”李翰开口道:“这般情景自然不便寻大夫,你只能硬生生熬着,你可有心仪之人,若是有……”

    回答他的,是陆雪的一个大白眼,她轻哼了一声:“大不了,寻个由头泡冷水便是,我还不至于这点都熬不过去,我既说了要离开,定然要清清白白完完整整的离开,不给旁人惹麻烦,表哥你切莫乱点鸳鸯谱。”

    李翰点头表示明白,当即暗哑着朝外面的小德子吩咐道:“寻个好点的客栈!”

    小德子闻言愣了愣,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架着马车往最近的较好客栈而去。

    因着李翰与陆雪身份特殊,他们屏退了侍卫,免得被旁人认出了身份,然后去了有间客栈,开了一间上房。

    李翰吩咐小二准备水来沐浴,还特意吩咐,天热了水要凉一些才好,小二瞧着两人的穿着,以为是外地来的小夫妻,赶路来了京城热着了,忙不迭的去备水。

    温水进了屋,李翰和陆雪身上的药效也已经发作的厉害。

    李翰立刻吩咐暗卫,带着他悄悄离开,将这间上房留给了陆雪,还特意吩咐小德子,将陆雪身边的丫鬟领远了些,莫要扰着他们。

    陆国公连他们未曾圆房,这等私密之时都知晓,可见这几个丫鬟之中,有陆国公的人。

    李翰走后,陆雪立刻褪去衣衫,将自己埋进了浴桶里。

    这浴桶很大,足足容的下两个人,毕竟是做客栈生意的,有些夫妻情趣,考虑的还是很周全。

    这厢陆雪埋在浴桶里,咬着牙熬着,静静的等待这水温变凉,那厢中的媚药的秦旸却越来越不清醒。

    他从茶楼雅间内逃出之后,本欲寻个医馆,可他却忽然发现,他中的这媚药极其霸道凶悍,他恐怕是无法维持着理智,到达医馆了。

    这时的秦旸才有些反应过来,这媚药不是什么巧合的误打误撞,而是王诗晴故意为之。

    他的心有些凉,感觉自己蠢的无可救药,险些一念之差酿下大错,难怪以往秦婠总是看他不起。

    他的身体火热,心却是如坠冰窖,他知晓自己快无法克制,便决定寻个僻静之所,熬上一熬,解决这火热的办法有很多,也未必就要寻个女子。

    秦旸一转眼,瞧见了一家客栈。

    这客栈不知道是谁家的产业,开在离城西不远处,却有占地颇广,上房乃是独门独院,住的起的都是富贵之人。

    价格亦是不菲。

    但贵有贵的好处,人少清净!

    秦旸强撑了理智入了客栈,开了一间独门独院的上房,阻了小二领路,领了钥匙,几个纵身就往后院而去。

    他双眼已经模糊,分不清哪是哪,但他知晓,住得起这个上房的,定然都会丫鬟仆从相随,没有丫鬟仆从的,定然就是没人的。

    秦旸已经没有耐心去分辨,哪个是他的屋子,他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解决了体内的**再说。

    他随意挑了个无人的清幽院子,一个纵身连门都没开,就这么跳了进去,而后随手掀了窗户,翻身进了屋。

    屋中有一个硕大的浴桶,里间似乎还有水。

    秦旸已经顾不得这水是不是脏的,是不是上个客人亦或是小二偷偷用剩下的,他只知晓,那水能缓解他身上的燥热。

    于是他立刻纵身跳了进去。

    可一进去,却发现不对!这偌大的浴桶里居然还有人!

    还是个光着身子的女子!

    因着这浴桶太大的缘故,那女子是躺在里间的,加上他双眼迷离,从那个角度敲过去,竟然硬是没有瞧见!

    秦旸的头皮瞬间就炸了!

    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这个女子俨然神志不清,和他一般是中了媚药!

    说实话,秦旸能从昏沉的脑袋里,分析出这些已经实属不易了。

    他挣扎着想要离开,可这凉水却好似伸出了千万只手一般,让他无法离去。

    就在他迟缓的这一瞬,那光光的女子忽然睁开了眼,然后朝他伸出了手,狠狠一拽,将猝不及防的他,拽倒了!

    好巧不巧,他的一张脸就贴上她的胸口,更巧的是,那颗茱萸就这么塞到了他的唇齿间。

    那女子发出了一声,满足的轻吟。

    秦旸的理智,在这一刻终于崩塌了 ……

    小德子没有能够拖住那几个丫鬟太久,拖到不能再拖之时,他只能无奈的随着那几个丫鬟回到了院子。

    进了院子,临近房门之时,几个丫鬟忽然齐刷刷红了脸。

    小德子整个人惊呆了,因为里间传来了男人的低喘还有女子轻吟声,甚至还有女子低低哭泣求饶的声音。

    小德子缓了半天,这才冷静的下来,罢了,爷没走也好。

    他转眸朝那几个丫鬟冷哼了一声道:“都说了,让你们莫要扰了殿下和皇子妃,此事切莫传出去,以免坏了殿下和皇子妃的清誉,咱们去外间守着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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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嫡女打脸日常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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