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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栖慕黎     入定香txt下载     入定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四十一章 戳心的话

    原定的第二日便去,也不是谁走漏的风声,陈子平看着面前的女子无奈一笑。

    “陈公子,可真巧啊。”

    方昭盈盈一笑,含蓄的用手帕微微遮脸。

    两人迎面碰见,陈子平也不好再躲,硬着头皮回道:“方小姐今日也来拜佛吗?倒是还真的巧。”

    方昭目光紧盯着他,倒是不曾看向他身旁男子一眼。

    而身后几个丫鬟,近乎如痴如醉般的看着陈子平身旁的男子。

    福贵脸一红,壮着胆子移步堵在焦仲卿面前,完美的遮住几人的视线。

    方昭还没察觉的自己身后丫鬟的异样,羞红脸道:“方公子也是吗?不如一起...”

    身后丫鬟看不到人,竟悄悄抬脚张望,陈子平也看到这一幕,尴尬回道:“方小姐这边颇多女眷,实在不方便,陈某这就先告退了。”

    方昭心里不愿,打听到今日陈子平要来这寺庙,她可是废了好大功夫口舌才求得方员外方夫人允许。

    自己这才看的一眼,哪里舍得就这样离开。

    气冲冲道:“陈公子,上次在考场外,你还记得你曾说过的话吗?”

    陈子平脸皮发红,不忍看旁人听到这话打量的目光,回道:“方小姐!你这话岂不是让旁人误解?陈某说到做到,等闲暇一定...”

    方昭眼神难得一冷,眼里的情意少了许多,堵道:“陈公子有时间跑来这山上拜佛,都几日没时间去赴约?”

    陈子平脸红的滴血,他是答应过以后若是有空再去找方昭谈那日她要说的事,可事后就被自己忘的差不多。

    偶尔想起来,就立马打消这念头,他已是知晓写信之人是谁,如今考试也已结束,也不想在惹出旁的事。

    方昭眼神一错不错,忽然又展颜一笑,回道:“陈公子,这几日我表姐…”

    陈子平神色立马变的紧张起来,追问道:“云姑娘怎么了?风寒还没痊愈吗?”

    方昭叹口气,用手遮着太阳,苦闷不已:“这太阳可真毒啊…不如陈公子我们找个遮阴的地方?”

    陈子平心里着急,却还是不忘问一下身边人的意见。

    焦仲卿早就看了半天戏,索性无事,点点头应下。

    方昭这才注意到,陈子平身边竟是焦仲卿。

    她扭头正对上焦仲卿平淡无奇的眼神,想起她曾看到的,不禁大了一个冷颤。

    几人朝着庙里走去,里面也有一些地方总供人休息,走进能看到三三两两的人坐着。

    这是一个小湖上的亭子,周边皆是荷花,偶尔还能看到几只嬉戏的红鱼。

    有三两个孩童依着栏杆向下张望,父母会给三两个小钱让他们拋进池中。

    他们寻了一处地方坐下,方昭身后跟着的几个丫鬟站在一侧,立马引得旁人关注。

    “这是谁家的小姐啊?竟着如此多的丫鬟小厮。”

    “我瞧着像是方家小姐,以前我往方家送货,倒是见的几面。”

    “这方小姐身旁怎么还坐着两位男子,莫不是…”

    一未出阁的女主,身旁坐着两个相似年龄的男子,难免不让人想多。

    况且三人皆是郎才女貌,众人不想注意也难。

    陈子平腰杆挺成直线,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慌张。

    方昭也瞅见旁人打量的眼神,指使身后丫鬟道:“你们给我站成一排,遮着他们不许再看!”

    几个丫鬟连忙行动,用身体遮住旁人的眼光。

    还有几个丫鬟,竟悄悄的往焦仲卿这边移去。

    方昭看的怒气冲冲,可又不想在二人面前发努,强忍着不悦。

    “方小姐…云姑娘她…”

    陈子平话说的一半,不好再提,神色尴尬低着头。

    方昭却是一点不在意,用手支着下巴道:“陈公子你就不好奇到底是何人写信的吗?”

    陈子平手握紧,开导道:“方小姐,此事已过,究竟到底是何人引起的,已经不重要了。”

    “什么不重要!这…”方昭怒气聚集到一起,手拍木桌站了起来,察觉到陈子平有些惶恐,生生又咽下去这口气。

    缓和一下心态,扯出一个笑道:“那可是害你和齐长生重新考试的人啊…若不是你文采斐然,此时不就成了和齐长生一样的笑话?当然…我也不会看着你就这样被比下去,我都计划好了,若是你没上榜,我就…”

    方昭絮絮叨叨说着话,可提到的人让两人同时微微皱了一下眉。

    陈子平握紧手,他榜上有名,自然是没什么影响,出彩的文章更是受到几个文人的夸奖。

    可同样作为两位夫子选出的人,齐长生此事的处境就颇有些尴尬。

    前有落榜之事,后有牢狱之事。

    虽是也听闻齐夫人已被放出,长生也被知县大人说明不再追究此事。

    可齐家难免不受猜忌。

    镇上已经开始揣测为何几位员外突然要举行考试,莫非这齐长生真当不堪大任?

    风言风语已然给齐家造成了影响,没了塾里这一条路,还被人猜忌,长生往后的路上就颇为难走了。

    他沉思不语,旁边焦仲卿听到齐长生微微皱眉。

    侧脸和福贵对视一眼,也确信了自己不曾听错。

    他先前也收到陈子平的信,知晓考试这一出,却不曾想,昨日自己受托帮助的人,原是和陈子平也相识。

    不禁浅浅一笑,感叹缘分妙不可言。

    “你心里不平我也知晓,咱们可以将这写信之人告知大家,还你们二人一个清白啊…”方昭一口气讲出许多,末了陈子平也知听到这几句。

    脸色却是有一些愠色。

    “方小姐,可否别再自作聪明。”他语气冷了许多,让方昭一时难以接受。

    自做聪明?

    这四个字如同砸在她的心上,生疼生疼的。

    睁大眼难以置信道:“陈公子…为何这样说?我都是为了你好啊…”

    陈子平站起身,俯身供腰道:“方小姐若是为我好,这事就当不知晓吧,还请以后莫要再提。”

    他起身丢这几句戳人心的话,又和焦仲卿说道:“焦公子,我们走吧。”

    他穿过丫鬟,径直走了出去,方昭盯着他的背影,被他的话伤到喃喃道:“我…我是…为你好啊…”

第二百四十二章 人情世故

    焦仲卿坐着也算是听明白了前前后后的事情,看方昭如此不解难过,开口道:“方小姐,陈兄说的对,若是你将事情公开,旁人确实不会猜忌陈兄的实力,可落榜的齐公子就惨了…”

    他不做多解释,起身跟着离去,几个丫鬟看着他背影依依不舍。

    方昭呆坐在凳上,痴痴道:“怎么会这样…”

    身旁一丫鬟走过来,开口劝道:“小姐,方才那公子说的…好像有道理…”

    方昭侧脸看的,那丫鬟忍住心里的胆怯,想到之前冒险得到的珠钗,开口解释道:“小姐你仔细想想,若是你将这事的真凶寻出来,那镇上的人不仅知晓了写信之人是谁,还知道了他写信的目的…”

    “那人写信就是为了诬陷陈公子和齐公子,陈公子还好,榜上有名靠实力证明了自己,可齐公子…可是交了白卷啊…”

    “旁人难道就不会多想么…陈公子又和齐公子交好,定不是不愿看到如此情况,这才嘱咐叮咛小姐的。”

    她将陈子平的警告变为了嘱咐叮咛,也让方昭受伤的心有了几分愈合。

    仔细想想,却是这般,纤手紧握,指甲都要扎进肉中,想到曾经给自己出主意的云思柔,原是打着这般的恶毒心思!

    她站起身,忿忿道:“走!回家!”

    身旁丫鬟心一紧,连忙跟了上去。

    旁的丫鬟心思还在离去的焦仲卿身上,等反应过来,已然发现她们好似错过了什么。

    陈子平一气之下走开,站在一树下等候这焦仲卿。

    思来想去,感受到自己方才的态度对一女子似是有些过了,心里悔恨却不愿低下头再去道歉。

    焦仲卿走了过来,没多问什么情况,倒是给了陈子平一些空间。

    二人收起心思,走进正堂拜佛,又捐了些油钱,这才离开。

    下山路上。

    陈子平抵着头,不知是忧思过多,还是被山路崎岖晃的,反而身边的焦仲卿坦然自若。

    明明比着自己小了几岁,可焦仲卿却是比他们都要老练。

    刚入塾中,他们就被待在经馆的焦仲卿的文采给惊艳到。

    年纪明明是蒙馆的年龄,可却是熟知四书五经,文章更是写的漂亮。

    就连家世,也是让他们羡慕不已。

    他开口问向身边的焦仲卿:“焦兄,不知为何,总能在焦兄身上找到一份处世坦然的感觉。”

    焦仲卿温和一笑,回道:“陈兄言重了。”

    两人互夸几句,又回归了平静。

    马车摇晃着摇晃着驶下山,两人告别各自归了家。

    福贵突然忆起一件事,连忙回道:“公子,那齐公子你没忘吧?昨夜齐老爷和齐公子要拜访公子,我怕打扰公子休息,就给否了,今日估计应是还会来。”

    焦仲卿轻声嗯了一下,又问道:“那柳公子可是见了?”

    福贵盯着前方的路,不敢错一下,回道:“昨夜柳公子都不曾回来!小的等他到午夜,也不曾见人!”

    他回去便惦记着去向柳叶青提垫付银子的事,可等到了午夜,也没见到人回来,实在熬不住这才去睡的。

    天还没亮就又去堵人,这才知道昨夜柳叶青一夜都不曾回来。

    焦仲卿挑一下眉,有些惊讶,却也无意多打听。

    这次齐家父子害怕再错过二人,除了用饭时间,其余时间便呆在客栈等人。

    等上一日,终于见到了焦仲卿。

    “焦公子。”

    齐老爷看到人,连忙领着齐长生迎上去。

    “齐老爷。”

    焦仲卿回道,又看向一侧和他打招呼的齐长生:“焦公子。”

    齐长生弯腰行礼,倒是有些意外。

    他没想到,这焦公子倒是如此年轻。

    好似…还没自己大。

    焦仲卿弯腰同样回了一礼,齐老爷连忙笑道:“咱们还是去寻一处坐下说吧。”

    他们找一角落坐下,齐老爷搓着手,忐忑着将自己准备好的礼送出去,开口道:“焦公子…昨日实在谢谢你的帮忙了,我们齐家对你感激不尽,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

    焦仲卿眼神没落在那礼物上一眼,谦和道:“齐老爷,这我不能收,我也是受柳大人所托,也是帮忙走一趟。”

    齐老爷和齐长生变得有些紧张,他们就怕焦仲卿不收下这礼,惶恐道:“焦公子,这只是一副画,我们也拿不出什么珍贵的礼物,还请你收下吧。”

    焦仲卿摇摇头,淡然一笑,“还请齐老爷收回去吧,这我真的不能收,齐公子…今日我倒是听闻了几句。”

    齐长生慢慢咽了口口水,回道:“我…我吗?”

    焦仲卿点点头,笑道:“说来倒是巧,我和陈公子是同窗,齐公子的夫子和令师也是个旧识了,想不到这次来乐水镇,倒是会有这般缘分。”

    齐长生也有些意外,惊道:“是子平兄吗?想不到夫子竟和令师也是旧识…”

    他突然又有些尴尬,知晓焦仲卿拍还听闻了他交白卷和大放阙词的事…

    焦仲卿声音放轻了些,开口道:“这世间本就不是公平的,不存在人人生来平等,我也能理解齐公子的心情,可意气用事实属不对,齐公子何不用自己的实力来证明自己,去改变一些自己不愿看到的事?”

