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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格鱼     官医txt下载     官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4章 人格魅力

    半个小时后,骆志远为波罗涅夫起针。

    他起针的动作非常轻盈,动作飘逸,如若天女散花,又好像缤纷舞蹈,看得人心慕神炫。霍尔金娜在一旁看着,眸光中晶晶亮。而安娜更是看得如痴如醉,几乎沉浸在某种幻梦的意境中不可自拔。

    骆志远针灸术之所以让安娜狂热,除了中医本身的博大精深和治疗效果外,骆志远在针灸术上如同神来之笔的手法和拿捏到巧到毫巅的力度——近乎艺术的绚烂是导致她痴迷的关键因素。

    波罗涅夫的脸色微微涨红,感觉浑身发热,大抵就是血脉疏通的缘故。

    骆志远笑了笑,望着波罗涅夫淡淡道:“波罗涅夫先生,您感觉如何?有没有一种浑身发烫、双腿发胀、非常放松的感觉?”

    尼娜赶紧给波罗涅夫翻译过去,波罗涅夫大笑着连连点头,“骆先生,就是这种感觉,下半身发热,两条腿很是放松,脚部的疼痛感一扫而空!”

    骆志远长出了一口气,如此表现,说明治疗相当有效果。不过,一次性的治疗只能在短时间内缓解波罗涅夫的病痛,等药效和针灸的集中疗效一过,他的病患部位还是会照常发作。只有坚持几个疗程下来,才会慢慢消除病灶,让他的血脉疏通到一个畅通无阻的程度。

    尔后,只要保养得当、加强体育锻炼,痛风固然不能根除,但基本上不会再持续发作。

    骆志远有信心为波罗涅夫治疗到一个最佳的程度。当然,前提是波罗涅夫能自愿配合。如果波罗涅夫不配合,那什么都等于零。

    骆志远再次俯身下去,为波罗涅夫的双腿部位稍稍加以按摩,然后霍然起身朗声道:“波罗涅夫先生,您可以站起来了!”

    波罗涅夫闻言,刚要抓起身旁的拐杖,却被骆志远一把夺了去,“波罗涅夫先生,撇开拐杖,你大胆地站起来走几步,不要紧的!”

    波罗涅夫很久不能离开拐杖的支撑独立自由行走了,尤其是他的左脚,根本不敢用力着地,一用力就钻心的痛。见骆志远示意他不用拐杖,波罗涅夫愕然。治疗虽然有些效果,但波罗涅夫却不怎么相信,一次治疗就能让他甩掉拐杖康复如初。他坐在沙发上迟疑着没有动弹,面带苦笑。

    “尼娜,你告诉他,他完全可以站起来!”骆志远扭头望着尼娜。

    尼娜向霍尔金娜说了几句,霍尔金娜也半信半疑地凑过去,劝说自己的父亲尝试一下。霍尔金娜说了半天,波罗涅夫终于皱着眉头搀扶着霍尔金娜的胳膊准备起身,却听骆志远轻喝一声:“霍尔金娜小姐,放开他,让他自己站起来,走几步!”

    霍尔金娜苦笑着松开波罗涅夫的手,鼓励道:“爸爸,尝试一下!加油!”

    波罗涅夫叹了口气,咬了咬牙,腾地一下子就站起来,因为用力过猛,他的身子踉跄了一下,霍尔金娜刚要扶,却被骆志远一个眼色给止住了。

    霍尔金娜只好撒开手,尴尬地站在那里。

    波罗涅夫站在原地试探着挪动了一下左脚,表情非常古怪。他沉默着,慢慢又挪动了一下,发觉往昔那种痛彻心扉的痛感早已消失不见,只有一股轻微的肿胀感从脚底传来,终于脸色狂喜,嘴角都哆嗦起来,激动得难以自已。

    他身家过亿,但却被病痛折磨得死去活来。“脚痛”已经成为他生活中的常态,像今天这般轻松自如,对他来说,却犹如梦境一般。

    波罗涅夫狂喜,仰天大笑。

    还没有等霍尔金娜等人反应过来,他大步向前走了几步,然后转身来走到骆志远跟前,猛然给了骆志远一个热情而激烈的俄式拥抱。

    霍尔金娜喜极而泣,安娜和尼娜则情不自禁地面带笑容鼓起掌来,就连那两个原本准备看热闹和笑话的医护人员,也都情绪激动地围拢过来,附和鼓掌。

    “爸爸,恭喜你!骆先生的治疗,真的很有效果!”

    “先生,您真的好了?!”

    保罗面色震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tmd是巫术还是医术?怎么可能?不科学啊!

    但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保罗神色复杂难堪地悄然离去,没有人注意他的离去,大概只有霍尔金娜在与波罗涅夫热情拥抱互相庆祝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发现了保罗灰溜溜离去的背影,却也没有挽留他。

    此时此刻,保罗大概也只有离去才是最佳的选择吧。不过,他肯定不会就此放弃。骆志远暗暗瞥了保罗的背影一眼,心里暗暗冷笑——他一定要让这个狂妄自大的美国佬知道,华夏文化和中医之术是多么地博大精深,不容亵渎!

    但眼尖的安娜却突然高声扬手道:“保罗教授,您怎么走了呢?您不是说骆老师装神弄鬼、故弄玄虚吗?您看看,波罗涅夫叔叔扔掉拐杖行走自如了!您别走啊,您可是跟骆老师有一场赌约的,必须要认赌服输哟!”

    安娜前半段的话满是嘲讽,但到了后面就带出了几分俏皮。保罗曾经也是她的医科老师,如果不是保罗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和污蔑她正在为之狂热的中医、针灸,她也不至于反唇相讥。

    保罗已经走出了第一道门,听到安娜的话,忍不住回头来用英语反驳道:“我当然会认赌服输,但是,现在说他赢了这场赌局、说波罗涅夫先生的病情康复,是不是太早了?”

    保罗冷哼一声,继续走去。

    保罗肯定不会就此认输——而事实上,要想让他改变根深蒂固的“排华”情绪和蔑视中医的态度,仅仅有这些显然是不够的。

    ……

    波罗涅夫的庄园内一片欢腾。波罗涅夫当即下令举办盛宴和晚会,答谢骆志远的治疗。但骆志远旋即又告诉他,病痛的祛除只是暂时的,他今天暂时扔掉拐杖,并不代表永远扔掉,要想永远扔掉这根对他来说梦魇一般的拐杖,还必须要经过三个完整疗程的治疗,乃至更久。同时,要想日后不再复发,也需要持续的调养和锻炼。

    波罗涅夫微微有些失望。不过,既然暂时有效,就说明长期有效不是梦想。由此充分证明,骆志远的针灸术对他的病痛有着“克星”一般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功效。波罗涅夫心里充满着期待,将骆志远奉为上宾,极尽殷勤。

    他寻医问药数载,不要说俄国国内,就是美国和欧洲、日本,他也每年都要飞过去治疗个三五次,但每一次的效果都不尽如人意,而医院给他的答复和诊断更是让他心灰意冷。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自己的病最多就是控制住,不再恶化,从来不敢奢望能有康复的可能性。可如今骆志远几针下去,病痛明显减轻,这种神妙的针灸之术,让他心旌神荡和兴奋万种。

    ……

    骆志远接连为波罗涅夫治疗了三天,血脉疏通、活血化瘀的疗效就渐渐凸显出来。这三天以来,虽然波罗涅夫晚间的痛风发作照旧到来,但痛感已经大大减轻。

    要知道,以前的夜间发作,几乎折腾他整宿睡不好觉,而如今不过是微有痛感,大约持续半个小时左右就消散一空,很快继续睡眠。而波罗涅夫也发现,经过骆志远针灸之后,他的睡眠质量也在大幅提高,这算是意外之喜了。

    第四天(2月4日)是春节,骆志远跟林美娟和甘英霞约好,三人一起去莫斯科城中心的一家中餐馆与很多华人一起过大年守岁。

    上午,给波罗涅夫治疗完毕,骆志远婉言谢绝了波罗涅夫的盛情挽留,准备赶去那家中餐馆与林美娟两人汇合。

    骆志远与安娜走出波罗涅夫家的别墅,在台阶下面上了车。不过,刚一上车,安娜就惊讶地道:“霍尔金娜?你这是?”

    霍尔金娜嘻嘻一笑,“安娜,我想跟骆老师一起去凑个热闹,过过华夏人的春节!”

    这几日熟络下来,霍尔金娜也跟着安娜一起喊起了“骆老师”,不过,骆志远明显能看出来,虽然霍尔金娜也对中医和针灸术很感兴趣,但却远不如安娜那样执着、纯粹和狂热。骆志远判断得没错,霍尔金娜感兴趣的更多的是骆志远这个在她看来非常特别、很有气度和风度、还带有几分神秘色彩的东方青年。

    就连契科夫和尼娜都不得不承认,骆志远是那种很有人格魅力的人,与他相处久了,被他吸引也在情理之中。

    “骆老师,我可以参加你们的过节活动吗?”霍尔金娜跟安娜说完话,又扭头来笑着望着骆志远,用蹩脚的汉语央求道。

    骆志远迟疑了一下,笑了笑,“霍尔金娜小姐,其实我们也没什么活动,不过是去一家中餐馆聚餐,然后大家凑在一起热闹一会,就散了。”

    霍尔金娜笑眯眯地凑过头来,“骆老师,既然这样,我也去凑个热闹!”

    “司机,开车!”说着,霍尔金娜回头来吩咐司机道。

    见她赖着不下车,骆志远无奈,只得点头同意下来。

    波罗涅夫的这辆专属的黑色防弹加长轿车先把安娜送回了家,然后又送霍尔金娜和骆志远去那家名叫“红太阳”的中餐馆。不多时,就赶到了。

    餐馆的装修很具有华夏文化特色,此刻门口更是已经挂满了两排红灯笼,还贴上了一幅对联,塑造出几分过年喜庆的气氛。只是淹没在一排欧式俄式的餐馆海洋中,显得多少有些不伦不类。

    餐馆中满座,全是华人,男女老少不一。有在莫斯科的留学生,有来莫斯科经商的商人,还有大使馆和领事馆的一些工作人员。大家尽管互不相识,但却还是互相谈笑生风,骆志远在餐馆门外一眼就看到,林美娟和甘英霞就占了一张桌子,正在与邻桌的两个年轻小伙子说笑着什么。

    “请进吧,霍尔金娜小姐。”骆志远笑了笑,挥挥手。

    霍尔金娜今天穿着一件白色的裘皮外套,金黄色的头发梳成了细密的发辫一层层盘起在头上成为一种很别致的发髻,秀美精致的鹅蛋脸上薄施脂粉,整个人看上去妩媚而又高贵。她本身就出自豪门,石油寡头之女,家世富贵之极,这种高贵的气质做派根本就是与生俱来的。

    “谢谢,骆老师。”霍尔金娜笑吟吟地探出手去,非常自然地挽着骆志远的胳膊,骆志远身子微微一僵,但旋即知道这是西方的社交礼节,就安之若素地任由霍尔金娜挽着。

    霍尔金娜跟着骆志远一起推门而入,餐馆中本十分嘈杂,但一屋子的华人,突然冒出了一个金发碧眼高贵美貌的俄国女郎,显得非常扎眼,所有人好奇惊讶的目光都投射在骆志远和霍尔金娜的身上,声音清寂下来,几近鸦雀无声。

第165章 绯闻

    甘英霞捅了捅林美娟,向正向两人走来的骆志远和霍尔金娜指了指,林美娟扫了一眼讶然低低道:“甘局长,这位是谁?不是那个安娜,也不是尼娜嘛。”

    安娜和尼娜常来常往,林美娟早就熟悉了,但眼前这个金发女郎却是很陌生,她从来没有见过。

    “我猜,肯定是骆总的朋友吧,很漂亮的俄国女孩。”甘英霞眸光闪烁了一下,突然意味深长地笑道:“美娟啊,这该不会是骆总的异国女朋友吧?要不然,她怎么跟到这里来了?”

    林美娟下意识地反驳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甘英霞奇道:“为什么不可能呢?”

    林美娟眉梢一挑,没有回答甘英霞的话。她一直认为骆志远和唐晓岚之间必有不同寻常的感情,绝非是单纯的合作关系。最起码,唐晓岚对骆志远绝非如此。她跟随唐晓岚多年,了解唐晓岚的性格为人,若不是唐晓岚对骆志远怀有不一般的情愫,她焉能彻底放手将公司交给骆志远来管理。

    同时,她现在也期待骆志远能跟唐晓岚走在一起。在她看来,像唐晓岚这样天姿国色的女子与骆志远这样青年俊彦,本就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两人结为夫妻,对公司未来的发展也有莫大的裨益。

    退一步讲,纵然骆志远与唐晓岚之间没有私情存在,以林美娟对骆志远这么久的观察和了解,她也相信骆志远不会找一个异国女子作为终生伴侣。这是一种判断,也是一种敏感。

    说话间,骆志远和霍尔金娜就走了过来。

    出于礼貌,甘英霞和林美娟起身相迎。

    “甘局长,美娟,这位是霍尔金娜小姐,波罗涅夫先生的女儿,也是安娜的大学同学,我的朋友。”骆志远旋即又为霍尔金娜介绍道:“霍尔金娜小姐,这两位是我的同事,甘大姐和林总。”

    霍尔金娜微微一笑,主动伸出手去,用生硬的汉语打着招呼:“你们好,我是霍尔金娜,认识你们很高兴!”

    甘英霞和林美娟知道骆志远现在正在为一个名叫波罗涅夫的俄国富豪、石油寡头治病,得知霍尔金娜是波罗涅夫的女儿,便都恍然大悟。

    只是甘英霞作为过来人和格外敏感的女人,总感觉霍尔金娜这个俄国富家女对骆志远的态度有些“非比寻常”的味道。

    ……

    人在异国,适逢春节,自然别有一番感受。餐馆为所有食客提供了热气腾腾的水饺和几盘国内的特色菜,食客们兴高采烈地吃着饺子,间或互相谈笑,倒也其乐融融。

    骆志远这一桌,因为多了一个陌生的霍尔金娜,气氛就显得有些沉闷。林美娟和甘英霞因为语言不通,很难跟霍尔金娜展开交流,只得闷头吃东西。其实骆志远也是一样难与霍尔金娜做“深入细致”的交流,大多数时候都靠手势比比划划来表达意思。

    好在霍尔金娜并不计较什么,示意骆志远三个人谈自己的,不用管她。她则品尝了几个水饺,然后就赞不绝口,默然坐在那里,面带微笑静静聆听三人说话,虽然绝大多数都听不懂,但还是听得非常认真。

    这个时候,一个穿着红色羊毛衫身材高挑的女孩端着红酒杯走过来,眸光闪亮地用俄语热切道:“请问您是霍尔金娜小姐,波罗涅夫先生的女儿吗?”

    霍尔金娜一怔,她没想到,在这家中餐馆里,竟然还有人认识自己。

    她笑了笑,起身回答:“是的,我是霍尔金娜,请问你是?”

    红色羊毛衫女孩兴奋得伸手跟霍尔金娜握手,“尊敬的霍尔金娜小姐,我叫冯毅,是莫斯科自由报的记者!”

