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2章 不多，也就两三个亿
一点五十分，龚秘书将杨兮兰耀信二人送出了市委大院。
领导钦点要接见的人，他这位做秘书的自当以礼相待，可是，一般情况下也仅仅是送到四楼的楼梯口，过分一些，也不过是办公大楼的楼门口。
但像今天这般，亲自将那二人送上车并目送他们驶出市委大院，却是龚秘书上任五年来的头一遭。
这可不是领导的要求，而是他发自内心的尊重所导致的下意识行为。只因为，五年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黄书纪能跟一个人聊了那么久，不单破例把午饭送到了办公室中，还破例放弃了午休时间，甚至连下午的会议都往后推迟了半个小时。
另一边，兰耀信开车驶出了市委大院，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不只是因为跟黄书纪聊得嗨，更是因为黄书纪对他提出来的一揽子工作安排表态说完全支持。
而且，黄书纪还特意叮嘱他在接下来的工作中对柳泉镇医院的试点既要起到监督指导作用更要起到保驾护航作用。
黄书纪的叮嘱有啥潜在含义么？傻子都能想得出，黄书纪这是对他兰耀信在工作上的肯定，无需多虑，下一任的卫健委主任必然还是他，除非是将他再往上提拔提拔。
“西少，接下来咱们怎么安排？是去柳泉镇还是留在市里面？”已然把自己当成了杨兮的自家兄弟的兰耀信对杨兮的称呼也改了口。
杨兮不假思索道：“去小东门，咱们先去见一个大老板，然后一块回柳泉镇。”
兰耀信甚为开心应道：“好嘞！”
小东门是江北的一个餐饮休闲集中地，偏北边的一条街上开了一家风格颇为小资的咖啡厅，谢中华在这边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了。
见到杨兮的身边还有个陌生人，谢中华说起话来显得有些犹豫。兰耀信见状，借口说要去个洗手间，以便给那二人腾出说话的空间。
杨兮却一把拉住了兰耀信，道：“不急，待会咱俩一块去。”转而再对谢中华道：“兰主任是我们武院长的好朋友，完全值得信任。”
既然杨兮把话说明了，谢中华也就不在顾忌什么，开口道：“我在省城的警察朋友已经帮我查明了盗用我们两个身份信息开办银行账户的那个女人，她姓朱，叫朱红，原籍跟您是同一个县。”
东山.县，朱红？
杨兮心中不由一惊，不会那么巧吧？
“省城的警察朋友正追问我要如何处置呢，是抓起来审一审，还是先放一放呢？”
杨兮锤了下脑门，道：“那个朱红……他老公叫什么，知道吗？”
谢中华想了下，道：“叫什么我忘了，只记得他姓陈，要不我再打个电话问一问？”
杨兮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叹道：“还是算了吧！这世界，真他么太小了。”杨兮一时也想不明白那朱校长的女儿怎么会掺合到这事中来。但，原籍东山.县，其老公姓陈，已经能证明这个私自替自己和谢中华开办了银行账户的女人就是朱校长的女儿朱红。
谢中华锁紧了眉头问道：“你说算了吧，说的是不让我去问她老公的姓名，还是说放她一码呢？”
杨兮犹豫了片刻，长吁了口气，回道：“两样，都算了。”
谢中华竖起了大拇指，赞道：“好肚量！是个做大事的人。”
杨兮也懒得多做解释，直接转变了话题，道：“你就没点好消息要告诉我吗？”
谢中华登时眉飞色舞起来，伸出了巴掌，叉开了五指，在杨兮眼前晃了晃，不无得意道：“五千万刀！卡尔森先生答应向我投资五千万刀！第一期资金一千万本周就可以到账，余下四千万将分成两笔在三个月内完成支付。”
五千万刀，乘以六点七几的汇率，那可是软妹币三亿三千五百多万元。
这事，玩大发了！
要是把谢中华带去了镇正府，那宗书纪和韩镇长听到了三个亿的投资额，会不会被吓出个脑出血来呢？
至少也得落下个半身不遂。
“不过，卡尔森先生向我提出了一个附加条件，如果这个条件达不成的话，他的投资将锐减到五百万刀。”谢中华直勾勾看着杨兮，眼神中充满了祈求的意味。“卡尔森先生的附加条件是您必须成为我的合伙人。”
合伙人？
想让小爷给你大爷的做兼职？
杨兮不由看向了兰耀信。有便宜不赚是傻蛋，但赚到的便宜要是影响到了医改试点医院的授予，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但见杨兮将目光投来，兰耀信嘿嘿一笑后立马将头转向了别处。你西大少是大老板眼中的大红人，我可不敢为你做主，只要不犯法，你爱咋地咋地。
不反对便是没问题，杨兮读懂了兰耀信的肢体语言，随即对谢中华道：“做你的合伙人没问题，但我得把丑话说在前面，我可没钱参股哦！”
谢中华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纯真的笑容。
“您能答应做我的合伙人，我已经感到万般庆幸了，怎么还会再要求您的实际投资呢？您在手术台上卓越的技能那可就是一笔不菲的财富啊，以至于我都不知道该给你多少干股才算合适。”
杨兮笑道：“多少干股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老谢必须兑现你的诺言。”
谢中华严肃应道：“那当然！我已经做好了跟您去柳泉镇考察的准备，只等您一声召唤，我这边立时出发。”
看到这二人把话说定了，兰耀信才插了第一句话：“那还等什么呢？立马出发，抓紧办事，晚上让老林情况吃羊肉。”想到了林家羊肉馆的那道烧羊杂，在想到林院长藏着的老泥池，兰耀信的哈喇子差点就流出了口角。
杨兮点了点头，拿出了手机，道：“不急，等我五分钟，我怕柳泉镇的书纪镇长做不了主，还得叫个县里的领导过来。”
电话接通，那边传来了董俊辉平静的声音：“没事了？有时间回家吃顿饭吧。”
杨兮道：“今天不行，我得去趟柳泉镇，对了，辉哥，你也赶过去吧，我给柳泉镇带去了一个投资项目，投资总额不多，也就两三个亿。”
杨兮话音刚落，电话那边便传来了“啪”的一声爆响。
第553章 必须对他完全信任
五十分钟后，三人两辆车，直接驶进了柳泉镇镇正府。
董俊辉先一步达到，和宗书纪韩镇长二人等在了楼门口。
一下车，杨兮顾不上跟宗书纪韩镇长二人打招呼，一把就抱住了董俊辉，并腾出一只手来在董俊辉的身上胡乱摸了起来。
“你手机呢？拿来给我看看。”
董俊辉左推右挡，哪里还顾得上当领导的尊严。
“都跟你说了，刚才那一声不是手机摔了……”
“我不信！”
董俊辉在体格上虽然看上去比杨兮壮实，可要是真比划起来，却没有杨兮劲大。再加上他是当哥的，推挡间还不自觉地要收着点力道，因而，很快在杨兮面前败下阵来。
杨兮拿到了董俊辉的手机，不禁爆发出了一阵丧尽天良的狞笑。
“我就说吧，你一定是被那两三个亿的投资额给吓到了，手一哆嗦，结果摔了手机，你看这屏幕都摔得稀碎了，还嘴硬不肯承认？”
董俊辉尚未来及尴尬，一旁，右手拿着手机，左手夹着香烟的韩镇长突然惊呼着蹦跳起来。
这老兄听了杨兮的话，一个恍惚，把右手的手机当成了香烟，送进了口中，而将左手中的香烟当成了手机，揣进了裤兜里。
董俊辉终于得到了摆脱尴尬的好机会，伙同宗书纪一道，冲着韩镇长哈哈大笑。
“老韩，不就两三个亿嘛，至于那么激动么？”
韩镇长吹着被烫到了手，哀怨地瞥了两位领导一眼，心中气道，别他么五十步笑百步，就刚才，你俩说起这事的时候，那嘴巴咧的跟个裤裆似的，当我没看到？
杨兮为这三位领导简单介绍了兰耀信和谢中华，在介绍谢中华的时候，着重强调了他的华国人身份。
“你们可不能把谢总当成歪果仁看啊，不然的话，这单生意瞬间就得黄一半。”
谢中华骄傲跟道：“鄙人是实打实的华国公民，无论是去到了哪里，所持护照都是华国护照。”说着，当真从公文包中掏出了他的护照，郑重其事地交到了正对面的宗书纪手上。
庄严的国徽，巍峨的长城图案，使得宗书纪看过之后对那谢中华肃然起敬。
六人来到二楼的接待室，谢中华口若悬河，把他的项目讲解了半个多小时。
宗书纪和韩镇长的表现倒是很平静，他们二人虽然没怎么听懂，但已然意识到像这类偏重于研发的项目对当地经济的拉动作用实在是有限。
但董俊辉却是越听越兴奋。
手术机器人，那已经是最尖端的大型医疗设备，若是研发成功投入生产的话，不说项目本身的价值有多大，就说各种上下游配套，那也是一个相当可观的产业链啊！
再在前面冠上智能二字，该项目摇身一变，又进入到了当下最热门的人工智能范畴，如果能把这个项目给孵化好，那么，对东山.县的产业升级必将带来不可估量的促进作用。
“谢总，我有一个疑问。”兴奋之余，董俊辉依旧保持了应有的理性：“以我的理解，智能手术机器人可以说是一个超前技术的设计，其研发，必然需要最顶尖的人才团队，而柳泉镇地理位置相对偏远，我不知道谢总将总部放在这边，又如何解决人才团队的招募矛盾？”
谢中华将视线转向了杨兮，十分无奈道：“这个问题提的相当好，有一说一，如果不是迫不得已，除非是我疯了，才会把总部放在这边来。”
杨兮装听不到，低着头，跟兰耀信窃窃私语。
“迫不得已？”董俊辉更加困惑，锁紧了眉头思索了一会，却怎么也想不出柳泉镇这边能有什么因素可以强迫了这位谢先生。
谢中华干脆挑明了，指着杨兮道：“我的项目离不开他，我需要一个最优秀的手术团队，把他们的手术操作全都记录下来，用于人工智能的学习基础和计算依据。他不愿离开这儿，那我也只能把总部设在这儿，至于团队招募，我想，一个有着真正事业心的人才，是不会在乎工作地点的，当然，前提是毛爷爷得管够。”
杨兮依旧低着头，但心中已然开骂，你他么傻呀，跟正府官员能这么说实话么？让他们知道了你必须要留在柳泉镇，那还怎么跟正府讨要条件呢？
不行，人家老谢诚心诚意，小爷可不能亏了人家老谢。
“董部长，你别听老谢胡扯，什么离不开我杨兮呀？那不过是他给我面子才这么说的。事实上，是我逼着谢总把总部放在柳泉镇的，我跟谢总拍过胸脯，说柳泉镇一定会拿出最优厚的条件来接纳他。”
董俊辉笑道：“你们两个究竟是谁在扯，我一点也不关心，我只关心一点，柳泉镇需要怎么做，才能留下谢总的项目。”
谢中华控制不住自己的直脾气，脱口应道：“我需要至少两百亩地用来建设研发大楼，数据库以及员工宿舍。”
董俊辉痛快回道：“我可以替胡书纪和李县长回答你，柳泉镇这边可以批复给你五百亩工业用地，另外，你所需要的研发大楼，数据库，以及员工宿舍的土木建设费用，全由我们东山.县来承担。”