    齐长生定定的看着他,不断回味这这几句话,先前他看到父母这般为难时就已想开。

    可焦仲卿的一番话,还是让他有些感悟。

    他低下头,又听焦仲卿说道:“齐兄不如去寻着柳大人谈谈,想必你二人定是会成为知己。”

    齐长生点点头,可心里却一点勇气都没有。

    焦仲卿坐下与两人聊了会,却是怎么也不愿收下这礼物。

    齐家夫子也不好再劝,只得收了回去。

    刚拒了这边,陈家大房和陈家二房听闻焦仲卿回了客栈,也带着礼物上门。

    两家相见倒是有些意外,听闻都受了焦仲卿的恩更是意外。

    焦仲卿同样劝了陈家两房的人将礼带回去,福贵一直忍着笑,等到几人都离去回了房笑道:“公子,你若是不愿,小的来应付便是了。”

    焦仲卿摇摇头,轻语道:“不一样的…”

    虽是焦仲卿没收他们的礼,可齐家父子却还是等着柳大人。

    齐长生对焦仲卿的提议有些心动,倒是真的想要和柳叶青好好谈谈。

第二百四十三章 樗蒲

    两人直等到夜深了,这才看见脸上有伤的柳叶青走了回来。

    身上还留着几个黑印。

    “柳大人,你…你这脸上…”

    齐老爷走上前,待看清他脸上一片乌青震惊不已。

    柳叶青抬手微微遮了一下,尴尬道:“不小心摔倒,不小心摔倒的…”

    他抬脚走进客栈,掩饰自己的心虚。

    齐老爷和齐长生跟着走进,齐长生倒是第一次见柳大人,心里和见了白日里焦仲卿的心情一模一样。

    他只当这二人皆都是父辈那般的年龄,却不曾想如此年轻。

    齐老爷一脸紧张,伸手想去摸柳叶青脸上的伤口又不敢。

    “柳大人,小的现在去给你请个郎中吧,你瞧那嘴角的伤口…”

    柳叶青嘴角伤口淤青一片,仔细看时伤口出好像还带着未愈合的血痕。

    倒是让人实在想不通,竟然为何会摔的如此严重。

    “这个啊…无大碍的…嘶…”

    柳叶青疼的差点跳起来,手刚碰到伤口出立马就有一种剧烈的疼痛感传来。

    连着嘴里也有一丝丝的血丝涌了上来。

    “长生,你快些跑去寻一郎中,腿脚麻利些!”齐老爷忍不住吩咐道,他脚底还没好利索,走路脚程也慢了许多。

    齐长生二话不说就站了起来,却是又被柳叶青拦了下来。

    “你…”

    他张大嘴,又不小心扯到嘴角的伤,连忙抿住缓和了一会才嘟囔道:“别去,这点小伤隔日便无事了。”

    为了证明自己并无大碍,柳叶青站起身用拳拍拍自己胸脯,笑道:“我就只是不小心摔倒磕到脸,卸上几日便无事了。”

    二人也没敢多想,可齐老爷心中担忧,还是责令齐长生去买了一些膏药,好缓和一下伤口的疼。

    柳叶青手里拿着膏药,身旁站着齐老爷正小心翼翼的给他上药。

    寂静的夜里还能听到房顶猫叫声。

    齐老爷上好了药,不禁嘱咐道:“今日大人好好睡上一觉,明日或许就能好了些。”

    柳叶青将膏药拿了起来,却是将两人带来的礼物拒之门外。

    “齐老爷,有这个膏药就可以了,你们心意我就明了了。”柳叶青将面前的一个箱子和画卷推回去,拿起手中的膏药一笑,还不小心因为勾起嘴角疼的表情突变。

    “柳大人无事吧?可是…可是疼了?这礼物还请你收下吧,我们齐家对你和焦公子的恩情无以为报啊,你若是不收,我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齐老爷瞧着他疼的样子心里也是一紧,又将礼物推过去,连忙说道。

    柳叶青正了正脸色,轻咳一声道:“齐老爷,我是贪官吗?”

    齐老爷和齐长生被他的话惊到,面面相觑后回道:“自然不是啊,柳大人是我见过难得的好官。”

    柳叶青直了直腰,点头认同道:“自然齐老爷也认同我不是个贪官,自古以来只有贪官才收取百姓的辛苦钱,我一个清清白白的人哪能收?”

    齐老爷微愣,犹豫道:“这…这…这只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啊…”

    柳叶青伸手止住道:“齐老爷莫再劝了,本官心存百姓,莫让再让动摇自己内心里的信仰了。”

    齐长生盯着他,眼睛里闪着光,正欲开口却发现柳叶青站了起来。

    二人连忙跟着站了起来,柳叶青拱手道:“夜已经深了,齐老爷齐公子还是回吧,务必将这礼也带走,我身…我脸有些疼,还需早早的休息。”

    齐老爷连忙点点头,现如今夜确实深了,况且柳叶青还带着伤,自然要好好歇下。

    齐长生也将自己嘴边的话咽回去,想等到第二日再来好好拜访,拱手和齐老爷离去。

    等他一走,柳叶青立马捂住自己的肚子。

    一瘸一拐的上了楼,正碰见出来打水的福贵又变成了无事人。

    捂着肚子的手抵在嘴角处轻咳一声:“咳,你家公子…已经歇息了吗?”

    他脸上涂了药膏,倒是被之前的模样好了许多,可也是能一眼看出受了伤。

    福贵点点头,问道:“柳公子这是和人打架了吗?瞧着…还挺激烈…”

    柳叶青本看不出几片正常颜色的脸渐渐有些发红,恶狠狠道:“我打什么架!我…”

    他不小心扯到嘴角处,立马又是一阵疼痛感传来。

    半捂着嘴巴解释道:“我…我这是不小心摔倒了!”

    福贵点点头,乐呵呵的道:“是是是,柳公子说什么便是什么,不过小的想问…这银子柳公子何时还啊…”

    柳叶青瞪他一眼,伸手扯下自己腰上系着的荷包,回道:“这些若是不够,等回庐江我还你便是!”

    他努力稳住身子,默默的走向自己屋。

    等进了屋里立马就扶着门,身子不便慢慢移了过去。

    将外衣褪去,又将里衣松开,依稀可见里面大大小小的淤青。

    他叹口气,心里又将施暴者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伸手拿起齐老爷买的膏药慢慢摸着。

    昨日他出了陈家食肆的门,也没回客栈,路上打听起黑熊的消息。

    沿路问过去,路上就碰见刚从茶馆走出来的黑熊几人,跟着跟到了一巷子里。

    一深巷里高门大宅,门口竟还有两人把守。

    黑熊几人拐了进去,他瞧着奇怪,跨步正要走进去却是被门口护卫拦了下来,任他说破嘴皮也不让进。

    不能从大门处进,柳叶青干脆心生一计,围着宅子一圈寻了一出墙低处,又借由那几人高的树翻墙而进。

    等院内无人躲在一处等候,跟随一波刚进来的人走了进去。

    等进去一个大的厅中,里面竟是比着外面看的面积大了好几倍,人来人往竟是都在樗蒲!

    樗蒲,又称为博戏。

    哪个地方称呼也各自不同。

    博戏中用于掷采的投子最初是用樗木制成,故称樗蒲。

    这种木制掷具系五枚一组,所以又叫五木之戏,简称五木。

    樗蒲别名“蒲戏”这一组五枚用木头斫成的掷具,都是两头圆锐,中间平广,像压扁的杏仁。每一枚掷具都有正反两面,一面涂黑,一面涂白,黑面上画有牛犊,白面上画有野鸡。

    它们可以组成六种不同的排列组合,也就是六种彩。其中全黑的称为“卢“,是最高彩,四黑一白的称为“雉“,次于卢,其余四种称为“枭“或“犊“,为杂彩。掷到贵彩的,可以连掷,或打马,或过关,杂彩则不能。

    柳叶青也是听闻家中人提起,不曾想竟在这处遇见…

第二百四十四章 一念之差

    樗蒲他听闻过无数次,如今却是,第一次见。

    这起源于不知哪里的诸侯爵士,现如今却也是传到了百姓之间。

    世间万事等樗蒲,更是流传起这句话。

    若是寻常百姓家,粘染上这些,倾家荡产家破人亡的也有。

    可还不乏那些一夜暴富之人。

    柳叶青穿过人群,走到黑熊几人的身后。

    这里面灯光本就不亮,加之人群熙攘,倒是没能让几人注意到他。

    他本是要教训几人,可也没打算再如此一个地方下手。

    正闲来无事观察几人樗蒲,却看到惊人的一幕。

    樗蒲的玩家掷“五木”时往往喊叫希望得到机率只有很少的概率才得出的“卢”、“雉”两大采。

    得到这两个采,可谓是在场所有人的期望。

    可黑熊几人,一连几次下注,都是以平平无奇的杂采收尾。

    相反对面几人,或是枭采,再或者是让人惊艳的雉采,几次赢下黑熊这边的筹码。

    柳叶青站在几人后面,虽是看不清局势,却也从旁人揭采的声音和表情知晓了结果。

    他支着下巴,总觉得哪有一丝不对劲。

    黑熊对面男子乐的喜不自禁,直接将自己方才赢来的和身上的本金全押了下来,拍桌道:“黑熊,前几日是我运气不顺,今日指定能赢的你光屁股回去!”

    黑熊嘴角微微一勾,直接将自己身上的银子也押了下去,两人得大手笔让旁人一惊,有些人不禁劝那男子道:“还是莫要押那么多,黑熊你还不知道吗…那可是在樗蒲场上拿了多次的卢采啊…”

    男子不停,他今日连连捷报,心里早就乐开了花,更是相信自己都一举拿下最后一个采头。

    “他那卢采又怎样?今日还不是被我几个雉采犊采给压下去了!”

    男子不听,直接和黑熊压下所有东西赌上一把。

    旁的人瞧着他今日多次有好采,冒险也掏出银子来押。

    还有人依然相信黑熊,认为他先前几次的卢采定是坐拥气运,也不乏一些继续押了他赢。

    那男子紧张的握着手,额头处已是冒出了汗,连着呼吸几口缓了缓。

    当樗蒲投掷,不禁下注的几人,连着一些观战的几人,也不禁有些紧张。

    听闻樗蒲落桌,几人呼吸都静了几分。

    里面吵吵闹闹的声音好似也停留了片刻。

    两个采,男子先投掷,竟是难得卢彩!

    男子立马雀跃起来,表情得意。

    那些选择押黑熊的人,此时悔恨的心都有了,完完全全的已是不抱希望。

    男子笑道:“不好意思,今日手气实在太好了。”

    黑熊邪邪一笑,点头道:“我还没投掷呢,你就怎知一定能赢?”

    他双手摩擦,拿起樗蒲投掷,众人虽是已经放弃,可等到揭晓之时,难免还是会有些紧张。

    “竟…竟…竟也是卢彩!”

    有人惊呼出声,一桌出了两个卢彩,实在少见的很。

    不仅这边围着的人,旁的桌子听到这话也不禁涌过来去看。

    黑熊对面男子擦了擦眼,再三确认自己没看错,走上前还要拿起樗蒲去看,被黑熊拉住手道:“丁掌柜,这局倒是平了啊。”

    丁掌柜心有不甘,他这局本是报了十足的把握,指定要将这最后一个采头给拿下。

    看到自己的卢彩已是彻底放心了,却不曾想,黑熊竟是也掷了个卢彩!

    两边各自掷了一个卢彩,平局押下的银子也不能收回,作为下一局的彩头。

    丁掌柜抹了一把汗,这把他失了前机,黑熊这边先投掷,而他则是后手。

    先手虽是投掷早,却少了一些紧张感。

    后手若是心态不好,受了先手投掷结果的影响,很容易发挥失常。

    丁掌柜紧闭着眼,心里祈祷黑熊这次再一次中个杂采,自己稳稳当当拿个雉采,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他听到樗蒲响动的声音,喉咙滚动一下,听闻周边静悄悄的,睫毛抖动,睁开了眼。

    眼前的桌子上,正是一色黑的卢彩!

    竟又是卢彩!

    旁边围观的人反应过来,清一色的惊呼声。

    有些叹道:“竟能连着看到三个卢彩!今日这桌是占了何等的运势啊?”

    “谁说不是呢,我在这樗蒲馆里多日,也不曾见过一次竟如此多的卢彩。”

    “黑熊果真是天生吃这等饭的人啊,那卢彩赢来的银子,怕是就够家里的吃穿用度。”

    “你说究竟是何等的运气才能如此啊?要不我们去拜他为师求教求教?”