    莫斯科自由报是波罗涅夫家族企业控股的新闻媒体,冯毅五年前来莫斯科留学,学成后没有回国,就留在了莫斯科,进入自由报工作,工余还给在一家华人培训学校兼职教俄语。

    之所以留在俄国,是因为她嫁给了一个在莫斯科开企业的华商。不过,她的丈夫虽然是生意人,但企业规模与波罗涅夫的家族企业比起来,那就是蚂蚁和大象的区别。

    能结识后台大老板波罗涅夫的女儿,冯毅自感机会难得。这个很有野心的女孩热情地与霍尔金娜套着近乎,拼命向霍尔金娜推销着自己。她不请自坐,坐在了骆志远的旁边,继续与霍尔金娜攀谈。

    霍尔金娜微笑着跟她寒暄着。

    骆志远虽然没有听懂两人说了些什么,但从冯毅谄媚的脸部表情,他也能猜出几分。由此,他就莫名其妙地对这个陌生的女同胞产生了些许厌恶。

    “霍尔金娜小姐,这位骆先生是您的男朋友吗?”冯毅笑着试探道。

    虽然在跟霍尔金娜说着话,但冯毅好奇和羡慕的目光一直在骆志远身上打着转转。波罗涅夫家的财富不可估量,如果身边这位男同胞能成为霍尔金娜的丈夫,简直就可以一夜暴富、一步登天了。

    霍尔金娜闻言一怔,旋即微笑了起来。她瞥了骆志远一眼,眸光中光亮闪闪,不置可否,即没有否认却也没有承认。

    ……

    大年初一的钟声敲响(国内时间),众人欢呼着相互拜年并告别,各自散去。

    冯毅裹着厚厚的羽绒服,躲在一侧,见波罗涅夫那辆很具有招牌特色的黑色防弹加长轿车缓缓开过来,霍尔金娜挽着骆志远的胳膊,正要与林美娟和甘英霞上车,就高举着照相机奔跑过来,笑着喊道:“骆先生,霍尔金娜小姐,我们合个影留个纪念吧。”

    说着,冯毅就将照相机递给了林美娟笑道:“大姐,麻烦你帮我们拍一张照片。”

    说完,冯毅就凑了过去,站在了骆志远和霍尔金娜的旁边。

    林美娟也没有多想,就笑着举起冯毅的照相机,为三人拍了一张合影。

    与冯毅的偶遇本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花絮,就算是拍了一张合影,无论是骆志远还是霍尔金娜,其实都没有放在心上。但不料,在第三天的莫斯科自由报上,却出现了这张合影,还配发了一则花边新闻——

    新闻如果翻译成汉语,大抵是这样:某年某月某日,石油大亨波罗涅夫千金霍尔金娜与她的华人朋友一起过春节云云。这篇小新闻的作者正是冯毅,其实冯毅写这个小东西本就是打了擦边球,她虽然没有明确指出图片中霍尔金娜挽着的那个华人青年就是她的男朋友,但在报道中却有些许的暗示。

    这篇小新闻引起了其他报纸的关注,毕竟,在莫斯科,波罗涅夫父女可是万众瞩目的公众人物。

    当天,骆志远与阿耶夫达成了协议,完成了易货贸易合同,15个车皮的货物运抵莫斯科,而拉达汽车制造厂的150辆汽车随时准备运回国内。骆志远让甘英霞和林美娟办妥手续押车回国,自己留在莫斯科继续为波罗涅夫治病。

    林美娟主动提出,她和甘英霞提前回国,也是本着为公司节省费用的原则。骆志远想想也就同意了,反正正事已经做完,而两人这些天也游览了一些地方,算是没白来一趟莫斯科。公私兼顾之后,提前回去也是出于工作打算。

    至于他留下为波罗涅夫治病,也是无奈之举。他已经答应了波罗涅夫,且治疗正处在关键阶段,不能半途而废。同时,随着与波罗涅夫一家的交往,他突然又有了一个崭新的想法,但暂时来说还没有考虑成熟,还要再斟酌一二。

    第四天,也就是2月8日——骆志远为波罗涅夫完成第一个疗程的诊治的这一天,莫斯科另外一家报纸——莫斯科联合报“以讹传讹”地套用了冯毅、骆志远和霍尔金娜三人的合影照片,而新闻则篡改成了“霍尔金娜和她的异国新男友”、搞成了不靠谱的花边新闻,一时间,莫斯科媒体广泛转载,一个名叫骆志远的神秘华人青年几乎是在一夜间成为莫斯科人津津乐道的新闻人物。

    ……

    第一个疗程的治疗结束,疗效明显。波罗涅夫一家上下将骆志远奉为上宾,坚持要骆志远从宾馆搬到波罗涅夫的庄园居住,打着方便治疗的旗号。骆志远婉言谢绝了。

    敢爱敢恨、开朗奔放的霍尔金娜彻底将花心公子哥儿阿列夫从自己心里驱逐出去,对骆志远的态度变得暧mèi起来。

    她请求骆志远同时帮自己治疗,骆志远提出她的病以预防为主,只要她戒烟戒酒少喝咖啡等刺激性的东西,坚决不要吃动物肝脏等高脂肪的食物,就不会复发,以调养为主,不需要专门治疗。

    上午。骆志远去莫斯科火车站送别林美娟和甘英霞以及随15个车皮物资押运过来的己方企业的两个工作人员,嘱咐他们一路小心谨慎,只要这150辆小汽车运回国内,他们就为公司立下了大功。

    为了保险起见,韩大军专门在国内的边境货运站等待接站。这批通过易货贸易置换来的小汽车对于公司未来的发展至关重要,大家都非常重视。

    在回程的车上,安娜表情复杂地捏着一份报纸,缄口不言。而尼娜和契科夫的神色更是怪异,骆志远觉得奇怪,随口问了几句,契科夫和尼娜含含糊糊地敷衍了过去,他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第166章 霍尔金娜的感情

    如果说是单纯的记者杜撰出来的花边绯闻,安娜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但是安娜这两天明显感觉到霍尔金娜对骆志远情绪的变化——出于对霍尔金娜的深深了解,安娜心里颇为担心,也感觉很为难。

    谢婉婷和霍尔金娜都是安娜的好朋友,虽然与谢婉婷结识较晚,但在华夏留学的这一段时间里,两女往来频繁,兼之谢婉婷对安娜极尽照顾,安娜不善表达,但内心深处里是很感动的。

    她知道骆志远是谢婉婷的男朋友,如今霍尔金娜又对骆志远产生了不一般的情愫,她担心骆志远扛不住霍尔金娜的猛烈进攻移情别恋——这样一来,对谢婉婷来说太不公平了。

    霍尔金娜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孩,加上她没有华夏女孩所特有的“含蓄”和“内敛”,对感情的处理更直接和简单,这与民族的文化和本性有关。

    犹豫半天,安娜才用汉语轻轻道:“骆老师,以后不要再住宾馆了,就住我家吧。”

    安娜知道霍尔金娜正在极力邀请骆志远住在波罗涅夫家的庄园里,好方便为波罗涅夫看病,一旦如此,两人朝夕相处,谁知道会不会出现什么不可掌控、不可预测的事儿——安娜担心的就是这一点,就决定提前下手,让骆志远住在自己家,尽量避免骆志远与霍尔金娜的独处,这是她唯一能为谢婉婷做的了。

    尼娜和契科夫也是连连附和:“是啊,志远,住家里吧,再让你住宾馆,我们心里过意不去!”

    骆志远沉吟了片刻,就笑着点头答应下来。他跟契科夫一家已经是很熟、关系很密切的朋友,他要留在莫斯科为波罗涅夫完成治疗,暂住契科夫家也在情理之中,没有必要太过矫情。

    见骆志远答应下来,安娜非常高兴。因为这表示骆志远对霍尔金娜并无感觉,这完全是霍尔金娜的一厢情愿。

    一念及此,安娜就又为霍尔金娜感到伤感。

    上大学期间,单纯的霍尔金娜被阿列夫欺骗“上了贼船”,如今刚刚脱离花花公子的“魔爪”,感情上遭遇创伤,旋即又爱上了一个不该爱上的人,未来的结果可想而知。

    安娜心念电闪间,轿车就驶到了骆志远下榻的宾馆。契科夫下车去帮着骆志远收拾行李,办理退房手续,尼娜则与安娜坐在车里等候着。

    尼娜突然抬头瞥见霍尔金娜的那辆白色的进口轿车从马路对面飞驰而至,轻叹一声:“安娜姐姐,霍尔金娜来了。”

    尼娜同样看出了霍尔金娜的“感情苗头”,虽然这在尼娜眼里也不需要上纲上线,但事关谢婉婷,她心里终觉得有些不妥。

    安娜眉头一皱,抬头望去,霍尔金娜将车停在不远处,然后脸色红润脚步轻盈地向自己这边走过来。

    安娜也推门下了车。

    “安娜。”

    “霍尔金娜!”安娜跟霍尔金娜拥抱了一下,这才试探了一句:“霍尔金娜,你来是找骆老师的吗?”

    “是的,安娜,我来找志远,我想也让他为我针灸——他不是说我的心脏功能不好嘛,我去医院查了查,果然如此。”霍尔金娜嘻嘻笑着。

    安娜眉头更紧皱起来,“霍尔金娜,波罗涅夫叔叔的身体还好吗?”

    “在志远的治疗下,我爸爸的身体恢复得很快,他今天去医院做一个全面的检查,保罗陪他去的。”霍尔金娜并没有听出安娜声音里的异样,继续笑着回答。

    “志远呢?他在吗?”霍尔金娜侧脸问道。

    霍尔金娜这“志远”长“志远”短的,让安娜心下暗叹,嘴上却不好说什么。

    她淡淡道:“骆老师正在收拾行李准备退房——”

    霍尔金娜闻言脸色一变:“怎么要退房?他要回国吗?不能啊,我爸爸的病还没有治好,他答应为我爸爸治疗到底的!”

    霍尔金娜明显有些发急的味道。

    她仰起头,一头秀美的金发瀑布般倾泄而下,精致的脸蛋在阳光下勾勒出优美的弧度。

    安娜别过脸去,“骆老师准备去我家里住,直到他回国。”

    霍尔金娜暗暗松了一口气,但同时又有些失望,骆志远没有同意去她家的庄园住而是准备住进契科夫家,这说明……霍尔金娜一把抓住安娜的手来,压低声音道:“安娜,帮我劝劝他,让他住我家吧,这样也好方便为我爸爸治疗。”

    安娜坚决地摇头:“不行,霍尔金娜,我不能这样做。”

    霍尔金娜一怔,“为什么?”

    安娜反握住霍尔金娜的手,“霍尔金娜,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上骆老师了?”

    霍尔金娜笑了,“是的,安娜,我喜欢他。这种感觉很奇妙,我现在看到他,就有一种控制不住的激情,安娜你必须要承认,他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虽然年轻,但却很成熟、很有风度和修养,让我痴迷!我对阿列夫从来没有产生过这种感觉,我……”

    霍尔金娜眸光清澈地回望着安娜,又道:“安娜,我应该感谢你为我带来了他,我想,这是主的安排!”

    安娜并不信教,苦笑着叹息道:“霍尔金娜,你可知道,骆老师已经有爱人了?”

    霍尔金娜不以为意地点点头,“像他这样优秀的男人,有女人喜欢也不奇怪。不过,只要他还没有结婚,我就不会放弃的。同时,我希望向他表达我内心的真实感觉。”

    “安娜,你是我的朋友,要支持我!”霍尔金娜抓住安娜的手,热切道。

    安娜挣脱开霍尔金娜的手,无奈地摇了摇头,“对不起,霍尔金娜,我不能。”

    霍尔金娜沉默了下去。良久太抬头来勉强笑道:“安娜,你难道也喜欢他?”

    安娜愕然,旋即嗔道:“no!no!”

    “但是,骆老师的女朋友是我的朋友,霍尔金娜,你明白吗?你也是我的朋友,我不想你们中有谁受到伤害,这样不好……霍尔金娜,真的,骆老师不适合你,你还是放弃了吧。”

    听了安娜的话,霍尔金娜轻轻一笑,“适合不适合,只有我自己知道。安娜,我还没有跟他表白,他也还没有拒绝我,你急什么?”

    安娜皱了皱眉,正待反驳,这时,骆志远和契科夫办好退房手续走出宾馆,见到霍尔金娜有些意外,笑道:“霍尔金娜,你怎么来了?”

    霍尔金娜心里的热情并没有因为安娜的“泼冷水”而变得冷淡下来,她撇开安娜微笑着走上前去,笑道:“志远,不如还是住我家吧,这样为我爸爸治疗也方便一些,你说是不是这样?”

    虽然尼娜并没有为骆志远翻译,但骆志远现在也能听懂一些简单的俄文,同时他也从霍尔金娜的神态表情里猜出了她的意思。

    骆志远笑笑,摇摇头,“我还是住契科夫家吧,正好我也抽空给安娜讲讲针灸的基本手法。”

    霍尔金娜微有失望,耸耸肩,“那好吧,我每天开车去接你——安娜,尼娜,晚上一起聚会怎么样?我想举办一个舞会,请你们都参加!志远,你一定要来!”

    霍尔金娜的目光充满着热度。骆志远回避着她的目光,心里感觉有些古怪。他当然能看出霍尔金娜对自己的某种“暧mèi意思”来,这是他婉言拒绝住进波罗涅夫家的关键所在。对于霍尔金娜这个热情奔放的金发女郎,他虽有几分好感,但绝对还上升不到男女之情的程度。

    霍尔金娜要办舞会和冷餐会,以波罗涅夫家的财势和在莫斯科的巨大影响力,霍尔金娜组织的活动一定是莫斯科上层的聚会,往来者非富即贵。但骆志远也好,安娜也尼娜也罢,兴趣都不高。见状,霍尔金娜只得放弃这个想法,她办社交舞会的目的是想把骆志远介绍给她的朋友们,既然骆志远不愿意抛头露面,她也不能勉强。

    ……

    霍尔金娜也开车跟去了契科夫家。两家人常来常往,安娜与霍尔金娜本身又是好朋友,霍尔金娜不请自来,安娜也无可奈何。

    只是不多时,霍尔金娜就接到波罗涅夫的通知,让她务必请骆志远一起回自家的庄园一趟,说是波罗涅夫的检查结果出来了。骆志远也想看看波罗涅夫的指标情况,就同意跟霍尔金娜一起回去。安娜和尼娜也就随行,一个是治疗上的助手,一个是语言上的翻译,都不能少的。

    波罗涅夫脸色复杂地坐在沙发上,见到女儿霍尔金娜带着骆志远几个人进来,就起身相迎,招呼了一声,只是他的笑容有些勉强,骆志远心头一动,却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保罗也在,他双臂抱在胸前,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

    看到他这幅表情,安娜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她万万没有想到,保罗教授会是这样浅薄、尖刻和肤浅狭隘的一个人。

    以前在医科大读书的时候,保罗偶尔会来给她们上课,单就医疗教学而言,保罗也说不上失职。

第167章 滚回你的美国去

    保罗将一份医院的体检单交给了霍尔金娜,并用英语沉声说了几句。

    骆志远眉头一皱,他听明白了保罗的大概意思。波罗涅夫说,经过医院的全面检查,波罗涅夫身体的各项指标都出现一定的问题,比如血压高、血脂、血稠都等等。

    西医对于痛风病原的解释是:单钠尿酸盐(msu)沉积所致的晶体相关性关节病,与嘌呤代谢紊乱或者尿酸排泄减少所致的高尿酸血症直接相关。西医同时认为,痛风常伴有腹型肥胖、高脂血症、高血压、2型糖尿病及心血管病等并发症,因此,保罗一口咬定从波罗涅夫体检数据来分析,骆志远的治疗非但没有效果,反而诱发了不liáng反应,必须要马上停止。

    保罗振振有词,医院的警告也言犹在耳,这让波罗涅夫多少有点迟疑不决。

    霍尔金娜和安娜也是医生,看了波罗涅夫的几项数据,也都感觉愕然,面面相觑。

    霍尔金娜抬头轻轻道:“保罗教授,是不是医院的数据出错了,我爸爸的症状明显减轻,怎么是没有疗效呢?”

    安娜则抓过体检报告单,递给了骆志远,骆志远扫了一眼,满是俄文,他怎么能看得懂。

    保罗冷笑着:“医院数据出错?霍尔金娜,安娜,你们也是医生,你们竟然相信一个人的鬼话而不相信先进的医疗仪器设备?可笑!荒唐!”

    安娜皱眉道:“保罗教授,检查报告也容易出错,又不是没有类似的临床案例!波罗涅夫叔叔,我建议你再复查一遍,骆老师的治疗就算是没有任何效果,也绝不会有负面影响,绝不可能的!”

    保罗立即反驳,安娜正待继续跟保罗争辩两句,骆志远淡淡一笑,止住了安娜,“安娜,你给我仔细说说波罗涅夫先生的各项体检指标数据情况……”

    骆志远有着绝对的自信,纵然保罗的体检数据没有出错,他血压、血脂等各项生理指标比以往略高,也与他的药和针灸无关。

    安娜跟骆志远小声说着波罗涅夫的体检指标,骆志远认真听着突然打断了她的话沉声道:“安娜,尿酸值多少?”

    安娜一怔,认真扫了一眼体检报告单,然后大声道:

    安娜旋即脸色一变,抬头怒视着保罗。

    霍尔金娜也如释重负,走过来仔细看着体检报告单,又走回去伏在波罗涅夫的耳边小声解释着。

    骆志远冰冷的眸光投射在保罗的身上,“保罗先生,你的一言一行真的让人感到恶心和羞耻。你是所谓的美国医疗专家,你不能不知道,判定痛风的一个关键指标是男性尿酸值超过既然波罗涅夫先生的尿酸值低于这足以说明他的痛风症状正在逐渐减轻向好……你怎么能昧着良心说出一个有悖于医生职业良心的话来?”

    “血压血脂这些指标一时性升高,有着各种各样的原因,也并不稳定。有的时候,如果休息不好,指标也会暂时上升,这都是正常的。作为医生,你难道不知?你明知波罗涅夫先生的体检指标并无大碍,还要危言耸听,试图阻拦我对波罗涅夫先生的治疗,你的居心何在?!”

    “尼娜,翻译给他听!”骆志远声色俱厉,保罗脸色骤变,嗫嚅着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来。

    骆志远立即扭头望向波罗涅夫,淡淡道:“波罗涅夫先生,我只问你一句,愿不愿意让我继续给你完成治疗,如果不愿意,我骆某人扭头就走,绝不二话。”

    因为保罗的无理取闹,骆志远已经彻底失去了耐心。本身他为了给波罗涅夫治病,已经滞留莫斯科多日,撇开自己的正事来“助人为乐”,非但没有得到一句感谢,反而引来一屁股骚,这种事情焉能再干!

    波罗涅夫闻言尴尬地陪笑道:“骆先生,当然是一熬继续完成治疗啊,这怎么说的……呵呵!”

    霍尔金娜知道骆志远这一回真的生气了,就走过来扯了扯他的胳膊,低低向他解释了两句,无非是波罗涅夫并不怎么相信保罗的话,而且会有所行动云云——

    说话间,波罗涅夫已经冲着保罗冷漠道:“保罗,你被解雇了,从现在开始,你没有资格再做我的医疗顾问,你走吧!”

    保罗脸色煞白,羞恼地跺了跺脚,然后扭头准备离开。

    “等等!”霍尔金娜站在骆志远身侧,突然开口大声道。

    保罗脚步一滞,慢慢回头来,脸色阴沉似水。

    “保罗先生,你跟志远的赌约,事实上你已经输了。我爸爸的病情正在逐步好转,指标也在下降……我希望你能履行承诺,当面向骆志远道歉!”霍尔金娜冷冷用英语道。

    保罗嘴角剧烈地抽搐了一下,他抬头怒视着霍尔金娜,刚要说什么,突听波罗涅夫在一旁附和插话道:“对,告诉他,认赌服输,当面道歉!否则,他将一分钱也拿不到!”

