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皇兄比臣弟着急?
小全子朝小德子看了一眼,接过匕首,抬脚朝宁平公主走去。
宁平公主瞧见小全子拿着匕首过来,整个人都崩溃了,眼泪大颗大颗流了下来,原本面上的妆容被眼泪冲成了调色板。
在场的,除了几个未婚的少女,哪个不是内宅争斗里走出来的,面对这般场景,都很淡定。
秦婠虽觉得,不至于就将一个公主剃度,但一想到这宁平公主先前满嘴喷粪的劲儿,就再难升起同情来。
今儿个这宁平公主说的是她,若是换了旁的女子,岂不是一身清誉都要被毁?
一个少女被一国公主断言,说她狐媚勾引男人,往后还嫁不嫁人?就算嫁了人,若是遇到个小气的男人,这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所以这种仗着身份高,就胡言乱语害人的祸害,还是送去尼姑庵修身养性,也让旁人清净些的好。
小全子拿出匕首,就开始为宁平公主剃发,感觉着那锋利的刀刃在头皮上滑过,看着她的头发一缕一缕的落在地上,宁平公主的泪流的更凶了,心里也更恨了!
总有一日!
总有一日,她要让秦婠这个贱人付出代价!
好些个心软的少女都不忍再看,就连身为亲侄女的李瑶都不曾开口为宁平公主求情。
就在宁平公主发剃了一半的时候,一直冷眼坐壁上观的陆国公,突然站起身来开了口:“慢着!”
陆国公一开口,众人的目光就朝他看了过去。
小全子从善如流的收了匕首,放在袖中,他看了眼被剃了一半的宁平公主脑袋,对自己的手艺表示十分满意。
陆国公上了前,朝李澈和李翰俯身行了一礼,这才开口道:“两位殿下请恕老臣直言,宁平公主虽是口无遮拦,但她毕竟乃是大胤的公主,是两位殿下的姑母,再者今日乃是二殿下大喜之日,若是此事传了出去,百姓要如何看待两位殿下,如何看待太子妃?”
陆国公久居高位,一声气度不输李澈和李翰,即便是行礼道话,也依旧没有低上一头。
这是岁月沉淀的效果,在他面前,即便李澈和李翰已经是矜贵沉稳气度非凡,却依旧显得稚嫩。
李翰闻言没有说话,只略略垂了眼眸,李澈看着陆国公,微微扬了唇:“陆国公所言极是,倒是孤考虑不周了,今儿个是二皇弟的大喜之日,确实不宜有旁的事情喧宾夺主。”
说完这话,他朝李翰看了过去:“二皇弟以为如何?”
李翰闻言这才抬眸,他看了眼李澈,淡淡道:“皇兄与陆国公言之有理,只是本皇子的清誉不容诋毁,更何况这不仅仅关系到本皇子,还关系到皇兄和皇嫂,该如何定夺,皇兄做主便是。”
李澈闻言点了点头,转眸看向秦婠道:“婠儿意下如何?”
婠儿二字一出,李翰瞬间便朝秦婠看了过去。
察觉到他的目光,秦婠略略垂眸道:“陆国公言之有理,宁平公主再如何有错,那也是两位殿下与臣妾的姑母,即便是生了病胡言乱语,也不该就直接送去庵里……”
话说到这里,宁王妃有些不大赞同,身为过来人,她比谁都清楚,要么不出手,出手就得一击必中打的再无还手之力才行,否则就是为自己埋下了隐患。
哪怕是个下人,出手之时也得让他再无还手之力,更何况是宁平公主,这样心肠狭隘之人。
秦婠如此心善,日后怕是要吃苦头。
就在宁王妃心里为秦婠感到担忧的时候,她又听得秦婠道:“正如二位殿下所言,姑母定然病了,才会这般胡言乱语,还是即刻送回公主府,寻个太医来为姑母医治的好。”
宁王妃闻言挑了挑眉,颇为讶异的看了秦婠一眼。
看来,她是白操心了啊,咱们这位太子妃比她想的要聪慧的多。
宴席尚未开始,宁平公主便因为发了失心疯被送回公主府,这个消息一旦传出,今日两位殿下联手护太子妃,为她出头这事儿的重点,就变成了两位殿下善待发病的姑母。
既免去了外间流言,又起到了一定的震慑作用,毕竟堂堂一国公主说这话,都得了失心疯,就更不要说旁人了。
但是,这还不够。
秦婠自然知晓这还不够,瞧着宁平公主那怨恨的眼神,她就知晓,这梁子她们算是结下了,若是有朝一日这宁平公主翻了身,定会来报复她。
秦婠不喜欢给自己留后患,于是她抬起眸来,看向李澈和李翰道:“只是这失心疯可不是小病,若是不看管好了,怕是要做出什么伤人又伤自己的事情来,公主府内已公主为尊,公主言行无人看管,若是再次发病怕是不妥。”
李翰瞧着她那一脸认真,好似真的在为宁平公主考虑的模样,情不自禁的染了笑意。
不等李澈开口,他便看着她,眸中带笑开口道:“皇嫂言之有理,姑母这等病症,的确得派人好生照看才是。”
他答的如此之快,众人的神色都有些微妙。
秦婠不由他眸看他一眼,恰好迎上了他带笑深深看着她的眼眸。
说不尴尬是假的,说没有感谢也是假的,这感谢和尴尬里,还带着那么一丝丝的歉疚,秦婠垂了眼眸。
李澈的余光一直落在秦婠身上,瞧见她垂了眼眸,一双凤眸渐渐有了冷意。
他点了点头:“太子妃说的有理,来人,将姑母送回公主府,再派人好好照看,在姑母病症未曾痊愈之前,不得出公主府半步,免得伤人伤己!”
侍卫上前,立刻将不能动弹,只剩下了半边头发的宁平公主给带了下去。
大堂之上静极了,没有人再开口说话,原本热热闹闹的大婚,突然就冷清了下来。
陆国公看了李翰一眼,回身朝众人道:“诸位继续饮酒。”
他这话一出,众人立刻捧场,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又谈笑起来。
李澈转眸看了一眼秦婠,收回目光,转眸对仍看着秦婠的李翰道:“二皇弟,你的皇子妃应该快到了。”
李翰听得这话,这才收了目光看向他,略略扬了唇笑了笑道:“皇兄好似比臣弟着急?”
第242章:世间没有那么多倘若
李澈轻笑了一声:“这是自然,毕竟孤已大婚,知晓这大婚的妙处,自然替皇弟着急。”
李翰闻言,面上的笑容僵硬了片刻:“那臣弟就多谢皇兄提醒了。”
正说着,外间传来了吹打声,小德子禀道:“二殿下,喜轿已经快到门前了。”
李翰闻言下意识的看了秦婠一眼,见她仍垂着眼眸,眸中闪过一丝苦涩。
罢了,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李翰深深吸了口气,收回目光,抬脚朝外走去。
男宾那边显然得了消息,陆国公与众人站起身来,看着李澈,只等他朝外走了。
李澈却没有动,只是转眸静静的看着秦婠。
秦婠抬眸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满屋子站起来的男宾女宾,略略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低声道:“咱们是不是该出去观礼了?”
听到咱们两个字,李澈凤眸里的冷色,这才淡去了少许,他看了看自己被她扯住的衣袖,低声问道:“你想去看么?”
秦婠闻言,一脸疑惑的看着他道:“咱们今儿个来,不就是观礼来的么?再者,我还没见过旁的新娘子,没见过旁人成亲呢。”
听得这话,李澈静静的看了她片刻,见她眸中的兴奋与期待不似作假,这才收回目光抬脚道:“走吧。”
秦婠落后他一步,跟着他朝外走去,在心里默默擦了把汗。
若是她刚才一个表现不好,这人醋缸必爆!
而爆了醋缸的李澈,绝对会给她一个深刻的教训。
秦婠和李澈出了大堂来到外间的时候,李翰已经开始踢轿领着盖了喜帕的陆雪下轿,跨过大门朝内走来了。
周遭响起了一片恭贺声,秦婠扯了扯李澈的衣袖,踮起脚尖在他耳旁低声道:“你当初牵着我进门的时候,是个什么心情?”
李澈偏头看了她一眼,低声答道:“不知道。”
他确实不知道,那时候他脑子是空白的,只知道紧紧攥着手中的红绸,然而朝新房内走,根本没有心思去在意旁人的恭贺,更没有心思去探究自己的心情。
秦婠撇了撇嘴,有些不大高兴:“我还以为,你那会儿很高兴呢。”
李澈闻言没有回应,他不想告诉她,他早就在赐婚圣旨颁布之后,早在婚期定下之后,就高兴的两夜不曾入睡,浑身好似使不完的劲儿。
更不想告诉他,大婚那天,他整个人都是紧绷的,除了紧张什么都感受不到。
这个女人已经够嚣张了,已经胆敢当着他的面同旁的男人眉来眼去,若是在告诉了她这些,她怕是真的有恃无恐,而他也怕是真的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这厢李翰已经牵着陆雪朝后院走,秦婠随着李澈一道前往后院观礼。
新房大同小异,无非是家具不同罢了,秦婠看着李翰揭了盖头,看着他在众人的起哄下与陆雪行了合卺礼,然后又面无表情的吃了枣子花生等物。
在吃饺子的时候,他只是咬了半口便放下了,陆雪也只吃了两个。
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李清,不知道何时凑到了秦婠身边,笑着小声道:“说起这合卺礼,当属皇嫂令臣弟印象最为深刻,毕竟皇嫂那日可是将那一盘饺子都给吃了!”
秦婠皱了皱眉:“不能吃的么?我那时一日未曾进食,着实饿坏了。”
听得这话,李清面上笑容更甚:“能吃自是能吃,只是吃多少个饺子,便生多少个孩子,臣弟只是怕累着皇兄与皇嫂罢了。”
其实秦婠心里多少也知道这饺子的寓意,只不过她不甚在意罢了,她那时候确实是饿着了,比起旁人打趣,她宁愿选择吃饱肚子。
李清本以为自己这番话,会让秦婠羞恼,可他却发现,秦婠神色如常一点也没有羞涩模样,不由失望的摇了摇头:“皇嫂的脸皮异于常人,是臣弟输了。”
秦婠没理会他的打趣,转而问道:“我让人给你送去的新品,还有带会员得提成的事情,你同那些姑娘说了没?”
“皇嫂让我办的事情,怎么可能不办好?”
那边李翰与陆雪在众人的起哄下,又合吃了一个枣子,李清叫了一声好,这才接着道:“只是你小瞧了那些姑娘,但凡是个有名号的,看不上你那点银子,也看不上海棠坊的东西,她们用的,同贵女们一般无二。”
秦婠知晓但凡名妓名艺收入都是不菲,杜十娘怒沉百宝箱,便足可见一二。
她开口道:“我也没想着要让那些名艺做我的生意,海棠坊本就是平民用物,总会有看得上的。你且说,反响如何便是。”
李清闻言道:“我只是将东西送了出去,用脸上的,也得用上一段时间,才知好坏,过几日我再去问问。”
说完这话,他又开口道:“海棠坊上新的具体日子定了么?”
“还没。”
那厢合卺礼终于已经结束,男宾们要退出去了。
秦婠抓紧时间对李清道:“我觉得,你若是有空还是得去海棠坊里瞧上一瞧的好,毕竟你是搞销售的,对海棠坊的产品不了解,又如何去售卖?总不能永远指望着你的名号说话。售卖物件,最终看的还是产品,用户反馈也很重要,这都需要你去办,不然,你那几千两银子,岂不是打了水漂。”
李清还真看不上那几千两银子,但他却必须的听秦婠的话。
因为,他就是某人哄媳妇儿的工具,而身为一个工具人,是没有拒绝的权利的。
于是他点了点头道:“我过两日抽空去看看。”
大婚的礼便观完了,男宾们就要离开,李澈看了一眼秦婠和李清一眼,抬脚走了出去。
秦婠看着他的背影,眨巴眨巴了眼睛,不是吧,连李清的醋,他也要吃么?!
