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难以选择
知县大人嫌弃的擦了一下手上的血迹。
跟了一日焦仲卿的几人回来禀报,不可避免的被骂的狗血淋头,一个个灰溜溜的退下。
谁也不敢多看一眼刑房里躺在地上的人。
本是如山般的黑熊此刻一声不吭的晕倒在地,身上衣服早就被鞭子打的褴褛遮不住身子。
满屋子的血腥味,让人不适。
他开口道:“给我泼水,醒了接着问。”
旁的牢房里,接二连三的惨叫声响起。
通判留下来一一审问这几人,知县大人皱眉嫌弃的看着脚下的干草上沾染的血迹,起身离开。
他微微低了一下身子,走出了大牢,和身旁人吩咐道:“那几个都好好的给我问,让师爷画个柳大人的画像,让他们指认。”
他微微停顿一下,又道:“咱们去会会那丁姑娘。”
几个人连忙跟了上去,往丁娇娥的那个屋处走去。
门吱呀响起,丁娇娥连忙站起身,看着门口走进来的几人,下意识的后退几步。
知县大人微微一笑,全然没了方才的狠劲。
“丁姑娘好似很怕我们?”他开口道,径直的走了过去坐下。
丁娇娥不敢放松警惕,也知晓自己好像闯了大祸,放软声音哀求道:“大人,你要签什么字,画什么押,小女子都照做,我…我想早些回家。”
知县大人随意的抚了抚袖子,又慢悠悠的品着茶,一点都不急。
丁娇娥抖着身子,直接扑通一声跪下,声泪俱下道:“大人,大人,我…我要见柳大人…”
知县大人微微挑了一下眉,坐直了身体道:“你可知,今日柳大人已经离开乐水镇了?”
丁娇娥僵着身子,难以置信道:“怎会,昨日…昨日他还在的啊?”
她此刻如同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这才发觉,家中祖母也不过是会叫的狗,而面前的,是一只会吃人的狼。
她连连磕头道:“大人,大人我错了,我,我不敢提摴蒲馆的,我什么都不知,什么都不知,还请大人放了我吧…”
她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连连磕头不止。
知县大人收起嘴边的笑,起身走到她身侧抬起她下巴,不明所以的笑了下。
夜深了。
深到不见五指。
一阵低低的吼声,伴随着小声的哭泣声,夹杂到一块。
天上的月还是如此亮,却是照不进这个房间。
阴凉又黑暗。
丁夫人站在门外,看着天上的月有些担忧。
丁老夫人早就歇下,除了丁掌柜忽高忽低的呼吸声,旁的再无一切。
忽然,丁家墙上眏起了红色的火光,一阵阵急促的敲门声。
等到隔日,人们只看到丁家被烧的看不出原来面目的宅子,丁家一家几口全然丧生。
几人在还瞒着黑烟的地方搜寻着尸体,还有几个妇人站在一旁议论道:“太惨了,前几日才看得丁掌柜被打,谁知现如今一家竟都是…丧生火海啊…”
“昨日丁家那姑娘不是还去衙门出报官说黑熊几人打了他父亲吗?莫不是…”
“这你可别胡说,官府里的人都验了尸,说这火应是丁家晚上起夜没看好那灯火,点燃了屋里的东西了…”
“黑熊那几人不是关到了衙门吗?怎么可能放火呢…”
“说来也挺吓人,昨日你们听到哭声了没?一阵一阵的?我还只当谁家小孩哭,现如今想来啊,怕是…”
“我也听到了,还哭声可惨了,恐怕就是丁家传来的吧!”
几人越说越害怕,直觉身后一阵阴凉的感觉升起,连忙抖了抖身子离开。
这丁家失火的案子一下传开,人人皆知丁家全门上下被不知名的火灭门。
而黑熊因为之前殴打丁家掌柜的事,被知县大人罚去劳改,连家人也不知去了何处。
一夜中间,发生了许多事,可对于旁的无关人,又好似无一事发生。
陈家。
陈老太太被扶着走到了院里,伸手招来站在一旁的玉姐儿,“玉姐儿,快来快来,坐外祖母身旁。”
玉姐儿尽量稳着身子,悄悄迈开步子矜持的走了过去。
被老太太有些凉意的手捂住,她坐下尽量记住出嫁之前家里几个妇人教她的礼仪,端正的坐了凳子的三分之一。
也收起大大咧咧的性子,双腿再也不像以往那样随意,淑女的并拢在一起。
好在衣摆遮住,倒是看不到她的不自然。
陈老太太拍拍她的手,笑道:“你在家里如何,在这就如何,我老婆子就喜欢你那个劲,千万不要矜着啊…”
又盯向她的肚子,笑道:“况且如今你还有了身子,怎么舒服怎么来,不要在意我们的眼光。”
玉姐儿脸微微一红,点头应下。
陈老太太也不厚此薄彼,又招手让刘兰芝和陈子桃坐在一侧。
儿媳方氏和女儿陈氏也不介意这些,乖巧入座坐在一侧。
今日倒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陈氏念着玉姐儿身孕已是有了时日,登门拜访告诉二老这个好消息。
陈老太太嘴角就没下去过,不时的就伸手去摸摸玉姐儿的肚子。
自然也忘不了和申请方氏叮咛道:“咱们也该催催平儿了,你瞧苓儿和他岁数相仿,如今都要当爹了。”
方氏点点头,皱眉苦恼道:“平儿这人看似温和,性子却是犟的很,我就怕,他心里还有些旁的心思啊…”
陈老太太也叹口气,说道:“要不,咱们去方家问问那云小姐?若是那云小姐真有意和咱们陈家成一门亲事,咱们也就顺了平儿的意吧…”
眼看着都是二十有二的年龄,陈子平的年纪却是也不小了,他们也怕再耗下去真的将人耗的没了成亲的意思。
方氏忍着没说话,当初陈老太太心里是最不愿云小姐,如今松口也是为了平儿着想。
可她心里倒是还有旁一人选。
“婆婆,你也知的,香儿那姑娘也等平儿这么多年…我实在说不出…唉…”她叹口气,也不知如何解释。
她心里是有些私心得,香儿是她的侄女,和陈子平年龄相仿,更是苦苦等了平儿多年。
可云姑娘是平儿的心上人,平儿这么多年不娶何不是为了她?
两边一个是儿子,一个是侄女,她都无法下决定。
第二百五十七章 相见
陈老太太也是知晓方氏的侄女,也叹她如此坚贞等平儿这么多年,叹气道:“香儿这孩子是好,可惜平儿心里却是生了根了,拔了芽那根还结结实实的扎在心里呢…”
方氏也明白了老太太的意思,心里不禁有些惋惜。
如今听闻,那云小姐在方家日子并不好过,也不知怎地惹了方小姐,两人水火不容。
她倒是觉得,如此一来和方家撇清关系也好,好过往后惹了什么事麻烦,单单云小姐一个孤女,他们陈家也不会亏待了她去。
若是云小姐真的对平儿没那念头,也好让平儿死了心,好好的迎娶香儿过门。
她想开了这些,心里倒是不急,只等哪日若是有机会,托人去打听打听。
陈老太太愁绪上来,一时还下不去。
陈氏心疼自己母亲,害怕她在想多了去,连忙道:“玉姐儿这几日胃口大增,总想着吃这酸辣的。”
陈老太太果真移了心思,笑道:“吃酸辣的好!吃酸辣的好啊!当初你娘怀着苓儿的时候,那可是吐了好几月吃不下东西呢,现在能吃也是福气啊!”
玉姐儿有些不好意思,她吃的现在比着刘子苓还要多,往往都是一家子等到她吃到最后。
离饭桌还未一会,就又寻着一些小吃食,饿的又快又急,连着肚子上已是开始显些肉来。
陈老太太这时难免不得提点几句,“你娘怕是脸皮薄,不好意思提醒你们几句,你如今有了身子,房中之事…”
“娘!”陈氏出声阻拦道,还不自在的看了一眼老太太身旁的刘兰芝和陈子桃。
她二人还未出阁,可刘兰芝已是知晓是何事,脸上风淡云轻,心里却是一丝丝的羞涩升了起来。
陈子桃睁着大眼睛,开口问道:“祖母,表嫂嫂要去房里干什么啊?”
陈老太太轻咳一声,也忍下了自己的话,训斥道:“小姑娘家家的,不要打听那么多!”
陈子桃吐了吐舌头,乖乖的坐好,可眼睛眼珠却不停的疑惑转圈。
方氏捂着嘴巴笑,逗弄起陈氏来:“这两个孩子也大了,也应多少知晓些了…”
陈氏红着脸,她一向羞于开口这些事,更是不会主动提起这些事。
几人移了话题,陈氏被老太太提点这些,心里忍不住计划着回去一定要忍着羞涩好好提点二人几句。
说说笑笑,方氏估摸着时间,想着陈子平应是也要从塾里回来,吩咐家里的婆子去多做一些饭菜。
陈氏看时间也要离开了,她一起身,玉姐儿几人也跟着起身要离开。
陈老太太一听,连忙按住几人:“蕊儿,今日带着几个孩子在这吃的,瞧着这几个孩子我高兴,说不定饭还能多用一碗!”
几人笑了起来,也不再推辞着离去,乖乖的坐了下来。
正说着陈子平也应是要回来了,就听得敲门声响起,那婆子听到匆匆就走过去开了门。
门口处陈老爷子先走了进来,慢慢向院里走过来。
陈氏几人连忙站起身,一一问候。
随后便看到陈子平也跨了进来,手里竟还提着两壶小酒。
他站在门处,酒递给那婆子,自己伸手慢慢扶了一下周夫子,等周夫子走进后,后面竟还跟着一人。
“焦公子也来了啊。”陈老太太看清后面那人,笑着起身被人扶着就要迎过去。
和周夫子擦肩而过,直迎焦仲卿。
焦仲卿一笑,拱手行礼:“陈老夫人。”
陈老太太点点头,拍拍他的胳膊道:“好好好,来来来,快去厅里坐着。”
周夫子胡子都快要吹到眉毛处去,瞪眼和陈老爷子哼道:“瞧把她给高兴的,我…我可是培养了你家几个后生啊!”
陈老爷子瞥他一眼,回道:“我家几个孩子不思进取都是你给戒尺打的!”
当初进塾里几个孩子哪个不被他的戒尺吓到,如今想起来还气的牙痒痒。
周夫人轻咳一声,尴尬的别过脸。
陈子桃看见周夫子还是有些害怕,不着痕迹的躲到刘兰芝身旁,轻声说道:“表妹,人好多啊…”
刘兰芝脸上本挂着的笑,在看到焦仲卿时立马僵了起来。
那人离自己那么近,近的让她难以呼吸。
可人,终究是不曾看她一眼,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她捂着胸口大口的呼吸,陈子桃扶着她问道:“表妹你怎么了?”
玉姐儿这时也走了过来,瞧见她不舒服正欲喊陈氏,被刘兰芝拦下:“我无碍的,就是…突然站起来晕了一下子。”
她摇摇头,挤出一抹笑:“我身体不适,就先离开了,还请嫂嫂表姐转达一句。”
二人点点头,玉姐儿担忧道:“不如我送你回去吧,你瞧你嘴白的。”
陈子桃虽是反应迟钝,可也知怀孕不能受累,开口提议道:“不如我去送表妹吧,正好我也瞧着夫子害怕。”
她脸微微一红,玉姐儿忍不住笑了起来,点头应下:“那要小心点,若是有事就去请郎中。”
二人点点头,刘兰芝被陈子桃扶着慢慢走了出去,方氏正走出来帮家里婆子要给客人准备一些茶水,瞧见两人背影问道:“玉姐儿,阿桃阿芝两人怎么走了?”
