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要帮忙么?
其实不看长相,就这么熟悉的气息,秦婠也知道是他。
他亲自来了。
风尘仆仆,还甚是珍惜的这般待她,就瞧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样,秦婠也知道,她在他的心里是何等分量。
秦婠闭了眼,放松了身体,主动回吻了过去。
察觉到她的动作,李澈身子顿时一僵,愣了片刻很快就反应过来,他伸手穿过秦婠的发间,大掌托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与她缠绵嬉戏。
过了许久,直到秦婠有些受不住,连呼吸都变的困难起来,他这才放开了她,与她额头相抵,呼吸纠缠。
秦婠不好受,但她知道李澈也不好受。
感受着他灼热的呼吸,秦婠很不厚道的笑了:“要帮忙么?”
李澈的脸色顿时就黑了,他直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咬牙道:“你若再跟孤说这般话,孤不介意将洞房花烛提前。”
秦婠其实就是个纸老虎,嘴巴凶,真到了要动真格的,她就怂了。
她看的出来李澈不是开玩笑,如果她再在这种事情上挑衅他,他觉得会说到做到,现在就办了她。
颜姝心虚的把头扭到一边:“我现在这么丑,你也下的去嘴。”
颜姝以为自己这话,不说惹恼李澈,最起码能让他的脸再青个几度,但她万万没想到,李澈听了这话之后,只是微微皱了皱眉,然后看着她道:“不过是一些易容术而已,难道你就不是你了么?”
听了这话,秦婠很是诧异的扭过头去,看着他道:“可你不觉得难看么?看看我这大痦子,我自己瞧着都恶心。”
李澈仔仔细细盯着她的痦子看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确实挺难堪。”
“那你怎么……”
不等秦婠把话说完,李澈便截了她的话头道:“不过是一副皮相而已,孤承认必须得有皮相才能入得孤的眼,可光有皮相,也仅仅是入眼而已,转头便能忘。但凡是人都会老去,再美的美人最终都是一捧黄土,孤只要记得你原来时的样子就好。”
听了这话,秦婠顿时大为动容。
她不知道他这般想法是从哪来的,也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不是在诓骗她。
她只知道,连她自己看的都觉得丑到不行的尊容,他却好似未见一般,仍旧待她如初,好似她根本没有被毁容,她依旧是原来的样子。
女人有时候真的很奇怪,明明自己在乎长相的要死,可却偏偏希望,爱自己的那个男人,看中的不是她的皮相。
秦婠感动了,她嘟了嘟嘴:“如果……如果将来我老了,丑了,身材发福了呢?”
李澈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谁不会老,不会变丑?只要你少惹孤生气,你依旧还是你。”
听了这话,秦婠只觉得自己挺傻,莫说是古代,就是现代又有几对夫妻能拍着胸脯打包票,说自己能恩爱到老?
不过是走一步看一步,两个人秉着对感情对彼此的信任和忠诚,肩负起自己的责任,互相磨合包容,一起努力经营罢了。
所以,她又何必在这个时候,去要一个完全没有保障的承诺呢。
他能够做到现在这个地步,别说是在一夫多妻的古代,他又是这么尊贵的身份,就是在现代,也未必能有多少男人能够做到。
想通了秦婠,突然就觉得他哪哪都顺眼了,笑着伸出一只手勾住了他脖子,一只手轻轻描绘着他的眉眼,看着他道:“殿下眼睛里都是血丝,很久没睡了吧?”
他不是很久没睡,是自她失踪以后,他就没睡过。
看着她难得的主动亲近,李澈明显察觉到,以往隔在两人之间的,那道被她竖起的若有似无的墙,被她亲手推倒了。
他深深的看着她的眉眼,暗哑着道:“还好,孤忙起来多日不睡也是常有的事。”
秦婠也不拆穿他,此地离京城好歹还有几百里,此刻天还没黑,可见他是一得到自己的消息,就放下一切风尘仆仆的过来了。
最最重要的是,她入城没多久就被他的人找到了,一个城如此,其它城定然也是如此,他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淡定。
秦婠双手勾住他脖子,用力往下一拉,然后抬头吻了上去。
又是一个缠绵悱恻的深吻,心意相同的两人,卸下了包袱的秦婠,让李澈头一次感觉到了前所未有亲近,那是一种心与心的贴近和契合,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要得更多。
渐渐的,一个吻就变了味。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婠一把抓住他伸入她里衣的手,羞红了一张脸,怒视着他。
李澈也颇为尴尬,他掩耳盗铃一般,伸出手轻咳了一声:“天色不早,侯老夫人、兴安侯与你大哥都在等你,你快些起来与孤一道回去。”
秦婠知晓自己的离开,定然会让殷老夫人和兴安侯担心不已,至于秦旸,他自从突发神经之后,应该也是担忧她的,至于紫嫣青衣,她是在她们眼皮子底下失踪,只怕现在日子很不好过。
红苕是个傻丫头,脑子不是特别灵光,应该现在还傻傻的蒙在鼓里。
绿鸢是个聪明的,此刻想必也在担心她。
秦婠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与这个世界竟然有了这么深的羁绊,她也恨不得立刻就插上翅膀回到京城,回到侯府,可她还是摇了摇头。
李澈见她摇头顿时皱了眉:“你不愿意跟孤走?”
秦婠一听他的语气,就知道这家伙误会了,她娇嗔的看了他一眼,开口道:“殿下不要整日胡思乱想,我不愿意回去,并非是不愿意与殿下一道,我……我都与你这般了,我愿不愿意,殿下当真不知道么?”
听得这话,李澈的脸色这才好了些。
他皱着眉看着秦婠道:“那到底是为何?”
秦婠叹了口气:“你知道我为何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还被丢在荒郊野外么?”
李澈对她一会儿直呼他为你,一会儿有故作尊重的唤他殿下,并没有任何不适,闻言淡淡点了点头:“约莫知道一些,此事乃是皇后为之。”
第137章:反正不是第一次了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秦婠开口道:“我与皇后娘娘作赌,若我能身无分文在一陌生之地待上一月,她便不再管我婚嫁之事,反之,若是我不能,提前回到了京城,我便得乖乖嫁给二皇子。”
李澈皱了没,冷哼了一声:“你理她作甚,孤要娶你,还容不得她说一个不字。”
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缘故,此刻的秦婠瞧着他冷哼的模样,竟然也觉得可爱的紧,当下用自己的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子,笑着道:“好好好,我们太子殿下最厉害了。”
李澈被她哄的一点脾气都没有,只傲娇的又哼了一声。
秦婠看着心软成了一处,她收了笑,对上他的凤眸柔声道:“我们太子殿下虽然厉害,可是若与皇后硬碰硬,多少会有损伤,你如今的一切都是你自己多年打拼来了,若是单单为了我就损耗太多,莫说我过意不去,就是那些忠心追随你的人,多少也会认为你为色所迷。”
“你说你要娶我,我就下了决心好好跟你过,咱们日子往后还长,你也不希望将来,我被人非议不是么?再者说,不管我是自己受不了苦回了京城,还是被你带回京城,都是没有到一月之期,是实实在在输了赌约,我若与你一起,实在是有些言而无信的味道。”
李澈听到此处深深皱了剑眉:“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兵行险棋,与那毒妇一家周旋,闹了这么一出?你不就是为了让我找到你么?”
“是啊,我就是为了让你找到我。”
秦婠扬了唇角:“因为我知道,你找不到我会很着急,我的祖母和父亲,包括我大哥也会很着急,所以我必须得告诉你们,我的位置,我很平安。但报平安是一回事,回去又是另一回事。”
李澈其实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但还是道:“如此自欺欺人又有何意?”
“话不能说。”
秦婠不满道:“皇后娘娘与我作赌,只是说让我身无分文,在陌生之地待上一月,又没有说我不能被找到,这是两码事好么?再者,我有我的想法,若我现在随你回去,又不嫁给二皇子,是我食言,可若我待上一月再回去,皇后或者二皇子再横加干涉,就是他们食言了。我是有理的一方!”
李澈看着她的模样,淡淡道:“孤怎么从前没发现,你竟单纯到了这般地步。”
听了这话,秦婠就不高兴,嘟了嘴道:“我怎么就单纯的可以了?我只是干什么事情,都希望自己是有理的一方,这样不管将来如何,想起来我不亏心!”
李澈心里叹了口气,她所担心的那些为色所迷,受旁人诟病,其实他已经做了,甚至比她想象的还要多。
皇后将她掳走,从来不是为了所谓的婚事,而是为了他这些年的经营。
所以,这赌成不成,取决的不是她能否待上一个月,而是取决于,他与皇后,与陆国公府,谁输谁赢。
只是这些都没必要告诉她了,她在他的怀里,活的开心肆意就好。
李澈微微垂了眼眸,看着她道:“随你吧,你若愿意再待上一段时日也成。”
“你真好。”秦婠忍不住又在他唇上轻啄了一口,然后看着他道:“待一月期满,我回去之后,你就请陛下赐婚好不好?”
李澈一双凤眸温柔的笼罩着她,缓缓点头道:“好,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他如此好说话,秦婠也很高兴,坐起身来主动依偎在他怀里,把玩着他修长的手指。
两人从未如此亲昵,也从未如贴近,不由一时忘了时辰。
直到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快看不清彼此模样的时候,秦婠这才想起来,坐直了身子对李澈道:“我脸上的这些东西,能去掉么?”
李澈皱了皱眉:“为何要去掉?有了这些,都有毒妇敢对你起了歹心,没有这些岂不是更糟?”
秦婠伸手刮了下他高挺的鼻梁,胆肥的道:“你傻呀,我说在这里待一个月,又没说要继续一个人身无分文的待着。皇后让我身无分文在陌生之地待满一月,我身无分文过啦,这里也是陌生之地,我没违反约定啊。”
李澈闻言微微扬了扬唇角,宠溺的看着她道:“强词夺理。”
“我不管,反正我身无分文过了,之后我要怎么过,那是我自己的事情。”
秦婠娇嗔道:“你先想办法把我脸上的东西给去了,再给我点银子,把紫嫣青衣给我派过来保护我,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听到紫嫣和青衣两个人的名字,李澈顿时皱眉,冷声道:“她二人护主不力,若不是你聪慧,还不知要遇到何事,孤饶她们一命已是开恩,又岂会再派她二人前来护你?”
“这又怪不得她们。”
秦婠在他怀里,拉着他的手撒娇:“她们已经很努力的护着我了,不怪她们护主不力,只怪皇后是有备而来,而且你不知道,在暗处一直盯着我的那个中年女子,武功有多厉害,你就把她们给我送过来嘛,我跟她们都相处熟悉了,你再换两人过来,我还不习惯呢!”
李澈面上仍是一片冷色,秦婠抬头在他脸上吧唧一口,拉着他的手摇啊摇:“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此刻秦婠只一心撒娇,让李澈饶了紫嫣和青衣二人,并没有注意道,自己那发育极好的部位,正随着她的晃动,而在李澈身上煽风点火。
此时已近春末,本就衣衫单薄,加上她身着中衣,如此晃动就只隔了三层薄薄的布料。
李澈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目光不由自主的朝那伟岸处落了过去。
但也只是一眼,他就收回了目光,忍着泛红的耳根,轻咳一声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我就知道我的阿澈最好了。”秦婠喜不自禁的又在他唇上啄了一口,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干了哪些事情。
但李澈知道。
他忍无可忍的一把抚上她的后脑勺,狠狠的朝她那粉嫩的双唇压了下去。
火,自然是没灭掉的,不但没灭掉。反而又添了一把。
秦婠看着他压抑着的模样,小心翼翼的问道:“真的不用我帮你么?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第138章:放心,以后不会了
李澈深邃的凤眸,听得这话好似卷起了暗黑的风暴,呼出的气息似乎也变得灼热起来。
他忽然府下身来,在秦婠耳旁暗哑着咬牙道:“这可是你自找的,秦氏阿婠。”
秦婠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就被他夺走了呼吸。
大半个时辰过后,秦婠看着床上的某人,气呼呼的道:“你到底什么时候完事?第一次不是很快的么?”