李翰出门之时,突然停了脚步,他看着秦婠张了张口,想要问她,倘若他没有婚约在身,倘若他没有将尹婉柔送到兴安侯府,倘若他一早同她承诺,为了她,他可以舍了一切,遣散府中姬妾……
她会不会愿意为他盖上喜帕。
但李翰最终还是什么话也没说,因为他知晓,身不由己的是他,伤了她的人是他,这世间也没有那么多倘若。
第243章:以后你会知道的
李翰待秦婠的特殊,众人都瞧的分明,男宾们离开之后,年长的女眷也跟着离开了,剩下的都是些与陆雪年龄相仿的。
有与陆雪交好的,在偷偷跟她咬耳朵,时不时看上秦婠一眼。
秦婠不用想也知道她在说什么,事情确实因她而起,陆雪也迟早要知晓,早说与晚说都是一样。
再者,李翰对她有意这事陆雪也知情,如今她已出嫁,李翰也已娶妻,以前的事情她无力阻止,扪心自问,她也没有做什么白莲的事情,便坦然的站在那里任由那女孩同陆雪咬耳朵。
陆雪听完那少女的话,朝她笑了笑道:“今日乃是大喜之日,宁平公主的性子你们又不是不知晓,若是太子和二皇子不出面,还不知得闹成什么样子,他不过是尽了本分罢了。”
那少女听得这话,颇有些气恼的瞪了眼秦婠,然后对陆雪道:“陆姐姐,你就是太大度太心善了!”
这话一出,周遭的人看着秦婠的神色就复杂起来。
秦婠本不欲同这少女计较,但这少女表现的太过明显,自己若是装聋作哑,反而显得心虚。
于是她朝那少女笑了笑,开口道:“你同二皇子妃说的,是先前在大堂之事吧?为何不能直言,反而在此窃窃私语?”
那少女听得秦婠的话,顿时哑然,有了宁平公主的例子在前,她根本不敢得罪秦婠。
秦婠瞧着她哑然模样,收了笑缓缓道:“今日宁平姑母先是当众辱骂本宫,后又三番两次欲掴掌本宫,本宫已经与她闹将开来,身为主家的二皇子,难道不该出声,难道还要任由此事扰了他的大婚么?”
那少女听得这话,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一旁的人拉了拉她的衣袖,她又愤愤的闭了嘴。
秦婠看着她们的模样,冷声道:“本宫知晓你们想说什么,但本宫在此明确的告诉你们,本宫婚前从未与二皇子有任何不清不楚之处,婚后更不曾有。唯有三次见面,一次二皇子妃在场,一次三皇子在场,还有一次便是在皇后的生辰宴。”
“本宫与二皇子既无私下来往,亦无私相授受,即便他待本宫特别了些又如何?发乎情止乎礼,本宫问心无愧,二皇子亦是如此,你们在此乱嚼舌根,在大婚之日给二皇子妃添堵,又安的是什么心?”
一番话,说的那少女抬不起头来。
她急急的看向陆雪,想要跟她解释什么,陆雪却笑着道:“太子妃说的极是,我与表哥自幼一起长大,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是清楚,太子妃亦是我的好友,往后这种话莫要再说了。”
说完,她抬眸看向秦婠道:“我今儿个的妆容,怎么瞧都不甚好看,婠儿帮我另化一个吧。”
成婚之前,秦婠唤陆雪为雪儿姐姐,陆雪唤她为婠儿妹妹,如今这成了婚,两人成了妯娌,得陆雪唤秦婠为嫂,而秦婠唤陆雪为妹妹了。
陆雪和秦婠两人都还没太适应,干脆直呼了人名,也是一种亲近。
秦婠从善如流的点了头,陆雪立刻唤人来净面,坐在了梳妆台前。
一旁众人瞧着她们俩交好的样子,都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小题大做了。
李瑶看了看秦婠和陆雪,又看了看一旁有些尴尬的几人,心里叹了口气。
秦婠说的没错,她没有做出任何不合礼节之事,莫说是在婚后了,即便是在婚前,也从未给二哥留有任何希望,只是感情一事太过复杂,岂是能用谁对谁错来衡量的。
如今两人各自成家,只能寄希望于日子久了,便淡忘了吧。
尽管秦婠自认为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可对着陆雪,还是有几分歉疚,毕竟今儿个是她与李翰的大婚之日,而自己又和李翰传了绯闻。
于是她在陆雪画眉的时候,用只有二人听得到的声音,低声道:“对不住,扰了你的大婚,实非我所愿。”
陆雪闻言朝她笑了笑,低声回道:“无事,我和表哥之间,也并非你想的那样,若真有一日你改了主意,我反而会替表哥高兴。”
听得这话,秦婠的手顿时一抖,险些画错了地方。
陆雪瞧着她震惊的模样,轻轻一笑,低声道:“以后你会知道的。”
不,她一点都不想知道。
他们这些古人之间的权谋太过复杂,她一点都不想参与其中,再者,她觉得她现在很幸福,她的三观也不允许她做出什么出轨或者白莲的事情来。
啊呸!怎的就会想到出轨上去了。
秦婠急忙收回思绪,专心致志的给陆雪一边画眉,一边低声道:“不会有那么一日的。”
听得这话,陆雪不置可否:“那也未必,将来的事情谁能说的准呢。”
秦婠一点都不想跟她继续讨论,她会不会出轨或者改嫁这种问题,若是某个大醋坛子知晓了……
想想都可怕。
秦婠给陆雪化完妆没一会儿,小全子就匆匆来唤她,说是李澈饮多了酒,该回府了。
想起李澈醉酒后的模样,秦婠顿时一个激灵,匆匆和陆雪李瑶她们打了声招呼,便随着小全子去寻李澈了。
寻到李澈的时候,他已经安安静静的坐在马车上,秦婠刚掀了车帘,迎上的就是他冷冷的目光。
瞧着他的模样,秦婠就知晓他并没有喝醉,当即放下心来,对他冷冽的目光视而不见,硬着头皮坐到了他身侧。
李澈冷冷的看着她:“你就没什么要同孤说的么?”
秦婠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辜:“你想要我同你说什么?”
李澈闻言眸色顿时又是一冷,他显然气的很了,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秦婠瞧着他的模样,长长叹了口气,侧过身子面对着他,双手捧了他的脸,在他唇上轻啄了一口。
看着他因为这一啄,而减了几分冷色的凤眸,秦婠笑了笑柔声道:“你到底有什么好气的?莫说我已经嫁给了你,李翰也已经大婚,就是未曾大婚之前,我的眼里也只有你呀。”
“我若是像你一般,但凡旁人对你起了心思,对你好些,就这般生气,那我岂不是要活活气死?你莫要忘了,咱们府里,还有那四个不肯离开的女官呢!”
第244章:装什么高冷
听得这话,李澈眸色瞬间变的复杂。
他深深的看着秦婠,将她的手从脸上拿下来握在掌心,转眸对外间开口道:“回府。”
一路上李澈都没有再说话,他垂着眼眸似有疲倦,又好似有无限心事。
秦婠以为他是累了,今天一天就跟前世她赶通告似的,结束了上午场还有了个下午场,喝醉酒不说,还喝了一缸醋,累也是应该的。
故而她也不曾开口,只静静的任由他握着,一路往太子府而去。
两人回到太子府,一路朝主院走,远远的就瞧见宝云站在院外迎门,她穿着丫鬟的衣衫,因着容貌和身段较好,往院前一站,显得极为扎眼。
秦婠敏感的察觉到,李澈在瞧见宝云的时候,整个人微微一愣,就连步子也放缓了些。
她转眸朝他看去,只见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宝云的身上,不曾移开过。
就连她在看他,他都没有察觉。
这在以往,是绝无可能的。
秦婠看了看李澈,又看了看宝云,微微垂了眼眸。
待她和李澈走近了些,宝云盈盈朝他们福身行礼:“奴婢见过太子、太子妃。”
秦婠停了脚步,看向她道:“无需多礼,你怎的在外间?”
宝云抬眸看了眼秦婠,低声回道:“回太子妃的话,奴婢初初来主院,还未曾被派下活计,奴婢无事可做便主动请缨来院前迎太子与太子妃了。”
秦婠点了点头表示知晓:“既然没活计,便先歇着,待本宫问过绿鸢之后再做安排。”
宝云闻言朝秦婠又行一礼:“奴婢谢过太子妃。”
秦婠应了一声,抬脚朝院中走去。
李澈跟在她的身侧,自始至终都未曾开口,但,也未曾离开。
回到屋中,绿鸢、青衣给秦婠和李澈奉了茶,秦婠品了一口茶,放下茶盏,向绿鸢询问宝云之事。
绿鸢道:“回娘娘的话,这院里二等丫鬟都是足够的,她初初被领了过来,奴婢还未寻到合适的活计,她便主动去迎娘娘和殿下。”
秦婠闻言转眸看向李澈道:“既然二等丫鬟的活计已经满了,不若将她提为一等丫鬟,正好绿鸢她们也能多个帮手,左右她本就是女官,按理来说,这等级应该也是高些的,殿下以为如何?”
李澈闻言放下茶盏,看向秦婠道:“后宅之事,你全权处理便是。”
听得这话,绿鸢顿时就有些着急,她不敢当面出声,只得着急的看着秦婠。
秦婠却给了她一个安抚,且不用质疑的笑容,淡淡道:“那便这般定了。”
绿鸢一口气梗在胸口,纠结了半响,这才福身领命退了下去。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秦婠和李澈两人静静的品了一会儿茶,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小全子和红苕她们都察觉到了他们之间的异样,有心开口劝解,可却不知道问题出在哪,憋了半天,小全子只憋出了一句:“天色已晚,殿下和娘娘要不要传膳。”
李澈仍在品茶,并未给出回应,秦婠看了看他,对小全子道:“也好,传膳吧。”
两人用过饭,李澈率先去了汤池,并未邀秦婠同行。
秦婠看了看他的背影,终究还是什么话也没说,只让红苕给她备衣衫。
红苕忍不住道:“娘娘,你与殿下是不是起了什么误会?”
秦婠摇了摇头:“没有。”
“那怎么……”
“没事。”秦婠朝她笑了笑,安抚她道:“殿下今儿个连饮了两场酒,在侯府时还醉酒了,应当是有些疲惫,莫要多想,安心做好自己的事情便是。”
红苕仍是有些不放心,可秦婠都这般说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对秦婠道:“娘娘与殿下这才成婚三日,若是有些什么误会,还是早些解开才好。”
秦婠朝她点了点头:“嗯,我省得的。”
李澈沐浴完,秦婠便去了里间,等她沐浴出来,李澈已经绞干发,正坐在一旁看着书。
外间已经黑了,屋内点了灯盏,秦婠今日不曾洗发,便早早上了榻,也拿了一本书坐在床头看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灯芯都已经被拨弄过几次,秦婠困意袭来,放下书朝李澈看了过去。
李澈仍在看书,似乎暂时没有就寝的打算,秦婠想了想,还是主动开口道:“时候不早,灯下看书伤眼,殿下早些歇着吧。”
听得这话,李澈垂了垂眼眸,合上书放到一旁,熄灭了灯盏,上榻了。
秦婠往里挪了挪,给他让了位置,李澈上榻之后,躺下盖好被子便合了眼,没有如同往常一般,做些爱做的的事。
秦婠睁开眼,看着这满屋的黑色,心里不痛快极了。
她很讨厌这种感觉,她宁愿两个人有什么事情大吵一架,也好似像现在这般,冷战不像冷战,和好不像和好的。
她与他成亲不过三日,就弄得如此模样,秦婠心里着实有些烦躁憋闷。
她深深吸了口气,转眸看向他道:“殿下是不是对我有些不满?”
听得这话,李澈浓密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他并未睁开眼,只是缓缓道:“并无,莫要多想,早些歇息了。”
呵!
秦婠心头一阵火起,她真的是受够这种憋闷了。
她腾的一下坐起身来,看着因为她的举动,而诧异的睁开眼的李澈道:“李澈!你有话就好好说!别这样半死不活的跟我冷战!你如果真的觉得我哪里做的不好,你说出来我们好好谈谈,如果真的是我的错,我可以改!”
李澈看着她的怒容,微微抿了抿唇,低声开口道:“你没有错。”
“我没有错,你跟我玩什么冷战,装什么高冷?!”
秦婠气的不行:“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夫妻之间最最重要的就是沟通!你这样的态度,你要我怎么想?!”