玉姐儿眉头还是皱着,不解道:“阿芝身子不适,阿桃便去送她回去歇息。”
“可要紧不?”
陈氏也走了出来,听了有些紧张。
“应是无大碍吧…”她一时也确定不了,可方才刘兰芝身上散发出的悲哀,让她都感觉心神一震。
陈氏心里还是担忧,说道:“嫂嫂我去看一眼,等会就回来。”
好在两家离的也不远,况且她们也刚走,陈氏将玉姐儿劝到厅里坐下,自己匆匆赶了出去。
她走的快,不一会就赶上了漫步的两人,紧问道:“阿芝,你身子哪处不舒服啊?”
刘兰芝思绪被打断,眼聚焦看清面前眼含泪水面色紧张的陈氏,竟是直接扑到她怀里,将眼里那些水珠浸到她的衣服处,很大一会才沙哑着嗓子道:“娘,我无事的。”
她站直身子,露出一抹笑,那些伤心难过顷刻间都消失隐了下去。
又是好一番劝阻,才将陈氏劝了回去,和着陈子桃一起离开。
第二百五十八章 旁的心思
陈氏匆匆赶回陈家,饭菜还未好,倒是厅里坐的满满当当正说着话。
陈老爷子连着夫子和陈子平焦仲卿聊的火热,陈老太太趁着他们不注意,轻轻招手让陈氏走了过去。
悄声问道:“阿桃阿芝呢?”
陈氏有些难为情,尴尬回道:“阿芝身子不适,阿桃便去送她回家了。”
陈老太太了然的点点头,末了低声叹息一声:“可惜了…”
她这见的几次焦仲卿,心里难免不有了些想法。
家里陈子桃刘兰芝都已快到了婚嫁的年龄,这焦仲卿又如此优秀,年龄也相仿,还是颇有神童的称号,虽说是高攀了些,但也不异与是一桩好的亲事。
她有意介绍几人认识,往后的事就看缘分,谁知今日这么好的机会,就这样错过了…
可就此放弃她又觉得不甘心,扭脸笑道:“焦公子这几日就要离开了?”
焦仲卿点点头,温和回道:“明天便要离开了。”
老太太有些惋惜,叹气道:“怎不多玩几日呢?这乐水镇虽是小,可也是有几处游玩的地方,若是平儿没有时间带你去游玩,我家里还有两个和你年龄相仿的孙女,倒是可以领着你在这四处游玩…”
周夫子刚进口的茶水险些喷了出来,几声咳嗽下来硬是忍住了笑。
如此直白的邀请,他倒是第一次听说,心里好笑老太太将这事如此实诚的揭开说。
焦仲卿点点头却是没应,反而道:“家中实在有事,若是下次有机会来,一定会叨扰两位姑娘的。”
陈子平此时也有些尴尬,祖母曾就明里暗里向他打听,他还只当是祖母疑惑,谁曾想主意原是在这处。
陈老爷子也不想贬低了家里的姑娘,让人看低,于是开口缓和道:“家里还有个小弟,倒是也能带焦公子游玩,还皮实的很,不似姑娘家家的走几步就累了。”
焦仲卿点点头,却是说道:“两位姑娘今日倒是不在此处?”
陈老太太忍住嘴边疯狂扬起的笑,回道:“这孩子身体不舒服,另一个担心便跟着送她回去休息了。”
几人都点点头,便没再接这个话题。
饭菜这时也好了,几人也不再多话,分为两桌用饭。
等到用罢饭,陈氏还惦记着家里的刘兰芝,也不作多留,和玉姐儿匆匆赶了回去。
而周夫子同焦仲卿还留在陈家,和这陈家爷孙两人讨论旁的事。
***
庐江。
齐长生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拿出早已被汗水浸湿的字条。
再三对比,确认眼前气派无比的柳府就是柳大人的府邸。
他咽了口口水,看着门前几位把守门的护卫,提着心上前道:“请问,这是柳叶青柳大人的府邸吗?”
那护卫皱眉,点头又摇头,问道:“你说的是柳二公子吧?”
齐长生微愣,回道:“柳叶青柳大人。”
那人被问的烦了,哄道:“你怕是识错人了。”
齐长生被赶到台阶下,盯着柳府又看了几眼,确定自己没找错地方。
他缅着脸,又走上前问道:“敢问,柳大人可是已经回来了?”
那护卫被问的一头雾水,回道:“大人一直都在府里啊?你是何人,为何要问这些?”
齐长生慌了一下神,结结巴巴道:“我是来寻柳大人的,确认他已是从乐水镇是否赶回来,我不是坏人的…”
几个护卫面面相觑,还有些不相信,干脆直接去将人押了下来,送到府里管事的总管处。
“这人鬼鬼祟祟的,说要来确认柳大人是否从乐水镇回来,小的几个不敢大意,这就押到总管你这处来。”几个护卫老老实实得将事情禀告,连忙退下不敢多留。
齐长生被五花大绑,嘴里还塞着一块布,呜呜咽咽的挣扎着。
那总管皱眉,将他口中的布拿出,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要在这柳府处鬼鬼祟祟的打听柳府的事啊?”
柳叶青大口的喘气,解释道:“我不是坏人的,我是来寻柳大人的,想开确认一些柳大人是否安全从乐水镇赶回来。”
那总管眉头皱的更厉害,蹲下身仔细问道:“什么柳大人?我们府上可没什么大人,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齐长生四周看了一遍,这屋里处处装饰华丽,况且刚才几个护卫带领他几进几出的院子,心里也打鼓莫不是自己寻错地方了。
“敢问…这是柳叶青柳大人的府邸吗?”齐长生忐忑开口问道,看总管脸色不好,连忙回道:“那…那怕是我寻错地方了,我此行是来寻柳大人的,谁知竟是找错地方了。”
那总管不语,紧紧盯着他的眼,问道:“你说的可是柳叶青?”
齐长生木然点点头,还以为他认识。
“柳公…柳大人,去了乐水镇?”
齐长生又点点头,嘟囔道:“柳大人不是庐江被派去的吗?”
“派去何事?”
那总管又问道,谁知齐长生也发觉了不对,再不言语一句,警惕的盯着他。
那总管直接站起来,快步走了出来,还吩咐屋外两个扫地的家丁道:“你们看好这屋子,这人给我把实了。”
他快步离开,齐长生看着关上那门心里不禁有些紧张,磨蹭着身体慢慢爬到一凳子处,盯着那茶杯起了念头。
屋里一阵茶杯落地的声音,屋外的人连忙进来,看茶杯落地一片碎片,紧张的连忙清理干净,又查看一下他身上绑着的绳子没有松开,这才敢离去。
门再次关上,齐长生露出笑,手里紧握着的碎片虽是将手都扎到,却也有了逃生的希望。
他连忙反手拿起那碎片割身上的绳子,还警惕的看着门处的动静。
手突然一松,绳子也掙开,他三下五除二,直接将身上的绳子拿下,悄声躲到了门后。
正欲将窗纸捅破看外面的情况时,就听得一阵脚步声传来,他连忙躲在那屋内柱子的帷幕处,呼吸都轻了几分。
门应声而开,走进的几人看到屋里无一人,只余那割断的绳子时大气,一女声骂道:“人呢?人去哪了?”
总管大气不敢出,连忙吩咐道:“都快去给我抓,一定要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躲在那处的齐长生身子一抖,更加不敢出去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逼问
屋里坐上一妇人,身穿淡绿绸衫,约莫三十六七岁左右年纪,鹰眼如炬,不怒自威。
那两个家丁跪下地上,抖着身体害怕道:“夫人,我们可是一直守着不敢离开了,这人怎么就会不见呢…”
齐夫人冷哼一声,责令二人:“那这人为何会挣脱绳子呢?莫不是就是你二人放走的?”
两人一阵惶恐,跪在地上连番求饶。
几个人已是开始在外面寻找起来,呼喊声传到这处。
齐夫人微皱眉,不悦道:“让他们都安静点,莫要惊动了府里旁人。”
齐总管点点头,连忙下去吩咐。
等回到屋里中时不经意的一瞥,发现屋中似是有一丝不对。
那落地的帷幕,好似今日有些不一样…
“可找到了?”
齐夫人直视着他,语气含着一丝紧张。
齐总管摇摇头,解释道:“还未找到,有几个院子我们也不敢正大光明的去搜,只能悄摸摸着去打听。”
齐夫人脸上的怒气多了几分,又向二人骂道:“若是人找不回来,就将你二人变卖出去当小倌!”
二人瑟瑟发抖,哭成一片。
齐长生躲在那帷幕之中,双拳握的生紧。
他浑身都紧绷着不敢呼吸,腿脚都不禁酸涩发麻。
加上心里的煎熬,被贴面的帷幕一直弄的鼻尖发痒,干脆一咬牙站了出来。
“啊!”
一丫鬟感受到自己身侧有一丝响动,扭头看到帷幕里面似是张牙舞爪的怪兽,一时吓的尖叫出声。
齐夫人听到这声尖叫声心里也是惊了一下,屋里几人都看过去。
“这…快去看看去!”
齐夫人也被那帷幕里的东西惊到,齐总管连忙挤过来挡在前面护着他,直接踢地上还跪着的两人过去查看。
齐长生急的满头是汗,那帷幕从房梁落地,自己心里急脚下还踩着那帷幕,一时间竟挣脱不出来。
感受到外面一阵躁动,生怕直接给他来一刀,便大声呼喊:“别动手别动手。”
可惜声音被淹没在众人的喊叫声,随即便被人压倒在地,感受这拳打脚踢。
“别打别打!”
齐长生拼命的揪着裹着自己的帷幕,露出头连连喘气。
打他的二人看清他的面孔也住了手,激动的喊道:“夫人总管,人没跑,在这呢在这呢!”
二人顾不得旁的,硬生生按着他不让动弹半分。
齐长生只觉得自己胳膊都快要被二人拧了去,却是硬撑着不哼一声。
齐总管先走前几步看看,这才转身禀告:“回夫人,确实是那位公子。”
齐夫人对一丫鬟扶着走过去,居高临下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说要来寻叶…柳叶青?”
齐长生紧闭着唇,他看不得两人因此落难,可也不代表他就能出卖恩人。
他一声不发,惹得叶夫人心里积气,呵道:“为何不说?齐总管,想办法给我撬开他的嘴,问清楚二公子到底去了何处!”
她挥袖走开,坐到上座紧盯着这处。
齐总管得了命令,蹲下看着齐长生道:“公子,你还是一五一十的说清楚吧,不然我们就不客气了。”
齐长生眉头都没皱一下,仍然是一言不发。
齐总管正要喊人来教训他一番,突然又止住了动作,低声说道:“你知道上座的是何人吗?”
齐长生的表情终有一丝松动,扭脸看了一眼上座的齐夫人。
连着齐夫人也不禁心里揪着,却是忍下有些不雅探头去听的动作。
“我不妨和你直说了吧,你口中寻着柳叶青柳大人,恰好和我们府上的二公子同名,只是不久之前出去游玩,至今也没回来,而这夫人,就是二公子的生母。”
齐长生瞪大了眼,再看上座的柳夫人是果真看出几丝相像。
他默默咽了口口水,摇头到:“不是同一人。”
齐总管这时的耐心也快耗尽,哀求道:“我的天爷啊!你都不说你口中那柳大人是谁,怎知就不是一个人了?”
又道:“那你说,你是如何找到这处的?”
齐长生又是摇摇头,低头不语。
齐夫人看着他如此倔强,忿忿道:“直接教训他一番,看他说不说!”
