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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格鱼     官医txt下载     官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79章 吃醋了?

    两人开车返回谢家,刚进谢家的大院,就听到谢家别墅里传出悠扬委婉的钢琴弹奏声,谢婉婷眉眼间满是振奋的笑容:“志远,走,肯定是涛哥在弹琴呢!他的钢琴水平很高,在欧美有很高的知名度!我们快去听听!”

    骆志远不置可否地笑笑,跟着谢婉婷进了谢家别墅。

    谢家别墅客厅一角的钢琴前,端坐着一个留着黑色长发、面容英挺拥有艺术家气质的青年男子,青年微闭着双眼,双手按键如飞,又如指尖上的舞蹈,流畅婉转的琴声倾泻而出,谢老和谢家的不少亲眷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认真倾听,谢婉婷的父亲谢国庆还一副痴迷陶醉状。

    谢婉婷撇开骆志远,快步走了过去。

    琴声戛然而止,青年旋即起身来,笑眯眯地向谢婉婷张开双臂。

    “婉婷!”

    “涛哥!”

    谢婉婷高兴得上前去与江宁涛热情拥抱,久久的拥抱才松开。

    谢家人都在微笑,都知道这对兄妹感情很好,也都习惯了两人的亲密举止。

    只是谢婉婷的母亲于春颖眼角的余光从站在一旁微笑不语的女婿骆志远身上掠过,眸光中突然掠过一丝复杂,突然开口笑道:“婉婷,宁涛刚回来,你们兄妹俩有的是时间相处,来,志远,我给你介绍一下。”

    不能不说,于春颖作为成熟中年女性,非常敏感。她不愿意女婿看到女儿与江宁涛过于亲昵而心生芥蒂。毕竟,江宁涛与谢婉婷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而且前面还有一番更深层次的内情。

    骆志远作为局外人,也不了解兄妹俩的成长经历,又是年轻人,处在热恋中,未免会产生不舒服的感觉。

    于春颖上前去悄然无痕迹地拉开了谢婉婷,谢婉婷犹自沉浸在与江宁涛重逢的喜悦中,被母亲扯了扯胳膊,递了一个眼色,先是一怔,旋即意识到什么,红了红脸,走过去主动拉起骆志远的手来,笑道:“哥,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志远。”

    “我给你写过信的,说过我们的事情,不知你收到信没有。”谢婉婷又解释了一句。

    江宁涛脸上的笑容更加阳光和煦,他扭头望向骆志远,目光却是深邃。谢婉婷的信也不知何故,他没有收到,而谢家也没有跟他联系谈谢婉婷的婚事——当然了,作为谢家而言,没有必要跟一个常年在外失去联系的养孙主动去说这茬。

    在谢老看来,只要江宁涛回来,自然就知晓一切。

    骆志远笑了笑,主动向江宁涛伸出手去:“你好,大哥,我是骆志远。”

    江宁涛也笑着跟骆志远握手:“你好,志远老弟,我一回国来就听说,婉婷有了一个才貌双全的男朋友,现在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江宁涛风度翩翩,彬彬有礼,不仅艺术家的气质浓,也显得很有修养。这样的年轻人,算是人中之龙了。骆志远对他的印象颇佳,只是他隐隐觉得江宁涛投向谢婉婷的眸光中满是温柔之色,心头略有所动。

    骆志远阅人多矣,论起阅历和见识,在场众人,除了谢老之外,无一人可及。这是他的一种直觉,应该不会有错。

    或许谢婉婷对这位涛哥只是兄妹情深,但江宁涛反过来对她就未必是单纯的兄妹情。

    “大哥过奖了,我也是刚从婉婷口中知道你,听说你是大钢琴家,我很是羡慕呐。”骆志远客气了两声。

    不过,他说者无意江宁涛听者有心,骆志远这句“我也是刚从婉婷口中知道你”,让他心头刺痛,莫名的伤感。

    “婉婷啊,十年的青梅竹马,不如一个外人吗?”

    “婉婷,难道在你的心里我就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局外人吗?”

    江宁涛心里叹息落寞,表面上却还是温文尔雅,与骆志远谈笑生风。

    见两人相谈甚欢,谢婉婷也很高兴,就坐在一旁听着两人说话,偶尔也会插上一句。

    谢婉婷跟江宁涛亲热地坐在钢琴面前说话,甚至还缠着江宁涛再弹一曲。骆志远则面带微笑跟谢老等人在一旁坐着,随意扯着家常。突然,江宁涛指了指身前的钢琴,笑道:“志远老弟,你也来一曲?”

    骆志远一怔,摇摇头:“我不会弹琴,我对音乐基本上是一窍不通,呵呵。”

    江宁涛则显得有些讶然:“不会吧,婉婷这么喜欢音乐,钢琴也弹得不错,她找的男朋友竟然不懂音乐?”

    江宁涛这话让骆志远心里有点不快。很明显,江宁涛这话带有隐藏很深的挑衅味道,别人或许听不出来或者并不在意,但骆志远作为当事人,感触极深。

    什么叫婉婷喜欢音乐,她的男朋友就非得精通音乐?这是什么逻辑?

    但骆志远纵然心里不快,也不能表现出来,他不由望向谢婉婷,顺着江宁涛的话茬再次笑笑:“哦,婉婷也会弹琴啊,我倒是不知呢,婉婷,你也来一曲让我开开眼界?”

    谢婉婷有些不好意思地红着脸:“志远,我这种水平,怎么好意思在涛哥面前献丑哦。”

    “没事,来,试试,我看看你的水平退步没有。”江宁涛将琴位让给谢婉婷,谢老也笑着附和:“婉婷,来,都是自家人,怕什么?弹吧。”

    谢婉婷笑着也没有客气,坐下去就开始弹。不过,她的琴声明显有些生疏,弹的也是理查德克莱德曼的曲子。江宁涛听着,皱了皱眉,索性俯身下去,从谢婉婷的肩头处探下手去,圈住谢婉婷的大半个身子,用两手握住谢婉婷的小手来:“婉婷,错了,有几处明显的音符错误,应该这样弹。你到底是怎么搞的,看来是放下琴很久了吧?”

    谢婉婷嘻嘻笑着:“我很久不弹了,手生了。”

    两人态度亲密地开始联合弹琴,骆志远明知是兄妹相处又置身于一干长辈眼皮底下,但心里却还是微微有些不舒服。这大概是男人的通病吧,看到自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这么亲密无间,心里定然有点吃味。况且,骆志远已经看出江宁涛对谢婉婷的感情很不一般,也不是真正的兄妹,毫无血缘关系。

    但他心里再不舒服,在这种场合下,也不能失礼和失态。

    倒是谢老人老成精,看出坐在自己旁边的骆志远神色微有尴尬和不自在,嘴角掠过一丝轻笑,心说这小子这是吃醋了。

    他旋即又皱了皱眉,心里盘算起来。谢婉婷跟江宁涛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很好,家里人都知道。在谢婉婷没有婚恋对象前,兄妹俩这般亲近自然没有什么,可如今有了骆志远的存在,以后就应该避些嫌疑了。这是谢老的真实心态。

    其实江宁涛对谢婉婷的那点心思,谢老也看在眼里,曾经,他也有意撮合这对兄妹,只是谢婉婷只把江宁涛当成兄长看待,丝毫没有男女之情,换句话说就是不来电,谢老也没有办法。江宁涛当年出国,也有些伤心绝望出走的意思。

    谢婉婷跟江宁涛合作谈完理查德的名曲,又开始弹欧美的乡村音乐。骆志远在一旁看着,倒是有些汗颜,心说原来婉婷这么喜欢音乐,两人相恋这么久了,他竟然毫不知情,似乎真有些说不过去了。

    骆志远在一旁耐着性子等了半天,见两人弹了这么久兴致仍然不减,心里略有不爽。就起身笑着走出客厅,去阳台上点上了一根烟,静静地站在那里,凝视着湛蓝的天宇。

    于春颖注意到,柳眉轻皱。她伸手扯了扯丈夫的胳膊,谢国庆一怔,回头望着她,于春颖扬手指了指阳台上骆志远的背影,谢国庆恍然大悟,也感觉有点不太对味,想了想,就笑着起身道:“好了,宁涛,婉婷,别光顾着弹琴了——宁涛,来跟大家说说,你最近一段时间在国外的情况。”

    谢婉婷这才点头意识到自己几乎是背靠在江宁涛的怀抱里,情态有些过于亲密,俏脸一红,赶紧起身走回了沙发上,她这才意识到骆志远不在了。

    于春颖向女儿使了一个眼色,谢婉婷心里咯噔一声,知道自己似乎冷落了骆志远,赶紧追出了阳台。

    而江宁涛虽然被谢家亲眷包围,态度恭谨地回答着一干长辈的问话,但眼角的余光还是关注着谢婉婷,见谢婉婷急匆匆往阳台上走,又瞥见骆志远独自站在阳台上抽烟,心头百感交集,蛮不是滋味了。

    刚才,他陷入了一种虚幻的幻觉中,似乎又回到了从前,那个清纯温婉的婉婷妹妹依偎在他的怀里,跟他一起学习弹琴,畅想未来。但现在的一切只能让他又回到了现实中——谢婉婷从未属于他,而此刻的谢婉婷,属于那个年轻的男人。

    “宁涛啊,以后不许在国外呆这么久都不回来了,爷爷老了,还有几年的活头?你还是留下来陪爷爷几天吧。”谢老感慨道。

    江宁涛勉强笑着:“爷爷,您身子健朗,春秋鼎盛,怎么能说这种话?你一定会活一百岁的。”

    谢老哈哈大笑:“你这孩子说的,一百岁怎么可能?那不是成了老妖怪了?生老病死,社会规律,谁也难逃,这没有什么,只要你们这些后辈都有出息,爷爷就是死了,也会心满意足的。”

第480章 底线

    江宁涛陪着谢老笑,谢老眼角的余光发现孙女谢婉婷走向了阳台上独自沉思的骆志远,嘴角掠过一丝无言的笑意,向江宁涛又道:“宁涛啊,这一次回来要多住几天,要依我说啊,你这在国外的工作不要也罢,国内的艺术环境也不错,有你充分发展的空间,为什么非要在外国人手里讨生活呢?”

    江宁涛无奈地笑:“爷爷,国外的音乐环境相对来说宽松一些,我还是打算多在国外历练两年——将来再说。”

    谢老皱了皱眉,却是没有再多说什么。

    谢老也好,骆老也罢,非常抵触子孙后代出国工作生活,但江宁涛的情况毕竟比较特殊,在这方面,谢老不愿意对他要求过苛,一切全凭他的个人意愿。

    江宁涛沉默了下去,扭头望向了阳台上。

    谢老见他心思不属,心头洞若观火,却也不好言明,这种事儿,还是让年轻人自己解决去吧。作为长辈,没有必要插手。

    谢婉婷走进阳台,回身关紧门。她走到骆志远旁边,静静地陪在他的身侧,与他一起凝望着血红的残阳,良久无语。

    骆志远知道她过来,但也没有做声。

    等待了片刻,见骆志远一直没有吭声,谢婉婷只得主动开口打破僵局。

    谢婉婷轻轻道:“志远,我和涛哥好几年不见了,我……我……”

    骆志远回头轻笑:“挺好的呀,你们怎么不弹琴了?”

    谢婉婷神色尴尬:“你生气了?”

    “没有,我生什么气呐?看你说的。”骆志远笑着拍了拍谢婉婷的肩膀。

    尽管骆志远神色毫无异样,但谢婉婷跟他相恋这么久,焉能看不出他内心深处的一丝不虞。就主动依偎过去撒娇道:“志远,我们是兄妹,你可别瞎想!”

    骆志远哈哈一笑,探手捏了谢婉婷的小鼻头一下:“怎么可能呢?我瞎想什么?”

    “不,志远,你别这样,我知道你心里有疙瘩,我必须要跟你说清楚……”骆志远表面上越是轻松,谢婉婷越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郑林生的风波刚平息,紧接着又冒出一个江宁涛来,如果不说清楚,一旦让骆志远心里种下深深的芥蒂,两人之间的关系就会产生无形的裂痕了。

    而裂痕滋生,则就很难修补。

    “好吧,我承认我有点吃醋了,这下你满意了吧?”骆志远苦笑起来。

    谢婉婷撅了撅嘴:“你这是瞎吃醋,这可是我哥哟。”

    “呵呵。”骆志远报以轻笑,心说你这位哥哥可不把你当成妹妹来看。骆志远当然相信谢婉婷对江宁涛并无私情,只是江宁涛对谢婉婷的这点心思表现得这么直接,让他感觉不太舒服。如果江宁涛掩饰一些、内敛一点,甚至是虚伪一点,骆志远都懒得计较。

    就在这个时候,江宁涛突然推门而出,笑道:“婉婷,志远,你们两躲这里亲热来了?”

    谢婉婷听到江宁涛的动静,微微错愕,她没想到江宁涛会这么“不识趣”,竟然跟了出来。她下意识地扫了骆志远的脸色一眼,见自己的男人眉宇间一抹不快一闪而逝,心头滋生起淡淡的不安来。

    “涛哥,你怎么出来了?”谢婉婷勉强笑着。

    江宁涛似笑非笑:“婉婷,我想跟妹夫谈谈,你不介意吧?”

    谢婉婷面色如常,但心里却更加不安,但表面上却只得微笑着答应下来:“好啊,志远,你跟涛哥聊聊,我去厨房帮忙。”

    骆志远探手拍了拍谢婉婷的肩膀:“去吧。”

    谢婉婷离开阳台,将阳台的空间让给了骆志远和江宁涛。

    在谢家人眼中,江宁涛也是非常出类拔萃的人中之龙,可以说是德才兼备,让别人挑不出一点毛病来,与骆志远有的一拼。江宁涛从小在谢家人的眼皮底下长大,从上初中开始就表露出在音乐方面的绝顶天赋。而见谢婉婷跟江宁涛两小无猜、感情甚笃,家里人还一度曾经考虑过两人亲上加亲,结为夫妻。

    但感情这个东西,确实是天底下最难把握、最难控制的一种东西,谢婉婷对江宁涛一直当兄长来看待,根本不来电,家里也无法强求。

    江宁涛也是看清了这一点,才伤心出国。他在国外这两年,事业上蓬勃兴旺,堪称功成名就,在欧美社会,已经成为赫赫有名的钢琴演奏家,如今更是法国人理查德的朋友、伙伴兼助手。可他一直无法舍弃对谢婉婷的那点念想,思念日渐增长,于是这次借着回国表演的机会回来,本也是怀着浓浓的渴望,希望几年的光阴过去,他能和谢婉婷重新开始。

    然而,刚进谢家的门,就得知了一个对他而言近乎晴天霹雳的消息:谢婉婷已经跟骆家的一个年轻人订婚了,婚期亦不远,排上了日程。

    江宁涛心神激荡,但还是很好地掩饰了下去。只是外表虽然没有表现出来,内心深处的绝望、伤心和酸涩早已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他悔不当初,觉得自己不该出国,如果自己留在国内,坚持追求下去,说不定谢婉婷会改变心意。只是一切都无法重来,他注定要抱憾终生了。

    客厅里,于春颖凝望着并肩站在阳台上,身影同样飘逸卓尔不群的两个年轻人,眉梢一挑,有些担心地轻轻道:“婉婷,他们在谈什么?”

    谢婉婷轻轻笑笑:“不知道呐,他们男人之间,大概有自己的话题吧?”

    于春颖暗暗皱了皱眉,向谢婉婷使了一个眼色。谢婉婷赶紧跟着母亲去了楼上的小厅,明知故问道:“妈,您有事?”

    于春颖望着自己的女儿:“婉婷,你难道没有看出来,宁涛对你还是……跟以前一样?”

    谢婉婷先是一怔,旋即俏脸涨红起来:“妈,我一直把他当大哥来看,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怎么可能?!涛哥出国前,我们就谈得很清楚了,他……”

    于春颖挥挥手,打断了谢婉婷的话:“婉婷,妈妈相信你的话,但现在问题的关键不是你怎么对宁涛的问题,而是宁涛对你……现在你们当然是不可能了,因为有志远在。而正因为有志远在,妈妈建议你还是跟宁涛保持一点距离,让宁涛彻底死心。婉婷,妈妈是过来人,志远这孩子虽然有器度,但年轻人哪有不吃醋的,你要是跟宁涛走得太近,恐怕志远会不高兴。”

    “说实话,刚才我看你跟宁涛一起弹琴,亲热个没完,志远似乎就有点不高兴了。”

    于春颖小声叮嘱道。

    谢婉婷脸色更红,“妈妈,我明白的,我刚才也是因为跟涛哥好几年不见了,有些忽视了志远。我刚才也跟志远解释过了,他不会介意的。”

    于春颖轻叹一声:“婉婷啊,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你要特别尊重志远的感受。妈妈不愿意干涉你们年轻人之间的事情,但你既然已经选择了志远,家里也都看好你们,妈妈不希望节外生枝,再出现任何风波!你阿姨回来闹了这一场,已经让人够闹心的了!”