谢中华激动了，激动之余，又有些不敢相信，不由看向了杨兮。
杨兮也颇为吃惊，愣愣地看向董俊辉，迟疑问道：“辉哥，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董俊辉严肃道：“我现在是代表东山.县人民正府在说话，当然不是开玩笑。”
杨兮摇了摇头，道：“我的意思是说，你不跟大老板二老板商量一下就做出表态，是不是……”
董俊辉道：“你给我打过电话后，我就跟两位领导汇报了，他们一致认为，杨兮是我们东山.县培养出来的优秀人才，难得他还能惦记着家乡的发展，所以，必须对他完全信任，并对他所引进的项目全力支持。”
董俊辉正面回应了杨兮之后，转而再对谢中华道：“用地二十年内免除一切费用，土木工程建设估算每平米造价五千元，县里计划为你拨出的工程建设款项为五千万元，一万平米的建设面积，我想，谢总这边应该够用了吧？”
第554章 不服不行啊
宗书纪和韩镇长想留杨兮等三人吃个晚饭，这俩搭档虽然对谢中华的智能手术机器人的研发项目没啥兴趣，但能借此机会打着招待客人的旗号陪董部长吃个晚饭倒是蛮积极。
结果，遭到了杨兮的断然拒绝。
不拒绝也不行啊！
杨兮已经感觉到了从镇医院中散发出来的隐隐杀气，已经是下午五点钟了，半个小时内他若是不出现在镇医院中……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宗书纪和韩镇长被拒之后虽然很是不爽，但也无奈。
现如今的这位杨兮杨医生可不是几个月前的镇医院小医生了，没听董部长说么，人家杨医生在县里两位老板的眼中都红到了要发紫，咱一个镇长镇书纪敢不对人家客客气气的吗？
这种看不见的先放一边，说点眼睛里瞧得着的。
不管他谢中华究竟是华国人还是歪果仁，但人家的满腹学识和一身本事可是实打实的，这么牛逼的一个人物，在杨兮面前都成了陪衬，那还能多说些什么呢！
最有说服力的便是那兰主任。
身为市卫健委主任，那可是正儿八经的正处级领导，跟县里的两位老板都是平起平坐的存在，可在那杨兮面前，居然成了一个老跟班。
不得了。
实在是不得了。
以前是看在董部长的面子上要礼让他三分，但现在……
恭送杨兮三人离开镇正府后，宗书纪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不由多看了韩镇长一眼，暗地里将牙咬的是嘎吱作响。
麻蛋，上回镇医院搞的那个状元衣锦还乡的活动，自己个咋就那么没远见呢？真是便宜这个韩秃子了。
“宗书纪，韩镇长，我怎么感觉你们两位老兄对谢总的这个项目好像不怎么感兴趣，对不？”
董俊辉跟宗书纪是老搭档了，当初，他在柳泉镇做镇长时，要是没有宗书纪的全力配合，他也很难做出多大的业绩。而韩镇长那时的职位是常务副镇长，可以说是董俊辉的最得力干将。
仨人能在工作上形成了铁三角，在生活中的关系自然也不会差了，因而，当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这仨人说起话来根本不必兜弯子说官话，心里有啥，直接开口就是。
“董部长啊！你现在能做到以全县发展的眼光看问题，可我跟老韩做不到呀，屁股决定脑袋，我俩也只能看着柳泉镇的整体发展。你说，你这狮子嘴一张，我柳泉镇就得搭出去五百亩工业用地，而他那个什么机器人的研发，三年五年能出成品么？能落地生产么？不能吧！”
韩镇长跟道：“既然不能形成产业化，那么，这项目对咱柳泉镇的经济发展又能起到多大的拉动作用呢？董部长，咱们之间不必来虚的，你啊，可别教育咱考虑问题要有长远目光。今年的考核过不去，还能厚着脸皮再赖一年，连着两年的考核不达标，那谢总的项目即便将来是硕果累累，那也跟我们两个没多大关系了，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董俊辉哈哈大笑起来。
“我不用猜都能想得到，你俩一定是因为看不到眼前利益才会有所抵触的。没错，谢总那个项目别说三年五年，恐怕十年八年，都很难产生直接效益。不过呢，你俩要是把目光只盯在了直接效益上而忽略了间接效益，那可就是大错而特错喽。”
宗书纪眨了眨眼，向董俊辉这边靠了靠，赔笑问道：“老弟，那你就跟俩笨哥哥说说，这项目能带来哪些间接效益呢？”
董俊辉伸出手来，道：“想请老师讲课，那还不先整支烟过来？”
韩镇长赶紧上烟，边点火，边抱怨道：“你不是不抽烟嘛，啥时候学会抽烟了？也不跟我俩说一声，害得我憋得真难受。”
宗书纪笑道：“董部长就是看到你憋得难受，才把烟点上的，你看他那抽烟的架势，哪像个会抽烟的人呀。”
董俊辉也不解释，接着刚才的话题开讲道：“我先说个简单的，我那弟弟，现在在两位领导的心里可不是一般的重要，你们俩把柳泉镇医院和谢总的这个项目打包放在一起，然后向县里申报一个医疗产业孵化园，要他一个万亩规模的审批，县里会拒绝吗？”
宗书纪韩镇长的四只眼睛登时放出了四道亮光。
“智能手术机器人项目绝对是当今最顶尖的技术构思，谢总的研发团队，我估计少说也得有上百号博士，这里面包括人工智能专业，机械制造专业，电气自动化专业，高新材料专业，你们说，这些领域的专家人才，哪一个是咱们东山.县想引进就能引进来的？你俩呼啦一下便抓来了上百号，单凭这一点，政绩考核还用担心？”
宗书纪不禁敲起了脑壳，是啊，这么简单的道理自个咋就想不到呢？韩秃子真他么笨，当初董老弟跟哥哥我搭档时，那需要哥哥我那么费脑筋呢！
韩镇长不由得搬起了椅子坐到了董俊辉的身旁。不服不行啊，人家名牌大学的高才生就是不一样，接下来董部长说的每一个咱都得牢牢记住。
“第三点，咱江北虽然没有什么知名的医疗设备或器械的生产企业，但不知名的厂家可是不少，我调查过，全市注册的这类公司厂商有将近五百家，正常经营且经营的还不错的也有六七十家，你们说，当谢总的智能手术机器人这杆大旗树立起来之后，这些厂家能不会过来蹭个热度么？”
宗书纪韩镇长二人听得是连连点头。
“最核心的一点，还在我那弟弟身上。县里两位领导为什么对他那么重视？咱们仨不是外人，我就跟你们说实话吧，我那弟弟的手术水平在咱们南江省绝对要排在第一位，就算放眼全国，恐怕也难有第二人能超过他，你俩就等着看好吧，用不了多长时间，你柳泉镇就得迎来一个人满为患不可！不单是慕名而来的病人，还有那些个嗅觉超常的商人，万亩规模的孵化园？只怕会不够用啊！”
第555章 花儿一般的笑容
杨兮兰耀信以及谢中华三人来到了柳泉镇医院。
有段时间没回来了，跟上次回来时相比，医院的变化可是不小。
楼还是那几幢楼，既没有长高，也没有发福，但换了一身新外套，倒也显得挺漂亮。
路还是那几条路，既没有拓宽，也没有改变方向，只是路基换成了最先进的吸水沥青路面，看上去颇有些赏心悦目的意思。
老的院墙被拆了个精光，跟外界的隔离变成了最流行的花丛带，院内原来用作停车的空旷场地如今也变成了一处绿树成荫的花园。
“卧槽，车停哪儿呀？”
兰耀信指了下路边的指引牌，回应道：“应该是再往前。”
杨兮摇了摇头，嘟囔道：“再往前就要撞上住院大楼了。”
车道在住院大楼钱兜了个弯，绕到了大楼后，在那边，赫然现出了一个很有现代感的楼宇式智能车库。
“老林真是个败家子，搞这么大的动作，那得花多少钱啊！”
嘴上如此抱怨，但在心里，杨兮却是冲着林院长竖起了大拇指。就这么点时间这么点钱，能做出这么多的事情来确实不简单。
停了车，三人沿着行人长廊来到了办公楼，一路上，自然少不了身穿白大褂的同事冲着杨兮打来热情的招呼。
林院长不在办公室，两个副院长也不见影踪，守在这一层楼道上的只有院办老刘一人。
“都去手术室了，咱们医院来了个大人物！”老刘颇为神秘地跟杨兮透露了小道消息。
大人物？
有多大？
你老刘是陪他上厕所了还是怎么滴？
在江北这地界的医疗行业中，还有比咱兰主任更大的么？
老刘附在杨兮耳边悄声道：“那人姓江。”
杨兮冷笑应道：“姓葱也不行……你刚说他姓啥？三点水的江，是不？”
老刘得意点头。
杨兮暗喝一声不妙。
玛德，小爷是曾有过拱了他家孙女的念头，可这不是还没来得及下手嘛，不至于现在就到了见家长的地步吧。
不过，转念再想，怕个逑哩？yy又不犯法，小爷不说，谁又知道小爷曾经生过邪念呢？想当初，小爷还做过方嫦的梦呢，那老腚就该跟小爷拼命么？
走！
去手术室会会那个曾经的江湖传说。
手术室中，高勇刚完成了一台胃大部切除术。
一直背着手站在手术台前观摩了整台手术的江浦均微微颔首，并赞道：“很不错，该轻的地方能收得住，该重的环节能放得开，最难能可贵的是整台手术几乎没有拖泥带水的多余操作……小高，你今年有四十几了？”
高勇规规矩矩应道：“我是一月份的生日，过了阳历年，我就满四十周岁了。”
江浦均连连点头，道：“不容易，不容易啊！小马在你这个岁数的时候还不如你呢。”
小马？
哪个小马？是小云还是化腾？
“马宗泰呀，还能是哪个小马？”
高勇讪笑。可不是嘛，在江主任面前，那老马必须变成小马。
江浦均转而再对身旁的宝贝孙女问道：“你觉得你杨老师跟高主任比起来谁更强一些呢？”
江雨蓓咬着下嘴唇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说了实话：“他俩差距太大，根本没法比。”
江浦均不由一怔。
这两三个月以来，宝贝孙女每次给他打电话都要把她的杨老师吹嘘一通，使得他还以为那杨兮跟他一样也是在外科手术上拥有着过人天赋。不过，话说回来，那杨兮之前在这乡镇医院中并没有多少磨练机会，去到了市立医院也才三个月，即便是天赋异禀，那也得需要时间来积累。
“也是，以小高现在的手术水平，跟我当年相比差距也不大，小杨兮还年轻，比不过小高也正常。”
高勇尴尬应道：“江主任，您误会了，蓓蓓的意思是说杨兮的水平比我高的高，所以没法比。”
江浦均不由感觉双颊一热，连忙看向宝贝孙女。
江雨蓓撇嘴斜眼，敢小觑我杨老师？别以为你是我爷爷，我就不敢怼你。“爷爷，您也不必谦虚，以您当年的鼎盛水平，确实要比高主任厉害许多，但要是跟杨老师比，您却还欠了点，杨老师可以在八分十秒的时间内完成肝动脉的吻合，您能做得到吗？”
江浦均脸色倏变。
上个世纪的九十年代，是九一年还是九二年来着？反正差不多就那会儿吧，他也做过一台肝动脉吻合术。
当时用了多长时间来着？