齐总管给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挥手还真让几个家中护卫走了进来。
押着他就要往外走,按到一处板凳上,有二人持着木板仗打。
齐长生挨了第一下不禁闷哼一声,臀部处的疼痛感一下传遍全身。
第二棍时,疼的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只的咬紧牙关忍了这几下。
五个大板下来,他臀部就已是浸出血来,染透了外衣显现出来。
几个丫鬟看的害怕,低着头不敢多看。
齐总管伸手止住那几人动作,任由几人将他托到面前,问道:“你说还是不说?”
齐长生摇摇头,开口道:“小的什么都不知。”
齐总管气的一拍大手,骂道:“我竟没见过如此犟的人!你说句话会死吗?这板子可是会把你打死!”
齐长生摇摇头,他自然知晓这板子会打死人。
可总比自己昧着良心出卖恩人的好。
他还不知几人到底是何用意,那敢将事情都告知与他们。
齐总管恨道:“给我接着打,打到他松口为止!”
几人又将人拖了出来,一声一声板子拍打着肉的声音传来。
齐夫人身旁一婆子道:“夫人,听这人的意思应是和二公子相识,这样是不是不太好…若是出了人命老爷那处也不好交代。”
齐夫人紧抿着唇,可也听进去那婆子的话。
这婆子是她娘家跟来齐府的,自然会信几分,细细想来也在理,站起身正欲吩咐几人住手,院内却是又来一拨人。
“夫人,是老爷。”
那婆子眼尖,看到为首着的一边衣角便猜出来身份,连忙提点齐夫人。
齐夫人微微一呆,脸上的笑也有些勉强,快速想着应急的法子,脚上步伐却是没停。
齐总管自然也看到了人,连忙悄悄伸手叫停几人的动作,让几人拖他下去,自己迎上前问候道:“老爷。”
齐老爷眉头紧皱,看着几人拖住那人开口道:“这是怎么了?在这大动干戈?”
他一开口,时间好似静止了一番,几个下人的呼吸都变的轻了几分。
第二百六十章 挑衅之人
“是我让人打的。”
柳夫人稳住心神,款款移步走来。
向着柳老爷微微伏了一下身子,眼皮下垂,说道:“这人擅自闯进府里,手脚不干净,我就让人教训他几分。”
柳总管身子又低了这几分,暗自苦道这理由怕是不过关。
“哦?”
柳老爷那后面往上吊的尾音立马惹得院里跪成一片,不敢言语。
“堂堂一个都将府里,竟守不住门让一个大活人进来?大门的护卫和家丁眼都是出气的吗!”他大声呵斥道,几人抖着身子连忙求饶。
柳夫人揪紧手帕,表情已是有了几丝紧张。
“来人,将这几人都给我绑去了…”
“老爷!”柳夫人惊呼出声。
这门外的护卫和家里的家丁如此几人,即使她心狠手辣也不禁被自己夫君的毒辣给吓到几分。
“我…我已经教训过他们几人了…”她不敢直视柳老爷,只得看向一侧。
柳老爷一直不语,最后擦肩而过走向里屋内。
柳夫人连连深吸几口气,被身旁婆子扶着走了进来。
“叶儿人呢?”
她刚跨进房内,就听得柳老爷开口相问。
她不敢多看座上的人,开口笑道:“老爷你莫不是忘了,叶儿前几日不是去游玩…”
“我是说他现在到底在何处!”
柳夫人被吓了一跳,抬眼看到他的眼神更是不敢隐瞒,低头有些自责道:“好似…在乐水镇…”
柳老爷一点都不意外,早在齐长生在门前徘徊时,还问出了如此奇怪的话,早就有人去禀告了他。
况且底下人那些手脚,他自然看的一清二楚。
若不是如此,怎会这般巧合。
“去吩咐人把他叫回来,禁足祠堂一个月。”
柳老爷开口道,说罢便起身离开。
他一个堂堂的都将,把握这如此多的兵马,却还是要操心后院知事,属于有些笑人。
而柳叶青又一向与他意见不合,二人各自有各自的想法,若是他服服帖帖,或许这时早就在衙门里混的风生水起。
可偏偏…
柳老爷将嘴边的叹气声咽下,独自在胸腔里回转,本要跨步离开这院子时,突然又转身移步到齐长生被关的屋处。
后面的人也不敢多问,乖乖的跟了上去。
柳夫人坐在凳子上,叹息道:“这让我如何去寻啊…”
她一直都被蒙在鼓里,还只当儿子真的就去游玩。
只倒前两日遇到本应和柳叶青一起游玩的公子,这才知道自己被骗了。
又害怕柳老爷知道儿子不思进取胡乱跑,加剧父子二人的矛盾,这才偷偷托人打听。
今日总管匆匆赶来说有了消息,她高兴不已,计划着问出儿子的去处,将人找回来便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可家里那位眼手通天,自己一举一动原来都在他的眼下…
她扶着额头,头疼不已。
偏偏这是那家里小妾带着庶子又来找事。
“姐姐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柳姨娘跨步走了出来,腰肢一扭一摆风情万种。
加之本就长的一脸狐媚样,让人看着就不喜。
“主母好。”
柳家庶长子柳沐风毕恭毕敬的问道,让人挑不出一起错。
柳姨娘也跟着微伏一下身子便站了起来,皱眉有些嫌弃的看着这总管办事的地方。
“起来吧。”
柳夫人淡淡开口道,她倒是还没有蠢到在这方面上找事。
也没时间应付他们:“我还有事,你二人自便吧。”
她刚被扶着起身,就听的那小妾道:“姐姐,你有没有听闻一件事?”
柳夫人皱眉,说道:“什么事?”
柳姨妈捂着唇娇笑,说道:“沐风,把你听到的讲与主母听。”
柳沐风有些为难,最后在柳夫人的逼视下开口说道:“孩儿听道,说二弟和一吏目一同前往乐水镇了。”
柳夫人掩饰住脸上的惊讶,挑眉道:“哦?叶儿明明同人去游玩,前两日还与我来了信,这话你是从哪听说的?”
柳沐风低着头,嘟嘟囔囔道:“是孩儿听错了,这事怕是他们胡编乱造的。”
柳夫人冷哼一声,扶着婆子从二人身边走过。
待柳夫人一离开,柳姨娘脸上一直带着笑收起来,吩咐道:“那畜牲定是离开了,你这几日要多再你爹面前表现几分,争取早日得到取得你爹的信任!”
柳沐风低低应下,盯着院子处出神。
“贱人!都是贱人!”柳夫人一进自己院子就骂道,心里还是止不住的委屈。
身旁婆子看的心疼,为她斟上一杯茶劝道:“夫人莫气,她终究是个小妾,爬不到夫人头上的。”
柳夫人听了心里不禁舒服了些,可每每想到那小妾就心生隔应。
况且那小妾的儿子,还是庶长子!
想当初她何不是一腔爱意嫁进这柳府,还以为嫁给自己心尖上苦苦暗恋的盖世英雄。
可入了府,拜了高堂入了洞房这才知道,这心上人,家中已是有个小妾,还生了一庶长子!
可怜她还以为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如今却被不知多少人暗地里笑话过。
熬了这么多年,何不是为了自己儿子!
她眼神坚定了几分,势必要让儿子拿到着家主之位,她要看这二人被扫地出门!
“吩咐几人去乐水镇,掘地三尺也要将人找回来!”
柳夫人开口吩咐,那婆子点点头,小跑着出去寻人安排。
柳叶青还不知自己已是被发现,他此刻还和面前之人僵持着,再次开口道:“你去不去?”
面前之人摇摇头,脸上松弛的肉也跟着摇晃。
“公子你就饶了下官吧,此番出来让公子顶替我就已是大错了,若是咱们二人还再耽搁下去,会被发现的!况且你说那情况背后还不知是何人,单单咱二人哪行啊?”
那人便是真正的吏目,他苦着脸,就差没哭出来。
柳叶青一脸烦躁,他一路忍着伤痛赶过来这汇合之地,僵持了一天却还是没个结果。
“你若是不去,我回了庐江照样揭发是你带着我来这乐水镇!”他出声恐吓道,再三逼诱。
那吏目老泪纵横,哀道:“这不是要下官的命吗!柳都将若是知道,还不一刀砍了下官啊!”
第二百六十一章 持线之人
柳叶青一肚子的气没地方撒。
怒气冲冲道:“我问你吏目是干嘛的?不就是掌刑域之事?”
那吏目点点头,却是为难道:“可也分地方啊?小的只负责庐江郡内刑事案件,若是没上头的旨意,也不敢私自插手这些事啊…”
他偷偷看了一眼柳叶青的脸色,小心提议道:“不如…公子回去寻人帮忙,公子往日里那些交好的人想必这点小忙还是愿意帮的…”
柳叶青冷哼一声,自己庐江那些好友他再清楚不过,虽都是人中龙凤,可却也是一个比一个怕事。
还个个都怕家中老子,实权还不如他府中一个管事的。
他摇摇头,此时不得不承认一件事。
离开了柳家,他果真什么都不是。
那吏目瞧着他沉默,再次发力道:“或者公子去向柳都将坦白这些事…”
“不可。”柳叶青伸手止住打断他的话,他这次悄悄出来就是不愿被家里人知道,如今如此狼狈再回家中求饶属实不是他的性格。
他挥挥手,有些烦躁:“这是王掌柜那起案子的案宗,你拿着先回庐江吧。”
吏目连忙起身查看那案宗,瞧着果真是按规格写的,松口气道:“只要这案宗有了小的就好交差了。”
他从怀中掏出一块布来,服服帖帖的将布伸平放好,一丝不苟的将案宗包裹好。
“公子不随我一同回庐江吗?”
他开口问道,又看他脸上的伤有些担忧。
柳叶青坐在那盯着外面不言语,那吏目灰溜溜的摸了一下鼻子,低头劝道:“公子受伤还是静养几日吧,那乐水镇面上虽是和平,可弯弯绕绕的属实不简单,公子还是小心为上啊…”
他点到为止,提醒几句也不多言讨他不开心,陪着干坐了会,这才离去赶路将案宗送回去。
柳叶青一人坐到天色快黑,估摸着那吏目也应是到了郡里,自己一时之间倒是无处可去。
“客官…请问你需要打尖吗?”
客栈小二走来问道,这时庐江郡里的城门都快要关闭,此时不走大多都是不打算进城的人了,是以这才走来问道。
柳叶青尴尬一笑:“我坐会便走,坐会便走。”
他身上身无分文,赶到这处便和那吏目一直僵着,倒是忘了向他讨要一些银两。
他懊恼的揉了揉大腿,盘算着这会步行可能赶上郡里的门禁之时。
“少爷我可算是找到你了!”
柳叶青抬起头,发现竟是府里的柳管事,连忙遮住了脸。
“少爷,你脸…你脸怎么了?”
柳总管匆匆走过去,半跪着蹲在他身旁紧张问道。
柳叶青半遮着脸,尴尬道:“你是如何找到这处的?”
他就知这吏目回去准是会泄露自己的去处,没想到竟是这么快。
柳总管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道:“少爷你不知夫人和我们这些下人的担心死你了,你怎能骗我们呢?好在终于找到了您了啊…”
柳叶青看他眼泪鼻涕糊一脸,叹气道:“忠叔,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这哭好像我已经…”
柳总管连忙朝地呸了两声,打了自己嘴巴几下神叨叨的道:“佛祖莫怪,观音菩萨莫怪,口误口误口误…”
忠叔是柳府里的老人了,从小看着柳叶青长大,就如同亲人一般,那担心是一点都不假。
柳叶青伸手将他扶起来,脸上的伤也彻底暴露出来。
“公子你这脸上为何会这般?可…可是有人打你了?”柳总管脸上怒色正浓,心疼的就要伸手去看。
“无碍的忠叔,你还没告诉我你怎知晓我在此处?是…有人通风报信了吗?”他看到柳总管来就怀疑是否那吏目去报的信,可又觉得有一丝丝不对。
柳总管叹口气,回道:“公子,你不是去外出游玩的事家里人都知道了…说来也巧,夫人上街碰见了公子说要一同去游玩的好友,夫人便知晓了根本没去游玩,公子也没个消息,夫人实在担心,便一直让老奴瞒着老爷私下打听你的消息。”
“结果今日府里就来了一个后生,说要寻柳叶青柳大人,老奴听着不对,就喊来夫人想询问,谁知那后生是个硬骨头,什么都不愿说,自然吃了一些苦头。”
“这后生的消息不知怎么的就传到了老爷耳中,这时我们才知道,老爷…公子那点事啊,老爷都知道!连着那吏目刚到城里,就被老爷喊去逼供,就…什么都招了…”
柳叶青额头处的青筋暴起,他努力布局,却还是被人当作戏一般在观看,只觉得自己被掌控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他扭脸问道:“那后生可说了名字?你们对他用刑了?”