李澈亲着她的眉眼,粗哑着嗓音低声诱哄:“婠婠乖,快了。”
秦婠欲哭无泪:“这话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李澈的声音,在黑暗中听起来格外暗哑诱人:“相信孤,这回是真的。”
秦婠控诉道:“这话你也说过了。”
回答她的,是李澈一个缠绵的吻。
又过了许久,房间内终于一切归于平静,秦婠擦了好几遍手,气呼呼的看着那个穿上衣衫,又是一副矜贵公子模样的人。
李澈瞧着她嘟着嘴腮帮子鼓鼓的模样,唇角泄了几分笑意,回身在她唇边落下一吻,柔声道:“是你说了要帮孤的。”
秦婠嘟着嘴:“可我没想到你那么久啊!明明之前都不是那样的!”
李澈闻言微微红了耳根:“之前是孤的第一次,难免快了些,你放心,以后不会了。”
她放心?她放心个鬼啊!!
秦婠正要不满,却见李澈忽然收了笑,看着她道:“你还没有告诉孤,你如何会的那些?”
听得这话,秦婠身子一僵,她能说,身为一个现代人,谁还没看过成人片么?
答案自然是不能的,她撇了脸,支支吾吾道:“就……就无师自通。”
李澈明显不信,但也没深究,只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朝外道:“来人,更衣。”
几个黑衣人,端着热水和换洗之物鱼贯而入,他们虽然低着头,素质极好的放下东西便走,但秦婠还是臊的不行,只觉得他这一声更衣,弄的全世界都知道她和他做了什么。
虽然没有到最后一步,但也没差。
李澈倒是神色自若,全然不受影响,将自己清理完毕之后,还很好心的用干净的水,重新拧了帕子,来到床边,轻轻给她擦拭手。
屋内已经燃了油灯,借着灯火的光,李澈瞧见了秦婠通红的面颊,不由扬了扬唇角道:“你行事那般大胆,孤还以为你是个没脸没皮的性子,没想到竟然这般害羞?”
秦婠哼了哼,娇嗔的瞪了他一眼,没有答话。
李澈心情显然极好,为她净了手,将帕子隔了老远轻巧的扔进了水盆里,然后看着她道:“你得习惯,待你嫁给孤,总不能日日这般害羞。”
日日?
啊呸!
秦婠被他话里的潜台词弄的更羞了几分,可他说的也对,这里不是现代,完事洗个澡就行,她想要净身,就必须得有人服侍,迟早的事情罢了。
李澈见她好了些,温柔的轻啄了下她的额头,看着她道:“孤带你去见一个人。”
李澈竟然要介绍人给她认识,秦婠不由有些好奇:“谁啊?”
李澈温柔的看着她道:“一个能去了你脸上易容的人。”
他待她实在太过如常,秦婠险些都忘了自己现在的丑样。
听得这话,她立刻起了身,迫不及待:“快,快点带我去。”
李澈给秦婠介绍的人,正是韩先生。
这还是韩先生第一次见到秦婠真人,初见时略略吓了一跳,只怀疑自家主子有了什么眼疾,可再细看,才略略笑了。
此间天色已黑,即便有灯火也影响了视线,他这才没能第一眼瞧见她面上的易容来。
李澈为二人介绍:“婠婠,这位是韩先生,韩先生,这便是兴安侯府嫡女秦婠。”
韩先生抱拳朝秦婠行了一礼,语声带着恭敬可也带着笑意:“韩某见过未来主母。”
什……什么未来主母.
秦婠红了脸,可一想也没什么错,便轻咳了一声受了:“韩先生多礼了,该是秦婠见过韩先生才是。”
韩先生连忙道不敢,抬眸细细看了眼秦婠的脸道:“还是让韩某先替秦姑娘卸了这脸上的易容,免得殿下看的不惯。”
看不惯?
他看的惯的很,险些还……
咳咳,秦婠回神:“如此就多谢韩先生了。”
韩先生唤来一个黑衣人,从他手中接过箱子,然后从箱子冲挑出一个瓶子来,打开瓶子对秦婠道:“还请秦姑娘入座,韩某替秦姑娘卸去易容。”
秦婠乖乖坐好,只见他从瓶中取出一些液体来敷在她的脸上,然后道:“再过上一炷香,用清水洗净,秦姑娘就能恢复往日容貌了。”
秦婠闻言一喜,再次对韩先生道了谢。
韩先生却正色的对她道:“该是韩某谢过秦姑娘才是,若不是秦姑娘聪慧多谋,眼下还不知有多少人死于……”
他话还未说完,李澈便冷声打断了他:“韩先生!”
韩先生闻言一凛,笑了笑道:“总之,韩某谢过秦姑娘。”
他话虽未说完,可秦婠也知道他之前要说的是什么,不由内疚道:“是秦婠任性,连累大家了。”
韩先生没想到她竟是如此体恤,不由笑着道:“秦姑娘与殿下乃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实乃韩某之福,大胤百姓之福。”
秦婠只觉得他说的实在夸大了些,即便她脸皮再厚也应不下来,只生硬的转了话题,看向李澈道:“我失踪的这几日,侯府上下可好?我祖母和父亲,还有兄长可好?”
李澈点了点头:“都还好,宫中放了消息,说你被温太妃误认成了去世的女儿,这才将你藏了起来,你心疼她失去女儿,便自愿留下陪她一些时日,如此一来侯府也不好大张旗鼓的派人寻你,孤已去秘密见过殷老夫人与侯爷,揽下了寻你之事。”
秦婠追问道:“那你可有告知他们,已经寻到我了,让他们不必担忧?”
李澈点了点头:“今日见到你时,我已飞鸽传书让人告知侯府。”
秦婠感激的看着他道:“谢谢你。”
“不必。”李澈深邃的凤眸看着她:“你永远都不必对我言谢。”
一旁的韩先生感觉自己牙有点酸,轻咳了一声道:“秦姑娘可以净面了。”
第139章:恃宠而骄乃是大忌
韩先生的药果然有用,颜姝净完面后,那原本怎么搓也搓不掉的痦子和雀斑就这么消失了。
她对镜揽照,果然还是自己这张脸看的舒服,这些天她脸上带了易容之物,除了担心可能要戴一辈子之外,最担心的就是,这些东西粘在脸上太久,会还得她皮肤溃烂。
就算不溃烂,长痘长闭口什么的,也让她有些接受不了。
如今去了易容,她的脸依旧完好如初,秦婠甚是欢喜的朝韩先生道:“真的是多谢韩先生了,我原本以为戴着这易容久了,难免会有损伤,可如今瞧着,却半分损碍都无。”
韩先生乐呵呵一笑:“不过是添了些水润之物,能够润泽肌肤罢了,若是秦姑娘喜欢,韩某为姑娘写几个方子。”
听得这话,秦婠眼睛顿时大亮:“韩先生竟然也懂的养肤之法?”
韩先生还未回答,李澈却在一旁冷声开了口:“他今年已五十有三。”
听得这话,秦婠顿时想在心里说一句,我草!
瞧出她的惊诧,李澈淡淡道:“韩先生本名韩愈,乃是父皇第一科文武状元,曾名动一时,只可惜为官三载之后便负气离去,当年及第之时他的画像曾风靡之时,后来孤寻他相助,着实费了一番力气。”
李澈的语声很淡,可秦婠还是从中听出了几分怨气,不由就笑了。
二十年前韩先生的画像曾风靡一时,如今二十年过去,正常人都会变老,故而突然一个与二十年前一模一样青年男子,反而是第一被排除的人选。
加上韩先生既然有解除易容的药物,自然也是个精通易容之人,莫说是在人海之中找他,就是他站在李澈面前,李澈也得辩上许久才能接受。
秦婠能够想想,当李澈将人找到之时,那郁卒的心情。
但眼下,不是关心李澈心情的时候。
秦婠一脸崇拜的看着韩先生:“韩先生驻颜有术,不知可有良方能够分享?我也不贪心许多,只想讨些护肤的方子,实不相瞒,我对护肤一事甚有兴趣,前些日子还像祖母讨了一脂粉工坊。”
这些事情,韩先生比谁都清楚,毕竟秦婠的一举一动,他都得实时掌握着,以便应付自家主子时不时的询问。
韩先生笑着开口道:“驻颜之事其实多半归功于个人天赋,我有一弟子曾与我同食同一作息,却在这二十年间依旧老去,不过皮肤胜于同龄之人许多。”
秦婠点头表示理解,就像有些人天生皮肤细腻毫无瑕疵,即便到了四十岁也依旧如此,可有些人就是痘肌,毛孔粗大,上天造物本就不公,只能靠后天努力弥补了。
秦婠对韩先生道:“我知晓驻颜一事除了看个人天赋外,还需与膳食、作息等等配合,我所求不多,只求些方子能够改善肌肤,若是能做成护肤的用品卖出就更好了。”
韩先生想了想,笑着道:“这并不难,回去之后韩某琢磨琢磨,写些方子给秦姑娘送来。”
“那太好了!”秦婠朝韩先生行了一礼:“秦婠谢过韩先生。”
李澈看着这两人详谈甚欢的模样,看着韩先生的眼神冷了冷,但他很快就敛了去,转眸对秦婠道:“天色不早孤该回去了,青衣和紫嫣已经在来的路上,这宅子就留给你,你安安心心在这儿待上一月,孤有空就过来看你。”
秦婠点了点头,乖巧的嗯了一声。
外间车马已经备好,这时有人拿了披风过来就要给李澈系上,秦婠主动道:“我来吧。”
那人看了李澈一眼,恭敬的将披风递给秦婠。
秦婠伸手接过,垫着脚尖给李澈披上,然后一边为他系着绳子,一边低低道:“我知道你为了找我,肯定付出了许多,回去之后定然有很多麻烦在等着你,可不管如何身子是最重要的,你许久未眠,必须得小憩一会儿听到了没?”
一句听到了没,实实在在有命令吩咐的语气。
秦婠的声音虽低,可在场的哪个不是武功高强耳聪目明,听得她的话后,纷纷低了头。
李澈面上看不出喜怒,只深深的看着她。
秦婠却不觉得如何,她既然已经放下心中芥蒂,要与他好好谈一场恋爱,甚至是经营一段婚姻,她就不可能再如同从前一般,把他高高捧起,而把自己姿态放低。
不管外间如何看,她与他私下里,甚至是在这些近身人面前,都得是地位平等互相尊重的。
秦婠此举其实也是在试探李澈,如果他接受不了,那她就不会再求更多,她会退到安全的位置,不再越雷池半步。
故而她故作不知,稍稍用力扯了扯他脖间披风的绳子,嘟着嘴道:“问你话呢,听到了没?”