好像是十五分钟不到的样子……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中间花了大约四分多钟的时间向肝脏供了一次血。
绕是如此，那也是十分钟往上啊！
江浦均下意识地往暖气片那边看了一眼，巴掌大的一家小医院，有必要把锅炉的火烧得那么旺吗？
“还有哦，杨老师的手术水平还在不断进步中，手术机器人厉害不？可在杨老师面前，那就是一堆废铁。您要是不信的话，可以问问高主任，尹老师，还有连医生呀，他们三个上上周的周六陪着杨老师去了省城，跟魔都的手术机器人第一人陈教授比赛了一场，结果呢？那陈教授被气得直接离场了。”江雨蓓越说脸上的神色越是骄傲。
亲爱的爷爷，您活该！谁让我每次说起杨老师的时候您总是要打断我，早让我说出来杨老师的这些事迹，您也不至于有今天的尴尬呀。
尴尬？
确实有些尴尬。
不过，那仅仅是分把钟的事，用医学术语来说，纯属一过性表现。
我江老爷子才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小肚鸡肠呢！
“八分十秒吻合一根肝动脉……还能轻松战胜了手术机器人……嗯，这个小杨兮确实是厉害，好，很好，我对他是越来越有兴趣了。”
这边，江浦均的话音将落，手术间外便响起了杨兮的声音。
“师老祖，师祖爷爷，您在哪间手术间啊？”
林院长应声从休息室中现出身来，就特么这三间手术间，用得着这么大呼小叫么？
那江浦均听到了，脸上却是荡漾出花儿一般的笑容。
心有灵犀一点通嘛！
听到了没，老爷子我管他叫徒重孙，他管我叫师老祖，我们爷俩事先可没通过气哦。
第556章 出了事，我顶着
杨兮进到了手术间，自然一眼就认出了江浦均。
要浪就得浪到劲。
杨兮张开了双臂，给了江浦均一个大大的拥抱。
江浦均开心到了不行。
可一转脸，却看到高勇领头，尹伟跟上，连向东殿后，三人一言不发，排着队，阴着脸，向外走去。
几个意思？
给小爷脸看是不？
还没来得及想出收拾这仨货的策略，就听到江雨蓓叹息了一声，并道：“杨老师，他们说你不仗义，这一次，我要跟他们同一阵线。”说着，江雨蓓也迈开了步伐，跟在了连向东身后。
杨兮冲着江浦均讪笑道：“师老祖，您可别跟他们一般见识，这几个货呀，没规矩都没惯了，您瞧瞧，都把蓓蓓小妹妹给带坏了。”
刚走到手术间门口的江雨蓓停住了脚，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瞪了杨兮一眼，冷哼道：“杨老师，你管我爷爷叫师祖爷爷，那您是不是应该管我叫师姑呢？”
卧槽！
好你个小丫头片子，有人给你撑腰了是不？
杨兮横眉冷对，可那江雨蓓已然离去，只留下了一阵没心没肺的笑声。
这边，江浦均轻叹一声，道：“小杨兮啊，不是师老祖不给你面子，可他们说了，我要是给你面子的话，他们就不请我和老泥池，唉！我也只能是违心站队喽。”
说完，江浦均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杨兮的肩，也跟着走出了手术间。
手术台上的病人早已经过了床送回了病房，器械护士和巡回护士也早就推着器械车去清理器械了，手术间中，只剩下杨兮一人。
“跟我玩？你们还嫩得很呐！”杨兮深吸了口气，脸上露出了满足且狡黠的笑容。
好多天没有嗅到过手术室消毒水的气味了，这一口气，嗅得是心旷神怡通透无比。
休息室中，兰耀信跟林院长聊起了他带着杨兮去见黄书纪的事情来，自然少不了要提到医改试点医院的安排问题。
扯东扯西，扯到了高勇尹伟连向东等人鱼贯进入到休息室来，兰耀信这才长叹一声，道：“黄书纪虽然没表态，但我看得出来，他还是支持我的建议的，可是，杨兮却断然拒绝了。”
林院长大惊失色且大为困惑，急切问道：“他疯了么？他怎么会拒绝哩？”
兰耀信长叹一声，道：“他，他说……”
林院长焦急道：“他说了什么，你倒是赶紧说啊！”
兰耀信摇了摇头，再叹了口气，道：“他主要说了两点原因，一是担心特权会滋生**，二是怕别人会在背后戳他脊梁骨，说柳泉镇医院全靠政策支持。”
林院长不由得跟高勇尹伟二人对了下眼神。
第一点纯粹是说官话，可以理解，但不可相信。但第二点，确实是有些符合这小子的个性。
“这事就这么黄了么？”
林院长也好，高勇也罢，包括尹伟连向东，这几人的脸上已然写满了绝望。
兰耀信苦笑应道：“也不能说就这么黄了。领导的指示是让我在郑重权衡一番，也就是说，杨兮的态度要是有所转变的话，这事还是有转寰余地的。”
那就是说还得做杨兮的思想工作咯。
林院长带头，高勇尹伟连向东三人紧紧跟上，四双眼神相互交错，登时达成统一意见：放弃修理杨兮的原计划，换个脸色，赶紧联手去做他的思想工作。
距离吃饭还有点时间，兄弟们，说干就干！
看到那四人再鱼贯走出休息室，兰耀信露出了会心笑容。
西少，为了兄弟你，我这当领导的撒起谎来都不脸红了，就想问你一句，我老兰够不够意思？
十分钟后，众人簇拥着江浦均和杨兮二人走出了手术室，直奔医院旁边的林家羊肉馆。
俩副院长以及院办老刘已经等在了羊肉馆的最大一间包厢中，见到众人来到，赶紧吩咐走菜。
酒过三巡，饭桌上的话题不自觉地扯到了工作上来。
林院长不无忧虑道：“医院一下子涌进来了将近三十名肿瘤病号，你们说，我该咋处理呢？”
高勇道：“还能怎么处理？先收下呗，这些病人都是奔杨兮来的，他们等在市立医院没了希望，是我指点他们到这边来的。”
林院长苦笑道：“可杨兮的资质问题……”
兰耀信接话道：“昨晚上我就组织了人手，加了班整理了材料，今一早便发到省里去了，不过，即便能改变省里的决定，我估计那也得是下个礼拜的事情了。”
林院长叹道：“是啊，让这些病人在医院里干等一个礼拜？万一他们中间有个别几个的病情突飞猛进了，这份责任算是谁的呢？”
高勇一仰脖子，独自干了杯酒，随后道：“那就开！西少，咱们人都在，老徐送的那套胸腹腔镜不是早就能用了么？那咱明天就开干，出了什么问题，我高老大担着！”
杨兮耸了下肩，笑道：“我倒是没啥好担心的，原本就是乡镇医院小医生一枚，现在又被吊销了医生执照，再被人告又能把我怎怎呢？但问题是，万一真出了问题，您高老大能担得起这责任吗？”
高勇呵呵一笑，应道：“老子现在也是乡镇医院的医生了，老子怕他个逑呢？”
林院长跟着喝了杯酒，夹了口菜，看了眼兰耀信，道：“你俩有种，我林同安也不能犯怂，干吧！要是真出了什么毛病，先拿我老林顶上去！”
兰耀信现出了一脸的鄙夷神色，冲着林院长连连摇头，并道：“你个老林，充什么大尾巴驴呢？别说医改试点医院的名头还没落在你手上，就算落下了，这么明显的违规行为也不是你一个院长能担得起的呀！”
端起酒杯，兰耀信慢悠悠呷了一小口，接着道：“你他么还用眼神勾搭我，不就想挤兑让我表个态么？那好，那我就表这个态，原则上，我不同意杨兮医生现在就开展工作！”
转过脸来，兰耀信对向了杨兮，又道：“今晚我喝了酒，回不去了，但明天一早说什么都得回去，这一回去啊，也就监督不了你了，黄书派发给我的任务便只剩下了保驾护航，你懂得？”
第557章 真要撕破了脸
江山面对高勇尹伟连向东三人的辞职报告很是头疼。
钟士林辞职的风波尚未消散，如今，再添上这三人，真不知道风声传播出去后，会在医院中引发出怎样的后果来。
尤其是高勇，堂堂一科主任，而且还是市立医院建院以来新创科室成长最为迅速的一位科主任，辞职后不是去向了上级医院，而是投身于一家被市立医院所抛弃的乡镇医院，这种事，在行业中将具有多大的讽刺意味啊！
闫海副院长说得对，一定不能给这三人开口子，没有了杨兮，再放走那高勇，肿瘤外科也就算是垮掉了，硬撑在那里不是个事，但要是暂时关闭了，恐怕麻烦会更大，今后再想开起来，估计难度会上天。
还有那尹伟，更是医院的一块宝贝疙瘩，走了高勇，不过是毁了一个肿瘤外科，但要是没了尹伟，就怕整个医院的手术科室都要受到影响。
咋办呢？
某著名企业家曾经说过这么一个金句，员工要辞职，无怪乎两个原因，一是工作干得不舒心，二是钱给得不够。
反过来理解，做为单位，想留住一个人的话，最好便是从这两方面入手。
可是，对医院来说，却是难上加难。
市立医院已经割裂了跟杨兮的关联，即便后悔，怕是也难以挽回。既然无法挽回跟杨兮的关联，那么，就不可能让那三人感到舒心。
至于加薪……
医院可不是普通企业，虽然员工的工资奖金全靠自己挣，但毕竟还是个事业单位，什么样的级别拿多少块的薪水，那都是有制度规矩的，可不是一个大院长就能说了算数。
在奖金体系上也不可能做出什么文章来。医院的奖金体系是公开透明的，要是为了个别人而改变了医院管理制度，肯定是弊远大于利，根本划不来。
正面留人已然无招，那么，江山也只能是考虑负面留人的办法了。
辞职可以，拿违约金来！
高勇，120万。
尹伟，100万。
连向东……
算了，这种小鱼小虾，意思一下，掏出个10万也就差不多了。
周三上午，江山跟闫海商量好了方案，就要拿到下午的院常委会上去讨论。
便在这时，秦格伟敲响了江山的办公室房门。
“我听说高勇尹伟两人要辞职？”
江山微微皱眉，反问道：“你听谁说的？”
秦格伟淡然一笑，道：“你别管我听谁说的，你就跟我说，有没有这回事吧！”
江山点了下头，应道：“还有一个连医生。”
秦格伟轻蔑笑道：“连向东连个搭头都算不上，可以忽略不计。咱们只说高勇尹伟二人吧，你打算怎么处理呢？”
江山深吸了口气，显出很是为难的样子，道：“我正想听听你的意见呢。”
秦格伟微笑应道：“你要是真想征求我的意见的话，那我也不妨痛快回答你，一个字，放！”
江山不由一怔，道：“放？秦主任，放了高勇毁了肿瘤外科，我能理解，可放了尹伟，你的普外科也要受到影响，恕我直言，我真的是无法理解。”
秦格伟哼笑道：“你啊，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喽！你以为我是从自身利益出发才建议你放人的吗？杨兮不在了，他高勇一个人是撑不起肿瘤外科的，他的走和留，对我秦格伟来说完全是无所谓。可是啊，江院长，你可要想清楚了，既然留不住，那又何必强留呢？非得闹到大家撕破了脸皮才能罢休么？”
江山略加思考，秦格伟所言，确有几分道理。“可这口子一开，今后再有人要离职，医院还如何约束呢？”江山从另外一个角度提出了新的问题。