柳总管苦着脸,他本意也不想如此的,可柳夫人一吩咐,他们也不得不照做。
“那后生倒是没提起自己的名字,只说是来确认公子是否安全到家否,后来再问便什么都不说了。刑…倒是打了几板子…”柳总管声音越来越低,直觉公子好似真的和那后生相熟。
柳叶青将脑子里的人物过一遍,立马就对上是齐长生,他描述几句齐长生的长相,对上后急道:“你们太鲁莽了!伤情如何?请了郎中没?现如今人又在何处?”
柳总管得头又低了几分,懦懦道:“那后生…被老爷带走了。”
他一句都没有隐瞒,齐长生确实被柳老爷带走,至于带去了何处,他们也无从知晓。
只知道夫人去要人,被老爷拒之门外,将人扣了下来,其他一无所知。
柳叶青背靠后仰了一下,头疼道:“是他让你请我回去的吗?”
柳总管摇摇头,又点头道:“是夫人要我请你回去,老爷他…让我转达一句话。”
柳叶青背靠着身后的柱子,玩味一笑,他们父子两人,如今但是要靠着旁人传话了。
“老爷说,公子这个纸鸢飞的再高再远,线还是…在他手中。”
许久的沉默,柳叶青突然哈哈大笑,笑到嘴角结痂的伤口裂开,脸上的肌肉僵硬,连着肚子都有些疼。
含着泪花笑道:“是吗?”
第二百六十二章 罪恶感
“回庐江。”
他苦笑一声,起身走在前。
柳总管连忙跟上前,外面早就候着马车,看到柳叶青走出来躬身行礼。
他大步踩着木阶上了马车,待柳总管一坐上来,马车便缓缓行驶起来。
柳总管两手紧握,心里还是放不下,劝道:“公子,老爷他虽是嘴上不说,可心里也疼着公子呢。”
柳叶青嘲讽一笑,只觉得这话无比搞笑,可也没出言训斥忠叔。
而是问道:“家里人都知晓这个事吗?我大哥呢?”
柳总管叹口气,回道:“你不在他们自然都知晓,正想着法子往老爷那靠呢。”
他倒是对柳沐风没什么感情,当初那小妾找上门,硬是咬定肚子里的孩子就是都将的,可偏偏连着都将也这般认为,还未娶夫人这个正妻便养着这小妾。
庶长子的身份最为尴尬,按理说这庶子理应记下主母的名下,称小妾应为姨娘,可二人,一个人气不愿意养,一个还不愿意给。
后来柳夫人有了身孕,一腔心思也都铺在了自己儿子上,更是不愿意看见这个小妾生的庶长子在自己面前。
府里上上下下,对这狐假虎威的小妾不耻,可却也是敢怒不敢言,毕竟这柳府,未来的主人还指不定是谁。
柳夫人出嫁时两家也算是势均力敌,可随着柳都将手中的兵马越来越多,隐隐有着一方势力的时候,单单官宦人家还真不敢与着手握重兵的人硬碰硬,这也是为何当初发现府里有小妾却无可奈何的理由。
柳沐风长柳叶青两岁,从小便聪慧,柳老爷便随着他性子里,任由他钻研文章,如今也是在官府里充当一个文职。
相反柳叶青,似有反骨,天生与柳老爷气运不合般,柳老爷有意让他学武从军,偏偏柳叶青一样都没照做,年少时无数次被柳都将的鞭子伺候过,更是一群狐朋狗友昨日里游玩,父子关系十分紧张。
本是有门禁的城门处,一看到马车上的柳字不敢阻拦,连忙打开城门将人放了进去。
路上行人也少,马车飞快的行驶。
一路上,各有各的心思。
等到了柳家,柳叶青还未下车,就听得有人呼喊。
柳府的门口掌着大红灯笼,将门口处照的灯火通明。
“叶儿,为娘甚是忧心你啊!”
柳夫人一向端庄的面孔有了一丝松懈,紧张疼惜立马显露无疑。
再瞧见柳叶青的伤痕时,眼泪决堤般流了下来。
“叶儿…你这是怎么了?打架了?”
她连忙走上前,拉着他的胳膊查看,恰巧碰到了柳叶青胳膊处的伤口。
“嘶…”
他疼的倒吸一口气,脸上的笑也有些僵持。
“怎么了?怎么了?”柳夫人好像疼到自己身上一般,心疼的不的了。
直接将他的衣袖拉了起来,看到他胳膊处的伤痕。
“怎这处也有?身上旁处可还有?”她忘记了几人还在门外大庭广众之下,手直接就要去查看。
柳叶青警惕的用手挡在前,尴尬道:“娘!”
身旁婆子忍不住提道:“夫人,还是快些进屋请个郎中给公子看看吧。”
柳夫人连连点头,称道:“对对对,快去请郎中,再要一些上好的跌打酒。”
连忙跑去一人请郎中,柳夫人拉着他想要他回房等候,柳叶青却是脚步一停,问道:“娘,齐长生呢?”
柳夫人一愣,问道:“什…什么生?”
“夫人,就是今日那个后生。”
柳总管悄声提点道,又轻声道:“那后生和公子,是旧识…”
柳夫人表情一泄,尴尬道:“母亲不知是你朋友,还只当…现如今人还在你爹那里,娘一会再去和你爹谈谈,你先回屋歇着。”
柳叶青微微拱手道:“不必了,夜已经深了,母亲还是早些歇息吧,我去父亲那里问候一声。”
柳夫人还欲阻拦,最后终是叹息一声,任由他走了过去。
她使了个颜色,吩咐道:“你快跟着瞧瞧,这父子两个别又呛起来了。”
柳总管也正是担忧这个,点头快步跟了上去。
柳叶青大步走到了柳都将的书房外,门口处两个官兵站在那处,眼神一瞬不瞬。
“回父亲,孩儿回来了。”
柳叶青只觉得喉咙干涩无比,吞咽了几口唾沫这才吐出声来。
屋内除了亮着的灯光,再无其它能证明里面是否有人。
柳叶青就站在那处,一动不动,又开口道:“父亲,我是来提人的,还请把人还于我。”
柳总管刚刚走来就听到这句话,暗道这父子二人犟劲不是一般的大,谁都不愿服软。
走到柳叶青身旁,朝着里面说道:“老爷,公子已经平安回来了,那齐公子…是公子的旧识,倒不是什么坏人,是小的误解他了。”
他说完,直接伸手朝着自己脸上打巴掌,边打边道:“都是小的错,错把齐公子当成什么贼人了,都是小的错,小的错…”
一声一声清晰无比的巴掌声响彻在院子里,柳叶青伸手就要阻止他,柳总管手上动作不停,摇头眼神阻止他。
柳叶青大气,直接用力按住他的手,和屋内喊道:“父亲到底欲为何事!”
他浑身发抖,脸上成片的红,连带着眼里的红让人骇的慌。
柳总管还怕父子二人真的呛起来,连忙将所有的错拦道自己身上。
“都是老奴的错啊…老奴误会齐公子了,理应通报给老爷的…”
屋里门突然开了,有一丝光亮照到了二人身上,可却感不到一丝温暖。
没有看到失踪儿子安全回来的喜悦感,没有看到他脸上的伤痕疼惜的目光,更没有父子间二人的亲密感。
柳老爷站在门口,看着自己影子拉长到柳叶青的脚边,开口道:“这一切不都是你的错吗?”
像是将柳叶青最后一丝坚强打掉,又道:“若是你不擅自顶替那吏目去乐水镇,你母亲你忠叔就不会担忧,你的好友也不会千里迢迢寻你被当作贼人受了刑,那吏目也不会狼狈到连告老还乡都熬不到。这一切,不都是因为你吗?”
柳叶青身子一震,向后退了一步。
毋庸置疑,这些事情,一切由头,皆是他。
罪恶感一些向他袭来,直要将他吞没。
第二百六十三章 对赌
“父亲可知你眼皮底下都有什么肮脏事?官员勾结草菅人命,还有人将那摴蒲…”
“够了!这些岂是你能插手的事?”柳老爷开口阻道,冷冰冰的语气没有一点温度。
柳叶青手握成拳,眼里猩红一片。
“你自己说的最讨厌官府之事,为何还要擅自做主跑去乐水镇那边插手这些事?还落的如此狼狈!”
柳叶青微微一愣,犹记得当初自己斩钉截铁道,这辈子势要不去走他父亲的后路,不在官府阴谋里做出那些违背内心的事。
“你以为断一场案子就算是仁官吗?你还差的远!”柳老爷开口骂道,隐隐有些气愤。
“老爷,都是老奴的错,若是老奴早点找到公子,不然也不会发生这些事…”柳总管为二人剑拔弩张的关系感到一丝无奈,再次开口道。
柳叶青单手扶着跪在地上的柳总管,紧盯着门口处站着的柳都将。
“孩儿错了。”
语气夹杂着何等的不甘和无奈,柳老爷表情更加紧绷,如同一个面具一般戴在脸上。
“既然错了,就受罚去祠堂里跪一个月,哪也不许去给我抄写家规!”他沉闷开口,绝口不提齐长生的事,随即便要转身进屋。
院内的柳叶青一急,询问道:“那我旧友呢?”
“他是无辜的,孩儿即知道错,便会去祠堂里醒悟,父亲总要将人放了吧?”
“不如咱们来赌一场吧。”
柳老爷转身说了一句,随即道:“若是你将这事完完美美的处理好,我就将你旧友放回去,如若不然,你就老老实实在家听候我的安排。”
他自然是有自己的打算,甚至在看到齐长生那一刻就想到了这计。
也确信自己儿子一定会答应。
柳总管连忙拉了拉身旁柳叶青的衣袖,催促着他快些答应。
柳叶青微微一愣,低声应下:“孩儿与父亲赌!”
柳老爷终是露一丝不明意外的笑,转身进了书房。
等柳叶青出了这院子,他急道:“父亲这意思就是由着我去处理庐江那边的事了?那齐公子现如今在何处?身上的伤怎么办?”
柳总管弯着腰一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公子你就放心吧,既然误会解除,老爷定是不会亏待了齐公子。”
那吏目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招了,聪明如斯,柳都将也知晓了这里面的圈圈绕绕,也明白此时乐水镇那边迟早都要收拾,借由儿子的手去动静也会少了些。
若是这件事办杂,也能让服服帖帖的听候自己安排。
“老爷他…其实心也是向着公子这边的。”
柳总管乐呵呵的道,将柳叶青送回自己院子,便着急去向柳夫人那处禀报。
“他真这般说?”
柳夫人面色沉重,看不出一丝的喜色。
“千真万确,而且公子已经应下老爷的话了,估计明日就起身去乐水镇那边处理事情了。”柳总管脸色带着笑,细细讲来。
柳夫人被扶着站了起来,盯着厅里的海棠花微愣:“怎会这般呢?老爷不是气急了吗?说要罚叶儿…”
她突然一笑,问道:“这意思也就是说,若是叶儿将这事处理好这事就一笔勾销,若是不然,叶儿就要听候老爷的安排?”