说完这话,秦婠闭了闭眼,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下心情,这才睁开眼,借着月色看着他道:“如果你无话要对我说,如果你真的要这般过下去,我可配合你,只是这种变化太快,我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今日你也累了,你好生歇着,我去别处,我想我们都需要好好想想,该如何去对待彼此。”
第245章:羽之,见字如面
见她起身要下榻,李澈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坐起身来看着她道:“别闹了。”
别闹了。
说的她好似多无理取闹一般。
看着他簇起的剑眉,秦婠的心一点一点的凉了下去。
她自嘲的笑了笑:“好,我不闹,我也不想跟个怨妇似的吵闹不休,一点体面也无,殿下便当我先前的话不曾说过,臣妾也乏了,安置吧。”
说完这话,秦婠挣脱他的桎梏,躺下被过身去,盖好被子合上了眼。
李澈看着她的背影半响,这才缓缓躺了下去。
感觉到身后归于平静,秦婠睁开眼,委屈的想掉眼泪。
她不知道别人谈恋爱结婚,是不是也如同她这个样子,这才新婚三日,两个人就闹了冷战。
不,准确的说,是李澈单方面跟她冷战了,而她却一点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寻她回府的时候,不还是好好的么?!
秦婠越想越觉得难受,可又觉得落泪实在显得太过软弱,便梗在那处,一动也未动。
罢了罢了,爱谁谁吧,人说七年之痒,她这三天还没到呢,就不行了。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李澈清冽的声音缓缓响起:“孤,今日只是有些感触。”
秦婠闻言竖了耳朵,却没有开口。
李澈侧过身,从她身后抱住了她,在她耳边哑声道:“孤今日真的是醋了,婠儿这般好,即使是已经成了孤的太子妃,李翰却依旧对你虎视眈眈百般维护,不惜在大婚之日为你出头。”
“孤本来只是醋一醋也就罢了,可婠儿却同孤说,这并无甚可醋的,毕竟对孤虎视眈眈的人更多,远的不说,就说着眼下,府中还有四个。”
秦婠眨巴眨巴眼睛,没有领会到他话里的重点,低声开口道:“殿下到底想说什么?”
李澈借着月色,看着秦婠的侧脸,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孤……只是突然领会了,什么叫将心比心,什么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嗯?
这话好像有些意思。
秦婠转过身来,看着他道:“殿下能够体会到我的心情,这是好事,为何会这般闷闷不乐?”
李澈看着她的双眸,薄唇动了动,犹豫了半响这才哑声道:“孤……乃大胤太子,乃堂堂一国储君,本该心怀家国天下,却突然有了小女儿的心态,委实有些……”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秦婠眨了眨眼,替他补全道:“接受无能?”
李澈愣了愣,似在反应接受无能的意思,过了片刻才点了点头。
秦婠有些不厚道的笑了,这人大男子主义委实有些严重,就连吃醋和体会到女子心情,都觉得他实属立场不对,为此还闹了别扭。
秦婠追问道:“那你回来的时候,为何盯着那宝云看了半响?!”
李澈闻言抿了抿唇,这才低声道:“孤只是看到她,便想到了李翰,李翰不在你身边,亦没有做处逾矩之事,孤都……,可那宝云就在眼前,你却能大度对待,你……对孤的心意……”
后面的话,几乎已经不可闻。
秦婠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李澈是在说,一个没什么交集的李翰,都让他醋到不行了,可宝云就在府中,她却没有吃醋的意思,还把人调到院子里来了,是不是她不够爱他。
秦婠忽然就明白了,那会儿她气的故意提了宝云为一等丫鬟,他为何一点反应都没有,感情是在跟她较劲呢。
想明白的秦婠,有些哭笑不得,为了这种事情,两人闹了别扭,着实有些太过掉价。
她看了他一眼,忽然转身背了过去:“殿下要闹别扭就继续闹吧,臣妾困了。”
然而她刚刚转过身,李澈的就微微用力,将她又翻了过来,而后一个翻身就将她压在了身下。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你是不是觉得孤在无理取闹?是不是在心里嘲笑孤太过女儿心态?”
秦婠闻言刚要回答,他却已经府下身来。
在被夺去呼吸的那一刻,她听到他有些懊恼的道:“只此一次。”
屋内又想起了有节奏的声响,守在外间的红苕和小全子,长长舒了口气,床头吵架床尾和,娘娘和殿下总算是无事了。
红苕略带得意的朝一旁宝云看去,却见她垂了眼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红苕在心里轻哼了一声,不管她在想什么,娘娘和殿下的感情,都绝不会被她破坏的!
长夜漫漫,二皇子的婚房内也响着有节奏的声响。
李翰打了个哈欠坐在床边,一只脚有节奏的蹬着床,看着陆雪道:“我还要摇多久?”
陆雪闻言看了他一眼:“这就要看表哥平日里是多久了。”
李翰闻言没有答话,只继续摇动起这床榻来。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他才渐渐收了脚道:“行了,上榻去,该唤水了。”
陆雪从善如流的上了榻,将床褥收拾了一番,伸手给自己掐了几个痕迹,这才道:“我准备好了。”
李翰瞧着她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有些诧异的道:“表妹似乎很有经验?”
听得这话,陆雪淡淡的看着他道:“往日里我到表哥府来,你府上的姬妾,可没少在我面前明里暗里的炫耀。”
李翰闻言顿时哑然,他看着陆雪道:“你当真想好了?我不介意与你有夫妻之实,你若真成了夫妻,即便我不能给你想要的,也一定会善待与你。”
陆雪摇了摇头:“多谢表哥好意,但却不必了,我们说好的,只待大事定下,我便假死离开,从此世上再无陆氏雪儿。”
李翰看着她没有说话,陆雪叹了口气道:“我们都是这笼中人,表哥已深受其苦,当对我的苦处感同身受。我与表哥不同,表哥有想要的人,有想要做的事,可我没有,我想要的,仅仅是自由二字。”
听得这话,李翰没有再开口,只是取了枕头下的匕首,在腿间轻轻割开一个小口,抹了血在元帕上。
略略收拾了一番,这才朝外哑声唤道:“打水来。”
月渐渐上了柳梢,陆雪已经睡下,李翰起身来到外间,静静的看着桌上的木盒沉默不语。
月色透过窗户洒落进了屋,将那木盒渡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装。
李翰立了许久,这才伸手打开了木盒。
木盒内,静静的躺着一根血玉簪,还有一个血玉佩。
这是他寻了许久,这才寻到与秦婠腕间血玉镯相配之物,他曾幻想过,她收到之时,会是如何欢喜。
可如今,这些却又回到了他的手中。
李翰伸手将血玉佩和血玉簪取了出来,借着月色在手中静静的看着,过了许久,他这才又重新将这两样放回盒中。
只是放进去的时候,他却发现了一丝异样,这盒子底下的绒布下,似乎还有东西。
他心头一喜,却又很快按捺下来,生怕一切只是他的错觉。
他深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平静下来,这才伸手入了木盒,将垫底的绒布揭开。
绒布底下果然有东西,一个平安扣的玉佩,还有一封信。
李翰将平安扣取出,急急忙忙展了信来看,娟秀的小楷顿时映入眼帘。
羽之,见字如面:
今日乃是你大喜之日,我本不该在此时,将你所赠之物奉还,只是有些事情还是早些做个了断的好。
你可知晓,我缘何与阿澈结缘?
乃是因为,当初尹婉柔入府,府中上下皆以为我是农妇之女,对我轻慢,彼时我处境艰难,心中更是惶惶不安,生怕有一日被赶出侯府。
我身无旁物,不知若真的出府之后,该如何生存,更因以往骄纵,得罪了不少京中贵女,一旦出了侯府,巨大的落差暂且不谈,就是那些贵女的刁难,也会让我羞愤欲死。
惶恐之下,我慌不择路,铤而走险选择了给太子下药,欲在没有失去侯府嫡女的身份前,将生米煮成熟饭,抓住最后一丝时机,入太子府求个庇佑之所。
为何选择太子,乃是因为他在外名声是个温良的,即便有旁人冒犯,也不会轻易责罚。
而我成功的给他下了药,也成功的上了他的榻。
从前的那个,对你奚落,让你记在心上,为此轻减变成如今模样的秦氏阿婠,也在那天死去了。
你真正喜欢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如今的我样貌虽同性情却已不同,就连想法也与从前不一样了,我已是新生,也愿你放下过往,获得新生。
这平安扣,是曾经的秦氏阿婠,为将来遇到心仪之人而备下的。
我想,若是她在,她应该会将此物赠与你。
最后,我想同你说的是,爱一个人当珍惜她呵护她,而不是同过种种手段去逼迫。
愿你珍惜眼前人,珍惜当下。
你曾让李瑶给我带话,说再见吾爱。
如今,我借着这信,想替从前的秦婠同你说一声,再见,李翰。
落款的秦婠二字,是那么的显眼。
李翰看着这信,仿若成了一座石雕,久久未动。
就连陆雪不知何时起了身,来到他身旁时,他也未曾察觉。
陆雪看了看桌上的东西,又看了看拿着信一动未动的李翰,轻叹了口气,低声道:“表哥,你若当真放不下,便舍了一切去争去抢!陆家是你的桎梏,那便打破这桎梏!”
李翰闻言终于有了反应,他没有回答陆雪的话,而是小心将信收好,这才朝陆雪露了一个难看的笑容,哑声道:“不了,她想要的,我成全她。”
第246章:大型社死现场
李澈似乎有些恼羞成怒,这晚尤其折腾,
这就直接导致秦婠第二日,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起床的时候,伺候她的绿鸢和紫嫣,都是一副好似过年的欢喜模样。
秦婠腰酸背痛,便没有多在意,直到用完饭早饭,她问起宝云来,绿鸢和紫嫣才笑着同她讲了始末。
原来昨儿个是宝云和红苕守得夜,今日李澈三天婚假结束要开始上朝,按着规矩当是守夜的人伺候完李澈,才能回去休息,这守夜才算结束。
李澈本没有让婢女伺候的习惯,可他今日忽然点了宝云的名,让她近身伺候。
小全子闻言当时整个人都不好了,急忙道:“还是奴才来伺候主子吧,奴才……”
李澈忽然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小全子瞬间将未说完的话给咽了回去,于是宝云便上了前伺候。
然而,宝云才堪堪伺候着李澈穿上太子蟒袍,便一脚被李澈踹了出去。
虽说,李澈忽然反常让宝云近身伺候,秦婠就知道他肯能要做什么了,但听到她一脚将人踹了出去,秦婠还是有些讶异:“为何?”
听得她这一声问,绿鸢和紫嫣互看了一眼,皆是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
秦婠看着她们二人模样,一脸的莫名:“可是说她伺候不周?”
紫嫣憋着笑摇了摇头,绿鸢在一旁道:“殿下说她行刺!”
“行刺?!”秦婠又惊又懵,行刺可不是闹着玩的,不似伺候不周那般,随意打发了。
紫嫣点了点头:“正是行刺,殿下说她有行刺之举,为了不惊扰娘娘,不等她开口求饶,殿下便让暗卫封了她的哑穴,将人拖下去严刑拷问去了。”
秦婠闻言,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李澈说宝云行刺,即便她不曾行刺,他也能给她坐实了罪名。
可行刺之事俨然不是闹着玩的,一旦罪名落实,能够留个全尸都算是好的。
平心而论,宝云虽心有不轨,但这也是为了搏个好前程罢了,亦如当年原主所做的一般。
秦婠多少有些,草菅人命之感,但这是李澈亲自料理之事,她没有道理也没有理由去插手,闻言之后略略沉默了会儿道:“殿下呢?”
“尚未回来。”紫嫣回道:“殿下三日未曾上朝,想必有不少事务。”
秦婠点了点头,便不再过问,转而问道:“师父可在?”
绿鸢答道:“在的,可要奴婢去唤?”