秦格伟茫然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只能跟你说，今后的事情今后再考虑，但眼下，你真的不能跟高勇尹伟撕破了脸。”
“为何？”江山虽然依旧保持着笑容，但心里却有些不快，他是真有些看不懂秦格伟了。
秦格伟叹了口气，道：“十五分钟前，八斤到科里找到了我，拜托我来跟你打声招呼，免得到时候大家都不好办。”
八斤？
江山在脑海中迅速搜索了一遍，很陌生，似乎又听说过，究竟是何方神圣呢？
秦格伟微笑着摇了摇头，道：“你整天呆在机关里，对社会还是不怎么熟悉啊，跟你说吧，八斤是道上混的大哥级人物，据说跟尹伟还是磕过头的把兄弟，这也是在医院只有那尹伟喷人的份，却没人敢跟他瞪瞪眼的原因。”
江山的两道眉毛差点就蹙成了一坨，“黑涩会？他敢干预医院的工作，就不怕公安局收拾他？”
秦格伟苦笑道：“他要是怕的话，那就不是道上大哥了。再说，他亲自来跟我打招呼，不过是出于礼节，但要是等到他必须出手的时候，你以为他还会露面吗？他会那么轻易让公安局抓住他的把柄么？”
江山很不服气，道：“只要他敢针对我，我相信顺藤摸瓜，一定能追查到他的头上。”
秦格伟的脸上有了些许愠色，说话的强调也冷了许多。
“我这么跟你说吧，咱们市立医院相比其他几家医院，无论是医闹还是黄牛党，都收敛了好多，你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吗？”
江山疑道：“你的意思是说那八斤在其中起到了作用？”
秦格伟吁了口气，道：“你招惹了他，那么，市立医院的各种治安问题分分钟便要有成十倍百倍的爆发，江院长，我就问你，值得吗？”
江山沉默不语。
秦格伟接道：“你强留高勇尹伟的手段无非就是提高违约金，100万？还是200万？江院长，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这点钱，挡不住那二人，但反过来，真要撕破了脸，市立医院的损失将会是十个甚至是几十个100万200万，到那时，院内各科室怨声载道，你觉得你这位新上任的大院长又能如何辞咎呢？”重叹一声后，秦格伟接道：“更何况，人家对付你的手段还不限于此。”
江山的目光不由黯淡了下来。
第558章 老婆敢挡就离婚
柳泉镇医院新装修的病区中，病人们如同过节一般兴奋开心。
杨兮医生回来了！
而且，从今天开始为大家做手术，即便是最晚入院的那一个病人，也能在三天之内把手术给安排了。
“三天时间要做三十台手术，杨医生，您能吃得消吗？”
“杨医生，其实您不用这么拼，我觉得我还能再等两天。”
“高主任，您可要把杨医生给照顾好了，他在那里面一定没少吃苦受罪，这刚出来，还没休息好就要为我们做手术……”
一早查房时，一个个病人以及病人家属纷纷向杨兮高勇等人送上了温暖的关切，个别病人容易激动，说着说着，还落下了泪来。
行业内，有不少身居高位的领导或是地位显赫的院士级大咖对如何改善医患关系都提出过宝贵意见。他们能正视医疗行业中的现实问题，比如过度检查和过度医疗，并提倡医务工作人员要改变自身的医疗服务意识，要把病人当成家人来看待。
这种观念，只能说是正治正确，但放在了现实中来，却是句不折不扣的屁话，甚至是屁都不如。
你医生做到了把病人当家人，可人家病人却依旧对你医生怀有敌意，那么好了，你医生对病人说的任何一句掏心掏肺的话，都有可能成为呈堂证供。
举个案例。
某位医生半夜被微信好友吵醒，对方家里的孩子发烧了，询问这位医生该如何处理。那医生掏心掏肺给予了悉心指导，可那孩子的家长执行不到位，延误了孩子的病情，以至于天亮后再去医院就诊不得已而住进了重症监护室，一下子多花了十好几万。
那孩子的家长反手就把这位医生给告了。
法院最终的判罚是那位医生要承担一半的责任，赔钱八万块。
再一个案例，西北某市一个病人突发脑血管意外，当地医院的医生水平不足以为其手术。那医生将该病人视作了家人，动用个人关系，为该病人请了帝都一位大教授过来亲自为其操刀手术。
手术很成功，但那病人的家属反手就把这位医生和帝都大教授给告了，说他们两人联手索要了病患一万块的红包。
结果是，帝都大教授退还那一万块，来回的机票费用自理，而当地那位医生则被永久性吊销行医执照。
这样的案例，十年出一件，都足以让整个行业的从业人员噤若寒蝉了，更何况，现实中哪里是十年出一件呀，分明是一年出十件。
医生是人不是神，担负着那么大的责任赚点钱也不容易，让他们扛着风险把所有的病人都当成家人，可能吗？
现实吗？
除非他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二傻子。
从表象上看，杨兮和高勇便是那传说中的二傻子，把病区里住着的所有病人都当成了自己的家人。面对病人们的关切问候，杨兮显得颇为感动。
“谢谢啊，谢谢你们的关心，我辛苦，不过是辛苦在体力上，好在我年轻，睡上一觉也就恢复过来了。可你们的辛苦却是在身体和心理两个方面上，事实上，你们比我更辛苦，将心比心，我杨兮没理由再让你们多等哪怕是一小时的时间。”
就这么一番话，变着花样在每一个病房中都说了一遍，可是把那些个病人及家属们给感动得一个个全都是眼泪汪汪。
尼玛，不去好莱坞真是亏了你西大少了。
跟在杨兮高勇身后的连向东不由摇头叹息。
这货不单在手术能力上超越了马主任一大截，在表演水平上，也完全可以将马主任甩出一条街。
这些病人绝大多数都是从市立医院转过来的，只有少部分几个是消息比较灵通，赶了巧加塞住进来的新病人。对那些个老病人，杨兮已经完全掌握了病情，查房时也就是关注一下近两天的基本情况。
但对那少数几个新病人来说，杨兮就得多花点时间来查验其病情了。
尤其是24床的一位姓傅的直肠癌患者。
“杨医生好，我是大山的妻子。”
杨兮点了点头，要过来病人的ct片，就这房间里的日光灯，仔细阅读起来。
“大山说，您能为我爸实施那个叫，叫榻榻米的保肛手术。”
杨兮再点了下头，换了张片子，并把刚才手中的那张递给了高勇。
高勇只看了一眼，便锁住了眉头。
“这有几厘米？够四个吗？”
杨兮咂了下嘴，应道：“到不了，最多也就是三个半。”
高勇叹道：“那做起来难度可不小哦！”
杨兮微微一笑，转而对傅大山的老婆道：“听到没？高主任说，做起来难度不小，反过来理解，也就是说还能做。”
高勇跟着一笑。
这之前，高勇对tatme术的了解仅限于文献报道，在没遇到杨兮时，他把自己的专业重点放在了乳腺方面，对胃肠专业方面的直肠癌术式，他根本没精力也没兴趣去加以研究。
还是在肿瘤外科开科之后，在杨兮的逼迫下，他才花了点时间找了tatme手术的视频看了几遍。
很神奇！
但难度也超高。
要是没有杨兮，哪怕一把手甩给他高老大一千万，他也绝对不敢去尝试。
做一台毁一台，一千万又够赔几台的呢？
“能做是能做，但术前准备一定要充分，一切顺利的话，手术可以安排在周六上午。”高勇安排起来显得很自然，完全没有顾及到周六本是他连忙了三天之后应该回家看看的日子。
对此，杨兮也仅是撇了下嘴，略微显示出了一丝笑意。
他完全能够理解高勇。
对一名优秀的外科医生来说，能学到一个新术式，比他么什么都重要。为此，这名外科医生绝逼可以做到佛挡杀佛，神挡杀神，老婆敢挡就离婚。
所以说，做一名外科医生的老婆并不简单，能熬的过七年之痒的更是伟大。
再所以说，好多外科医生兜兜转转最终选了护士做老婆，并非是单纯的兔子只吃窝边草的懒惰习性，而是因为也只有一样从事医务工作的异性才能真正理解支持一名外科医生的不容易。
第559章 这老货，真他么抠门
新建的层流手术室还算不错，至少看上去并不比市立医院的差，而且，林院长找过权威部门对手术室进行过检测，层流过滤效果完全可以达到千级以内。
所谓的层流过滤效果是千级还是百级，指的是每立方米的空气中含有的微生物或其他颗粒杂质的数量，自然是级别数字越低，层流过滤等级越高。
在医院中，对层流过滤等级要求最高的当属血液科的骨髓移植层流病房，因为在对病人实施骨髓移植手术之前，需要将病人的白细胞全完杀灭。而人体血液循环中没有了白细胞，也就等于完全失去了免疫能力，此刻，哪怕只是几个细菌，都能将病人置于死地，所以，那种层流病房可玩不了虚的，其标准必须是最高等级的零级标准。
社会上有许多人一听到做个骨髓移植就需要几十万元，便要责怪医院太黑，而对在一个五星级酒店住上一晚就要花掉个两三千块，却认为是物有所值。
可他么他那种猪脑子根本想不到一间零级标准的层流病房的造价有多高，同样的面积，零级层流病房的造价比五星级酒店的房间贵十倍都不止。
这还不算耗电。
且不说骨髓移植的零级层流病房，就说无菌手术室的百级层流，那电表转起来，博尔特都他么追不上。
所以，大多数的医院建起无菌手术室后并不会完全按照标准来使用，开开停停，把百级的标准用在千级水平上就已经差不多了。
因而，从这方面上来说，柳泉镇医院的层流手术室并不比市里大医院差多少。
麻醉方面，所需的设备虽然不是进口的，但也属于国产的顶尖品牌，尹伟使用起来，除了在感觉上比起进口设备要差了一点，但在功能上，却也是完全说得过去。
“已经很不错了，比那边那些老设备好用多了。”尹伟指的是原先那三间手术间中的麻醉设备。
杨兮应道：“先将就半个月吧，我保证，过年之前，给你更换一套全球最牛逼的麻醉设备。”
尹伟冷笑道：“你丫知道最顶尖的麻醉设备要多少钱吗？单一台呼吸机，就得揍出去两百多万。”
杨兮回敬以冷笑，道：“不就是两百多万吗？咱要买还一口气买两台呢。”
尹伟抛来鄙夷一瞥，道：“你丫是不是傍上富婆了？咋说话口气那么大呢？”
杨兮笑道：“小爷可没有傍富婆的癖好，不过呢，傍个款爷讹他一笔倒是可以考虑。”
尹伟立刻反应过来，道：“你说的是老谢？”
杨兮点头应道：“这老货忽悠来了五千万刀的投资，首期一千万资金立马就要到账，剩下的四千万也不远。这笔钱反正他一时半会也用不着，我讹他个五六百万刀放在医院先用着，等医院赚到了钱，再慢慢还给他，他敢不答应？”
尹伟沉思了片刻，道：“如果能讹来的话，我倒是不建议你先更换手术室设备。说句实话，这国产设备用着虽然有些别扭，但功能还行，耽误不了事。但咱医院的ct可就跟不上节奏了，还有核磁，也得添一台吧，再算上彩超，生化，血气，七七八八加一块，五六百万刀还不一定够用呢！”
提起了生化血气分析仪等试验室设备，杨兮呼啦一下想起了钟士林来，于是看向了正在帮高勇铺设手术巾的连向东，问道：“老腚，土豆呢？咋那么久没听到他的动静哩。”