    “妈妈,我知道了。”谢婉婷点点头,快步下楼而去。

    她决定下去将江宁涛和骆志远分开,免得两人擦出“火花”来,让自己夹在其中左右为难。

    望着女儿匆匆下楼而去,于春颖耸了耸肩,无奈地苦笑着。作为母亲,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只希望江宁涛这次回国,不会再搅出是非来。

    莫说于春颖夫妻对骆志远这个女婿早已百分百认同,就单单是谢家和骆家明确的婚约,涉及到两个政治世家的尊严和利益,也绝无更改的可能。如果谢家这边再出什么弯弯绕来,骆老那头也不好交代。

    妹妹于春晓闹腾出的这场风波,骆老看在谢老的面上没有计较、不再深究,但凡事都有度,过度就会触及骆家的底线。骆老的雷霆大怒,哪怕是谢老,都不是说承受就能承受住的。

    而其实对于骆志远来说,在处理自己与谢婉婷之间感情和婚姻、以及与谢家之间的姻亲关系时,也同样有自己的底线。而实事求是地讲,横空出世的江宁涛渐渐在挑战骆志远在底线上的耐心。

    喜欢一个人没有错。江宁涛对谢婉婷情深似海,这无人可以非议。骆志远也可以理解。但此时非比往日,谢婉婷心有所属且即将嫁为人妇,作为江宁涛而言,如果真心为了谢婉婷幸福,就会深埋起自己的单相思来。最起码,不要当着骆志远的面表现出来,多少收敛一些。

    谢国庆从走廊那头走过来,也有些担心地问道:“春颖,那俩孩子没事吧?”

    于春颖忧心忡忡:“谁知道呢?宁涛这孩子虽说也有分寸,知书达礼,但他终归还是年轻人,若是控制不住情绪……”

    “这不要紧,只要婉婷态度坚定,他会明白自己该怎么做的。”谢国庆沉吟了一会,“算了,我们也下去看看,你这一说,我心里也不安稳了。”

第481章 撕破脸皮?

    阳台上。

    骆志远掏出烟来递给江宁涛一根,江宁涛微笑摇头:“谢谢,我不抽烟。就是你——我也建议最好还是戒了吧,抽烟有害健康!我记得,婉婷是很讨厌抽烟人的,看来对你倒是挺宽容的。”

    骆志远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僵,心说这位老兄怎么张口闭口都是婉婷如何如何,话里话外都暗藏机锋,让人听起来很不舒服。

    不过,骆志远也不至于因此就跟江宁风计较什么。他淡然一笑,点上:“是啊,吸烟有害健康,我也一直想要戒,但戒了两次都没成功,说明还是毅力不够,呵呵。”

    见骆志远自顾喷云吐雾,江宁涛眉宇间掠过一丝不虞。他笑了笑,随意道:“你跟婉婷认识多久了?”

    骆志远也笑笑:“一年多了吧。”

    “我刚才听爷爷对你评价很高,听说你和婉婷的婚事是骆家老爷子和爷爷一起定的?”江宁涛又问。

    江宁涛这话无非是说话给骆志远听,你能娶到谢婉婷,是占了骆家子弟的身份上的便宜,如果不是两家长辈做主,政治联姻,谢婉婷哪里会看上他。

    大体就是这个意思。

    所以,这话听起来没有问题,实际上问题大了。尤其是在他跟骆志远单独相处、前面有了诸多情绪铺垫的前提下。

    话里带刺,却又让人挑不出刺来。不能不说,江宁涛心里的这点执念太深了。

    骆志远心里不爽,却还是耸耸肩笑着回答:“是家里定的不假,但我和婉婷也是自由恋爱吧。”

    江宁涛嘴角一抽,眸光闪烁了一下,心说你如果不是骆家的人,你哪有资格娶到婉婷!还自由恋爱?真是可笑!

    一念及此,江宁涛就有些自怨自艾,甚至还生出些许的不忿。

    他大概从初中开始就对比他小三岁多的谢婉婷产生了一种朦胧的感情,而上了高中,这种感情就明确且再也无法遏制。上大学之前,他向上高中的谢婉婷表白,被谢婉婷婉拒。而大学毕业后,他再次向已上大学的谢婉婷表白,谢婉婷更是直言将他当哥哥来看。

    江宁涛失望,但亦无可奈何。他本寄希望于家里和谢老的撮合,但奈何谢老却迟迟没有付诸行动。后来,江宁涛心理上就走了极端,觉得谢家是因为自己出身低而看不上自己——而这次回国,听闻谢婉婷跟骆家的第三代骆志远走到一起,他内心中的这种心态就更重了。

    但谢家对他毕竟有养育之恩,而江宁涛毕竟也是一个品行高洁、知道感恩的人,尽管如此,还是保持着应有的谦卑和风度。

    骆志远掐灭了烟头,有心想要离开,又觉得不太礼貌,只好耐着性子陪江宁涛站在那里耗着,以来我往,针锋相对。到了后面,骆志远都怀疑,这江宁涛真的是艺术家吗?越看越像是官场上混的人,很会钻别人说话的漏洞。

    “呵呵,自由恋爱啊……我还以为,像谢家、骆家这种家庭出身的孩子,婚姻自己都做不了主呐。”江宁涛轻轻又道,“算上你和婉婷,骆家和谢家这已经是第二代联姻了,呵呵。”

    骆志远淡然回答:“别人我不敢说,但是我,在个人感情上还有自主权。”

    江宁涛不以为然地笑:“是吗?我看不见得吧。”

    “这没有什么好争议的。简而言之,可以这么说,如果我不喜欢婉婷,当然就不会跟她结婚,没有那么复杂,就这么简单。”骆志远摆了摆手。

    江宁涛不着痕迹地嗤笑一声:“你可是即将娶到天底下最出色的女孩啊,这是你的福气。”

    “这一点,我不否认。”

    “真是想不到啊,我出国这两年,婉婷已经心有所属。”江宁涛旋即感慨起来,一边陷入了落寞的回忆,一边跟骆志远说着:“我记得,婉婷从小到大,不但学习成绩非常拔尖,在艺术方面也很有天分,这在京城的世家小圈子里是非常罕见的。”

    “她虽然是谢家的小公主,但却从来不以势压人,性格温婉,跟同学都相处得很好,朋友很多。”

    “她喜欢音乐,会弹钢琴、手风琴,还学过萨克斯风,上高中时候还做过曲,写过一首歌,而歌词是我写的。”

    “她喜欢吃芒果,产自越南的一个品种,金色的芒果。”

    “她喜欢看大海,以前无数次跟我说过,将来要去海边买一套房子居住,弹弹琴、唱唱歌、吹吹海风、吃吃海鲜。”

    “我陪婉婷去过海南岛,我至今还清晰地记得她在海滩上光着脚丫奔走的样子,可爱到了极致!”

    江宁涛轻轻叙说着,英挺的面孔上浮荡着淡淡的伤感和痴迷的光泽。骆志远尽管听着别扭,但还是面带微笑,礼貌地点头做认真倾听状。在这中间,他插不上话,江宁涛也没有想让他插话。

    “太多、太多美好的回忆了,只是现在都成了一场空。”江宁涛轻叹一声,收住了回忆,转头望着骆志远认真严肃道:“你是天底下最有福气的男人,你能娶到婉婷,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我希望你能好好待婉婷,不要让她伤心,给她幸福完美的生活。”

    骆志远微微一笑:“嗯,这一点你可以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待婉婷的。”

    “那是最好了。”江宁涛缓缓转过头去,凝视着血红的斜阳,那红色的余晖渲染着半边的天际,只是在江宁涛眼里这几乎就是伤情的象征。

    “她喜欢吃薄荷味的口香糖……就像这一种。”江宁涛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两块口香糖来递过来:“我身边始终装着这种口香糖,早已成了习惯。”

    骆志远皱了皱眉,摇摇头,“谢谢,我很少吃口香糖。”

    江宁涛慢慢将口香糖收回去,而自己却是拆开一块,塞进嘴里,轻轻咀嚼着,竟然慢慢浮起某种陶醉状。

    此时,骆志远有点啼笑皆非。可能,江宁涛如此忘乎所以,大概是对谢婉婷寄情太深了吧。

    片刻后,江宁涛淡淡又道:“你们两个本是不同路上的行者,如今却走到了一起,你们有太多太多的不同,甚至没有共同的爱好,我不能不担心,你们今后的婚姻生活能不能幸福美满。”

    骆志远闻言眉头紧蹙,心里难以避免地生出了些许火气:江宁涛有什么资格判定自己跟谢婉婷日后的婚姻生活幸福不幸福?对别人的婚姻和感情指手画脚,已经失去了应有的风度。

    骆志远不是小鸡肚肠的人,既然江宁涛跟谢婉婷从小青梅竹马感情不错,江宁涛哪怕是对谢婉婷怀有某种念想,在骆志远看来也是正常的,因为谢婉婷这种红颜有人并不奇怪。江宁涛与谢婉婷长期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亲情转化为男女之情也可以理解。

    但感情是双方面的,不能一厢情愿。既然两人没有走到一起,而自己与谢婉婷也定了婚期——如果江宁涛是真有风度的人,真心为谢婉婷好,就会收敛起自己的感情。但自打见面开始,他就开始对骆志远跟谢婉婷的感情和婚姻“大放厥词”,甚至像怨妇一般喋喋不休,焉能让骆志远心里不怒。

    就如方才,他口口声声婉婷如何如何,你们如何如何缺乏共同点,一点点在挑战着骆志远的承受极限。

    这是一个神经质的人,尽管他非常优秀,也品行高雅。骆志远在心里给江宁涛下了“判断”,就懒得再跟他扯下去了。因为再扯下去,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还有这么大的耐心。

    骆志远想到这里,轻笑一声:“大哥,我还有点事,我去找婉婷谈谈。”

    骆志远随口扯了个幌子。

    骆志远转身要走,却听江宁涛不疾不徐和风细雨地道:“你要是敢欺负婉婷,让婉婷伤心,我一定不会饶了你!”

    江宁涛这句话声音不高,传入骆志远耳朵里,却如同惊雷一般炸响。骆志远万万没料到,他竟然能说出这种过激和过头的话来。这已经不是“怨妇”般抱屈了,而成了某种赤果果的侵犯和挑衅。

    “我把婉婷交给你了,记住你的承诺,一心一意地待她,不要让她受一点委屈。否则,我第一个跟你算账!”江宁涛再次追加了一句,语气变得更加严肃。

    骆志远心头愤怒,猛然挥了挥手,宣泄着自己即将喷发的怒火。

    今日种种,错非不是骆志远,错非骆志远不是经过两世为人的历练,心胸宽广,换成其他人,早就当场发作,与江宁涛撕破脸皮了。而撕破脸皮其实也就撕破了,以骆志远现在谢家的地位,也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骆志远深信不疑,一旦发生冲突,谢婉婷必然会站在自己一边。

    但不到万不得已,骆志远不愿意如此。因为无论如何,江宁涛都是谢家的养孙,与谢婉婷关系不错的异姓兄长,没有必要将关系搞僵。

    骆志远借着挥手的肢体动作,舒缓着自己激烈的情绪。他站在原地凝望着站在谢家别墅客厅里忧心忡忡向自己这厢望来的谢婉婷和谢家一干亲属,强自按捺下勃发的怒火。

第482章 你是谁?

    一阵风拂来,却吹得骆志远心情烦躁。

    他眸光一冷,缓缓停下脚步,淡漠道:“我不需要向任何人作承诺,哪怕是对婉婷。既然你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那么,我就跟你说道说道。”

    骆志远转过身来,突然探手指着江宁涛冷冷道:“你是谁?此刻,你自己认清了自己的身份和位置了吗?我又是谁?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指指画画?你凭什么?!”

    “你喜欢婉婷,我能看得出来。而且,你一直都在向我展示,你对婉婷的这份感情。好吧,你们的过去我不知情,也不想知情,但现在——就是现在,你明白吗?谢婉婷是我的未婚妻,她是我的女人,你如果不清楚,我在这里郑重其事地跟你讲清这一点!”

    “我不能干预你喜欢婉婷,这是你的自由和权利。如果婉婷对你拥有同样的感觉,那么,我姓骆的今天放一句话,我绝对撒手就走,绝不纠缠!”

    “可问题的关键是,婉婷对你毫无感觉。感情是相互的,是需要交流的,而不是一厢情愿。既然你一直将婉婷的幸福放在心上,口口声声说为了婉婷如何如何,那么,你难道不希望她能嫁给她爱的人?”

    骆志远言辞慷慨,声音极大,客厅里的谢家人虽然听不清骆志远在说什么,但也看得出两人起了争执。

    谢婉婷焦急不安,正要冲过去,却被谢老一把给抓住。谢老面色肃然地摇摇头,示意她现在不宜进去,一切等会再说。

    “你到底什么意思?!从一开始,你就在拿话挤兑我,是在挑战我忍受的极限吗?江先生,我尊重你的存在,但也希望不要回避我的存在!”

    “你所看重的,你所珍视的,你所念念不忘的,你所痴迷梦想的,在我看来,一文不值。”

    “我无法陪婉婷一起弹琴作曲写词,因为严格说起来,我是音乐的门外汉,不懂艺术,不懂浪漫。我也无法保证会跟婉婷一起定居海边,过上这种梦幻般的生活。我甚至不知婉婷喜欢吃金色的芒果……但这又能说明什么呢?我跟婉婷有太多太多的不同,因为我们是两个不同的个体,我是我,婉婷是婉婷,我们不是彼此的附庸,我们是感情的融合,是爱人、是伴侣。”

    “如果婉婷喜欢弹琴,我会认真倾听,做一个忠实的听众;如果婉婷喜欢去海边生活,那就在海边买一套房子,就这么简单,大概我还具备这点经济能力;如果婉婷喜欢吃芒果,那就吃好了,这还是多大的问题?她喜欢喝咖啡,我喜欢喝茶,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这妨碍我们在一起吗?”

    “我和婉婷如何,那是我们之间的事情。我们彼此相爱,愿意在一起生活,那就一定会幸福,因为这是我们自己的选择。就这么简单的事,何必搞得这么复杂?”

    “所以,对江先生的话,我不敢苟同。我希望今天这样的谈话到此为止。再见!”骆志远的声音平淡而坚定。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谢婉婷刚好推开门走进阳台,全部落入她的耳朵。

    谢婉婷心里咯噔一声,知道骆志远和江宁涛之间可能已经撕破了脸皮。

    但她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江宁涛却冷笑起来:“你说得或许有道理,但我还是要说,善待婉婷,否则我不轻饶你!”

    骆志远觉得自己的耐心彻底化为泡影。江宁涛或许并没有咄咄逼人,但却始终将自己置于道德的高度,将骆志远视为一个“强盗”和“外来者”来进行某种精神上的审判,这种居高临下让骆志远难以忍受。

    在某种程度上说,骆志远也是一个性格刚强之人,如果江宁涛“好好说话”,他纵然再不满,也不会发作,但骆志远平生最无法承受的就是别人骑在头上“作威作福”。

    骆志远脸上瞬间变得冷若冰山:“我也再次重申,我和婉婷的事,不用别人来指手画脚。我该如何做,我们将来会如何,不需要你来说三道四!”

    江宁涛勃然大怒:“我是婉婷的大哥,我有责任!”

    “正是因为婉婷把你当成兄长,我才耐心跟你说这么多。”骆志远眉梢一挑:“人要自重,才能赢得别人的尊重!”

    江宁涛还待要反驳几句,却见谢婉婷脸色难看地走过来,就生生咽下了后面的话。

    谢婉婷幽幽一叹:“哥,谢谢你对我的关心,真的,谢谢。但是,你今天的话实在是过分了。”

    “志远,走吧,爷爷还在外边等你下棋呢。”

    说完,谢婉婷挽起骆志远的胳膊,两人再无停留径自走出了阳台。

    尽管谢婉婷心里对江宁涛还有一丝的不忍,但她心里更清楚,在感情的大是大非问题上,她不能有任何一星半点的动摇,如果她在此刻不能跟骆志远共同进退,两人的感情就会产生裂痕——而且是那种无法修补的裂痕。

    江宁涛望着两人相携离去的背影,转过身去,痛苦地垂下头去,双肩都在微微的颤抖。

    其实两人在阳台上产生争执,谢家的人都在客厅里保持着“高度的关注”,谢老、谢国庆和于春颖夫妻更是多少有点紧张。如果不是谢老一直在坚持说,年轻人的事让年轻人自己去解决,于春颖两口子就按捺不住要出面了。

    谢婉婷直接陪着骆志远上了楼,进了自己的卧房。一进门,谢婉婷就扑进骆志远的怀中,借着撒娇来纾缓骆志远心里的不舒服:“志远,你别怪涛哥,他不是坏人,他就是……”

    骆志远拍了拍谢婉婷的肩膀,轻叹道:“我知道,他没有恶意。只是他太排斥我了,让我无法忍受。”

    “志远,我……”谢婉婷刚要想解释几句,却被骆志远一把捂住了小嘴:“婉婷,你不要解释什么,不要说你们之间没有什么,就算你们是曾经的恋人,可既然我们现在在一起,我都不会在意你的过去。”

    谢婉婷嗯了一声,依偎在骆志远的怀抱中,柔声道:“你别乱吃醋就好,我担心你又闹情绪,我好紧张呢。”

    骆志远哈哈一笑:“我是那种小鸡肚肠的人吗?不过,婉婷,听他刚才的一番话,我蓦然觉得,我真的很愧疚,你这么喜欢音乐我竟然不知情,我一直都忽略了你的感受,对不起。”

    “你不是说了嘛,这有什么关系呢?你喜欢喝茶,我喜欢喝咖啡,这不影响我们在一起嘛。我知道,你会为了我尝试着喝咖啡,而我也会为了你学着喝点茶,我们彼此相爱彼此包容,这就足够了。”谢婉婷嘻嘻笑了起来:“我们不是彼此的附庸,我们是感情的融合,是爱人、是伴侣——志远,你这番话很有哲理很煽情哟,老实交代,是不是从琼瑶的言情小说里学来的?”