“不了。”秦婠站起身来:“我自己去寻她。”
秦婠出了门的时候,路过书房,不由就想起,那日她整理完嫁妆之后,写给李翰的那封信来,也不知道他看到了没有。
若是他看到了,想必应该明白,他喜欢的那个肆意骄纵的人,已经不在了。
秦婠收回思绪,抬脚朝芸娘那处走去。
芸娘住在主院一个单独僻静的屋子里,屋后还有一块平地,短短几日已经被她改造成了晾晒研制之所。
秦婠去的时候,芸娘正在捣鼓着些什么,瞧见秦婠朝她招了招手:“你来的正好,来瞧瞧我做的眉笔。”
秦婠闻言顿时来的精神,快走两步走了过去,接过芸娘做的眉笔细细看了起来。
芸娘在一旁道:“我尝试过你说的,用纸来包裹,可纸张需要的力道却很不好把控,我倒是可以做出来,但往后生产会是一个大问题,只能采用这种木头拼接的方式。”
秦婠表示理解,毕竟一开始的眉笔,也真的就是采用了铅笔的制作方法。
她拿着眉笔画了两下,发觉虽然写会浓墨不匀,但比螺黛要好用多了,最最关键的是,它可以携带。
秦婠和芸娘讨论了一会,关于眉笔芯的改良,讨论的差不多了,芸娘才开口问道:“你来寻我,可是有事?”
秦婠点了点头:“师父与我去屋中谈吧。”
芸娘瞧着她的模样,便知晓此事有些严重,当即起身与她一道回了屋。
秦婠屏退了左右,就连紫嫣和绿鸢也不曾留下,又像芸娘确认了一遍,周遭是否有人之后,才低低开口道:“师父,您能给我配药给殿下配药,应该是精通医术的,我想问问,您医术几何?我并无旁的意思,只是想问问,若是一个被太医诊断为活不过两年的人,您是否有救治就可能?”
她一口一个您,态度恭敬。
芸娘闻言略略沉默了会儿,看着她道:“你说的,活不过两年的人是承德帝吧?”
这话顿时让秦婠一惊,但转念一想,芸娘能够知晓,也是应该的。
毕竟芸娘曾在宫中待过,若是她留心,知晓应该不是难事。
秦婠现在担心的不是这个,她担心的是陆皇后是否知晓。
听得她的问话,芸娘摇了摇头:“其实当初她寻我去宫中,并非是为了绑了你,而是为了给承德帝看病。”
“看病?”秦婠有些不信:“她会有那般好心?”
“自是不会有那般好心的。”芸娘笑了笑:“她只是想确认一下,承德帝是不是像太医回禀她说的那样,只剩下五年的寿命。”
秦婠有些紧张:“师父是如何回的?”
“我回了她五年。”
芸娘开口解释道:“依着承德帝如今纵欲的模样,最多不过两年,但若他修真养性,好生服药,撑个五年应该不是问题。你莫要信外间什么神医之类,大胤的医术是传承的,洪家世代为医,传承都比旁人丰厚些,若是连他都医治不好的,旁人更加不能。”
秦婠唯一的侥幸破灭,仍有些不死的问道:“难道,当真就没有比洪太医更厉害的了?”
“没有。”
芸娘回答的很是果断:“洪家是医术世家,如今已传承了近两百多年,比大胤建国年头还长的多,你在外间瞧见的医馆,十有四五都是洪家的产业,那些外间传的神医,不过是沽名钓誉,偶尔剑走偏锋误打误撞罢了。再者,若真有什么神医,太子早就寻到了。”
听得这话,秦婠彻底歇了心思,她沉默了一会儿,看向芸娘道:“若是我怀孕生子呢?”
芸娘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沉默了一会儿问道:“承德帝寿命不足两年,是太子同你说的吧,他想让你在此之前,生下皇长子,好为他继任大统增加筹码?”
秦婠连忙摇了摇头:“师父误会了,我只是偶尔得知罢了,师父也不必说什么阴谋论,我想他不至于此,师父配的药他已经在服用,我想要生子也仅仅是因为,迟早都是要生的,若是并无大碍的话,我还是想满足父皇临终前的愿望罢了。”
芸娘闻言静静的看着她,似乎想要确定她话里的真假。
过了一会儿,她才开口道:“你身量还未曾完全长开,此时若是怀孕对身子不好,但你若真的着急,推迟个大半年再有孕也不是不可,但你得完全依着我说的去做,不可任性为之。”
身为现代灵魂,秦婠自然知晓,那么早有孕,会造成身子亏空,甚至会影响胎儿发育。
更何况,这里是古代,医疗条件没有那么发达,更没有剖腹产一说,生孩子等于就是在鬼门圈上走一遭,这话虽然有些危言耸听之嫌,但也相差不太远了。
故而她想了想道:“我也只是说说罢了,当真要生,我还是有些怕的。”
“倒也不必太过害怕。”芸娘开口道:“有我为你接生调养,时刻留意着孩子,当是不会那般危险的。”
秦婠还是摇头:“不不不,我还没准备好。”
芸娘瞧着她的那害怕的模样,白了她一眼:“那你一本正经的问那么多甚?之前我给你的瓶子里,一共二十颗药,每十日服用一颗,也足有两百多日,待药用完之后,你再决定不迟。”
秦婠点头应下,从芸娘那处出来之后,便又去了书房,看起了账目。
一直到了晚间华灯初上的时候,李澈都未曾回来,只派了内侍过来传话,说是让她自己用饭早些歇着,他今日可能要夜间才回来了。
秦婠也没太在意,毕竟男人嘛,搞事业是正常的。
然而到了夜里,李澈依旧没有回来。
一个人睡一张床的感觉,真好!
秦婠抱着薄被,欢快的在床上滚来滚去,还别说,这床就是够大,也没有那么硌得慌,她滚够了,惬意的伸了个懒腰,结果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凤眸。
秦婠:……
李澈静静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缓缓道:“孤不在,你似乎很开心?”
秦婠身子一僵:“怎……怎么会呢?没……没有的事儿。”
“呵。”李澈冷笑一声:“你都高兴的打滚了。”
秦婠眨巴眨巴眼睛:“我……我这不是想殿下想的睡不着,这才滚来滚去么。”
“是么?那你笑出了声,又如何解释?”
秦婠:……
大型社死现场。
秦婠跪坐起来,来到床边伸手替他解开衣扣,岔开话题道:“殿下今儿个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李澈站在床边任由她服侍着,揉了揉眉心道:“又到了旱季,多地发生了旱灾和蝗灾,许多事情需要安排,如今国库不丰,又连着多地爆发了灾情,委实有些捉襟见肘。”
李澈简单说了一下今日办的事情,随后又道:“今日朝堂上,你大哥被封了五城兵马司副指挥使,不日便走马上任。”
第247章:孤准备好了
秦旸如今也年满十八,早该就入世了的。
秦婠闻言并无太大反应,主要是因为她还弄不清五城兵马司副指挥使是多大的官,到底是干嘛的。
她只听着指挥使三个字,好像是很牛b哄哄的样子,便对李澈道:“朝堂的事情我不懂,也不想懂,这些事情你看着便好,只是他完全没当过官,上来就给个副指挥使的职位,会不会太高了些。”
李澈:……
堂堂兴安侯府世子,区区七品且无实权,她的大哥秦旸,在她眼里到底有多无能?
晚间李澈沐浴更衣完,按照惯例做了爱做的事情之后,浑身舒坦的躺在床上对秦婠道:“接下来的日子,孤会很忙,多半是不会回来陪你用膳了。”
秦婠不甚在意的点了点头:“无妨,正事要紧。”
李澈瞧着她不在意的模样,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轻哼了一声道:“孤倒是忘了,孤不在你反而高兴的紧。”
秦婠闻言身子一僵,求生欲瞬间爆棚,立刻转过身来抱住他,在他俊脸上轻啄了一口:“哪能啊,殿下不在,臣妾用饭都用的不如平日里多了呢。”
李澈闻言挑了挑眉:“真的?”
秦婠立刻表忠心:“比真金白银还真!我整个人都恨不得挂在殿下身上,与殿下形影不离!”
听得这话,李澈略略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道:“想在上面就直说,孤也不是不愿意偶尔在下面。”
秦婠:????
李澈躺平:“你不是说,要在孤身上么?上来吧,孤准备好了。”
秦婠:……
她说了那么多,感情他就听到了在殿下身上几个字?!
月色渐浓,房内又响起了韵律声,过了许久,这才渐渐归于平静。
看着一脸餍足,在清理自己的李澈,秦婠一脸怨念的咬了咬被子。
这个大畜生肯定是故意的,依着他的智商,怎么可能听不懂她的意思?
嘤嘤嘤……可怜了她的老腰!
接下来几日,李澈果然忙碌了起来,秦婠睡下的时候,他还没回来,秦婠还没醒的时候,他却已经走了。
唯有也里迷迷糊糊的时候,才感觉到他回来。
当然,偶尔她也会半睡半醒之间,被他扒了衣衫,踉踉跄跄折腾许久,好好感受了下他的存在。
秦婠就想不通了,一个每天睡眠不足三个时辰,也就是六小时的人,是如何还有精力折腾她的,他难道就不困不累的么?
就在李澈忙碌的时候,秦婠也没闲着,府中的事务她已经开始慢慢接手,依着韩先生的建议,提拔了原先前院的管事海公公为总管,府中大小事情,由他整理之后,每日像秦婠汇报,由秦婠断定。
别小看了这后宅之事,尽管已经经由领事、总管处理,落到秦婠手上的依然不少。
秦婠一边打理着后宅事务,一边还心系着自己的海棠坊。
李清那边派人来给了话,说是海棠坊的新品,在艺伎使用过后,口碑良好,她们对秦婠说的会员推举制度也很感兴趣,只等海棠坊上新了。
如今是万事俱备,秦婠特意招了方大入府一趟,定下了海棠坊上新的时间。
让他先将几个铺子的小二和掌柜召集起来,进行几次员工培训。
员工培训的内容,秦婠大概写了下来,除了服务态度和意识之外,着重强调了会员制的管理,已经推行会员的重要性。
为了改善服务,杜绝之前方大所在那个铺子,一人干活的情况发生,秦婠又重新制定了关于铺子里小二和掌柜的月例组成,实行了绩效政策和销售提成政策,同时将顾客满意度也加了进去。
凡是在海棠坊进行消费了的顾客,都可以对服务自己的店小二进行满意度评价,一星到五星。
综合下来,每月平均达到四星的,可获得全额绩效,三星的只能获得80%,当月好评星级低于三星,只能获得一半绩效,并且警告一次,若是下个月依旧三星以下,直接开除。
秦婠一边说,方大一边记,为了让方大与红苕多些相处的时间,秦婠特意让红苕为方大研墨。
方大和红苕一开始还有些羞涩,互相看了一眼,面上都染了红霞。
待到秦婠,一件事一件事的吩咐下去,方大已经顾不上其它了,只埋头奋笔疾书,心中对秦婠更加佩服。
秦婠说完之后,想了想道:“有惩也要有奖,凡是当月好评为全五星的,都可获得百分之一百一的绩效奖励。若是整个铺子,人人都是五星,那这件铺子的掌柜,可获得110%的绩效,相反,若是铺子整体好评低于四星,掌柜的扣绩效。”
“小二可以获得售卖和办理会员的提成,掌柜的除了和店小二有同样的待遇之外,还可以额外获得整个铺子的销售提成,具体多少,你回去之后和胡掌柜讨论一下,然后定下来上报给我。”
方大如今对秦婠只剩下了深深的佩服,他有些掩饰不住的激动道:“经由此之后,海棠坊定然会成为京城第一脂粉铺!”
秦婠朝他笑了笑:“要么不做,要做自然要做到最后,你将刚刚我说的整理一下,然后多写出一份来,我仔细看看,还有什么欠缺的。”
方大闻言点头应下,整理了下自己的记下的东西,然后又写了一份交给秦婠。
一切办好之后,秦婠让红苕送方大出府。
一路上两人无话,方大和红苕都羞涩的低着头,直到来到了大门前,方大这才鼓起勇气抬眸看向红苕,开口道:“那个……待我……待我做出了成绩,我就来娶你!”
说完这话,不等红苕回应,方大便羞的面满通红,逃也似的出了太子府的大门,消失在红苕的视线之中。
红苕满面通红的站在原地,过了许久,这才似羞似嗔的低喃了一句:“谁、谁要你娶了!”
红苕站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一回身却遇到了一个劲装黑衣人,那人站在看着红苕,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红苕顿时面上更红,正要开口,就听得那人道:“我是府上的暗卫青墨,劳烦你带句话给娘娘,就说那宝云要见娘娘,她有话要同娘娘说。”
第248章:宝云要见娘娘
不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红苕都要将宝云这人给忘了。
她狐疑的看着青墨道:“你为何不亲自同娘娘说?”