莫说是其他人,就连韩先生见状心里都有些为秦婠打鼓。
他对秦婠多有欣赏之意,觉得她有勇有谋,若不是她主动跳了出来,不知道还要有多少人要牺牲。
看了看李澈喜怒不辩的脸,韩先生有意想提醒秦婠,恃宠而骄乃是大忌。
可当他正准备开口之时,却听得李澈轻声道:“孤知晓了,你亦是如此。”
秦婠本以为,能得他一句知晓,便是惊喜,可万万没想到,他不仅回了知晓,还回了一句嘱咐她亦是如此。
秦婠不由心头一热,她这才发现,李澈对她的喜欢,可能比她以为的还要多,每每她要求一分,他总会给她三分。
一时情难自禁,秦婠忍不住突然踮起脚尖,狠狠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么~
响亮的一声,让周遭人头低的更低,只恨不得化成聋子瞎子才好。
就连韩先生也忍了笑,微微低了头,非礼勿视啊非礼勿视,可怜他一个清心寡欲的老人家,一把年纪了还得受这些刺激。
李澈也愣住了,回过神后他以手掩唇轻咳一声,然后一本正经的斥责道:“胡闹!成何体统?!”
秦婠看着他即便是夜色,也无法遮掩的红耳根,唇角扬了笑,面上却是乖巧的低了头:“臣女知错。”
李澈看了看她,又用余光看了看身边一串的下属, 轻咳一声冷声道:“下不为例。”
说完这话,他当即转身,大步离去。
秦婠抬眸,目送他离开,待他快要走出门时,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急忙出声道:“等等!殿下!”
第140章:爱你呦,殿下
李澈停了脚步,看着她三两步小跑着跑到她面前来,微微皱了剑眉,低声道:“不必如此不舍,孤说了,孤一有空便会来看你。”
秦婠:……
见她不言,李澈看着她道:“好了,孤匆忙离京,许多事情还要处理,必须得走了。”
说完这话,他略略转身,想了想又转了回来,大掌覆上她的头顶轻轻揉了揉,然后几不可闻的道了一声:“乖。”
然后才收回手,又转身准备离开。
可他的衣衫却被秦婠牵住了。
秦婠看着他疑惑的眼神,硬着头皮道:“那个……殿下可否先借臣女点银子。”
李澈:……
最终,秦婠手握着一堆银票,朝李澈的骑马离去的背影欢快的挥手:“爱你哦,殿下。”
马背上的李澈身形顿时一个踉跄,险些从马背上给摔下来。
一众随行,眼观鼻鼻观心,嗯,他们是个聋子,也是个瞎子,啥都没听到,啥也没看到。
唯有韩先生乐呵呵的看向李澈,笑着道:“秦姑娘率真率性,果真令人欢喜。”
李澈听了这话,当即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瞧出他眼神里的深意,韩先生哭笑不得:“殿下,属下比兴安侯还要大上不少,比殷老夫人也小不了几岁。”
回答他的是李澈的一声冷哼:“宫中新进的一批美人,最小的不过十四。”
得,他懂了。
韩先生好气又好笑,无奈叹了口气:“殿下所言甚是。”
一时无言,只有春风拂面,过了一会儿,春风将李澈低语送到了韩先生的耳中:“她如此粘人,可如何是好?”
韩先生转眸望去,即便在月色中,他也能瞧见李澈面虽有愁容,可唇角微微扬起的模样。
够了,真的够了。
还是快些出城吧,他一个老人家承受的实在太多了。
到了半夜的时候,紫嫣和青衣风尘仆仆的来了,她们一瞧见秦婠,眼泪险些落了下来。
噗通一声,紫嫣和青衣双双跪在了秦婠面前,眸中含泪道了一声:“小姐……”
秦婠却好似未见两人模样,急忙将她们扶起道:“你们可算来了,快给我烧点水去,我已经好些日子没洗澡了,实在是痒的受不了。”
于是紫嫣和青衣二人,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秦婠打发了出来。
站在门口的两人,瞧着秦婠催促的样子,互看一眼破涕而笑,她们的小姐实在是太好了,不仅救了她们的命,还没有责怪她们,甚至为了避免她们内疚,竟用了这种法子。
紫嫣和青衣又给秦婠跪了下来,恭恭敬敬的朝她连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起身去烧水去。
待热水端上来,又是小半个时辰过去了,秦婠泡在浴桶里的时候,这才长长舒了口气。
但很快,她又皱了眉头,李澈来了,那暗中监视她的中年女人呢?
秦婠坐直了身子,试探着唤了一声:“姑姑?”
房中顿时落下一个人来。
中年女子看着她道:“你唤我作甚,太子已经找到你,这个当口,你当不会是想要回去。”
秦婠被她一噎,轻咳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的实话实说道:“只是唤一声姑姑,看姑姑还在不在。”
中年女子看着她,面上依旧一丝表情也无:“太子和……和韩愈来的时候,我便避开了,他们走了,我自然便来了,你且放心,我答应了皇后要护你一月,便会护满一月。”
秦婠细细琢磨了下她的话,突然道:“姑姑与韩先生是旧识吧?”
听得这话,中年女子面上依旧毫无表情,可身子却是顿了顿,她深深了看着秦婠,过了一会儿才道:“你如何得知。”
秦婠开口道:“韩先生乃是太子幕僚,平日里几乎无人听说过这个人,可姑姑却一言道出。”
中年女子轻哼了一声:“旁人不知也只因为是旁人罢了,你以为皇后与陆国公会不知?”
秦婠眨了眨眼:“可我瞧着,姑姑不像是陆国公和皇后娘娘的人。”
听得这话,中年女人略带几分诧异的看着她:“为何会这般说?”
秦婠歪着脑袋想了想:“就是直觉。在婠儿看来,若姑姑是皇后娘娘亦或是陆国公府的人,皇后将监看我一事交给姑姑,姑姑定会是她的心腹,一个心腹自然会以主子的利益为优先考量,可我先是打伤那老汉和汉子,又逼的农妇上衙门告状,姑姑若是有心拦上一拦,此事定然不会成功,可姑姑却一直只是旁观。”
“皇后将我送出京城,又立下如此赌约,即便她没有害我之心,但也绝不会希望我如此阳奉阴违。姑姑的所做作为,更像是一个外人,而且是一个不得已才接下任务的外人,只做自己应下的事情,多余的事情一概不做。“
秦婠看向中年女子道:“既然姑姑不是皇后与陆国公府的人,那又从何得知韩先生的呢?更何况,韩先生的姓名似乎颇有忌讳,他自称韩某,若不是太子言明,我亦不知他的名讳,姑姑却能一言道出,若不是旧识,又岂会如此。”
中年女子静静的听她说完,半响之后才淡淡道:“你说的不错,我的确不是皇后和陆国公府的人,韩愈也确实是我的旧识。你如此聪慧,也难怪太子与二皇子都为你倾倒,太子甚至为了寻你,将多年经营付之一炬。”
听得这话,秦婠暗暗心惊,但她很快又镇定了下来,笑着道:“姑姑说笑了,太子殿下自幼在皇后虐待下长大,能有今日定然性情坚韧之人,又岂会当真为了一个女子,将多年心血与谋划付之一炬,若真是如此昏聩,我倒反而看他不起,更不用说韩先生那般的人物了。”
中年女子闻言,面上头一次有了几分别的表情,只是她嘴角微微扬起之时,却显得几分怪异。
她看着秦婠道:“你这性子,倒有几分对我的胃口。”
看着她古怪的表情,秦婠忽然灵光一闪:“姑姑现在的容貌,不是你原本的吧?”
中年女子闻言,顿时收了笑,静静的看着她。
秦婠知道逾矩了,她连忙道:“既然姑姑只是受皇后娘娘所托,那往后就别在暗处了吧,姑姑不如直接现了身,与我暂时住在此处,好歹也吃睡方便些。”
第141章:何谓土豪
中年女子闻言,竟没有多加考虑,当即便点了点头,道了一声:“也好。”
然后,她就这么大摇大摆的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紫嫣和绿衣,一个忙着烧看热水,一个忙着为秦婠添水,当青衣拎着一桶热水过来的时候,一眼瞧见的就是中年女子从秦婠房中走出来的模样。
青衣当即吓的三魂丢了七魄,一把仍了手中的桶,抽了腰间软剑就朝那中年女子砍了过去。
中年女子动也未动,直到软剑当头劈下来,这才闲闲的伸出两根手指,软剑夹住,然后皱眉看着青衣道:“韩愈就教了你们这些?”
青衣听得她的话当下就愣住了,仅凭这中年女子,两指便能接住她的剑,她就知道,她绝非这中年女子的对手。
青衣看着她冷声道:“你,到底是谁?”
中年女子不答,只松开了手道:“放心,秦家那丫头甚是合我的脾气,我对她并无恶意,否则就凭你和另一个丫头的本事,想要护她早就护不住了。”
说到这里,中年女子打了个哈欠,淡淡道:“这些日子餐风露宿的,我也着实有些乏了,安排个屋子给我住下吧,顺便也给我打些热水来沐浴。”
她自然而然的指使这青衣,半分没有不好意思的模样。
青衣看着她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愣了愣道:“你到底是谁?”
中年女子淡淡看她一眼:“如果韩愈是你的师父,那你得叫我一声师姐。”
青衣被她绕的头晕,如果这中年女子当真是她的师姐,又怎会直呼师父的名讳,而且毫无尊敬模样。
可中年女子显然已经不耐跟她解释,又打了个哈欠道:“快些去办,你若不放心,去问秦家丫头便是。”
青衣当即就跑去问了秦婠,秦婠听了来龙去脉之后,笑着道:“按她说的去做,今儿个先委屈你们,明日,咱们去牙行找牙婆,买些粗使的婆子和丫鬟来。”
秦婠都这般说了,青衣也只得将心中各种疑惑咽下,为中年女子收拾了屋子,打了热水给她沐浴。
这么一折腾,直到天见破晓,这才休息下来。
秦婠一觉睡到中午,紫嫣和青衣因为她失踪的事情自责了许久,昨夜又被中年女子给吓的不轻,两人后来恨不得直接睡在秦婠房中把她盯着才好。
待秦婠夜里歇下之后,紫嫣和青衣一合计,往后无论如何,都得有个人守着秦婠,若是秦婠推拒,她们也的轮流守在外头,不能再让之前的事情发生了。
今儿个秦婠刚刚起身,守在外间的紫嫣和青衣就知道了,两人忙不迭的伺候着她起来,瞧见她只有一身粗布衣裙顿时又红了眼。
秦婠朝二人笑了笑:“哭鼻子干嘛,我可是因祸得福,从你们主子那得了不少银子呢!走,今儿个小姐我带你们当一回土豪!”
青衣吸了吸鼻子:“小姐,何谓土豪?”
秦婠:……
“这个不重要!”秦婠从枕头下取出一沓银票来,朝她们挥了挥:“重要的是小姐我现在有的是银子,话说你们主子向来出门都要带这么多银子的么?足足有一千多两。”
紫嫣和青衣这才听清,她说了你们主子四个字。
两人互看了一眼,扑通一下又给秦婠跪下了。
秦婠被她们俩弄的莫名其妙,低声问道:“怎么了?”
紫嫣抬头看着她道:“奴婢们的主子只有一个,就是小姐。”
青衣点了点头:“奴婢和紫嫣都是孤儿,被师父收养在青字营中,未出青字营前我们都只有数字代号,一旦被赋予了名字,便是有了主子,奴婢们的主子从头到尾都只有小姐一人!”