    虽然波罗涅夫现在解雇了保罗,将他驱逐出去,但之前作为波罗涅夫医疗顾问的薪水还是要结算的。可波罗涅夫这句话一出口,就意味着如果保罗不向骆志远道歉,他将拿不到前面的薪酬。

    这才算是真正捏住了保罗的命门。

    保罗脸色青一阵红一阵,终于还是咬着牙向骆志远草草鞠了一躬,然后用英语说了一句:“i'msorry,youwin!”

    “保罗,我并非是要跟你计较什么短长,只是让你明白,中医博大精深,绝非你臆想的那样!不要把自己的无知和狭隘当成真理!套用你的话,既然我的治疗有了效果,那么,就请你滚回你的美国去吧!”骆志远冷漠地说着,背过身去,懒得再看保罗一眼。

    他知道,在莫斯科无意中邂逅的这个美国人保罗,肯定是个别和异类,并不能代表所有的美国人,但说实话,因为保罗的存在,无形中让骆志远对美国的好感大跌,尽管他明知这是不理性的。

    ……

    保罗灰溜溜地离开了莫斯科,骆志远为波罗涅夫的治疗继续进行。

    时光飞逝,转眼间就是2月底,今天的治疗一完,计划三个疗程的治疗就全部结束。其实早在前两天,波罗涅夫的病情就彻底改观,扔掉了以往不离身的拐杖和轮椅。

    在霍尔金娜的安排下,波罗涅夫家为今天安排了一次盛大的活动,骆志远之前并不知晓。

    只是当他陪着波罗涅夫缓缓走出别墅,沿着幽静的庄园小径走向东部的属于波罗涅夫个人的小型高尔夫球场时,才骤然发现,霍尔金娜带着家里的很多下人在现场布置好了冷餐会,来参加活动的客人有莫斯科城中的政商权贵,以及波罗涅夫企业中的高层管理人员。

    骆志远暗暗皱了皱眉,不过,神色却平静如常。

    他与波罗涅夫缓步而来,十几个扛着摄像机照相机的记者从道路两侧涌现出来,开始不断地拍照,闪光灯频繁闪烁。

    穿着一身华贵礼服的霍尔金娜笑吟吟地迎了上来,她有意无意地走在了骆志远和波罗涅夫的中间,挽着波罗涅夫的胳膊,正当她要去挽住骆志远胳膊的时候,却被骆志远悄然避开了。

    霍尔金娜略微有些失望,但还是面带笑容继续挖着父亲走向了人群集中处。

    ……

    波罗涅夫不断地与来宾拥抱、寒暄、见礼,接受对方的恭喜和祝福,霍尔金娜则避开人群的“骚扰”,与骆志远站在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里,小声说着话。

    她最近突击学习汉语,用英汉两种语言跟骆志远交流,外加手势和眼神,基本上也不再需要翻译了。当然,这种沟通还是有障碍的。

    很多人好奇的目光都投射在骆志远这个年轻英俊的东方面孔上。这些人想起前不久一些媒体上报道的关于霍尔金娜和她的神秘男友的花边新闻,就都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波罗涅夫家隐藏起来的女婿?霍尔金娜竟然爱上了一个东方人?天哪!

    这个时候,波罗涅夫站在会场中央的麦克风前,大声道:“霍尔金娜,我的女儿,请你们过来!”

    霍尔金娜嘻嘻笑着,扯了扯骆志远的胳膊,“走吧,志远,我爸爸要向大家介绍你。”

    骆志远长出了一口气,皱了皱眉,他不想抛头露面尤其是身在异国他乡,但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不给霍尔金娜父女一个面子。

    骆志远神色沉凝,缓步行去,霍尔金娜脚步轻盈的上前,很巧妙得挽住了他的胳膊,骆志远心里苦笑,却又不好当面让霍尔金娜下不了台。

    两人在众人的鼓掌和注视下走到波罗涅夫跟前,波罗涅夫朗声一笑道:“女士们,先生们,我,波罗涅夫,身患隐疾三年,四处求医都没有任何结果。就算是我去美国和欧洲,也被诊断说,我这一辈子要想摆脱病痛的困扰,除非奇迹诞生!”

    “然而,就是我身边的这位年轻人,霍尔金娜的朋友,来自华夏的骆志远先生,他用神奇的东方针灸术,治好了我的病,让我扔掉了拐杖,创造了一个奇迹!感谢主,感谢骆志远先生,谢谢!”

    波罗涅夫说完,在众人更加热烈的掌声中,回身与骆志远紧紧拥抱了一下。

第168章 声名大噪

    当天,在媒体和各界政商贵宾的围观下,波罗涅夫与老契科夫等两三个老友打了一场高尔夫球,以证明他的健康恢复程度。

    第二天,莫斯科各大报纸都对此进行了深入广泛的报道,对“神奇的东方针灸术”极尽渲染。骆志远在莫斯科声名大噪,“东方神针”的名头不胫而走。

    莫斯科医学界为之震动。很多大医院的管理者,纷纷通过各种关系找上波罗涅夫和霍尔金娜父女,要与骆志远会面。有的甚至直接提出了高薪聘用的要求。

    骆志远统统谢绝不见。

    对于莫斯科媒体的报道,骆志远没有放在心上,更不会飘飘然不知所以然。渲染也好,炒作也罢,总之他很快就会离开莫斯科,自此之后,说不定就再也没有机会再来俄国。只要他一走了之,一切就会都烟消云散。

    所谓的“东方神针”名头,对他真正犹如浮云一般。

    第二天,骆志远就开始收拾行装,做离开回国的准备。

    安娜要与他一起回去,继续她在华夏的中医学习。

    霍尔金娜苦留不住,就生出了一个主意。

    莫斯科医科大学是霍尔金娜和安娜的母校,同时也是一所很多华夏留学生学习的高等学府,过去几十年曾经为华夏培养出了不少医科人才。

    在前苏联支持华夏经济建设的“热恋期”,国内送来了很多医科生在莫斯科医科大学进修,久而久之,虽然日后华苏关系破裂,但莫斯科医科大还是成为华夏留学生集聚最多的俄国大学。

    霍尔金娜通过莫斯科医科大的华夏留学生会的主席欧阳亚男,代表莫斯科医科大华夏留学生会找上了骆志远,再三殷切邀请骆志远去莫斯科医科大作一场关于中医方面的演讲。

    如果是霍尔金娜或者安娜出面邀请,骆志远肯定一口回绝。但霍尔金娜让欧阳亚男代表华夏留学生出面,打着弘扬中医国粹和传统文化的旗号,骆志远就有些不太好拒绝。

    “骆大哥,您也别想得太复杂,其实就是给在莫斯科医科大学的留学生作一次演讲,给我们这些身在异国的留学生们普及一下中医的理论知识,不会耽误您太多时间的,只要一个小时就可以了。”欧阳亚男来俄国已经五年,在莫斯科医科大读完本科又继续留校攻读研究生,是一个开朗、自信、坚强、独立的女孩,来自国内的江南省,骆志远对她的第一印象极佳。

    “骆大哥,给小妹一个面子,算是给我们一百多名华夏留学生涨涨面子、鼓鼓劲!”欧阳亚男笑着诚恳道。

    其实欧阳亚男比骆志远还大两岁,只是骆志远成熟沉稳,心理上早已不把自己当成年轻人,所以对欧阳亚男的称呼也就默认下来。

    霍尔金娜和安娜在一旁默默地等候着骆志远做决定,没有开口说什么。安娜持无所谓的态度,骆志远留下再呆几天或者是立即就回国,她都陪着就是。

    最近,党燕燕的治疗也进入了尾声,这个忧郁的女孩经过系统的治疗,恢复得很好,随时可以跟安娜和骆志远回国了。党燕燕这段时间就住在契科夫家,老契科夫很喜欢这个孤苦伶仃的小女孩,有意要收养,但党燕燕明显对一个人留在莫斯科非常排斥,老契科夫只得作罢。

    而从这番的态度就能看出霍尔金娜实际上是一个很聪明的女孩,她渐渐熟悉和了解了骆志远的个性,知道若是自己插嘴,可能效果会适得其反。既然如此,不如保持沉默。

    她心里微微有些紧张,倘若骆志远不肯留下,立即回国,她的这份感情的投入就有可能打了水漂,无疾而终。她甚至没有来得及寻找一个适当的机会来表达自己对骆志远的爱慕和喜欢——本着尊重骆志远的原则,她没有进行盲目和随意表达,她还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气氛和机会。

    她担心的是,自己太过急切草率地表达,会引发骆志远的反感。毕竟,两个人生活在不同的文化氛围中,文化的差异决定着价值观的不同。

    “好吧,欧阳,我可以去医科大跟大家交流一下,但请控制在小范围内,尽量不要扩大,更不要让媒体的人参与进来。我最近就要离开莫斯科,你安排一下,最好是明、后这两三天内进行。”

    骆志远犹豫再三,还是点头答应下来,他无意也没有必要去出风头,但是如果是与国内留学生进行一次互动交流,其实也未尝不可。如果这些留学生能在学习西医的同时,对中医产生兴趣、进行关注,这也有利于中医的传承和推广。

    骆志远虽不是职业中医,但也有责任和义务推广中医文化。

    “谢谢!骆大哥,那我就先走了,等我确定好了时间,让霍尔金娜小姐通知你。”欧阳亚男见骆志远答应下来,高兴得起身,一边向霍尔金娜投过会心的一瞥。

    ……

    3月2日。上午九点,莫斯科医科大学学科一部的小礼堂。

    骆志远在安娜和霍尔金娜的陪同下乘车进了莫斯科医科大学的校园,没有在校园中流连,直奔演讲的地点。但下了车走进小礼堂,骆志远就大吃一惊,他本来以为只有一两百人参与且以华夏留学生为主,但现在看来,现场起码有五六百人,满眼都是金发碧眼的俄国面孔,将这个小礼堂挤得水泄不通。就连两侧的过道上,都站满了男女学生。

    如果骆志远三人不是从后门直接进入主席台上,恐怕也很难挤进来。

    欧阳亚男见骆志远的脸色有点不好看,赶紧凑过去低低解释道:“骆大哥,实在是不好意思啊,我们本来组织的是小范围的,但不成想,消息传了出去,很多人自发前来,我们也不好将他们拦在门外,你看这事闹的,太抱歉了……”

    “算了,就这样吧。”骆志远长出了一口气。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他也不能临场退缩、半途而废。

    他沉着脸点点头,“可以开始了,但是时间不能拖得很长,你注意一下。”

    欧阳亚男嘴角浮起一丝苦笑,她也没想到,今天来的人超乎想象的多,根据她在现场的询问,多数人都是奔骆志远这个赫赫有名的“东方神针”来的。欧阳亚男这才知道,骆志远在莫斯科的知名度很大了。

    作为演讲的主持者,欧阳亚男上前去作了几分钟的开场白,然后就微笑着邀请骆志远上台。

    “下面,有请骆志远先生!大家欢迎!”

    台下掌声雷动,欢呼声四起。

    在场的这些莫斯科医科大的老师学生,对传说中的“东方神针骆志远”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怀着浓烈的好奇心。其实还不止是学校的师生,听众中也有不少大学外的各界人士,其中就包括媒体记者,比如那个让骆志远挺讨厌的冯毅。

    骆志远一眼就看穿了冯毅,这是一个极端功利和市侩的女孩,骆志远跟霍尔金娜的所谓绯闻,就是她在背后推波助澜一手炒作出来的热门话题,为她在报社增加了不少人气。骆志远固然心里不满,但也不至于去跟冯毅较真,反正他觉得自己不属于莫斯科,再大的炒作也会随着他的离开而烟消云散。

    骆志远定了定神,起身向演讲台走去。

    他今天穿着一件黑色的妮子外套,虽然样式有些古板,但显得人格外成熟。脖颈间围着一条红色的围巾,正是这一抹红色,才隐现出一丝飞扬的青春气息。

    他的身材高大,虽然是东方人,但身材与俄国青年比起来,说起来还要厚实一些。他行走的脚步沉凝而有力,面带微笑,神态举止从容,气质优雅,让人又眼前一亮。而坐在准备席上的霍尔金娜更是眸光中光彩闪动,骆志远让她最心动的就是他的气定神闲、淡定从容。

    自打她认识骆志远以来,骆志远始终都是这样的从容不迫、宠辱不惊,这种出众的气质和气度是霍尔金娜渐渐被骆志远吸引的关键因素。

    骆志远走到近前,欧阳亚男暗赞了一声,笑着大声道:“大家安静了,下面请骆志远先生为大家演讲。演讲的时间为半个小时,然后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与大家进行现场互动。”

    “骆大哥,请!”

    欧阳亚男下台,让骆志远登台。

    骆志远点点头,大步而上。

    “各位莫斯科医科大学的同学,今天能站在这里与大家进行面对面的交流,鄙人深感荣幸。今天我演讲的主题是中医与针灸,但在演讲之前,我有必要跟大家申明一点:我本人,并不是执业医师,我的医学来自于家传,行医只能算是业余爱好,我的本职是商人,企业经营者。”骆志远说到此处,停顿了下来,扭头望向了一侧的欧阳亚男。

    今天的活动,全程由欧阳亚男担任翻译。这种正式的场合,尼娜的翻译水平明显是捉襟见肘的。也只有欧阳亚男这种精通汉俄两种语言的人,才能翻译到位,不至于闹出低级的笑话来。

    欧阳亚男坐在那里愕然,只待坐在她旁边的安娜见冷了场,赶紧扯了扯她的胳膊,用俄语提醒了她一句,欧阳亚男这才猛然醒悟过来,向骆志远投过惊讶的一瞥,然后略加沉吟,准备开始为他翻译。

第169章 锁穴术

    欧阳亚男流畅地把骆志远的开场白到位地翻译过来,在场五六百听众顿时一阵哗然。其实不要说台下的这些学生和媒体记者,就连欧阳亚男都很是意外,她也没有想到,有着“东方神针”美誉、为石油寡头波罗涅夫治好了痛风顽疾、堪称创造了医学奇迹的一个人,竟然自称并非职业医生,而真正的身份是商人、企业家。

    这让人如何能够接受?

    安娜坐在那里也是感慨万千。一开始的时候,她又何尝不是感到震惊呢?她甚至很不理解骆志远的行为,明明医术通神,却坚决不当职业医生,这明摆着是要浪费了一身所学。

    后来,安娜曾与谢婉婷交流过这个问题。谢婉婷笑笑,说骆志远怀有更深、更大、更高的人生目标,医者只能医人、小道而已,而他却志向高远,常人难以揣度。

    安娜心里叹息了一声,又把目光转回到台上。

    骆志远顿了顿,环视台下众人,神色肃然大声道:“华夏拥有数千年源远流长的文化,中医文化就是其中之一,可以用博大精深、自成体系八个字来形容。”

    骆志远待欧阳亚男翻译完毕,就继续又道:“中医是华夏国粹,大体分为中药、针灸、按摩、火罐、刮痧等等。这里,我主要讲一讲针灸。”

    “中医用经络概念解释针灸,可能在座的各位很难理解。大家都是学医之人,如果我用神经系统理论来解释,可能就好理解一些。针灸可以通过神经、内分泌、免疫系统等多途径调节机体机能,临床用途非常广。早在1979年,我们就向全世界推荐了包括呼吸系统、消化系统、神经系统、肌肉、骨骼及眼科在内的43种针灸治疗适应症。经过不断地临床摸索,目前认为针灸治疗各种痛证疗效确切,如头痛、坐骨神经痛、痛经等等。”

    “此外,针灸在神经系统疾患如周围性面瘫、中风,以及肌肉骨骼系统疾患如腰椎病、颈椎病、网球肘,还有失眠、抑郁症等方面也疗效非凡。总而言之,针灸完全是通过激发患者自身的抗病能力来治疗疾病,副作用很小,可以说是一种绿色的治疗方法。”

    “针灸术博大精深,治病救人,往往立起沉疴,效果之神奇,令人叹为观止。”骆志远稍稍停顿了一下,待欧阳亚男的翻译后,又大声道:“我国著名古代医科经典《黄帝内经?灵枢?九针十二原》中这样说:刺之而气不至,无问其数。刺之而气至,乃去之,勿复针。针各有所宜,各不同形,各任其所,为刺之要。气至而有效,效之信,若风之吹云,明乎若见苍天,刺之道毕矣。”

    骆志远这番引经据典,底下人听得有些稀里糊涂,充作翻译的欧阳亚男脸色涨红,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儿,因为这番话实在是太难翻译了,她绞尽脑汁急切间也只能翻译一个大概意思,甚至有些偏离原文的本意。

    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骆志远笑了笑,继续又道:“这段话告诉了我们针灸术的操作方法、效果如何及各种针具的作用,但关键之处如疾病的病理诊断,穴位的选择还需要临床经验的判断……就针灸而言,现有各种流派,有人注重手法、有人注重穴位、有人剑走偏锋,进入了百家争鸣时代。”

    “至于我个人来说,我更加注重穴位。在我看来,切穴胜于手法,当然不是说手法不重要,只是说对于穴位的拿捏更重要。”

    “在人体的一个穴位上连续针刺30分钟,不仅在穴位附近产生镇痛作用,而且在全身都有明显的镇痛效果,把针拔出后,镇痛作用并非立即消失,而是每16分钟下降一半。有中医专家从这一现象推论:针刺时体内产生了具有镇痛作用的化学物质,这些物质可能主要在中枢神经系统发挥作用。”

    “有临床试验证明,用不同频率的电脉冲刺激穴位,可在脑和脊髓中释放出不同种类的神经肽:低频刺激引起脑啡肽和内啡肽的释放,高频刺激引起强啡肽的释放,从而产生特定的治疗效果。结果说明,针灸学中关于‘在同一穴位用不同手法进行针刺可产生不同的疗效’的说法,是有科学基础的。”

    骆志远说着,就听台下起了一些嘘声。

    这里面有很多人本是冲着神奇的针灸术来的,可来了之后,骆志远光在台上泛泛地畅谈理论,他们又听不懂,就下意识地认为骆志远虚有其名,白跑了一趟感觉很是失望。

    相对于中医理论中的阴阳、五行等概念,理解颇费周折,脑啡肽、内啡肽等看得见、抓得住的物质,很易被人接受。骆志远对此深有感触、也总结了一些心得体会,他本想在这方面展开讲一讲,但结果下面的人起哄,他的兴趣就淡了,有一种对牛弹琴的感觉。

    他望着台下,见欧阳亚男和几个学生会的人起来维持秩序,就淡淡一笑大声道:“看来,有人不想听这些中医理论,认为我光说不练假把式,这样吧,有哪位敢于上台来,我给他做一个示范。”

    “我来!”骆志远的话音一落,就有一个身材壮实的俄国青年高举双手,冲了上来。

    他双臂抱在胸前,轻蔑地望着骆志远,用俄语声色俱厉地说了一通。

    欧阳亚男脸色变了,这人分明就是混进来试图捣乱的,根本就不是来听中医讲座的。

    她赶紧朝几个学生会的成员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们赶紧去找校警来准备维持秩序,免得好好的一个讲座被搅黄了。

    骆志远神色平静地望着这个俄国青年,声音平静:“欧阳亚男,他说什么?”