青墨看着他道:“除了内侍和丫鬟,旁人不得入内宅,我若是能去也就不劳烦姑娘了。”
红苕仍是不放心,虽说他光明正大的站在这里,路过的内侍也并没有意外之色,可见他的身份是真的。
可小姐也说过,如今太子府上,有不少奸细,难保这人不会是旁人派来的奸细,然后利用她将小姐引入危险之地。
于是她警惕的看着青墨道:“若是我今日不曾出来呢?你难道还要一直这么空等下去?”
青墨闻言淡淡道:“我并未特意等你,只是恰巧遇上你罢了,你若不愿传话,我找个内侍传话便是。”
说完这话,青墨转身便要离去。
红苕一瞧他不像是假的,便连忙道:“我替你传话便是。”
青墨闻言回身:“那就劳烦姑娘,我会在前院回廊处等着娘娘。”
红苕没有敢耽搁,回去之后,立刻将这件事告诉了秦婠。
秦婠闻言皱了皱眉,实在想不通那宝云为何要见她,只不过如今宝云成了监下囚,她倒也不怕宝云会伤害了她,想了想便同意了。
青墨秦婠是见过的,瞧见秦婠之后,他便让秦婠带来的紫嫣和青衣离的远了些,而后一边领着秦婠往地牢走,一边同秦婠简单叙述了下事情的始末。
“主子给她随意安排了一个行刺的罪名,本意是想将她毁了,再送还给皇后,以儆效尤。然后属下在审讯她的时候,却发现她的身份有问题。”
秦婠闻言追问道:“有何问题?”
青墨低声答道:“她并非七品小吏之女,而是前朝皇室的后人。”
听得这话,秦婠顿时停了脚步:“前朝都已灭亡了近百年,前朝皇室后人又能如何?”
“问题就在此。”青墨低声道:“属下顺着她的身份往下差,竟发觉,陆国公府与她有牵扯,采选之时,是陆皇后特意将她留下的。”
听得这话,秦婠顿时脑洞大开:“你别告诉我,陆国公府也是前朝后裔?”
剧本里不都这么写么,但凡跟前朝皇室有牵扯的,多半是要想复辟的。
青墨没想到秦婠会这么说,当下有种醍醐灌顶之感,他低声道:“娘娘所言极有可能,但此事还需要证实一番才行。”
秦婠闻言嘴角抽了抽:“我只是随口一说,你可切莫当真了。前朝皇室留有几个后人,也实属常事,再者陆国公府也是当年随着先祖皇帝大江山的功臣,当是不会与前朝有什么牵扯的,再者说,若他们真的有复辟之心,该不会等到现在。”
青墨闻言却认真道:“第一代的陆国公确实是随着先祖皇帝打江山的,但他们原本是前朝的护国大将军,之所以被封为国公,乃是因为陆家人当初主动撤了兵,领了大胤的兵马入了太原。先祖皇帝这才势如破竹,一举攻入了京城,建立的大胤。”
听得这话,秦婠有些懵了,她感觉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她看向青墨道:“殿下可知道此事?”
青墨点了点头:“在查到宝云的身份之后,属下便已将此事告知了殿下。”
“殿下如何说?”秦婠皱了皱眉头道:“那宝云要见我的事情,殿下知道么?”
“殿下知晓宝云要见娘娘一事,原本殿下是不愿将娘娘牵扯其中的,但那宝云说,她见过娘娘之后,才会开口。”
青墨领着秦婠入了地牢,紫嫣和绿鸢被留在了外面。
他一边走一边道:“秦地如今大旱,又发生了蝗灾,殿下好不容易凑齐了赈灾的银两,却与陆国公在赈灾人选上发生了分歧,如今殿下分身乏术,只得让娘娘先见过宝云,看看她说什么在做定夺。”
太子府的地牢,不像秦婠想象的那么脏乱,也不像她想的那么可怕。
因着是私牢的关系,牢房并不多,只有四间,里面也未曾关押了人。
宝云并不在牢房,而在审讯的房中,她看起来并不太糟,身上衣衫也算干净完整。
她瞧见了秦婠,朝着秦婠笑了笑,如同以往一般朝着秦婠福身行了一礼:“奴婢见过娘娘。”
随着她的行礼,她手上的铁链哗哗作响,露出的一截手腕上伤痕累累,显然之前是受过刑。
想想也是,倘若她那么好拿下,李澈也不会允许,自己来见她。
秦婠看着她淡淡道:“免礼,你找本宫来,想要同本宫说什么?”
宝云并未回答,而是指了指一旁的道:“娘娘请坐。”
如此反客为主的态度,让秦婠不由对她心生警惕,这得多强大的心里,才会在这个时候,还依旧云淡风轻。
秦婠从善如流的在一旁坐下:“现在你可以说了么?”
宝云朝她笑了笑,径直在她对面坐了下来,看着她缓缓开口道:“在奴婢回答娘娘的问题之前,奴婢有几个问题,还请娘娘解惑。”
秦婠看着她道:“你问。”
宝云朝她笑了笑:“我想问娘娘,我到底是何处露了破绽,让娘娘察觉到了我的身份?”
秦婠:……
自己根本没有察觉她的身份好么?她只是觉得,一个人事出反常必有妖,加之李澈说的,要试探一个人是不是真的有问题,就得给她机会,所以她才会将宝云调到主院来。
可她万万没想到,李澈为了打发宝云,竟然很没有耐心的随意给宝云安了一个行刺的名头,更没想到,这宝云竟然真的有大问题。
一切的一切,都只是误打误撞罢了。
秦婠想了想,回答道:“本宫并未察觉你身份有异,只是觉得你没有同其她三人一道去书房,应该是个聪慧有主见的,加之你为了留下,说了一个凄惨的身世,故而觉得你有些不同寻常,便让紫嫣和青衣去打听了下你府上之事。”
“你的后娘并没有欺辱你,相反却处处善待,本宫当时便觉得,你是个有心计的,与其将你放在别处,不若将你调到眼前来。”
宝云听得这话,有些讶异。
她一直以为自己被暴露,是因为她露了破绽,让秦婠察觉到她并非一个小吏之女,可她万万没想到,秦婠调她进主院,是因为秦婠觉得她有心计而已。
第249章:爱上他很容易
秦婠看着她的模样,约莫也知道她在想什么,很不厚道的补了一句;“所以说,有时候太过特别,太过出挑,并不是一件好事。”
宝云:……
她仍有些不死心,不信自己废了那么多功夫,最后被识破仅仅是因为误打误撞而已。
她看向秦婠道:“不可能,若真的是误打误撞,太子又岂会给我安上行刺,这般严重的罪名!”
秦婠闻言皱眉想了想:“只能说你撞到了枪口上,那日本宫与殿下起了龃龉,起因便是男女之事,他忽然领会了将心比心,知晓你和其它人的存在,会让本宫心里十分不舒坦,故而那日将你打发之时,简单粗暴了些。”
宝云:……
突然有点饱,是怎么回事?
看着这个浑身上下洋溢着幸福的女子,宝云心里有些酸溜溜的,还有一点想要破坏这种幸福的冲动。
秦婠也意识到,同她讲这些有撒狗粮的嫌疑,以手掩唇轻咳了一声:“好了,你要问的本宫已经回答,现在该你说了,你找本宫来,是要同本宫说什么?”
宝云闻言收回了思绪,静静的看着秦婠,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寻娘娘前来,是想同娘娘做一笔交易。”
秦婠闻言皱了皱眉,她自认为没有可以让宝云贪图的,便开口道:“愿闻其详。”
宝云看着她道:“如今正值夏初,各地爆发了旱灾和蝗灾,其中以秦地最为严重,这事儿娘娘知道吧?”
秦婠点了点头:“知道。”
宝云淡淡道:“但娘娘不知道的是,这只是一个开始。”
听得这话,秦婠心里咯噔一声,宝云这话……
难道她是重生,或者是这个位面的后来的穿越者?她能够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
秦婠脑洞大开,宝云却以为她的沉默是因为不信她的话,便开口道:“娘娘莫要不信我所言,这些只是我们计划的一部分而已,夏初会爆旱灾和蝗灾,乃是往年都会发生之事,可今年上报来的灾情却尤为严重,除了灾情的原因之外,更多的却是人为。”
“灾情爆发之后,朝廷必然要派人赈灾,如今国库空虚,太子想要凑够赈灾银,势必要拿出私产或者在大臣身上想办法。若是前者,势必会削弱他的实力,若是后者,势必会弄的百官心生不满。更重要的是,这些灾银,最终却并不会落到灾民手中。”
灾银落不到灾民手中,或者只是一小部分到灾民手中,这种情况实属正常。
层层剥削,雁过留毛,这是历朝历代都会发生的事情。
只是这么一来,李澈的处境就会很糟糕,百姓怨声载道,百官心生不满,他简直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可这些事情,他却不得不做。
宝云看着秦婠的神色,一脸肃然的道:“殿下心有丘壑,自然知晓赈灾的弊端,想要破解此局,唯有两个办法,其一,赈灾之人是太子殿下的心腹,但这几乎不可能,因为此次灾情爆发之地甚多,且不说,太子殿下不可能将他的人全部暴露在明处,就是陆国公,也不可能让他这么做。”
“娘娘不经朝堂之事,或许还不知晓,如今的朝堂,许多权利都不在殿下手中,殿下最多只占了十之三四,朝堂之上,还是陆国公为主。”
秦婠多少有所了解,她看着宝云道:“其一不可信,那其二呢?”
宝云轻轻笑了笑:“其二,便是太子殿下,代天子亲自赈灾!”
一国太子亲自赈灾,这事对百姓而言是莫大的鼓舞,如此一来,不仅能够破局,还能够在百姓之中获得名望,实在是一举两得之法。
然而,这么做却有弊端。
发生灾情之地,多有疫病相随,且不说这一路赈灾,路上会发生什么,就是万一在灾地遇上了疫情,这……
秦婠想都不敢想。
秦婠哑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你将本宫唤来,不会仅仅是为了告诉本宫,如今殿下处境艰难吧?”
宝云闻言笑了笑:“这,就是我要同娘娘做的交易了,我可以为太子殿下破局,不仅让他毫发无伤全身而退,还能告诉他,我们这些人在谋划什么。而我东西很简单,我要成为太子殿下的侧妃。”
“呵。”
听得这话,秦婠顿时觉得有些好笑。
她看着宝云道:“我是不是平日里,都是不太聪明的样子?不然,你怎么会觉得,我会上这样显而易见的当?”
听得这话,宝云面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她有些怔忪的问道:“太子妃何出此言?”
秦婠笑着摇了摇头:“其一,我的夫君是太子,他能够在陆家的打压下,从一无所有到如今的局面,就证明他是个有能力的。那么难的困境他都渡过去了,如今这般局面,他自然也能渡过去。”
“其二,他不是一个人,他手下有谋士,有拥戴他的官员,你能够想到的破局之法,他们岂会想不到?”
“其三,便是你的目的。你费那么大的劲,受了那么多的苦,就图一个侧妃之位?即便这真的是你所图,那后面定然有后招。”
秦婠收了笑,看着宝云道:“所以,你的交易,在看来完完全全就是一场阴谋,而我不想上这样的当。当然最重要的是,我绝不会和其它女子分享我的夫君,所以不要说是侧妃,就是个妾,我也不会同意。你既然要做买卖,就得拿出真正能让我心动的东西来,而你开的条件,也要是我能接受的才行。”
宝云完全没有想到,秦婠竟然会这么回答她。
她有些目瞪口呆的道:“你就这般相信殿下的能力,就这般自私的因一己私欲,而将他陷入危险之中。”
听得这话,秦婠顿时皱了眉,她仔仔细细的看着宝云半响,忽然道:“你,是真的看上他了。”
她说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显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宝云微微一愣,深深看了秦婠一眼,而后自嘲的笑了笑:“太子殿下这样,深情又有能力的人,爱上他不是很容易么?”
第250章:只是坚持原则罢了
秦婠听得这话,很是没有形象的耸了耸肩:“那我就更不可能答应你了。”
宝云:???