连向东应道：“你出事了，我怕他着急上火，就让他在老家多呆了几天，昨天已经跟他打招呼了，估计今晚他就能赶来。”
高勇铺好了手术巾，站到了一助的位置上，插话道：“土豆人不错，能吃苦，肯学习，别看学历不高，早晚都能冒头。”
杨兮立时给了高勇一个白眼，提什么学历？含沙射影指桑骂槐是不？
高勇讪笑应道：“时候不早了，上台开刀了。”
杨兮早已经穿好了手术衣，戴上了无菌手套，来到高勇身后，转过身，以屁股对屁股，顶了高勇一下，“去，上那边主刀去！”
腹腔镜下切除个胆囊癌胆管癌胃癌肠癌之类的手术对高勇来说已然不在话下，跟杨兮相比，在手术的彻底性上并无多大差距，只是在用时和观赏性两个方面还存在着一定的距离。
还想再进步的话，那只有多加练习。
高勇迟疑了片刻。
一早查房就耽搁了不少时间，以至于这第一台手术都拖到了九点一刻钟才开始，计划中的上午四台腹腔镜手术若是全由杨兮来主刀，还可以保证在中午一点之前吃上午饭，但要是换了他来主刀，估计那午饭时间就得拖到两点之后了。
“担心个逑啊！”杨兮看穿了高勇的心思，撇嘴笑道：“今天十台手术，啥时候做完啥时候拉倒就是，你累了我上，我累了，不还有老腚么。”
连向东下意识挺了挺胸。
高勇不再犹豫，快步换了位置，向器械护士要来了手术刀。
打洞。
下器械。
开始操练。
……
晚上九点半。
最后一台手术做完。
林院长已经在层流手术室旁边的一间办公室中摆好了四冷四热八个菜。
“老高，还要喝点不？”林院长从身后拿出了一瓶五粮液。
高勇乐道：“有五粮液，那还说啥，喝点就喝点。”
林院长这边开了酒，连向东那边就地取材，拿了几只尿杯摆在了桌面上。
没错，是尿杯。
医院里用来做尿液检查的一次性塑料容器，一杯盛满，刚好是50毫升，用来喝酒，其实比普通酒杯还好用。
“下午四点钟不到的样子，县检察院的老陈来了一趟。”林院长端起尿杯，美滋滋砸吧了一口。
杨兮满口是肉，含混不清应了声：“他怎么说？”
林院长夹了口菜，笑吟吟回道：“拿了五万块钱给咱们，说是对咱们医院的发展建设聊表一下心意。”
杨兮喝了口冰红茶，冷哼道：“这老货，真他么抠门。”
第560章 杨兮又要直播手术啦
接下来的第二天，计划中只安排了八台手术。
可不是因为头一天累到了，所以才会减少手术量，而是因为这一天的首台手术安排的是杨兮团队第一次尝试tatme术式。
病人并不是傅大山的父亲，而是他们在县医院做检查时认识的那个同样罹患了低位直肠癌的病友。
这同样是江北市开展的第一台tatme手术，同时还是整个南江省普外科界包括肿瘤外科界开展的第三台tatme手术。
至于前两台tatme手术的过程和结果……
呵呵，本着不诋毁同行的原则，拒绝发表任何评论。
大外科的医生全体出动，骨科和妇产科的医生也按捺不住兴奋和好奇，都想涌进手术室来见证这一伟大时刻。
只可惜，受层流手术室条件所限，容不下那么多人同时观摩手术。
关键当口，尹伟挺身而出。
“都去看直播吧！杏林园网站。”
杨兮惊诧道：“你的直播权限恢复了？”
尹伟懊恼应道：“恢复个屁！申诉过三回了，根本没人搭理。”
高勇不解问道：“那你怎么直播？”
尹伟鄙夷一笑，道：“我尹伟就算是十大恶人之首，那好歹也有几个恶人谷的朋友不是？”转而再对大伙道：“进了杏林园，搜索'红烧呆鹅'，十五分钟后开始直播，要是没挤进去的话，那可就不能埋怨我尹伟事先没跟你们打招呼了。”
待众人散去后，杨兮一脸严肃道：“尹兄，不带你这么玩的，搞突然袭击，是想看我的笑话么？”
尹伟冷笑道：“你他么少来套路我，想讹诈哥你丫就明说，别跟哥玩道德绑架，哥不吃你那一套。大爷的，还说什么看你的笑话？你这妖孽，要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会上台主刀手术吗？”
高勇解释道：“西少的意思是说他没有心理准备。”
尹伟又是一阵冷笑，回敬道：“就他那种憨脸皮厚的素质，有个半分钟就足够准备的了。”
杨兮怒瞪尹伟，愤怒的眼神中却夹杂了不少的哀怨，玛德，你尹伟对小爷的招数有了免疫力，可你丫的不能把这免疫力传播给别人呀，都他么不吃小爷这一套了，你让小爷还怎么做人呢？
太不仗义了！
高勇接道：“不管怎么说，你都应该早点说一声的……”
尹伟直接打断了高勇，苦笑道：“高老大，你以为借个搞直播很容易是吗？我他么昨晚上才想起这事来，人家一大早提交申请，鬼知道能不能批复下来。你还让我早点说？早一分钟我都以为没戏呢！”
高勇没在搭话，但脸上的神情却告诉了所有人，他对尹伟在这件事上处理还是有意见的。
尹伟长叹了一声，不由看向了杨兮。
他是真有点委屈。
昨晚上，睡在宾馆的床上，尹伟突然想起了要不要搞场直播的事情来，自己的账户已经被封禁了直播权限，尹伟也只能在同学群中向亲同学们请求支援。
时间已晚，在群里冒泡的同学本来就不多，再一听尹伟说明天一早就要手术，那几个有帮忙意思的同学也就打了退堂鼓。
明明做不到的事情非要揽下来，那可不是帮忙，而是添乱。这一点，尹伟完全可以理解。
就在尹伟准备放下手机时，一长期在同学群中潜水的哥们突然私信尹伟，说他可以试试，但成不成，得等到明天一早才能知道。
尹伟对此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甚至，今早起床后，他都把这事给忘记了。
可就在五分钟前，那同学给尹伟发来了信息，说他直播申请已经获得审批，并把账号及密码都发给尹伟。
不是兄弟故意不早说，而是兄弟我实在是没想到要早点说。
感觉到尹伟看过来的那一眼，杨兮微微一笑，并来到了尹伟身旁，悄声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直播完了，咱俩一块收拾他。”
听了杨兮的这句话，尹伟的脸上这才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管你丫高老大有没有意见，只要西少没意见，那就够了！
病人已经接到了手术室，尹伟指导着李颖开始为病人准备麻醉，高勇连向东二人出去洗手，器械护士和巡回护士正在紧张地准备手术器械。杨兮退到了手术间一角，看似在观察着徐兴公司的工程师在调整摄像设备，但实际上，他却是在脑海中过着即将开始的tatme术式的手术步骤。
在县招待所南楼的五楼上，杨兮已经把小癫子提供的手术过程在脑海中至少过了有五十遍，其熟练程度已经达到了即便不启动腔镜操作系统，他也能够清楚地记着每一个手术环节和手术要点。
成功是必须的，但风险也是客观存在的，想把风险降低到最小程度，一是要对整个术式的每一环节要尽可能熟悉，二就是要刻意放慢手术时的手速。
尹伟指导着李颖完成了全麻的关键步骤，随即转过来对向了笔记本电脑，工程师已经连接好了直播信号通道，尹伟查验过之后，开启了直播间，再登录了自己的账户，在公告区中随手敲下了一行字：杨兮又直播手术啦！
不过半分钟，便有了回应。
“在哪？没看到你开直播间啊！”
尹伟回复道：“在'红烧呆鹅'直播间，敬请相互转告。”
回到'红烧呆鹅'账号页面，500人容量的直播间中已经进来了十多人，那十多人的账号搭眼一看便知道都是刚刚注册的新账号，不消多说，一定是柳泉镇医院的外科同行们。
杨兮走过来瞄了一眼，调侃道：“嗯，很不错，吃饭一桌都坐不下了。”
尹伟白了杨兮一眼，冷冷道：“信不信等你洗手回来，这直播间立马爆满？”
杨兮笑道：“我信……信你个鬼！”
尹伟蔑笑道：“要不要来个小赌怡下情？”
杨兮道：“赌就赌，谁怕谁？说吧，赌多大的呢？”
尹伟道：“赌钱赌饭都没多大意思，咱要赌就赌个新鲜的，输了的那个，扮个女装怎么样？”
杨兮笑道：“干脆来个粿奔，不是更刺激嘛！”
第561章 多谢秦主任指点
不过五分钟，杨兮又要直播手术的消息在杏林园上已然爆炸。
便在这五分钟内，涌进'麻醉尹伟'的账号页面的用户便有四五百人，当然，这些人涌进来后停留的时间并不长，平均也就是五六秒钟的样子便悄然退出，最多也就是留下一个表情符号。
得赶紧去找那个'红烧呆鹅'呀，去晚了，没位子了，上哪哭去？
尹伟抬起头来，看了看手术间的自动门，见是高勇连向东二人进来，不由得意一笑。
“待会手术做完，一块看杨妖孽粿奔啊！”
连向东反应极快，立刻应道：“咋了？你俩赌上了？”
尹伟乐道：“直播间刚开的时候他嫌人少寒酸，我就说，等他洗完手回来，这500人容量的直播间肯定会挤得满满当当，杨妖孽不信，那就赌一把喽。”
高勇微笑道：“那现在进来多少人了？要不要我出去再拦他一会？”
尹伟嘚瑟道：“用得着吗？现在都已经有好几十人在骂娘咯。”低头看了眼手机，尹伟更加嘚瑟，接道：“评论区都他么炸成爆米花了，自己发的贴估计连自己都看不到，全都在骂那呆鹅为什么不多申请两个直播间。”
tatme手术要以钢门为主要手术入路，病人在手术床上躺着的姿势比较特殊，术区消毒以及手术巾铺设也就复杂了一些。待杨兮洗手归来之时，高勇连向东二人才刚刚做完了这些杂活。
“咋样了？尹兄，咱俩究竟是谁要粿奔呢？”杨兮一边穿着手术衣，一边调戏着尹伟。
此时，直播间已经开启，不过仅限于视频，而未开通音频，所以，手术间里，仍旧可以肆无忌惮想怎么说话就怎么说话。
“实在是不好意思，杨妖孽，哥让你失望了。”尹伟拿起手机，来到了杨兮面前，接道：“直播间外至少有三百人因为挤不进去而在骂娘，你说，该是谁粿奔呢？”
杨兮很是随意地瞅了一眼，随即痛快认输，道：“愿赌服输，今晚林院长请大家泡澡，想看本少爷粿奔的均可报名参加。”
担任巡回护士的王娟不由发出一声蔑笑：“切！有种到女澡堂里粿奔一圈？”
杨兮愣都没打一下，立刻怼了回去：“有种你来男澡堂看我粿奔？”
……
同一时间，市立医院外科大楼的九层，凌冉心急火燎地敲开了秦格伟办公室的房门。
“怎么了这是？什么事让你急得跟火烧眉毛似的？”
此时的秦大主任一扫两个月来的颓势，重新恢复了之前的意气风发的状态。
那个姓杨的混账玩意已经被彻底赶出了市立医院，这辈子都不会再跟他有所交集。市立医院的外科片将重新以他秦格伟为核心，而江浦均马宗泰两位大主任树立起来的这杆大旗终究还得由他来扛。
“秦主任，杨兮他又要直播手术了！”凌冉将手机递到了秦格伟的面前。
tatme手术？
凌冉虽然没能挤进直播间，但直播间已经传出来了信息，说杨兮团队这一次要直播的手术术式便是胃肠专业方面最为顶尖的tatme手术。