说实话,秦婠有些不大相信:“那太子那边……”
紫嫣和青衣闻言,咚咚又给秦婠磕了两个响头:“太子殿下,已将奴婢们从青字营除名。”
秦婠懂了。
韩愈收养孤儿在青字营中,教她们武艺训练她们,却不赋予她们名字,待到用到他们的时候,才会起名,如果李澈不说将他们从青字营中除名,那么她们就是青字营的人,如果除名了,就代表她们被赐下,而且从今往后只有一个主子。
秦婠闻言心中还是有些高兴,虽然她和李澈俨然有了约定,但用着他的人,和用着自己人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她伸手将紫嫣和青衣扶了起来,笑着对二人道:“好了,既是我的人,那我的规矩必须得守。”
紫嫣和青衣闻言顿时一凛,恭声道:“还请小姐示下。”
“我的规矩很简单。”
秦婠看着她们二人道:“首先就是,将这动不动就跪的毛病给改了,你们年纪轻还不觉得,待到你们年纪大了,就知道厉害了。”
“秦丫头说的没错。”中年女子走了过来:“等你们到了我这般年纪,即便保养的再好,一些隐疾该来的还是会来。”
紫嫣和青衣一瞧见中年女子,都是一身戒备模样,唯有秦婠笑着道:“姑姑醒了?我正说叫上姑姑一道出门,采买些东西顺便用个饭。”
中年女子道:“你也别咕咕咕咕的叫我,不知情的还以为你学鸽子叫呢,唤我芸娘便是。”
向来只有秦婠吐槽别人的份,这还是她还是头一回被人吐槽,不由讪讪的唤了一声:“芸娘。”
秦婠、芸娘带着紫嫣和青衣出了门,路上紫嫣和青衣虽然知晓芸娘就在一旁,但还是忍不住问了芸娘的身份。
秦婠看了芸娘一眼,见她神色淡淡,便将前因后果都给说了,顺道还说了芸娘与韩愈是旧识的事情。
紫嫣和青衣听完之后,想起昨日芸娘说她是她们师姐的话来,一时面色有些古怪。
但一想到,这几日都是芸娘在暗处护着秦婠,不由也就放下了防备。
小小的县城当然不如京城繁华,但街上一样也是热闹,秦婠带着芸娘三人,边吃边逛倒也愉快。
秦婠吃逛了一路,虽是身着粗布衣裙,却出手阔绰,加上她的容貌和气度,身边又好似带着三个下人,这般违和的场景,顿时惹来了不少注目。
第142章:芸娘收徒弟么
秦婠前世乃是艺人,最最习惯的就是众人的目光,对此她一点不适都没有。
倒是紫嫣和青衣有些不大高兴。
紫嫣甚是不满的道:“这些人着实无礼,怎可这般直勾勾的盯着小姐?”
秦婠闻言笑着道:“眼睛长在他们身上,他们自然有看的权利,再者,咱们也没做什么不可让人看之事,随他们去吧。”
听得这话,紫嫣和青衣不满的哼了哼,但她们知晓秦婠说的并无错处,只得作罢。
倒是芸娘,诧异的看了看秦婠,眸中露了几分欣赏之色。
这日,秦婠足足在外逛了半日,直到太阳落山这才回来。
她的战果颇丰,除了衣衫等一些必用的物品之外,她还从牙行选了一些丫鬟婆子来。
因着她不会在此停留多久,故而只招了短工,按理来说,一个月的短工当是没什么人的,但她出手实在阔绰,一时之间反倒成了抢手,保名的人实在太多,秦婠一时挑花了眼。
最后,还是一直未曾吭声的芸娘,伸手点了几个,这才拯救了秦婠这个选择困难症患者。
秦婠今天回去点了点,发现自己一通买买买,也才不过花了一百多两,就算除去一个月后要付出去的工钱,也才不到二百两。
不由咋舌,为什么花自己银子的时候,花的那么快,花别人银子的时候,怎么花都花不了多少?
也不知道剩下的银子,回去之后要不要还。
然而秦婠不知道,她这一通买买买的操作,在这不大不小的县城,掀起了波澜。
翌日一早,紫嫣就告诉她,昨儿个采买回来的丫鬟婆子等,都在拐弯抹角的打探,秦婠是个什么来头。
秦婠对着镜子,看着研究着昨日采买回来的胭脂水粉,闻言淡淡问道:“你们是如何回的?”
青衣答道:“我们便说,小姐是从京城来的富家女,突发奇想出来散散心,这才来到此地,过上一月便要走了。”
秦婠点了点头:“这个说词并无不妥,咱们既要在这里待上一月,就免不了被人打听,就这么对外宣称吧。”
紫嫣和青衣点头应是,随后青衣从袖中取出几张纸来递给秦婠道:“这是韩先生飞鸽传书来的,他说是小姐要的方子。”
秦婠闻言一喜,急忙接了过来仔细看着。
她虽不懂中医,可因为对护肤品成分颇有研究,所以方子上有不少的东西,她大概还是知晓的。
韩先生写的方子,许许多多都是秦婠闻所未闻之物,也有一些在她看来无用的,竟然也被写入其中。
韩先生知晓她是为了研制可售卖的护肤之物,还特意注明了,若是要做成膏体该如何如何。
秦婠越看越是投入,就连芸娘走了进来也不曾发觉。
芸娘看着她手中的方子,眼神暗了暗,随即又恢复如常,淡淡开口道:“他写的不过是些粗浅的,你若需要什么,直接问我便是。”
听得这话,秦婠抬起头来,看了看芸娘那张脸,面上的怀疑是那般明显:“芸娘也知?”
芸娘看着秦婠面上的神色,沉默了半响,突然道:“你等着。”
说完这话,她便转身离开了,留下秦婠一脸莫名,只以为自己的怀疑是伤了她的心。
过了一会儿,一个美妇人从门外缓缓走了进来。
紫嫣和青衣立刻上前拦住了她,一脸戒备的看着她道:“你是何人,如何进来的?!”
美妇人白了二人一眼,淡淡道:“我是芸娘。”
这声一出,紫嫣和青衣都愣了,就连秦婠也愣在了当场:“芸娘?”
芸娘点了点头:“这下你信了吧?韩愈那个莽夫,有如今皮相全靠天赋撑着,而我却是实打实自己护着才有了今日容貌,若论你手中那些,我比他更擅长。”
听的这话,秦婠顿时喜不自禁,急忙起身朝芸娘走了过去,万分殷勤的扶着她的手,引着她来到梳妆台前坐下,很是狗腿的将韩先生写的方子摊在了芸娘面前。
她见芸娘也不拿起,就盯着方子这么瞧着,突然灵光一闪,芸娘这样的人,就如同韩先生一般是可遇不可求的。
李澈身边有韩先生,她身边是不是可以有个芸娘呢?
芸娘显然跟皇后陆国公不是一路人,这样的话,她如果用个什么手段留下她,应该也是不难的吧。
秦婠脑筋转的飞起,李澈说服韩先生为他效命,身份定然起了不少作用。
芸娘这样的,皇后都没办法让为自己所用,她又有什么资格留下芸娘?
秦婠眨巴眨巴眼睛,突然想到了一般法。
她试探着开口问道:“芸娘收徒弟么?”
芸娘听话音便知其意,转眸深深看了她一眼:“你想要当我的徒弟?”
“是的。”秦婠一点没有掩饰心中的想法,还甚是兴奋的搓了搓手:“就是不知道,婠儿有没有这个荣幸。”
芸娘闻言垂眸沉默了一会儿:“倒也不是不可以,你且把手伸出来。”
秦婠虽然不知道当徒弟和伸手有什么关系,但还是乖乖伸出了手。
芸娘捏着她的手腕给她把脉,过了一会儿,这才放开她道:“行,底子不错,血气充足,皮肤也好,瞧着不是短命的,应该不会连累了我的名声,跪下拜师吧。”
虽说秦婠不习惯下跪,可这个跪却是跪的心甘情愿的,当即毫不犹豫就给芸娘跪了下来,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婠儿见过师父。”
紫嫣和青衣,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有些乱。
小姐将来是要嫁给太子的,是未来的太子妃,韩先生是太子下属,也就是小姐的下属。
芸娘是韩先生的徒弟,又是小姐的师父。
这么一来,韩先生和芸娘到底该如何称呼彼此。
乱,贵圈太乱了。
秦婠却是管不着,只觉得自己实在运气太好,捡着了一个宝。
有了芸娘,何愁改进不了海棠坊的脂粉?待她回京之后,有李清这个生意伙伴帮着销售,有芸娘这个技术总监,有方大这个管事,日进斗金,指日可待!
没错,直到现在,秦婠还没有放弃她的美容事业。
第143章:弯弯绕绕太多了
芸娘说收秦婠为徒,并不是名义上挂个徒弟的名号就完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她就带着秦婠出了门。
秦婠打着哈欠,坐在马车昏昏沉沉的问道:“师父,咱们这么早上哪去?”
“去赶早集。”
芸娘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不是要学护肤驻颜之术么?那就得从认识药材开始,驻颜之术与医术有很多相似之处,都得从熟悉药材的药性开始,早集上有很多采药人售卖药材,那些药材都是刚采下的,我们去买些回来,让你学习学习药性。”
听了这话,秦婠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似乎好像又回到了上学的时候。
事实证明,秦婠的预感是极其正确的。
芸娘不仅带着秦婠在早集上转了一圈,教她辨认各种药材,还告诉她各种药材的习性。
当然,这些药材都是与护肤和驻颜有关,好在秦婠上辈子有所了解,不至于听得云里雾里。
很多药材并不是新鲜的就能直接拿来用,需要经过特殊的处理,芸娘只采买了些处理简单的,至于那些复杂的,直接去了医馆购买。
如此这般,又是大半日过去了,秦婠累的散了架,身体的累到还好,主要是芸娘给她灌输的那些知识,让她心力交瘁。
然而芸娘却不放过她,对着她道:“将我今日说的,晚间整理成册,明日我要检查。”
刚刚躺下的秦婠,又艰难的爬了起来。
自己求来的师父,除了听话,还能怎么办?
秦婠挑灯夜战,第二日一早,将整理好的近三十页纸交给了芸娘。
芸娘一张张看过,面上露了满意的神色:“虽说只对了一半不到,但第一天你能记得这样已经不错,今日我再教你辨认一次,明天我不希望再看到有错处。”
秦婠:……
芸娘显然是个严师,好在秦婠是真心要学的,一个教的毫无保留,一个学了用心,半天下来两相都很满意。
到了下午的时候,紫嫣突然拿了一张帖子过来:“小姐,这是县令夫人差身边丫鬟递来的请帖,说是她府上的海棠和杜鹃开了,邀请小姐前去共赏。”
“县令夫人?”