秦婠站起身来,看着宝云淡淡道:“你很奇怪,你的筹码是朝堂之事,是百姓之事,那你应该去找该找的人,而不是来寻我这么一个后宅妇人。你直接去找太子谈不是更好么?或许他不仅可以给你侧妃之位,说不定连太子妃的位置也可以给你。”
听得这话,宝云愣了:“你……你就这般善妒,这般自私,一点都不考虑到他的处境,甚至生命安危么?”
秦婠闻言皱了皱眉:“请恕我实在搞不懂你的逻辑,你的筹码该跟他去谈,只有他才能评断,你的筹码到底有没有用,你避开他来寻我,是个什么道理,真的不是觉得我蠢好利用么?”
宝云闻言顿时哑然:“你……”
“小丫头,我告诉你一个道理。”
秦婠打断了她的话,看着她淡淡道:“这个世间,并不是你聪明就能将所有人都玩弄于掌心的,有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你现在的处境,难道还不够说明道理么?”
说完这话,秦婠从她身上收回目光,转身朝外走去。
走出审讯室的门,她停了脚步,又回过身来看向宝云:“还有,想要一个男人,去为难他身边的女人永远都是下下策,更何况,我是他的太子妃,若我都能轻易被你煽动,那他也太过无能了些。”
宝云看着审讯室的门重新被关上,秦婠没来之前的势在必得,如今只剩下了苦涩。
她自认为,自己聪慧无双,有勇有谋,如果能够在李澈身边,定然会让他另眼相待,珍重待之。
可她却没想到,今日却被一个后宅妇人,一个空有美貌却毫无智谋的女人,给打击至此……
秦婠出了审讯室,就看到青墨那一脸的复杂。
她眨了眨眼:“怎么?我没处理对?”
青墨闻言连忙摇了摇头:“属下只是突然觉得,比起那些自以为聪慧的女子,如娘娘这般,才是真的大智若愚。”
秦婠挑了挑眉:“我只是坚持原则罢了。”
青墨随着她朝外走,闻言略有些好奇的问道:“不知属下可否知晓,娘娘的原则是什么?”
秦婠笑了笑:“我的原则很简单,那就是信任和本分。我做好我的本分,对他给予足够的信任,朝堂之事我不明了,那我就不去参与其中,免得适得其反给他添乱,我信任他的能力,也信任他的为人,如果他真的需要宝云口中的东西,他自然会同我讲明。”
听得这话,青墨有些感叹:“这世间有太多自视甚高和自以为是,相反如娘娘这般的却是极少了。”
秦婠对他的恭维没有太大的反应,她不觉得自己有多厉害,只是坚持原则和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罢了。
出了地牢,在外间的紫嫣和绿鸢就急急迎了上来,见秦婠神色并没有任何异样,这才松了口气。
绿鸢有心想问那宝云找秦婠所谓何事,但瞧着秦婠并不愿深谈的样子,便也作了罢。
青墨目送秦婠离开之后,当即几个闪身消失在了原地。
京城,某处隐秘的宅子屋内,朝堂不少官员齐聚于此,他们各个面上带着愁容,皆是一副苦恼不已的模样。
李澈坐在上首座,一只手轻轻敲击着木几,略略垂了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韩先生在他下首,抬眸道:“想要破解此局,除了殿下亲往之外,亦可寻一身份高贵之人,封其为钦差,以朝廷之名巡视灾区,发放灾银。”
刑部尚书廉柏羽闻言道:“韩先生言之有理,只是寻这样一个身份高又可靠的人实在太难,而且陆国公一派,定然会阻止钦差一事。”
一直未曾说话的李清忽然开了口:“我去,我来当这个钦差。”
李澈闻言抬眸看他:“不可。”
“有什么不可的。”李清有些着急:“如今除了我之外,还有人符合条件,还有何人能够胜任?还是皇兄不信我?”
李澈还未说话,韩先生便道:“三皇子此言差矣,你与殿下相伴多年,又是亲兄弟,殿下岂会不信你?只是如今还不是你暴露身份的好时机,若是你此时暴露了身份和立场,静妃娘娘又该如何是好?”
听得这话,李清瞬间就颓了,他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总不能真的让皇兄去,中了他们的圈套。”
在场的人又开始重新讨论了起来,这时青墨入了屋内,俯首在李澈耳边低语了一会儿。
李澈闻言之后,眉眼展开,他收了手,转眸对青墨道:“先前还拿不准她到底知道什么,如今既然知晓了她的筹码,那便严加拷问,想要一个人开口,有的是办法不是么?”
青墨闻言领命:“属下知道怎么做了。”
李澈挥了挥手:“去吧。”
青墨领命而去,李澈转眸看向依旧在讨论的众人道:“此事孤已有人选,诸位不必讨论了。”
廉柏羽闻言有些讶异,开口问道:“不知殿下的人选是?”
李澈站起身来,理了理衣摆,淡淡道:“孤的二皇弟,李翰。”
听得这话,众人皆是一愣,廉柏羽连忙道:“不可啊殿下!陆国公一派本就是为了二皇子在做嫁衣,殿下这般做,岂不是将功劳都让给了二皇子?岂不是正好随了陆国公一派的愿?!”
李清也是一脸难以置信,他愤愤道:“皇兄拿出了多年的积蓄,难道就这么白白送给了二哥?若真是如此,又何必自己出那么多银两,直接交给陆国公一派去做便是了!他们肯定乐意至极!”
唯有韩先生听得李澈的话后,没有立刻反对,而是沉吟了一会儿道:“属下以为,二殿下确实是个好人选。”
听得这话,众人都诧异的看了过来。
韩先生看向众人,开口解释道:“陆国公一派布下此局,是看准了殿下心系百姓,不会置百姓生死于不顾,他们要的,不是什么名望而是殿下的性命!此计不可谓不狠毒!”
“但他们却忘了一件事,二皇子身上流着的,除了他陆家的血,还有大胤皇室的血。在这样的大是大非面前,在百姓的性命面前,朝堂的尔虞我诈都该暂且放在一边,殿下有如此觉悟,乃是大胤之福,天下百姓之福!”
第251章:唤大伯为殿下
一番话说的众人皆是哑然。
李澈看着众人,缓缓道:“孤要的是大胤昌盛,要的是百姓安居乐业,要的是兵力强盛,四方臣服。所有的一切权谋,都应该是以此为目的,孤不介意一时得失,退万步来说,若二皇弟能够做到,孤也愿意让贤。”
“然而现在,二皇弟还做不到,孤挑起这个担子,也并非全然是为了自己,孤亦相信,二皇弟会与孤有同样的想法。”
廉柏羽等人闻言齐齐俯身拜下:“臣等誓死追随殿下!”
韩先生看着拜服的众人,又看了看一脸傲然的李澈,心中激荡。
他有多久未曾有过这种胸潮澎湃的时候,他自己都有些记不清了,如今这一腔热血再次点燃,他想,这就是他一直所期待的明君!
于此同时的二皇子府内,李翰屏退了左右,坐在屋中一言不发。
陆雪在一旁看着他道:“表哥当真主意已定?”
李翰面上满是怒容,他看向陆雪怒声道道:“陆国公这是在拿大胤的天下做筹码,这是在置大胤百姓的性命于不顾!这是在动摇大胤的根基!他在拿天下黎民百姓的性命,去逼得皇兄以命换命!这样的皇位,即便得来了,我也没有脸面去坐上那个位置!”
“我若是当真凭此坐上了那个位置,我还有何脸面苟活于世?!即便是下了九泉,我也没有脸面去面对列祖列宗!”
见他当真是动了怒,陆雪连忙让他小声些,而后压低了声音道:“我能理解表哥的心情,只是这事儿大伯那里心意已定,他就是要借着这次灾情,取了大表哥的性命,你若当真要破此局,还得私下与大表哥商量一番,才能行事。”
李翰闻言,沉默了一会儿,看向陆雪低声道:“时至今日,我终于明白,为何父皇对我不喜,为何他会说,我只是陆家的人,却不是他的儿子,我有时候都在想,这皇位我到底该不该争,若是我当真去争了,是不是等于拱手将这天下拱手让给陆家!”
陆雪闻言垂了眼眸,过了许久,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抬眸对李翰低声道:“表哥,有一事压在我心头许久,我一直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告诉你。”
李翰闻言抬眸:“何事?”
陆雪看了看门外,凑到李翰耳边低声道:“我怀疑,陆家就是前朝皇室。”
听得这话,李翰瞬间瞪了双眼:“表妹何出此言?”
陆雪压低声音道:“幼时我尚且顽皮,有一日与婢女躲藏嬉戏,不小心藏到了大伯的书房之中,我曾亲眼瞧见,与大伯书房议事之人,唤大伯为殿下。”
李翰腾的一下站起身来:“什么?!”
陆雪一把捂住了他的口,急急道:“表哥,你小声些!”
李翰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控制了下自己的情绪,拿开陆雪的手之后,低低问道:“你确定?”
“就是因为不确定,所以我一直没敢跟任何人说起。”
陆雪压低了声音道:“但那跪拜的一幕,我始终记得,幼时我不懂这些,可也知道这是个大事,所以一直不敢对旁人言,随着我年岁渐长,这才明白殿下二字的含义,我越是回忆就越是后怕,这才起了心思逃离陆家。”
陆国公府的由来,众人皆知。
当年的陆国公,确实是前朝的护国大将军,这点毋庸置疑,可他的孙子呢?到底是不是他儿子亲生,是不是前朝皇室遗孤,这点恐怕只有他和上一任陆国公才知晓。
可若这一切都是真的呢?
李翰闭了闭眼:“母后她……”
“姑母未必知晓此事。”陆雪低声道:“若大伯当真是前朝皇室,那他与姑母未必就是亲兄妹。”
听得这话,李翰自嘲一笑:“那可未必,或许她也是前朝公主,否则怎的会一心为了陆家。”
这一切都是有可能的,陆雪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只得低低道:“所以表哥,你得考虑清楚。若你我猜测是真,如今的大伯当真是前朝皇室遗孤,若是姑母也是皇室遗孤,那你……”
后面的话,陆雪没有说,可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楚。
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李翰身上流淌着的,就是前朝皇室,和李家的血。
由他来继任皇位,可得前朝众人拥戴,亦可得如今拥戴李氏众臣拥戴,全然可以避免一场改朝换代的浩劫。
李翰非但没有为自己身份特殊,为自己能得两方势力拥戴而感到高兴。
他凄楚一笑:“若是我荣登大宝,前朝岂不是兵不血刃就复辟成功了?”
陆雪看着他的模样,一时也不知如何开口,只得沉默着长长叹了口气。
李翰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忽的收了笑,看着陆雪低声道:“你说,陆国公会不会自己复辟?!”
这个可能陆雪也想过,这也是她为何早早就与李翰定下约定,要逃离陆家的原因之一。
如果说,如今的陆国公,当真的前朝皇室后裔,那他与陆家蛰伏数十载,定然不仅仅是要让流着前朝皇室一半血的李翰登基为帝。
很有可能,这只是一个障眼法罢了。
更何况,陆皇后与陆国公,到底是不是亲兄妹,还尚未可知。
李翰飞快的思索着,过了一会儿他开口问道:“若是我没记错,国公世子,陆子昂现在并无官职?”
陆雪点了点头:“大哥自幼身子不好,深居简出,就连我也未曾见过几面。”
说完这话,她忽的瞪大了双眼:“表哥的意思是……”
李翰缓缓点了点头,肯定了她心中所想:“陆家先后出了两任皇后,元后乃是庶女,一心向着父皇并不受陆家所控,就连她所生之子也亦不受控,于是他们送了与陆国公所谓一母同胞的母后入宫为后,而后借着扶持我的名义,逐渐把控朝政。”
“明着,他是为了陆家兴盛扶持于我,实际上却在为自己谋权,只可惜,等他能够操纵朝政的时候,皇兄已经长大,加上父皇相助,想要杀了皇兄已然不可能。若是他们谋划成功,我登基之后亦不过是个傀儡罢了,过上一段时日,他们自然可以轻易取而代之,亦如司马炎夺了王位建立了晋朝一般。”
第252章:发行国债
这个想法委实太过大胆。
陆雪低声道:“这只是猜测罢了,且不说时隔多年,我当年记得的是否有误,就算无误,那也只是我们的猜测罢了,无凭无据……”
说到此处,她的声音又低了几许:“更何况,我们即便有猜测有想法,也无能为力,因为我们根本无人可用。就算有,那些人也瞒不过陆国公府的耳目,当初救婠儿妹妹的例子便摆在眼前。”
李翰闻言顿时沉默了下来,过了许久,他哑声开口道:“表妹放心,我绝不会再那般冲动行事,也绝不会重蹈覆辙。”
话音刚落,守在外间的小德子忽然大声道:“未经通报,谁允许你擅自入院的?!若是扰了主子,你可担当的起?!”