    欧阳亚男犹豫了一下,低低道:“骆大哥,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就是来捣乱的。”

    “不怕,他到底说什么?”骆志远笑笑。

    欧阳亚男苦笑:“他说,他浑身上下都有病,想让你用针灸给他治一治,如果治不好,他要把你赶出大学去。”

    其实俄国青年的话显然更难听,只是欧阳亚男不可能如实翻译。

    骆志远眉梢一挑,向坐在准备席上的安娜招了招手,“安娜,取我的针灸包过来。”

    “既然你有病,那么我就给你治一治。这位同学,伸出你的手来。”骆志远冷冷道。

    俄国青年毫不畏惧、大刺刺地伸出手来。

    “虎口有两个穴位,合谷和劳宫。”骆志远一边探手用拇指和食指用力按着俄国青年的虎口,一边向台下朗声说。“感觉到酸麻胀重了吗?这个,中医叫‘得气’,是激活了经络的表现。按神经学理论解释,是因为虎口神经密集,刺激通过神经传导到脑子里去引起的感觉。”

    酸胀的感觉袭来,俄国青年感觉浑身发木,有些反应不过来。

    安娜打开骆志远的针灸包,站在了他的身后。

    骆志远头也不回,另外一只手取过一枚金针,在电光石火间就将金针刺入了俄国青年的虎口。然后,还没有等他清醒过来,骆志远又将一枚金针刺入了他另外的一个关键的小穴位。

    顷刻间,俄国青年的双脚分开、单臂伸直、身子微向前倾,以一种怪异的姿势顿时僵硬定格在了那里,动弹不得。

    骆志远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淡淡道:“这位同学,你的病感觉好了吗?”

    骆志远将手里的话筒递在了他的面前。

    俄国青年声音惊惧颤抖,用俄语连连求饶道:“先生,我错了,我的病全好了。”

    俄国青年的情绪处在一种极其恐惧和异样震撼的状态中。他竟然感觉自己失去了对身体四肢的控制力,站在那里动弹不得,就好像是只剩下一只头颅悬空一般,除了能张嘴,其他的身体部位都失去了功能。

    台下的人目瞪口呆地望着台上的人,转向骆志远的目光中就多了一丝震惊和狂热。

    理论听不懂,但现场实例摆在眼前,总不能不信服。

    不要说台下的陌生人,就连骆志远身边对针灸多少有些了解和实践的安娜,都看得很震撼。她从来没有想到,骆志远的针灸术不但能救人,还能伤人,限制人体行动,这该是一门多么神奇和玄妙的学问!

    安娜眸光中的热度越来越高,如果不是大庭广众之下,她早就上前扯住骆志远,问个究竟和个中原理了。

    实际上,骆志远不会是用金针锁住了俄国青年的一处牵连运动神经的小穴位,短时间内能让他神经麻痹、难以行动,与针灸刺穴止疼的手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叫锁穴,是穆家针灸套法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穆景山甚至还跟骆志远提过,在明代,穆家的一位先祖精通锁穴术,一套金针运用得出神入化,配合高超的技击拳术,成为当时江湖中令人望而生畏的“医侠”,行走江湖一边悬壶济世一边惩恶扬善,名动一时。

    骆志远从外公穆景山那里传承了一整套的锁穴手法,这是穆家历代先人不断探索和创新完善的宝贵财富。某种意义上说,锁穴具有一定的攻击性和伤害性,但骆志远很少使用,也没有机会使用,今天要不是这俄国青年突然冒出来搅局,引起他的怒气,也断然不会使用。

    “真的全都好了?不闹腾了?”骆志远冷漠道。

    俄国青年的声音细微而颤抖:“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骆志远轻轻一笑,双手一挥,金针就取回手中,俄国青年试探着活动了一下,红着脸狼狈地跳下台去。

    台下传来一阵阵的哄笑声,旋即是潮水一般的掌声,如九天雷动。

第170章 巨额财富

    现场掌声雷动。

    接下来,骆志远干脆不再演讲,现场与学生进行了几次互动。说是互动,就是现场展示针灸术。人吃五谷杂粮,就不可能不生病,很多小毛病往往不被人重视。

    很多莫斯科医科大的学生争先恐后地上台来,要求骆志远为他们诊病。

    经过欧阳亚男等组织者的协调和安排,骆志远确定了三个病例,现场针灸,针到病除,神妙无比。尤其是一个患上带状疱疹的学生,骆志远给他下了六针,十分钟后,大片的疱疹消退大半,让之狂喜,震动全场。

    其实针灸就是针灸,不是神仙法门,之所以取得这般轰动性的效果,原因还是在于骆志远对病例的选择上。

    有些小毛病完全是可以针到病除的,但有些病症,却不可能做到。

    骆志远如此的本意原是推广中医和针灸,弘扬华夏文化,而事实上,他也做到了这一点——在他离开莫斯科后的很久的一段时间里,针灸在莫斯科都成为热门话题,“东方神针”更是成为传奇人物,而有一些国内的中医看准商机,也远道而来,在莫斯科开起了中医诊所,生意火爆。

    这次讲座和现场针灸表演,再次被莫斯科媒体疯狂报道。

    莫斯科的政界商界权贵纷至沓来,求骆志远诊病。骆志远烦不胜烦,准备悄然离开,所谓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老契科夫非常无奈,很多莫斯科的权贵找上他,要求他引见骆志远,让骆志远为之诊病针灸,然而骆志远一概予以回绝,态度很是坚决。

    ……

    “志远,今晚是我的生日晚宴,希望你能来参加。”霍尔金娜眸光清澈,望着骆志远轻轻道,“你后天就要离开莫斯科回国了,用你们华夏人的话说,这次宴会也算是我给你践行。”

    尼娜心里暗暗摇头,虽然给霍尔金娜做着翻译,心里头却蛮不是滋味。因为她知道霍尔金娜的生日是在十月份,现在根本就不是她的生日,所谓的生日晚宴无非是故意巧立名目创造机会跟骆志远独处。

    “好的,我一定参加。”骆志远没有多想,反正自己后天早上就要乘飞机回国,今晚参加霍尔金娜的生日宴会,就当是最后的告别了。

    他知道,霍尔金娜的生日宴会,契科夫、尼娜等人都要参加,借这个机会,他也算是与莫斯科的朋友们一起道别。

    当天傍晚,霍尔金娜亲自开车来接骆志远,骆志远以为安娜几个人会自行开车过去,但到了波罗涅夫的庄园之后,他才醒悟过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没有盛大的宴会场面,没有人来人往的喧嚣景象,有的,是两根跳动的烛光,一瓶来自法国的红酒,一曲悠扬婉转的音乐。还有,一个换上了华贵棕红色晚礼服露出丰腴香肩、媚态逼人的霍尔金娜。

    骆志远深吸了一口气,暗暗摇头。他知道霍尔金娜撒了谎,却也生不起气来。

    霍尔金娜的心思他焉能不懂,只是他怎么可能为了霍尔金娜留在莫斯科。不要说他已经有了谢婉婷这个知心爱人,还有唐晓岚这个红颜知己,就算是他至今孑然一身,也绝无可能留在这异国他乡做孤魂野鬼。

    霍尔金娜脸色微红,其实她明明可以“直抒胸臆”,用俄国人的方式表达爱慕,但考虑到骆志远华夏人的“含蓄”,她又不得不学一学华夏女子的矜持和优雅,以及法国人的浪漫。

    霍尔金娜将两个酒杯倒满红酒,然后递给了骆志远一杯,用蹩脚的汉语道:“志远,干杯!”

    骆志远叹息一声,将手里的酒杯放下,没有喝,淡淡道:“霍尔金娜,你有话就直说吧。”

    “直说?好吧,好吧。”霍尔金娜重复着这两个汉字,抬头来凝望着骆志远,微微笑道:“志远,我……我喜欢你,ilovuyou!”

    “ilovuyou”在霍尔金娜的口中是如此的简单直接,没有羞涩,没有腼腆,没有欲语还休,更没有吞吞吐吐,不带任何的情感起伏。

    呃。骆志远没有想到霍尔金娜是这般的直接,有些难堪地笑了笑,“霍尔金娜,我们是朋友,但……我们真的不合适。再说我已经有了未婚妻……我很抱歉!”

    被骆志远拒绝,似乎也在霍尔金娜的预料之中,她大大方方地靠过去,眸光中热度不减:“难道,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这几句汉语霍尔金娜事先“练习”了无数遍,不过尽管如此,还是磕磕绊绊非常绕口。

    “我很抱歉,我不能。”骆志远直接回绝。

    霍尔金娜哦了一声,黯然垂下头去。

    她纵然热情奔放又敢爱敢恨,但连番被人拒绝示爱,心里头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骆志远轻叹一声,“霍尔金娜,谢谢你的厚爱,但我们之间真的是不可能的。”

    骆志远说完,没有拖泥带水,立即转身扭头大步走出霍尔金娜在波罗涅夫别墅中二楼上的这间私人会客厅。

    他不想给霍尔金娜留下任何“想头”,他觉得自己对于霍尔金娜来说,不过是一个人生中匆匆的过客,稍纵即逝,只要他离开,用不了多久,霍尔金娜就会将他遗忘。

    他踩着松软的羊毛地毯走下楼梯,波罗涅夫突然从楼梯后面转出,身后站着尼娜和安娜。

    “骆先生,请等一等。”

    “志远,波罗涅夫先生让你等一等。”尼娜翻译道。

    骆志远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波罗涅夫先生,您有事吗?”

    波罗涅夫神色复杂地用俄语说着,语速很快。

    他的话一说完,尼娜的脸色就变了,变得极为震惊,以至于尼娜的嘴角颤抖着,一时间无法张口为两人做翻译。直到波罗涅夫不住地催促,尼娜才清醒过来,认认真真给骆志远翻译。

    波罗涅夫说,只要骆志远留下,他可以出资为骆志远办一所中医院,由骆志远担任院长,在莫斯科和俄国推广中医文化。同时还说他只要肯跟霍尔金娜结婚、留在莫斯科,将来可给予他波罗涅夫家族产业王国中的支柱企业——西伯利亚石油公司的5%股权,作为霍尔金娜的嫁妆。

    其实,霍尔金娜名下就有10%的股权,如果波罗涅夫再给予5%,那就相当于15%的股权,基于西伯利亚石油公司的资本规模和财富数额,15%的股权将是一笔无比庞大的数字,也就意味着骆志远将因此成为唾手可得的超级大富豪。

    而波罗涅夫只有一子一女,长子定居美国无心管理企业,将来波罗涅夫死后,骆志远起码可得到波罗涅夫财富的一半额度,这更是一个天文数字。

    “如果你不信,我可以立下遗嘱并进行法律公证。”波罗涅夫又追加了一句。

    他爱女心切,为了达成女儿的心愿,不惜许以巨额财富。

    安娜目瞪口呆,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波罗涅夫的大方和豪爽出乎她的意料,而她也很难想象,面对如此巨额财富,骆志远这个当事人心底又该是如何的震动。

    骆志远也感觉有些匪夷所思。他不是被这笔财富吓倒和诱huo,而是为波罗涅夫的超乎寻常的“豪爽”而感到吃惊。不过,这大概也只能说明,波罗涅夫对于霍尔金娜这个女儿的宠爱,远远超乎了世人的想象和猜度。

    骆志远动了动嘴,刚要说什么,却听波罗涅夫连连摆手:“你先不要急着回答我,你先回去考虑一晚,明天上午,我会召集律师和公司的高层来宣布我的决定,签署协议,只要你跟霍尔金娜结婚,我一定兑现承诺。”

    说完,波罗涅夫转身就走,没有给骆志远留出说话的机会来。

    “志远,咱们走吧。”尼娜用复杂地目光望着骆志远,轻轻道。

    骆志远哦了一声,沉默着大步而出,安娜赶紧去开车,骆志远打开车门上了车,一直到回到契科夫家,他都没有吭声。

    老契科夫从尼娜和安娜嘴里得到这个惊人的消息,嘴都合不拢。

    霍尔金娜爱上了骆志远,而波罗涅夫居然为之不惜利用巨额财富进行“挽留”和“诱huo”,这让老契科夫一时间目瞪口呆、大脑短路。

    “安娜,骆志远怎么回答?”老契科夫低低问道。

    安娜轻轻一笑,“他没说什么,不过我相信骆老师应该不会答应下来。”

    老契科夫摇摇头,感慨道:“我的安娜,你错了,这是一笔巨大到让人无法拒绝的财富,只要骆志远答应下来,他一辈子都将享用不尽,他不会拒绝的,不会。”

    尼娜也点点头附和道:“安娜姐姐,我也认为志远很难抵御这样巨大的诱huo,这,这简直太令人震撼了!”

    尼娜扫了老契科夫一眼,心说:若是换成了契科夫,可能当场就会点头同意跟霍尔金娜结婚了。

    安娜眸光闪烁着,也没有再跟父亲和尼娜争辩。其实她心里也是底气不足,隐隐觉得面对如此唾手可得的巨额财富,几乎没有人能抗拒。骆志远虽然淡泊从容,但毕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神仙。

第171章 惊天动地的消息

    波罗涅夫庄园。

    霍尔金娜面色涨红地站在父亲面前,怒声道:“爸爸,您怎么能这样?爱情是能用金钱来进行等价交换的吗?如果他为了钱而留下、跟我结婚,那我也绝不会同意!我要的是爱人,而不是金钱的奴隶!”

    波罗涅夫笑了,“霍尔金娜,你太年轻了,你不懂。爸爸这样做,无非是给你们创造一个机会,骆志远是一个很特别的年轻人,如果没有相应的诱huo,他根本不可能留下。”

    “如果他不肯留下、不愿意接受你的爱情,那么,你的爱情就是一场空。而只要他留下,爸爸相信,你们在一起久了,他会发现,我的霍尔金娜是世界上最优秀的女孩,是我波罗涅夫家的明珠,是我波罗涅夫的最大财富!”

    波罗涅夫哈哈大笑起来,“爸爸本来就打算再在你的名下注入5%的股权,趁这个机会,为你促成一桩美事,有何不可?我连最宝贵的霍尔金娜都可以给他,这5%的股权又算得了什么?”

    霍尔金娜幽幽一叹,“爸爸,不,你这样做让我很失望,纵然他为了钱留下同意跟我结婚,我也不会高兴的。”

    霍尔金娜落寞地转身而去。

    她此刻的心情很难用语言来形容,她迫切渴望骆志远能留下,两人能好事成双,但如果骆志远在父亲巨额财富的诱huo下答应下来,她的心底就会非常失望。这样为利所诱的骆志远,并不是她所想要的。

    可是……可是除了这样,她还有什么办法能得到骆志远的人和心呢?

    如果……如果像父亲说的那样,先在一起、尔后培养感情,是不是也能幸福呢?

    ……

    第二天一大早,波罗涅夫果然没有食言,他郑重其事地邀请了他的个人律师团三位成员,所属集团公司的所有董事和两位高级职业经理人,出席会议。会议上,波罗涅夫当场签署了无偿赠予骆志远5%股权的协议,经过董事会的表决通过和律师的认可,只要骆志远在协议上签字,完成协议附着的硬性条件——与霍尔金娜注册结婚后,他就将合法拥有这5%的股权。

    石油寡头波罗涅夫的决定在整个波罗涅夫企业集团中内部产生了巨大的震动,而顷刻间,这个惊天动地的消息就在莫斯科城里传播开去,引起了一场山呼海啸般的舆论动荡。

    俄国石油寡头波罗涅夫重金选婿的消息也传到了华夏驻俄国大使馆,大使馆的人立即就消息传回谢家。因为这一任的驻俄大使,是谢老当年老战友的儿子,与谢家关系密切。

    谢家。

    谢老脸色阴沉地放下电话,面沉似水。谢国庆和于春颖夫妻坐在一旁,脸色也很难看。

    谢秀兰霍然起身怒斥道:“这个老毛子太可恶了,哪有这样的人?他这是在做什么?花钱给他的女儿买丈夫吗?简直是岂有此理!臭不要脸!”