柳总管点点头,确实如这般。
一旁婆子说道:“夫人,老爷这是看重公子啊…”
柳夫人脸色的笑难免不带了几分骄傲,看着自己雍容华贵的蔻丹,说道:“你二人说,若是这事叶儿办不成怎样?”
她话里有话,有意想要阻拦柳叶青将这事办成像以往那般自在,倘若这事搞砸了,这柳家家主之位岂不是指日可待?
“夫人这…不可吧?齐公子还押在老爷那处,这事要办不成老爷可没说怎么处置他呢…”
柳总管倒不是心软,可人是柳叶青的旧友,况且之前如此坚贞不愿出卖公子的人,想必也是正人君子。
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也若是夫人坚持,他也不敢多阻拦。
柳夫人听了心里难免不堵了一下,眼神转到身旁婆子处:“你说这应如何。”
她身旁之人最信任这个从娘家带来的婆子,也愿听得进去她说几句话。
“我老婆子认为啊…还是不阻拦的,倘若公子那边察觉,齐公子是公子的旧友,若是无关紧要的人还好,单单打了几板子公子就有些不愿了,要是动了手脚…那可是要和夫人您分心了啊…”
她第一念头也是同柳夫人如此,可仔细听柳总管那么一说,也觉得这事这般做有风险。
柳夫人冷哼一声,坐下训斥道:“难道你二人觉得叶儿会为了这些人跟我翻脸?”
她也是气二人说出了事实,若是真的做起来,也不敢确定柳叶青到底会不会因此而和她赌气。
本上起来的喜悦感一下被扑灭,摆手打发柳总管道:“行了行了,那就看在那齐公子的命上,这事咱们就不插手了,可还要寻着几个人看着叶儿那边,免得受了伤。”
柳总管点点头,连忙退了下去。
柳夫人支着头,保养良好的面容此刻也不由得多了几分忧愁,最后叹口气,起身歇息。
他们这边刚知晓,府里小妾柳姨娘同样也是知晓了全部。
使了个眼色让丫鬟给通信之人赏了些银子,等人一走就立马换了个模样。
“这个畜牲!竟然被老爷如此抬举!”她半躺着的身体坐了起来,和身旁大丫鬟道:“你去同大公子讲这些事情,让他想着办法让柳叶青一定将这事办成!”
而自己换了身衣服,端着一碗热粥走到了书房处。
“老爷,莺儿给你送一碗补身子的粥,还请趁热喝吧…”她将粥递给书房门口的侍卫,站在门口处吹着冷风。
本就穿的单薄,此刻夜风一吹,身子更是抖了起来,让人看了不免心疼。
偏偏书房里却是一点动静也没,任由那粥冷透了,也没走出半步。
柳姨娘也不敢出声打搅他,独自站了会,这才尴尬离开。
那侍卫瞧着人走远,直接将粥倒一处树下,看着几只野猫舔舐着地上泥土树叶混杂的粥。
而书房里,根本无一人。
第二百六十四章 探望
“公子可起来了?”
一大早,柳夫人便带这丫鬟婆子到了柳叶青的院子里。
一正扫院子的丫鬟放下扫把连忙行礼,回道:“公子天刚亮便出去了。”
柳夫人微微皱眉,她来的便是挺早,谁知柳叶青出门的更早。
她心里担忧,昨夜一夜都睡的不安生,又想着柳叶青脸上的伤还不曾处理,一早便吩咐人去要了上好的药膏送来。
“昨夜你们公子回了院子里,可有处理身上的伤?”
地上的丫鬟身子微微发抖,面对柳夫人的疑问,略带着哭腔道:“奴…奴婢不知…”
如同撞到枪口上般,柳夫人的语气盛怒,责怪道:“什么不知?你一个做丫鬟的怎能不知道自己主子的情况?你们就看着主子受了伤不管吗?”
那丫鬟哭成一片,她刚刚进府便是不知轻重惹了事被安排到这个院子里,害怕被变卖出去的恐惧感充斥了整个心,如今对着柳夫人的责骂吓的直接哭了起来。
“奴婢…奴婢只是一个扫院子的,还不曾…不曾到内室去…”
“夫人。”另一丫鬟走了出来,穿着也比着几个丫鬟看着华丽一些,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正是当初柳夫人给儿子许的一个通房丫鬟。
“夫人不必生气,这丫鬟小手气不知轻重,就一直在院子处忙活,倒是没怎么见过几次公子,是以这才一问三不知。”
为那丫鬟开了脱,又道:“夫人可是忧心公子的伤?昨夜里公子一会来,奴婢几人便寻了药膏已是上了药,今日一早便去府里老爷那处去了。”
既回答了问题,还提点了柳夫人柳叶青去了旁处。
听了伤口也是处理过,柳夫人的气也消了一半,也知这丫鬟是无辜的。
又听到柳叶青去了柳老爷那处,一刻也不愿多留移驾离开。
那小丫鬟还红着眼,眼泪都顾不得擦谢道:“谢过红叶姐姐。”
红叶微微一笑,点点她的鼻尖道:“以后就不要唤我红叶了,会被旁人起了心思的。”
那小丫鬟微微一笑,也点点头去干自己的事情。
等柳夫人赶到,却是又和柳叶青擦肩而过。
“叶儿呢?”
她看向柳老爷正斯斯文文的用饭,身旁除了他并无他人,疑惑出声。
柳老爷抬眼看它一眼,将口中食物咽下后道:“这一大早如此多人是要干什么?”
柳夫人挥挥手,几个丫鬟婆子立马退了出去,只余下自己最信任的那个婆子。
她耐着性子,又问道:“方才叶儿不是来了你这处吗?怎么不见人了?他身上的伤也不知怎样了,我实在担心的很。”
柳老爷轻轻嗯了一声,手上动作却是没停,正搅拌着一碗粥。
柳夫人敢怒不敢言,面前这个冷冰冰的柳都将,曾经也是将她迷的神魂颠倒,一心一意都要嫁给他。
可事后发现,原来比起那些花言巧语的人,少言少语的人竟也是这般伤人心。
做出的事也更是惹人恨!
“柳明!我问你儿子呢?”柳夫人再也忍不住,忍耐到了极限,出口问道。
柳老爷放下手中的玉勺,淡定的擦了擦嘴,这才回答了她的话。
“叶儿去看望他旧友,这时候也应是到了。”
柳夫人还欲问他人在何处,他便说道:“今日事多,午饭就不回来用了。”
他起身离开,柳夫人却是不敢多留,眼睁睁看着他离去,最后也不知晓自己儿子人到底去了何处。
柳叶青一早便丫鬟柳老爷房外等候,放低姿态想要见得齐长生一面。
本是没多抱希望,可柳老爷却是一口应下,吩咐人带着他去看望齐长生。
也没走远,人就在府里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子里。
院子门口处还有专人把守,将这里围的水泄不通。
柳叶青打量了几番,确定不是府里那些家丁,几人目不斜视站的笔直,手中更是拿着长刀短剑,对进出的人严格搜查。
柳叶青进去的时候,齐长生采刚换完药,整个人爬在床上,脸色还带着一阵苍白。
因为臀部不能用被子压着,只用薄薄的一层布料盖了一下,每每听到有人走进来就紧张的探头去看。
“齐公子。”
“柳…柳大人…不,柳公子。”
齐长生惊呼出声,有些意外。
一只手还伸到一侧拉着被子,想要遮住自己的身体。
柳叶青走过去,看着他有些慌张的眼神,和因为沉重的被子压在臀部的伤口处疼的呲牙咧嘴,愧疚道:“是我连累你了。”
齐长生连连摇头,他疼的实在不敢多动弹,只得趴着他柳叶青谈话。
“不是柳公子的错,应是我…柳老爷都和我说了,若不是我,他们也不会这么快就知晓了你在何处。”
柳叶青紧握着手,攻心战柳老爷最是擅长,倒是不像一个打仗统领官兵的人,倒像是一个老谋深算的狐狸。
齐长生脸放在自己的胳膊上,叹气道:“都是我连累了柳公子你,现在还这么狼狈,也不知阿爹阿娘…”
他心里有些担忧,自己说好了庐江不多待,可这伤怕是也要养个月余,家中父母还不知担心成什么样。
柳叶青轻轻拍拍他的背,安慰道:“齐公子放心,我会帮你带句平安的。”
齐长生眸子一亮,连带着脸色也变的好了一些。
“柳公子还要回乐水镇吗?可否…”
他本欲提带着自己一起回,可想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模样定是会惹不少麻烦,又闭了口。
柳叶青知晓他的意思,可他不便多透漏他已被父亲当作人质来和自己对赌,微微一笑道:“你放心吧,等你伤养好,我定将你送回去。”
齐长生点点头,有说了几句话,眼皮就开始上下打架,快要腻在一起睡了过去。
说着说着便直接枕着自己胳膊侧着头睡了过去,柳叶青心一惊,连忙伸手去探他的呼吸,触到平缓无异这才将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公子不必担忧,是郎中给齐公子用了药,好让他睡过去少些疼痛,等会便会醒的。”一护卫一直站在屋中,此时也开口解释。
柳叶青点点头,轻轻将齐长生身上压着的被子拿下来,又将有些歪的遮布整好,起身离开。
他还有旁的事,定是不能再耽搁。
第二百六十五章 来寻之人
乐水镇里。
福贵急匆匆的走来。
“公子,老爷来信了,催促您回去呢。”
他将一封信递上前,坐在窗前的焦仲卿放下竹书,干净纤长的手拿起那微微有些泛黄的信封,认真仔细的查看起来。
福贵为着他已经半凉的茶水换掉,换上刚打的那壶热茶。
“公子,你说咱们来这么长时间了,前两日公子不是说要离开吗?怎如今又起了多待几日了?”
他本不敢多问,可又实在疑惑。
焦仲卿似是看到信里一些有趣的,嘴角勾起微微笑了一下。
阳光下的笑容干净又清晰,可快速的一闪而过,让福贵有些慌神。
信里也没什么急事,焦仲卿不紧不慢的将信收起,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等一出好戏,这边处理好就离开。”他挥手将衣袖收了收,又道:“去和送信的小厮说,过几日我便回,还望父母亲莫要牵挂。”
福贵点点头,快步走出了房和送信的小厮回话。
还拿出几钱放在那小厮的手上,笑道:“这点小钱拿去喝个茶歇个脚,还望将话原原本本的带到。”
那小厮笑着拱手行礼谢道,将小钱放在怀里,大步跨步出去回庐江那边回话。
福贵微微叹息一口气,他是个家奴,父亲早些时候就跟着焦家老爷子。
当初焦家最鼎盛时便是焦老爷子那时,可惜后来庐江易主,曾经那些庐江的官员被罚的罚,杀的杀,能保命便是幸事。
旁人都以为焦家在这庐江易主之时就要没落下去,可焦老爷子却是全身而退,一家人免于这场庐江换血之灾。
时隔几年,焦家二房更是得了太守的心意,在官府里也混的风生水起,在庐江彻底根深蒂固,旁人也要近焦家几分。
焦仲卿幼时便时正值庐江易主,家中人心惶惶,最后转危为安之时,焦老爷子便道公子有可塑之才,从小便让公子陪在身边,等入塾了才离开,一进塾便惊了众人,一个神童的名声在庐江传开。
公子的心思更是旁人理会不了,似乎事事都把握着度,家中老爷子和老爷都持着焦郎稳重的想法,公子说的做的也没多加干涉。
可家里…
福贵摇摇头,心道这信怕是老爷被夫人催促着写的,以往这般情况也不是没有过。
福贵收起心思,发觉自己一人独自站在这已是有了一会,对注视着他的掌柜尴尬一笑,正欲离开时被那掌柜喊住。
“客官请留步。”那掌柜走出柜台,走到他申请悄悄道:“客官可是认识那门外站着的丫鬟?”