秦婠皱了皱眉,她只在这里呆一个月,并不想与什么人有交集,可转念一想,李澈那么晚出城,县令定然是知晓的,若是她拒绝了,未免太过自持身份有些拿乔,便对紫嫣道:“回话给那丫鬟,明日我会准时前往。”
芸娘闻言,却拦下了紫嫣,转眸对秦婠道:“即便你现在的身份不便公开,可太子亲来,足可见你在他心中的分量,这县令夫人递的是请帖而不是拜帖,意在试探于你。”
“若是你前去了,就等于在告知她们,你出身不高,不过是得了太子宠爱而已,因为真正的贵女,定会自持身份,不会轻易登门赴一个县令夫人的约。”
秦婠听的一愣一愣,古人的弯弯绕绕实在太多了,简直令人防不胜防。
芸娘瞧着她懵懂模样道:“你母亲去世的早,殷老夫人又一直随着你的性子行事,京中达官贵人聚集,最是讲究身份,故而你不知其中差别,这约你若是赴了,县令夫人虽会对你恭敬,可心中不免会轻视与你,待你成了太子妃,她会将此事变成谈资,成为她巴结炫耀的资本。”
秦婠听明白了,当即对芸娘道:“多谢师父教诲,还请师父告知,徒儿该如何回这请帖。”
芸娘想了想,对紫嫣道:“你直接回复那丫鬟,就说你家小姐来此是图个清静,就不去凑那份热闹了。”
紫嫣看了一眼秦婠,见她点头,这才离开依着吩咐去回话了。
待紫嫣走后,芸娘对秦婠道:“这些日子据我所见,你并不似一般贵女,对待身份贵贱不同之人,有太多差别。这是你的长处可也是你的短处,你是侯府嫡女,是未来的太子妃,若过于身份低贱之人相交,不但不会为你赢的美誉,反而会让你受到轻视,往后得三思而行。”
“当然,特殊情况得特殊对待,若是受困亦或是需要赢得民心之时,与庶民亲善相处,会为你赢得美誉,此地不过一小小县城,你只是暂住,无需牵扯太多。”
秦婠虚心接受:“徒儿受教了。”
县令夫人的丫鬟,将紫嫣的话,原原本本的带了回去,县令夫人闻言点头表示知晓,挥了挥手让她退下了。
丫鬟一走,县令便恼道:“我早就跟你说过,不管她是何出生,能得太子亲自前来,将来前途定然不可限量,你这般做,只会惹得她不快。”
县令夫人委屈道:“我这还不是为了你?你为太子找着了人,可太子拍拍屁股就走了,半句话都没说,若她是个身份低贱的,只是凭着美貌赢得太子宠爱,咱们完全可以用利诱之,攀上这条线。再者,咱们音儿也快到了及?的年纪,若是能与她交好……”
“你就死了那条心吧!”
县令恼道:“整日里瞎琢磨些什么?太子什么样的女子不曾见过,会瞧上咱们音儿?再者,我同你说过无数次,只要我安心为太子殿下办事,他定不会亏待于我,韩先生是我的恩师,教导过我一段时日,就凭着这层关系,往后我也不会差。”
“呵!”
县令夫人闻言冷笑:“韩先生门生何止上千,岂会记得你这么小小县令,若是你那套道理有用,你也不会被贬到此处,在县令任上一呆就是十年。”
“妇人之见!”
县令恼怒的起了身:“我且告诉你,此次太子寻人,我根本没出什么力,韩先生传信于我,就代表他记得有我这么一个学生,你莫要做些有的没的,平白给我惹一身麻烦!若真是如此,我饶不了你!”
县令夫人闻言也恼了:“我做什么了?我不过是递了个请帖而已,她来则来,不来便罢,我何错之有?”
“你那点小心思,当别人都不知道?”县令气的拂袖:“你若真有心同她交好,递的当是拜帖,而不是请帖,我也不同你多说,言尽于此,你莫要再给我惹事!”
说完这话,县令拂袖离去。
第144章:小姐肯定是太闲了
县令走后,县令夫人也被气的不轻,跌坐在椅子上直喘气。
这时音儿从帘子后走了出来,默默的为她顺着气。
县令夫人恼道:“你说说,你爹是不是太过分,我这般做都是为了谁?”
音儿宽慰她道:“母亲一番苦心,父亲心中自然是知晓的,只是今日母亲行事确实有些欠了考量。”
县令夫人闻言瞪眼:“竟连你也这么说?”
音儿开口道:“母亲你想想,太子殿下龙凤之姿,多年不近女色,此女能使的他如此费心,甚至亲来寻人,不管她是何身份,将来前途都不可限量,不是母亲一个小小的县令夫人能请的动的。”
县令夫人闻言冷声道:“若她当真是个贵女,又岂会就这般被丢在小小的县城?我能请她,便是给了她面子。”
听得这话,音儿叹了口气,不再提请帖是对是错,只对县令夫人道:“这般把,过两日我登门拜访。”
县令夫人听得这话,想了想道:“只你一个去还不成,过两日我与你一道前去。”
秦婠不知道,仅仅是因为她留在了县城,就让县令夫人脑补了一出大戏。
这几日,她好像再一次回到了高考时候,或许是她第一天的表现太好,导致芸娘把她当成了一个可塑之才,一股脑的将各种药材的知识输送给她。
通常是第一天讲完,第二天就要验收成果,弄的秦婠每天都是精疲力尽,倒头就睡。
眨眼之间几日就过去了,这日芸娘开始教她调肤的方子。
芸娘问道:“你可知哪些药材可以护肤?”
秦婠学了这么几日,多少有些了解,当既回答道:“白芷、人参、龙胆草、甘草、罗汉果、当归、益母草等等,都是护肤的良药。”
芸娘点了点头:“其实除了药材之外,我们的食材也有不少可以护肤的,比如蛋清、甘蕉、马铃铛、松子等等,还有你常用的胡瓜,这些食材外敷亦可以嫩肤,今日你便从中选取三样,做一个外敷的来用。”
秦婠点了点头,当即开始调制。
就在她忙活的时候,县令夫人带着音儿到了。
这几日,有不少前来拜访秦婠的,大都是左邻右舍,打着邻里亲近的旗号来拜访她,多是由芸娘代为打发了。
这些拜访的人中,竟然还有两个媒人,说是某某家的公子,在大街上惊鸿一瞥,对秦婠一见钟情,想要迎娶为妻。
秦婠听得这话,还有些高兴,毕竟这也是一种魅力的证明。
然而紫嫣和青衣给她当头泼了一盆冷水,紫嫣道:“此事若是传到了太子殿下耳中,只怕小姐又得废一番心力才能解释了。”
听得这话,秦婠原先那点高兴瞬间就没了,毕竟李澈此人装的是憨厚仁爱,可实际上小气又腹黑,若是为了这些事情同她置气,给她添堵,实在是犯不着。
于是她当机立断,让青衣好紫嫣将媒婆打发了。
结果打发媒婆的当晚,紫嫣就拿着一本《女戒》递到了她的面前:“太子殿下说,小姐肯定是太闲了,才会没事在大街上闲逛,既然小姐如此清闲,不若将这本《女戒》誊写上一遍,回去的时候,他要看。”
秦婠:……
故而当下人来报,说是有人求见的时候,秦婠听都没听来者是谁,便让下人直接将人给打发走。
下人一时有些犯难,毕竟县令在这县城就是最大的官,他们都是生活在县城里的,哪里又敢得罪县令夫人。
秦婠见那下人不走,这才停了手中的活,问道:“怎么了?”
下人为难道:“回小姐,来的是县令夫人和县令的千金。”
说实话,秦婠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见,于是让紫嫣去问芸娘。
芸娘回了话道,既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人家又亲自前来拜访,还是得见上一见,免得落了个目中无人的名声。
得了这话,秦婠这才对下人道:“请去大堂吧。”
秦婠净了手,去了大堂,县令夫人与音儿已经在等着了,瞧见她进来,第一眼是被她的美貌所震撼,可当县令夫人瞧见了秦婠身上的衣衫,眸中就有了几分轻视。
秦婠没有在意,对二人笑了笑:“县令夫人与令千金来访,不知有何贵干?”
县令夫人笑着道:“姑娘说笑了,贵干自然是谈不上,只是听闻这小小的县城,从京城来了个貌若天仙,气质超群的美人,故而想结交一番,只是可惜,前几日姑娘事忙,不曾有空去府上,这才今日带着小女前来拜访。”
说实话,秦婠完全不知道,她们来是干嘛的,闻言只朝她们二人笑了笑:“夫人谬赞了,请坐。”
县令夫人与音儿落了座,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秦婠。
这时下人们上了茶,县令夫人端起茶盏品了一口,心中对秦婠轻视更甚。
这美人美则美矣,可身上衣衫不过是县城里寻常的锦衣布料,瞧着还有几处褶皱,茶水也是县城里交好的碧罗青,不是京城贵人用的好茶。
可见,这人也未必如县令所说的那般,是太子心尖上的宝。
县令夫人放下茶盏,笑着道:“今日贸然前来拜访,还望姑娘莫怪,我见姑娘面善,不知如何称呼?”
秦婠回答道:“我姓秦,家中排行第三。”
“原来是秦三姑娘。”县令夫人道:“不知秦三姑娘家中做何营生?”
听得这话,秦婠略略皱了皱眉,一句做何营生,就已是笃定她是庶民,但她转念一想,或许是因为她听了,自己对外间说是富商之女的缘故。
故而秦婠也没多想,只淡淡道:“家中经商罢了,种类繁多,我也不知。”
听得这话,县令夫人心中轻蔑更甚,士农工商,商人地位最为低下,难怪太子要将人藏在这县城里。
一旁音儿听得这话,略略有些诧异,抬眸看了一眼秦婠道:“我瞧着姐姐周身气度非凡,不似商人之女。”
“是么?”秦婠淡淡一笑:“姑娘谬赞,我瞧着姑娘,也是气度不凡……”
秦婠礼尚往来夸赞一声,只是话还未说完,县令夫人便急急道:“是么?秦姑娘也这般认为?”
第145章:有你后悔的时候
听得这话,秦婠有些诧异的看向县令夫人,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意思。
一旁的音儿皱了眉,扯了扯县令夫人的衣袖,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可县令夫人已经先入为主,认定了秦婠只是个轻贱的商人之女,并无多少钱财,也没有得到什么优待,而且是太子一时兴起,藏在此处罢了。
故而,她不顾音儿的阻拦,笑着道:“实不相瞒,我今日来此,有一笔交易要同秦姑娘说。”
秦婠听得这话,有些莫名其妙:“夫人与我有何交易?”
县令夫人闻言,却误认为秦婠是有了兴趣,当即有些为难的看了看秦婠身边的紫嫣和青衣:“这……”
秦婠懂了,她有些想看看,这莫名其妙的县令夫人到底想干嘛,于是对紫嫣和青衣道:“你们先下去吧。”
紫嫣和青衣不大想离开,可秦婠却对她们使了个眼色:“县令夫人与我有些贴己话要说,你们在外面候着便是。”
紫嫣和青衣,听得这话,看了县令夫人一眼,这才行礼退下。
县令夫人也让自己带来的丫鬟退了下去,直到外间的门被关上,堂中只剩下了她、秦婠和音儿三人,她这才笑着开口道:“这话说来可能有些唐突,但我确确实实是为了秦姑娘考虑。”
秦婠不动声色,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夫人有话直说便是。”
县令夫人看着秦婠道:“实不相瞒,姑娘与太子殿下有旧,这事儿我是知道的。”
秦婠点了点头,李澈入夜了才出城,县令不知道才奇怪。
县令夫人见秦婠点头,心中便更有了几分把握,她故作疼惜的叹了口气:“姑娘与太子真心相许,却因为身份悬殊,不得不在我们这小县城暂居,实在是委屈姑娘了。”
秦婠不知道她脑补了些什么东西,颇有兴致的配合着,略略点了点头。
县令夫人见状,瞬间从七成把握变成了十成,她轻叹了一声:“我也是有女儿的人……”
秦婠觉得这话很耳熟,哦对,当初那农妇也是这么对她说的。
“我知晓你家中父兄,将你留在此处也是迫不得已……”
秦婠点了点头,可不就是迫不得已嘛。
“你与太子两情相悦,却暂时不能相聚……”
嗯,确实是这样,她得等一个月之期满了之后,才能光明正大的回到京城,与他商议婚事。
“你父兄身份低微,即便太子尚未大婚,连侧妃都没有,若是此时接你入府,亦或是让旁人知晓了你的存在,定会对你有碍……”
秦婠:????