    旁人恭维的话响起,黑熊受用享受般的神情让丁掌柜有些不悦。

    哼道:“不就是卢彩吗?方才我也掷了,说不定这把我还是卢彩!大不了平局。”

    丁掌柜拿起樗蒲,用手捂了一会,心里不知念叨了几句保佑,这才敢投掷。

    樗蒲落桌,类似于碗的东西盖了下去。

    丁掌柜只感觉指头上一疼,还当自己太用力震到手指,深吸一口气将碗揭开。

    他盯着里面的雉彩,难以置信道:“怎…怎么会?”

    明明在盖上碗的那一瞬间,他看到的是落下的全黑…

    旁边原先押他的悔不当初,直恨这银子不能收回,还有些责怪丁掌柜的。

    丁掌柜腿一软,看着黑熊将他押下的银子全部拿走,连忙上前拉住他道:“在投一次!再投一次!”

    黑熊将他手打掉,疑问道:“丁掌柜,你好似已经没了本钱了哦?”

    丁掌柜手无力落下,突然下定决心道:“有!我将我家,米铺押了!”

    众人惊呼,难以置信。

    若是输些银子,往后还能挣。

    可将家里营生的铺子当出去,输了可真的没了后路可走。

    有人劝道:“丁掌柜,你还是回家挣些银子过几日再来吧,这米铺当了家里还拿什么活啊?家里丁老夫人还有夫人几个孩子可怎么办?”

    丁掌柜眼里全是红血丝,摇头道:“我一定能赢的,一定能的!”

    黑熊和身边几个人相视一笑,笑道:“丁掌柜这次押了米铺,下一次是不是就要押夫人孩子了啊?”

    樗蒲场上,不乏一些人将家里妻子孩子作为筹码,搞得家破人亡。

    丁掌柜本也是好好一家米铺的掌柜,一次被人偶然带到这处玩耍,就疯狂迷恋上了樗蒲馆。

    一念之差,或是天堂,或是地狱。

    天天在这里上演。

第二百四十五章 打架滋事

    丁掌柜咬紧牙关,拍桌道:“我押!我这一间铺子,足以抵你手里那些筹码吧?”

    黑熊和身旁几人交换了一个眼色,点头道:“当然能抵,不过事先说好,这一旦下注,就不可再反悔!”

    丁掌柜点头肯定道:“这采头我拿定了!”

    他接下纸笔,写下许诺书,又按下红印定下约定,直接将家中的米铺押了出去。

    有人摇摇头,认为这简直就是一场豪赌,竟将家中老小的未来的生计都押了出去。

    丁掌柜却是一丝都不在意,这把他先手,注意力早就放在这上面。

    他手拿樗蒲,将全部希望赋予与此,顺着自己的手的向上一抛,樗蒲顺着力向上抛下,类似碗的东西在它落下之时快速盖了上去。

    丁掌柜小心翼翼将打开,入眼便是的樗蒲便是黑子,他嘴角扬起,可看到最后五个樗蒲时,脸一下就跨了下来。

    竟是个...

    犊采!

    丁掌柜脸色难看,可黑熊那边几人近乎快要笑开了花。

    嘲笑道:“丁掌柜,现如今这杂采就要跑到你那处去了啊?”

    他将那桌上的樗蒲拿来,也没废时间,直接拿起抛起来。

    虽不是全黑的卢采,却也是一个漂亮的稚采。

    黑熊嘿嘿一笑,走到一脸颓废的丁掌柜身侧,拿下他手压住的许诺书,笑道:“现在,这个铺子属于我的吧?敢问丁掌柜何时转交铺子啊?”

    丁掌柜脸色铁青,咬牙切齿道:“怎么会这样...今日我明明手气特别好的!”

    黑熊怂一下肩,无可奈何。

    樗蒲有一部分原因便是运气,还有些人特意在樗蒲时会去拜财神爷,为的就是手气能好一些。

    丁掌柜心有不甘,他已是将自己身上有价值的东西全都输了出去,回家若是家里老少知晓,还不用唾沫星子淹死自己?

    黑熊看他还有意玩耍,提议道:“丁掌柜若是还想玩,不如就将家里的小女做为抵押,若是赢了我将之前那些银子铺子全部给你,若是输了...”

    他下意识舔了一下嘴唇,淫笑道:“输了,就将你的小女儿作为抵押,给我当个小妾,我保证她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

    丁掌柜眼色通红,就在旁人以为莫不是他真要答应时,他突然出拳,砸向黑熊。

    黑熊个头高大,可丁掌柜那突然的一拳,险些将他打倒在地,嘴角立马渗出血来。

    “你什么货色?还要我女儿做小妾?我丁某可是那般丧心病狂的人?穷的将闺女抵押出去?”

    丁掌柜恶狠狠骂道,他将米铺抵押出去便是一气之下,可闺女一向是他的宝贝,哪舍得给黑熊几番打媳妇的人当个小妾?

    他胸口上下起伏着,明显就是气的。

    黑熊将嘴角的血迹擦掉,周围的人下意识就后退几步免得打起来伤及无辜。

    黑熊活动着手脚,他身边的人更是蠢蠢欲动。

    直接揪起丁掌柜的衣领,一口带着淡淡血腥味的口水吐在了丁掌柜的脸上。

    丁掌柜紧闭着脸,感受到还带有温度的口水在自己脸上,险些吐了出来。

    “劳资要你女儿那是看得起她,不然你真的以为你闺女值那一间铺子?”

    黑熊挥手就给他一巴掌,还觉得不解恨,直接一脚就给他踹到地上,一时间人群立马让出一片来,况殃及到自己。

    丁掌柜老身板摔倒在地,扶着腰坐起来,却又是被黑熊一脚踢倒在地。

    黑熊蹲下身,手揪着丁掌柜的衣领,固定着他的头,一拳接着一拳砸了下去。

    有些人看不下去,头不忍心的背过去。

    柳叶青本是不想插手这事。

    樗蒲这事本就是你我心甘情愿之事,又无人强迫彼此。

    即使黑熊几人使了见不得人的手段,但丁掌柜何其不让人气,为了自己的一时之欲,竟将家里的铺子给当了出去。

    还在终究没有迷失了心智,知晓女儿不能作为筹码。

    他摇摇头,若是任由几人打着,这丁掌柜就算有条命留着,怕也是要少胳膊少腿。

    柳叶青站了起来,脖子扭动几下,正要上前,却是几个家丁先他一步。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赶紧给我放手,这个地方是你撒野的地方吗?”

    一家丁走上前,看见是黑熊也无一丝畏惧,伸手直接强制性的将他手掰开,扶正奄奄一息的丁掌柜问道:“你还好吗?能听得到我说话吗?”

    丁掌柜点点头,鼻.血却是一刻都没停止涌了出来。

    黑熊耸耸肩,和正盘问自己的几人回道:“这事是丁掌柜先起的头,你瞧我脸上,还挨了他一拳呢。”

    那家丁看了看,只看到黑熊除了那一片有些红之外,倒是看不出又什么伤。

    相比丁掌柜,不仅脸上的血,就连胸前也被滴下得血迹染红,看着异常的骇人,哪还看出原来的模样。

    盘问的家丁盯着黑熊,瞧见他还是无动于衷的样子,干脆略过他,去盘问旁边其他人。

    在丁掌柜身侧的家丁看他说不出话,扭头吩咐几人道:“来人,先将人送到医馆去!”

    走来几人,连忙抬着浑身无力的丁掌柜,往外走出去。

    这边也问得差不多,确定确实是丁掌柜先动的手,而黑熊是受了他一拳这才还手的。

    “小人真的是受害者,这被丁掌柜打的一拳,现在还是火辣辣的疼。”黑熊捂着脸,还吸了几口气,好似真的疼的受不了。

    盘问的那家丁皱眉道:“丁掌柜打的好似不是这边吧?”

    他指着黑熊略红的一侧说道,黑熊连忙换了方向啊,哼唧道:“他一拳砸过来,两边可是都打到了!”

    他咬定自己是受害者,旁人也确实看到是丁掌柜先动的手,最后只好无奈道:“虽是丁掌柜先动的手,可你也将人打的如此严重,这医药钱定是你要出的!”

    黑熊放下手,拍拍他的肩膀道:“那肯定的,我今天可是在丁掌柜那赢了不少银子...”

    他随意拿出一张银票,想要塞给几人,却被那家丁不着痕迹躲过。

    他走出去,喊到:“这是樗蒲的地方,若是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就给他鸭进大牢!永远进不得这里面!”

第二百四十六章 半路堵截

    几位家丁来的快,去的也快。

    黑熊玩味一笑,这话里明里暗里就是在提醒自己,不过只要自己几人还能留在这,就不怕旁的。

    他笑着将那银票又收了回去,好似没发生任何事,又开始寻找着下一桌。

    柳叶青皱眉深思,一般这樗蒲衙门处都是禁止的,那些人一般都是悄悄的私下玩。

    大多都是位置隐蔽,知晓的人大多都应是可靠的熟人。

    可这处宅子,虽在这深巷中,不仅有专人把守,里面的人各个阶层的都有,出了事立马就有人出来制止。

    竟对报官如此坦荡,一丝都不畏惧若是官府将他们这摴蒲馆给封了。

    柳叶青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简简单单的摴蒲馆,这后面,怕还是有人。

    他提脚,走向黑熊那一桌。

    黑熊如今又寻的一对局的人,可简简单单小赌两把,那人就浅尝而止,随意寻了个由头退出了对局。

    黑熊几人到处寻着可下手的对象,可方才他大打出手的时候,好多人都已是看到,哪里还敢和如此凶残的人对局。

    他也不急,寻不到人对局,索性观战。

    和旁的人一起下注赌哪方能赢。

    虽是一些小利,却也是有所收获。

    他认真盯着桌上的对局,哪想到后面也有一双眼睛紧盯着他。

    一夜过去,直到天蒙蒙亮,人才接二连三的走了出去。

    柳叶青跟着黑熊几人走了出去,走到一巷子里,几人忽然停住了步伐。

    柳叶青微微闪身,躲进一死角处。

    悄悄伸出半边脚查看几人。

    黑熊闭着眼,熬了一夜他早就有些累了,眼底下也已是一片乌青。

    他撩起衣摆,腰间的腰带微微一松,手直接退下腿上的里裤,竟就地解决了起来。

    旁几个人也有些感觉,直接光天化日之下解决生理问题。

    一倒夜壶的妇人打开门,瞧见几个男子竟在自己门前撒尿,又气又羞跑回家去。

    黑熊拉起裤子,将腰带紧了几下,领着几人离开。

    只余下一片黄色水渍,和拿这木棍跑出来的男主人。

    柳叶青捂着脸简直没法看,感叹为何有如此奇葩之人。

    几人好似也是随意逛着,一时柳叶青也分辨不清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直接堵了上去。

    黑熊浓眉一皱,像是两条黑色的蚯蚓。

    粗声道:“让开,你挡着本爷的道了…”

    待看清是谁时,又展开笑容,乐道:“原来是小兄弟啊,这是…有什么事吗?”

    柳叶青一想起自己被骗就气,努力缓和自己的脾气,笑道:“自然是想和黑熊你叙叙旧了。”

    黑熊瞧着他连着自己名字都知了,指定也明白过来自己昨日坑他那事。

    走过去拦着柳叶青的肩膀,如同哥俩好那般笑道:“兄弟今天是不是还要去陈家食肆,走,咱们一起去,小兄弟你吃什么,哥哥这顿饭,都给你请了!好谢谢你昨天帮哥哥们掏了饭钱的事!”

    柳叶青皮笑肉不笑,他哪是心疼那点银子,而是气不过自己被当成猴耍!

    直接打下自己肩膀上的胳膊,好似嫌弃脏一般,用手拍拍上面不存在的灰尘。

    黑熊那黑脸此刻更黑了些,可还是忍了下来。

    潜意识中,他脑子就提醒他面前这男子不似丁掌柜那般好欺负。

    更隐隐的透漏出一种福贵之气,让他好些不舒服。

    退一步道:“小兄弟定是气昨日我们几个哥们吃的多了对不对?这样吧,多少银子你和兄弟我说,我们把银子给付了!”