福贵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一扎着丫鬟头的女子站在门口,正张望着打量客栈里坐着的人。
福贵摇摇头,“不认识,我应是没见过这个人。”
掌柜的叹口气,又拉住他道:“那你家公子可是识得?这丫鬟来了有一会了,也不说干嘛,我托小二去问才知道来找焦公子的,方才瞧着你站那么久,还当你认识呢。”
福贵犹豫片刻,他也不知这丫鬟是否和公子相识,他也不是时时刻刻都跟着公子,便道:“你先帮我看着,我去楼上问一下我家公子。”
那掌柜的点点头,乐呵呵的看着他上了楼,自己走过去笑道:“这位客官,不如到里面坐?”
那丫鬟摇摇头,懦懦道:“我…我不住店。”
那掌柜微微一愣,回道:“我知晓客官不住店,就是…你一直站在门口,也妨碍小店做生意啊…”
那丫鬟脸立马涨红,后退几步道:“那…那我站出去。”
掌柜噗呲一声又笑了起来,说道:“这会店里人也不多,客官要等人就坐在里面等吧,外面太阳多大啊,我…我不收你钱的!”
那丫鬟向里面悄悄看了一眼,最后低低的点点头,跟着掌柜坐在一处不起眼的地方,缩着身子不敢多看。
客栈掌柜看到摇摇头,叹息一声低头继续看自己的账本。
“丫鬟?”焦仲卿微微挑了一下眉,问道:“可有说姓名?”
福贵挠挠头,尴尬回道:“这小的倒是忘问了,我…我这就去问!”
焦仲卿不紧不慢的站起身,目光平静道:“无需,我下去看看。”
福贵点点头,立马走到门口将门打开,跟着焦仲卿走下了楼。
问柜台处的掌柜道:“人呢?不是说让你看…”
“客官莫怪莫怪,人没走,在那呢,小的看她外面晒着难受,便让她坐…”他话还未说完,福贵拍拍他的肩膀给了赞许的目光,走到焦仲卿处向他指了方向。
“听说你要寻我?”
一声清越的声音响起,那丫鬟似是惊到般条件反射的站起来,看着面前坐下的男子有些警惕道:“你…你是谁?”
福贵听了心里不舒服,开口责道:“你这小丫鬟说的话可真笑人,不是你来找我们家公子吗?”
那丫鬟看他一眼,又盯着焦仲卿看了几眼低下头,懦懦道:“你…你是焦公子?”
焦仲卿点点头,开口说道:“我好似没有见过你吧?”
那丫鬟点点头,不敢多看面前的人就低下头道:“奴婢是云姑娘的丫鬟可儿,是姑娘托我来见公子的。”
“哦?”听到她的身份焦仲卿有些出乎意料,问道:“你家小姐所谓何事?”
那丫鬟悄悄向四周看了一眼,低声道:“小姐说,要和公子您做交易。”
焦仲卿轻咳一声,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
福贵曾经也跟着焦仲卿去塾里,虽是没学到什么文章,可对于塾里的事一清二楚,知晓这个云姑娘不是什么好鸟。
有些气愤的道:“你家小姐有什么可跟我们公子交换的?实在可笑!”
那丫鬟涨红着脸,按照云思柔吩咐自己的话,回道:“小姐说,公子听了必当会感兴趣的。”
焦仲卿手指轻轻敲打着桌子,收起脸上的笑回道。
“不妨说来听听?”
那丫鬟鼓起勇气,微微俯身向焦仲卿靠近几分,压低声音将云思柔说的那些话都叙述一遍。
突然的靠近让焦仲卿有些不适,不着痕迹的向后移了几分,听到那丫鬟的话竟是一笑。
“回你家小姐的话,我应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 想法
那丫鬟微微一愣,显然没想到真的如云思柔那般,焦公子真的会一口应下。
“回去回你家小姐的话吧,我应她这个提议。”焦仲卿停止手指敲打桌子的动作,站了起身。
丫鬟可儿点点头,她出来已是很长时间,也害怕被人发现,告辞道:“那小的告退了。”
她匆匆离开,福贵张大着嘴,指着急匆匆离开的可儿问道:“公子…你…你…你就这么应下了?”
方才可儿说的声音小,他又不便伸着头听,还真不知道她都说了些什么,惹得公子一下便应了下来。
“有趣。”
焦仲卿只淡淡说出这两个字,便不再多提。
可儿走的飞快,没直向方府的方向走,而是拐进一地方将自己藏好的包裹拿了起来,微微整理一下衣服才向方府走去。
走进方府进门时被守门的几人查明身份时还带了几丝紧张。
几人看了她的牌子,又看了出门的时间,眼神盯的可儿心里发毛。
好不容易捱了过去放行,还未走几步,迎面就撞见方夫人向这边走来。
她心一紧,连忙躲在一侧让行。
叶夫人余光瞥到低头唯唯诺诺的可儿,认出她来,停住脚步道:“这不是柔儿院子里的丫鬟吗?怎么不伺候你家小姐胡乱跑出去?”
可儿扑通一声跪下,不敢抬头去看,稳住心神低声回道:“回夫人,奴婢今日是亲假,小姐许奴婢回家探望家人了…”
方夫人微微动了一下身子,眼神里意味不明,叹气道:“原是如此,我念着你家小姐身体不好,你倒是要多上些心。”
可儿点点头,连忙应下。
她手里还拿着一个小包裹,还真似是回家探亲般。
方夫人抬脚走开,等离的稍远一些,向身边婆子道:“去管事的处问问,今日是不是这丫鬟的亲假。”
那婆子点点头,悄悄转身换了方向,前去打听消息。
等可儿跨进云思柔的院子里,将门关上,还是止不住的心抖。
云思柔听到自己院子里有响动,起身走了出来,看到可儿在院里连忙将她拉了进来。
“事办的如何?”
可儿点点头,回道:“我都按小姐说的向焦公子交代了,焦公子也同意了。”
云思柔一笑,她知这条件只要说出来,焦仲卿定是会答应。
素手抬了起来,将头上一发钗拿了下来,压在可儿的手中:“今日你也累了,这发钗也能换些银子,好好犒劳一些自己。”
可儿连忙跪下,不敢接云思柔的东西,只低低回道:“实在不敢承小姐的恩,只要小姐…许奴婢的事能办到奴婢便心满意足了。”
云思柔将纤细却精致的发钗握在手里,掩去眼里的不屑,将人扶起来道:“自是不会忘了你的,只要事成,我答应你的事定是会做到。”
可儿点点头,低眉顺眼的站在一侧。
她们院子里如今只剩下云思柔和可儿二人,旁的人都已被夫人安排去忙活旁的事。
而方夫人借由云思柔身体不适,让她二人在院子里单独用饭,劈柴烧火这些事都要可儿来忙活。
整个方府,现在都知道云思柔,已不是曾经那个受宠的方家表姐,而是成了一个惹人厌的麻烦。
那婆子打听好了消息,一刻也不敢耽搁的跑去回话。
“还真是那丫鬟的亲假?”
方夫人放下手中珍贵的花瓶,无比华丽的花瓶里竟只插着一枝了无生气的枯枝。
“千真万确,奴婢去问了管事的,说这探亲假早就排好的,今日确实是那丫鬟的亲假。”那婆子一五一十的道,不敢隐瞒。
方夫人总觉得心里不安,她不似方昭那般单纯,向来都知晓云思柔这个孩子鬼心思多。
“这几日安排一个婆子和丫鬟过去,要机灵点会看事的,有什么事就要汇报。”她吩咐下去后,又想起一件事:“这几日那陈家的公子还来府里说要探望柔儿吗?”
那婆子表情有些尴尬,轻轻摇头道:“前几日倒是来,奴婢吩咐门外的护卫都给拦了回去了,前几日倒是…昭儿小姐不知怎么的就知道了,将那几个护卫…打了几鞭子…随后就再也没看到陈公子来拜访了。”
方夫人嘲讽一笑,上次方昭偷偷瞒着她去了山上的寺庙,自己还当她起了这兴趣。
等回来便闷闷不乐,还向云思柔那边处处找事,仔细一想便知晓了怎么回事。
到底是自己女儿,她也不舍得多责怪,随意寻个理由让她前几日外出,谁知还是知道家里陈子平要来拜访云思柔的事。
“想必是昭儿院子里哪个不老实的人说的吧?你们几人给我好好敲打一番,让她们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方夫人冷酷无情的声音让几人抖了抖身子,连忙应下。
方夫人左右想来,发觉当初就应不该拦着那陈子平去见云思柔,说不定二人成了,也能让昭儿死心。
她手轻轻揉了一下额角,身旁一丫鬟立马懂事的上前帮她轻揉头,方夫人享受的闭上眼,也不再忧心这些事。
陈子平前几日确实去寻了云思柔。
他实在担心,又从方昭那得不到云思柔的消息,一咬牙直接去了方府想要拜访云小姐。
接连几次都被拒之门外,后来塾里的事情实在忙的很,也没时间再去想这些事。
同他一起的上榜的老书生魏盛礼现如今负责经馆,可经馆里同他之前待的小塾里根本不同。
大多都是富家子弟,平日的读书自然也没几分上心。
圆滑的魏盛礼也发觉到,在经馆这处实在吃力不讨好,那几个不上进的人他是打不得骂不得,远远不如周夫子在时那般严厉。
想必他的有心无力,陈子平的蒙馆就轻松了许多。
孩子虽多,可一个个倒是敬着怕着塾里的夫子,稍微责问几句,便哭的稀里哗啦。
更被提拿着戒尺往那一站,吓得更是不敢跑神。
经馆前前后后自打陈子平来塾之后,也未是接触过多,况且里面还不乏几个曾经和自己待在一起的同窗。
见面便会各自行礼称好,让魏盛礼好不羡慕。
一来二去的,魏盛礼便有些想法,隔日便乐呵呵的寻着陈子平商量此事。
第二百六十七章 被算计的陈表哥
“陈贤侄。”
魏盛礼微微拱手行了一礼,他本就比陈子平大上许多,如今也不称呼后生了,称呼一句贤侄也不为过。
陈子平放下笔,连忙道:“魏夫子,可是有事?”