“可若是你出身官宦之家,那就不一样了,我家相公虽是县令之职,可不管怎么说,也是官宦小吏,我若收了你为义女,如此一来,你身份便大有不同,虽不能嫁与太子为妃,但做个良人却是绰绰有余。”
“太子能够亲来寻你,可见心中是有你的,只要你的身份够了,即便他尚未立妃,只要你缠上一缠,先将你纳入太子府中也不是不可以。”
秦婠放下茶盏,看着滔滔不绝的县令夫人,淡淡道:“夫人言之有理,这便是夫人先前同我说的交易?”
县令夫人胸口成竹的点了点头:“正是。”
秦婠笑了笑:“既然是生意,那必然是各有所得,不知县令夫人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县令夫人没想到秦婠说话竟然这般直接,可想了想,她是商人之女,自然也得家中真传。
于是她便直言道:“我也不求从姑娘这处得到什么,只是姑娘即便成了小吏之女,孤身一人在太子府中,难免孤立无援,我家音儿……”
“母亲!”
音儿见她越说越不像话,当即又羞又恼的跺脚唤了一声,她急忙看向秦婠道:“秦姑娘不必将我母亲的话放在心上,我并无此意。”
县令夫人听得这话,当即恼道:“你懂什么?!我在此与秦姑娘商议,哪有你说话的份?!”
音儿被她呵斥的一阵无言,县令夫人毕竟是她的母亲,她不可能当面顶撞于她,只得气恼的将头撇到了一边去。
县令夫人冷看了音儿一眼,心中直道她不懂事,然而又转向秦婠道:“我的意思是,秦姑娘即便成了官宦义女,能够有资格入了太子府,可在府中毕竟是孤身一人,难免孤立无援,不若将音儿带上,与你做个伴,也好在太子府中互相扶持。即便将来太子迎娶太子妃和侧妃,你与音儿在一处,定不会吃了亏去。”
秦婠闻言心头冷笑,面上却淡淡道:“夫人言之有理,此事兹事体大,我得好生考量一番才是。”
“自然,自然。”县令夫人笑着道:“只是恕我直言,此事对秦姑娘百利而无一害,所谓时机不待人啊,太子殿下现在固然宠爱于你,没名没分的始终不太稳妥,日子若是长了,对秦姑娘大为不利。”
秦婠看着她,点了点头:“夫人所言甚至,我会尽快给夫人一个答复。”
得了这话,县令夫人这才心满意足的走了,回去的路上又将音儿数落了一通,直言她不懂事。
音儿急道:“母亲!那秦姑娘虽身在此处,衣衫也不是达官贵人所穿的料子,可她那一身气度却是做不得假的!再者,你瞧见没,她肤如凝脂,那绝对不是什么商户之家能养出来的!”
县令夫人却不以为意:“扬州瘦马,哪个不是顶尖的美人,哪个不是被将养着的?可瘦马就是瘦马,难道她们也是贵人之女不成?!”
音儿说不过她,憋了半天,只憋了一句:“母亲看着吧,有你后悔的时候!”
县令夫人冷哼道:“若她是贵人之女,早在我开口之时就呵斥于我了,可你也瞧见她是怎么说的了?母亲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还多,你这些日子好好装扮着,等太子亲来之时,一定要将太子给伺候好了!”
音儿整个人都无奈极了,只觉得自己母亲是被猪油蒙了心,回到府中,当即就将此事告知了县令。
县令听得她的话说,仿若是一盆凉水被人从头浇到了脚,整个一透心凉。
他顾不得寻他那个蠢妇算账,急急忙忙书信一封,让自己的心腹快马加鞭给韩先生送了过去。
第146章:更好玩的办法
依着紫嫣和青衣的武功,即便隔着门,也能够将里间的谈话听的一清二楚。
早在县令夫人,以一副施恩的模样说什么,要收秦婠为义女的时候,二人就有些忍耐不住了。
两人忍着怒气,直到将县令夫人和音儿送出了门,这才一人朝门外呸了一口。
紫嫣气呼呼的骂道:“什么玩意?给她脸了?!”
青衣也在一旁开骂:“有这种蠢妇,难怪只能当个县令。”
秦婠倒是神色如常,闻言笑了笑往院子里走:“好了,跟这种人计较什么?左右我们只在此处待一月便走,她不是要等太子来么,那就让她等着好了。莫要因为这种人,影响了心情。”
紫嫣和青衣随着她往里走,一脸不解:“小姐怎么半点都不生气?”
“我有什么可生气的。”
秦婠回到小房里,继续捣鼓她的外敷调肤物:“不过是个积极钻营的妇人而已,再者,以后这样的事情还多着呢,即便回到京城,我成了太子妃,没有了身份之忧,也还是会有前仆后继的人,想要通过我,在太子殿下身边拥有一席之地,今日之事不过是个开始。”
青衣仍是气不过:“话虽如此,可那时是他们求人,对小姐最起码的尊敬是有的,可今日那县令夫人的嘴脸,实在令人气愤。”
“尊敬这种东西,也只是身份的附带物罢了。”
秦婠很是想得开:“撇去了身份,都是一样,只不过这县令夫人太蠢了些,如果我当真如她所想的那般身份低微,太子像要纳我入后院,大可在京城就择一官吏收我为义女,或者直接给我改个身份,又岂会轮到一个小小县令?”
紫嫣有些不甘心:“难道就这么任那妇人欺辱小姐了?”
“自然不行。”
秦婠停了手里的活,想了想笑着道:“只是冤有头债有主,我不仅要治一治欺负我的,还是治一治害的我被旁人欺负的那个。”
紫嫣和青衣看着秦婠面上的笑,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过了一会儿,秦婠将调制好的东西,端给了芸娘过目。
芸娘拿起来看了看,略略有些诧异:“你用的是马铃铛、松子和面粉?”
“嗯。”秦婠笑着点了点头:“徒儿还在里面加了几滴香油,起到一定的滑肤作用。”
芸娘点了点头:“除此之外,你可还有其它的想法?”
秦婠想了想到:“将马铃铛改成替换成甘蕉也是可以的,除此之外,蛋清可替代水,这些食材都不相冲,可以随意斟酌替换。”
“你果然对此有天赋。”芸娘满意的点了点头:“那便敷上吧。”
秦婠做了不少,自己敷了之后,芸娘也敷上了,师徒二人并肩横躺在榻上,芸娘突然道:“刚刚县令夫人来拜访你了?”
秦婠嗯了一声:“她不是来拜访,是来跟我谈生意。”
芸娘闻言轻哼了一声:“真真是有够蠢的,此地县令多年未曾晋升,我估计多半是受她连累之故。”
秦婠听得好奇:“徒儿还没说谈何生意,师父怎么就好似知道了一般?”
芸娘淡淡道:“她一个县令的夫人,既然能说出于你谈生意这种话,就已经是犯了蠢,更何况,既然是生意,自然是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可她并不知晓你的身份,所能图的只可能是与太子有关。”
秦婠毫不吝啬的伸出手为芸娘鼓掌:“师父真厉害。”
芸娘嫌弃的看了她一眼:“你很聪慧,不过是非不得已不愿意去深想罢了。白长了一个聪慧的脑子。”
秦婠闻言嘿嘿笑了两声、
“你打算怎么办?”芸娘问道:“可需要为师去替你惩治那个蠢妇?”
“多谢师父好意。”秦婠笑了笑:“徒儿已经想到了一个更好玩的办法。”
翌日,秦婠早上做完了芸娘安排的功课,下午的时候,就带着紫嫣和青衣出了门,去了县城里最热闹的酒楼。
去了之后,找了二楼凭栏的位置,点了一壶茶水和糕点,面带愁容的坐了一两个时辰。
第二日,亦是如此。
第三日,去的时候,店小二就已经认识她的,主动跟她打了招呼:“姑娘您又来了,还是照旧么?”
秦婠点了点头:“嗯,照旧。”
同一个位置,同一个角度,用样的东西,同样的愁容,只是与前两日不同,今日有人开始上前。
有几个一瞧便是富庶人家的少年,结伴着上了前,其中一人朝她行礼一礼,自报了家门:“小生恶意,只是瞧见小姐连着几日都坐在此处,面带愁容,故而特意上来询问,是否有能相助之处。”
说话的人姓唐,是个秀才,听他报了家门,就能知晓,家中在此地应该颇有名气,人长的也是清秀干净,看着秦婠的眼神,是luo裸的欣赏,并不带任何不好的杂念。
秦婠起身朝他回礼:“多谢公子关系,只是我这事儿,却不是公子能够相助的。”
与唐秀才同行的人,立刻就道:“姑娘不妨说来听听,实不相瞒,我们几个家中在这县城都是能说的上话的,姑娘若是有忧不妨道来,唐兄一人不成,我们几个凑在一处,或许就能成了。”
秦婠朝几人露了感激的一笑,想了想这才道:“多谢几位公子好意,几位公子若是不弃,一道坐下饮被茶水如何?”
那几人连忙道好,四散着在桌旁坐下了。
秦婠亲自为这几人斟了茶,这才低叹了一声道:“实不相瞒,我是从京城而来。”
这事儿,在场的人都知道,县城就这么大,都是熟悉的面孔,突然多了一个肤如凝脂气度不凡,又出手阔绰的美人,自然会引起轰动。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即便没有什么龌龊的念头,也是看一看美人的兴致,故而秦婠第一天踏入这酒楼,他们便知道了。
倒不是他们亲眼瞧见的,而是这县城内公子哥之间已经传遍。
昨日他们结伴来了此楼,倒不是为了和秦婠巧遇,而是打趣着,坐一坐美人坐过的位置,看看还是否留有香风。
这本是打趣之言,可没想到,他们不但闻到了香风,还瞧见了美人。
第147章: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只可惜昨日他们来的太晚,不等鼓起勇气上前,秦婠便走了。
于是他们今儿个一早就来碰运气,谁曾想还当真让他们碰了个正着。
秦婠语声悠悠的述说了自己的烦恼,只说她在家中排行第三,本是受尽宠爱,可在婚事上却遇到了麻烦,因为家中之人欲将她献给权贵。
她不愿意,就逃了,一路逃到了此地来,本以为会获得自由,却不曾想才到来几日,就被那权贵知晓了,那权贵也不强迫她回去,只让县令夫人来劝说,她不知道自己何时会被送回京城,这才日日前来凭栏眺望,只盼着这等自在的日子,能多过一日是一日。
几个公子听闻之后,顿时脑补了一个满脑肥肠的权贵,强娶民女的大戏。
一个个义愤填膺:“这……这是在欺人太甚!”
秦婠叹了口气:“权贵位高权重,家中父兄也是无法,这才睁一眼闭一眼,允我离开。只是那县令夫人太过可恶,竟妄图收我为义女,以此好攀上权贵。更过分的是,她竟然还想借着我,将自己的女儿也给献出去。”
听了这话,众人都惊了:“这……竟还有这等为母之人?不仅要推旁人的女儿入火坑,为了攀附权贵,还要推自己的女儿入那火坑里去!”
“可不就是。”秦婠悠悠的叹了口气:“我瞧那音儿姑娘也是不愿的,只是母命难为,她与我一般都是苦命人。”
“真真是太过分了。”
一人道:“平日家中与县令夫人也有些往来,母亲还曾夸赞过,县令夫人是个端庄贤淑之人,可不曾想竟然是这般不堪的内里!”