    他昨夜里赚的可不少,倒是不会心疼那些饭钱。

    直接大方开口劝阻,想要化了这事。

    旁边一小弟有些不愿,神色紧张的拉了拉衣袖。

    黑熊没回头,紧盯着看柳叶青的态度。

    “不仅这些,我还要昨日你赢的那些。”柳叶青一字一句的说道,眼里异常的认真。

    “你做梦!别给脸不要脸,给你几两银子就不错了,哪那么多要求!”后面小弟嚷嚷道,心有不服。

    黑熊伸手止住他的话,眼珠一瞬不瞬,问道:“你怎知晓的?你…跟踪我?”

    柳叶青低头一笑,点头称道:“就算是吧,我不仅知晓了你都赢了什么,还知晓…你们玩的什么伎俩,为何能接连两次都是卢彩,黑熊你怕是比旁人都知晓用什么办法吧?”

    他凑近说了几句,几人立马就慌张起来。

    黑熊脸此刻已是黑的不能再黑,身后几个小弟也慌了起来。

    他们却是在摴蒲馆里动了手脚,可这都多少次了,他们早已熟知如何避开旁人的眼目和馆里的哨子。

    慌问道:“老大…”

    他们盯着柳叶青的眼神已是有了一丝变化,恨不得立马就扑上前教训他一番,好让他守口如瓶。

    黑熊深吸几口气,回道:“你究竟想要什么?”

    柳叶青伸了伸懒腰,丝毫不在意这几人的压迫。

    回道:“我不是说了吗?我要昨日的饭钱,还有你赢的那些。”

    黑熊手紧捂着,他昨日赢的那些,可是难得一遇的大头。

    他们几人出老千,也是寻着人出的。

    那些家里有钱有势的,他们自然躲的远远的,免得被发觉注意到什么。

    那些手里没多少积蓄的,也不能下手,冒着风险出老千,到了最后赢的还不敢一顿饭钱,实在不划算。

    排查一下,能剩下的目标就所剩无几,还不能次次做手脚。

    今日碰上丁掌柜这个冤大头,吞下如此多的银子,还外加一间铺子,此时让他吐出来,实在舍不得。

    “小兄弟,这都好说,这都好说。”黑熊乐呵呵的掏出银票,好似真的要给柳叶青。

    几个小弟紧张的不行,盯着黑熊手里的银票一错不错。

    这可是他们昨夜冒着被砍手的风险赢回来,如今却是还没捂热兑换银子,就被拱手送人。

    不仅他们不舍得,黑熊也是不舍得。

    他手紧紧攥着那银票,递了过去。

    柳叶青却是没接,盯着他道:“那米铺呢?”

    黑熊脸上的笑淡了几分,站着愣了好一会,收回手从怀里又掏出那份丁掌柜起草的许诺书。

    边打开边道:“这是丁掌柜自己写的,小兄弟你可验证一下。”

    他伸手递了过去,柳叶青刚要接住低头去看,忽然一拳砸了过来。

第二百四十七章 一场混战

    这一拳又快又急。

    直接砸到柳叶青的脸上。

    险些将他打倒在地,他背靠着墙,伸手蹭了一下血迹。

    衣袖处不可避免的粘染几分,他皱眉啧了一声,当着黑熊面将那丁掌柜的许诺书塞进自己怀中。

    他轻捂着嘴角,将口中血沫吐了出来。

    方才黑熊这一拳,他确实没料到会这样,等反应过来已是实实在在的挨了一拳。

    黑熊是用了力气,拳头此刻还有些酸麻,他甩了甩手,有些意外道:“小兄弟还挺抗揍,我这一拳下去倒是看着没一点事啊…这间铺子真就那么重要?不怕我们哥几个给你打残了去?”

    旁边几个小弟也反应过来,嘿嘿一笑也有些蠢蠢欲动。

    黑熊刚说完这话,带着疾风的第二拳就又砸了过来。

    柳叶青这次哪还会眼睁睁的看着挨打,微微侧身躲了一下,双手抬起抓住黑熊的手。

    黑熊没想到如此瘦弱的男子竟力气这么大,他一时竟抽不出胳膊来。

    直接抬起另外一只手砸了过来。

    柳叶青反肘格挡,挡去那一拳,又伸手将黑熊那只手也紧紧固定住,一时黑熊两手挣扎不开。

    后面的小弟这时也看出黑熊一人招架不出,二话不说也涌上来。

    柳叶青两拳难敌众手,一个不留意腹部就被一人偷袭一拳。

    他闷哼一声,胃里翻江倒海,几人已将包围住,人数占据了上风。

    柳叶青缓了一下,又躲过身旁一人的偷袭,挥拳砸了一拳。

    那人捂着被打的地方,竟掉落一颗黄渍带着血的大牙。

    此刻更是发恨,上前发了疯般乱拳砸下。

    柳叶青多数是防守,不仅防着几人明里的拳头,还要防着暗里的伎俩。

    偶尔有人听到这吵闹声,疑惑探头看了一眼,发现几人围着一男子打,吓得不敢多看慌忙离开。

    “你小子还有两下子嘛,不过遇到我们,你就自认倒霉吧!”黑熊上前就是一脚,刚好踢在柳叶青的胳膊处。

    柳叶青身后一人趁机上前手臂揽着他脖子,发力勒紧。

    一时间他只觉自己呼吸困难了几分,黑熊几人看他被控制,立马涌过来就要教训他。

    “唔…”

    黑熊刚走到他面前,柳叶青被勒紧的脖子,两手使劲的扒着脖子处的胳膊。

    下身却是没有被固定,在黑熊走来时,快准狠的提向他的命根子处。

    黑熊没想到会挨这一下,疼的满头大汗跪在地上,双手皆捂着下身头疼不已。

    几个小弟连忙关怀问道:“老大,无事吧?”

    他们着急查看,发觉黑熊捂着下身又有些尴尬。

    黑熊咬牙切齿,下身又酥又麻的疼痛感传遍全身,他甚至察觉到一丝丝湿润的感觉。

    恼羞成怒道:“别管我!去将那许诺书抢回来!给我狠狠的打!”

    他额头处暴起青筋,脸上黑红一片,显然是暴怒。

    几个小弟得令,立马二话不说就要去动手。

    他们半弓着身上,以防柳叶青故技重施。

    勒紧柳叶青脖子的人胳膊越发的紧了,为了死死地把住,头抵着柳叶青的后脑,喷洒出气的热气打在柳叶青的脖子处,让他一阵恶心。

    前有狼后有虎,柳叶青当机立断,直接贴着后面那人的身子,倒退几步直到贴到了墙。

    几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犹豫着没立马上前。

    后面那人被撞到墙上,后背受疼胳膊失了力气,还未调整过来站姿,就见柳叶青头向后仰,顺带着力将他头重重的撞上。

    一阵又一阵头撞击墙壁的声音,听得人心惊胆颤。

    后面那人被强烈的撞击撞晕过去,胳膊一松,身子无力的滑落了下去。

    几人吓的后退一步,被脸上还带着血迹斑驳的柳叶青吓到。

    黑熊这时也缓了过去,正给几人壮了胆子,“都给我上!我就不信咱们这么多人打不过他!”

    几人蜂拥而上,他们也没任何武器,只是使着拳脚拳打脚踢。

    柳叶青一夜未休息,此刻也是红了眼,后面对付这些人显然动了真格,不再顾忌着防身。

    黑熊悄悄退后几步,他那几个小弟身上都已挂了彩,还有几个躺在地上呻吟。

    他余光瞥到不远处一石头,趁着柳叶青应付几个小弟的空,拿起那块石头,悄悄移到了柳叶青后面。

    还向着正和柳叶青周旋的两人比划一番,两人立马理会,缠着柳叶青不能分心。

    黑熊得意一笑,抬手拿起那石头就要砸下去。

    “官差来了!官差来了!这处有人打架了!”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黑熊手抖了一下,那石头不偏不倚,却是砸向了别处。

    柳叶青看着地上的石头眼里的红如同血一般,压迫的眼神让黑熊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

    其他几个小弟皆被柳叶青打倒在地,他一人也知奈何不了他,慌忙拿出自己身上所有的银票,求饶道:“我…我那是拿起来玩玩的,不是要害你的,我把银子都给你,都给你,米铺我也不要了,都不要了…”

    他吓的连退几步,又紧张盯着巷子口那看:“小兄弟你就饶了我吧,等会那些官差来咱们谁都走不了,你这…你这可是抢劫啊!”

    柳叶青本被愤怒快要支配的脑子听到官差冷静了几分,知晓这事不能被官府里的人知道,反复几次压下了心里的躁动。

    黑熊几人瞧见他不再看自己,连忙和几个兄弟抬起那晕倒的小弟连爬带滚的跑出了这巷子。

    他们几人也是有案底,况且柳叶青还把握着他们的秘密,若是在衙门里将自己几人在摴蒲馆里做的手脚爆出来,先前被自己坑的人哪能原谅自己,那可是要下大牢的!

    他们几人一走,柳叶青也不敢多留。

    被打的地方此时松懈起来也阵阵的疼,他正要抬脚离开,忽然发现一拐弯处一边裙角。

    他提步走过去,另外一边官兵听到方才的呼喊声,已是涌到了这巷子里。

    发现地上墙上的那些血迹,却是一个人不见。

    柳叶青在他们赶来那一刻躲进了拐弯处,和面前之人撞了个满怀。

    一声轻轻的吃疼声响起,柳叶青心一慌,害怕那几个官兵听到声音,连忙抬手捂着面前之人。

第二百四十八章 可恨又可怜

    刘兰芝正欲离开,就被撞到墙上。

    不可抑制的呼疼声,随即便是一张手堵在了自己唇上。

    她睁大了眼,手推搡着面前之人。

    柳叶青顾不得看怀里被自己捂着唇的人是谁,只悄悄盯着巷子里的那些官兵。

    察觉到胸前之人的挣扎,轻声到:“对不住了姑娘,在下实在是…刘…刘姑娘?”

    他扭头看清胸前是何人,竟是自己昨日心心念念的人,连忙放开了手。

    怀抱中的软香温玉一下就变成空荡荡没有一丝温度的空气,柳叶青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还有些难以置信。

    巷子里的几个官兵也没看到人,更不知这血迹到底是何血迹,他们也只是一个巡逻的,也想不到个所以然,没了一丝头绪只得收队。

    柳叶青轻轻抬眼看了一眼因为自己用力捂唇而按出的红印,心如刺疼一般,连忙道歉:“刘姑娘,实在不好意思,方才我是为了…”

    他一时不知道如何解释尴尬的收住口。

    刘兰芝点点头,她自然知晓了是何事。

    她今日受阿娘的嘱咐,去李纤云的家中取一些针线,经过这处听到一阵打斗声。

    本想低头走过之时,余光却是瞥到有一丝熟悉。

    发现竟是柳叶青和镇上的恶霸黑熊一群人扭打在一起。

    那时柳叶青脸上身上都有些狼狈,却是占了上风。

    正欲当作没看见离开之时,发现了黑熊竟举起石头要砸向柳叶青,情急之下连忙喊了一嗓子。

    等到黑熊几人被吓跑,她也不好站在那处被几人撞见,便动了点小心思躲在这处拐角处,几人落荒而逃,哪注意到这竟有个人。

    随即便撞见了柳叶青。

    “无碍的。”

    刘兰芝捡起方才不小心掉落在地的小竹篮,微微俯身行了一礼就要离开。

    可柳叶青竟是跟了上去,笑着问道:“刘…刘姑娘可是方才那喊官兵的人?”

    他方才也是听到了那声音,刘兰芝一开口,他便知就是那喊叫官兵帮自己那人。

    勾起的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朵处去,也不等她回答,说道:“刘姑娘的救命之恩,在下感激不尽,不知刘姑娘可是有什么心愿,在下一定满足!”