他二人各司其职,除了每日在塾里见面打声招呼,皆都是各忙各的。
魏盛礼坐到一侧,并没有直提此事,反而乐呵呵的看向陈子平桌子上面写的字。
“陈贤侄的字果真是好啊!那字形之间的骨气浑然天成,倒是让人看了觉得气派。”
陈子平写字与他的外表毫不相同,是略狂放一点的字体。
魏盛礼的夸奖让陈子平有些不敢自大,连忙回道:“魏夫子说笑了,只不过是随手一写。”
魏盛礼摆摆手,只觉得他谦虚,自己虽是恭维,可却是有几分夸奖的意思。
“那个…今日倒是有一事央求贤侄了。”魏盛礼看话头也打开,便想要说出自己的来意。
“魏夫子有事就说,贤侄一定会竭尽全力帮。”陈子平正了正脸色,认真的听他的话。
“贤侄你也知…我家里人多,如今家中贤妻…也快到了生产的时候,我念着晚上赶着到我家镇上的马车,多少也能照顾一些,白日也会早早赶来,定不会耽搁塾里的事,就是…”
他微微叹口气,惭愧道:“你也知经馆不如蒙馆,有几个孩子好学的很,常常是放塾了也留在塾里温书到夜晚,若是我等他们…”
陈子平此时也听明白他的意思,塾里经馆也有几个勤奋好学的,常常是留到塾里都快要掌灯了才离开,以往自然是因离得远住在塾里的魏盛礼负责。
陈子平也听的几句魏盛礼家中孩儿众多,今年魏夫人更是又怀上一胎。
只不过是晚些回家,陈子平仔细一想也不为过,笑道:“这是小事,刚好贤侄家离的近,晚些回去也不要紧的,魏夫子有事可以早早离开,我在这处便是。”
魏盛礼露出笑来,连连谢道。
笑道:“只要等经馆温习的人一走将书籍收拾起来便可,一定要记得锁好门窗。”
他笑着吩咐几句,却是再也没提旁的。
他家夫人却是是怀孕,可单单才五个多月,远没有到了生产的时候,而这时候提出这个事,无疑是想看看,陈子平到底有没有接受经馆的能力。
经馆的人他能管的服服帖帖,他便顺水推舟提出两个换馆之事,想必陈子平也不会提出拒绝。
他高高兴兴的走了出来,下午一放塾果真就坐上了回他镇上的牛车回了家。
陈子平微微叹了口气,他还只当会晚几日,今日的事还未来得及和家里言语一声,连着塾里家中的孩子都已走的一干二净。
他认命的提步去了经馆,有几个人看到今日换了人看管塾里还有些意外,可过会便盯着面前的书籍认真学习起来。
陈子平也不急,他拿出自己的书慢慢的看了起来,偶尔还回答几个学子的问题。
*****
陈家。
方氏连连几次向外看,忧愁道:“平儿今日怎还未回来?”
陈子安正在院子里翻转花草丛里的蛐蛐,接了一句道:“我回来时阿兄还在塾里呢,说不定又去方府里见云姑娘了。”
方氏的脸上露出不悦,横眉冷对道:“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信不信为娘撕烂你的嘴?”
陈子安一点都不害怕,低低乐了一声继续钻进去那花草丛里翻转着。
陈老太太一到了夜黑,便熬不住,精神不振的道:“要不去找找吧?我这心里不见人不踏实。”
陈子平一向按时按点的出门回来,比着家里的陈枝茂要准时的多,很少出现这样的情况。
方氏也是了解儿子,也知晓前不久陈子平去方府寻人的事,压着心里的不舒服道:“婆婆还是先去歇息吧,等平儿回来我让他去你房外报声安。”
陈老爷子率先站了起来,同样劝道:“孩子都这么大了,哪还用担心。”
陈老太太不情愿的哼了一声,嘟囔道:“在大也是个孩子。”
她颤巍巍的站起身,拄着拐杖由老爷子慢慢护着回了后院。
方氏也睡不下,干脆和住在前院的婆子聊起天了,不知不觉也过的飞快。
眼看都快到了陈枝茂回来之时,陈子平这才踏进了大门。
瞧见还在院子里坐着的方氏歉道:“娘还未歇下?今日塾里有事耽搁了,这才回来的晚了些。”
方氏瞧见他回来这般晚,心疼道:“还未用饭吧?我给你留下饭呢,快些净了手去用饭吧。”
那婆子识趣的立马将在灶台上温着的饭盛了出来,陈子平确实饿了,对着那饭菜肚子直咕咕叫。
方氏也不催他,等他吃完饭才问道:“今日怎会这么晚啊?”
陈子平擦擦手,低低一笑道:“塾里的魏夫子夫人快要生产了,这几日想回去住照顾一下,我便要留在帮忙看管一下塾里,往后怕是都要这个点回来了。”
那些看书的人等夜黑了便走,为何能耽搁这么久,也是因为塾里那些书籍。
以往魏盛礼在经馆时都会挑几个留在最后的学子一同收集书放好,就连之前塾里也是有些齐长生帮以前的夫子。
往日蒙馆的书最少,大多都是抄写的东西,陈子平一人便可将蒙馆的整理好离开。
而经馆一日里看的书,要比上蒙馆多几倍。
白日经馆蒙馆看的书都要从塾里藏书阁里拿出来,等罢晚上时在放回来。
还要分类仔细的保管好,陈子平等那些人走后,一人仔仔细细将所有竹书收集好,如此沉重的竹书一人开会几趟才搬过去,再一一分类归还原处。
是以等忙活完已是到了这时。
方氏瞪大了眼,问道:“都是你一个人忙活的?怎不喊几个塾里的学子帮忙?”
陈子平微微一愣,尴尬道:“我…我看书太入迷了…等我反应过来,他们都已是走完了。”
方氏也不知如何说了,面对儿子如此的脾性,怕是也难以说出这帮忙的话吧。
只得催促着他快些去歇息,等明日便让家中的人给他送饭。
而送饭的人,自然是放塾回去便习惯到处跑的陈子安,这时也被强加着多了个任务。
第二百六十八章 那一心一意看你的人还在吗
偏偏还未尽职尽责几日,陈子安顽厉的性格就显露出来。
提着饭盒,看到旁的便被吸引了兴趣,忘了还在塾中可怜巴巴等着他的陈子平。
倒给了旁人机会。
“这是我亲自下厨做的香辣酥鱼,你快些尝尝?”方昭将丫鬟提着的食盒接过,将一样一样的菜拿了出来。
她目光闪亮,盯着陈子平充满了期待。
陈子平尴尬一笑,回绝道:“方小姐,家中已未我备了饭菜,还是不必…”
“你说的是你家弟给你送饭吧?我瞧见他在前街那边看斗蛐蛐呢,怕是要等夜黑散了才会来送吧,那时饭菜岂不是凉了?”
方昭想开也觉得上天实在是再给她机会。
前几日她就听人说了陈子平如今要在塾里守着,晚上家中送来饭菜。
她心里就想着这正是给自己个机会,都说要抓住男人的心,就先抓住男人的胃。
她若是能做出一桌好吃的饭菜,陈子平早晚会被自己的好厨艺给感动…
偏偏现实如此骨感,她面对一火房的厨具肉菜,连着名字都叫不出来,更别提动手去做。
从做一桌子的美食,如今变成了做一道拿手的菜。
这一道香辣酥鱼,还是她学了近三日才学出了一些模样,手不知被多少次的划伤烫伤,连着当初闻道那鱼腥味就吐的不止,才学会这么一道菜来。
陈子平被陈子安彻底无奈,可还是不愿接下方昭递过来的筷子。
方昭心里也又气,她长这么大第一次为一个人下厨,叫着家中父母都不曾有这般享受,可陈子平却是一眼都看不上。
想起那丫鬟支的招,将筷子收起低头啜泣起来,陈子平顿时手忙脚乱起来,着急问道:“怎…怎么了?”
方昭眼里的眼泪吧嗒一下滴在了桌子上,抬头泪眼婆娑的看着他:“你可知,我为了学这道菜,受了多少苦?”
她伸出自己被烫伤的地方,连带着还有包扎起来的小伤口。
陈子平微微一泄,他方才真的没去看方昭的手,自然也没注意到这些。
叹息一声道:“方姑娘这是何苦…”
方昭却是一笑,带着生平所有的温柔,笑道:“我甘之如饴。”
陈子平那一刻心真的有些动摇。
他对云思柔的一腔爱意,似乎是拳头打在了棉花上,软绵绵的却让人心生无奈。
刚刚还在云端,她却也能一下将你拉到地狱,让人捉摸不透。
而方昭那热烈的爱,是他从来没遇到过的。
他一直以为,男女之间的欢喜,是那种隐秘而又含糊不清的,就像是一滴春水划过你的鼻尖,淌到你的胸口,你能感受它的存在,却又抓不住。
而方昭的欢喜,如同一把寒冬中的烈火,一直照着你,且只照着你一个人。
“陈公子?”方昭微微红了脸,这是陈子平第一次盯着她如此久的时间。
心脏扑通跳的不停,好似下一刻就要跳出来一般。
陈子平轻轻应了一下,眼光尴尬的移到旁处。
自己伸手将一旁的筷子拿了起来,慢慢的用起饭来。
方昭心里一喜,坐在一侧盯着低头用饭的陈子平,期待的看他筷子伸向自己那道菜。
可陈子平从头到尾,都没碰那道菜。
方昭身子微微抖着,彻底绷不住了,将还在饭桌上的饭菜扫落在地,指着撒在桌上的香辣酥鱼气道:“你到底要我怎么办?我如此辛辛苦苦,你却是尝都不尝一口?你就这般讨厌我?要如此羞辱我?她到底好在何处啊?你告诉我?告诉我怎么办…”
女人的爆发点永远是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
陈子平这般行为,远远比打了她一巴掌还伤人。
陈子平还在坐上,任由扫落的饭菜会溅自己一身。
听了方昭崩溃大哭的话没有解释,反而拿起地上的筷子,用自己手帕擦拭干净,夹起了已是撒在桌上的鱼。
虽是吃了自己做的菜,可方昭一点都不开心,直接将自己方才的怒气忘了过去,紧道:“这脏了怎能吃?”
陈子平已经将那沾着红亮颜色的白嫩鱼肉放进嘴吧,细嚼慢咽的吞了进去。
也不过是短短的时间,陈子平脸上已是起了肉眼般的粉色,更是忍不住的轻咳几声。
因为这个咳嗽,脸上的粉色已是加深到了红色。
可筷子却是没停,夹了第二块,第三块。
方昭哭着摇头,拦道:“不吃了,不吃了,我求你别吃了…”
那丫鬟识趣的连忙快步沏了一些茶水,递给方昭道:“小姐,这是温水,快些给陈公子喝吧。”
方昭抖着手,连着茶杯都快拿不稳,给陈子平倒一杯茶水递给他,央求道:“快些喝口茶吧,莫要吃了。”
陈子平止不住的咳嗽,脸连着脖子红了一片,他没有接方昭的茶水,而是用手帕轻轻抿了一下已经有些发肿的唇。
忍住咳嗽道:“饭我已吃了,牢方小姐费心了。”
方昭一滞,手里的茶杯应声而落,苦笑道:“我明白了。”
她起身,忍住泪意:“你们几人将亭子收拾干净。”
提步就要离开,陈子平喊了一句:“方小姐,你适合更好的,保重。”
方昭心里最后的一丝期望,彻底被这冷水给泼灭,大步的走了出去。
等上了马车,那眼泪彻底的绷不住,顷刻间泪流满面。
年少的执念,终是被现实打断。
曾有几时,塾里那个谈论学问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走进了自己心中。
旁人眼里的娇蛮小姐,不自觉的都要敬几分,或巴结或疏离。
可独独,陈子平一人,会不卑不亢的喊一声:“方小姐。”
眼里没有热衷,没有疏离,只有清洗的平淡。
甚至在他人谈论自己时,那不平不淡的表情,好似从来不在意旁人口中的人。
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走进自己心中,快的她都没时间防备。
她哭的压抑,哭声被马车的声音也遮了几分,外面几个丫鬟低着头不敢言语,一时间竟有些心疼这个以往娇纵的小姐。
陈子平等人一走,便到一水缸处,用手捧着水浇在自己的脸上和口中,火辣辣的火气却是始终下不去。
连着心里也是赌的难受。
那一刻,他突然觉得,好像再也遇不到这般一心一意看自己的女子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人非草木
塾里偶尔有几人注意到外面厅里的动静,悄悄看了几眼。
对于方小姐喜欢陈夫子这事他们皆都知晓,就连之前云思柔常来塾里更是清清楚楚。
好奇这两姐妹到底是如何心思,一心一意都扑在了陈家夫子身上。
他们也不敢多议论,众人皆知这方家小家是个什么脾气,若是被她听到也是会被教训一番。
等陈子安将饭菜送来,天已黑透,陈子平忙着收拾塾里的书籍,看到他时还有些不悦。
他嘴唇肿的厉害,连带着脸上也起了小小的红点,背对着陈子安整理书。
“阿兄…我…我…今日阿娘做的饭晚了些,这才来送。”陈子安有些粗哑的声音响起,正是年少时期变声的时候。
陈子平冷哼一声,没有搭理他,独自忙活,转身时陈子安这才看到他脸上的不对劲,长大了嘴:“你…你…阿兄?你脸和嘴怎么回事?”