    骆志远啼笑皆非:“什么琼瑶小说啊,我都没看过这种书!”

第483章 劝

    窗外潮声水云间,一帘幽梦舞翩跹;心有千结梅花烙,海鸥飞处霞满天。

    琼瑶是这个时代当红的言情小说家,她的小说作品不知道造就了多少痴男怨女。只是骆志远却真的没有看过琼瑶的书,一本都没有。

    但谢婉婷却看过不少,她卧房里的书架上随处可见琼瑶作品,像什么《窗外》、《几度夕阳红》、《烟雨蒙蒙》、《庭院深深》……等等。

    谢婉婷跑到自己的书架上,取出一本来递给骆志远:“志远,她的书挺好看的,故事很感人,你看看这本,我强烈推荐。”

    骆志远扫了一眼,见正是琼瑶的代表作《窗外》,就笑笑随手拒绝:“婉婷,我哪有时间看这种情情爱爱的书哟,我不是说她的书不好,而是不适合我。其实我也建议你不要看太多,看多了容易影响情绪,真的。”

    谢婉婷撅了撅嘴:“看着玩呗。”

    “……”骆志远骨子里不是一个太浪漫的人,但天底下的女人又有几个不喜欢浪漫的感觉,骆志远知道自己纵然不喜欢也不能再推辞了,就顺手接过来放在一旁:“行,我抽空看看,我看你这里她的书挺多的,等我离京的时候,带几本回去看!晚上没事,打发时间也不错。”

    谢婉婷嘻嘻笑了起来,“你啊,就是太老土了。你看人家琼瑶小说里的男主角,每次见女朋友不是送上鲜花一束就是制造浪漫的惊喜——”

    谢婉婷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骆志远一把给拥在了怀里,吻了下去。

    这一吻,吻得谢婉婷娇喘吁吁俏脸绯红,浑身软成了一滩香泥,依偎在骆志远的怀里动弹不得。加上骆志远那双作祟的手在她身上肆意游走,敏感的女孩早已吃不住,动情到极致,双眸迷离,满是勾人的水雾。

    楼下客厅。

    谢老指了指阳台上的江宁涛,向长女谢秀兰低低道:“秀兰,你去劝劝宁涛。”

    谢秀兰嗯了一声,走向了阳台。

    由此可见,江宁涛在谢老心目中还是具有一定地位的。谢老能关注到他的感觉,这本身就是不拿他当外人的表现。只是他在谢老心里的位置与骆志远其实不在一个层次。如果一定要让谢老选择,谢老肯定会选骆志远,这毫无疑问。

    这也是人之常情。人有情疏远近,难以避免。

    谢老又转头沉着脸望着于春颖,担心道:“婉婷娘,你也去看看上头那两个。”

    谢老说的是谢婉婷和骆志远。

    谢老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谢婉婷和骆志远之间的感情破损产生裂痕,如果是平常倒也罢了,前面于春晓刚闹出一场风波来还没有完全平息,又因为江宁涛的出现而引发不愉快,让老人怎么能不担心?

    于春颖笑了:“爸爸,不用管他们,我都跟婉婷说清楚了,她自己心里有数。再说,她跟志远的感情很好,我相信志远是一个大气的孩子,他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跟婉婷闹不愉快的,不会的爸爸,您放心就是。”

    谢老苦笑一声,起身就走:“这样最好,这些孩子啊,真是让人不省心!”

    骆志远是他亲自选定认可的孙女婿,谢家的未来还要依赖骆志远去挑起大梁。但江宁涛也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对于江宁涛他也颇为喜欢,手心手背都是肉,他知道江宁涛的心思,但……骆志远更适合婉婷,这一点谢老是坚定不移的。更重要的是,谢婉婷选择了骆志远。孙女的选择与家里的选择达成了共识,家族联姻没有建立在牺牲孙女幸福的基础上,这一直是谢老感到欣慰的事情。

    至于江宁涛,谢老相信以江宁涛的优秀和名气,只要心胸放开,找到属于自己的爱人并不是难事。甚至,他能娶到比谢婉婷更出色的女孩子。

    谢老回了自己的书房,谢国庆就扯扯老婆的胳膊,“你真不去看看?”

    于春颖撇撇嘴轻笑:“我去看什么?小两口卿卿我我,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我干嘛去当那个电灯泡?”

    谢国庆忍不住也笑了起来,觉得老婆说得有理,也就放下心来。

    阳台。

    谢秀兰慢慢走过去拍了拍江宁涛的肩膀,柔声道:“宁涛,在想什么呢?”

    江宁涛定了定神,勉强笑道:“姑姑,没什么,我站在这里透透气!”

    谢秀兰笑了笑,意味深长地道:“宁涛,你是一个懂事的孩子,也是一个很有才华的孩子,婉婷一向把你当成大哥,她现在跟志远在一起很幸福,你应该替她高兴才是。”

    江宁涛苦涩地点点头:“姑姑,看到婉婷现在这么幸福,我也很高兴的。”

    “其实你跟志远这孩子还是有点相似之处的,骨子里都有一种傲气,也都是才华横溢。只是,你的舞台在音乐、在艺术,志远的舞台在他的心里。别看他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科级干部,但姑姑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会一飞冲天,万众瞩目,成长到一个令人仰望的高度。你或许还不知道,志远只用了短短一年多的时间,空手打拼,没有指望家里,就创办了一家实力很强的企业集团,如今他名下的资产起码有几千万了吧。这些,充分说明了他的能力。”

    “但他还是放弃这些,弃商从政。这不能说明什么,但从一个侧面折射出,他是一个胸怀大志的孩子,拥有超乎普通年轻人的理想抱负,我们都看不透他。”

    “宁涛,我们是一家人,谢家永远是你的家,婉婷永远是你的妹妹,爷爷永远是你的爷爷,姑姑也永远是你的姑姑,姑姑希望你能跟志远好好相处!行吗?”谢秀兰轻声问道。

    江宁涛眼眸中掠过一丝痛楚,但还是依言默然点头:“我明白,姑姑,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谢秀兰如释重负。如果江宁涛跟骆志远无法平静相处,甚至是撕破脸皮,那作为谢家来说,会很难做。江宁涛能想开是最好的了,否则结果如何,谢秀兰也难以预料。

    谢秀兰言尽于此,作为长辈,她能说的也就是这些了,剩下的,只能是江宁涛自我解开心结,走出阴影,谁也帮不了他。

    谢秀兰刚要走,却听江宁涛又颤声低低追问了一句:“姑姑,能不能告诉我,我和婉婷不能走到一起,究竟是为什么?我哪一点比骆志远差?”

    江宁涛的声音里充满着痛苦的气息。

    这个问题纠缠着江宁涛,让他陷入灵魂挣扎的深渊。

    谢秀兰心里暗叹,转过身来认认真真肃然道:“宁涛,你一点也不比志远差,你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孩子,德才兼备,品学兼优,人中之龙!这一点,家里包括你爷爷在内,都是公认的结果。你和婉婷不能走到一起,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或许以为,家里把婉婷许给志远,是因为志远的出身,我不能否认,这是一个因素,但绝对不是决定性的因素。”

    “谢家和骆家联姻,是两个老人做出的决定。但你了解爷爷,如果骆志远是骆家的纨绔子弟,爷爷也断然不会把婉婷往火坑里推。这是其一。”

    “更重要的是,婉婷选择了志远。他们一见投缘,互相喜欢。在两家准备联姻之前,婉婷就和志远走到了一起。宁涛,感情上的事情不能勉强,强扭的瓜不甜,你了解婉婷,她对志远的感情你应该能看得出来。姑姑知道你是一个懂事的孩子,如果你真的希望婉婷幸福,就不要再带给她任何的困扰和压力!”

    谢秀兰说着探手又拍了拍江宁涛的肩膀,和声道:“宁涛,走吧,回去,姑姑相信,像你这么出色的孩子,将来会遇上比婉婷更好的对象。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敞开心胸,放开过去,面对现实。”

    “有些话,你爷爷不好说。家里其他的长辈可能也不好说出口。但姑姑从小看着你长大,咱们姑侄亲如母子,有些话,姑姑觉得也该跟你说清楚。”谢秀兰笑容收敛,声音变得严肃起来:“志远和婉婷走到一起,其实也很不容易,作为家里人,我们不能再给他们任何压力了,你明白吗?”

    谢秀兰的话说得很严肃,一方面是劝慰,一方面也是警告。

    “姑姑,我……”江宁涛抬头望着谢秀兰,双眼发红。

    “走吧,家里人都在等着你!”谢秀兰觉得自己说得够多也够诚恳了,如果江宁涛还是听不进去,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江宁涛心里哆嗦了一下,五味杂陈,浑身发冷。

    但他还是勉强笑着与谢秀兰一起走出了阳台,返回了客厅,又跟家里人坐在一起随意聊天,等待开饭。

    以他此刻的心情,早就想离开谢家避免再见到谢婉婷和骆志远,但如此离开,势必要引起谢老和谢家长辈的不满,太过失礼。抛开谢婉婷不说,谢家对他有养育教导之恩,他在音乐上和钢琴演奏上能有今天的成就,与谢家不吝的投入和关怀密不可分。

    倘若他没有被收养进谢家,不要说成为世界上知名的钢琴演奏家,就是基本的生活能不能保证,都很难说。

第484章 太感性的男人

    那厢,于春颖嘴上说的轻松,但最终还是不放心楼上的女儿和骆志远会不会吵架,悄然上楼。她沿着松软的红地毯一路走过去,谢婉婷的卧房的门敞开着一条缝隙,没有关紧。于春颖站在门口,倾听着里面的动静。

    “坏蛋,不要。”

    “不要啊……呀……”

    房中传出女儿轻微的惊呼声,于春颖脸色一红,心说这两孩子亲热也不知道把门关紧。她赶紧悄无声息地为两人关好门,蹑手蹑脚地离开。谢国庆走过来,大声道:“春颖,婉婷和志远没吵架吧?”

    于春颖尴尬地嘘了一声,瞪了谢国庆一眼:“你小声点,嚷嚷什么?!”

    于春颖拉起丈夫的手就往自己的卧房走,谢国庆皱了皱眉,不耐烦地甩开手:“我去看看他们,顺便跟志远谈谈!”

    于春颖跺了跺脚,嗔道:“你真是个二愣子,好吧,你去——小两口正在……你去吧。”

    于春颖红了红脸,自顾走进了卧房。

    谢国庆这才恍然大悟,皱眉嘟囔了一声“成何体统”,这才也走进了自己夫妻的卧房。

    于春颖轻笑着:“现在看来,我们的担心都是多余了,我就说了嘛,志远是一个大气的孩子,不至于没有这点器度。”

    “不过,宁涛这孩子表现得太忒明显了一些,不要说志远了,连我都看得出来,这样不行。国庆,你得找他专门正式严肃地谈一次,让他接受现实,不能再这样下去,否则志远就是肚量再大,也承受不住。”

    于春颖又扫了丈夫一眼,叮嘱道。

    谢国庆犹豫着:“有这个必要吗?我谈也不合适吧?再说了,老爷子不是让秀兰去跟他谈了嘛。宁涛这孩子从小就跟秀兰亲近,秀兰的话他应该会听的!”

    于春颖摇摇头:“我看未必,人是会变的,他在国外这两年,几乎没有跟家里联络,对他的现在,我们其实都很不了解。我都没想到,这么久了,他竟然还没有忘了婉婷,也算是冤孽啊……”

    于春颖唉声叹气。

    谢国庆皱皱眉,沉声道:“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冤孽?他喜欢婉婷没什么错——我倒是觉得,如果没有志远,说不定婉婷迟早会跟他走到一起。”

    于春颖缓缓摇头:“不。你太不了解你的女儿了。你知道婉婷为什么一直对宁涛不来电?”

    谢国庆讶然:“为什么?”

    于春颖意味深长地笑了:“宁涛这孩子,要样貌有样貌,要人品有人品,要才华有才华,可有一点,就是心眼有点小,容易斤斤计较,更重要的是,这孩子太多愁善感了,太感性的男人浪漫有余,但不能给人安全感。”

    “我的女儿我了解,婉婷虽然跟宁涛感情很好,但兄妹是兄妹,真正考虑个人的婚姻大事,婉婷肯定不会选择宁涛。有一回,婉婷跟我说,涛哥的表白和痴情让她害怕、心里不安稳,我就心里有数了。”

    听了妻子的话,谢国庆恍然大悟。

    他一直没有真正弄懂,女儿谢婉婷何以一直不肯接受江宁涛的示爱,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正是知女莫若母。于春颖对谢婉婷的心态判断八九不离十。从小到大,谢婉婷对江宁涛兄长般无微不至的呵护心生感动,但感动是感动,却始终升华不成爱情,关键因素就在于,太感性的江宁涛让谢婉婷缺乏安全感。

    当然,这些,谢婉婷是不会宣诸于口的,哪怕是跟母亲于春颖,也是“浅尝辄止”没有往深处交流。

    骆志远则不同,骆志远的成熟稳重大气,让谢婉婷很有安全感。在谢婉婷眼里,江宁涛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兄长,但骆志远才是值得依靠的男人。

    “你这么一说,倒也有道理啊,宁涛这孩子的确是……”谢国庆笑着,“不太像是我们谢家的人啊。”

    于春颖撇撇嘴:“本来就不是你们谢家的人。”

    楼下传来了阵阵哀婉悠扬的钢琴声。

    谢国庆和于春颖走下楼去,见江宁涛一个人坐在钢琴前正全神贯注地弹着,也不知是什么曲儿,反正曲调很凄婉压抑。他全身心地投入进去,口中还哼唱着,神色落寞。

    曲过几遍,翻来覆去,但江宁涛却越弹越投入,口中的哼唱也渐清晰成型:

    “忧伤的琴键,仿佛清风被安慰,泪珠在阳光下凝结成完美的樱花,纵然枯萎却仍有暖意。这一刹那,真的怕极了,内心里还有任何怨恨与阴霾,一点点,都会让自己无法与梦中的美丽邂逅。”

    “沉默的我们,如那往事被封存,心里的一滴泪,就这么被现实的烈阳蒸发,点滴不剩。”

    “至少我为你哭泣过,安静的,无奈的,伤心的,在岁月无法触摸的角落里,玫瑰花心渐渐老去——我还是我,你却不再是你……”

    谢国庆和于春颖面面相觑,都露出苦笑。江宁涛这般投入,似乎是现场谱曲写歌抒发此刻的真实感受了,也或者,他仍然还在试图用自己的琴声来做最后的表白,打动谢婉婷的心弦。

    谢国庆忍不住轻叹一声,此时此刻,他这才认识到,妻子所说的江宁涛是一个太感性的男人,此言非虚。他是一个浪漫的诗人和艺术家,是一个执着而坚持的钢琴演奏家,但他却未必是一个合适的婚姻对象。

    于春颖探手扯了扯丈夫的胳膊,示意他不要进去打扰江宁涛。谢国庆耸耸肩,无奈地与妻子一起离去。而其实,这个时候,能静下心来认真听江宁涛弹琴的谢家人,大概也就是谢秀兰了。

    谢秀兰在餐厅那边坐着,眸光中掠过一丝不忍。

    江宁涛被谢家收养之后,与她格外投缘,小时候也常跟着她,而江宁涛的学业阶段,一般都是由谢秀兰去代表谢家开家长会,与学校沟通联系。

    江宁涛的钢琴声越加激烈和伤感,甚至还带出了一丝丝的悲愤,谢秀兰能因此体会到他内心深处的滔天巨澜和绝望透顶,但却亦无可奈何。

    不要说侄女谢婉婷如今已经心有所属,即将嫁为人妇;纵然谢婉婷至今没有对象,但只要谢婉婷不点头、谢老不点头,谢秀兰也无法乱点鸳鸯谱。

    很好,但兄妹是兄妹,真正考虑个人的婚姻大事,婉婷肯定不会选择宁涛。有一回,婉婷跟我说,涛哥的表白和痴情让她害怕、心里不安稳,我就心里有数了。”

    听了妻子的话,谢国庆恍然大悟。

    他一直没有真正弄懂,女儿谢婉婷何以一直不肯接受江宁涛的示爱,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正是知女莫若母。于春颖对谢婉婷的心态判断八九不离十。从小到大,谢婉婷对江宁涛兄长般无微不至的呵护心生感动,但感动是感动,却始终升华不成爱情,关键因素就在于,太感性的江宁涛让谢婉婷缺乏安全感。