    他盯着刘兰芝的眼神里满满皆是欢喜,就这般肆无忌惮的眼神惹得刘兰芝心里发毛。

    “公子,还请你不要跟着我了,还是快些包扎你脸上的伤口吧。”

    刘兰芝站定,出口回道。

    他脸上的伤和不加掩饰盯着自己的眼神,已让街上行人连连扭脸相看。

    偏偏柳叶青却是一点都不急,直接将脸上的伤口随意抹了一下,不在意道:“这点小伤,无碍的。”

    “还请公子避嫌,莫要给小女子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刘兰芝出口相劝。

    她本意是拍那些有心人将这事丑化说三道四,惹来一些风言风语。

    可柳叶青却是想到旁处。

    黑熊是镇上出名的恶人,下手狠辣性格差,若是知晓方才自己被甩了,通风报信的还是刘姑娘,那定是会给刘姑娘招惹祸事。

    他斟酌一番,点点头告别道:“刘姑娘说的在理,在下就先行告退了,等处理好黑熊几人再登门道谢。”

    他拱手行礼,果真不再跟着刘兰芝,转身去了旁处。

    “公子…这是要包扎脸上的伤口吗?我们医馆有上好的…”医馆小二看到脸上乌青一片带着血迹的柳叶青心里一惊,心道今日竟是遇见几个这般的人。

    柳叶青摇头否认,打量一番医馆的人没发现自己要找的人。

    开口问道:“昨夜送来的丁掌柜现在何处?”

    小二微微一愣,他自然是记得丁掌柜。

    皱眉问道:“你是丁掌柜的何人…你都不知,昨日那丁掌柜送来,浑身是血,连着我们医馆的老郎中都不敢接,后来顾忌那些人,这才硬着头皮接下来,好在只是血流的多,倒是没什么致命的伤…”

    小二絮絮叨叨讲来,柳叶青听完点点头,起身离开。

    他打听到昨日丁掌柜去的医馆,才知昨夜丁家听闻丁掌柜重伤,匆匆忙忙将人接回家照顾。

    他又打听出丁家所在的地方,提脚离开。

    丁家。

    丁掌柜头被包扎的严严实实,只余下一个眼神无光的看着外面。

    丁夫人捂着脸痛哭,抹着眼泪问道:“就真输了?连着米铺也给搭进去了?”

    丁掌柜没有一丝反应,任由身边妻儿痛苦。

    丁老夫人如今也是花甲之年,一副苦像此刻更加哀怨。

    和一直抹眼泪的丁夫人道:“已是输了,如今也没了法子,大不了我这个老婆子,出去给人浆洗挣些糊口的小钱…”

    丁夫人还哭的不停,一时气不过,狠狠拍打一下丁掌柜的胳膊,骂道:“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你让我们娘几个怎么活啊!”

    丁老夫人心疼不已,连忙查看自己儿子胳膊,老泪也是跟着流:“你说你赌就赌吧,为何还被打成这番模样,若是有个好歹,我们两个妇人家可怎么办…”

    丁掌柜膝下一女三儿,除了大女儿年芳十五,其余三个还皆未到十岁,一家人都看着那家里的米铺和丁掌柜养活。

    “活该!让他日日去赌!如今不仅将家里的铺子给输了出去,还被打成这番模样让我娘照顾,就是活该!”丁掌柜大女儿狠狠道,对着躺在床上的丁掌柜没一句好语。

    丁老夫人一向疼爱自己的儿子,听闻一直都不宠爱的孙女如此骂道,直接甩手打了一巴掌。

    气道:“他是你爹!你怎能如此这般!”

    丁娇娥被打了一巴掌,脚顷刻间红了起来。

    屋里几个小孩子看到都被吓了一片,哭成了一片。

    丁夫人看着也是心疼,可还未来得及安慰自己女儿,几个儿子就都围了过来大哭,一时之间也脱不开身。

    丁掌柜听到丁娇娥骂自己早已是有了一丝反应,等看到老母亲又将自己一向宝贝的女儿打了一巴掌,伸手无助的向丁娇娥那方向伸了伸。

    丁老夫人连忙握着他的手,知晓他心意在自己姑娘身上,哼道:“还不过来向你父亲道歉。”

    十几岁的年龄,正是叛逆有了自己独立思维的时候。

    丁娇娥狠狠的瞪了床上丁掌柜一眼,捂着还发疼的脸跑了出去。

第二百四十九章 归还许诺书

    柳叶青方到了丁家,就被低头跑出来的丁娇娥撞个满怀。

    他捂着自己的胸口处的伤,本就没多做处理,如今又被丁娇娥撞的生疼。

    丁娇娥更是在气头上,不禁大骂道:“谁啊?不长眼睛吗!”

    柳叶青比他高上许多,她仰头才看清楚是何人。

    “柳...柳大人?”丁娇娥惊呼出声,脸也不可抑制的红了起来。

    她那日也是看到衙门审案的柳叶青,也能看到几眼,可看仔细又不敢确定。

    柳叶青捂着胸口处的手松开,否认道:“姑娘认错人了吧?在下怎会是柳大人?”

    他也昨日出来也没有穿官服,只简简单单的常服,加之昨夜一夜未休息,胡子拉碴的。

    更别提脸上大大小小的乌青和衣服上的污渍。

    只看得两眼的丁娇娥也不敢确认,心道若是真的柳大人哪会如此狼狈。

    哼道:“那你是谁?为何要在我家门口鬼鬼祟祟的想干什么?”

    忽然又想起来丁掌柜输给黑熊几人银两铺子的事,警惕道:“难道你是来要钱的?”

    柳叶青盯着小身板的丁娇娥,反问道:“那你是何人?为何要在这丁家?你可是要钱的?”

    丁娇娥被他的话气的剁脚,伸手竟是被柳叶青拦了下来。

    “你是丁家的女儿吧?我不是来要钱的,是给你父亲送东西的。”他一脸正色,丁娇娥倒是不敢再胡闹,半信半疑的看着他。

    屋里的丁夫人这时也匆匆赶来寻找女儿,看她并未跑远松口气。

    “你怎能如此顶撞你祖母,再怎么说...”

    丁夫人话音未落,瞧见身旁还有一男子,立马止住了要说的话,忙将脸上的泪擦干。

    “这应是丁夫人了吧?不知丁老爷可在?”

    柳叶青拱手问道,丁夫人第一感觉也以为他是要账之人,但看举止行为又不似那般。

    虽是疑惑,却也是没再开口相问。

    丁娇娥心里对自己的母亲心中还又气,也没开口告知这人是来送东西的。

    “在,在的,只是怕是难以会客...”

    她伸手请柳叶青走进厅里,没立即让他进入屋中。

    “这位公子还请稍等片刻,娇娥你快去沏一壶茶。”丁夫人吩咐道,因着之前哭泣鼻子处还有些红红的,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她抬脚去了内室问候丁老夫人,丁娇娥不情不愿的走出去烧水。

    一时间竟将柳叶青独自留在这厅里。

    内室里几个孩子还在哭闹着,丁老夫人心疼的一个个在哄。

    瞥见丁夫人走了进来,冷哼道:“这丫头简直无法无天了,连我这个老婆子都说不得她了!如今家里出了这样的事,还不如早些给她许个人家嫁出去…”

    丁老夫人恶狠狠道,床上躺着的丁掌柜摇摇头,还伸出胳膊无力的拉了下自己老母亲的衣袖。

    丁夫人只当没听见,家里一向没她说话的地方,女儿虽是看着小,可却是也到了寻个好人家的年龄。

    “婆婆,外面一公子来看望夫君,可放他进来?”她开口问道,没接丁老夫人的话茬。

    丁老夫人有些意外,嘟囔道:“莫不是黑熊那几人…”

    丁掌柜听到黑熊几人名字,立马变得激动起来。

    因为嘴唇处被黑熊打的惨不忍睹,包扎的本就是严严实实,说话都张不开嘴。

    呜呜咽咽的呻吟声,几人也听不出他说的什么。

    丁老夫人叹口气,起身道:“我去会会,你就留在这处守着孩子。”

    她也不担心丁娇娥如何,只担心自己孩子和孙子。

    她刚走进厅里,就抹着眼泪,还欲直接跪下哭诉道:“我这个不孝孩子啊!将所有东西都给抵了去,这可让我们祖孙几个如何活啊?还请壮士给我们娘几个糊口的活计吧,这铺子可是我们的命根子啊…”

    丁老夫人也想的通透,那些银两没了便没了,只要家里还这间米铺,那就不怕吃穿,银子也总能挣回来了。

    她一顿哭诉,再加上内室里几个孩子的哭闹声,还真让人见了心生怜悯。

    柳叶青伸手将坐到在地大哭捶地的丁老夫人服气,无奈道:“老夫人,我来这不是为了要这铺子。”

    丁老夫人立马止住了哭喊声,只见雷声不见雨点的脸上满是错愕,惊问道:“那你是为何?”

    “这位公子是来送东西的!”丁娇娥端着茶壶走进来,看祖母脸上红一片白一片直觉好笑。

    “老夫人,我是来送东西的。”

    柳叶青将呆住的老夫人扶了起来,直接将怀中昨日黑熊赢的那些银票和抵押米铺的许诺书拿了出来放在她手里。

    银票老太太倒是知晓,可那许诺书却是不认得。

    老夫人大字不识一个,看了一会也识不得上面写的是何。

    又不好将儿媳妇喊出来,沉着脸吩咐道:“娇娥,祖母眼花看不清楚,你和祖母念念上面写的什么!”

    丁娇娥忍住得意的笑,拿过许诺书,念道:“今滋约定,和黑熊摴蒲,若是此番赢,黑熊应将下注的筹码全数给予滋,若是次番输,将滋家中祖业米铺抵押…这…这是爹写的抵押书!”

    丁娇娥睁大了眼,瞧着下方丁掌柜的大名和手印,惊呼出声。

    丁老夫人拿过她手里的许诺书,再三反复观看也不识得这上面的字。

    急道:“壮士…这…这是何意?”

    柳叶青笑道:“这是丁掌柜昨日输与黑熊的,今日一分不差的归还。”

    丁老夫人还有些难以置信,黑熊是何等人,他们镇上哪会不知晓,吃进肚子里的怎会心甘情愿的吐出来,还一分不差的吐出来。

    她又瞧见柳叶青脸上伤和身上污渍,开口问道:“壮士…壮士可是抢了黑熊的东西?”

    她不是担心柳叶青,而是忧虑若是黑熊几人来找他们丁家的麻烦可怎么办。

    他们几人又不能撒腿就跑,末了被欺压一番还是会被黑熊几人抢走这些东西。

    柳叶青摇摇头,安慰道:“这是黑熊几人心甘情愿给的,老夫人你放心,他们几人定不会来这找事的。”

    黑熊几人的把柄在他手里,也会老老实实的安定几日。

    等到知晓丁家这边米铺还在手里,那时怕也是到了衙门大牢去。

第二百五十章 隔墙有耳

    他自然不会放任黑熊几人胡作非为,可也不想把事闹到衙门去,以防惊动了摴蒲馆背后的那些人。

    丁老夫人还有顾虑,身旁丁娇娥看着那几张银票,嘟囔道:“总比什么都没了好。”

    丁老夫人听到这话也有了主意,虽是不知这银票和许诺书如何来的,可好过什么都没了的强。

    她看向柳叶青,换上一副慈悲的笑容,笑道:“公子真是我家的救星啊!若不是公子,我们这娘几个连活下去都没勇气了…”

    她抬手轻轻擦了一下眼角的眼泪,今日夜半时分,自家门被敲开,来人说自己儿子现如今躺在医馆,让他们去个人照顾照顾。

    吓的她连夜头发也没理好和儿媳妇赶了过去,看到头缠着纱布的丁掌柜心惊胆颤。

    气到底是何人下如此狠手,听到那人说是黑熊几人还气的要去理论,可当知晓了是自己儿子先动手,还将家里铺子和银两都输给了黑熊之外,只能忍下这口气。

    听到动手原因时,丁老夫人甚至还动了一个念头,让自己孙女许给黑熊来和解此事,留下个铺子未来几个孙子也能有个指望。

    重男轻女想法早就将丁老夫人的三观丑化,偏偏丁娇娥又不是软柿子,一眼就瞧出来祖母对自己那些计算,连着对一向疼爱自己的父亲也有了不满。

    柳叶青听着丁老夫人说的那些恭维的话,他还旁的事,开口问道:“不知…我可否去看望一下丁掌柜?”