那内侍被小德子这么突然一声大喝吓了一跳,急急忙忙递上帖子道:“回德公公的话,这是三皇子差人递上的帖子。”
小德子伸手接过,挥了挥拂尘让他退下。
见那内侍走远了,这才敲了敲门,得了允许之后,推开房门进了屋。
李翰接过他递上来的帖子打开看了看,顿时气的甩到了桌上:“三弟也着实胡闹!如今国库空虚,赈灾银两都筹措不齐,他居然还邀我明日晚间去长乐坊饮酒作乐!”
小德子听得这话,面上表情也是一言难尽。
陆雪也是叹气:“三殿下也委实胡闹了些。”
小德子在一旁道:“那……奴才便回绝了?”
李翰气恼的道:“回绝他作甚?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多少银子饮酒作乐,明日一并让他吐出来充入国库!”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今日的并无月色,到了夜间,竟然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从地牢出来之后,秦婠便入了书房,将自己的产业仔仔细细整理了一遍,又奋笔疾书了许久,若不是红苕催促,就连晚膳也险些忘了用。
今晚她没有早早入睡,而是坐在床头,捧着一本书看着,等着李澈归来。
或许是因着下起了小雨的缘故,李澈今日回来了早了些,他褪去略略打湿了的外衫进了内室,瞧见秦婠坐在床头,略有些讶异的道:“今日怎的还没入睡?”
秦婠放下书本下了榻,亲自替他备了换洗的衣衫:“我有正事要同殿下说,殿下先去沐浴。”
李澈以为她是要同他说宝云之事,便点了点头,临入里间之时停了脚步,回眸看向秦婠道:“不若,一边洗一边聊?”
秦婠:……
这个大畜生,当她是三岁么?傻子都知道,一起去了哪里还会有聊的空闲!
她娇嗔的瞪了他一眼,嘟了嘟嘴:“殿下与其想这些,不若早些洗完聊完正事。”
看着李澈被噎了一瞬,秦婠好笑的挥了挥手:“快去吧,我等着你。”
李澈知晓今日是不能如愿了,当即转身入了内。
过了一会儿,李澈沐浴完出来了,秦婠拿着帕子上前,引着他在桌旁坐下,一边替他绞发,一边道:“今日我去见了宝云,这事你知道了吧?”
李澈微微点了点头:“你要同孤说的便是这个?你且放心,孤还用不着出卖自己的色相,来换取东西。”
秦婠的嘴角抽了抽,堂堂一国太子,将出卖色相说的如此自然,当真好么?
然而现在却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问道:“宝云说的可是事实?我是说,国库不丰,殿下缺银子,筹措不出赈灾的银两,只能从百官身上想办法,亦或是自己拿私产填补的事儿。”
李澈闻言回眸看了她一眼,缓缓点了点头:“这个她倒没有骗你。”
秦婠也知道,宝云是不可能在这件事情上骗她的,她问也只是想让李澈亲口确认下罢了。
秦婠又问道:“我对国事不太了解,不知要充盈国库,有哪些办法。”
李澈开口答道:“想要充盈国库,无非是开源节流,开源之法,一是提高税收,二是增加国产,节流自是不必说了,上至军用开销,下至百官俸禄,一应花销,都在节流之列。然而此次事发突然,想要临时筹措银两,就只能从节流上想办法。”
秦婠明白了:“可是如此一来,定会损伤百官和各大世家的利益,这对殿下来说极为不利,所以殿下才会用私产去填了这个窟窿。”
李澈轻叹一声:“这也是没有办法之事,左右孤当初打理私产,也是存了这一份念头。”
“但此法并不可取!”秦婠放下帕子,来到李澈面前,看着他道:“殿下补的了一时,也补不了一世,这并不是长久之计。”
李澈闻言牵了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怀中,俯首在她唇上轻啄了一口:“这也是特事特办罢了,待灾情过后,今年秋收之时国库便能充盈些。”
秦婠却不同意他的话:“可是此次充盈之后,难保不会有其它特殊情况发生,殿下的私产几年的盈利,才能抵上一回,若是再有特殊情况,殿下届时该如何办?”
这个问题李澈也考虑过,他沉默了一会儿,这才低低道:“若真的时运不济,孤只能去动文武百官和各大世家了。”
秦婠又问:“若再再有事发生,需要临时筹措银两呢?”
听得这话,李澈瞬间皱了眉,他本能的有些不想谈论这个问题,可看着秦婠面上的认真还是道:“若当真如此,唯有卖官卖爵。”
秦婠听得这话,长长叹了口气:“这会动摇国本,长期下去,后患无穷。”
这个道理,李澈如何不知,只是真到了那般地步,也是没有办法之事。
秦婠抬眸看着他,正色道:“其实除了殿下所说的办法之外,还有一办法,可以不仅应对一次灾情,还可以应对各种意外,临时筹措银两。甚至还能起到安定周边他国的作用。”
听得这话,李澈瞬间起了正色:“是何办法?”
秦婠一字一句道:“发行国债。”
“国债?”
“对,就是国债!”
秦婠从李澈身上下来,将自己今日写的东西取来,递到他面前道:“殿下瞧瞧这些,你一边看,我一边跟你说。”
第253章:骄傲的小模样
因着李澈瞧过秦婠写的企划书,故而他未曾小看她的能力。
再者,秦婠说的太过诱人,李澈接过她递上来的纸张,立刻认真看了起来。
趁着他看的功夫,秦婠在一旁为他解释何谓国债。
“国债,又叫国家公债,是以国家的公信为基础,按照债的一般原则,通过向社会筹集资金所形成的债权债务关系。说白一点,就是借钱以充国库。”
“国债可设立期限,半年、一年、三年、五年不等,时间越长,利息越高,时间一到可凭债券连本带息取回银两。当然亦可以不取回,由国家暂时替他保管,直到他取回为止。国存一日,这银子便存在一日。”
秦婠看着李澈道:“你莫要小瞧了国债,看似只是借民间闲置银两,渡过难关,实际上却有大用。国债不仅仅可以向本国官员、百姓、世家发行,它亦可向他国发行,甚至是强制发行。”
“大胤有附属国,亦有西凉这些虎视眈眈,时常骚扰大胤边境之国,每每大胤打赢胜仗,所采取的无非就是赔款和联姻,可如果一旦国债发行,我们可强制他国购买大胤的国债!”
“如此一来,国与国之间的联系会更加紧密,若是他们又起歹心,他们得先考虑考虑国债的囤积金额,我不是专业的,但我相信,其中的妙处,你应该能够明白。”
“国债发行,得考虑到偿还能力,初初发行之时,主要面对的还是大胤人士,但一旦上了规模、形成了公信力之后,这国债面对的就是附属国以及周边他国。甚至,大胤的国债能够成为附属国增加收入的手段。”
李澈听着秦婠的话,细细看着手中,她详细描述的国债用处,以及如何发行、发行所需要注意的事项,发行国债可带来的一系列好处等等。
他越是听越是看,心中越是震撼!
他比秦婠想的更多些,也更全面。他已经开始考虑,该如何让户部发行国债,如何在陆家虎视眈眈之下,推行国债之事。
他甚至已经在考虑,待国运昌盛之后,如何将国债利用好,成为牵制他国的手段。
秦婠见他一直不说话,就那几页纸也看了半天,以为他是领会不到国债的重要性,略有些着急的道:“你信我!国债并不是杀鸡取卵之事。只要控制好发行量和发行时间,它甚至是一件利国利民之事!”
“国债不仅仅可以应急,以及牵制他国,国债发行之后,还会增加国人凝聚力,以及大胤与皇室的公信力,其中大有作为!当然,这一切的前提得是政治清明,大胤各部门运转正常。”
秦婠伸手握了李澈的手腕,言词恳切道:“我知道你如今处境微妙,国债之事当真要推行,会有很大的阻碍,但这真的比你用私产填充国库,向文武百官开刀,增加赋税甚至是卖官卖爵来的强多了!”
李澈从纸张上移开目光,转眸看向秦婠,凤眸里是满满的光亮。
他一把将秦婠搂入怀中,紧紧的抱着她,略有些激动的低声道:“婠儿,孤娶了你,当真是这一生做的最为正确之事!孤无比庆幸,当初那一掌没有劈晕了你,也无比庆幸,你选择下药之人是孤,而不是旁人。”
秦婠:……
阿西吧,她就知道,当初那一掌他是故意的!
李澈紧紧的抱着秦婠,恨不得将其嵌入骨血之中。
直到秦婠被他抱得有些喘不过气,他这才放开了她。
然而不等秦婠缓口气,铺天盖地的吻又覆了上来。
今日的李澈格外热情和卖力,秦婠险些都要怀疑,她是不是会被他弄死在床上,如果真的如此,她肯能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因为太子太过宠爱,而死在床事上的太子妃。
唉……
如果她的事情能够写成一部小说,书名她都想好了,就叫:太子太爱我了怎么办。
最后,秦婠是体力不支昏睡过去的,待秦婠入睡之后,李澈怜爱的在她唇上轻啄了一口,起身下榻,轻手轻脚的穿好了衣衫。
他拿起桌上秦婠写好的东西,来到屋外,对小全子低声道:“将韩先生唤来书房议事,再让青墨将李清给带过来,切莫让任何人发现。”
小全子应了一声,招来远处的内侍,将手中油伞递给他,自己急急忙忙小跑着消失在了雨夜之中。
雨下了半夜,淅淅沥沥最是适合入眠。
连着几夜的殚精竭虑,李清几乎是倒头就睡,然而再睁眼时,映入眼帘的是无边的夜色,还有青墨那张冷脸。
李清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回半夜被捞起来了,他看着青墨道:“青墨啊,爷跟你打个商量行不行?”
青墨低头看了他一眼:“三殿下请说。”
“你捞我出来的时候,能不能用背的,别用抱的?”
李清一脸的怨念:“每次我被你抱着,总感觉自己像个娘们。平日里倒也罢了,忍忍也就过去了,可今儿个乃是雨夜,这雨糊了爷一脸你知不知道?!”
青墨:……
最终,青墨还是听了李清的建议,在他一脸怨念下,将他背到了身后。
李清报复似的将满脸的雨水,在青墨背上擦了个干净,这才任由他背着自己,悄无声息的回到了太子府的书房。
刚刚一进书房,李清还没来的及大声招呼,韩先生便将几张纸塞到了他的手中:“三皇子好好瞧瞧这个。”
熟悉的字体映入眼帘,李清挑了挑眉,略略有些兴奋:“皇嫂又有了什么新奇的点子?”
书桌后的李澈显然心情极好,闻言之后,甚至薄唇还带了笑:“你先看看再说。”
李清寻了个椅子坐下,借着屋中的灯火,细细看了起来。
他越看越慢,越看越是心惊,到了最后,震惊已经不足以形容他的心情。
拿着纸张的手都有些颤抖,他抬眸看向李澈道:“这……这……,大哥!你这是捡了宝啊!难怪皇嫂都嫁给你了,二哥都舍不得放手!”
若是以往,李澈听得这话定然会恼,但今日,他听得这话非但没有恼,反而略略有了一种叫做骄傲的情绪。
他甚至心情极好的轻哼了一声:“不放手又如何,婠儿今生只会是孤的人。”
韩先生闻言,轻笑着摇了摇头。
李清:……
皇兄,你要不要拿个镜子照照自己,看看自己现在骄傲的小模样?