秦格伟的右眼皮猛然跳动了几下。
那个混账玩意居然敢挑战tatme手术？
果真是一只打不死的小强啊！
最让秦格伟受不了的是，那混账玩意在杏林园的同行中居然还是有着这么高的人气……
等等！
老子怎么感觉这中间好像有破绽可寻呢？
“秦主任，他杨兮已经被吊销了行医资格，还能主刀手术吗？”
凌冉的问话使得秦格伟那锁成一坨的两道眉毛登时舒展开来。
所谓行医资格，指的是该医生独立处理病人病情的资格，并不能以此为依据将此人拒绝于医疗领域之外。
譬如，实习生。
虽然不具备医生资格，但每天跟着查房下医嘱上台主刀，也是合情合理合乎规定。所以，从杨兮被吊销了医生执照后有没有资格主刀手术的角度来看问题的话，恐怕这并不是一个多大的破绽。
毕竟，那手术台上还站着一位高老大。
只要那高老大拍着胸脯说一声，这台手术的责任由他来背，那么，任谁谁的嘴巴也得被堵上一多半，剩下的那一小半，绝逼说不出话来。
不过，顺着凌冉的提醒，秦格伟还是找到了那真正的破绽所在。
柳泉镇医院是个什么级别的医院？他有什么资格开展tatme手术呢？
告他！
保管是一告一个准！
“小凌啊，得饶人处且饶人，咱们跟杨兮高勇的矛盾不过是医院内部科室间良性竞争的矛盾，那杨兮纵然有百般不是，但现在不是已经离开医院了么？那么我认为，这笔账就该锁进柜子里了。”秦格伟恢复了坦然神色，语重心长对凌冉道：“如果咱们还是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那别人又会怎么看待咱们能？”
“可是……”凌冉显然还是咽不下喉咙处的那口郁闷之气。
“不过呢，我倒是很为苏教授担心，杨兮那小子心胸狭隘，报复心极强，这一次被人捅了一刀，说不定就会把账算到苏教授头上，他现在是底气不足实力不够，尚且动不了苏教授，但看此趋势的话……唉，将来会是一个什么结果，还真不好估计啊！”
凌冉愣了愣，脸上忽地现出了狡黠的笑容。
“我懂了，秦主任，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秦格伟再叹了口气，道：“苏教授是咱们南江省普外科界的领军人物，本不该把精力放在一个毛头小伙子的身上，可是，一家乡镇医院就要开展tatme手术，这种风气一旦散播开来，那么，咱们南江省的医疗秩序可就要混乱不堪难以收拾了。”
凌冉如此聪明，岂有听不懂秦格伟提醒之意的理由？闻言，那凌冉的双眸中顿时闪烁出光亮来。
“多谢秦主任指点！”
看着凌冉转身而去的背影，秦格伟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苏大教授上一轮的招数看似凶猛，实则拙劣，要不是他秦格伟暗中帮忙，恐怕连那杨兮的皮毛都伤不到。
但愿这一轮，苏大教授不会让自己失望。
第562章 老高，要不要擦个汗
八点四十分，手术正式开始。
果真是大伙所猜测的tatme手术。
直播间中的直播图像瞬间被弹幕所掩盖。
“大神，请收下我的膝盖。”
“除了膜拜，还是膜拜。”
“小伙伴们，一起去进修，冲鸭。”
……
评论区中也是热闹非凡。
有这么一条帖子，发出之后，瞬间获得了近百人的跟帖。
“怎么看那杨兮都是父母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的父母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的父母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的父母口中的……”
另有一条热评也得到了数十条的跟帖。
“每次看杨兮做手术，总觉得那术式很简单，可当自己遇到了同样的手术，才知道什么叫真他么难！”
那确实！
就比如眼下的这一台tatme手术。
那些个握在杨兮手中的器械，一个个就像是有了灵性一般，总是能恰到好处地表达出观众中所期待的效果。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诸多普外专业或是肿外专业的同行难免将自己代入到了这台手术中来，主刀么，那就不考虑了，给杨兮做个一助可不可以呢？
好像……
似乎……
大概……
不够格呀！
瞧瞧人家高主任的操作，配合的多到位呀！
就刚才的那个操作……那力道拿捏的，那准头把握的，比自个不知道要强了多少。
“我敢说，杨兮的一助高主任要是独自主刀手术的话，那水平在南江省内也能排进前五名。”
“认同！至少在我们市就没人能比得上高主任。”
“加一，高主任要是来了我们省，下届普外主委绝逼是他的囊中之物。”
此时，有技术咖在自己的账号下实现了直播手术的延时转播，对那些来晚了挤不进去直播间的同行们来说，有的看总比没得看强，一呼啦全都移步去看转播了，因而，直播页面的评论区才得以清闲下来，使得少数观众在观看直播的同时还能就某个话题聊上几句。
又有一人参与了进来，在评论区中发帖道：“说点你们不知道的吧，杨兮团队的麻醉师也是个牛逼人物，经他麻醉的手术病人，对手术医生来说只有一个评价：舒服！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我才不会告诉你们我正在江北市立医院进修呢！”
此言一出，其他人不顾真假，纷纷打探起有关杨兮及其团队的各种消息。
这哥们对市立医院以及杨兮好像真的比较了解，有问必答，而且回答的内容还基本属实。
诸如杨兮已经离开了市立医院，今天直播的这台手术应该是在他之前所属的柳泉镇医院进行的，一助高主任的大名叫高勇，如今已经向市立医院提交了辞职报告，等等消息说得是有鼻子有眼。
这哥们还着重强调了麻醉师尹伟在杨兮团队中的重要性。
也对。
一台手术做得好不好，麻醉效果绝对是一项前提条件。对普外科手术来说，麻醉不怎么到位勉强还能应付，可要是换了骨科手术或是开胸手术，肌松不到位的话，绝逼能让主刀医生彻底崩溃。
不过……
麻醉学科发展到了今天，除非是个别特殊病例，一般而言，有个三五年临床经验的麻醉医师做出来的麻醉效果，都能满足了手术医生的需求，可你丫把那尹伟吹得那么神乎其神，是不是拿人钱了？
面对质疑，那哥们潇洒地留下了一句话：“是真是假，你们去问那杨兮呀！”
那哥们发出这行字后，关上了手机屏幕，然后冲着高勇道：“老高，要不要擦个汗？”
高勇转过头来，抛出了感激一眼。
这次出汗，并不是因为跟不上杨兮的节奏而紧张出汗，而是因为这台手术的难度确实不小而替杨兮担心出汗。
尹伟拿了块纱布垫，为高勇擦了额头，再擦了脖颈。
“放松点，主刀的是杨妖孽，又不是你高老大，替他担心？那不是杞人忧天么！”
手术台一端，病人的屁股后，杨兮抬起头来，看了眼尹伟，冷哼道：“尹兄，咱不能昧着良心说话吧？咋就不能替我担心了？这台手术可是我第一次尝试，没看到我紧张的把手速都降到了老牛耕地的程度了吗？”
尹伟冷笑道：“你丫一滴汗都没出，还好意思说紧张？人家至少得花一个半小时才能完成的关键步骤，在你丫手里才用了五十分钟，还他么好意思说老牛耕地？”
杨兮愤懑不语。
麻蛋，要不是小爷锤不过你，非得把你丫弄出个生活不能自理来。
不过，尹伟所说并非虚言，他杨兮也就是一上来的时候紧张了半分钟，随着手术的进行，他的紧张情绪早已抛在了脑后，所持有的只是高度的专注力。
现在，最关键的步骤已经完成，而且，小癫子即时给出了88分的高分评价，杨兮这才有了闲心跟尹伟斗上两句嘴。
直播间中，不由又炸了锅。
弹幕，在稀落了将近五十分钟后又一次呈现出铺天盖地的势头来。
不是说tatme手术是胃肠领域的最高难术式吗？怎么看人家杨兮做起来就跟切个阑尾一样简单呢？
这他么不科学呀！
还有，上回在普外科全国年会上，几乎所有大咖都强调说，要是没有手术机器人的话，不建议科室开展tatme手术，因为徒手操作无法保证精准度，稍有闪失，手术必然失败。
可是，看人家杨兮徒手操作，轻松自如，并不像那些大咖们所担心警告的那样危险啊！
一定是这些大咖们想借着自己的设备优势来搞学术垄断。
靠！
这他么很没天理呀！
这时，林院长匆匆赶到，看到手术间中一片祥和气氛，心中便有了回数，知道手术进行的非常顺利，于是便直言不讳地冲那几人泼出了一盆冷水。
“手术做了也就做了，咋还搞起直播来了呢？要是被人家告了，说咱医院级别不够，你们说，咋整吧！”
咋整？
这他么还真没想到。
尹伟有些慌乱。
高勇又想找人擦汗。
只有杨兮呵呵一笑，道：“我不信您林院是刚刚知道我们搞直播了。”
林院长冷哼道：“那又怎样？”
杨兮完成了钢门通路的手术，停下手来，换了个手术位置，并道：“你一定是做好了准备才赶过来的，对不？”
第563章 出师不利
孙昊下了手术，第一时间便是去更衣柜查看手机。
不单是因为他担负了科秘书的工作，时时刻刻要关注着科里的大小事端，更是因为这两天情况极为特殊，必须要严阵以待。
最担心的事情似乎尚未发生，至少，那个关键人物既没有发来信息也没有打来电话，那就说明，他暂时还没有什么危险。
不过，话说回来，孙昊其实根本没必要如此担心。
苏教授设计的整套方案严丝合缝，即便那个关键人物全都交代了，他也能轻松摆脱嫌疑。
不只是因为那关键人物只能是空口无凭而拿不出丁点证据，更是因为在逻辑上那关键人物极有可能以此事同时报复了他和杨兮。
毕竟，当初便是因为他老丈人找杨兮做手术时因不会说话而得罪了自己，所以才会将他的产品踢出了科室应用目录。
这点破事，即便被捅出来，又能有多大的罪过呢？
将手机翻看一遍，好像也只有师弟凌冉发来的信息比较紧急重要，于是，孙昊匆忙换了衣服，回到了科里，向苏教授做了详细汇报。
苏东明听了孙昊的汇报，久久不语。
以万钧之力，一狼牙棒砸在了那杨兮的天灵盖上，结果却连朵血花都没溅出来，仅仅是让他消停了几天，接着便看到他蹦哒得更高，这，岂能不让苏大教授感到郁闷？
“教授，杨兮已经被吊销了行医资格，这会还在开展手术，单凭这一点，阚主任那边就能……”
苏东明摇了摇头，没让孙昊把话说完。
秦格伟都能想到的道理，他自然也能想得到，只要手术记录上主刀医生签的是高勇的名字，那么，以阚大主任手中的权力对那杨兮也是无可奈何。
“凌师弟还提醒说，柳泉镇医院的级别连二甲都不是……”
苏东明猛然抬头，两道利剑一般的眼神射向了孙昊，吓得孙昊不由一个激灵，硬生生将接下来的半句话卡在了喉咙间。