    当然,这些,谢婉婷是不会宣诸于口的,哪怕是跟母亲于春颖,也是“浅尝辄止”没有往深处交流。

    骆志远则不同,骆志远的成熟稳重大气,让谢婉婷很有安全感。在谢婉婷眼里,江宁涛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兄长,但骆志远才是值得依靠的男人。

    “你这么一说,倒也有道理啊,宁涛这孩子的确是……”谢国庆笑着,“不太像是我们谢家的人啊。”

    于春颖撇撇嘴:“本来就不是你们谢家的人。”

    楼下传来了阵阵哀婉悠扬的钢琴声。

    谢国庆和于春颖走下楼去,见江宁涛一个人坐在钢琴前正全神贯注地弹着,也不知是什么曲儿,反正曲调很凄婉压抑。他全身心地投入进去,口中还哼唱着,神色落寞。

    曲过几遍,翻来覆去,但江宁涛却越弹越投入,口中的哼唱也渐清晰成型:

    “忧伤的琴键,仿佛清风被安慰,泪珠在阳光下凝结成完美的樱花,纵然枯萎却仍有暖意。这一刹那,真的怕极了,内心里还有任何怨恨与阴霾,一点点,都会让自己无法与梦中的美丽邂逅。”

    “沉默的我们,如那往事被封存,心里的一滴泪,就这么被现实的烈阳蒸发,点滴不剩。”

    “至少我为你哭泣过,安静的,无奈的,伤心的,在岁月无法触摸的角落里,玫瑰花心渐渐老去——我还是我,你却不再是你……”

    谢国庆和于春颖面面相觑,都露出苦笑。江宁涛这般投入,似乎是现场谱曲写歌抒发此刻的真实感受了,也或者,他仍然还在试图用自己的琴声来做最后的表白,打动谢婉婷的心弦。

    谢国庆忍不住轻叹一声,此时此刻,他这才认识到,妻子所说的江宁涛是一个太感性的男人,此言非虚。他是一个浪漫的诗人和艺术家,是一个执着而坚持的钢琴演奏家,但他却未必是一个合适的婚姻对象。

    于春颖探手扯了扯丈夫的胳膊,示意他不要进去打扰江宁涛。谢国庆耸耸肩,无奈地与妻子一起离去。而其实,这个时候,能静下心来认真听江宁涛弹琴的谢家人,大概也就是谢秀兰了。

    谢秀兰在餐厅那边坐着,眸光中掠过一丝不忍。

    江宁涛被谢家收养之后,与她格外投缘,小时候也常跟着她,而江宁涛的学业阶段,一般都是由谢秀兰去代表谢家开家长会,与学校沟通联系。

    江宁涛的钢琴声越加激烈和伤感,甚至还带出了一丝丝的悲愤,谢秀兰能因此体会到他内心深处的滔天巨澜和绝望透顶,但却亦无可奈何。

    不要说侄女谢婉婷如今已经心有所属,即将嫁为人妇;纵然谢婉婷至今没有对象,但只要谢婉婷不点头、谢老不点头,谢秀兰也无法乱点鸳鸯谱。

第485章 谢婉婷的决定

    整整一个下午,骆志远都没有离开,小两口痴缠在卧房内没有下楼。

    虽然此刻欢好有些“白日宣淫”的味道,与谢婉婷素日的家教礼仪不符,但骆志远热情如火,谢婉婷根本就扛不住他的爱抚,加上刚才江宁涛的事情——不愿意两人的感情留下裂痕,也就彻底放开心胸迎合起自己的爱人。

    这一次,两人都很有感觉,也都很有激情。完事后互相爱抚着躺在床上,说着缠缠mián绵的情话,不知不觉,一下午的时间就打发过去了。

    傍晚时分,于春颖在门外敲了敲门,然后招呼了一嗓子:“婉婷,志远,准备下楼吃晚饭!”

    谢婉婷起床穿着衣服,突然回头柔声道:“志远,今晚留下来吧。”

    骆志远一怔,脸上旋即掠过一丝感动。

    两人早已突破最后的防线,两家人早已默许,因为两人婚期早定,小两口情深如火水到渠成,家里也不好强行干涉。但在表面上,谁也没有去捅破这层窗户纸。谢婉婷经常在骆志远家留宿,但骆志远还从未在谢家留宿——当然,住在客房是另当别论了。

    骆志远心里明白,谢婉婷之所以作出这种决定,与江宁涛有关。她借此一方面向家里表示自己非骆志远不嫁的决心,一方面也是做给江宁涛看,让对方彻底死心,不再对自己怀有任何幻想。

    骆志远犹豫了片刻,还是点头同意下来。由此,让江宁涛断绝念想,看上去有些残忍,其实对三方都有好处。否则,一旦他纠缠不清,痛苦的就不仅仅是江宁涛了。

    谢婉婷扎起自己飘逸乌黑的长发,任凭骆志远从身后圈住自己的腰身,柔声又道:“志远,我明天想跟你回安北,你同意吗?”

    骆志远一怔,笑笑,“求之不得呢。正好安娜也在,你平时也不孤单。”

    ……

    两人牵着手下楼,家里人都已经围坐在餐桌旁,望着两人并肩走来。谢老欣慰地点点头,他最担心的就是孙女和孙女婿的感情受到影响和干扰,见两人感情不减,心里高兴之极。

    江宁涛扭头扫了两人一地又转过头去,尽管早已做好了承受的思想准备,但还是再次起了滔天巨澜。眼睁睁地望着自己喜欢了很多年的女孩,投入别人的怀抱,这种痛苦的滋味想要短时间内祛除,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谢婉婷心有所属,木已成舟,他无可奈何。而谢家对他更是有养育之恩,不要说谢婉婷没有对不起他,就算是有些不是之处,他也不能表现出来,恩将仇报。

    严格说起来,江宁涛不但不是一个坏人,而且还是一个品行不错的年轻人。只是他为人过于感性,心眼也略小一些,格局不高,导致了他今天很难控制住自己躁动的情绪。

    “婉婷,志远,快点过来吃饭。”谢老笑了笑,招招手。

    江宁涛见骆志远的位置预留在谢老的身侧,心里更不是一个滋味——这足以表明谢老对骆志远的重视程度,虽然这样的安排带有一定的客情,正如在骆家,骆老会把未过门的谢婉婷安排在身边一样。

    骆志远和谢婉婷笑着走过去坐下,谢婉婷向江宁涛笑着:“哥,很久没有跟家里人一起吃饭了吧?你这次回来,可是要多住两天!”

    江宁涛嗯了一声,点点头,动作有点生硬。

    谢婉婷暗暗捏了捏骆志远的手,骆志远会心一笑,也主动向江宁涛打招呼道:“大哥,听说你这次回国演出,是跟英国的爱乐乐团一起?这是一家很厉害的乐团,你真是很了不起呢。”

    江宁涛勉强一笑:“这不算什么,如果你们喜欢,我可以送你们两张演出的门票。”

    骆志远笑了:“我倒是很想去看看,但是我明天一早就要离京返回安北了,我那边还有不少工作等着。”

    谢秀兰讶然插话道:“志远,这么急?这就要回去?”

    骆志远转头望着谢秀兰,苦笑起来:“大娘,我这次回来是被四叔给突然带回来的,手头上的很多事都放下了,我必须要抓紧时间回去收收尾!”

    谢秀兰不仅是谢婉婷的姑姑,还是骆朝阳的妻子,所以骆志远大多数时候都喊“大娘”,也就是大伯父妻子的意思。

    谢国庆摆摆手:“正事要紧,不过,志远你回去之后要注意一点,别再闹出什么风波来让家里操心惦记着!”

    骆志远点头:“爸爸,您放心,我没事的,上一次的事儿只是意外。”

    谢老突然插话:“你的伤口不要紧了吧?”

    谢婉婷闻言突然俏脸绯红,心说他早就没事了,刚才还趴我身上使坏呢,生龙活虎地,哪有受伤的样子?

    骆志远轻轻拍了拍自己受伤的肩膀,“爷爷,没事了,一点皮外伤,不要紧的,回去之后就能拆线了。”

    其实他的伤口处还隐隐有些不适,毕竟受伤的时间还短,不可能痊愈。

    谢老叹了口气:“这次就算了,既然你执意要回去,那我不勉强你了。但是你要记住,你一个人在下面,什么时候都要小心谨慎,做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有事多给家里打电话商量!”

    谢老凝视着骆志远,声音渐渐变得严肃起来:“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知道我和你三爷爷对你寄予着多大的期望!不要让我们失望!”

    骆志远感受到谢老的谆谆教导之意和山高海深的关怀,心里感动,起身来向谢老鞠了一躬,郑重回答:“爷爷,我还是那句话,我一定会脚踏实地,绝不好高骛远,更不会给家里抹黑!”

    谢老满意地哈哈一笑:“好,坐下,我们吃饭。”

    江宁涛在一旁看着谢老叮嘱骆志远,心里更加伤感。骆志远是谢骆两个政治世家全力培养的第三代掌门人,关系着两大家族未来几十年的兴衰荣辱;而自己不过是一个异姓的被收养的孩子,固然有几分亲情,但更多的却是同情和客情。

    差别大了,地位自然不同。

    因为江宁涛回国团聚,谢老就让人开了两瓶红酒,每人都倒了一杯。酒喝完,开始吃饭,吃到半截,谢婉婷突然轻笑道:“爷爷,爸爸妈妈,我明天想跟志远一起去安北呆一段时间!”

    谢老一怔,“你要去安北?”

    谢婉婷微笑点头,虽然神色温婉,但也透着几分坚决。

    谢老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谢婉婷跟骆志远过去没什么好奇怪的,她也不是头一次去安北了。只是谢老心里明白,这或许是谢婉婷因为江宁涛才做出的临时决定。江宁涛回国,原计划要在谢家住一周的时间。如果是平常也就罢了,可偏偏江宁涛和骆志远之间出现了一点“不和谐”,江宁涛又对谢婉婷表露出如此明显的爱意,如果谢婉婷留在谢家,显然会免不了跟江宁涛朝夕相处。既然如此,还不如分开,免得节外生枝。

    谢国庆也心知肚明,不置可否。于春颖暗暗苦笑,嘴上却没有反对:“你最近学校也没什么事,就陪志远过去呆一段时间,志远工作忙,你要照顾好他。”

    江宁涛嘴角哆嗦了一下,他是何等聪明的人,焉能不清楚谢婉婷这样的决定完全是暗示给自己看的。他心里绝望的情绪渐渐高涨起来,为了避免失态,他草草吃了一碗饭,就告罪先去客厅看电视去了,舒缓着自己激动的情绪。

    谢老扫了江宁涛的背影一眼,也推开饭碗,出去散步。谢秀兰和于春颖起身帮着保姆收拾碗筷,于春颖扯了扯大姑子的胳膊,压低声音道:“她姑,你跟宁涛这孩子谈了没有?”

    “谈过了。”

    “他怎么说?”

    “他倒是没有说什么,表示要接受现实。但是我还是有点不放心,明天婉婷跟志远回安北也好,免得两人天天见面,彼此间都尴尬。”

    于春颖叹了口气:“她姑,希望这孩子能想开吧,婉婷为了不让志远心里产生疙瘩,也只能这样做,你跟宁涛解释解释,别让他记恨婉婷。”

    谢秀兰无语,摇头叹息。

    这个时候,客厅那边传来谢婉婷给骆志远母亲打电话的声音:“妈妈,我是婉婷啊。”

    “妈妈,我明天想跟志远一起回安北,跟您说一声。”

    “妈妈,今晚我不让志远回去了啊,明天我们过去跟您和爸爸告别,然后就坐火车回安北。”

    谢秀兰眉梢一挑,向于春颖苦笑起来:“婉婷这孩子,这是一点念想都不想给宁涛留了,她这回倒是坚决。看来,婉婷对志远的感情太深了,她为了志远,什么都不在乎了。”

    于春颖无语,也是苦笑。她知道,以女儿温婉宽容的性情,如果不是爱骆志远至深,不愿意让骆志远生出一丝不满,她未必能狠下心来这样对待江宁涛。

    谢秀兰旋即轻笑:“嫂子,这两孩子这回看来是……不过,你可得操点心,别让婉婷那个了哟。”

    于春颖脸一红:“呸,你这当姑的没个正行,你放心,两孩子有数的,不会胡来的。”

    谢秀兰撇撇嘴:“真的吗?现在的年轻人啊,可比我们那个时候开放多了。”

    江宁涛怔怔地望着谢婉婷打完电话离去的背影,客厅与楼梯的结合部,骆志远正面带微笑候着她。两人走到一起,牵起手来,说说笑笑上楼。江宁涛心如刀绞,双手紧攥起来,面色苍白。

第486章 自由发挥?

    “涛哥,别怪我,我爱志远,我不能失去志远,你永远都是我尊敬的大哥,但是,仅此而已,希望你能保重,找到比我更好的更适合你的女孩。”谢婉婷心里泛起最后一丝涟漪,眼角的余光从江宁涛的身上掠过,然后牵着骆志远的手上楼。

    她知道自己此刻不能有任何的犹豫,任何态度上的不坚定,都将在骆志远的心里留下阴影,直接影响两个人的感情。

    对于谢婉婷的做法,骆志远一直都保持着的默然的态度,没有支持,但也没有反对。

    人都是自私的,他不愿意看到有另外一个优秀的男人对自己的女人怀有任何不该有的念想。他倒是希望江宁涛能彻底想开和放弃,这样,他们还是一家人,谢婉婷还是会以兄视之。可如果江宁涛走不出单恋的漩涡,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骆志远所能做的,就是不给江宁涛机会。

    晚上九点多,江宁涛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去向谢老告别,他以演出排练紧张为由,提出跟乐团居住在酒店,不在谢家住了。

    谢老没有太过勉强他,只是殷切地劝了他两句。

    江宁涛谢绝了谢家人相送,自己一个人悄然离开了谢家别墅,打车赶往酒店。

    江宁涛凄然而走的时候,谢婉婷心里不落忍,忍不住落下泪来。

    骆志远默默地探手拥抱住她娇柔的身子,却没有出言劝慰。

    “志远,我觉得心里很不好受,我……我是不是对涛哥太过分了。”

    “志远,从小到大,涛哥一直对我很好,我……”

    “婉婷,他是一个不错的人,很有风度。”骆志远也微微有些感慨,“但是我不可能把你让给他,这是不可能的!在某种意义上说,我和他注定无法成为朋友,我只希望时间能消除他心里的怨愤吧。”

    骆志远这话其实说得很实在。这与风度无关,也与态度无关。

    “志远,我……”谢婉婷回身将小脸紧贴在骆志远的胸膛上,幽幽道:“看着涛哥这样,我心里蛮不是个滋味。上高中的时候,涛哥偷偷跟我表白过一次,我拒绝了他。或许你很难相信,我一直把他当成哥哥,亲哥哥,他当时说喜欢我,我差点没彻底崩溃——我们是兄妹,怎么可能这样?!”

    “后来,他大学毕业出国前,又提过一次,我明确告诉他,我对他只有兄妹之情,没有那种男女之间的感情,一个我喊了十多年哥哥的人,突然要变成我的男朋友,你不知道,这种感觉很怪异让我很排斥。”

    “再后来,他就出国了,我知道他心里失望。我本来以为,他出国这两年,会逐渐忘了我,找到一个属于他的女朋友,但结果还是……”谢婉婷娓娓诉说着,“志远,你能明白我的心吗?我的心里只有你,根本装不下其他的人!我宁可让涛哥失望,你也愿意让你伤心!”

    “我明白,婉婷。”骆志远紧紧拥抱着她,皎洁的月光从窗外投射进来,给拥抱着的两人身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泽。于春颖夫妻在院中散步,翘首仰望着女儿房间窗户上映射出来两人的拥抱剪影,会心一笑,知道风波真正过去,女儿女婿的感情非但没有受损反而更进一步。

    世家的婚姻,多以政治联姻为主,那种真正的自由恋爱的幸福婚姻其实并不多见。女儿谢婉婷能遭遇到自己的真命天子,能得到自己应有的幸福,且与家族的利益保持一致,作为父母,谢国庆夫妻心里是极欣慰也感觉极庆幸。

    尽管谢婉婷直面家人做出了大胆的决定,但骆志远还是住进了客房。他还没有胆量,当着谢老的面,跟谢婉婷同ju一室。偶尔情难自已欢好一度是一回事,真正跟谢婉婷若夫妻一般同住,那就要挑战世家规矩的极限。在这一点上,骆志远头脑无比的清醒。

    反而是谢婉婷故意“tiáo戏”了他几句:“志远,你真去客房了?”

    骆志远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嗯,不去客房怎么行?爷爷就在隔壁守着,我哪有那个胆子留在你房里?”