第254章:扬眉吐气
看是不可能看的,骄傲也是不可能承认的。
李澈以手掩唇轻咳了一声,脸色顿时严肃起来:“婠儿提出国债一事,确实大有可为,其用处也着实精妙,只是这利该算几何,发行时间与量,以及如何防止伪造,都需要仔细思量。”
韩先生点头:“此乃大事,我等若要推行,务必要思考的事无巨细,让陆国公一派即便有心想要阻止,也无力挑出毛病来。”
李清又翻了翻手里的几张纸,抬眸对李澈道:“此事需要户部配合,才能够算出具体的数值,可问题是,户部我们没有人啊。”
“不需要有人。”
李澈淡淡道:“户部那几个都是老学究,整日里同银子打交道,因着国库常年空虚,他们都是一两银子恨不得掰开成二两来用,陆国公也曾打过户部的主意,可一旦牵扯到银子,户部那几位态度就微妙了。”
“故而国债一事,只要同他们好生讲明利弊和用处,他们会比任何人都赞成。”
听得这话,李清忍不住笑了笑:“这便是穷亦有穷的好处。”
李澈闻言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李清顿时摸了摸鼻子不说话。
“属下倒以为,此时乃是推行国债的最佳时期。”
韩先生抬起眸来,看向李澈和李清道:“殿下此次拿私产填充国库,不若就直接推行国债,用私产买国债,一来可做表率之用,而来也名正言顺的凑齐赈灾银两,免得拿出那么多银子,还要被有人之人诟病诋毁。”
“对!”
李清一拍大腿:“皇嫂这个国债来的极是时候,此时不推更待何时?皇兄带头购买国债,咱们的人或多或少亦会追随,再将此事往民间这么一推,那些商人只要不是傻子,都会愿意拿出银子来博上一搏!”
韩先生点了点头:“就是论事,购买国债的,除了重利和喜爱投机的商人之外,相信许多爱国之士,与有志之士亦会购买,只要第一批国债偿还成功,往后就不难了。太子妃这主意出的正是时候!”
“孤亦是这般认为,所以才会连夜将你二人召集于此商议。”李澈开口道:“明日早朝,便当朝议论此事!”
这一夜,三人都没有歇下,韩先生将近几年户部的统计文书都翻了出来,三人彻夜商讨,拟定了初步的计划。
翌日一早,还未上朝之时,李澈便先行出门去了九卿房,在九卿房内堵了户部尚书、户部左侍郎和户部右侍郎三人,言简意赅的同他们说了下国债之事。
这三人不愧是整日里同银子打交道的,带李澈说完国债的用处,以及往后国债能够发行去周边国家之时,户部这三个老学究,顿时眼睛就亮了起来。
李澈趁此,将连夜整理出来的初步方案交给三人,三人连忙坐下仔细核算之后,给了李澈肯定的答复。
发!立刻就发!
只是这具体的利息还得细细算过才行。
李澈看向户部三人道:“此事待当朝商议定下之后,孤会率先购买以做表率,三位大人若是有意,不妨也购买一些,银子多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做表率之用。”
户部三人互看一眼,均点了点头。
户部尚书萧长鸣道:“其实即便殿下不说,老臣也会购买,此国债能够解赈灾之急,救百姓水火,臣等义不容辞。”
李澈心里知晓,萧长鸣这个老学究,如今说的冠冕堂皇,可若不是有利可图,当真要他拿出银子来赈灾,他比谁都会哭穷。
但不管怎么说,有他做表率,国债推行之事就要容易的多,毕竟户部本就是管银子的,他们比谁都清楚,这其中到底有没有利。
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李澈闻言之后,后退一步,朝三人拜下:“孤替大胤百姓,谢过三位大人!”
户部三人急急忙忙将李澈扶起,户部这些年,因为银子短缺,不管是何人提出花销,他们都要阻上一阻,即便是不得已的花费,他们也是能砍则砍,时日一长,这人缘自然不好。
虽说明面上,都是你好我好,同僚一场都过得去,可私底下,谁不说他们一声老抠门,就连同僚之间的往来,他们也是最少的。
如今被李澈这一拜,多多少少有了一种被重视之感,
不容易啊,他们终于有一次不是花银子,而是筹集银子了!
户部三人,顿时感觉自己扬眉吐气。
国债之事,打了陆国公一派一个措手不及,他们提出的种种反对意见,李澈都还没来及开口,户部几个老学究,就脸红脖子粗的跟他们争论起来。
不管怎么说,户部毕竟是专业管钱银的,几个数据一说下来,路过公共一派顿时哑然。
陆国公站在朝堂之上,看着一脸淡然,早已胸有成竹的李澈,便知道国债之事已经势在必行,他根本无力阻止。
不仅是因为他根本找不到,一个能够站得住脚的反对理由,更是因为,国债从长远角度来看,确实是一步对大胤极为有利的好棋。
而他身边这些追随的人,归根结底,多半还是大胤的官员,他们可以跟随他换个储君换个皇帝,但他们绝不会反对明知对大胤有利之事。
即便反对,也是做做样子罢了。
说来说去,还是实力不够,还没有到他能只手遮天的地步。
散朝的时候,太子一派各个扬眉吐气,互相讨论着,能拿出多少银子来买国债。
陆国公一派的人,先前在朝堂上争的是面红耳赤,可下了朝一个个却很淡定,瞧见他们欢喜的模样,心里默默盘算着
要不,等国债真正发行的时候,也来买点?
毕竟连萧长鸣这样的老扣,都拿出棺材本来了,这国债确实有利可图啊。
就在国债一事进行顺利的时候,秦婠正盘算着,待到海棠坊新品上市之后,是不是该在府里办个小宴,邀些相熟的人来聚聚,联络联络感情。
一来,李澈如今处境艰难,她虽帮不上忙,但也可以搞一搞夫人外交,自古以来,枕边风都不可小觑。
二来,她也好借此机会,感谢下宁王妃等人,毕竟宁王妃那一盒金瓜子,她是实实在在受益了的,再者说她成为太子妃后,若是一直不与人往来,怕是要被扣上一个,攀了高枝就目中无人的帽子。
第255章:求娘娘开恩
只是眼下秦地有灾,大操大办显然不合时宜,若要办,也当是一切从简。
如今立夏已过,荷花开的正艳,太子府后院的花园,正好有一大湖,荷花正好,不若就办个赏荷宴好了。
秦婠默默将此事列入了执行计划,准备等李澈回来的时候,跟他商讨商讨。
就在秦婠想着这事儿的时候,外间却响起了嘈杂声,她似乎听到有人在哭喊:“奴婢求见太子妃!奴婢求见太子妃!”
秦婠闻声让紫嫣出去瞧瞧,到底发生了何事。
很快,紫嫣便回来了,一脸的厌恶道:“立容、丽婉和玉贞求见娘娘,说是请娘娘开恩,饶了她们。”
“饶了她们?”秦婠皱了皱眉:“这话从何说起?”
紫嫣很没形象的朝天翻了个白眼:“还能因为何事?还不是因为,她们干不下去了呗,管事嬷嬷给她们派了下等宫女的活计,这几个人,前些日子还一脸倔强的说要坚持到底,这才几天就受不住了。”
红苕在一旁恼道:“她们自己的选择,关娘娘何事?说什么求娘娘饶了她们?这话传出去,指不定旁人以为,娘娘是怎么虐待她们了呢!”
“可不就是!”绿鸢闻言也恼了:“当初娘娘给了她们那么多选择,也劝过她们,明明是她们自己要留下的,如今却怪在娘娘头上,说什么娘娘开恩,简直不可理喻!”
青衣在一旁道:“娘娘,要不奴婢去打发了她们?”
“不必。”秦婠淡定的摆了摆手:“将她们几个叫进来,我倒要看看,她们要我开什么恩。”
玉贞、立容和丽婉,哭哭啼啼的进了门,一见秦婠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她的面前,不等秦婠发问,这三个人就砰砰砰的给她磕起头来。
一边磕一边哭喊着:“求娘娘开恩,奴婢们知道错了,还请娘娘饶了奴婢。”
听得这话,红苕紫嫣她们四个顿时就更恼了。
紫嫣忍不住道:“三位还请慎言,娘娘从未曾苛待过你们,何来饶了你们这一说?你们再这般胡言乱语,坏了娘娘清誉,还请从哪来的回哪去!”
听得紫嫣这话,玉贞三人身子顿时就是一抖,然后又砰砰砰的给秦婠磕起头来。
这回道是不敢喊什么,娘娘饶了奴婢,只一个劲的在喊娘娘开恩。
秦婠也皱了眉头,只觉得这三个人不但脑子不好,而且情商低到令人发指,她们以为,省去了娘娘饶了奴婢这话,就没问题了?
求娘娘开恩,这话跟求娘娘饶了奴婢,又什么区别?
秦婠有些生气,便没有搭理这三人,任由她们磕着,毕竟这三个都是极为爱惜自己的,除了一开始磕了两个响头之外,其余的也就坐坐样子。
弯腰再直起来,就当她们做运动了。
秦婠接过红苕递上来的茶,闲适的靠在软垫上慢慢品着,或许是年纪大了的缘故,以往不爱喝绿茶的她,如今越来越喜欢时不时喝上几口。
改明儿,弄些枸杞红枣柠檬的什么,煮点花茶凉着,天渐渐热了,喝些冰凉酸甜口的,最是适宜。
玉贞、立容和丽婉,这三人磕了半天,见秦婠一点都不为所动,不由互相看了一眼,渐渐放缓了动作。
秦婠这才放下茶盏,看向这三人道:“磕够了也喊够了,就好好说说本宫到底拿你们怎么招了,你们要本宫开恩?”
丽婉、立容和玉贞,三人直起身子低了头。
这些日子的遭遇,让她们三个心里有了惧意,再不敢像之前擅闯书房那般,凭着一股劲莽撞行事了。
秦婠看着这三人,如今的她们穿着下人的衣衫,面上都有着几分憔悴,发髻也不如以往一丝不苟,显得有些杂乱,不用想也知道,这三人定是吃了苦头,然后便以为这些苦头都是她安排的,故而这才求到了她面前。
怎么说呢,职场是个小社会,这太子府亦是如此,她的态度决定了底下管事嬷嬷,和其他人对这三人的态度,故而严格说来,她们所受的苦,与她也不是完全没有干系。
“既然你们没什么可说的,那就别在本宫面前杵着了。”秦婠挥了挥手:“退下吧。”
立容。丽婉和玉贞,听得这话顿时就急了,她们好不容易瞒着管事嬷嬷,跑到了主院来,怎么能就这么被赶回去?
立容抬眸看向秦婠,急急道:“奴婢说,奴婢说!”
秦婠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略有些懒洋洋的道:“说吧。”
立容立刻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
原来她们三个选择留下之后,管事嬷嬷给了她们一个三等丫鬟的身份,安排的活计是打扫庭院。
这三人都是官宦之家出身,虽说家中官也不大,可在家中的时候也都是有丫鬟婆子伺候着的,哪里做过这等活计。
但三人都还念着,熬一熬,总有一天太子总能瞧见她们的好,便想着徐徐图之,倒也按捺了下来。
可她们却忘了自己细皮嫩肉,哪里经的住干打扫的粗使活。
地扫的不干净不说,还没扫多久,手上便起了泡。
管事嬷嬷瞧着也是无奈,便让三人去浣洗衣衫,自然也不敢让她们洗主子的,就让她们洗下人的衣衫,毕竟下人衣衫结识,即便洗破了洗的不干净,也没什么大问题。
这三人选择留下的目的,是勾引李澈,若是她们当真接了浣洗的活计,屈辱不说,还整日里就闷在浣洗处,根本没有见着李澈的机会。
于是这三人就不干了,她们到底还有几分脑子,知道自己跟管事嬷嬷对着干,肯定没什么好下场,于是便使了银子,让管事嬷嬷给她们安排一个能走动的活计,最好是能前院后院都能走动的。
管事嬷嬷看着这三人递上来的珠钗,笑的很是和蔼。
她当即便点头应下:“你们都是女官,安排你们浣洗下人衣衫的活计,确实有些不妥。你们要的前后院都能走动的活,我这里还真有一个,只是一下子安排三个有些困难。”
听得这话,立容、丽婉和玉贞,顿时眼睛一亮,很是识趣的每人又给管事嬷嬷送了礼。
管事嬷嬷收了这三人的礼,笑了笑道:“这样吧,你们便去倒夜壶和恭桶好了,如此一来,前院后院,都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