“可不就是,实在是让人不耻。”
一时之间,众人义愤填膺,好似自己亲人被县令夫人逼着送到满脑肥肠的权贵榻上去似的。
其实这些事情本不至于如此,可谁让秦婠美貌,又如此一副受难模样?
怜香惜玉,这个词可不是假的,公子们有三分的不忿,也会因为秦婠的样貌变成七分来。
秦婠与他们坐了一会儿,看了看天色这才起身告辞:“今日之事,与诸位道来之后,我心中畅快许多,只是事关县令夫人与音儿姑娘清誉,还望诸位能替我保密才是。”
几个公子听得这话,立刻不平道:“这等龌龊之事,当广而告之,也好让众人瞧清了县令夫人的真实嘴脸,秦姑娘怎么反而倒要替县令夫人隐瞒?”
秦婠叹了口气:“并非我有意要替县令夫人隐瞒,只是县令在此任多年,若是因为他夫人之故,影响了仕途,着实有些冤枉,再者若是此事被旁人知晓了,多少会影响音儿姑娘的清誉,若当真如此,可真就是我之过了。”
“秦姑娘当真人美心善。”唐秀才叹了一声:“罢了,我们听秦姑娘的便是。”
秦婠对这几人道了谢,这才回了宅子。
芸娘在屋中等她,见她回来之后,略略挑了挑眉:“玩够了?”
“还行。”秦婠笑着道:“接下来,就坐等验收成果了。”
芸娘闻言笑了笑:“你小心玩火自fen。”
秦婠闻言哼了哼:“一个县令夫人而已,我难道还怕她不成?”
“我说的不是她。”芸娘看着秦婠道:“有两个登徒子向你求亲,太子便让你抄一本女戒,你今日同那几个少年同桌饮茶了一下午,你觉得太子会如何?”
听得这话,秦婠默了默,莫名有些心虚,可转念一想又挺直了腰杆:“他害的我被旁人轻视,还有女子要同我成姐妹,我不过是同旁人,在茶楼喝喝茶说了两句话罢了,他又有何好生气的,我还没生气呢。”
芸娘闻言淡淡道:“两者岂能混为一谈?你受旁人轻视,那是旁人之过,旁人要攀附于他,他又不知,从头到尾他都完全置身事外,可你不同,你是同桌同饮,还与他们笑谈。为师等着你偷鸡不成蚀把米。”
秦婠嘴角抽了抽:“师父,你就不能盼着徒儿点好么?万一,他不知道呢?”
“呵。”芸娘轻嗤一声:“你觉得他会犯两次同样的错误,让人再一次将你从他眼皮子底下绑走?实话同你说吧,你以为我为何会现身?那是因为我已经藏无可藏,这才不得已干脆现了身。”
秦婠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好像玩过头了。
她轻哼了一声:“罚就罚,我还怕他不成?他就算要罚我,也是等我回京之后了,难不成他还要快马加鞭,出京来寻我一次?如今他……”
“小姐!殿下来了!”
秦婠话音还未落,紫嫣就急急进来通报,一脸兴奋的看着他道:“殿下已经在门外了!”
秦婠身子一僵,默默咽了咽口水:“你……说什么?”
紫嫣一脸莫名:“小姐末不是太过欢喜,还未回过神来?奴婢说殿下来了,已经在大门外了!”
秦婠顿时就不想说话了。
一向无甚表情的芸娘,破天荒的露了笑:“为师说什么来着?哦对,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秦婠欲哭无泪的朝芸娘嘟了嘟嘴,垮了嘴角转身朝外走,去迎某人了。
芸娘看着她的背影,轻轻长叹:“遇到了如此重情之人,也不知是不是你的福气。”
秦婠调整了好一会儿面部表情,这才摆出了一副欢喜模样,朝大门走去,此时的李澈已经进了院子,摘了帷帽和披风,递给了身旁之人。
秦婠欢喜的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他的腰,抬着头一脸欣喜的看着他:“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你最近事务繁忙根本无暇前来呢。”
李澈本就俊朗非凡,即便瞧不出他身上衣衫好坏的,单看他的样貌气度,和这身后带来的人,就知道此人定是出身不凡,故而那些短工的丫鬟仆人,一个个都悄悄看了过来。
当他们瞧见秦婠和李澈之间的亲昵,一个大胆的推测顿时出炉了。
莫不是他们伺候的小姐,并不是什么小姐,而是外室?
李澈察觉到周遭的目光,皱了皱眉,但他也没说什么,只是低头看着怀中秦婠扬起的小脸,目光在她唇上掠过,而后伸手将她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很是矜贵的道:“光天化日,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第148章:你想要孤走?
呵!
现在说搂搂抱抱成何体统了,那晚也不知道是谁,跟个哈士奇似的,赖在她身上不下来,东舔西舔的。
秦婠捋了捋身上的衣服,垂首站在了一边:“哦。”
李澈看着她嘟嘴退到一遍的模样,薄唇动了动,最终还是微抿着抬脚朝前走去。
芸娘出来拜见于他,因着有外人在,并未点名他的身份,只福身道:“芸娘见过公子。”
李澈上下打量了芸娘片刻,这才道:“芸娘不必多礼,韩先生于孤……本公子亦师亦友,你又是婠婠的师父,往后不必如此见外。”
芸娘起了身:“谢过公子。”
李澈嗯了一声收回目光,抬脚往前走去。
秦婠看着他一路目不斜视,径直走向了她住的主屋,眨了眨眼,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大对。
芸娘轻咳了一声,低声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此地距离京城两百里,他定是还未来得及,听闻你今日都做了什么,你若不先发制人,就等着他跟你算账吧。”
秦婠没动,她眨了眨眼看着李澈带来的几个侍卫,捧着几个箱子,跟着进了主屋,转眸对芸娘道:“师父,我怎么感觉哪里不太对?”
芸娘看着她傻乎乎的样子,皱了皱眉:“你诓我时的聪明劲都上哪去了?”
秦婠没说话,倒不是她当真看不出李澈的行为哪里不对,她只是一时没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罢了。
芸娘转身往自己屋中走:“这还没成亲便是如此,若是成了亲,还不知如何呢,韩愈也当真由着他主子胡来。”
看着芸娘离开,秦婠微微红了耳根,抬脚朝主屋走去。
李澈带来的便服侍卫,已经将那几个箱子摆在了一旁,李澈正坐在屋中皱着眉头品茶,似乎对茶水不甚满意。
秦婠在一旁坐下,看着他道:“殿下今日怎的有空来了?事情都处理好了么?”
李澈没有回答,而是皱眉看了她一眼道:“离那么远作甚?”
秦婠看了看自己的位置,又看了看他,一个小小的圆桌,两人对面而坐,相距不过一臂,实在不明白哪里远了。
李澈见状眉头皱的更深,放下茶盏对她道:“过来。”
秦婠无奈,起身朝他走了一步,然而她刚刚落脚,就被他伸手捞进了怀里,跌坐在了他身上。
李澈垂眸,看着怀里的秦婠,凤眸卷起黑色,深深的看着她道:“这几日,想孤了没?”
听了这话,秦婠笑了,他这般问,其实潜台词已经是他想她了吧。
秦婠掩下笑意,故意道:“殿下先前还说,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
她话未说完就感觉李澈揽着她腰的手臂突然一紧,李澈眸色沉沉的看着她:“这么小气,嗯?”
“本来就是殿下亲口所说,臣女不过是……唔……”
李澈显然不愿意再从近在咫尺的小嘴里,说出什么他不喜欢的话,于是很是干脆的以口封唇堵上了她的嘴。
秦婠瞬间就被夺走了呼吸,两人自互相表明心意之后,又有几日未曾见过,说不想是不可能的,只是这几日秦婠被芸娘布置的课业,弄的心力交瘁,故而没有太过明显的感触罢了。
这一吻,有着越来越失控的趋势,秦婠已经明显感觉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戳到了,她回了神,双手推开了李澈,拍了下他不老实的手,娇嗔着道:“你……你莫要胡来了。”
李澈显然并不好受,凤眸的黑色竟隐隐泛了红,他连着深深吸了几口气,这才平静的下来,看着怀中眉目寒春,一瞧便知是被疼爱过的秦婠道:“你还没有回答孤的问题。”
秦婠生怕他又狼性大发,赶紧道:“想的。”
李澈闻言薄唇微微上扬了几分,他俯下身来,在她耳旁道:“什么时候想的?哪想的?”
秦婠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好端端一个清冷的禁欲系太子,怎么谈个恋爱这么粘人。
刚刚在院子里,那副矜贵模样都上哪去了?
吐槽归吐槽,秦婠还是老老实实道:“每天都想,但凡得了空都是想的,哪都想,心里想脑子里也……”
她话未说完,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李澈皱了皱眉,手臂微微用力把秦婠扶了起来,伸手理了理身上的衣衫,这才淡淡开口道:“进。”
他的声音清冷的不像话,语调也没有一丝波澜,秦婠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的变化,感觉自己像一个用完就被丢弃的某娃娃。
几个侍卫走了进来,一路低着头目不斜视,来到李澈面前,双手将怀中的一堆帖子奉上道:“主子,这是今日要处理的事务。”
李澈扫了一眼屋内皱了皱眉,对侍卫道:“先放在此处,再寻一张书桌来。”
侍卫应了一声立刻退下,待他们出去关上了房门,秦婠看了看李澈放在桌上的木盒,又看了看被放在一处的箱子,这才敢确认自己之前的想法。
她有些诧异的转眸看向李澈道:“你不回去么?”
听得这话,李澈皱了皱眉:“你想要孤走?”
莫说是不曾想过他去留的问题,就算是想让他走,秦婠也是不敢说的,她连忙摇了摇头:“自然不是。”
李澈却不放过她,追问道:“那你是何意?”
秦婠求生欲满满,当即道:“只是一时欢喜,难以置信罢了。”
李澈闻言深深看了她一眼,似乎在确认她话里的真假。
秦婠朝他露出了营业的笑容,标准八颗白牙。
李澈看了一会儿,这才收回目光道:“孤会在待上一段时日。”
听得这话秦婠愣了:“那京中怎么办?”
“不怎么办。”李澈淡淡道:“孤若不来,又怎能让某些人知晓,孤色令智昏?又如何让某些人相信,孤的无能?”
行吧,这又是一个什么复杂的阴谋。
秦婠不懂这些,也不想懂,知道的越多操的心就越多,更何况,她相信李澈的能力。
住是什么问题的,可问题是……
秦婠犹豫了一会儿,委婉道:“殿下要住在此屋么?那我收……拾……”
在李澈越来越冷的目光下,秦婠默默咽了咽口水,渐渐闭了嘴。
李澈轻哼了一声:“放心,在大婚之前,孤不会对你怎样的。”
第149章:人家吃醋嘛
这话,秦婠明显不信,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是情投意合,怎么可能不发生点什么。
估计这家伙是尝到了甜头,知道不进行到最后一步,也能解决某些需要罢了。
问题的关键是,累的是她好么?
秦婠仍想努力争取下,她轻咳了一声,低低道:“我与你尚未成亲,就这般宿在一处,怕是不妥吧?”