    丁老夫人连连点头,还虚情假意道:“自然能自然能,老身还想着陪公子去医馆包扎包扎,瞧着脸上的伤也不轻…”

    柳叶青躲过她伸来的手,看着内室那方向,倒是不在意自己脸上的伤口。

    丁老夫人尴尬一笑,带着柳叶青去到了内室。

    丁夫人刚哄好几个孩子,瞧见柳叶青走了进来,不着痕迹的移到丁掌柜身侧。

    柳叶青皱眉看着床上的丁掌柜,开口道:“我想单独和丁掌柜说几句话。”

    丁掌柜睁眼瞧见不是黑熊几人已是冷静了许多,可对素未谋面的柳叶青还有些疑惑。

    丁老夫人此时简直就是百依百顺,听罢点头应下,催促着丁夫人和几个孙子出去。

    她走过去和丁掌柜低语几句,让他安心不要害怕,若是有事就拍打床榻,这才慢慢挪步出去。

    房门关上,柳叶青叹口气,走到丁掌柜的床前。

    丁掌柜发不出任何声音,只得用眼神询问他。

    柳叶青其实也不想管,可看到为了摴蒲而变的如此的丁掌柜,心生不忍道:“丁掌柜,昨日我也在摴蒲馆,我看到你和黑熊对赌的全部了。”

    丁掌柜瞳孔放大,连着呼吸也急促了许多,显然还是有些怨气。

    柳叶青摇头浅笑,说道:“不过你放心,我将你输的那些都要回来,不禁是看你可怜,还为黑熊几人那些下三滥的手段而不耻。”

    他开口将昨日自己看到黑熊几人使的手段说出,丁掌柜此刻已是激动万分,哼哧声在宣誓着自己愤怒。

    “以后莫要再去赌了,这种靠运气来钱的终究不是常事,我和你说的这些定不要说与旁人,也不要再去摴蒲馆了,往后老老实实得经营米铺为儿女打算吧。”柳叶青叹口气,他本是不愿告诉丁掌柜黑熊那几人的手段,却也不想在看到他去赌。

    丁掌柜用力的点点头,眼眶里打转的泪一闭眼就流了下来。

    他就是受不了每日稳定的收入和生意,看着几个儿女越来越大,这才下狠心堵一把,却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听到黑熊几人玩的伎俩就已是惊讶无比,可诺大的摴蒲馆,谁又能保证旁人没玩这些伎俩。

    丁老夫人几人走出来后,丁夫人连忙问道:“让他和夫君在一屋里可是不妥?”

    丁老夫人乐呵呵一笑,拿出那些银票和许诺书给丁夫人看,还悄悄说与丁夫人方才发生的事。

    丁娇娥站着无事,心里也疑惑这公子为何要救自家,她悄悄走到内室门口,耳朵贴近门处听着里面的动静。

    柳叶青说的那些话,一字不差的落到她的耳朵里。

    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她捂着嘴免得自己惊呼出声。

    丁夫人等听到婆婆那边的话,心里也是高兴。

    等发觉丁娇娥竟跑去偷听,忍不住呵道:“娇娥!”

    屋内的声音被打断,柳叶青皱眉提步打开了门。

    门外却是一人也无,只有丁夫人站着不远处看着。

    “我…我可是打扰公子了?我寻不到小女,这才喊两声寻寻人…”

    柳叶青眉头皱的深紧,摇头称无碍,但是也没了再叙的意思。

    他该说的,都已告知给丁掌柜,也不再多留,和室里丁掌柜告别,这才离开。

    等他一走,内室隔壁的堂屋门打开,丁娇娥捂着胸口低头不敢去看自己母亲的脸色。

    丁老夫人倒好像知晓一般,开口问道:“你都听到了什么,讲与祖母和你母亲听。”

    丁娇娥心里快速过滤一遍自己听到的,睁眼说瞎话道:“那位公子说,和父亲是旧识了,这次帮父亲一次,若是往后父亲再沾摴蒲一分,就和父亲…”

    “停停停,都是些什么啊?都没有旁的了?”丁老夫人一听到旁人如此羞辱自己儿子,心里还是有些气的。

    丁娇娥摇摇头,回道:“别的什么都没听到了…”

    丁老夫人也不可能再去向自己儿子求证什么,也不在乎到底说了什么。

    如今银子铺子都回来了,她心中倒是没那么急了。

    丁夫人却是最了解女儿,可也不愿在婆婆面前拆穿她,而是私下问了起来。

    丁娇娥倒是没再隐瞒,将自己听到那些的讲与母亲听,后又忿忿道:“娘,咱们应该去报官,将这黑熊送与大牢!”

    她也是见过几次黑熊的,五大三粗全身黑漆漆的,却还打起了自己主意。

    想到祖母差点将自己许配给他当小妾,丁娇娥心里就有一股无名火。

    丁夫人连忙将她嘴堵了起来,训道:“这事千万不要和旁人说,若是将黑熊送进官府,那位公子岂不是会被黑熊那伙人记恨上?”

    丁夫人倒是有些担忧这位公子的安危,加之她们也没什么证据,贸然去官府哪行。

    丁娇娥被丁夫人的劝阻惹得有些烦了,直接背对着她不情愿的应下:“我知道了知道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突然离开

    丁娇娥虽是答应不说,却起了旁的小心思。

    她偷偷溜上街,到处打听那位公子的消息。

    而柳叶青累了一夜,又忙着四处奔波跑出去打听消息,早就饿的饥肠辘辘,眼看着天都黑了,直接又跑到陈家食肆处去。

    食肆小二看到他如此模样,一时还认不出来他。

    雷岳是第一次见柳叶青,人墙般的身体直接堵在门口,居高临下的打量着柳叶青。

    转头眼神询问着陈枝茂是否要拦下此人。

    陈枝茂看到柳叶青也是一惊,但知道他与焦仲卿相识,提步上前关怀问道:“公子你这是…”

    他递过去一条干净的手帕,让他方便擦一下脸上的污渍。

    柳叶青接过那手帕轻轻擦拭一下,立马疼的呲牙咧嘴起来。

    陈枝茂看着都疼,开口问道:“我去给公子拿点膏药抹上吧,瞧着这伤也是疼的厉害。”

    柳叶青摆摆手,笑道:“不必了,这等伤无碍,陈掌柜不必担忧,我来着吃碗面就走。”

    陈枝茂点点头,连忙让小二去火房报一碗面,还加了两个好嚼的小菜。

    柳叶青忍着嘴角处的疼感,快速将桌上的面和小菜扫荡完。

    而后便有些心不在焉的扫视着食肆里的人,却是一直没等来心心念念的人。

    小二得了陈枝茂的吩咐,也没处处盯着他要钱,反而在柳叶青走来结账时笑道:“掌柜的说了,这碗面掌柜请你了,公子就不必付钱了。”

    柳叶青摇摇头,他今日从黑熊那边要来的银票,可是比着他荷包里的银子还多,一碗面和小菜钱还是能付的起。

    瞧见陈枝茂不在,也谢不了他的好意,走时直接将饭钱放在了柜台上。

    这时天已是彻底晚了,柳叶青趁着人少赶回了客栈,却是碰见齐家夫子。

    殊不知,他和齐家夫子坐在一起谈论的话,皆被一人听入耳中。

    ********

    客栈。

    柳叶青泡在一木桶中,烟雾缭绕的热气蒸的他脸色通红。

    他闭着眼,好似沉睡过去脸上的伤痕涂抹了少许药膏。

    身上一些淤青周围,被热水烫的有些发红。

    眉头紧皱,似乎梦里也不安生。

    突然惊起,大口大口的喘气,因为惊动溅起的水珠溅落到脸上,热水滴在伤口处有一种痒痒的感觉。

    柳叶青抹了一下水珠,却又疼的呲牙咧嘴。

    他站起身,身上的水珠顺着躯体的曲线流了下去,落进木桶里。

    脚跨了出去,直接拿起衣服穿了起来。

    等到第二日,客栈的小二收拾屋子,这才发现柳叶青的屋中人去楼空。

    掌柜的也不敢耽搁,连忙去向衙门知县大人通报了此事,还要了柳叶青这几日的住宿费。

    知县大人挥挥手让人结账打发他走,自己在堂里左右打转,身旁通判大人出声说道:“大人,这柳大人怎么突然就离开了?这不会背后有诈吧?”

    知县大人也不知这是何伎俩,当初他们两人匆匆将那案宗交于柳叶青,为的就是能让他快些离开乐水镇。

    可几日也不见他动身,现在却突然离开,他们甚至都不确定几时离去。

    着实让人有些猜不透。

    “不管了!反正案宗已经交给他了,况且齐家那事咱们也处理的干干净净,为今之计,还是防着那焦公子吧。”知县大人说道,又喊来几人吩咐道:“来人,你们几人去请焦公子,请焦公子若是有空还望来府上一叙…”

    他有意巴结焦仲卿,加上自己的把柄还抓在焦仲卿的手里,心里怎么都不踏实。

    几人得令,立马就赶往客栈请焦仲卿。

    焦仲卿刚用完早饭,福贵正和他说着昨日的事:“昨日柳公子好晚才回来,脸上身上都是伤,还把银子给还了,今日就听客栈掌柜的说,柳公子离开了。”

    他言简意赅,简简单单将事情给叙述了。

    焦仲卿轻声哦了一下,指腹摩擦着竹书边缘。

    客栈的小二看到几个官兵来客栈寻人,跑来和福贵指会一声。

    “公子,知县大人那边来人了。”福贵没立即答应,上前问仔细正在沉浸书里的焦仲卿这才将人放了进去。

    “焦公子,知县大人有请,还望你去府上一叙。”一官兵在前,拱手说道。

    焦仲卿慢慢品着茶,眼睛盯着手中的竹书,对几人的话充耳不闻。

    福贵立马就领会,回绝道:“我家公子今日还有旁的安排,几位还是请回吧。”

    几个官兵站在那处面面相觑,头低的更加低了,再次问道:“还请公子不要难为我们几个小的,若是我们将人请…”

    “你就回知县大人,焦某今日真的有约,来日再续也可。”焦仲卿开口回绝,将几人的话堵了回去。

    对于知县大人的邀请直接否了回去。

    几人也不敢再多说,点头退下回到了衙门禀报知县大人。

    知县大人一口银牙咬紧,他为官数年,可是一连两次请这柳大人和焦公子请不到!

    可偏偏自己把柄还在他人手上,只得打掉牙往下咽。

    和几人又吩咐到:“你们几人回去换个常服,悄悄跟着这焦公子,看他去会何人!”

    几人连忙下去照做,换了常服便在客栈门口处守着。

    “公子,咱们现在要出去吗?”福贵将焦仲卿放下的竹书收拾好,开口问向窗前的焦仲卿。

    焦仲卿正盯着下方几人看,嘴角微微一勾,悄悄和福贵指着下方的人吩咐几句。

    福贵点点头,小跑着就下了楼将马车备好。

    门口的人瞧见他架着马车出来,连忙就跟了上去。

    路上这时行人本就不少,福贵的马车慢吞吞的也好跟,几人便悠哉悠哉的走在后面。

    等出了闹市,到了开阔一点的位置,马车立马就加速起来,朝着镇门处驶去。

    他们几人皆是常服,也没任何顶步方式,提着心害怕跟不上马车完不成知县大人的交代,近乎奔跑着追赶。

    这马车忽急忽慢,他们的心也是忽高忽低,不时的悠闲如同散步,不时的又要狂奔追赶。

    本驶向镇门处的方向,却是又转弯换了方向。

    一日竟是全跟着奔波。

第二百五十二章 山鸡和凤凰

    等到了天黑时分福贵架着马车回了客栈,几人这才知被耍了,硬着头皮去和知县大人回报,自然被骂的狗血淋头。

    焦仲卿在他们离开之后,紧随其后离开。

    他步伐悠然,偶尔还在一摊位上停留片刻,引得一些上街游玩的女眷驻足相看,好奇这是哪家的公子爷。

    从街上到小巷,焦仲卿拐进一巷子里,站在一宅子处停留。

    他上前,直接推开了未上锁的宅门。

    年久失修的门响起吱吱呀呀的声音,门带动的风飘进来,刮起来院子里满地的落叶。

    地上的树叶飘到厅门出,青色的石阶早就铺满了树叶,还带着绿色的苔藓。

    焦仲卿抬脚走了进去,一脸踩下立马就陷进去一些,一步一个脚印踩了过去。

    厅里的门上已是结了几处蜘蛛网,焦仲卿手抬起时还能感受到蜘蛛结的网丝被挂断。

    他打开厅里的门,里面有着一些简单的家具,可皆都蒙了一层灰,他垂眸,一会笑,一会又暗自忧伤。

    眼前闪过许多画面,他抬脚又最近后院,可后院那些草早已生的半人高,属实无法下脚。

    他直接撩起自己袖子,伸手一颗一颗的将院里的草除去。

    忙活完这些,他的额头处早已出了汗,手还不可避免的被一些夹在草里的利物扎到,隐隐能看到一些血痕。

    他随意拿手帕清理一番,也不知站了多久,最后轻轻叹口气,起身。

    宅子的门被关上,除了那满地除去的杂草和悠然回转的一句叹息声,好似从没有来访一般。

    焦仲卿步行到一茶馆,径直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

    小二走来乐呵呵道:“客官要喝些什么啊?”