    “太可恶了,可恶至极!”谢秀兰在客厅中烦躁地转着圈圈。

    谢国庆咬紧牙关,扭头望着窗台上的一棵郁郁葱葱的吊兰,心头百感交集。骆志远是经过了考察和考验、谢家上下集体认可了的孙女婿,可如今突然冒出这种事情来,焉能不让他这个当父亲的心烦意乱。

    于春颖羞恼地起身跺了跺脚,望着谢老道:“爸,赶紧让婉婷去莫斯科,马上把骆志远带回来!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

    于春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谢老生硬地给打断了:“去莫斯科干什么?如果这小子不是那种人,自然会很快就回来,如果这小子真要见利忘义,你让婉婷去是自取其辱吗?”

    谢老猛然一拍桌案,陡然站起身来,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

    他对骆志远相当欣赏和信任,但老爷子实在是也没有太大的把握,骆志远能在如此巨大的诱huo下还能保持“个人品格”——毕竟,这笔财富真的是太庞大了,大到一个足以让人利令智昏而不自觉的程度。

    在谢老看来,骆志远终归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他再成熟、再沉稳,其实也很难抵御这种赤果果的冲击和诱huo。

    谢老走出客厅,迎面就遇到了脸色有些黯淡的谢婉婷。但谢婉婷脸色虽然苍白,眸光中却充满着坚定的光亮。她相信骆志远对自己的感情不是虚假,她更相信自己爱上的男人不是那种见利忘义的小人。

    “婉婷……”谢老叹息着停下脚步。

    “爷爷。”

    谢老张了张口,却猛然发现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怎么劝慰自己的宝贝孙女儿,就再次长叹一声,索性扭头而去。

    客厅里,于春颖一把抓住丈夫的胳膊,压低声音道:“国庆,既然老爷子不让婉婷过去,那么,我们两个就去一趟,同时,让骆破虏两口子也跟上,我们一起去把骆志远给婉婷带回来!”

    “婉婷对他一往情深,要是他真的……做出对不起婉婷的事情,让我们的女儿如何能承受得起?”

    谢国庆烦躁地挥了挥手,“我们过去就有用了?再说了,等我们办好手续去了莫斯科,黄花菜都凉了!你去干嘛?去舔着脸喝人家的喜酒吗?”

    于春颖怒道:“那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就这么干等着、干耗着?!不行,我不能等,我要去!我要去当面问问骆志远那个混账东西,他凭什么这样对待我们家婉婷!他要是敢这么做,我饶不了他!”

    “去个屁!你给我老老实实呆着,哪都不能去!”谢国庆恼火地一拍桌子,“再说现在事情还没确定,你先别给志远头上扣帽子!”

    “爸,妈,你们就别吵了,我相信志远,他不会这样做的。”谢婉婷悄然走进客厅,站在那里轻轻道,“他不会这么对我,你们放心吧。”

    谢秀兰和谢国庆夫妻吃了一惊,赶紧起身来道:“婉婷,你……”

    谢婉婷微微一笑,“爸,妈,姑,我都不着急,你们就别瞎操心了,志远不是那样的人,我相信他!”

    说完,谢婉婷转身就走。

    于春颖张了张嘴,却是又慢慢闭上。望着女儿离去的背影,忍不住长吁短叹起来。

    女儿跟骆志远感情甚笃,于春颖比谁都了解,她也相信骆志远深爱着谢婉婷。但是,面对超乎寻常的财富诱huo,骆志远的这份真情还能不能保持不褪色,她心里没有底。

    于春颖的心态与骆家、谢家所有人的心态基本类似。

    ……

    骆家。

    骆破虏夫妻在第一时间被骆老召回骆家别墅,询问究竟。骆老接到了谢老的电话,也被这个消息大为震动。

    “破虏,志远那孩子给你们打回电话来商量没有?”骆老沉声道。

    骆破虏苦笑:“三叔,我们啥都不知道啊,这还是从您这里听说的,他前天还给家里打电话报平安,也没说这茬啊……”

    骆老一怔,旋即面色沉凝地摇了摇头。

    费虹在一旁轻轻问道:“靖宇,那个叫波罗涅夫的老毛子很有钱吗?他给志远的5%股权到底是多少钱啊?”

    骆靖宇沉声道:“这人是俄国最大的石油寡头,富可敌国。他这部分股权,具体是多少我不太清楚,但我刚才跟大使馆的人通了个电话,那边说现在波罗涅夫正在召开董事会,只要志远签字,股权就归他了——据说起码价值上千万美金!”

    上千万的美金!?费虹当即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一个让费虹很难想象的庞大数字,天文数字!尽管骆家是开国元勋之家,京城豪门,但这么大的一个数字,还是足以让骆家人心领震撼,难以自持!

    骆破虏和穆青缓缓对视了一眼,眸光中都闪烁着复杂的光彩。他们夫妻本来对儿子充满信心,觉得儿子不至于为了一点钱做出让家族蒙羞的事情,然而这么庞大的一个数字,不仅让骆破虏和穆青顿时吓了一大跳,还让两人立即担心起来:儿子能抗住这种诱huo吗?

    骆破虏也不敢说什么了。

    骆老慢慢扭过头去。

    良久,他才缓缓转过头来望着骆破虏轻轻道:“破虏,你们是志远的父母,了解自己的儿子。你们马上试着跟志远联系,如果能联系上,就转告他一句话:我们骆家是光明正大的门第,骆家的每一个人都顶天立地,我不敢强求他什么,但希望他做人做事要对得住自己的良心,不要做出让全家人都抬不起头来的事情来。”

    “钱财再多,始终都是身外之物,如果丢了做人的骨气,他就不再是我们骆家的人了。”

    费虹在一旁心里却暗暗道:老爷子你说的真是轻巧!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可这么大的一笔财富,怎么可能是身外之物哟?这就是轮到谁,谁也割舍不开啊!

    心里这么想,但嘴上她却不敢说出口来。要是让骆老听到,绝对会怒斥她。而很显然,只要骆志远做出了不让骆老满意的选择,骆家绝不会再允许骆志远登门入户。

    以骆老的性格和脾气而言,他说不准会做出更激烈的决定。

第172章 诱惑

    谢婉婷是谢家和谢老最珍视的孙女,如果骆志远当真为了贪恋波罗涅夫家的巨额财富而放弃谢婉婷、跟霍尔金娜结婚,无疑是对于谢婉婷的深深伤害,乃至是对于谢家的一种巨大的羞辱。

    谢老和谢家绝不会善罢甘休。这意味着,谢家和骆家长久的政治联姻关系,将有可能因此而破裂。

    骆老担心的正是这一点。

    因此,骆老的心情可以说非常糟糕。他万万没有想到,骆志远去莫斯科一趟,竟然引起了这么大的一场风波,被俄国的石油寡头千金看上,闹出所谓重金选婿的勾当。

    如果没有谢婉婷的存在,骆家就无所谓了。能坐拥这样一笔巨大财富,无论是对于骆志远本人还是对于骆家,都不是一件坏事,骆老都没有理由阻拦。

    骆老拂袖而去。

    骆破虏和穆青对视一眼,对从对方的眼眸中读到了一丝无奈。夫妻俩怎么也没想到,儿子竟然遇上了这种事情。若是儿子在莫斯科抵御不住诱huo、做出了让人不齿的决定,骆家肯定不能接受,而谢家更是反弹强烈。

    而作为骆志远的父母,骆破虏夫妻明显也会无颜再进骆家和谢家的门,关系就决裂了。

    骆破虏扯了扯穆青的胳膊,两人悄然退走。

    在回自己家的路上,骆破虏的脸色渐渐变得很难看。他越想越觉得这事情难办,儿子骆志远远在莫斯科,与京城隔着千山万水,他这个做父亲的就算是有心要教训他,也是无能为力。况且,就算是当面,儿子已经是成年人了,有自己的想法和思路,他能不能拦住、能不能干涉,还真是两说。

    如此,让他如何去完成骆老的重托?

    穆青却经过了片刻的慌乱之后,变得平静下来。她相信自己儿子,会有一个正确的选择。这是她作为一个母亲的直觉。

    “青儿,我们回去马上就给志远打电话联系,看看能不能联系上他!这个混账东西,真是太可恶了,给我惹出了这么大的麻烦来!明明有了婉婷这个孩子,还去招惹那边的女人,真是个不成器的东西!”骆破虏咬咬牙,沉声道。

    穆青轻轻笑了,“破虏,你这话我不爱听。咱们儿子优秀,才被那边的女孩看上,这怎么能叫沾花惹草呢?志远可不是这样的孩子!……你就是打电话也来不及了吧?我觉得吧,咱们儿子不会当陈世美的,那老毛子的钱再多,也不是咱的,给这么多钱不过就是一种手段,我就不相信儿子想不通这一层。”

    骆破虏冷哼了一声,“你倒是相信他!”

    穆青皱眉,“破虏,你不相信自己儿子还能信谁?志远是什么人,我这个当妈的还能不知道?况且,你想想看,如果志远真的要做出那种决定,他肯定是提前打电话给我们讲的,既然他没有讲,就说明他不会这么做,也不想让我们知道为他担心。”

    穆青的话让骆破虏听了眼前一亮:是呵,以儿子的性格来看,如果他真要当那老毛子的女婿,必然会提前给家里通通气——让他们夫妻做好应变的准备。既然儿子没有做,说明……说明事情绝不像莫斯科那边传回来的信息一般。

    远隔重洋,又是别人捎话,没准弄错了或者夸大了也是有的。

    想到此处,骆破虏这才慢慢平静下来,不再像刚才那样惴惴不安。

    ……

    骆破虏夫妻走后,骆朝阳和谢秀兰夫妻走进了骆家的别墅。

    谢秀兰的脸色比骆朝阳更难看,因为涉及的是她的侄女,她首先是谢家的女儿,其次才是骆家的媳妇。而事实上,一旦谢家与骆家因此而关系破裂,她将首当其冲,处在左右为难、无比尴尬的位置上。

    骆靖宇见骆朝阳进来,就勉强笑了笑道:“大哥!”

    骆朝阳沉着脸,“靖宇,破虏和穆青呢?”

    “二哥和二嫂走了。”骆靖宇苦笑了一声,“老爷子让二哥想办法去跟志远那小子联系上,警告他两句,可是我担心,二哥根本联系不上他的。”

    “看看这事儿搞的,这他妈的算怎么回事!”骆朝阳心里烦躁,竟然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费虹突然笑了笑,“大哥,大嫂,其实我觉得,这事儿我们也别太紧张了!如果志远做出了那种决定,说明他和婉婷没有缘分,好在他们也没有订婚……”

    谢秀兰闻言勃然大怒:“费虹,你说这话啥意思?你意思是,没有订婚,志远可以随便玩弄和抛弃我们家婉婷了?他们虽然还没有订婚,但……婉婷早已对他付出了全部感情,他要是无情无义,让婉婷如何能受得了?”

    谢秀兰声色俱厉。如果是平时,她绝无可能跟费虹这样说话,不惜撕破脸皮。只是当前这种情形,她担心过甚,也就顾不上许多了。

    费虹脸色涨红,辩解道:“大嫂,你也别上火,你且慢慢想一想,志远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孩子,那么大的一笔财富,简直就是一座金山,不要说他了,就是靖宇和大哥,你们这把年纪了,也见过很大的世面,但能不能扛得住诱huo?我看也悬。所以,我就说,就算是志远做出了那种决定,也不能就此说明他品行恶劣,只能说是造化弄人了。现在,我们与其在这里上火生气,不如面对现实,静观其变。”

    费虹的一番话,让谢秀兰顿时眼却无言,而骆靖宇和骆朝阳也默然坐了下去,一声不吭。

    费虹的话不太中听,但却是大实话,无论是骆家还是谢家,其实都是担心骆志远扛不住、一时做了“糊涂事”——因为这种诱huo,很难有人能扛得住。

    更重要的是,据说对方那位石油寡头的女儿霍尔金娜,还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孩。这就更加让人担心和不安了。

    谢秀兰长叹了一声,垂下头去。

    ……

    谢婉婷自己一个人躲在卧房里不出门,家里人知道她心情不好,也没敢打扰她。谢婉婷捏着电话听筒拿起又放下,想给骆志远打一个电话当面问清楚,但又拿不定主意。

    犹豫良久,她还是将电话扣下,转身走到了床前,凝望着窗外那一棵高大茂盛的桂花树,春天已经来了,桂花树的很多枝条上已经开始抽出新芽,发散出勃勃的生机。

    **********************************

    莫斯科。契科夫家。

    尼娜和安娜,契科夫父子,契科夫家的人几乎都聚集在一楼的大厅里,一起凝视着楼梯的尽头,焦急地等待着骆志远的下楼。

    今天上午11点,波罗涅夫在西伯利亚石油集团公司办公地点——石油大厦举行股权转让仪式,仪式过后还有一场隆重的新闻发布会。公司董事局的全体成员,波罗涅夫的律师团成员,公证处的人员,还有媒体的见证人,正在等待骆志远的到来,去完成一场震动整个俄国的财富转让盛举。

    只要骆志远同意并在协议书上签字,等他和霍尔金娜成婚之日,他就将合法拥有西伯利亚石油集团公司5%的股权,进入公司董事局,成为公司董事。当然,如果两人不能走到一起,协议就此作废。

    波罗涅夫还将同时宣布投资成立一家中医医院,由骆志远担任院长。

    对于莫斯科来说,今天是一个非比寻常的日子,堪称万众瞩目。

    此刻,波罗涅夫派来接骆志远的车就等候在契科夫家门外,而在石油大厦门外,则拥挤着莫斯科众多媒体的记者和前来看热闹的成千上万的莫斯科市民。

    骆志远还是穿着他那件黑色的外套,围着那条红色的围巾,脚步沉凝,神色平静。他缓缓走下楼梯,契科夫的家人们的呼吸都分明变得有些急促。

    骆志远今天的决定,不管是“前进”还是“后退”,都将成为惊天动地的大新闻。一旦他同意留下,他将成为莫斯科城中新的权贵,波罗涅夫家的新女婿,无人敢小觑他。

    安娜目光复杂地望着他,轻轻道:“骆老师,波罗涅夫先生派来的车在外面,你要去吗?”

    安娜的声音多少有些底气不足,多此一问,就连她自己都开始倾向于骆志远将留在莫斯科发展,与霍尔金娜结婚。不仅是她,老契科夫父子和尼娜,都觉得骆志远已经被牵引上了一条崭新而辉煌的人生路径,很难再回头了。

    “去,为什么不去呢?”骆志远轻轻笑了,“还是麻烦尼娜,帮我去做一下翻译。”

    说完,骆志远大步而出。

    尼娜和安娜对视一眼,长出了一口气,赶紧追了上去。

    老契科夫叹了一口气,望着自己的儿子道:“看来,我们家的这位朋友,很快就要成为波罗涅夫的女婿了,真是没想到啊,我本来是为波罗涅夫兄弟介绍推荐一位医生,结果却成了霍尔金娜的丈夫……啧啧。”

    契科夫苦笑:“爸爸,还不一定呢,说不定志远不会同意。我能看得出来,他对霍尔金娜并无感觉。”

    老契科夫耸耸肩摇摇头,“你错了,我的儿子,我相信,骆志远很难拒绝这笔财富,我想不出,这世界上还有谁能眼看着送到面前的一座金山而不动心。”

    契科夫也一阵默然。

第173章 轻描淡写

    骆志远带着安娜和尼娜上了波罗涅夫派来接他的防弹轿车。

    轿车一路飞驰,直至石油大厦。

    大厦门口的广场上,两侧的马路上,拥挤着密密麻麻一眼看不到边的莫斯科市民,声音鼎沸,秩序微乱。

    骆志远神色不变地下了车,人群顿时激动起来,很多人开始起哄、呐喊,拼命往前拥挤。如果不是莫斯科警方提前在这里布置了很多警力,恐怕现场早就乱套了。

    数十个记者高举着照相机咔嚓咔嚓地冲着骆志远拍照,闪光灯如同狂风暴雨。

    骆志远安之若素,在几个保安的护卫下,匆匆进入石油大厦,坐着电梯直入大厦25层的会议室。

    在会议室门外,一个工作人员毕恭毕敬地打开门,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骆志远笑了笑,正要进入,听见身后的安娜和尼娜呼吸急促,就转回头来望着两女淡淡道:“安娜,你等一会,让尼娜陪我进去吧。”

    安娜哦了一声,就停下了脚步。

    尼娜轻叹一声,定了定神,跟着骆志远走进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波罗涅夫端坐正中,一身正装,神色肃然。公司董事会的董事们都分列在他的两侧,而霍尔金娜本人也在其中。因为她也是公司的董事。

    左侧,则是三位律师,右侧则是两位公证人员,同时还有两个媒体的代表。

    骆志远飘然而入,现场十几人的目光都全部聚焦在他的身上。大多数人都用复杂的目光打量着眼前这个千载难遇的幸运儿,不仅被霍尔金娜看中,还促使波罗涅夫做出了这种惊世骇俗的举动。

    波罗涅夫一席人的对面,也摆设着两张桌椅,明显是骆志远的位置。骆志远大步走过去,径自坐下,尼娜也有点忐忑不安地一路相伴,慢慢坐下。

    波罗涅夫深沉的目光从骆志远身上掠过,然后向左侧的律师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为了照顾骆志远华夏人的身份,波罗涅夫特意选择了一个精通汉语的律师。

    这位身材有些矮胖的律师站起身来,刚要宣布波罗涅夫方面拟定的协议,却听骆志远举手淡淡道:“律师先生,麻烦你先等一等。在此之前,我要跟霍尔金娜小姐说两句话。”

    律师无奈,只得耸耸肩,再次坐下。

    霍尔金娜今天穿着一套黑色的职业装,薄施脂粉,金黄长发挽成了高贵的发髻,只是难以尽掩她眉宇间的一缕担忧和憔悴。

    她一直垂下头不敢正视骆志远的眼神,如今听了骆志远的话,不由心头一颤,慢慢抬头来望向了骆志远。

    两人目光交汇间,霍尔金娜眼圈发红,嘴角都发出轻轻的抽搐。

    从昨天开始,她的心情就处在了一种极其复杂矛盾的状态中,纵然是用尽所有词汇也很难形容。她希望骆志远能答应下来,从今往后她能如愿跟骆志远结婚;但她同时又希望骆志远不要答应——因为骆志远一旦答应,就意味着他……这样的骆志远,这样的被财富诱huo下来的骆志远,其实也不是她想要的。

    “霍尔金娜,我想问一句,请如实回答我,这是你的主意还是波罗涅夫先生的决断?”骆志远说完,尼娜便大声翻译出来。

    霍尔金娜幽幽一叹:“是我爸爸的主意。”

    “好。如果你的回答是前者,霍尔金娜,我将马上就走,你我之间,连朋友都没得做了。”骆志远淡然说着,却是同时挥挥手止住了尼娜的翻译,因为他相信,霍尔金娜能听明白他的话。

    霍尔金娜脸色骤变,因为她从骆志远的话里已经得到了明确的答案。

    她的目光变得哀伤起来,静静地凝望着骆志远,良久不语。

    两人就这样对面望着,无语。

    会议室里的气氛极其沉闷,能清晰得听见波罗涅夫等人那急促的呼吸声。而那几个记者和公证人员则等待的有些不耐烦了,心道到底是签还是不签啊,浪费时间!