    “你胆子不是很大嘛。刚才不是……”谢婉婷调笑着自己的男人,突然想起刚才两人忘我的疯狂,俏脸顿时绯红,忍不住羞意十足地垂下头去。

    骆志远嘿嘿一笑:“此一时彼一时也,怎么,你舍不得?不要紧,我们可以……”

    骆志远“作势欲扑”,谢婉婷以为骆志远要来真的,顿时惊叫一声,跳开身去,慌不迭地将骆志远推出门去,然后关紧了自己的房门。

    骆志远笑了起来,他转身走向客房。

    实际上,谢老还在书房练字。老人一般这个时候应该早就停止练字回房休息了,之所以至今还滞留书房,原因为何骆志远心知肚明。如此种种,他焉敢轻举妄动。他心里很明白,谢老和谢家人固然对他非常看重,但他也保持着应有的分寸和恭谨,不能逾礼。

    在长辈眼皮底下,婚前与未婚妻公然同ju,这就是公开挑衅谢家的规矩,骆志远不敢。

    骆志远走进了客房,随意去冲了个澡,然后换上谢婉婷为他准备的睡衣,走到门口偷偷瞅了一眼,见谢老的书房还亮着灯,不由暗暗苦笑,心说老爷子看来是防他如“防贼”一般啊。

    骆志远住的客房,距离谢老的书房不远。谢老练了会字,又故意看了会书,多耽搁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他准备就寝的时候,见骆志远客房的门敞开着,嘴角浮起一丝满意的笑容。

    骆志远之所以让他和骆老共同看重,不仅在于骆志远突出的个人能力和超强的综合素质,还在于骆志远极强的规则意识、自律意识、责任感和分寸感。某种意义上说,责任感和分寸感是谢老最看重的东西。

    如果骆志远没有分寸感,就会在骆家和谢家共同的培养下渐渐恃宠而骄;而如果骆志远缺乏责任感,将来又怎么能指望他扛起骆谢两家后续发展的重担?

    既然谢老和骆老对骆志远寄予厚望,那自然是要求就更高,而且,骆志远的一言一行其实随时都在两位老人的考察和监控之中。这种考察注定是长期性的,这本身就是一种关怀和培养了。

    那边,于春颖洗完澡,见自己的丈夫在卧房门口“鬼鬼祟祟”地张望,就皱眉道:“国庆,你在干嘛?看什么呢?”

    “嘘,老爷子进志远的房间了。”谢国庆嘘了一声。

    于春颖讶然:“志远不是在婉婷的房间吗?”

    “没有,他去客房了,还是婉婷亲自帮他收拾的房间。不能不说,这孩子真是心里有数啊,最起码知道做做表面文章。”

    于春颖撇撇嘴,不以为然地自顾躺在了床上,心说有数个屁,你的宝贝女儿早就被人家“祸害”了,你还在一旁竖起大拇指称道呢?

    实际上,谢国庆心里也有数,只是眼看女儿与女婿“打得火热”,他知道说了也白说,只能嘱咐妻子私下里多叮嘱女儿两句,不要闹出未婚先孕的笑话来,那就糗大了。作为京城世家,骆家和谢家若是爆出这种丑闻,那绝对是颜面大损。

    客房。

    谢老大步走进去,骆志远刚要上chuáng,见谢老进来,赶紧满脸堆笑地迎上前去:“爷爷,您还没睡?”

    谢老意味深长地笑了:“你敞开着门,不就是给我看的?”

    骆志远尴尬地搓了搓手:“爷爷,我……”

    “好了,有些事我可以装着看不见,但有些事我又不能看不见。你心里有数就好。”谢老挥挥手:“明天你要回去了,我还有几句话要嘱咐你。”

    “爷爷,您请指示。”

    “指示个屁,少跟我来官场上那一套。”

    “我就跟你透个实底吧,家里之所以要把你调回来,一个因素就是安北的邓宁临要调走了。靖宇跟邓宁临有过接触,虽然我们反对你拉家里的大旗在外边胡作非为,但也不可能任由你一个人在下面发展。”谢老摆了摆手:“但邓宁临即将被提拔去省里工作,为了保险起见,我和老骆才产生了调你回来的念头。”

    骆志远默然点头:“我明白的,爷爷。”

    “你知道就好,下面没有一个人看住你,家里也有些不放心。”谢老凝视着骆志远,“不过,爷爷也相信你的能力,昨晚我和骆老也通了电话,觉得你不经风浪也成不了什么气候,我们俩做出了一个重要决定——从现在开始,家里不再遥控你,一切任由你自我发挥,看看你到底能走到一个什么程度。”

    谢老的神色变得肃然。

    他跟骆老通过电话,就骆志远今后的前途和发展,进行了很慎重的对话。两位老人达成了共识,决定尝试一下撒手让骆志远“自由发挥”,家里不再干涉他的任何决定,且看看骆志远究竟是不是那块材料。

    而由此,骆志远的表现也将决定着他未来的发展高度和上行空间。

第487章 真心英雄

    见骆志远神色平静,谢老忍不住问道:“你不失望?你要知道,下一步,你想要再借家里的力量办什么事,都不太可能了。家里既然决定任由你自由发挥,就不准备再给你任何助力,你今后的道路不可能是一片坦途了。”

    “爷爷,人生的道路本就不可能是一片坦途,无论是谁。如果家里事事都为我做好后盾,那其实我干起来也没啥意思,也起不到锻炼的目的。”

    骆志远轻笑一声,恭谨又道:“不过,爷爷,该借力的我还是要借力,但我借力的地方都肯定是公事,绝不会利用家里的资源用在个人的政治升迁和谋求岗位上。我想,只要我还姓骆,还是谢家的孙女婿,还是能借到力的……”

    谢老笑骂了一声:“小狐狸,你倒是狡猾!”

    “这不算什么,但是你在下面的发展失去了大树乘凉,你可知道后果的严重性?”谢老的声音变得严肃低沉起来。

    以谢老的身份和高度,怎能不知官场风云变幻莫测,一旦骆志远失去了家里的庇佑,他在基层的步伐会变得很就艰难。甚至,会陷入激流险滩之中无法自拔。

    骆志远点点头:“爷爷,仕途险恶,我心知肚明。但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我相信,只要我肯努力,只要我能把握住机会,我会自己找到一个合适我的大舞台!”

    谢老闻言忍不住拍案叫绝:“好一个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志远,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比同龄的孩子成熟太多,而正因如此,我们才对你寄予了更多的期望。”

    “这句话很有哲理,看似平实,却很有意境,不错,不错。”谢老连连称赞。

    骆志远一阵瀑布汗,老老实实回答:“爷爷,这不是我的话,是一句歌词呢。”

    骆志远不说实话也不行,这种可不能剽窃。因为这首《真心英雄》就是今年发行的,可能在内地还没有流行起来,但顶多就是年底或者明年年初,国内的大街小巷都会在传唱这首歌了。

    “哦?歌词?什么歌?”谢老感觉意外,有些好奇地问道。

    “是香港几个歌星一起推出的一首歌,名字叫真心英雄,今年刚发行唱片。”骆志远笑着,“我给您哼唱两句听听?”

    谢老大感兴趣,一屁股坐下来,指了指骆志远摆在小茶几上的烟,“来,给我也点一颗,我就听听你唱这首歌!”

    “在我心中,曾经有一个梦,要让歌声让你忘了所有的痛。”

    “灿烂星空,谁是真的英雄,平凡的人们给我最多感动。”

    “再没有恨,也没有了痛,但愿人间处处都有爱的影踪……”

    骆志远为谢老点上一根烟,哼唱起来,他的嗓音还是不错的,虽然与专业歌手没法相比,但就大众化的卡拉ok水平来说,还是蛮具水准的。

    这首歌的旋律婉转,歌词朴实而正面,哼唱起来很是动听。谢老静静地聆听着,不断点头,由此,甚至改变了对港台流行歌曲的一些不liáng印象。

    骆志远的客房门敞开着,传出低沉的歌声,隔壁的于春颖夫妻和对面的谢婉婷听到,都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参与到骆志远的“个人演唱会”中来。

    “把握生命里的每一分钟,全力以赴我们心中的梦。”

    “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没有人能够随随便便成功。”

    “把握生命里的每一次感动,和心爱的朋友热情相拥,让真心的话和开心的泪,在你我的心里流动。”

    骆志远哼唱到此处,谢老眸光中多了几分光彩,哈哈笑着拍手叫好:“不错,不错,这歌不错,看来香港歌星也不是一无是处,搞出来的东西也不全是情情爱爱的靡靡之音嘛。”

    于春颖与谢国庆相视一笑:“志远,想不到你唱歌还不错,这歌词的确很有教育意义,谁的歌啊,我明天去买磁带回来听听。”

    谢婉婷嘻嘻笑着:“真心英雄,妈妈,国贸那边就有卖的,我那天见过。”

    “真心英雄!”谢老拍着手起身,“很好!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没有人能够随随便便成功!志远,爷爷期待你的成功!”

    谢老朗声笑着,心情舒畅地走了,于春颖夫妻也离去,谢婉婷刚要溜走,却被骆志远一把给抱住:“婉婷,宝贝儿,你留下吧。”

    谢婉婷红着脸连连摇头:“不行,会让爷爷发现的,再说爸妈就在隔壁,不行!”

    骆志远嘿嘿一笑,俯身就吻了下去,不多时,就把谢婉婷吻得气喘吁吁,情动难抑。

    第二天上午8点半。骆志远、谢婉婷和安娜一起乘坐火车离开京城,返回安北。与三人同行的,还有安娜收养的小女孩党燕燕。党燕燕跟安娜似母女又若姐妹,女孩对安娜很依恋,将她一个人留在京城,安娜实在是很牵挂,放心不下。经过征求骆志远的意见,安娜决定带党燕燕过去,让党燕燕在安北借读一段时间。

    他们乘坐的是京城到安北的特快列车,买的软卧车票,一个包厢四个床位,正好容纳四人。

    党燕燕很乖巧很沉静,一路上几乎没有一句多余的话,静静躺在床铺上看书,偶尔眨着灵动的大眼睛,倾听一下骆志远三人的谈话。

    “婉婷,你白天没事的时候,可以去我的诊所帮忙,要不然你一个人在家多闷呐。”安娜笑着向谢婉婷挥着手。

    谢婉婷嗯了一声:“安娜姐,我也很好奇哟,你的诊所真的开成了?你还准备长期开下去嘛?”

    谢婉婷无意中的一句话,勾起了安娜的心事。

    她在华夏的留学生活已经到了尾声,顶多还有大半年,除非她办理长期定居手续,否则就只能返回莫斯科。回国其实是必然的,只是一想到她即将离开,离开她目前习惯的一切和眼前这个让她默默付出了所有情感、也教给了她中医针灸的男人,她心里就一阵无言的痛楚。

    她似乎又不能不回去,因为这里终究不是她的家乡,莫斯科有她真正的家和亲人,那才是她的根。

    见安娜的脸色有些伤感,谢婉婷也明白过来,就笑着柔声安慰道:“安娜姐,你回国后随时可以回来,这里也是你的家!”

    “嗯。婉婷,有的时候,我真就不想回去了,在这里开一辈子的诊所……但是我知道……我还是要回去的,这里的一切不属于我!”安娜的声音轻柔充满着淡淡的落寞和哀伤,她眼角的余光有意无意地掠过骆志远的面颊,骆志远尴尬地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借故走出了包厢,在列车车厢的走廊尽头点上了一根烟。

    车厢里,谢婉婷躺在铺位上轻声安慰着安娜,党燕燕突然柔柔地开口道:“姐姐,你要是走,我也跟你走吧?”

    党燕燕的眼眸中充满着期待和紧张。她被安娜收养之后,虽然名为姐妹,但其实情同母女。现在的党燕燕对她非常依恋,女孩心里非常紧张甚至是非常恐惧,一旦安娜回国,她该怎么办?

    安娜一怔,旋即微笑着跳下铺来,探手拍了拍党燕燕的肩膀,“那当然,姐姐不会跟燕燕分开的,这是肯定的!”

    党燕燕心里如释重负,轻轻嗯了一声,红着脸又躺了下去,开始看自己的课外书,一本名叫全国中小学生优秀作文选的书籍。

    谢婉婷心里轻叹一声:“燕燕是个好孩子,安娜姐,你和燕燕也算是有缘分呐。”

    安娜点点头:“没错,我和燕燕相逢仿佛是上帝的安排,我自打见她的第一眼开始,就觉得我们有缘。燕燕也很懂事,她早就开始学俄语了呢。”

    谢婉婷讶然:“真的呀?”

    “她很聪明,学得很快。现在基本上能用俄语跟我进行对话了,是不是燕燕?”安娜笑着向党燕燕招了招手。

    党燕燕有些不好意思地红着脸轻声道:“我学了一点皮毛呢,还早。”

    谢婉婷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安娜姐,燕燕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怕羞了,说话慢言细语的,以后可得改改这性子,要不然,以后还不得让人欺负?”

    安娜轻笑一声,“婉婷,这比以前好多了,原来呀,跟我都不说话先红脸,现在其实不错了呢。”

    谢婉婷也下铺来,站起身抓起党燕燕的小手来:“燕燕,以后有安娜姐姐,还有婉婷姐姐、志远哥哥照顾你,你什么都不用怕!”

    党燕燕眼圈一红,感激地瞥了谢婉婷一眼,怯怯地点了点头。

    女孩心里其实有数的。安娜收养她,无论是手续的办理还是各种事宜包括她在京城的入学就读,都有谢婉婷在背后帮忙的影子。对于谢婉婷和骆志远,女孩心里是感恩的。

    当然,她对安娜不仅仅是感恩,更多的是一种近乎母亲般的亲情纠缠其中。作为一个从小在社会福利院长大的孤儿,她对于母爱的渴望远远超过了同龄的孩子。

第488章 偶遇唐晓岚

    骆志远在车厢走廊尽头的结合部抽烟,这也是列车上安排的吸烟处。列车轰隆隆前进,耳边轰鸣作响,整个车厢来回不断晃动,晃得他的头有些晕。

    隔壁一个包厢的门推开,一个熟悉的背影映入眼帘。

    身材高挑,前凸后翘,一头金色的烫卷发,一身职业套裙,性感妩媚而时尚。

    薛萍?骆志远讶然,抬头望去,果然待那女子转过身来时发现正是唐晓岚此刻倚重的得力助手——现康桥集团副总裁薛萍。薛萍是骆志远当初提拔起来的中层干部,骆志远离开的这一段时间,她逐渐崭露头角,表现出极强的管理能力,逐步得到了唐晓岚的信任和重用。

    其实也可以理解。唐晓岚作为女性,身边重用的助手自然也是女性。而薛萍就成为最合适的人选。她经常出差和外出公干,身边有男性随行也不太方便。

    康桥集团董事兼财务总监林美娟也是唐晓岚的心腹,但林美娟是财务人员,不可能经常陪着唐晓岚“东奔西走”洽谈业务,况且林美娟的领域在财务管理和融资运作,在企业管理方面无法与薛萍相提并论。

    当然,对于此刻的康桥集团来说,林美娟和薛萍就是她的左膀右臂,缺一不可。集团内部人私下里将林美娟和薛萍戏称为唐董事长的“哼哈二将”,因为唐晓岚的信任,两人在公司的地位渐渐居于诸多副总和高管之首。为此,也有男性员工不满地暗暗抱怨,康桥集团阴盛阳衰,不太正常。

    林美娟为人低调,沉默寡言,更加上她的业务范畴在财务管理方面,与普通员工接触并不多。反倒是因为薛萍主管对外投资管理又协助董事长处理日常事宜,整天抛头露面,成为“众矢之的”,难免会引起别人的嫉妒。

    好在薛萍心机不浅。她从不恃宠而骄,虽然跟唐晓岚之间关系已经很熟,但还是刻意保持着一定的恭谨的距离,从不逾矩。尤其是在公开的场合中,她恪守着作为助手和下属的本分。这本身也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

    这里,有必要提一提康桥集团的行政副总宋爱娟。宋爱娟是骆志远发小陈彬的妻子,新婚不久。骆志远在的时候,宋爱娟干办公室主任,后来又被提拔为主管公司行政的副总裁,跃身为高层。宋爱娟为人细腻,服务意识强,忠诚度也不可能存在问题,本是干行政的最好人选。但因为薛萍受到唐晓岚的重用,她经常替代唐晓岚处理一些日常事务,渐渐就有架空宋爱娟的态势。

    当然,这不是薛萍之所愿,而是在事实上形成了这么一种结果。

    宋爱娟心里不爽,跟自己的丈夫抱怨。陈彬却从来没有跟骆志远提过这茬,而宋爱娟自己也不好主动提出来。倒是唐晓岚自己意识到这一点,曾与骆志远电话里商量,是不是把宋爱娟放出去“主政一方”,以集团副总名义主持一个下属企业,但被骆志远拒绝了。

    骆志远认为宋爱娟不具备运作掌控一个企业的能力,暗示保持现状就可以。

    宋爱娟已经坐在了高层的位置上,只要心态放平和,还是有很多事可以做的。骆志远不愿意因为自己的私人关系,干扰公司的整体运作。

    实事求是地讲,宋爱娟的个人能力与薛萍相比还是具有一定差距的。

    薛萍没想到在火车上遇到骆志远,惊喜招呼道:“骆总?!您怎么也在火车上?”