    焦仲卿随意要了一些,便坐着那处盯着外面看。

    对面正是陈子平几人当初考试的地方,还张着被风吹雨打已有些黄旧的榜单,偶尔还会有人驻足停下来看几眼。

    面前微微一暗,一女子坐在他面前。

    “你竟然要怎样?”

    女子语气犀利,表情愤怒到让俏丽的面孔有些扭曲。

    云思柔盯着面前男子,眼神如一条毒蛇般狠辣。

    她这两日日子属实不好过。

    那日方昭打听到陈子平消息就喜滋滋的跑到寺庙去,正给了她机会进行自己的计划。

    想象中方昭将那是闹大,竟是没按着计划来。

    早早就回了家朝自己一番打闹,若不是方夫人赶了过来,自己怕是被方昭早就打的下不了床。

    她自认方昭没有聪明到识破到这主意的破绽,陈子平更是不会将这事说破给兄弟难堪。

    可偏偏,方昭却还是知晓了!

    她费劲心思拉拢方昭,好让对自己放松警惕,自己的计划还没进行,就全被毁于一旦!

    她越想越气,悄悄给方昭身旁一丫鬟塞了好处,这才知晓一些那日的事情。

    一听焦公子,她便知觉得是焦仲卿!

    那个让她在庐江处处为难乱了马脚的男子!

    当初他们三人一同到庐江塾里报道,不可避免的关系会亲近一些。

    庐江塾里人身份非富即贵,家里都是颇有一些背景的人。

    当初她不是没想到在庐江处物色一个靠山,可还未进塾几日,就被称为“神童”的焦仲卿给揭露马脚,那些本有意要交好她的人立马离的远远的。

    也就只有方昭和陈子平在塾里和自己来往,再后来,不知焦仲卿使了什么手段,陈子平就一直忙于旁事,倒是少见了许多。

    自己也忙于和其他人修复关系,倒真的没在意陈子平忙何事。

    而焦仲卿…更是少见,一见自己便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焦仲卿,似乎一直对她有着敌意…

    她突然一笑,和面前人说道:“焦公子,莫不是对我起了一些不该起的心思吧?”

    云思柔柔弱一笑,单单她的相貌,却是勾人的很。

    她实在想不通焦仲卿为何要如此为难自己,自己一向伪装的很好,可焦仲卿却是能一眼识破,明明当时他还是个孩子…

    焦仲卿将手中茶杯放下,不急不躁的道:“云姑娘近来可是病了?”

    云思柔微微一愣,她对外面确实装病,此时听闻焦仲卿如此问候,还真以为焦仲卿对自己起了旁的心思。

    她扬起嘴角,回道:“是病了,前几日夜里着凉,染了风…”

    “怪不得,云姑娘都已经说起胡话了。”焦仲卿淡淡开口道,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是把云思柔气的脸青一阵白一阵。

    旁边有人看到云思柔走进来就盯着眼光不放,看到她连着生气都如此漂亮,和身旁人打听起来她的身份。

    她深吸一口气,硬是忍了下去,维持好自己在旁人眼里的形象。

    转眼脸上就挂起无辜的表情,眼里已是打转着泪水,拿起手帕轻拭眼泪,哭诉道:“焦公子,你为何要这般难为我一个女子?你和表妹胡乱编造我的话,这不是要让我去死吗?”

    打听知晓了这姑娘是谁人的女儿,几人也知晓了她口中的表妹是何人。

    纷纷开始同情起来她,他们都知方家小姐方昭的娇蛮,对待下人手段都狠辣,还不曾想对待自己表姐也这般肆无忌惮。

    可又说不得方家小姐,只的谴责焦仲卿胡编乱造惹得两姐妹分心。

    焦仲卿浅浅摇摇头,有趣的看着旁人的谴责声。

    转而开口和云思柔道:“云小姐何出此言,不是云小姐出的此计吗?”

    他点到为止,几人谴责的声音立马停下来,纷纷揣测起这计是何意。

    连带着看云思柔的表情也有了变化。

    云思柔堵着一口气,不上不下实在难受的很。

    她张口欲解释,焦仲卿却是又开口道:“云小姐不是说,方小姐因着你不是方家…”

    “闭嘴!你给我闭嘴!”

    云思柔突然站起,拿起桌上的茶杯就想要甩到焦仲卿身上。

    “小心!”

    一惊呼声响起,众人的吸气声都快要压过去这声音。

    焦仲卿身上不可避免的全是茶水,茶杯从他身上落下成了碎片。

    陈子平大步跨来,连忙查看。

    还好这茶不是滚烫的,倒是没被烫伤。

    云思柔后退几步,摇头道:“不是我…不是我…我…”

第二百五十三章 人来的来,走的走

    殷切的眼神看着陈子平和众人,想要让众人站在她这边。

    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倒是真让人有几分心疼。

    焦仲卿身上湿漉漉的一片,彰显着她方才做出的事。

    陈子平压下心里的悸动,没再直视她的眼睛,帮着焦仲卿递过一条手帕好擦拭身上残留的茶渍。

    云思柔被旁人指指点点,方才的举动让她大家闺秀的形象一下崩塌,显然就是一个泼妇。

    再加上焦仲卿之前说的话,众人早就脑补出一场宅斗剧。

    她一时气不过,直接掩面哭着跑了出去。

    陈子平看着她背影嘴唇动了动,最后无奈摇摇头。

    茶馆的掌柜也被惊动,在小二的带领下慌忙走过来:“实在对不住对不住…少…”

    焦仲卿伸手止住他的话,问道:“掌柜的可能派遣小二去买身合身的衣服,在下如此狼狈也不好见人。”

    他浑身湿漉漉的,况且那水顺着脸和身子留下到一处尴尬的地方,湿过水的地方紧贴着那曲线,着实有些难堪。

    一些女眷还悄悄背过身去。

    陈子平走来也是注意到,这才站在他面前不动,好阻挡一些视线。

    掌柜连连点头,吩咐小二去置办一身衣服,又带着他上了楼进一个雅间去坐。

    还跑去后院喊叫几个婆子烧一些热水,好清理身体。

    陈子平站在门外,瞧着一桶一桶的热水抬进去不语。

    他心里还在意着云思柔看他那一眼,迸发出不一样的感觉。

    从惊鸿一瞥,到如今的心心念念。

    他好似除了前不久和云思柔日日谈论这诗歌经纶,旁的确实一点都不了解。

    今日看到她怒气冲冲的一面,竟是第一次瞧见…

    他垂着头,理不清自己心里那些心思。

    他年纪早就到了娶妻生子的年龄,同龄人不乏一些抱上儿女的人。

    除了年少有为当的一塾里的夫子,他感情上的事却是看不到一丝眉头。

    家里祖父祖母父母亲也心急如焚,就等着能看他早些成家。

    往日也总是以各种理由推却,想要等到云小姐一轮春心照到自己。

    如今第一次发觉,她好似真的与自己无缘…

    他站在门外,贴着门站定想了很久很久。

    直到小二将衣服送了过来,焦仲卿收拾妥当走了出来。

    “焦兄,可有被烫伤的地方?”陈子平被打断了思绪,连忙问道。

    焦仲卿摇摇头,那茶壶的水也是有一会了,只仅仅是温热。

    今日他本无约陈子平,更是没想到云思柔会来,还有如此一场。

    掌柜的也一直候在门外,看见他说无碍松口气,迎上前笑道:“这这位公子,小的这就去衙门里报官吧,那小姐蛮横无比,这属于故意加害啊!”

    “不可!”

    焦仲卿还未出声,陈子平就惊呼阻止。

    两人得眼神看过来,陈子平硬着头皮,解释道:“焦兄,你也识得云姑娘,知晓她不是这般的人…”

    陈子平说这句话时难免会有些心虚,又懦懦道:“还请焦兄不要追究云姑娘的责任了,在下在此替云姑娘道歉了。”

    他发觉语言是多么的苍白和无力,一句道歉的话哪可以抵过云思柔方才的无礼。

    掌柜的悄悄看了一眼焦仲卿,等候他的决定。

    “听陈公子的。”

    焦仲卿淡淡开口道,掌柜的连连点头,将两人客客气气的送了出去。

    小二跑的满头是汗,开口问道:“掌柜的,那位公子换下的衣服怎么怎么处理?还有他身上的衣服的银子掌柜还没要呢,可是好几两银子呢…”

    掌柜的回手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忿忿道:“平日里看着你挺机灵,怎么现在这么蠢,你知道这位公子是谁吗?”

    小二摇摇头,忽然睁大了眼,难以置信道:“莫不是…主家吧?”

    掌柜的点点头,心道反应倒是挺快。

    这焦仲卿,正是这茶馆的真正主人。

    不曾想公子第一次来,自己竟是没发现他大驾光临,还惹得公子被那云小姐泼了一身茶水。

    他越想越气,吩咐道:“公子的衣服你快去寻个手脚利索干净的婆子拿去浆洗,好好的收拾妥当。再告诉茶馆那几个伙计,今日泼公子水的云小姐,往日这茶馆她一步也不许进!”

    小二点点头,连忙吩咐下去,不可避免的摸黑一下云思柔。

    也不知是焦仲卿心里不悦,还是陈子平心事重重,两人一路无语,后又各自分开离去。

    他这几日已是忙了起来,准备着开塾的事情,少了许多时间。

    焦仲卿来镇上的事已是办的差不多,计划着何时回庐江。

    刚回客栈迎面却是看到了齐长生。

    “焦公子。”

    齐长生连忙起身,面露笑容。

    而后又有些苦恼的皱皱眉。

    焦仲卿跨进客栈,开口道:“柳大人已是走了,怕是你见不到了。”

    齐长生苦恼的正是此事。

    他今日来客栈便等候,可听闻客栈掌柜提到柳大人早已离开。

    他一点防备也没,心道昨日还看到柳大人满脸是伤,怎今日就带伤赶路。

    还恐掌柜的蒙骗自己,便鼓起勇气打算去衙门出碰碰运气。

    左等右等也不知去何处寻人,他又想起焦公子和柳大人熟识,连忙又赶回来等候。

    向掌柜的确定了焦公子还未离开,便在此一坐便是这个时刻。

    “我知的,倒是柳大人还受了伤,这赶路怎可…”他皱眉回道,有些苦恼。

    焦仲卿也不知如何解释,抬手安慰道:“柳大人怕是有旁的事,齐公子就不要担心了。”

    齐长生木然的点点头,还是觉得心里不安。

    斗着肚子问道:“焦公子,不知…可否告知我柳大人的住宅…我想…我想亲自确定他是否安全到家了。”

    他不敢奢望追上柳叶青,但又不放心柳大人带着伤如此奔波。

    唯有大胆提出这个要求,只要确认柳大人安全到家即可。

    “我就看一眼…只要确认柳大人到了家即可,绝不打扰柳大人!”他再三保证,还伸出手来发誓。

    焦仲卿迎上他真诚诚恳的眼神,忽然一笑,点头应下:“好。”

    齐长生眼神里的期望都快要熄灭,却因着他这句话突然又燃了起来。

    连忙记下焦仲卿说的地址,再三道谢匆匆离去。

第二百五十四章 通风报信

    齐长生有了地址,匆匆赶回家和齐老爷交代一番,便想收拾东西离开。

    “柳大人怎么带着伤就离开了呢?你一人去庐江可行?可否需要我一同前往?”齐老爷有些不放心,跟着齐长生身后问道。

    齐长生爽郎一笑,他除了担心柳大人,心里还有一个执念。

    那就是和柳大人好好谈谈。

    他心里也不知到了庐江是否能见到人,但这个念头一起,便生根发芽。

    若是柳大人真的无意和自己交谈,定不会死缠烂打。

    “爹娘,您两人就放心吧,孩儿定能照顾好自己的,我去柳府确认柳大人只要安全到了家,也不会多留便回来了。”

    齐家夫妇点点头,也知儿子此番经历一些事大了,也应放手让他去外面看看。

    嘱咐几句,便让他搭一辆牛车往庐江那方向去。

    *******

    衙门里。

    知县大人正和通判坐在堂里无事。

    盯着快要西落的太阳笑道:“今日衙门倒是出奇的安静啊…”

    通判还未点头称是,忽然就听的一阵击鼓声响起。

    二人听到这鼓声,额头青筋一崩,坐直身体问道:“何人在击鼓鸣冤?你们几人速去看看。”

    他二人起身整理一番衣服,又整正头上的乌纱帽,慢步走到了大堂里。

    堂上跪着一女子,绷直身体,二人一看,笑道:“这谁家的孩子,竟来衙门胡闹,你可知这击鼓鸣冤是何意?”