    霍尔金娜垂下头去,片刻后又抬头来展颜一笑,“志远,谢谢你,只要你还把我当朋友,那就足够了。不过,我不明白的是,你既然早有决定,为什么还要来这一趟,你完全没有必要来的。”

    骆志远笑了,摆了摆手道:“波罗涅夫先生如此盛情厚爱,摆出这么大的阵势来,如果我不来一趟,岂不是太不礼貌,有失风度?我今天来呢,就是想要当面跟波罗涅夫先生说一句,盛情心领,但请恕我不能承受。谢谢!”

    骆志远的话声音不大,但字字句句都坚定有力,他挥了挥手,示意尼娜翻译给众人听。

    “如果波罗涅夫先生是为了我为你治疗痛风而感到过意不去,那么,请支付我100卢布的诊疗费,除此之外,我分文不取。”骆志远又半开了一句玩笑,引起一些人的笑声。

    其实骆志远之所以亲自跑这一趟,上述话只是一个幌子。

    骆志远心里很明白,波罗涅夫之所以这么大方,除了爱女至深的因素之外,主要还是想要将自己“圈”在身边,为他当变相的医疗顾问,负责他的健康安全。骆志远焉能受此束缚。再说他对霍尔金娜只有友情没有爱意,纵有感觉也绝不可能抛弃谢婉婷,做那种无情无义的陈世美。

    说实话,如果骆志远不是重生者,这么巨大的财富冲击,他恐怕很难抗拒。最起码,抗拒起来会很吃力。但重生之人,看破红尘,财富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数字而已,他相信自己能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取足以丰衣足食的财富,没有必要去当这种仰人鼻息的寄生虫。

    而既有决定还要来,只能说明骆志远的心思缜密之处了。他马上就意识到,自己在莫斯科“搞”出来的这场大动静肯定已经传回了国内,引起骆家和谢家的震动,同时也将谢婉婷置于了一个被火烤的境地上。

    这种事情,他很难向家里和谢婉婷解释什么,只能让通过舆论回应。他当众拒绝波罗涅夫,消息想必会在第一时间传回去,让家里放心也让谢婉婷安心。

    这才是他今天出席这次活动的真正目的。

    而事实上,此事对于骆家和谢家的震动之大,超乎了他的想象。他根本就不知,家里人已经为此焦头烂额,坐立不安了。

    ……

    尼娜将骆志远的话原封不动地翻译出去,在场众人满座皆惊。谁都没有想到,这么庞大的一笔财富,竟然被眼前这个东方年轻人视若粪土,说拒绝就拒绝了。

    波罗涅夫嘴角哆嗦了一下,他缓缓起身来,沉声道:“你可知道,我给你的5%股权是一个怎样具体的数目?律师,给他说一下,让他有一个概念!”

    那个精通汉语的律师点点头,操着微有生硬的汉语大声道:“波罗涅夫先生准备赠予的股权,根据现在的市场价格,折合美金为1256。18万美金!”

    这么多!尼娜听了眉梢一挑,心里暗暗吃惊。她虽然知道这是一笔巨额财富,但却没有具体数字。5%的股权与1256。18万美金,显然是后者更具有冲击力。

    骆志远淡然一笑,不置可否。

    波罗涅夫盯着骆志远目光深沉,“你可还知道,日后你至少还可以继承我一半的家产财富,将来富可敌国不是梦想。知道了这些,你还要拒绝我、和我的霍尔金娜吗?”

    骆志远轻轻一笑,也站起身来,“波罗涅夫先生,我们华夏有句古话说,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匹夫不可夺志也……我要那么多钱也没什么用,谢谢你的好意,可惜我不能接受。”

    骆志远说完,待尼娜翻译完毕,就向波罗涅夫等人欠身为礼,然后转身向会议室门外走去。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波罗涅夫和他的公司高管们都没有料到骆志远拒绝得这么干净利落,一时间都错愕不已,陷入了暂时的茫然当中。

    这么大的一笔财富堪称一座金山,常人想都没法想象,但骆志远却拒绝不受,还是如此的轻描淡写——这,这太疯狂了!

第174章 情义无价

    尼娜的俏脸涨红,她也没有想到骆志远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一时间,心头复杂地难以言表。

    霍尔金娜幽幽一叹,起身也撇开自己的父亲,追了上去,“志远,等等我,我送你回去!”

    安娜等候在门口,见骆志远和霍尔金娜出门来,几步就凑了过去,直接撇开骆志远,一把抓住尼娜,急急问道:“尼娜,怎么样?他签了协议没有?”

    尼娜摇摇头,压低声音道:“安娜姐姐,没有呐,他当面回绝了波罗涅夫先生和霍尔金娜的。”

    安娜愕然,张大了嘴,旋即如释重负。她赶紧追了上去,本想安慰霍尔金娜两句,可她追着两人走进电梯,却发现霍尔金娜神色平静,竟然还面带微笑,也就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既然霍尔金娜自己都不在乎,她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其实,霍尔金娜的城府比安娜深沉,她纵有喜怒哀乐,也不会表现在脸上。

    这个时候,她就算是表现出一幅“伤心欲绝”的样子,也于事无补。

    ……

    骆志远轻描淡写地拒绝了波罗涅夫的美意,霍尔金娜先是失望,旋即是又心头欢喜起来,对骆志远的情愫其实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更浓了。

    骆志远视金钱如粪土,更添几分真正的好男儿本色。一如霍尔金娜的预想,父亲波罗涅夫用这样的方式根本就没有任何效果。反过来说,如果骆志远是那种爱财如命的人,这么容易被诱huo,她也不会轻易地被吸引和爱上他。

    所以,今天的结果说穿了也在她的预料之中。

    她也是心思玲珑的聪明人,知道自己在当前无论采取什么方式示爱,都难以得到结果,不如从长计较。安娜能追到华夏国内去学习中医,自己又何尝不能为爱而努力加油?

    这便是霍尔金娜此刻的真实心态。一念及此,她就不再伤感和落寞,而是再次充满着信心和力量。

    霍尔金娜跟骆志远谈笑生风,一起走出电梯,却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

    数以百计的媒体记者集聚在石油大厦的大厅中,封堵住了外出的路径,人声鼎沸。见两人出门,各路记者兴奋得嚷嚷起来,呼喊着甚至是咒骂着要求骆志远和霍尔金娜接受采访。

    尽管有大厦的保安人员保护,但奈何记者的人数实在是太多,而放进这些记者来举行新闻发布会又是波罗涅夫事先的安排,如果这么说散就散了,他们当然不肯罢休。

    霍尔金娜一看情势不好,赶紧在保安的保护下躲进了一层的一间小会客室里暂避。

    无论波罗涅夫公司的人怎么解释,记者都久久不肯离开。下面的人无奈,只得返回来跟霍尔金娜汇报。

    霍尔金娜苦笑了一声,耸耸肩:“志远,看来,你不出面给他们一个交代,他们是不肯离开的。这些媒体记者,真是讨厌!”

    骆志远沉吟了片刻,笑了笑:“也罢,霍尔金娜,你安排一下,新闻发布会照常举行,我就跟他们见一面。”

    ……

    新闻发布会照常举行,但出席发布会的却只有霍尔金娜和骆志远两人,当然还有尼娜这个翻译。

    骆志远和霍尔金娜并肩走进发布会现场,在场的记者顿时骚乱起来,不过,秩序却没有大乱,只是有不少人跑到前面来抢着为两人拍照。

    闪光灯不断闪烁,霍尔金娜面带微笑地与骆志远并肩站在那里,男的风度翩翩,女的高贵大方,都没有怯场。

    记者的情绪更加兴奋,这个时候,媒体的人已经得到了最新消息——骆志远不接受波罗涅夫的巨额财产赠予,这让记者生出了更强烈的好奇心——骆志远为什么会拒绝?!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让这个东方年轻人拒绝了一笔唾手可得的巨额财富和一个花枝招展的美人儿?

    美女加财富本是无坚不摧的大杀器,这枚大杀器对骆志远不起作用——作为新闻来说,骆志远拒绝远远比同意更具有看点和轰动效应。波罗涅夫公司方面的人散步这个消息的本意是驱散记者,但岂料却更引起了记者的蜂拥如潮。

    骆志远大步走到了演讲台上,尼娜与他并行,霍尔金娜则坐在了一侧,没有上前。

    骆志远抓起话筒环视在场情绪明显有些激动的俄国记者,朗声道:“各位记者朋友,让大家久等了,作为个人,我非常抱歉。既然大家对我的事情非常关心,那么,我便借这个地方跟大家说几句话,回答大家的问题。”

    骆志远的话音刚落,还没有等尼娜翻译他的开场白,就有一个女记者高声喊道:“你为什么要拒绝波罗涅夫先生的好意?你难道不喜欢霍尔金娜小姐吗?霍尔金娜小姐……”

    女记者的话旋即得到了很多男女记者的附和,现场鼓噪起来。

    骆志远敲了敲桌子,待尼娜把女记者的话翻译给他听完,便淡然笑着,“好,我就回答这位记者的提问。”

    “我为什么要拒绝?这其实不应该成为一个问题。既然大家一定要寻根究底,那我就回答一句:因为我已经有了未婚妻,霍尔金娜小姐和波罗涅夫先生的盛情和厚爱,我只能心领了。”

    骆志远的回答平淡无奇,但正是这样平淡无奇的回答却让人感觉“匪夷所思”。马上就又有一个记者高喊起来:“你的未婚妻能比得上霍尔金娜小姐吗?她漂亮吗?……骆先生,你说说看!”

    “是啊是啊,霍尔金娜小姐也在,让她也谈一谈……”

    骆志远淡然一笑,“我的未婚妻如何,霍尔金娜小姐如何,这根本没有可比性,也无法进行比较,试问在场的各位记者朋友,难道感情和婚姻是可以用金钱来进行等价交换的吗?”

    “在我们华夏,有一句古话说视金钱如粪土。意思是说,就是把金钱看的不是很重,追求的是一种人生价值。人不能把金钱看得太重,重要的是人与人之间要保持一种纯真的感情,情比钱更重要。”

    “在这里给大家讲一个华夏典故,可能最能表达我的心情。家冯梦龙写过一个名篇《杜十娘怒沉百宝箱》,小说中的杜十娘美丽、热情、心地善良、轻财好义。她是一个ji女,久在烟花巷,却积蓄颇多,只是感情上一直空白。”

    “后来,杜十娘遇上了李甲,在经过长期考验之后,决定将自己的感情投资在李甲身上。她图的不是李甲的钱、地位,而是李甲的那份情。但李甲生性软弱、自私,虽然也对杜十娘真心爱恋,但又屈从于社会、家庭的礼教观念,再加上富商孙某人的挑唆蛊惑,他最终选择了钱,以千金银两出卖了杜十娘。”

    “杜十娘知自己被抛弃,万念俱灰。她假装同意他们的交易,然后却在正式交易之际当众打开百宝箱,怒斥奸人和负心汉,抱箱投江而死。李甲最终失去了自己的爱人,也失去了百宝箱中的万金。《杜十娘怒沉百宝箱》就是视金钱如粪土的经典范例,书中人物离我们很远,但如果作一比较,生活中像李甲这样的人还真不少。”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李甲选择了钱,但最终又失去了钱,更失去了自己的爱人,因为他已经变成一个视粪土如金钱的人。”

    骆志远的声音不疾不徐,抑扬顿挫,将这个典故讲得波澜起伏。随着尼娜轻柔而微微磕磕绊绊的翻译,场上的记者都听得如痴如醉,陷入了一片无言的沉寂之中。

    骆志远说完这个典故,静静地等候了片刻,待尼娜吃力地翻译完毕,这才朗声又道:“各位记者朋友,人同此心。我不敢说自己是一个视金钱如粪土的人,但我却也不想做一个视粪土如金钱、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人。”

    “就算是我昧着良心同意跟霍尔金娜小姐结婚,但这样的结果就一定是霍尔金娜小姐所想要的吗?不,我相信不是!为了金钱利益的结合,注定是一场悲剧。我不想成为这场悲剧的主角,同样的,霍尔金娜小姐也不能如此。”

    “至今,我和霍尔金娜小姐还是朋友,并且将永远是朋友,我真心地祝福她,日后能寻找到一个真正爱她的理想结婚对象。这样的答复不知大家是否满意。”

    霍尔金娜在一旁听着骆志远满是真诚而铿锵有力的话语,情怀激荡,忍不住泪流满面。她知道,自己其实根本就没有真正走进骆志远的内心,而经过了这一场,她这一生都将无法忘记骆志远今天所讲的这个华夏典故,记住这个典故中的杜十娘。

    现场沉默着,但不多时,就爆发起雷鸣般的掌声。

    “谢谢大家。”骆志远向台下深鞠一躬。

    掌声更加雷动,经久不息。

    虽然文化不同,但情义无价的正能量却是不分国界的。俄国记者们站起身来,秩序井然地鼓着掌,望着骆志远在霍尔金娜和尼娜的陪同下缓缓离开,多数人的眼眸中都多了几分敬意。

    骆志远拒绝波罗涅夫父女,视金钱如粪土的高风亮节,在莫斯科传为佳话。消息传回国内,谢婉婷如释重负,自己关在房里恸哭了一场,释放了连日来内心积聚的焦虑情绪。

    她相信自己的爱人,但相信归相信,事关她终生的幸福和情感的归宿,要说她一点也不紧张、坦然相对,也绝对是假话。别看她在家人父母面前表现得不动声色,但心底其实是焦灼万分的。

    谢老大喜,当即驱车直奔骆家,当面向骆老提出了让骆志远和谢婉婷订婚的建议,得到了骆老的赞同。

第175章 别了,莫斯科

    3月6日。

    虽然已经进入阳春三月,但莫斯科的春寒依然料峭,寒意浓浓,北风呼啸。

    契科夫家别墅门口,老契科夫紧紧拥抱着骆志远,殷切与他道别,再三邀请他日后定要重返莫斯科,再来家里做客。

    骆志远笑着答应下来。

    安娜带着党燕燕穿戴整齐,也带着行李等候在一侧。

    党燕燕已经结束了在莫斯科的治疗,抑郁症大为好转,只要日后调养得当,基本无碍了。安娜决定要收养党燕燕,返回华夏后就去有关部门办理手续,有安娜的呵护和关照,这个孤苦伶仃的孩子日后将走上了一条幸福的人生轨道。

    可以说,自打遇到安娜,党燕燕的人生轨迹就开始变了。安娜是一个面冷心热的女孩,党燕燕跟她相处这么久,感情融洽,不是亲姐妹胜似亲姐妹了。

    尼娜和契科夫牵手走上前来,契科夫微微感慨道:“志远,这一次告别,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再来莫斯科。不过,我和尼娜还有三个月就要结婚了,到时候我们去华夏旅行结婚,我想,我们肯定还是会再见的!”

    尼娜和契科夫的婚期渐近,两人都是华夏文化的拥趸,旅行结婚的目的地就定在了华夏国。当然,如是的行程安排,也与他们在华夏国内有骆志远和谢婉婷这样的朋友在的因素有关。

    骆志远哈哈笑着与契科夫拥抱了一下道:“契科夫,到时候提前给我和婉婷打电话通知一下,我让婉婷帮你们设计一下旅游路线,如果婉婷工作不忙的话,让她全程陪同你们当当导游!至于我,欢迎你们到我工作生活的城市做客,我会扫榻相迎,请你们喝我们的老酒!”

    契科夫和尼娜是骆志远和谢婉婷的朋友,这一对朋友结婚来华夏旅行,作为“地主”,骆志远也好,谢婉婷也罢,都得尽尽地主之谊,这是人之常情。更何况,骆志远觉得自己其实是欠下契科夫一家不少人情的,他跟拉达汽车制造厂的易货贸易之所以这么顺畅,与老契科夫的介入和关照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以莫斯科当前的社会形势和颇为混乱的政局,就算是骆志远和阿耶夫达成协议,中间也相应存在一定的风险和变数。而作为莫斯科权贵的老契科夫,无形中就充当了“保护伞”的作用。

    基于上述原因,骆志远都要为契科夫尼娜两口子在华夏的旅行尽尽心。如果时间允许,他甚至想陪两人一起玩几天。

    尼娜也笑着向骆志远伸出手来,“志远,期待我们的再次相见!回国后帮我问候婉婷!”