    薛萍眸光中一丝喜悦和隐晦的柔情缠绕在骆志远的身上,一时间很难离开。她年纪比唐晓岚还大三岁,已经逼近三十,正是熟透了的芳华。她至今还未婚配,因为她是一个很有心气的女人,一般的男人看不上,再加上忙于工作,也没有时间谈恋爱。

    没有人知道,她曾经对骆志远使过美人心计。骆志远这种男人,正是她心目中最佳的理想婚姻对象,但是她心里又很清楚,无论是年纪、姿色还是本身的层次,都配不上骆志远。她心里恪守着分寸,但这不影响她心里自然而然生出的对骆志远的几分无言而特殊的情愫。

    骆志远无视了薛萍眸光中的火热。他明白,只要他略有暗示,薛萍就会像飞蛾扑火一般投怀送抱,任他予取予求,还不敢索取回报。但骆志远虽不是柳下惠却也不是yu望放纵之人,他了解薛萍这种女人真正需要的是什么,他一直对她“敬而远之”。

    “我从京城回安北,薛总,你这是……出差?”骆志远笑着招呼了一声。

    薛萍有些兴奋地走过去,“骆总,我陪唐董去香港一趟,从京城下了飞机,就坐这一趟火车回省城,没想到遇上你。”

    骆志远很意外,一怔:“晓岚也在车上?”

    “是啊,唐董睡了,我出来买点矿泉水。”薛萍指了指包厢,“骆总,您过去跟唐董说说话吧,我去餐车买两瓶水。”

    这就是薛萍为人的聪明之处了。其实唐晓岚并没有入睡,而是在休息和考虑问题。为了给上司一个相对私密的空间,薛萍这才找个借口躲了出来,不想却遇上了骆志远。

    “好的,你去忙吧,我过去。”

    骆志远犹豫了片刻,还是走过去,走到唐晓岚包厢的门口,径自推开包厢的门,进去。

    唐晓岚静静地躺在卧铺上,没有盖车上的毛毯,而是盖着一件紫色的外套。她绝美无暇的容颜依然非常沉静,双眼紧闭,长长的眼睫毛覆盖下来,给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骆志远百感交集地望着眼前这张绝色容颜,轻呼一声:“晓岚姐!”

    “呀!”唐晓岚陡然间睁开双眸,见到骆志远,顿时呆了一下,旋即她欣喜地翻身坐起,跳下铺来,赤着脚紧紧拥抱住骆志远。

    “志远,你从京城回安北?”

    “嗯,我被家里叫回去,呆了几天,今天回去。”

    “你跟杨柳一家人的那点破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唐晓岚柳眉轻皱,凝视着骆志远认真道:“我听了不少传言,你倒是说说看。”

    骆志远苦笑起来:“晓岚姐,那点破事其实没什么好说的。无非是我无意中为杨柳诊病治疗,惹上了一场是非……”

    骆志远轻轻解释着,简单将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遍。但很显然,唐晓岚毕竟是精明的女强人,心思缜密,视野也不同,她立即从骆志远的话里找到了一个关键的“敏感点”:“既然你跟杨柳一家以前并不是很熟,你好端端地主动跑人家家里去,还主动要为杨柳瞧病……难怪要引起公安局的怀疑。”

    “我听说那杨柳是电视台出了名的交际花,你跟我老实交代,你真的跟她……嗯?”唐晓岚半真半假地笑着问,她当然不相信骆志远跟杨柳的母亲有什么暧mèi,因为这太荒诞、太离谱;但杨柳就不同了,她知道杨柳具有吸引男人的本钱。

    骆志远啼笑皆非:“晓岚姐,真的没有什么,在为杨柳治病之前,我的确没有见过杨柳的本人。”

    骆志远刻意强调了“本人”二字,他实话实说,唐晓岚也没往深处多想,主动放弃了这个话题,笑道:“算了,不扯这些了,姐相信你不是那种肤浅的男人,见到漂亮女孩就往上贴。对了,你跟婉婷小姐什么时候结婚呢?”

    尽管唐晓岚说着轻松,面带笑容,但其实声音里满是无言的酸涩。

    她知道自己没法跟谢婉婷相比和竞争,更心里明镜儿一般,如果自己不放弃这段感情,那么,也只有隐在幕后这一种结局。骆志远与谢婉婷之间的婚姻,并不仅仅两个青年男女的感情,还维系着京城两大政治世家的深层次命脉,牵一发而动全身。

    她早就有了思想准备。她从来就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女人,而是一个很有魄力、拿得起放得下的女人,一旦拿定了主意做出了决定,就不会再迟疑。

    骆志远有些尴尬地笑着,有意无意地回避着唐晓岚的眼神:“原来准备国庆节左右,但后来家里考虑到我工作比较紧张,现在正处在一个打基础的阶段,就准备延迟到明年五一来办。看情况吧,或许还会有变化也说不准。我们还年轻,其实也不急。”

    唐晓岚哦了一声,“志远,婉婷小姐是个好女孩,上次我们见了一次之后,感觉很投缘,你可要好好待人家。”

    骆志远默然点头:“我知道。”

    唐晓岚慢慢沉默了下来,声音有些幽幽:“志远,你有空的时候要常来公司总部看看,你就是不想见我,也不能对公司完全撒手不管吧?”

    骆志远点头,有些愧疚道:“姐,我不想说什么借口了,我确实对不住你!你放心,我以后会经常过去看你的,你不要怪我。”

    两人相识相知多时,早有默契,唐晓岚见骆志远这么说,知道他对自己心怀愧疚,心里的幽怨散去了不少,展颜笑道:“好了,看看我把气氛搞得这么紧张,没什么的,你只要有空就去省城看看公司的运转,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企业,你可还是大股东!”

    “况且,我的也是你的,这是我们一起打拼和奋斗的果实,就像是我们的孩子。”这段话唐晓岚没有说出口,但她柔情似水的眸光却说明了一切。

第489章 美人心计

    “我明白。”骆志远柔声点头。

    “对了,晓岚姐,婉婷也在车上,她跟我来安北了,想要过来散散心,住几天呢。”骆志远略一犹豫,还是直接道。

    唐晓岚其实并不意外,她是何等精明的女人,她早就从骆志远微有尴尬的神色表现出猜出了一切,于是就笑道:“是吗?走,志远,我去见见婉婷。”

    骆志远咬了咬牙,知道两女以后免不了要常碰面,既然如此,总是回避也不是办法。

    两人走出包厢,走向了骆志远三人的包厢。薛萍捏着两瓶矿泉水从那厢走过来,疾跑了两步招呼道:“唐董,骆总,等等我!”

    唐晓岚笑着停下脚步,向薛萍招了招手:“薛萍,来,我去给你介绍一个贵客!”

    薛萍一怔,陪着笑,却是没有立即问什么。

    在这趟列车上,能有什么贵客呢?很显然是骆志远的朋友吧。

    薛萍跟着唐晓岚和骆志远走到包厢门口,推开门,谢婉婷正在和安娜对面坐着说笑,眼前猛然出现了唐晓岚那张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她一怔旋即微笑着起身来主动迎了过去:“晓岚姐姐,你好,你怎么也在这趟车上?”

    安娜也跟唐晓岚会过面,却只是起身来并没有上前去打招呼。

    唐晓岚面带浓浓的微笑,紧走一步,与谢婉婷紧紧拥抱在了一起,然后才分开笑着解释道:“婉婷妹妹,我去香港谈生意,回来也坐这趟车,刚才无意中遇上志远,才知道你也来了。”

    “啊,这么巧。”谢婉婷也端庄地笑着。

    唐晓岚身侧的薛萍有些错愕。

    眼前的谢婉婷气质高贵,容颜秀美而端庄,仪态万千,一看就是大家族的公主没跑了,出身不凡。

    “她是……”薛萍心里猜测着,目光下意识地掠过骆志远的脸上,却见骆志远的神色很平静,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情绪来。

    谢婉婷侧身让了一下,指着薛萍为谢婉婷介绍道:“婉婷妹妹,这是我们集团的副总裁薛萍小姐,主要负责对外投资管理,目前公司在海外和香港的业务主要由她来调度。”

    “薛萍,这位是志远的未婚妻谢婉婷小姐。”

    谢婉婷这句话落入薛萍的耳中不亚于惊雷。薛萍心里咯噔一下,非常震撼和惊讶。她不成想,骆志远不吭不哈地竟然冒出一个未婚妻来——她这才明白,眼前这个气质高贵的女孩竟然是骆志远的未婚妻,由此也恍然大悟,为什么唐董和骆总关系亲密却一直没有能走到一起,原来是因为她!

    虽然震惊,但她是商场中人,早已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她旋即定了定神,恭谨笑着跟谢婉婷握手:“谢小姐,您好,我是薛萍!”

    谢婉婷礼貌地笑着跟薛萍握手,也客气了两句。

    康桥集团是骆志远的企业,薛萍又是康桥集团的高管,谢婉婷自然不会冷待薛萍。

    谢婉婷是那种气质高华且又平和,让人相处之后感觉春风拂面的人,她的这种气质和大家族公主与生俱来的高贵、威严,又很容易让人产生自惭形秽的心态。

    谢婉婷和唐晓岚说说笑笑,薛萍在一旁站着,猜测着谢婉婷的来历。她听出谢婉婷是一口纯正地道的京片子,显然是来自京城,而……很可能是京城那些高高在上的公主一般的存在!

    薛萍心里暗暗叹息,复杂的目光又忍不住在骆志远的身上来回逡巡,心说这个男人真是艳福不浅,唐晓岚和谢婉婷各有千秋,一个容颜绝代、能力超强,为他管控一个企业,提供经济财富;而一个芳华绝代、端庄大方,守候在他身边。

    上天对这个男人真的是太眷顾了。薛萍想着心里就有些苦涩,她自问姿色不俗,但与唐晓岚和谢婉婷相比,那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

    唐晓岚对骆志远的感情,她心知肚明。虽然唐晓岚从未表露过心迹,但作为唐晓岚身边的人,她知道唐晓岚这一生根本不可能离开骆志远。一方面是感情的寄托,一方面也是经济共同体的存在。

    唐晓岚是一个目光远大也可以说是很有野心的女强人,她一心将自己和骆志远共同缔造的康桥企业打造成跨国企业、超一流资本航母,要想完成这个目标,就离不开骆志远和骆志远身后的背景的支持。所以,这让唐晓岚和骆志远关系注定会难分彼此,结合紧密。

    不过,这只是薛萍自以为是的心态。唐晓岚与骆志远之间的情感和那份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表达的情怀,根本不足为外人道。她一个局外人,了解和观察到的只是表象罢了。

    “婉婷,去我那里我们好好聊聊——薛萍,你去餐车叫点吃的。安娜,你也一起吧。”唐晓岚拉住谢婉婷的小手,也冲安娜笑道。

    安娜笑笑,不置可否:“行。”

    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那么,这四个女人凑在一起又是几台戏?

    见骆志远也要跟上,唐晓岚笑着拦住他,“志远,我们女人在一起说话,你就不要过来凑热闹了,你留下好好休息一会吧。”

    谢婉婷也温柔地笑:“嗯,志远,你好好睡一会,到站了,我们喊你。”

    骆志远张了张嘴,还是默然点头,“成,你们去吧,我眯会。”

    唐晓岚和谢婉婷等四个女人亲亲热热地去了一个包厢,包厢里就只剩下骆志远和党燕燕。

    唐晓岚和谢婉婷相处过两次,与谢婉婷相比,唐晓岚的心机显然更深。在她的刻意交好下,两女认识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却颇有一见投缘的架势,很快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姐妹。事实上,以唐晓岚翻云覆雨驰骋商场的能力和手腕,她如果放开心胸跟谢婉婷相处,付出真诚,自然能赢得谢婉婷的好感。

    唐晓岚是康桥集团的董事长,也是骆志远的合作伙伴。只要有康桥集团在,谢婉婷就难以回避唐晓岚。正是因为这一点,谢婉婷才没有排斥唐晓岚。

    包厢。

    唐晓岚笑着说出了她早已准备多时的设想和建议来,也算是送给谢婉婷的一份见面礼:“婉婷妹妹,我们姐妹在一起这么投缘,不如来公司,我们一起管好这个企业?”

    “从我的股份中抽出10%来给你,你可以作为公司的董事和总裁。”唐晓岚又笑着追加了一句。

    薛萍在一旁脸色一变。

    她觉得唐晓岚是不是太大方了一点,竟然要送出10%的股权!以康桥集团现在的资产份额和市值,10%可是一个天文数字!同时,竟然还把总裁的位置让了出去,如果让谢婉婷和骆志远股权相加,岂不是将整个康桥集团拱手相让?将自己置于一个危险和被排挤出去的境地?

    就连安娜都很意外,她深深凝望着唐晓岚,心说这个女人真是不简单,太有魄力了,为了跟谢婉婷交好,不惜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谢婉婷讶然,她有些感动地回望着唐晓岚,见对方目光清澈,不由婉拒道:“晓岚姐姐,我又不懂企业管理,去公司也是给你添麻烦,我哪能干娘什么总裁哟,估计一个部门经理我都不称职。置于股份,就更不需要了,谢谢你,真的,谢谢!”

    唐晓岚其实也是一种试探和以进为退。既然谢婉婷婉拒,她也就没有再坚持,而是笑着又道:“要不然,你可以作为志远股权在公司的代表持有人……”

    谢婉婷笑着再次拒绝:“不,晓岚姐姐,我不是那块材料,真的,这不成的。”

    没有人知道,唐晓岚满面微笑的背后,心里却是如释重负,暗暗松了一口气。她并不吝啬给予谢婉婷一定的股权,她更不担心骆志远会因此而架空自己,她相信骆志远。股权持有在骆志远手里或者是她手里,并无本质上的区别。

    只是她担心谢婉婷进入公司就代表着她背后的谢家插手公司的运营,这种庞然大物不是她能抗衡的。因此,她就使了一点小心计,既然谢婉婷谢绝了她的主动提议,以后谢家就再无可能****手来。对于唐晓岚来说,这可是一种心腹大患呀。

    谢婉婷没有虚伪,她说的是实话,她对企业管理不感兴趣,根本就没有插手康桥集团运营的打算。而且谢婉婷明白骆志远的心意,不允许谢家或者骆家插手进来,自然就坚定不移地拒绝了。

    薛萍笑着插话:“谢小姐,反正你也没有正式的安排,要不然先去省城公司总部看看?”

    唐晓岚马上附和:“对啊,婉婷妹妹,你还没有去过公司呢,一定要去看看,正好我们姐妹投缘,也在一起聚聚!”

    谢婉婷犹豫着:“这……晓岚姐姐,我跟志远商量一下吧。”

    “商量什么哟,婉婷妹妹,咱们姐妹难得一见,聚两天他还能不舍得?不要担心,一会我跟他去说。”唐晓岚朗声笑着。

    见她这么殷切,谢婉婷也觉得似乎难以拒绝,就望向了一旁的安娜。安娜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她反正是无所谓,去省城呆两天也不是什么大事。

第490章 康桥贵客

    疾驰的列车到了省城,因为是大站,停靠十分钟。在唐晓岚和薛萍的热情邀请下,谢婉婷最终还是答应,随她们去省城康桥总部盘桓两天,然后再去安北。一来是大家投缘火车上聊得亲热一时也难分手,二来是唐晓岚实在是太客气,谢婉婷很难拒绝。

    骆志远无奈,只得半路送唐晓岚五女(包括党燕燕)下车。

    唐晓岚向骆志远挥挥手,笑道:“志远,你也留下算了,非得今天赶回去吗?我们大家一起,今晚好好聚一聚!另外,你也该回公司看一看了,公司搬迁到省城,你还没来过一次呢。”

    薛萍也笑着劝说:“是啊,骆总,回公司看看吧,大家都很期待您回去呢。”

    骆志远摇摇头:“算了,我今天必须赶回去,我都跟市里领导约好了晚上见面,不能失约。婉婷,你和安娜姐在省城玩两天,然后再去安北吧,让晓岚姐派车送你回来。”

    谢婉婷温柔地笑:“没事,我跟晓岚姐在一起,你就放心吧。”

    唐晓岚似笑非笑地望着骆志远:“怎么,怕姐姐照顾不好你的小jiāo妻?”

    骆志远尴尬地嘿嘿笑了笑,顺手摸了摸党燕燕的头:“燕燕要乖哦,这两天我帮你联系学校,你过来咱们就去上学,也不会耽误几天的课程。”

    党燕燕娴静地笑,声音轻柔:“谢谢志远哥哥。”

    列车的汽笛拉响,骆志远一个箭步窜回了车上,向五女挥了挥手,列车徐徐开动,向着安北的方向轰隆隆疾驰而去。

    望着列车继续向安北的方向奔行,唐晓岚笑着挽起谢婉婷的胳膊来,“走吧,婉婷妹妹,不舍得了?就是分开两三天,不至于这么难分难舍吧?”