陈子平没有回答他的话,捧起一摞的竹书往藏书阁走去。
陈子安自知有愧,连忙将食盒放下,抱起整理好的竹书往陈子平追去。
老老实实得没再问,帮着陈子平将书籍全部整理好,因此今日回家倒是要早了些。
方氏看到陈子平脸上这般也是一惊,连问道:“怎么了这是?你…你吃辣了?”
陈子平一向吃不了辣,他家里有着二老,口味也相当于清淡了许多,很少会有辛辣之味的饭菜,连带着几个孩子也吃不得辣。
看他这般方氏一下就猜到,责怪小儿骂道:“是不是你偷偷给饭菜里放东西了?我今日的饭菜可是没这般辣!”
陈子安实在委屈,他不过就是晚了些去送饭菜,倒是没如此多的坏心思。
陈子平摇摇头,勉强一笑:“不是安儿,是我吃了旁的饭菜,一时顾不得看,没发现里面竟有辛辣之物。”
方氏微微皱眉,这是接过食盒的婆子也发现里面饭菜根本没动,转达给方氏。
方氏也不是非要揪着问到底,还当他今日去外面食肆用了饭。
便嘱咐道:“往后可要紧着些,你吃不得这些辛辣的,吃一次你脸就这般一次,要好几日才下得去…我一会给你温个细米粥养养胃,你这几日多喝一些菊花茶去去火气。”
陈子平点点头应下,他嘴唇处火辣辣的疼,就着刚打上来的井水打湿的帕子,慢慢的冷敷一会。
一夜下来虽是没昨日那般严重,可也是将几人吓了一跳。
陈老太太心疼的连着看了好几眼,终是没有问出口。
反而提点这方氏可是说了昨日的事。
方氏欲言又止的看着他,开口说道:“平儿,今日香儿要来了。”
香儿正是陈子平的表妹方香见。
陈子平微微一滞,点头应道:“母亲代我向舅母表妹问声好。”
方氏叹口气,她昨晚就想开口提此事,可看到陈子平的脸倒是忘的一干二净。
“香儿她…年龄也不小了,又苦等这么多年,前几日…许了人家了。”
方氏实在惋惜,她一向钟意自己这个外甥女,可惜二人有缘无份,她还曾想若是云姑娘那边真的无意,自己这个侄女指定会是未来儿媳。
可惜,她这边有意打听云思柔的事,那边怎会不知,也惹了两家有了间隙,当机立断给香儿定了桩婚事。
方氏看着面无表情的陈子平,一时竟被气着。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香儿她苦苦等了平儿这么多年,都引不起他的一丝诧异。
有时候情深也未必是个好事,无形中伤害了多少人。
“前几日你阿娘可同你说了?云姑娘那边究竟是何意?”陈老太太开口问道。
她虽是也觉得惋惜,可毕竟香儿那婚事已经定下,他们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倒是开始紧张起来云思柔那边是何态度。
陈子平摇摇头,眉头微微一皱。
“云姑娘…身体抱恙,孙儿还未见到她。”
陈老爷子抬眼看了他一眼,方家府中的账房先生与他倒是是个旧识,也隐隐约约听的几句云思柔在府里的尴尬地位。
要比这个书呆子陈子平还要知会的多。
开始说道:“等寻个吉日让你祖母和娘亲上门拜访一下吧,看看方家那边是何态度。”
陈子平猛的抬头,先不说家中长辈的态度,单单是主动上门就让他有些欣喜。
“祖母腿脚不好,这…还是孙儿先去问问云姑娘那边吧。”陈子平压住心里的狂喜,强行镇定下来。
云思柔对自己的态度含糊不清,家中长辈一旦上门,就无疑是低了一头,倘若人家不同意,也是让长辈们为难。
陈老爷子难得呵斥他,劝道:“你怎可如此糊涂!这亲还没定下你便常日和云小姐走动,这三媒六聘哪样都不曾走到,你怎能和那些被情爱迷混了头的情种一样!”
陈老爷子的话无异于当头一棒,敲的陈子平脑子哄的一下炸开。
脸上烧起火辣辣的感觉,他连忙应了声:“孙儿知错了,以后自当注意些。”
陈老爷子在家中很少如此这般,可一旦出口,便是惹人不敢言语。
一早上陈家没有一点喜气,低压的气息惹的人不敢大声喘气。
陈老太太率先打破僵局,不忍看孙子如此为难,开口道:“好了好了,这大早上就如此气愤,不知道的还以为开批斗大会了。”
她又低低思索了番,开口道:“你娘应该也和你交代了,倘若那云姑娘真的对你无意,你就老老实实得听家里安排寻一好女儿家娶了,莫要再耽搁了。”
陈子平点点头,阿娘已是和他说的清清楚楚,这也是为何他急着寻云思柔确定心意的理由。
他低低应了声,眸子闪着光,应道:“孙儿晓得,若是云姑娘真的与我无意…我再也不会肖想什么。”
厅里几人心情皆都不美丽,连着一向淘皮顽厉的陈子安也难得安静的低着头抿着面前的粥。
方氏心里止不住的叹息,陈枝茂一早便走,到了晚上才回,但是一点都不操心家中的事。
看着几人走的走,回房的回房,她也无心用饭,忧愁着如何面对自己的嫂嫂和外甥女。
第二百七十章 孰能无情
方家嫂嫂和方香见因着今日要来,方氏几人也不便提急着去方府。
陈老爷子用罢饭,今日许是有事,早早就出门。
家里只剩下方氏和老太太。
估摸着时间也应是到了,老太太和方氏便早早的就在院子里坐着等候。
家中的婆子勤快,想着今日中午来了贵客,听了方氏的安排早早就在火房里忙活着择菜洗菜。
听得一阵马车声,一声吁响起,方氏便知人应是到了,起身动手微微拍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扶着老太太迎了出去。
“嫂嫂,香儿。”
方氏看到二人刚下马车,脸扬起笑走了过去。
陈老太太也点点头,问候道:“方家嫂子,香儿姑娘。”
方氏嫂嫂脸上的笑不多,和身旁车夫吩咐将东西卸下来,直步走到老太太面前微微欠身行了一礼,倒是没怎么看一侧的方氏。
方氏脸上的笑有些僵硬,虽是想到会如此,可真正面对了,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好在方香见倒是与平常无异,问候了老太太后便走到方氏面前寒嘘问暖。
方氏的心里更是惋惜,如此得自己的心意的孩子,可惜了…
方氏嫂嫂看着车夫将马车上的东西全部卸了下来,将早就准备好的小钱付给那车夫。
转身和陈老太太浅笑道:“老太太,许久未来,进来身体可好?”
陈老太太拉着她的手,乐呵呵的道:“好好好,快些进来快些进来,进来咱们好好唠唠嗑。”
院子里的婆子已是连着几趟将东西全部拿了进去,陈老太太被方氏嫂嫂扶着,二人如同亲密的母女一般。
方氏盯着两人得背影,心里颇不是滋味,以往她哥嫂也不是没来过陈家,可对公婆大多都是客客气气的,还不曾这般亲密。
也不是她小气心里想的多,如今这般却是让她有些难受。
方香见柳眉微皱,开口安抚道:“姑母莫介意,你也知母亲一向心性高,表哥一事…母亲难免不会留几分气。”
方氏点点头,愧疚道:“香儿,是姑母的错,当初若不是我提你和平儿的玩笑话,也不会耽误你到如此…”
表亲的关系总是惹人亲近,二人年龄相仿,两家的人当初难免不会想到一处去,这才造成了今日的结局。
“姑母不必这样自责,是香儿自己…表哥心里没我我知晓,是香儿妄想了,只要表哥幸福欢喜便可。”方香见真诚的眼神让人看了怜惜,方氏又是忍不住的一声叹息。
可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得勉强笑道:“快进去吧,莫要让老太太和你娘等时间长了。”
方香见点点头,说不尽的温柔体贴。
方氏嫂嫂正和老太太不知聊到什么开心的事,捂着嘴哈哈大笑。
可看到方氏走进来后,脸上的笑顿时淡了几分。
方氏有些尴尬,进退两难,有一种似乎自己在这里不合适的感觉。
她慌忙的低下头,错乱闪躲的眼神让老太太看了心疼。
“方家嫂子,香儿订了哪一家的儿郎啊?”陈老太太问道。
今日二人所来之事,便是为了向陈家送好消息的。
方氏嫂嫂斜眼瞥了一眼方氏,回道:“香儿许的是一书香世家,家里几辈都是读书人,我们镇上南市的孔家,那可是比着平儿学问也不低,一心一意想要迎娶我家香儿。”
这下不仅方氏脸上的笑僵了,连着老太太的笑也有些勉强。
可老太太毕竟是见识多,脸上的尴尬很快便稍纵即逝。
都是十里八村的,仔细一想也大约知道是哪个孔家。
笑着恭贺:“那孔家我倒是知晓几分,听闻家中祖辈上还是个大儒,香儿果真是有福气啊!”
方香见低了低头,让人看不出想些什么。
方氏嫂嫂看到这般就心生气来,人家根本就看不上你,偏偏女儿还一心一意的耽搁到现在。
她收起笑,说道:“连着日子都定下了,下个月的十八,届时老太太可一定要来啊。”
陈老太太还未应,就听到方氏嫂嫂又道:“平儿也一定要来,到时候和孔家小儿比比学问,倒是一个彩头。”
方氏一滞,脖子处像是被钉上了一般,怎么也点不下头。
“那是自然,表妹成亲,作为表哥的怎能不去?”陈老太太乐呵呵的道,四两拔千斤。
方氏嫂嫂点到为止,低低叹口气道:“信里和你说了,公爹婆婆进来身体不好,我们担心二老身体,便没让他们二老来。”
方氏连连点头,她得到信听闻二老不来,还只当心里也是憋着这口气,着实难受了很久。
可知晓二老身体不好,心里还是担忧万分:“娘近来可是还咳嗽?”
方香见微微点点头,回道:“祖母进来是有些咳嗽,但这几日已是好了许多。”
老太太这时也开口道:“说来惭愧,已是许久没探望亲家了,等香儿成亲时定要好好说说话。”
两家几人都上了年岁,身体难免会大病小病层出不穷。
也是到了不知何时就是最后一面的年纪。
也是顾忌家里的长辈,方氏嫂嫂酸几句过过瘾也就不再过分为难方氏,开口问道:“婆婆说,想要你十五便早些回去,回家小住几天。”
方氏目光移到老太太身上,瞧见她满脸笑容没有不愿,笑着点点头。
以往家中上有老下有小,方氏远远不比这其他几房要来的轻松。
到了如今的年龄,终于是享上福,婆婆那处公爹也常常在家,孩子更是大了,还有个家中雇来的婆子帮忙在家中做饭,比着以往都要省心。
几人在厅里坐着说话时间也过的飞快,婆子已是在火房里忙活起饭菜,方氏一起身,方香见便也乖巧的跟着要上前帮忙。
方氏也有悄悄话要问,就随着她跟着自己走进火房,那婆子也懂事,立马拿起一篮子走了出去。
“姑母…”方香见的声音略带哭腔,惹得方氏心尖一颤,连忙应下:“姑母在呢。”
方香见低着头,盯着灶台里的火,开口说道:“表哥…表哥的心上人可欢喜他?”
方氏一愣,不知如何回答。
方香见表情挣扎,开口说道:“我…我实在是好奇,究竟什么样的人能得表哥如此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