“好主意！替我好好谢谢小凌。”苏东明的眼神瞬间缓和下来，脸上也现出了轻松的笑容。
孙昊跟着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他对恩师如此了解，此刻，他完全有理由相信在恩师的心中已经想到了对策。
“要是没别的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苏东明点了点头。
待孙昊走出办公室，并轻轻关上了房门之后，苏东明立刻拿出了手机，找到了阚长江的电话号码，然后按下了拨号键。
阚长江这两天过得很不舒服。
上周日收到的那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虽然不至于让他提心吊胆，但也使得他总觉得背后有一双贼溜溜的眼睛在盯着他。
如芒刺背的滋味真的不怎么舒服。
这只是个小事，对阚长江来说，更让他心情不畅的还是江北市的那个兰耀信。
昨天一大早，兰耀信便给他发来了一文公函，说，江北市那边的检察院已经调查清楚了，所谓的杨兮收受贿赂一案，根本就是被人构陷。字里行间还质问他，现在检察机关已经还杨兮以清白了，那么，对杨兮做出的吊销其医生资格的处理还有什么理由？
靠！
老子处理一名小医生，有没有理由是你他么的一个市级单位的负责人该质问的吗？
不该是你兰耀信赔着笑脸冲老子解释清楚，然后求着老子撤销对杨兮的处理决定吗？
玛德，江北市有你这种不识大体没有大局观的主管领导，不单是江北市的医疗卫生事业好不起来，还他么会影响到全省的医疗卫生事业呀！
好吧，在杨兮这件事情上，你兰耀信占了理，老子暂且让你一让。等老子的任命正式下来之后，老子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拜访江北市分管文化卫生的副市长，不把你个呆逼给弄下来，老子就他么的跟你姓！
便是带着这样的情绪，阚长江接到了苏东明的电话。
通话一分钟，阚大主任的双眉舒展了开来。
通话三分钟，阚大主任的脸上荡漾出了明媚的阳光。
五分钟后，放下了手机，阚长江已是精神抖擞。
“备车！去江北市。”
一家乡镇医院便敢开展……
那叫啥手术来着？
榻榻米？
管他叫逑。
反正是普外胃肠专业方面的难度最大的4级手术。
一家乡镇医院便敢开展顶级难度的4级手术。
谁给他的权力？
他有没有把病人的生命安全放在首位？有没有把国家主管部门颁发的政策法规放在眼中？他心里面还有没有组织和领导？
还有那兰耀信。
身为江北市卫健委的最高领导，嘿嘿，说得轻了，你这叫监管不力，稍微说重点，你他么这就叫渎职！
看你个呆逼还能给老子玩出什么花招出来！
这一次，可算是被老子抓住了你丫的小辫子了，不把你整下台，那我阚长江可就算是白吃这五十几年的干饭咯。
坐在那驶向江北的车上，阚长江眯缝起双眼，情不自禁地哼了几句维扬戏选段。
下午刚上班，阚长江便出现在了兰耀信办公室的门口。
但愿你姓兰的能亲自为老子打开房门，不然的话，老子在给你加上一条罪名，工作作风懒散，经常迟到早退。
“笃，笃，笃。”
房间中果然无人应答。
倒是将隔壁办公室的一小姑娘给招出来了。
“您是……”
阚长江冷哼一声，递上了工作证。
“阚主任，不好意思啊，我刚参加工作，没能认出您来。”
阚长江指了指兰耀信办公室的房门，问道：“你们兰主任是不是还没来上班？”
那小姑娘不假思索道：“兰主任正在开会呢！”
阚长江嘴角轻扬，不由发出一声冷笑，上一次用的就是这一招，今天还要继续使用，你他么就不怕玩漏了吗？
拿出手机，拨通了兰耀信的电话，阚长江开口便是质问：“兰主任，你不会是又去市里开会了吧？”
话音刚落，斜对面的房门打开，现出了正拿着手机的兰耀信。
“哟，阚主任啊，那什么，小陶，你先招呼阚主任到我办公室中喝杯茶，我这边马上就结束。”
阚长江赶紧搓了把脸。
玛德，出师不利啊。
第564章 上下勾结，联手设套
这一次，兰耀信没让阚长江久等，不过十分钟，便回到了办公室。
“领导的工作作风实在是让属下感动啊，这才一个礼拜，领导就亲自来咱们江北基层两趟，辛苦，实在是辛苦。”
阚长江不阴不阳不冷不热回应道：“谁让你江北事多呢？”
兰耀信讪笑道：“伟大领袖教导我们说，凡事都要两面看，事多，从另一个角度看，不就说明我江北的医疗界比较活跃嘛！”
阚长江瞥了兰耀信一眼，冷哼道：“你倒是还能笑得出来？你就不知道在你的地盘上发生了什么，是吗？”
兰耀信立马收起了笑容，严肃应道：“属下聆听领导训诫。”
阚长江长叹一声，摆了摆手，道：“训诫可不敢，但有些事情，我必须跟你好好谈谈。”
兰耀信赶紧调整了坐姿，做出了洗耳恭听的姿态。
阚长江拿过手包，掏出了一小袋冰糖，丢在了兰耀信面前，哼笑道：“这一次，你不会再发作低血糖了吧。”
兰耀信微微一笑，从口袋中掏出了两块大白兔奶糖，应道：“不会，不会，您看，我一直备着干粮呢！”
阚长江暗自冷笑，就这点小花招便能骗过我阚长江了？
“我这次赶过来，还是为了杨兮的事情。”
兰耀信插话道：“真是给领导添麻烦了，杨兮的事情确实得尽快解决，这样才能彰显出咱们有错就改的工作作风嘛。”
阚长江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内心中早已骂开，错你麻痹，改你麻痹，你麻痹兰耀信居然敢当面羞辱老子，老子跟你不共戴天。
“你昨天一早发到省里的请示我已经看过了，既然那杨兮是被人诬陷的，那么，撤销对他的处罚也不是不能考虑，但前提是他不能再犯新的错误，可是呢？我这边还没下文，他那边便作起妖来，兰主任，你倒是给我给我个建议，究竟该如何处理他呢？”
兰耀信陡然一凛，脱口问道：“他又作什么妖了？”
阚长江轻叹一声，摇了摇头，道：“你还不知道吧？！那杨兮身上的处罚尚未撤销，便在柳泉镇医院直播起了手术，我就想问一句，谁允许他上台主刀的？”
兰耀信赔笑道：“那也不是啥错误嘛，只要他有一定的医学基础，那就不能剥夺了他从事医疗服务的权力，做为医学实习生也好，或是做为医生助理也好，只要手术台上有上级医生坐镇，那就谈不上违规犯错呀！”
阚长江终于沉下了脸来，敲着桌子道：“你还在为他说话？你知道他今天直播的是什么手术吗？”
兰耀信微微一怔，回道：“我之前是搞内科的，外科方面具体到什么术式，我还真把握不了。”
阚长江改敲为拍，语重心长且十分遗憾道：“是榻榻米手术！是胃肠外科最顶尖的手术！是难度为最高等级的4级手术！我的兰主任啊，你能醒醒吗？你来告诉我，他柳泉镇医院是什么级别什么条件？有资格开展4级手术吗？”
兰耀信骤然变了脸色，嘴上也支吾起来。
阚长江长长的吁了口气，像是平复了下胸中的愤怒，并接道：“你说，这种置病人安全于不顾，只图着自己出门发财的行为，我们做主管领导的能容许吗？”
兰耀信默然摇头。
“这种无视法规法纪的行为，我们能视而不见吗？”
兰耀信底下了头。
“现在，你还要求我撤销对那杨兮的处罚决定吗？还会说那种有错就改的屁话吗？”
兰耀信忽地抬起头来，道：“阚主任，我建议咱们立刻来一次现场办公，有问题现场处理，绝不姑息！”
阚长江回以冷笑。
你个呆逼，现在知道怕了，想借现场办公的形式把责任全都推到当事人身上，好吧，老子就陪你走这一趟，彻底堵死你个呆逼的所有退路。
出门，下楼，各上各的车。
不到一个小时，这二位领导便来到了柳泉镇医院。
兰耀信装得就跟是第一次过来一般，一边问，一边找路，好不容易才带着阚长江的车停进了住院大楼后面的智能车库中。
随后，又连着找了三个身穿白大褂的人才问清楚了林院长的办公室。
阚长江背着双手，保持着威严神色，跟在兰耀信身后，进到了林院长的办公室中。
林院长慌忙起身为二位领导端茶敬烟。
兰耀信严肃回绝。
“我们这次过来是想了解一下，林院长，贵医院是什么等级？有什么资格开展普外科4级手术？还有，杨兮的医生资格并没有得到恢复，你做为院长，为什么同意他上台主刀？”兰耀信的口吻极其冰冷，但就是听不出一丝的愤怒情绪。
林院长呵呵一笑，回道：“兰主任真是贵人多忘事，本周二，也就是前天，您亲自签发的文件，授予我医院为医改试点医院，只要手术医生够资格，且手术室条件达到要求，我院可以开展4级手术。两位领导可能是有所不知，我院同时还是东山.县应急医院，拿了县财政的一千万拨款，建设了两间高标准手术室，并添设了icu的硬件。今天开展的这台手术，是由高勇副主任医师担纲主刀，麻醉及术后，有尹伟主治医师负责，无论是医院资质还是医生资质，我认为并无过错。”
林院长的回答是铿锵有力一气呵成，就像是拿着草稿在朗诵一般。
兰耀信拍着脑门道：“医改试点医院的授予我倒是记得，可医改试点有这项规定吗？”
阚长江已然变了脸色。
玛德，老子被耍了！
医改试点医院的项目那么重要，兰耀信那个呆逼怎么会不记得其中的规定呢？
“当然有，我怎么敢糊弄领导呢？”林院长说着，转身去到办公桌上取来了关于医改试点医院的实施办法以及市卫健委授予柳泉镇医院为医改试点医院的两份文件。
阚长江的脸色更不好看。
靠！
两份文件都摆在了最上面，这姓林的分明是有所准备。
这他么显然是上下勾结，联手设套挖坑，只为了现场打我阚长江的脸啊！
第565章 江北柳泉医院
兰耀信转过身来，冲着阚长江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道：“对不住啊，领导，你看我这脑袋瓜子，怎么就把医改试点的事情给忘了呢？”
阚长江阴沉着脸喝问道：“医改试点那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能安排给一家乡镇医院呢？”
这恐怕是阚长江唯一可以翻盘的点了，因而，喝问之时，无论是口气还是表情，都显得十分威严。
兰耀信耸了下肩，撇了下嘴，轻松应道：“市里大老板压下来的，我能怎么办？”
论级别，阚长江现在虽然是副厅，但等公示期一过，便可以荣升为正厅，所以，他跟兰耀信所说的市里大老板是同一级别的领导。
可是，论权力和地位，他这位行业主管领导可就要靠边站喽。
果然，当兰耀信架出了市里大老板的威名之后，那阚长江再也无话可说。
他对兰耀信的领导权力仅限于业务上，对最核心的人事权只有发表建议的份，如今，那兰耀信似乎已经靠上了当地最大的靠山，他这位外来的和尚还能念出怎样的经来？
还需要找江北分管文化卫生的副市长聊一聊么？