    “谢谢。这些日子,多亏了尼娜你为我当翻译,可我这个雇主囊中羞涩,无法支付你的薪水哟。”骆志远一边跟尼娜握手,一边半开了一个玩笑。

    尼娜抿着嘴笑笑,“不要紧,你可以先欠着!”

    骆志远在莫斯科期间,都是尼娜自告奋勇充当翻译。如果不是如此,单要聘请翻译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当然,霍尔金娜曾经提出要给骆志远专门配一个职业翻译,只是骆志远觉得不如尼娜熟悉,就没有同意。

    “好了,契科夫先生,诸位,再见了!”骆志远向众人挥挥手,转身拖着自己的行李箱向契科夫家派去送他们去机场的吉普车走去。安娜拉着党燕燕的小手,也带着行李紧随其后,只是在临上车之前,安娜下意识地向马路的那一头扫了一眼,眉梢间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骆志远决定今天离开,并没有通知霍尔金娜。

    可骆志远没有说,安娜却不能不说。昨晚,她打电话给霍尔金娜,电话那头的霍尔金娜一片沉默,什么话都没有说就挂了电话。

    安娜以为霍尔金娜会来跟骆志远道别,不成想霍尔金娜却迟迟没有出现。

    不过,这或许也是一件好事。两人本是彼此人生道路上的匆匆过客,经过短暂的邂逅后擦肩而过,也就擦肩而过吧。安娜心里暗暗怅惘,挥挥手示意司机开车。

    司机一路风驰电掣,很快就赶到了机场。两人带着党燕燕刚下了车,在机场候机厅门口,骆志远一眼就看到了裹着风衣翘首站立在台阶上的霍尔金娜。

    霍尔金娜迎风而立,金黄色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脑后又被寒风扬起,精致而白皙的脸蛋被风逡得有些涨红,深陷的碧眸中光彩流动,隐含泪光。

    骆志远轻叹一声。他本不想再见霍尔金娜,结果她还是来了。

    安娜苦笑着向霍尔金娜点点头,然后就拉着党燕燕的手匆忙进了候机大厅,给霍尔金娜留出了跟骆志远独处相别的时间和机会。

    骆志远缓步上前,微微笑着:“霍尔金娜,你怎么来了。”

    霍尔金娜眼眸微红:“你要走了,我难道还不能来送一送?最起码,我们还是朋友吧?”

    呃。骆志远长出一口气,“谢谢。”

    “志远,我们以后还会再见吗?”霍尔金娜一步跨下台阶来,几乎与骆志远面贴面。骆志远不着痕迹地后退了半步,又拉大了跟她的距离。

    “……”骆志远轻轻笑了笑,“霍尔金娜,日后如果有机会,欢迎你去华夏国走一走,看一看。”

    霍尔金娜眸光闪动,突然一个箭步上前,紧紧地拥抱了骆志远一下。骆志远错愕之下,察觉到这个俄国女孩心神的激荡,他心底一软,就任由她抱着并将臻首贴在自己的胸膛上。

    良久,霍尔金娜平静地推开骆志远,微笑如常意味深长地道:“志远,我一定会去华夏国的,这是一定的。”

    “这是我写给你的一封信,带着飞机上看吧。”霍尔金娜递过一封信函,显然,她是知道自己汉语水平有限,很难跟骆志远单独深入交流,就选择了用书信的方式,请翻译将自己想要说的话全部翻译成书面文字。

    骆志远接了过去,霍尔金娜又从包里掏出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来递了过去,“志远,这是我送给你爱人谢婉婷小姐的礼物,请带我向她问好!”

    骆志远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谢谢,我替婉婷谢谢你。”

    霍尔金娜深深地凝望着骆志远,眸光清澈而光泽流动。片刻后,她毅然转身向远端的停车场跑去,跑了半截,才回头来向骆志远挥了挥手,任由寒风将她眼角滑落的两颗泪花吹散、滚落在寒风中凝成雾气消失不见。

    骆志远站在原地也向霍尔金娜挥挥手,心头微有感慨。

    第二次来莫斯科,生意上的事情相当顺利,而为俄国石油寡头波罗涅夫诊病并结识了霍尔金娜,不管他愿意还是不愿意,这都将成为他人生记忆中难以忘却的一部分。

    ……

    飞机冲上蓝天,骆志远透过机窗凝视着消失在云端之下的莫斯科,暗暗道:“别了,莫斯科!”

    他心里很明白,这一次离开,日后再难有机会重返莫斯科。而在俄国结识的这些人,无论是老契科夫,还是波罗涅夫,乃至霍尔金娜,都将无缘再见。

    骆志远从口袋中掏出霍尔金娜写给他的信函来,撕开,取出,认真看去。

    “志远,亲爱的志远,我爱的人……”霍尔金娜的信全部用汉语写成,打印出来,不过一些语言逻辑还是带着深深的俄式语言风格。

    “我们将在莫斯科投资兴建一所中医院,我已经决定,我的这一生,将致力于中医药文化在俄国的推广。这家医院的院长职位,包括西伯利亚石油公司5%的股权,都将虚席以待,只要你愿意再来莫斯科……”

    “志远,我的爱人,我会去华夏国的。我已经跟安娜说好,要推进莫斯科医科大与华夏京城医科大学之间的友好合作和联合办学,争取在莫斯科医科大学内设立中医中药学院……”

    霍尔金娜在信中用了很大的篇幅阐述她在俄国推进中医中药文化的信心和决心,以及未来在此方面的长远规划。这是她唯一能做的还能与骆志远保持一线联系的事儿了。

    对于霍尔金娜的心思,骆志远心如明镜,只是对于这个开朗奔放热情而又不失典雅的俄国女孩,他心里虽有好感,但却与男女之情相距甚远,对于霍尔金娜的这份厚爱,他只能视若不见了。

    霍尔金娜在信中还提到,波罗涅夫家族可以投资入股骆志远的康桥实业公司,为骆志远企业的做大做强出一份力,看到这一点,骆志远忍不住叹了口气。

    波罗涅夫是实力雄厚的石油寡头,骆志远本想借波罗涅夫家族的“势”,在国际能源市场上做做文章,为公司开辟一片全新的天空。对于能源市场,骆志远是蛮有思路的,石油和石化的主业被央企和部属大企业牢牢控制,但能源相关产品市场却完全可以介入进去分一杯羹,这可是一个利润丰厚的大蛋糕。

    可惜,他的这个想法因为霍尔金娜对他突然产生私情而“半途而废”——为了不至于跟霍尔金娜缠夹不清,他果断放弃借势。

第176章 超规格礼遇

    因为晕机,党燕燕沉睡了过去。安娜犹豫了一下,还是探过头来笑着问了一句:“骆老师,是霍尔金娜写给你的信吗?”

    骆志远默然点点头。

    安娜哦了一声,不再询问,就缓缓转过头去,闭目养神起来。

    飞机继续穿梭在蓝天白云之间,骆志远将霍尔金娜写给他的信折叠起来重新塞入口袋,就顺手从座套上取出一本时尚杂志来随意浏览着。

    良久,突见安娜白皙的手臂伸过来,递过一本精美的影集来。

    骆志远一怔,抬头望着安娜。

    安娜轻轻道:“这是霍尔金娜让我转交给你的,这里面,全部都是她的单人照,她希望你不要忘记她!”

    骆志远眉梢一挑,慢慢摇头:“不,安娜,我不能收,还是你留着吧。”

    他既然拒绝了霍尔金娜,就不可能再跟她有任何藕断丝连的纠葛,一丝念想都不能再留。既然如此,他保存霍尔金娜的一本个人艺术写真影集,毫无意义。况且,如果让谢婉婷发现,尽管他并非有意,也会伤害到谢婉婷。

    安娜幽幽一叹,又把影集收了回去,放进了自己的随身包里。她就知道是这样的一个结果,可霍尔金娜是她的闺蜜,霍尔金娜托付的事情,她又很难拒绝。

    安娜复杂的眸光投射在骆志远棱角分明的脸上,心底情绪莫名激荡,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谢婉婷和霍尔金娜都是她的好朋友,这两个生活在不同国度、同样身份高贵且又貌美如花的女人,竟然爱上了同一个男人,也堪称上帝弄人了。安娜想着,心里暗叹,与谢婉婷相比,霍尔金娜的情感投入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悲情的结局,她在为谢婉婷的幸福而欣慰的同时,却又不得不为霍尔金娜徒生几分遗憾。

    虽然她一直坚信骆志远与谢婉婷的感情防线牢不可破,但后来霍尔金娜热情奔放和不遗余力地情感紧逼,以及波罗涅夫不惜许以一笔庞大财富来为女儿情感增加筹码的疯狂做法,就渐渐让安娜觉得事情充满了变数。

    财帛动人心,面对一座金山和唾手可得的无上权势荣光,她很难相信,一个男人能抵御得了这样的诱huo。骆志远,恐怕也不能例外。

    然而,接下来的事实证明,她错了。契科夫父子错了,尼娜也错了,波罗涅夫错得更离谱。至于霍尔金娜,虽然因此失望,却并没有失去希望。

    视金钱如粪土。安娜相信这不仅是骆志远对于情义的阐释,也是个人品格和魅力的无形展现。

    这真是一个与众不同的男人,也是一个谜一样的男人啊。安娜下意识地又侧头来凝望着坐在自己身侧的闭目养神的骆志远,心神渐渐激荡起来,难以自已。

    飞机继续穿行,在蓝天白云之间,人的心绪也仿佛弥荡在九天之外,无处着落,空荡荡地。安娜头一次感觉心里这么空,却容载进一个渐渐放大的身影。

    她从来就不是一个感性的女人,相反,她是一个相当理性而又带有几分冷漠的女人。这么多年,她紧闭心门全身心投入在医学专业领域,于今又疯狂的追逐上了中医和针灸,除此之外,她的心里几乎容纳不进其他的东西。

    可在这瞬间,她感觉自己的心弦被拨动起来,心神一凛,赶紧别过头去,坐直了身子。

    这个男人身边包围着的足够优秀和出色的女人已经够多了,自己……还是别再搀和进去了。

    党燕燕慢慢睁开眼睛,望望安娜又望望骆志远,脆生生地小声道:“骆叔叔,您喝水吗?”

    女孩将自己面前的一瓶矿泉水递过来,目光清澈。骆志远微微一笑,摇摇头:“燕燕,叔叔不渴,你自己喝吧。”

    党燕燕哦了一声,又将矿泉水递给安娜,安娜也笑着耸耸肩摇摇头。

    女孩这才小心翼翼地拧开盖子,慢慢喝了一口,砸吧砸吧小嘴。

    骆志远和安娜对视了一眼,心头感慨万千。党燕燕这个小女孩真的非常乖巧,也很有礼貌,随着她性格的开朗和病情的好转,她身上美好的一面渐渐被放大和展现出来。

    回国之后,安娜将收养她。等安娜结束完在华夏的学业,她又将跟随安娜回莫斯科生活。

    ……

    下午4点30分。航班停靠在京城机场。

    骆志远与安娜带着党燕燕出了机场,混杂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慢慢走出。

    “志远!”一声清脆而明显有些颤抖的高呼远远地传过来,骆志远猛然抬头望去,见不远处,谢婉婷翘着脚挥舞着双手,旋即奔跑过来。奔跑间,她的风衣敞开着,与乌黑的长发一起以不同的弧度飘扬在身后,而那张秀美高华的容颜上则浮荡着淡淡的红光,骆志远身旁的安娜能清晰得看到她眼眸中的两团水雾。

    “婉婷!”骆志远紧走两步,张开双臂将猛冲过来的谢婉婷抱在怀中。谢婉婷紧紧圈住骆志远的腰身,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引得周遭的乘客愕然扭头投来关注的目光。

    谢婉婷哭得歇斯底里,肩头轻颤,整个身子都软绵绵无力地“挂”在骆志远的身上。骆志远心头发酸,眼圈一红,圈住她柔若无骨的腰身,柔声安慰着:“婉婷,不哭啊,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不哭了!”

    谢婉婷一向温婉端庄,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失态”和不顾形象,足以证明她这段日子以来,她承受了多么大的精神压力。今日见到骆志远,所有的郁积在心的各种负面情绪都一起宣泄出来。

    谢婉婷的母亲于春颖眼角湿润,有些担心地要上前去安慰女儿,却被丈夫谢国庆一把给扯住了。于春颖回头望着丈夫,谢国庆暗暗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先不要过去。

    骆破虏站在一侧叹了口气,也止住了妻子穆青上前去的冲动,给谢婉婷一个单独释放感情郁积的机会。

    安娜望着谢婉婷在骆志远怀里哭成了一个泪人,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什么来。她犹豫了一下,向骆志远点了点头,然后拉着党燕燕的小手,悄然先行离去。

    良久。骆志远才牵着谢婉婷的小手两人一起并肩走过来,谢婉婷清秀的脸蛋上犹自挂着淡淡的泪痕,眼圈红肿,但却充满着幸福的笑容。

    骆志远这才意外地发现,不仅自己的父母来机场接己,就连谢国庆夫妻都亲自来了。谢婉婷能来不奇怪,但谢婉婷的父母同时来迎,这无疑是代表谢家和谢老,给予了骆志远超规格的礼遇。

    其实,骆破虏夫妻也是受骆老的安排代表骆家而来,并非单纯地接儿子回家。

    “爸,妈——谢伯父,您和于姨怎么也来了?”骆志远的声音微有几分惊讶,谢国庆向骆志远投过赞赏的一瞥,笑道:“咱们都是一家人,我和你于姨正好在家也没什么事,就来机场了。”

    “志远啊,姨觉得你咋去了一趟莫斯科瘦了不少呢?是不是在那边水土不服啊!我就说了嘛,以后没事少往国外跑,那些洋人生活的地儿,不适合咱们华夏人!”于春颖上前一步,拉起骆志远的手来,好一阵嘘寒问暖问长问短。

    经过了上次在京郊山里的事情和这一次骆志远在莫斯科拒绝石油寡头巨额财富“招亲”,骆志远在于春颖心目中的地位已经陡然间上升到了一个几乎与女儿谢婉婷等同的高度,对于这个有情有义有才有貌的准女婿,她是越看越爱、越看越欢喜。

    “姨,我没事的。”骆志远轻轻从于春颖手里挣脱开自己的手,走过去与母亲穆青拥抱了一下,然后又向父亲骆破虏点头微笑道:“爸!”

    骆破虏淡然一笑,他是一个性格内敛矜持的人,纵然有些思念儿子也不会当众表达出来,所以态度看上去还是跟平时没有什么区别,“志远,走吧,你三爷爷让我和你妈来接你,咱们直接去你三爷爷那里,今天晚上,全家人在一起吃个饭!”

    直接去骆家别墅,又是骆老点名,这显然是骆家的家宴了。骆老设家宴为一个晚辈接风,这在骆家的历史上还是头一次,骆志远感觉有点受宠若惊。

    谢国庆也在一旁笑道:“嗯,志远,你谢爷爷也说了,明天中午请你去家里一起吃饭,也见见家里的几个长辈!”

    谢家也要设家宴,骆志远更觉汗颜。他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什么来。

    骆破虏转头望着谢婉婷,笑了笑,“婉婷啊,你也一起,你骆爷爷说了,今天让你也过去。”

    骆家家宴让谢婉婷参加,这表明骆家已经正式将她视为了骆家的孙媳。否则,无论谢婉婷与骆家关系多么熟,也不能出席这样的家宴。作为世家出身,谢婉婷心里明镜儿似地,闻言不禁脸色羞红,低头轻轻道:“骆叔,我知道了。”

    穆青上前去拉起谢婉婷的手来柔声道:“走吧,婉婷——谢家嫂子,这样啊,婉婷就跟我们的车走了。”

    谢国庆和于春颖笑着点点头,“行,那我们分头走吧。”

第177章 骆志远在骆家的地位(上)

    从机场抵达骆家时,已经是傍晚时分。阳春三月的京郊,春风送暖,薄暮的夕阳余晖笼罩着这幢掩映在山脚下丛林边缘处的别墅,远远望去,犹如在画中一般如梦如幻。

    轿车缓缓驶入大院,骆志远一眼就看到,骆靖宇夫妻迎候在了别墅门口。

    骆靖宇是骆家嫡枝的长房,骆老让骆靖宇夫妻出门相迎,显得意义非同一般。

    骆破虏和穆青下了车,骆志远和谢婉婷也赶紧跟上。

    骆靖宇哈哈笑着,大步走下台阶来,招了招手道:“二哥,二嫂——志远,你可总算是回来了!走,进屋去,大家都在等着你!婉婷也来了,来!”

    费虹也微笑着道:“志远啊,这一两个月不见,我怎么感觉你瘦了一些?是不是在国外有点水土不服哟?”

    费虹的话跟谢婉婷的母亲于春颖的话如出一辙。

    骆志远有些汗颜地走过去,朗声问安:“三叔,三婶!”

    在骆老的“安排”下,骆家上下摆出了这样的阵仗,如何不让骆志远感觉受宠若惊!

    谢婉婷则有些不太好意思,站在骆志远身后小声道:“三叔,三婶!”