    谢婉婷俏脸一红,“晓岚姐姐,看你说的。”

    “薛萍,公司来接我们的车到了吧,你去联系一下。”

    唐晓岚挽着谢婉婷的胳膊一路向前,一边吩咐薛萍去联系康桥集团过来接站的车。到了出站口,康桥集团来了两辆车,一辆是唐晓岚的座驾——一辆黑色的奔驰,一辆是薛萍的车,一辆黑色的本田。

    “婉婷妹妹,来,上车,我们先去安顿下,然后去公司看看。”唐晓岚招呼着谢婉婷上了自己的奔驰车,至于安娜和党燕燕则上了薛萍的车。

    两辆车一路奔驰,直接去了唐晓岚在省城的房子,位于距离火车站不远的近郊的一幢别墅。这是一个省城最大的别墅小区,康桥集团的几个高管在这里都有住房,只不过没有唐晓岚的大罢了。

    唐晓岚的母亲没有来省城,坚持留在安北一个人居住。理由是人老了换地方不习惯,其实唐晓岚心里明白,母亲与离婚后的生父郑平善一直藕断丝连,不愿意虽她去省城居住,怕是跟郑平善有关系。只是唐晓岚也无可奈何,她也只得听之任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母亲苦了一辈子,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念想,她作为女儿,横加阻拦也说不过去。

    只是她对郑平善的怨愤积压了二十多年,想要让她接受和原谅郑平善,暂时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

    一开始她反弹很强烈。后来骆志远劝过她几次,要她说设身处地地为母亲想一想。那个年月的恩怨情仇,父母辈的感情纠葛,很难用现在的价值观来裁定判断。这么一想,唐晓岚也就渐渐心平气和了。

    其实,无论是郑平善还是她的母亲亦或者是郑平善的妻女,都是一个时代的悲剧。当然,作为“罪魁祸首”,郑平善伤害的不仅仅是唐晓岚母女,还有他现在的妻女。

    骆志远也没想到,唐晓岚的母亲竟然再次跟郑平善走到了一起,遑论是唐晓岚了。

    唐晓岚的别墅很大,保姆收拾好两间客房,一间谢婉婷自居,一间安娜和党燕燕,还有客房,但党燕燕坚持跟安娜同ju一个房间,唐晓岚也只得同意。

    洗了个澡略事休息,唐晓岚决定带谢婉婷和安娜先去公司转一圈,然后再吃晚饭。一切,薛萍那边已经安排好了。

    康桥集团大厦位于省城最繁华的商业街中段,北边是省城最大的商场华联商厦,而南边则是北方商贸城。而正前方,则是一个宽大的广场,广场的那一头就是省委省政府机关所在地。

    康桥集团正在跟北方商贸城的所有者单位——省物资总公司谈判,准备盘下这栋楼,作为康桥集团正式进军电子信息产业的某种标志性动作,在骆志远的建议下,康桥集团着手投资手机领域,按照骆志远的规划,康桥集团不必做手机研发制造商,只做承销商就好了,不过,规模要大,要做全省乃至全国的承销商。

    康桥集团正在着手组建康桥电子公司,唐晓岚也瞄准了这一块巨大的市场潜力空间。

    站在康桥大厦楼下,唐晓岚一边给谢婉婷和安娜介绍着公司未来的战略规划和现如今的资产状况,一边带着两女进入大厦。进进出出的康桥集团员工见到唐晓岚和薛萍,都自动恭谨地站在一旁称呼一声“唐董”或者“薛总”,同时用惊讶的目光暗暗打量着谢婉婷。

    由董事长亲自陪同的客人,肯定来头不小啊。

    谢婉婷微笑着聆听唐晓岚的介绍,也打量着康桥大厦内部的情况,暗暗吃惊。

    她对康桥集团本没有明确的概念,她性格恬静,又出身于大家族,在经济方面的心思很弱。她没想到,骆志远名下的这个康桥集团竟然是如此庞大的一个商业巨无霸,迄今,已经拥有全资子公司12家,分公司24家,控参股企业8家,香港上市公司1家,还在日韩等国和欧美建立了分部和办事处。

    业务领域横跨机械制造、化工、外贸、公共服务、地产、能源和电子等行业,都占有相当惊人的市场份额。康桥电动车,康桥置业,康桥商贸,康桥精细化工,康桥能源,已经业内名头赫赫,很有市场号召力。

    谢婉婷惊讶之余,对唐晓岚暗生几分敬佩。

    康桥集团在唐晓岚的手上迅速发展壮大,这足以说明唐晓岚的个人能力之强,远远超越想象。同样是女人,谢婉婷能体会到,做到这些的唐晓岚究竟是付出了怎样的心血和辛劳。

    “晓岚姐姐,你真厉害。能把一个小公司带成这么大的一个集团公司,让人敬佩。”谢婉婷柔声笑道,唐晓岚微笑着摇摇头:“婉婷妹妹,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首先是志远在的时候,给公司打下了很好的基础,产业布局规划好了,我这两年就是集中精力进行资本运作和市场扩张,其实还是当初我们定下的战略规划在不断落实。”

    唐晓岚扬手指着大厦电梯前的一面企业文化墙:“婉婷,你看我们的企业精神,全员参与,强化管理,精益求精,铸造品质,这还是志远当初的话。”

    谢婉婷笑着看了看,“呵呵,挺好的呀。”

    电梯下来,薛萍笑着挡住了门,示意其他员工乘坐另外一座电梯或者走楼梯。

    谢婉婷本想随意在康桥集团参观一下,没想到,唐晓岚竟然吩咐薛萍将所有在总部的高管都召集过来,以开会的形式来迎接她的到来。

    谢婉婷虽然不擅也不太喜欢交际应酬,但她毕竟是谢家的公主,从小到大见惯了大场面,应付这些也不成问题。

    她在唐晓岚和薛萍的陪同下走进了位于康桥大厦10楼的会议室,会议室里早已等候多时的康桥集团高管几乎是同时起身来鼓掌欢迎,虽然他们并不知道来的这位贵客究竟是何方神圣,但既然唐晓岚如此隆重接待,显然不是一般人。

    要知道,就是省城的市领导下来走访考察,唐晓岚都不一定亲自陪同接待,而是安排薛萍或者其他副总。

    大会议室里的人,还不仅是高层,整个总部中层以上部门经理也都列席会议。

    众人鼓掌,几十双眼睛都聚焦在谢婉婷的身上。

    谢婉婷面带微笑,向众人点头致意,然后在唐晓岚的陪同下,走到了环形会议桌的主位。大多数人都注意到了这么一个细节,谢婉婷的坐席在唐晓岚的边上,薛萍正要为她拉开座椅,唐晓岚已经抢先一步亲自笑着为谢婉婷拉开座椅,然后微笑挥手:“婉婷,请坐。”

    其他高层有些目瞪口呆,面面相觑:这个看上去气质高贵、美貌高雅的年轻女人到底是谁?

    谢婉婷笑着道谢:“谢谢。”

    两女这才坐了下来,薛萍也赶紧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唐晓岚环视众人,清了清嗓子,侧身向谢婉婷笑着低低道:“婉婷,我给你介绍一下公司的几个高层和总部的部门以上经理。”

    谢婉婷只得点头微笑,其实她觉得唐晓岚此举太过了,自己不过是来看看,随便看看,搞得这么兴师动众,让自己很不好意思。

    当然,这表明唐晓岚对她的殷切和尊重,到了这个份上,她也只有接受了。

    实际上,她不仅是骆志远的未婚妻,还是京城谢家的人。唐晓岚这样的安排,显然是不愿意留下任何话柄,面对京城大家族,怎样的小心谨慎都不为过。

第491章 震动康桥

    “婉婷,这位是集团董事、副总经理韩大军先生。”

    “这位是集团董事、党委书记夏侯明礼先生。”

    “这位是集团董事、副总经理冯国梁先生。”

    “这位是集团副总经理常建先生,那边是副总易纲先生,宋爱娟女士,朱玉善先生。”

    “薛萍那边是集团董事、财务总监林美娟女士……”

    唐晓岚挨个给谢婉婷介绍高管和部门经理,被点到名字的人都起身微笑,谢婉婷也礼貌地逐个与众人点头致意。

    介绍完毕,唐晓岚微笑着抓过话筒朗声道:“各位同事,今天我给大家隆重介绍一位贵客,就是我身边的这位来自京城的谢婉婷小姐。”

    韩大军等人闻听是来自京城的人,心里都思量着,猜测谢婉婷来头不小。不仅是唐晓岚一反常态的殷勤表现,从薛萍的神色恭敬中也能看出端倪。

    “谢婉婷小姐跟我们康桥集团有着很深的渊源,甚至可以说,也是我们的自己人。今天的会议,可以作为一个扩大的董事会。我建议由谢婉婷小姐出任集团副董事长,大家讨论一下,会后形成董事会决议明确下来,通报集团各成员企业和各部门。”

    听了唐晓岚的话,谢婉婷有些无奈地苦笑起来,唐晓岚殷切如此,她很难拒绝,好在一个副董事长的虚职,也不影响什么,她也不可能来公司坐班,就权当是替自己的男人在这里挂个名吧。

    如果是给个董事的虚衔,众人或许并不意外,这是很多企业增强社会人脉的普遍做法,但副董事长就有些不同寻常了。韩大军和夏侯明礼飞速得对视了一眼,心说这位谢婉婷究竟何许人也,让唐董如此看重?

    林美娟则暗暗扯了扯薛萍的胳膊,凑过头去压低声音道:“薛,怎么回事?她是……?”

    薛萍神秘地一笑,摇摇头,“你耐心听就是了。”

    林美娟皱了皱眉,只好端坐起来,认真听唐晓岚继续讲话。

    至于常建、冯国梁、易纲这些高层和中层经理人,就更无所谓了,唐晓岚是大老板,她说怎么就是怎么,这是民营企业又不是国有企业,老板一个人就可以拍板决策了。

    “谢婉婷小姐,大家可能都很陌生,但如果我说明她的身份,你们可能就不陌生了。”说着,唐晓岚笑着起身。谢婉婷知道她要说破自己骆志远未婚妻身份,也只得陪着起身来。

    “谢婉婷小姐是骆志远骆总的未婚妻,在此,我正式宣布,由谢婉婷小姐作为骆志远先生的股权代表,随时可以参与公司的经营管理。”唐晓岚笑着拉起谢婉婷的手来,声音却严肃起来:“从今天开始,谢副董事长就正式参与公司的任何重大项目的决策,董事会办公室要注意,今后凡集团有关的重大事项的报告,都要提前向谢副董事会汇报请示。”

    “婉婷,给大家说两句话吧?”唐晓岚笑眯眯地捏了捏谢婉婷的手。

    坐在那里的一干高层和部门主管都目瞪口呆,心里如同响过轰隆隆的惊雷。谢婉婷竟然是骆志远的未婚妻!!!!但……唐董和骆总……很多人心里都猜疑起来。

    难怪了。

    韩大军长出了一口气,忍不住扫了唐晓岚一眼,心说难怪如此,骆志远的女人,这就可以理解了。

    谢婉婷心里暗叹,却还是微笑着向众人点头致意,开口道:“各位康桥集团的高管、朋友们,今天唐董的决定让我感觉很突然……实事求是地讲,在企业管理和资本运作方面,我完全是一个外行,我不会参与公司的运营管理。我希望公司会在唐董的带领下,发展得更好,如果公司有需要我和志远做的事情,我自然尽力而为,谢谢大家。”

    谢婉婷虽然很少在公众场合讲话,但她是何等出身,也不会怯场。她的言行举止非常优雅,让在场康桥集团管理层留下深刻的印象。

    开完会,短短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里,骆志远未婚妻谢婉婷在集团出任副董事长的消息就震动了整个集团公司上下,成为员工之间最热门的话题。

    谢婉婷的来历如何如何、谢婉婷与骆志远如何如何,一时间传出各种小道消息版本来。

    谢婉婷在康桥的消息也就是限于公司内部,并没有外传出去。否则的话,谢婉婷可能就消停不了了。以她谢家孙女的尊贵身份,若是让地方官员知道,肯定要出面宴请。况且,谢家在北方省也有自己的人脉,比如谢老的一个老部下就是驻省城的北方军区副司令员,谢国庆的表弟阚谋还是省城市委常委、秘书长,等等。

    骆家也是如此,影响力还要大大超过谢家。

    唐晓岚显然是想借用骆谢两家的人脉,只是一直没有敢提出来,而骆志远也长期以来回避着这个敏感话题。

    对于一个企业来说,政坛上的人脉可以说是极重要的资源。如果能得到相应的借力,唐晓岚有信心在最短的时间里,让康桥集团再上一个新台阶,实现跨越性的发展。

    谢婉婷知道唐晓岚的这点心思,也明白,唐晓岚掌控的康桥因为骆志远的缘故其实与骆家、谢家早已分不开关系,双方目标一致,这种锦上添花的助力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谢婉婷自己不敢做主,她开完会就向唐晓岚表明了这层意思:需要向家里汇报,征求谢老和骆老的表态。如果两位老人不同意,那么,骆家和谢家的任何资源都不能付出。

    唐晓岚也理解。其实她只是未雨绸缪,为未来做打算。就目前而言,康桥集团的发展已经走上了快车道,她本人也在省城建立起能满足企业发展的人脉关系网,暂时也不需要借力。

    当然,有借力是最好不过的了。

    谢婉婷就在唐晓岚的办公室里,拨通了父亲的电话。谢国庆闻言,也不敢擅专,立即向父亲谢老报告,让谢婉婷等家里的电话。

    一个小时后,谢国庆的电话打回来,向谢婉婷转达了家里和两位老人的表态:家里同意谢婉婷在康桥集团挂个名,但只代表她个人,不代表家族。

    挂了电话,谢婉婷向唐晓岚笑道:“晓岚姐姐,家里的态度基本上跟我猜测的差不多,两位老人对家里人要求很严,超过了外界的想象。他们能允许我在康桥挂名,应该还是看在了志远的份上。”

    唐晓岚轻笑:“婉婷妹妹,这不要紧。咱们姐妹私下里说话,也不需要遮遮掩掩,这是咱们自己的企业,如果能借力当然是最好的了,但即便是保持现状,企业运营也没有问题。请相信我,我心里有分寸,绝不会打着骆家和谢家的旗号乱来的,绝无可能。你和志远的身份,仅限于我一人知道。”

    谢婉婷欣慰地微笑:“晓岚姐姐,志远遇上你,真是幸运。”

    “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婉婷妹妹,用句俗话说,我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是吗?”唐晓岚格格娇笑起来,笑容如若牡丹盛开,让谢婉婷都看得一呆。

    “晓岚姐姐,你太漂亮了,笑起来让人着迷。”谢婉婷轻轻道。

    唐晓岚格格又笑:“真的吗?”

    “当然。晓岚姐姐,现在没有外人,我有句话能不能……”谢婉婷欲言又止。

    唐晓岚心里一凝,知道谢婉婷要问什么,却镇定自若地挥挥手:“你说,婉婷妹妹。”

    “晓岚姐姐,你和志远……对不起,晓岚姐姐,我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谢婉婷说着,不好意思地红着脸,垂下头去。她觉得有点汗颜,唐晓岚待她真诚,又是如此的尊重礼遇,她竟然反过头来怀疑她跟骆志远……

    实际上,这话憋在她心里很久了。这也是常理,骆志远和唐晓岚合作打拼,创办一家企业,唐晓岚又是如此的绝色红颜,要说两人之间没有点特殊的感情,可能没有人相信。

    唐晓岚神色微微变幻,决定坦诚相告。这种情况下,她越是回避和否认,其实更加会加重谢婉婷的猜疑。既然如此,不如报之以诚。

    反正,她对骆志远的一往情深,也不是什么秘密。

    “婉婷,既然你问起这个,那么,我就说说吧。我跟志远相识,在你之前,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唐晓岚轻柔道,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之中。

    谢婉婷默然点头,心里却并不紧张——并不紧张从唐晓岚口中得知一些什么,为什么会如此,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对于唐晓岚,骆志远之前向她提过。虽然骆志远说得简单,但谢婉婷也能体会到两人超越普通合作者的亲密关系,而骆志远也没有否认这一点。

    骆志远甚至向她承认,唐晓岚是他生命当中的一个重要的女人,与唐晓岚的相识在她之前,如果不是她出现,他极有可能跟唐晓岚走到一起。

    谢婉婷相信骆志远说的是真心话,没有掺假,也没有必要掺假。更重要的是,她能感知到骆志远对她的爱意,这种心灵上的交融是伪装不出来的。

第492章 我的承诺!

    谢婉婷红着脸望着唐晓岚,觉得自己有点不厚道了。她相信骆志远和唐晓岚之间肯定有情,但未必是单纯的男女之情,更无苟且。因为她能体会到骆志远对唐晓岚的尊重,任何苟且都将是对唐晓岚的亵渎和伤害。

    “我和志远的过去,他可能没有跟你细说,那么就让我来说吧……”唐晓岚将她跟骆志远从陌生人到合作者的前因后果简单说了说,她凝视着谢婉婷目光清澈道:“婉婷,我不否认,我喜欢志远,而且,心里也容不下其他人了。”

    “但我和志远之间,绝无苟且。他待我如姐,我待他如弟,这是我们之间的缘分和宿命。”

    “实话说,我现在有点后悔,如果我能在你出现之前,主动一点,说不准现在他就是我的人了。”唐晓岚半开着玩笑,又认认真真地表态道:“婉婷妹妹,我深知志远的心,他对我与对你完全不同,你才是他理想的婚姻对象。请你相信,我绝不会跟你抢夺,志远现在、将来都是你的。”

    唐晓岚的声音非常苦涩,但却异常坚决:“婉婷妹妹,你可能也发现了,我们俩不同。你需要的东西与我追求的东西截然不同,对于我来说,只要有公司和事业就足够了,我这一辈子的目标就是把康桥发展成世界一流的大企业,竭我一生,为此奋斗不息!”