约个时间见上一面倒是不难，但问题是见了面又能说些什么呢？人家兰耀信有了大老板做靠山，自己要是想保持住见面交流的和谐氛围，少不了还得再为兰耀信这呆逼说上几句好话。
太他么憋屈，太他么恶心了。
扯呼！
留给阚长江的选项似乎只有这么一条。
兰耀信林院长二人恭送出门。
“领导，不如留下来吃个晚饭再回去吧？柳泉镇这边的烧羊肉可是相当不错的哦！”
阚长江黑着一张老脸摇了摇头。
“那行吧，领导，您从这边直接上高速，回省城会更近一些。”
阚长江被噎得直翻白眼。
玛德，真不打算安排老子吃晚饭呐？
好吧，老子认栽了，老子这就灰溜溜滚回省城去，但你他么兰耀信给老子记住了，这笔账，老子迟早都得跟你算清楚！
送走阚长江，兰耀信跟着林院长折回到办公室。
兰耀信再拿起林院长刚才亮出来的那两份文件看了看，不由感慨道：“老林啊，就你这颗脑袋瓜子，只做个院长真是亏了你了，要不是你一早跟我打招呼，今天认栽的便是咱们哥俩喽！”
林院长呵呵一笑，点了支烟，坐到了兰耀信身旁，应道：“我这颗脑袋瓜子实际上并不咋样，能想的多一些，还不都是被杨兮那小子给逼出来的嘛！”
兰耀信拍了下林院长的膝盖，应道：“你啊，也别肾虚了，还是你底子厚实，这要是换了别人，被杨兮这么一逼，说不定就逼疯了呢。”
林院长厚颜无耻笑道：“那倒也是。”抽了口烟，林院长冲着门口的方向怒了下嘴，接道：“你说，接下来那位大领导会怎么冲你下手呢？”
兰耀信冷哼了一声，道：“爱怎么下手就怎么下手，能撸掉我老兰的一根雕毛都算他赢。你是不知道啊，就那天，大老板接见杨兮的时候，那副神情，就跟当爹的见到自家亲儿子一样。你说，我遵旨保护了杨兮，那大老板能不出手保护我吗？”
林院长连连点头，附和道：“那是，那是，怪不得你老兄胆子那么肥，明明是现赶出来的文件都敢署上大前天的日期。”
兰耀信哈哈一笑。
“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马屁话，还是整点实惠的吧，你的老泥池，还有多少？”
林院长立刻叫来了院办老刘，吩咐道：“那什么，把咱剩下的老泥池，全都搬进兰主任座驾的后备箱里去。”
老刘可怜兮兮道：“咱一共就剩下两箱不到了，这边还得伺候着高主任和老张头……”
林院长摆了摆手，喝道：“废什么话！让你搬，你就搬，高主任老张头那边有原浆酒伺候着还不行吗？”
老刘叹了口气，拿了兰耀信的车钥匙，领命而去。
兰耀信满脸都是开心，一点愧疚之意也没有。
这要是抢别的什么好处，他这副吃相恐怕连自己都能恶心到。但这是在抢酒，而且是市面上难得一见的老泥池，吃相再怎么难看都能理解，大不了改天由他来请喝老泥池就是了。
这边聊着天，那边老刘干完了活，回来将车钥匙还给了兰耀信。
兰耀信心满意足，起身准备告辞。
林院长挽留道：“都快五点钟了，吃了再回去不好吗？”
兰耀信稍显犹豫。
林院长接道：“咱今晚不吃羊了，我家侄子套了几只山鸡，店里还有两条从水库里钓上来的草鱼，可都是城里吃不到的玩意哦。”
兰耀信的口中顿时湿润起来。
好多年前，猎枪的管理还不是那么严格的时候，城里还能吃的到诸如山鸡一类的野味，但如今，一个是猎枪几乎绝迹，二来城里对吃野味的管理也越发紧张，再想吃上一口还真是不那么容易。
“吃饭可以，但不能喝酒。”兰耀信终究没能抵挡住美味的诱惑。
林院长道：“不喝点那怎么成？那不是糟蹋了野味了吗？你放心，我这边安排人给你当代价就是了。”
说这话的时候，林院长忽地意识到了医院管理上的一个疏漏。
柳泉镇医院再也不是从前那个龟缩在东山.县一隅的乡镇小医院了，今后，跟市里面的联系只会越来越多，虽然交通上还算是便利，但在交通工具及方式上的准备却是相当薄弱。
比如，说好了送兰主任回城，医院倒是不缺会开车的人，但那毕竟不是人家的主职工作，偶尔安排一次还说的过去，但多了，肯定不妥。
嗯，是得添几个专职司机了，还得再添上两台能拿得出手的公车。
“对了，老林啊，我忽然想起一事来，你说，你现在都已经是医改试点医院了，再用个柳泉镇医院的名称，是不是不太合适呢？”兰耀信答应了晚上吃饭喝酒，于是便安心地坐了回去，再看到那两份文件上的医院名称时，便生出了如此的想法来。
“我也想过，就是不知道改成啥名字为好。”
兰耀信道：“其实很简单，把那个镇字去掉，就叫江北柳泉医院好了。”
第566章 外面的空气真是甜
“外面的空气真是甜啊！”
武红梅伸了个懒腰，贪婪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一旁，兰耀信微笑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武红梅。
“小兰子，看到姐倒了霉运，你心里是不是乐开了花？”失去了自由十二天还多了几个小时的武红梅看上去瘦了许多，但精神抖擞，看不出有一点憔悴的样子。
兰耀信淡淡一笑，应道：“是啊，我清净了将近两个礼拜，甭提有多痛快了，可这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呀？组织上说，先让你在我那边当个副主任，等过段时间有了空位，再安排你重新出山。唉，过段时间……也不知这段时间究竟有多长？”
武红梅笑道：“怎么？跟姐离得近一些你还不乐意了是吗？”
兰耀信白了武红梅一眼，岔开了话题：“上车吧，外面的空气虽然甜，但冷得很，你身子骨壮实不怕冻得慌，可我受不了哇。”
武红梅拉开了车门，同时问道：“杨兮他现在怎么样了？”
“回柳泉镇了。”兰耀信故作凝重，上了车后，还重重地叹了一声。
武红梅颇为遗憾，哀叹了一声，道：“市立医院跟他终究还是少了点缘分。”
兰耀信发动了车子，瞥了眼武红梅，笑道：“哪里是少了点缘分那么简单啊！就这几天，杨兮跟你经历了差不多的事，也是没少受委屈，到今天为止，他的医生资格都还没恢复呢！”
武红梅不由一惊，急切道：“他怎么了？犯什么错误了？这个高勇，怎么没看好他呢！”
兰耀信一边开车驶向卫健委所在地，一边跟武红梅唠唠叨叨说起了这些天来所发生的故事。
当兰耀信说起前天周四一早，杨兮重新在杏林园上直播手术时，武红梅突然激动起来，摸出了手机，就要给杨兮打个电话。
只可惜，她那部手机也不知怎么了，居然开不了机。
“小兰子，借你手机一用，我要跟杨兮打个电话。”
兰耀信没好气地回道：“我没存他的号。”
靠！
这老娘们也真是不识趣，老子刚说到兴头上，接下来便是老子联手林同安把那阚长江整了个灰头土脸的最高光时刻，你个老娘们居然打岔说要给杨兮打电话？
老子要是从了你，那老子今后还怎么当你这个老娘们的领导呢？
“拿来！我记得杨兮的号！”武红梅轻声喝道。
兰耀信吓了个不由一哆嗦。
下意识地将手机开了锁，递给了武红梅。
电话接通，却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兰耀信得意了。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了吧？你说你着什么急呢？等到了办公室再打不也是一样吗？”
武红梅瞪了兰耀信一眼，反手找到了林院长的电话拨打了出去。
此刻是周六上午的十点半钟，杨兮带着高勇连向东二人刚刚完成了第二例tatme手术，接下来虽然还有一台手术，但以杨兮的手速，最多也就是四十分钟的事情。
午饭就不用安排了，手术做完，高勇尹伟二人就要抓紧时间回城一趟，这俩人在柳泉镇已经呆了四天多了，再不回家一趟的话，恐怕老婆大人就得去找妇联控诉老公罪行了。
所以，对林院长来说，最当紧的是要给这二人置办点能拿的出手的土特产。
接到电话时，林院长还以为是兰耀信在找他，划开通话健后，林院长随后应了一声：“领导有何指示？”
电话那头却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林院长，是我呀！”
“武院长？您出来了？哦，不，瞧我这张臭嘴，我的意思是说你洗刷冤屈了，恭喜，恭喜啊！”林院长的声音是掩盖不住的好生激动。
“组织上已经向我道过谦了，并安排我给兰主任做副手，可是呢，我有点个人想法，林院长，我想到你那边去工作，不知你愿不愿意接受。”
林院长更是激动，应道：“愿意，当然愿意，我林同安举双手欢迎武院长加盟咱们柳泉医院，您来了，我给您当副手！”
武红梅在电话那头笑道：“你倒是想的美，把担子甩给我，你好享清福是不？你啊，就老老实实把这副重担挑在自个肩上吧，我想做的是回归临床，在你医院当个心内科的学术带头人。”
林院长道：“您只要愿意来，想当什么就当什么，当我林同安的姑奶奶都没问题。”
武红梅被逗的大笑起来。
林院长接着问道：“姑奶奶，您现在在哪呢？我这边等杨兮他们几个开完刀立刻赶过去，应该来得及给您接风洗尘吧。”
武红梅道：“不用，你跟杨兮高勇说，安心做手术，然后在医院等着我。”
说完，武红梅挂上了电话，转而再对兰耀信道：“小兰子你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呢？没听姐说话吗？掉头，去柳泉镇。”
兰耀信气道：“这他么是主干道，你牛逼，你来掉个头给我看看？”
武红梅二话不说，一个巴掌赏了过去，同时笑道：“哟呵，你个小兰子胆肥了是不？都敢跟姐顶嘴了？”
兰耀信哀叹了一声。
玛德，检察院那帮人真是不争气，怎么就扳不倒这聒噪的老娘们呢？
林院长晃悠到了手术室，背着双手看完了整台手术。
奶奶个腿的，都是一样的剪刀钳子，咋在人家杨兮高勇的手里就那么灵活呢？
算逑吧！
老子这辈子就当个院长好了，这专业上也就到此为止了，不是那块材料呀，想跟着练那也练不出来哇。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个消息？”
高勇下了手术台，急急摘下了手套脱掉了手术衣，随口应道：“先来个坏消息凉快凉快吧。”
林院长笑道：“坏消息是……你跟尹老师可能暂时回不了家了？”
尹伟怔道：“那好消息呢？”
林院长微微一笑，先溜达了几步，卖了个小关子，这才开口回道：“武院长出来了，半个小时前刚跟我通了电话，现在正赶来这边准备跟你们见个面再喝上两杯。”
杨兮猛然喝道：“那还愣着干嘛？赶紧收拾，然后大门口集合，列队欢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