    其实没有骆志远的关系,谢婉婷也是将骆靖宇和费虹称之为“三叔、三婶”的,因为骆靖宇排行第三。可之前显然是要加一个“骆家”二字的定语的,如今她即将跟骆志远订婚,关系也已经经过了两家长辈认可,也就将称呼变得亲昵了一些,这都是下意识地行为。

    “婉婷啊,你这孩子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女大十八变,一点都不假!”费虹轻轻笑了,上前去一把抓住谢婉婷的手来,拉着她向别墅内走去。

    骆靖宇这才与骆破虏说说笑笑,大家一起走进了屋去。

    骆家的人全部都在,包括第二代的骆朝阳夫妻、骆靖宇夫妻、骆破虏夫妻、骆晓霞夫妻,就连很少露面的骆成飞夫妻和骆秀娟夫妻也都在骆老的招呼下,赶回家来团聚。

    而第三代中,除了骆志远之外,有骆靖宇和费虹的儿子骆建国、女儿骆虹云,骆朝阳和谢秀兰的儿子骆勇,骆成飞的女儿骆莺儿,骆秀娟和郑安捷的儿子郑学章,骆晓霞和丈夫宋波的女儿宋念慈。

    前文说过,在骆破虏这一辈,几个堂兄弟、姐妹的年纪都差不多。骆朝阳与骆破虏同一年生人,骆朝阳的生日大,因此,骆朝阳在骆家二代中最长,骆破虏次之,骆靖宇再次,最后才是骆老的小儿子骆成飞。骆晓霞与骆靖宇同岁,骆老的幼女骆秀娟年龄最小。

    因此,分男女按照次序排下来应该是这样:骆朝阳、骆破虏、骆靖宇、骆成飞;骆晓霞、骆秀娟,第二代的长辈有四男二女。而第三代中,骆志远年纪最大,其次是骆建国,后面依次是骆勇、骆虹云、骆莺儿、郑学章和宋念慈。

    骆志远已经参加工作,骆建国刚上大二,骆虹云、骆勇、骆莺儿、郑学章都还在读高中,面临上大学。而宋念慈年纪最小,刚上初中,这大概是骆晓霞要孩子比较晚的缘故。

    别墅的大厅里或站或坐着几十口子人,骆志远扫了一眼,发现了不少陌生的面孔。

    第二代的长辈中,骆晓霞夫妻和四叔骆成飞的妻子,他还是头一次相见。而第三代中除了骆建国和骆虹云之外,都是生面孔。

    骆志远和谢婉婷在众人的瞩目中慢慢走进客厅,骆晓霞与丈夫宋波悄然交换了一个眼神,心说破虏二哥的这个儿子跟谢家的这个女孩真是天生的一对啊,看上去太般配了!

    骆成飞的妻子、女儿则好奇地打量着骆志远,他们一家住在外地,骆破虏一家回归后,他们还是头一次赶回来相聚。

    骆老和骆老太太端坐在正中的太师椅上,老爷子微微一笑,“志远,婉婷,来,来我身边坐。”

    骆志远犹豫了一下,还是牵着谢婉婷的手依言走了过去,不过,却没有坐下,而是站在了骆老的身后。

    骆老扫了他一眼,也没有再坚持让他和谢婉婷入座,而是环顾骆家子嗣家眷朗声道:“今天,家里所有的人都到齐了……志远,这是你大姑和大姑父。”

    骆老扬手指着骆晓霞夫妻。

    骆志远赶紧上前问安:“大姑,大姑父!”

    骆晓霞是骆朝阳的妹妹,与骆破虏的感情本就不错,她和善地笑着:“志远这孩子长得真像二哥!”

    骆晓霞的丈夫宋波也笑笑:“是啊,跟二哥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活脱脱就是二哥年轻时候的样子嘛!”

    骆晓霞嘴上虽然不动声色,心里却暗笑道:你这老宋说话也忒不靠谱,咱们俩结婚的时候,破虏二哥已经被逐出家门,独居安北,你满打满算就是前两天见过他一次,他年轻时候啥样你见过吗?

    宋波其实就是顺嘴说的一句客套话,附和着妻子的态度。别人都没有听出来,就算是听出来也不至于较真,但天性刻薄的骆秀娟却在旁边忍不住嘲讽了一句:“我说姐夫,二哥年轻时候你也没见过吧?”

    宋波满脸堆笑的表情顿时一僵,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怎么应答。

    骆晓霞有些不满地瞪了骆秀娟一眼,心道就你聪明,别人都是傻子?!

    见妻子又犯了“老毛病”,郑安捷有些难堪地别过头去。

    他跟骆秀娟闹了一阵离婚,后来在骆家人的劝说下和好如初,而骆秀娟也确实“痛定思痛”,有了很大的改观——最起码在尊重丈夫方面有了巨大的进步,平时在家里也不再像以往那样“咄咄逼人”。可是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这张刻薄的嘴巴,想要彻底改掉,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骆老脸色一沉,哼了一声。对于这个骄纵成性的小女儿,他实在是越来越不满、越来越看不惯。只是幼女贴心,有老太太的“保护”,只要骆秀娟别太过分,骆老也就懒得再说什么。

    骆秀娟顿时反应过来,知道自己又“多了嘴”,就悻悻地住口,也扭过头去,只待骆志远喊了她一声“二姑”,她才勉强回头来一笑,点点头,算是回应。

    与以往相比,这番态度算是不错了。

    骆老的态度决定一切。经过了这么多事,骆破虏一家回归骆家早成不可逆转的大势,骆秀娟纵然心里还是有些排斥,却也不敢再表现在脸上。

    “好了,你们几个孩子听着,志远是你们的大哥,也是你们的表率,将来,我希望你们都像志远一样顶天立地、堂堂正正地做人,撑起我们骆家的门户来。”骆老缓缓起身挥了挥手,声音沉凝而有力,“志远,你随我来!”

    骆志远一怔,赶紧点头,随着骆老屁股后面走出客厅,走向了骆老的书房。

    骆老显然又要对骆志远进行耳提面命。此番骆老的态度种种,无疑公开确立了骆志远在骆家的地位,骆建国等几个第三代有些羡慕地望着骆志远虽骆老而去的英挺背影,暗暗砸吧砸吧嘴。

    他们这些孩子,没有一个能有骆志远如今的待遇,如此受到骆老的高度重视。骆志远从一个不受欢迎的“外来户”和“旁系子弟”,一跃成为第三代中的领军人物,这种人生际遇根本无法用语言来描绘和形容。

    而对于骆志远来说,对骆家,他也从没有归属感变得渐渐有了一些归属感,于今,他心里也很清楚,不管他接受还是不接受,终其一生,他的命运都将与家族的命运联系在了一起。

    当然,在家族的庇护下终老,与引领一个家族发扬光大,这中间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

    家宴开始之前,谢婉婷被谢秀兰和骆晓霞拉着去了楼上说话,骆志远则在骆老的书房里没出来。

    费虹和穆青去厨房帮着家里的保姆和厨师准备宴会,骆靖宇、骆朝阳、骆破虏、骆成飞兄弟四个则去了院中,对着抽烟,说着一些别来的闲话。

    客厅中,只剩下骆建国、骆虹云、骆莺儿等几个晚辈。宋念慈因为年龄小,跟几个年长的表哥表姐说不上话,就偷偷溜到了楼上去打游戏机。

    骆莺儿在外地上学,骆勇和骆虹云、郑学章在一个学校,不过,骆虹云今年已经是高三,骆莺儿四人才高一。高中生的年纪,说青涩也青涩,说成熟也成熟,总之该懂的都会懂,不该懂的怎么也不会懂。

    骆莺儿扯了扯骆虹云的胳膊,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嘻嘻笑着:“姐,听说志远大哥在莫斯科被一个俄国富豪的女儿看上,那女人要倒贴一大笔钱嫁给他,是不是这样?”

    骆虹云哎了一声,“好大的一笔钱,我妈说了,如果志远哥能拿到这笔钱,他会成为世界上有名的富豪。可惜,可惜了,志远哥太傻了……”

    骆虹云叹息起来,表情有点复杂。

    与她的母亲费虹一样,骆虹云的性格中多了一点点的现实和功利因子,她很难理解,骆志远为什么会放弃一座金山,去维持与谢婉婷之间的所谓的感情。

    谢家虽然不错,用费虹的话说就是:10个谢家加起来也不能给予骆志远带来这么大的好处——上亿的资产和未来可以看到的数十亿美金的巨额遗产,凭什么不要啊!!!

    骆虹云想起母亲的话,就更加长吁短叹起来。

第178章 骆志远在骆家的地位(下)

    骆莺儿讶然一声:“姐,到底是多大的一笔钱啊?”

    “我妈说起码有几千万美金,折合成人民币有可能要上亿……!”骆虹云低低道。

    骆莺儿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多?上亿?天哪!”

    骆莺儿虽然出身骆家豪门,自小对金钱也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然而,上亿的财富额度,对她来说,也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一时间心神震撼,良久说不出话来。

    骆勇和郑学章也惊叹着凑过来,“姐,你没搞错吧?怎么可能有这么多?”

    骆虹云嗤了一声,扫了这几个年纪比她小的弟弟妹妹一眼,耸耸肩:“你们懂什么?我这还是往少了说的,我妈还说了,如果志远哥娶了那个俄国女人,他将来还会继承更大的家产,身家数十亿美金!能买下大半个莫斯科!这是什么概念?你们懂嘛?!”

    骆莺儿等人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骆勇皱了皱眉道:“这么说,志远表哥也忒傻帽了,怎么能放弃这么大的一笔财富不要呢?要是我……”

    骆莺儿一瞪眼:“骆勇,要是你咋了?要是你就见利忘义,为了钱娶一个不喜欢的俄国女人?你真好意思说出口来。”

    骆勇嘿嘿一笑,“我就是说着玩,这跟我有屁的关系。”

    骆虹云惋惜地摇头,“其实我觉得吧,这事儿得分怎么看。反正我认为志远哥亏了,亏大了,虽然爷爷他们都觉得志远哥做得对,可……”

    骆虹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旁的骆建国生硬地打断了。

    骆建国恼火地瞪了妹妹一眼,“虹云,你别瞎说了,让爸爸和爷爷听见,有你好果子吃!我说你们几个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里瞎议论,婉婷姐可在家里,要是让她听到,多不好!”

    骆虹云撅了撅嘴,“哥,你凶什么呢?我就是替志远哥惋惜而已。”

    对于骆志远的事情,其实骆虹云并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价值判断。她的这番话和这些逻辑,说白了都是母亲费虹的。费虹当着她的面唠叨多了,自然而然地就影响到了骆虹云。

    骆莺儿吐了吐舌头,俏皮道:“建国哥,你也找女朋友了吧?你要跟志远哥学习哟,要做一个有情有义的好男人!”

    骆建国脸一红,吓了一跳,赶紧游目四顾,见没有长辈在,这才恼羞成怒地起身跺了跺脚:“一群小屁孩,都给我滚蛋!”

    他确实谈了一个女朋友,偷偷摸摸地,不敢让家里知道。对方的家世不是很好,如果让家里知道,基本上是要棒打鸳鸯的。当然,两人才刚私下里明确关系,至于能走多远,还是一个未知数。

    或许,用不着家里拦阻,他们自己就分手各奔东西了。

    骆建国扬长而去。

    骆虹云望着哥哥的背影,嘴角掠起一丝狡黠的笑容。骆建国自以为谈恋爱非常隐秘,岂不知骆虹云早就发现了。有好几次,骆虹云都发现骆建国周末趁父母不在家就溜出去,跟女方去看电影。

    不过,骆虹云没有向父母告密,因为她也有自己的小秘密。她虽然才读高三,但心里其实也有喜欢的男生了。

    ……

    家宴在晚上七点正式开始。

    几十口子人齐聚一堂,坐满了这张临时搭起来的超级大餐桌,好在骆家别墅的餐厅足够宽大,足以容纳骆家所有的亲眷。今天的人到的最齐,就算是春节也不会这么齐,大概只有在骆老夫妻的寿辰宴上,才能出现这般盛景。

    按照骆家的惯例,骆老夫妻居中,左侧是男丁,右侧则是女眷。男丁以骆朝阳为首,依次是骆破虏、骆靖宇、骆成飞、宋波、郑安捷,女眷则以谢秀兰为首,依次是穆青、费虹、骆成飞的妻子焦爱娟、骆晓霞、骆秀娟。

    第二代的后面,才是第三代,同样也分男女分列两排。

    可今天的座次明显不同于以往。

    骆老身侧的位置空着,骆朝阳坐在了如下的一个位置上。而罗老太太身边的位置同样空着,长媳谢秀兰与丈夫骆朝阳一样向下降了一个位次。

    骆建国几个第三代见此景象,非常愕然。骆虹云用不可思议地目光投射在正跟在骆老身后与谢婉婷缓缓并肩走来的骆志远身上,心道:“爷爷该不会让志远哥坐他旁边吧?这……这是不是也太离谱了吧?”

    如果骆志远坐在这样的位置上,就意味着他凌驾于众多二代长辈之上!

    但是今天的场合上,父辈们都保持沉默,他们这些第三代的孩子们哪里敢说半个不字。骆家规矩森严,从小被耳濡目染了规矩和等级,只要长辈不开口,晚辈自然噤若寒蝉。

    骆老这样的安排,让骆破虏和穆青夫妻多少有些“心惊胆战”,受到超规格重视和对待的哪怕是自个的儿子,可还是让他们坐立难安。

    骆老神色沉凝,面不改色,大踏步走过来,然后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骆志远和谢婉婷见此坐席,脸色都变了。两人没有敢过去入座,很是为难地站在骆老一侧。

    “志远,婉婷,你们过来坐。”骆老淡淡道。

    骆志远搓了搓手,小声道:“三爷爷,我……”

    骆老声音一沉,“坐!我既然让你坐这个位置,就自然有我的道理,坐!”

    骆志远犹豫了一会,还是捏着一把汗,小心翼翼又无比难受地坐在了骆老旁边,他的下首就是骆朝阳。

    谢婉婷见骆志远坐了,也只好红着脸被骆家老太太拉过去坐下,只是欠着半截屁股,不敢坐实了。

    骆老环视众人,朗声道:“在开始家宴之前,我说两句话。”

    “志远,这块玉佩随我已经八十多年,是骆家的家传玉佩。我今天把它传给你,你要好好珍视保存,不要有半点闪失。”骆老从口袋里掏出那枚青色的雕刻着精美龙纹的玉佩来递给骆志远,骆志远刚待推拒,却见骆老面色威严,目光慑人,就迟疑着接了过来。

    餐厅里鸦雀无声,只能听见众人紧张急促的呼吸声。

    骆老这块玉佩一辈子不曾离身,他将这块玉佩传给骆志远,自然具有深意。这意味着骆老正式将骆志远定为了家族的第三代“掌舵者”,从今往后,要集聚全家之力来进行大力培养。

    “有些话,我以前没有讲过,今天可以讲一讲。我们骆家的未来和希望,不在朝阳、破虏、靖宇、成飞你们四个兄弟身上,而是在志远、建国这些孩子们身上!”骆老声音铿锵有力,目光威严而沉凝。

    老爷子的这番话也是颇具深意的。

    骆家的第二代因为遮蔽在骆老这些老一辈耀眼的光环下,在某种意义上说是“无所作为”的,他们的起势或者上扬,都与老一辈的提携影响有关。换言之,纵然第二代不争气,有老一辈在,家族也可保平安无虞。

    可家族繁盛需要传承。真正传承和发扬骆家的,还是骆志远这些孙子辈。第三代是不是成器、能不能挑起大梁,具有至关重要的作用。如果第三代不成器,这个家族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就慢慢衰落了。这是难以避免的自然规律,也是优胜劣汰的社会规则。

    “志远一直以来的表现,让我非常满意。莫斯科的事情,足以表明,他有大气节、大魄力,同样也有大智慧!我们骆家能有这样的后代子孙,大哥二哥堪可含笑九泉!”骆老的声音陡然间拔高了几度,“所以,今天我让志远坐这个位置,他虽然是一个晚辈,但却做出了你们这些长辈做不到的壮举,为家族增光添彩!”

    “当然,只此一回,下不为例。好了,志远,你起来敬你的父辈长辈们一杯酒!”

    骆老说完,骆志远依言站起,高举酒杯团团为敬道:“各位长辈,各位弟弟妹妹,我在这里敬大家一杯酒,祝愿三爷爷和三奶奶身体健康,同时也祝我们骆家团结兴旺!我先干为敬。”

    骆志远一饮而尽。

    他的话虽然很普通,声音也不大,但举止从容落落大方,言辞中兼顾骆老夫妻的健康和家族的兴旺,话说得很到位。骆晓霞讶然再次瞥了骆志远一眼,心说难怪老爷子这么看重,果然跟其他的孩子大不同,很成熟很沉稳很有领袖的气度。

    骆秀娟目光复杂地扫了自己的儿子一眼,与骆志远相比,她的儿子更像是一个青涩的孩子。如果说骆志远已经是栋梁之材,而郑学章现在还是一棵经不得风雨的小幼苗,差距太大太明显了。

    费虹也下意识地望向了自己的儿子骆建国。骆建国是骆家一干第三代中年龄与骆志远最接近的男丁,如今已经上大二,也面临着踏上社会自立门户。费虹当然也希望自家儿子能享受到骆家资源的培养,可奈何这还要看儿子是不是争气、被骆老看重。

    骆建国却眸光热切地凝望着骆志远。对于这位半路冒出来的堂兄,骆建国的态度从抵触到接受,再到如今的尊重和崇拜,经过了一段无语言表的复杂心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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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医介绍:
副县长骆志远重生回到22年前的人生节点。
其时,大案骤起、风云突变,那场混杂着阴谋与杀机的大动荡再次重演。
为了改变家破人亡的宿命危局,他步步为营、逆流而上,巧用祖传医术,揭开身世之密。
在风云跌宕、错综复杂的圈套漩涡中突围而出,命运的曲线触底反弹。
这一世,他是隐在幕后不求名利的神医妙手,他是勇立潮头力挽狂澜的官场强者。
医者医人,官者医国;左右逢源,大道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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