    见唐晓岚的眸光中充满着淡淡的哀伤和浓烈的火热,谢婉婷感受到她的真诚和落寞,忍不住走过去拥抱着唐晓岚,柔声道:“姐姐,是我不好,我不该这么说,让你伤心了。”

    唐晓岚缓缓推开谢婉婷,一把抓住谢婉婷的手来,凝重道:“婉婷妹妹,你要永远记住我今天说的话,我永远不会伤害你和志远,过去、现在亦或者将来,都不会!爱一个人不一定非要占有。只要你们幸福,我心愿已足。”

    “婉婷,这是我的承诺,对你的承诺!”

    “姐姐!谢谢你!”谢婉婷感动地泪流满面。她紧紧拥抱着唐晓岚,心里也滋生着淡淡的感伤。可爱情是自私的,她不可能将自己的男人拱手相让。

    而对于唐晓岚而言,这样的承诺一方面是有感而发,另一方面也是刻意为之。她跟骆志远之间的事情遮遮掩掩反而会更引起谢婉婷的猜忌,不如坦诚以对,反而很好解决。

    谢婉婷去康桥集团的时候,骆志远继续坐火车向安北赶。

    安北是这趟车的终点站,到安北的时间大概是傍晚时分,如果正点的话。

    其实这年头国内的列车很难正点,所以骆志远根本就没打这个谱,把跟副市长李学仁见面的时间定在了晚上8点钟。

    离开京城之前,骆志远跟镇里联系上。高欣庆接到他的电话,一通抱怨后也才如释重负,赶紧向县里市里汇报。市长劳力得知消息,立即责成副市长李学仁,市政府秘书长唐雪松和市经贸委主任何县临三人当天就要跟骆志远见面谈——当然是为了俄国项目。

    尽管市委书记邓宁临对这个项目已经不抱什么希望,因为他觉得骆志远即将被骆家调离安北市。可市长劳力却始终没有真正放弃,得到骆志远要回返的消息,更是再次恢复了对这个项目的运作。

    安北市委机关。

    劳力脚步轻盈地走进市委书记邓宁临的办公室,笑道:“邓书记,好消息啊。”

    邓宁临不动声色:“啥好消息?说来听听。”

    “邓书记,小骆同志跟市里联系上了,说他今天就回来上班。我让学仁同志跟他联系上了,今晚争取跟他见一见,再谈谈俄国的这个项目。邓书记,这可是一个大项目,不要说在咱们市,就是放在全省也是数一数二,我们不能轻易就放弃哟。”劳力的情绪明显有点兴奋。

    邓宁临早就得到了骆靖宇的通知,对此心知肚明。既然骆志远选择重返安北,那么,他也是乐于见到的。虽然他不久后就将调离安北,但只要他还在北方省任职,在适当的时候,他也是能发挥作用的。

    对于骆家和骆志远的决定,作为邓宁临来说,只能尊重和接受。

    “也行,既然小骆同志回来,赶紧让他跟俄国人联系,给市里一个明确的答复。这个项目究竟是上、还是不上,我们也必须向省里汇报了。”邓宁临点点头,“另外,让学仁同志跟小骆谈谈,他告公安局的事儿就到此为止吧,总不能真的把市公安局告上法庭吧?这成何体统?跟他说,就说是我的意思,市里已经严惩了有关责任人,我也在全市的干部大会上给他正了名,让他不要揪住不放了。”

    邓宁临说的是骆志远状告市公安局的事儿。当时,骆志远一怒之下,向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了民事诉讼,控告市局专案组诽谤和侵犯公民权利。不过,这只是一种姿态,他不可能真的与公安机关对簿公堂。

    劳力闻言哈哈一笑:“邓书记,这应该没问题,小骆同志顾全大局,当初提起诉讼也就是一时在气头上,过后就好了。”

    邓宁临也笑:“看看这事闹的,不过也是教训,深刻的教训,暴露出很多问题。趁着这个时候,把市局班子调整一下吧。”

    “也行。”劳力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表面上点头同意,心里却在冷笑:你邓宁临都要调走了,竟然还要接茬调整市里的干部,真是一时一刻都不想撒手权力啊,真他娘的难缠!

    劳力对此难免有几分怨气。

    最近,邓宁临已经调整了一大批的干部,包括区县,包括市直机关和事业单位,大部分区县的权力格局重新洗牌了,惟独民兴县没有动,也不知邓宁临是何意。

    邓宁临之所以没有动民兴县,原因在于即将运转的安北市高新区。高新区运转后,民兴县就会沦为全市最小的一个县区,这个时候,不宜动民兴的干部,以免引发官场震荡而破坏当地的安定团结。邓宁临的大局观很强,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有着自己的原则和底线。

    劳力心里清楚,邓宁临借着调整干部的时机,提拔自己想要提拔的人,同时也是给他日后接手掌控安北市人为制造障碍。对此,他心里很不爽,只是无可奈何。只要邓宁临一天不卸任,他仍然都是安北市的市委书记。

    更重要的、也是更让劳力暗恨和苦恼的是,如果邓宁临真像传言中的干上了省委常委、秘书长,对于邓宁临在安北的权力布局,他一时间也不好打破。最起码,邓宁临提拔的干部,安排在重要岗位上的干部,他一个都不敢动。

    邓宁临威严的目光从劳力的脸上掠过,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他本无意给劳力设置障碍,但最近一段时间,劳力表现得实在是太急切、太热情了,过早地插手市里的干部人事大权,直接对邓宁临的市委书记权威进行了挑衅。这直接引起了邓宁临的强烈反弹,邓宁临索性就在离任前进行了全市干部调整,反正这也是官场上屡见不鲜的事情。

    干部调整不是目的,把劳力一系的人排挤出去才是目的。当然,邓宁临离任后,劳力如果接任市委书记,肯定还会做出调整,但有一个前提——只要邓宁临还在省里任要职,劳力要动邓宁临的人就得犯思量。

    总而言之一句话,就是给劳力心里添堵。

    “邓书记,要没事,我先回了。”劳力起身。

    本来劳力还想继续跟邓宁临谈谈项目建设的事儿,但邓宁临刚才流露出来的意味让劳力心里不满顿时就失去了继续谈的兴趣。

    邓宁临淡淡笑着:“这个项目既然还是要上,那就得抓紧,提高办事效率。这个项目立竿见影,今年就能看到成效,对咱们这一届班子来说可是好事啊。”

    邓宁临的话意味深长,当然也有些似是而非的嘲讽之意。

    “邓书记,我先回了。”劳力装作什么都没听懂,笑着告辞离开。

    但一离开邓宁临的办公室,劳力脸上的笑容就一敛,脸色阴沉下来。他恨恨地跺了跺脚,沉着脸拂袖而去。市委副书记夏翔正好出来上卫生间,在走廊上碰上劳力,主动跟劳力打招呼,劳力的反应都迟了半拍,足以看出他内心深处情绪的搅动。

    夏翔有些幸灾乐祸地望着劳力上楼去的背影,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心里乐开了花。邓宁临在调离之前,一反常态地跟劳力掐起来了,这样的对掐对他这种第三把手来说无疑是好事,说不准会带来上位的机会——从这个角度上看,夏翔恨不能邓劳二人争斗白热化、公开化,最好是闹大,传到省里主要领导耳朵里去。

    在邓宁临即将离任和劳力想要接任市委书记的关键时刻,一个重大项目的成功落户安北,无疑将给劳力的政绩增添沉甸甸的砝码。

    这是劳力对这个项目无比热衷且不惜亲自操刀上阵的关键所在,也是微妙所在。劳力尽管听出了邓宁临的嘲讽,也只会置若罔闻。

    嘲讽算什么,只有政绩才是真的、实的。只要他能干上市委书记,以他的年纪,说不准还有继续向上的空间。因此,这一次的机会,对于劳力来说至关重要,容不得有任何闪失。

第493章 有来有往

    劳力走后,邓宁临一个电话把安知儒给喊了过来。

    最近,邓宁临和劳力的明争暗斗几近白热化,安知儒夹在其中异常难做,苦不堪言。

    “邓书记。”安知儒的态度一如既往,毕恭毕敬。

    面对邓宁临这样的领导,他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越是邓宁临即将调离的时刻,他越加谨慎,因为邓宁临此时会更敏感。

    邓宁临笑笑:“知儒啊,今天小骆回来,你抽空跟他见个面,跟他说,让他做好思想准备,市里准备给他压一幅重担。”

    压重担?从市委书记的口中说出这种话来,这显然是要提拔了。安知儒有些意外,笑道:“好的,邓书记,我会跟小骆谈的,领导又要给他加担子,这是好事,像他这样的年轻人,就应该多锻炼锻炼呐。”

    邓宁临微笑不语。他的打算,包括安知儒在内,暂时都没有人能看透。

    其实邓宁临是想要在自己离任之前,给骆志远把路铺好。他想趁着俄国人这个项目,顺势把高新区的设置给推进下去。市里领导都以为他不再管这茬了,组建成立高新区的事儿已经获批,但相关的机构设置和干部配置是一项系统工程,短时间内很难拿出方案来,邓宁临离任在即,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但邓宁临却早已拿定了主意。走之前,高新区的班子和机构要到位,最起码班子要到位。

    既然要给骆志远铺路,他当然要让骆志远心中有数,顺便领他的情分。只是这种事他不好亲自说出口,只得通过安知儒的嘴来转达。安知儒似懂非懂,但也不敢不领命。

    他摆摆手,安知儒就笑着离开。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安知儒给儿子安国庆打了一个电话:“国庆,志远这小子这两天跟你联系过没有?”

    安国庆摇摇头:“没有啊,爸爸,咋,您有事?”

    “没事,我听说他今天回来,你抽空跟他联系下,让他来家里吃个饭,我有话跟他谈。”安知儒很快就挂了电话。对于儿子安国庆,他最近是越来越不满意了,也无可奈何。

    在他眼里,儿子就是扶不起的刘阿斗。他把安国庆安排在机关序列,但奈何安国庆就不是一个积极上进的主儿,对于权力争斗很排斥,一个副科长干了两年,早就腻歪了。这两天就提出要辞职下海经商,父子俩为此大吵了一次。

    这年头下海赚钱的官员不在少数。安知儒也不是死脑筋,但他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安国庆能吃几碗干饭他心里有数,安国庆在官场上还有自己这个父亲照顾着,要是下了海,凭安国庆的这点本事,铁定要被商海的大潮给淹死。

    钱是个好东西,但不是谁都能赚大钱的。安知儒很看得开。倘若安国庆跟骆志远一样有能耐,他非但不会反对还会支持。

    想起安国庆的不争气,安知儒顿时心烦意乱起来。

    那边,跟父亲通完电话,安国庆用办公室的电话给骆志远发了一个传呼信息,让他速回电话。但他等了一个多小时,也没有电话回过来,未免就有点失望。其实他比安知儒更期待见到骆志远,他再三思量觉得自己不是一个适合从政的人,想要辞职下海干点事业。但他一无本钱,二无经验和人脉资源,下海也是死路一条啊,搞不好钱赚不上反而被淹死。

    骆志远就不一样了,在安国庆看来,骆志远就像是上天的宠儿,要什么有什么,干什么成什么。如果骆志远肯帮他想想辙、铺铺路,他就能下定决心辞职不干,哪怕父亲再怎么强烈反对。

    骆志远赶回安北正好是下午六点,傍晚时分,火车竟然正点到达。骆志远打车回家洗了个澡,就给安知儒家打了电话,接电话的正是安知儒。

    “哪位?”

    “安叔叔吧,我是志远啊。”

    安知儒长出了一口气:“你小子总算是回来了,你现在哪?如果没别的事,就上家里来,我找你谈点事。”

    骆志远笑笑:“安叔叔,我跟李市长约好了晚上八点见面,现在没多少时间了,要不然明天我过去?”

    “不,你今晚跟李学仁谈完马上过来,我在家里等着你。”安知儒严肃道,“有重要事。你还找国庆?”

    “嗯,安叔叔,你让国庆接电话。”

    “哥们,你也太不够意思了,一走这么多天也不打一个电话过来。”安国庆接过电话就抱怨道。

    “打什么电话啊,我这不是回来了?你找我啥事?别废话,我还有事要出去。”两人是铁哥们,自然骆志远也没有那么客气。

    “哥们,我想下海,你能不能帮我一把?拉兄弟一把吧,我实在不是坐办公室的材料,每天坐在那里,憋得我啊,天天光想拉屎。”安国庆压低声音道。

    骆志远啼笑皆非:“天天拉屎?这是什么话?”

    “不拉屎不得憋死,我每天跑两趟厕所,得把各种怨气憋屈拉出去……”

    骆志远哈哈一笑:“你这厮满口脏话——不过,你来真的?真想辞职?想清楚了?”

    安国庆苦笑:“哥们,我不跟你开玩笑。”

    “行,我给你想想路子,不过,最好别直接辞职,停薪留职吧。现在不少这种情况,你得给自己留条后路是不是?”

    “成,我听你的。顺便啊,你来的时候也帮我劝劝我爸,他可是个……”安国庆回头一瞥,见父亲已经去了书房,就压低声音:“他可是个老顽固,一门心思让我走仕途,可我不是那块材料啊?我就搞不懂了,非得当官才叫有出息?这是他娘的什么逻辑?”

    骆志远笑了:“官本位的逻辑,好了,不跟你扯了,我要出去,回聊啊。”

    “行,你可别忘了我的正事。”

    “你放心,咱哥们谁跟谁,你的事我记着。”骆志远扣了电话,开始换衣服。

    安国庆的请求他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对安国庆他还是有数的,就算是下海,给他铺好了路,他也折腾不起太大的风浪来——小富即安吧,既然安国庆不是一个做官的料,留在机关上浪费时间消耗生命,也没有意思。反正对于此刻的骆志远来说,给安国庆铺路也是举手之劳。

    过去种种,安国庆父子对自己支持良多、欠下的情分颇多,也是时候回报一二了。人与人相处就是这样,哪怕是至交好友之间,也需要有来有往,这是人际关系社会的基本规则。

    穿戴整齐,骆志远抬头看了看表,见已经是七点十分,就出门打车直奔市政府。

    副市长大人要见他,当然不会选择其他场所,而肯定是办公室了。

    安国庆放下电话听筒,就要往自己的卧房溜,安知儒黑着脸走出书房来,望着他冷冷道:“你小子就没有一天让人省心的时候,没有那个本事,还想学人家下海发财,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不是那块料!”

    安国庆撅着嘴不满反驳:“爸爸,你也不要门缝里敲人把人看扁了,你儿子我……”

    “有我在上面,你连个副科长都干不好,何况是下海经商。”安知儒嗤笑一声:“人要有自知之明!”

    “那我们就让事实说话吧!”安国庆心里也生出一丝丝的火气,父亲对自己的轻视让他很不以为然。

    安知儒摆了摆手:“你要折腾也不是不行,但我只给你两年的时间。两年折腾不出点眉目来,就给我老老实实回来上班!我知道你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我可警告你,骆志远不可能无原则地帮你,你要心里有数!”

    见安知儒突然同意他下海让了步,安国庆顿时高兴起来,心里一舒畅,也就不再计较父亲的态度了:“爸爸,您放心,志远不会不帮我的,我们是啥关系,铁哥们!”

    安知儒长出了一口气:“骆志远如果真肯帮你,你搞一个小公司应该不会有问题。但是,你也不要太依靠人家,尤其是经济方面,你懂我的意思吗?我和你妈也没有多少积蓄,只能支援你十万块当启动资金,其他的要靠你自己想办法。”

    安国庆大喜,连连点头应是。

    父亲能同意、让步已经算是难得可贵了,不成想还能掏钱作为他创业的本金。十万块在这个年月也不算是一个小数目了,尤其是对于普通家庭而言。

    安知儒见儿子兴奋的这样,心里暗叹一声。他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了,在他看来,这十万块的资金和两年的时间,无非就是给安国庆创造一个机会,能闯出名头当然好,闯不出来也无所谓,回头来继续从零开始罢了。

    至于骆志远那一头,安知儒相信骆志远会给安国庆铺路。以目前骆志远的财力和能量,支持儿子创办一家小公司也不是什么难事——问题的关键在于,骆志远不可能管安国庆一辈子,铺好了路还需要安国庆自个儿走下去。

    可怜天下父母心。安知儒望着安国庆兴奋的背影,眉宇间掠过一丝无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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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医介绍:
副县长骆志远重生回到22年前的人生节点。
其时,大案骤起、风云突变,那场混杂着阴谋与杀机的大动荡再次重演。
为了改变家破人亡的宿命危局,他步步为营、逆流而上,巧用祖传医术,揭开身世之密。
在风云跌宕、错综复杂的圈套漩涡中突围而出,命运的曲线触底反弹。
这一世,他是隐在幕后不求名利的神医妙手,他是勇立潮头力挽狂澜的官场强者。
医者医人,官者医国;左右逢源,大道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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