    丁娇娥气的发抖,她身体娇小,又发育的缓慢,倒是和实际年龄看起来小了许多。

    跪在这地上更是娇小,忿忿道:“知县大人,小女当然知这击鼓鸣冤是何意,小女今日来,就是来申冤的!”

    知县大人和通判对视一眼,问道:“哦?来人报上名来,本官倒是要看看你有什么冤屈。”

    丁娇娥目视前方,一字一句道:“小女是丁家米铺丁掌柜之女,本是生活无忧无虑,可昨日,其父被镇上黑熊几人殴打,现如今躺在床上下不了床,实在觉得冤屈的很!”

    知县大人挑了一下眉,黑熊他自然是知道的,镇上一等一的恶霸。

    若是往些年,那更是无恶不作,可下了几次大牢,吃了一些苦头,已是老实了许多。

    打人这事再寻常不过,他们也见得多了,知县大人直接一拍惊堂木,说道:“既然这人是黑熊几人打的,那就让黑熊几人把这药钱给付了,家里若是有什么重活,直接吩咐他去办就行,你们私下解决吧。”

    他草草了案,按照以往的事来定。

    黑熊之前也不是没打过人,大牢也是坐过的,可那家人还觉得不够,开口要了黑熊一大笔钱财,还让黑熊去做了三个月的苦力,只到被打那人能下了床,这才放人走。

    丁娇娥难以置信道:“大人!怎可如此?黑熊之前被罚去出药钱做苦力,那一半原因也是那家人有衙门的官差给监督着!”

    知县大人不自在的清清嗓子,有些不自在。

    那时黑熊不服从管教,在那人家依然是一副大爷的样子,后来被打那家送来一些银两,他自然就上心了许多,派遣一些人专门看着黑熊,若是再不服从,直接押回衙门教训一番,这也是黑熊害怕衙门的原因。

    丁娇娥突然开口道:“大人以为黑熊只有这一处罪过吗?我今日不如就明说,这黑熊在摴蒲馆里使…”

    “娇娥!”

    丁夫人气喘吁吁的跑来,听到丁娇娥正要将这事捅出来,连忙止住。

    堂里官兵止住她的动作,防着她闯进去。

    丁娇娥听到丁夫人声音脸色一白,她也是一气之下和丁夫人闹了别扭,这才怒气冲冲跑到衙门告状。

    丁夫人直接在堂外跪下,和上座的知县大人道:“大人,小女一时不懂事,使性子跑来这衙门,还望大人不要介怀,我这就带小女离开。”

    丁娇娥听到她的话心里无名火又气,脸上之前挨的那巴掌的疼痛感又显了出来,直接将事情全部吐了出来。

    “大人,小女说的一句不假,那黑熊在摴蒲馆里使了手段,背后动了手脚这才几番连胜,小女父亲也是因此,才被他坑蒙拐骗将家里所有的家产败了出去!”

    丁夫人在后面声嘶力竭的阻止道:“娇娥,不要说,不要说了!!”

    丁娇娥定了定心,还是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知县大人听到摴蒲馆心就是漏了一拍,呵斥道:“胡说八道!这镇上不是早就严令禁止不污摴蒲,怎会还有这地方!”

    他正了正脸色,又道:“就就就算是有,你一个小女子怎会知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你又何证据证明黑熊昨日用了手段?”

    丁娇娥一点都不慌,自信满满道:“小女还真的有!”

    丁夫人瘫倒在地,盯着丁娇娥的眼里如同死灰,喃喃道:“别说了…”

    知县大人和通判大人同时坐直了身体,皱眉问道:“你…可是有证人?”

    丁娇娥掷地有声,一个炸弹拋向二人。

    “自然有,那便是…前几日从庐江督察的柳叶青柳大人!”

    知县大人听到有证人是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还未咽下去,就被耳边砸过来的柳叶青柳大人给吓到,被自己口水呛到。

    “咳…咳咳。”他连忙捂着嘴,连着咳了好几声,脸被咳嗽引的通红,急问道:“你说谁?你再说一遍?”

    丁娇娥看他们反应显得有些得意,一字一句道:“柳叶青,柳大人。”

    “你放屁!”

    知县大人破口大骂,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

    记录案子的师爷眉头一抖,还是抖着手将这句话记了下来。

    知县大人还没缓过来,惊道:“你简直胡言乱语!柳大人怎会去那种地方!”

    丁娇娥一笑,说道:“是不是,大人为何不喊来黑熊和柳大人对质?小女旁的不知,可家里的铺子和昨日输的银两,皆都是柳大人送来,连着黑熊几人在摴蒲馆里动手脚,也是小女亲耳听柳大人所说!”

    丁夫人阻拦不住,看女儿将这事倒豆子般一个一个吐出。

    知县大人身子软了几分扶着椅子这才知晓,为何柳叶青会突然离开。

    他一急,连忙吩咐官兵道:“快快快,去把黑熊几人给我绑过来!”

第二百五十五章 揣测出事实

    几人匆匆赶到将正在家里呼呼大睡的黑熊几人绑了过来。

    他们还不知发生了何事,悄声问道:“大哥,咱们可是犯了什么事?”

    黑熊沉着脸,他也不清楚到底是何事,自己的纳闷一点都不比他们少。

    他缓一下自己的脸色,谄媚道:“几位官爷,不知小的几人犯了何事?为何要压着我们去衙门啊?自打上次我们几人出了大牢,那可是老实了许多啊…”

    几个官兵不搭理他,他们看知县大人的脸色就知晓这事定是不简单,老老实实得闭口不谈此事。

    路上一些行人都看到他们几人被押着赶往了衙门,好奇这几人又惹了何事,跟着往衙门一同走去。

    几人被押着到了衙门,黑熊看到堂外的丁夫人,立马就明白了何时。

    阴沉着脸瞪了丁夫人一眼,可进到堂里看到一侧站定的丁娇娥有些不明白了。

    他被按着跪下,和上方的知县大人哭道:“大人,小人到底犯了何事?为何要将我们几人押往此处啊?”

    知县大人看着外面挤的里一层外一层的人头疼的很,吩咐几个官兵清理人群。

    可人都挤在这处,一时半会也清不走,他唯恐丁娇娥将这事全部吐了出来,连忙道:“来人!给黑熊几人压入大牢!”

    黑熊几人抬起头有些惶恐,大牢阴凉还伙食不好,他们若是起性子还被牢头押去毒打一顿,绕是平日里嚣张跋扈的人,进去也软了几分性子。

    黑熊被几人押住,不禁挣扎起来,嚎道:“为何?为何?大人都不说小人几个犯了何事就押入大牢?小的不过就打了几拳丁掌柜,还是因丁掌柜还手,连着摴蒲馆…”

    “给我堵着他的嘴!快赌上!”

    知县大人急的乌纱帽都快要掉下来,看人群里一片骚乱,立马正了正脸色道:“这是何等地方,哪许你这般人撒野!”

    丁娇娥冷笑着看黑熊被几个官兵按到地上,脸庞不可避免因力在地上摩擦,嘴巴上被不知谁揪的一块破布塞进了嘴,心里一阵一阵的愉悦上了心头。

    几个小的本也跟着反抗,可见黑熊被如此对待,不禁乖乖的服了软被人押下去。

    丁娇娥站在堂上,正欲问到底要如何处理,却被知县大人止住了话头。

    “丁姑娘,还请留步记一下口供。”

    他桌子下的肥手握的生紧,带着一股恨意的眼神盯向丁娇娥。

    丁娇娥心一冷,嘴里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乖乖的闭了口。

    丁夫人早就挤出了人群,双目无神慢慢走回了丁家。

    丁掌柜身子不便,喉咙处哼到的腔调,眼神询问着丁夫人。

    丁夫人未语泪先流,哭诉道:“娇娥她,去衙门告状了,什么都说了。”

    丁掌柜身子一僵,连带着呼吸也急促起来。

    丁老夫人看罢心急道:“儿子?你怎么了?你可别下娘啊,她说就说了,谁让柳大人向咱们隐藏身份呢…”

    丁老夫人拍着他的胸脯给他顺着气,丁掌柜却是努力翻身,想要坐起来。

    可身上处处都是疼的,最后还是无奈的背过身去。

    丁夫人在一侧无声的抹着眼泪,丁老夫人却是一点都不急,根本不考虑将这事说出去后旁人有何事。

    还在絮絮叨叨道:“这丫头现如今可真是一句话都说不得,我不就说她两句吗,至于赌气跑出去将什么事说捅出去,就是个白眼狼!往后都别想进这个家!”

    说来也巧,昨日柳叶青前面刚走,丁娇娥听到他和丁掌柜说的那些话好奇,对他的身份更是怀疑起来,悄悄出了门去打听消息。

    她也不知晓柳叶青姓甚名谁,漫无目的的在镇上打听起来。

    后来也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打听起柳大人在镇上哪家客栈。

    碰运气般过去打算打听消息,却是打听到那柳大人已一夜一日未归,心里好奇便耐着性子等了下来。

    也正是如此,齐家父子的一句柳大人,一字不差的落到她耳里。

    她这才知道,原先自己竟是没认错,这人果真是柳大人!

    她回家也没立即和丁掌柜几人说这事,自己悄悄想了一晚上柳叶青的目的,隔日才和父母亲提了这事,眉飞色舞向二人说了自己的发现。

    称摴蒲是被严令禁止的,柳大人会不会这次去摴蒲馆会不会是探明情况,路见不平帮助了阿爹。

    丁掌柜心里激动知晓恩人是何人,可又恨自己女儿偷听自己的柳大人的话,还偷偷跟了上去,偏偏再起也说不出话来。

    丁夫人更是说不出什么埋怨的话,只再三叮嘱不管不可打断柳大人的计划,这事他们家就当不知。

    然而这话被丁老夫人都听了下来,又看不惯孙女那得意洋洋的样子,不禁呛了几句:“你何时学那些下作的事,竟还不知廉耻的偷跟人家,若是让旁人知晓,咱们丁家哪还有什么面子!”

    丁娇娥也气不过,她对祖母那些敬重早就消失殆尽,更别提丁老夫人还一直打她的主意,顶撞道:“若不是柳大人,祖母怕是早就逼着我嫁给那劳什子黑熊吧?说不定现在我早就被他欺压成什么样子!我跟踪柳大人就是不知廉耻?若不是我你们连这公子是何人都不知!”

    丁老夫人一巴掌甩了上去,她早就习惯了儿媳孙女对自己百依百顺的样子,那容的下旁人顶撞她。

    丁娇娥这几日积攒的怒气也升了起来,和叛逆加在一起,直接横冲直撞去了衙门报案,就为了心里那一口气能舒出来,看黑熊几人下大牢被折磨。

    更是要气自己的祖母。

    可丁老夫人一点都不在意旁人,对她而言柳叶青是不是柳大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将家里铺子银子都要了回来。

    丁夫人只是一味地哭,丁掌柜更是躺在床上淌着热泪,祈求不要发生旁的事。

    丁娇娥被人请到一处屋子处,可迟迟却是等不到人签字画押。

    眼看天色都已暗了下来,心里更是着急。

    她刚打开门想要走出来,便被两个官兵拦住:“姑娘你还不能离开。”

    丁娇娥退后几步,鼓着气道:“为何?”

    二人站直,没有回答她的话,尽职尽责的拦住她不让走出这个屋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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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定香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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