李澈闻言看了她一眼,站起身来,来到他带来的箱子处,打开其中一个箱子,从里间拿出一样东西来,递给她道:“看看。”
秦婠接过打开一看,这才知晓这是一道赐婚的圣旨。
里面说她品行端庄,恭谨端敏、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与太子李澈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为成佳人之美,特将她许配给太子为太子妃,婚期就定在一月之后,也就是她回京之后的几日。
见她看完,一副震惊的模样,李澈淡淡道:“圣旨已经下达,殷老夫人与兴安侯已经接旨,如今朝中上下,都在为你与孤的婚事忙碌,你还有何问题?”
她还有什么问题?
她问题多了去了!
她还没有做好心里准备好么?她还美滋滋的想着,回去之后搞她的美容事业呢!
秦婠闷闷的看着圣旨不说话。
李澈瞧着她的模样,眸色渐渐冷了下来,冷声道:“孤问过你,你说愿意。”
“我没有不愿意。”秦婠咬了咬下唇:“就是觉得有些快,一时接受不过来罢了。”
“那就好好接受。”
李澈从她手中抽回圣旨,重新放回箱子中:“因为这道圣旨,孤的好二弟,大闹了御书房,还与皇后和陆国公起了龃龉,他已派了自己的人在寻你,只是到了这个时候,他才发现,真正能为他所用的人极少。”
李翰如何,秦婠并不关心,她关心的是祖母和父亲的反应。
她试探着问道:“我不在京中,祖母与父亲可曾说过什么?”
“不曾。”李澈看着她道:“因为孤对他们说,你与孤已有了夫妻之实。”
阿西吧!
她就知道,这大畜生肯定做了什么。
秦婠气恼的朝他瞪眼:“你!你怎可……”
“孤说的是事实。”李澈一脸平静:“你浑身上下何处孤没有看过,没有吻过?便是孤的身子,你也……”
“停停停!”秦婠听不下去了,羞红了一张脸道:“木已成舟,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听得这话,李澈面上的冷色这才散去,他伸手揽过她的腰,让她贴近与他,看着她柔声道:“你且放心,孤知晓你还心心念念着你的海棠坊,你拜芸娘为师多半也是为了此事,你与孤成亲之后,依旧可以去做你喜爱之事,孤不会拦你。”
秦婠闻言,这才好过了些,抬眸看着他道:“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莫要说什么,女子当安于室这种话来。”
李澈的目光在她红唇上打着转,语声也低沉了些:“这是自然,孤向来一言九鼎。”
察觉到他的目光,秦婠不自在的偏了偏头,正要说话,外间门又响了。
李澈闻声立刻放开了她,往前走了一步,又是一副矜贵太子模样,语声清冷道:“进。”
被丢在一边的秦婠:????
外间两个侍卫,抬了一张书桌进来,按着李澈的吩咐,摆在了某处窗户下,又开始忙碌着摆上笔墨纸砚等物。
秦婠看了看忙碌的他们,又看了看一脸清冷,淡淡吩咐的李澈,咬了咬牙。
人后就是哈士奇,腻腻歪歪拱来拱去,一有人就是个矜贵禁欲太子,还当真是人前人后两副模样。
真真是好样的。
秦婠看着他清冷模样,有些想笑,这就是传说中的反差萌,还是传说中的,要脸?
书桌已经摆放妥当,侍卫们退了出去。
似乎察觉到她的笑意,李澈转过头来看她,淡淡问道:“孤让你抄的女戒呢?”
秦婠:……
“殿下一路舟车劳顿,定然辛苦了,不如臣女帮你捏个肩捶个背?”
李澈淡淡看着秦婠谄笑模样,轻哼了一声:“也好。”
于是他就坐下了。
秦婠:……
行吧,不抄女戒就行,那些女戒她看都看不下去,什么女有四行,一曰妇德,二曰妇言,三曰妇容,四曰妇功。
封建的糟粕,她才不要抄。
秦婠:“殿下可还舒服?臣女的手艺可还行?”
李澈闭了眼,享受着她的捏垂,很是矜贵的丢了两个字的评价:“尚可。”
秦婠顿时更卖力了。
过了一会儿,秦婠累了,李澈也大发慈悲的放过了她。
秦婠长长舒了口气,这时有侍卫进来禀话,秦婠连忙去了圆桌旁,免得这人想起来,又要叫她抄什么女戒。
李澈坐在书桌旁,只见那侍卫离他进了些,低低在他耳旁说了一会儿话,然后,秦婠就敏锐的察觉到,李澈瞧着她的眼神渐渐变了。
待那侍卫说完,李澈挥了挥手让他退下。
房门再一次被关上,秦婠看着站起身,缓步朝她走来的李澈,不知为何察觉到了一丝危险。
她条件反射的站起身来,立刻拔腿就往外走,然而才走了两步,原本离她一仗外的李澈,却眨眼出现在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李澈眯了凤眸:“权贵相逼,嗯?”
秦婠咽了咽口水,后退一步:“我……我说的是皇后。”
李澈向前走了一步:“逃到此处,嗯?”
秦婠又后退一步:“我……我说的是,从那恶毒的农妇一家,逃到县城。”
李澈又向前走了一步:“自在的日子,嗯?”
秦婠默默再退一步:“我……我说的是……”
李澈步步紧逼,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是什么,嗯?”
秦婠:……
她想不出来,干脆破罐破摔,一把抱住他的腰,埋首在他胸前:“嘤嘤嘤,人家吃醋嘛,在这个小小的县城,区区一个县令夫人,都在打你的主意,还要让她的女儿做我的姐妹,回到京城之后,只会更多,人家不高兴嘛!”
李澈静静的看着,把脸贴在她胸口,扭来扭去的秦婠,冷哼一声:“所以,你就同几个男子,坐在一处,谈笑风生?”
秦婠身子一僵:“我……人家那是真的气不过嘛,人家被区区一个县令夫人羞辱,你都不替我讨个公道回来,还在这责问我,我连吃醋都不可以了么?”
第150章:这个人疯了!
李澈身子有点僵,不是被她蹭的,而是被她话里话外透露的信息。
他低头看着埋首在她怀里的秦婠,低声问道:“你……接受不了别的姐妹?即便只是名义上的?”
秦婠闻言垂了眼眸,沉默了一会,松了手,离开他的怀抱,抬眸看着他:“这要看你。”
秦婠直视着他的目光,认真道:“我可以做一个太子妃,对内替你操持后院,绝不会让你有后院失火之忧,对外,温良贤淑端庄大方,绝不会让你失了颜面,但……更多的,就没有了。”
“我……我也不想为你生孩子,如果你愿意留着我的分位就留着,如果你觉得有更适合的人,也可以将我却而代之,我……”
李澈猛然抓了她的手,冷冷的看着她道:“这就是你给孤的答案,你连跟孤生一个孩子都不愿意?!”
秦婠觉得他有些不讲道理,抽了抽手,没有抽动,不由也有些恼了:“太子殿下!臣女早在宴席之中就已经说过,臣女不愿意与人共事一夫!不管是事实上的,还是名义上的。您现在才来问臣女这个问题,是不是有些晚了?”
秦婠抬眸迎着他冷冽的目光,干脆一股脑的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
她开口道:“孩子是上天的恩赐,是父母爱的结晶,如果父母都不相爱,为什么要生孩子出来受罪?”
“臣女不愿意与任何共事一夫,因为爱情是自私的,若不是殿下的身份,臣女宁愿找一人入赘,亦或者找一家世寻常之人,相爱时相守,若有一日,他心中有了旁人,或者与旁人有了首尾,臣女会自请下堂替他人让位。所谓合则来不合则散,一别两宽各自欢喜。”
李澈闻言,握着她手腕的手猛然收紧,整个人满是阴沉的气息,他冷冷的看着她道:“所以,你当真是看上黎寒是么?”
秦婠搞不懂,这事跟黎寒又扯上了什么关系。
她恼声道:“你弄痛我了。”
“痛?呵!”李澈冷笑一声:“你招惹孤在先,与孤相许终身在后,孤险些为了折损了苦心多年的经营,你现在告诉孤,你连孤的孩子都不愿意生?!”
疯了!
这个人疯了!
他根本听不懂人话了!
秦婠气的跳脚:“我说不愿意给你生孩子了么?!”
“你说了。”李澈冷声道:“而且说了不止一遍!”
简直没办法沟通!
秦婠怒声道:“李澈!我再跟你说最后一遍!我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是互相的尊重与忠诚,而不是你今天睡在这个女人身边,明天又来睡我!”
秦婠已经破罐子破摔,口不择言:“一根棒子,你今天捅这个,明天捅那个,过两天又要来捅我,你不恶心,我都恶心!别说什么名义上的,更不要说什么她们只是个摆设,我这辈子都不会碰她们。这种话,骗骗三岁小孩就可以了,不要来骗我!”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你懂么?!你不懂,你们这些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更不要说你一个储君,未来的天子!可我的心只有一颗,我将它完整的给了你,不是要你往上面扎针,戳窟窿眼子的!”
“要我生孩子可以,除非你对天发誓,与我在一起时,便只有我一人!若你有了旁人,能够一纸休书还我自由,孩子可以归你,但我可以探望他,也可以接他到身边小住,待他长大了,可以自由选择跟你还是跟我!”
吼完这些,秦婠的眼眶都红了。
她深深吸了几口气,稍稍平复了下激动的心情,这才重新抬头看向李澈道:“我知晓,我的想法在你看来,着实匪夷所思,所以我不强求你,但你别强求我。”
“我会珍惜,只有咱们彼此,互相一心一意对待对方的时刻,若你将来娶侧妃纳美人,我也会自动退到,我该在的那个位置。我会做好我的本分,但也只能是做好我的本分,你明白了么?”
李澈静静的看着她红了的眼眶,看着她倔强的模样。
紧握着她手腕的手,略略松开,薄唇紧抿了许久,这才重新张开。
他道:“若是孤答应你呢?”
秦婠闻言反而愣了:“答应我什么?”
李澈看着她道:“答应你,与你在一起时便只有你一人,若有了旁人,会一纸休书还你自由。”
秦婠震惊了,若不是今日她被他逼的口不择言,那些话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说出口。
她万万没想到,李澈他竟然会同意了!
秦婠傻傻的看着他,条件反射的问了一句:“那孩子呢?”
“孩子你休想!”李澈咬牙道:“孤的长子便是皇长孙,将来的太子,未来的天子!”
秦婠恶从胆边生:“那我还是不生……嘶~你轻点!”
“孤真的是太宠着你了!”李澈气的一把将她横抱起来,不理会她的惊呼,大长腿径直往床边走去。
来到床边之时,把她往床上一丢,然后欺身上前,将她压在身下恼声道:“生不生由不得你,孤现在便要与你生,左右如今人人都以为我与你有了夫妻之实。”
秦婠看着他发狠的样子,顿时就怂了。
她撑起胳膊,连连往后退:“你……你说过,要留在大婚的。”
“呵,孤后悔了。”
“你……你说过,你一言九鼎的!”
“呵,圣人亦会犯错,何况孤乎?”
“可……可你现在便出尔反尔,我要如何相信你的承诺?”
这话,成功阻止了李澈进一步的举动。
他撑在秦婠的上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眸色复杂。
秦婠被他看的一阵心虚,咽了咽口水道:“我……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我其实并不指望你能够从一而终,我……”
不等她说完,李澈忽然起了身,坐在床边,理了理身上的衣衫,回眸对淡淡对她道:“将女戒抄五遍。”
危险一解除,秦婠就又活蹦乱跳了,她坐起身来问道:“为什么?我不服。”
李澈冷哼一声,从她身上收回目光:“不凭什么,就凭你,让孤,从一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