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人才
“如今南洋各地学堂也已建立,学堂之内有我所编写的教材以及我所定立的以老带新的教育方式,短期内暂时可以应付,但是要想长线发展,顶尖人才,甚至各方各面的人才都需要,越多越好,这可不是短期就能实现的,没有个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的积累,很难做到,官员,教师,工人,科学家,工程师,国学家等等,方方面面,都需要全面培养,如此社会才能全面进步发展,可要想做到,要想面面俱到,谈何容易,或许是我太心急了”
刘建叹道。
“欲速则不达,这不正是夫君经常说的吗,再说如今各地稳步前进,只要多些时日,夫君所想不就可以完成,实现了吗”
莲儿笑道。
“莲儿跟我许久,是越来越聪慧了呢”
刘建抬头看着莲儿,笑道。
“还不都是夫君的功劳”
莲儿低头笑道。
“这几年跟着我,也算吃了不少苦吧”
刘建笑道,莲儿一听,脸色微红。
“妾一直跟着夫君,能有何苦”
莲儿说道。
刘建看了看低头,脸色泛红的莲儿,一把拉住莲儿的手,又看了看。
相比于自己妹妹刘艳,包括李霜宁,这手可就要粗糙多了。
虽然莲儿在刘建身边一直没有干过什么重活,不过刘建饮食起居,电报机的拆解,组装,运输,培训侍女使用等事,以及管理各种书籍,刘建所编写的书册,所画的图纸等事,甚至各地情报汇众。
刘建几乎都交给莲儿打理。
特别是刘建的书房,只有莲儿有钥匙可进,并由莲儿负责收拾,整理。
想想莲儿也不过是一个比自己大一岁,如今也不过是十九而已。
确几乎一人操持着刘建内外诸事。
也是不易啊。
“你说的对,欲速则不达,是我太心急了,管他呢,那些大明培养出来的人我才看不上呢,就才学来说,他们还不如我家的莲儿呢,哈哈”
刘建将莲儿拉到自己一边坐下,笑道。
“夫君,我,妾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啊,妾只想帮夫君做些力所能及之事,不想让夫君太过操劳”
莲儿低头笑道。
“怎么没有,他们知道什么是力学三大定律吗,什么是热力学三大定律吗,什么化学分子式,化学方程式他们也不懂,知道钟摆实验吗,知道利用浮力可以让钢铁浮于水上吗,知道什么是重力加速度吗,知道电磁学吗,知道风雨雷电的原理吗,知道什么是引力吗,知道什么是一元一次方程吗,知道什么是函数,什么是正玹,正切,什么是微积分,什么是线性代数吗,这些莲儿就知道”
刘建拍了拍莲儿的手,笑道。
“这些都是夫君教的啊,而且夫君书本上都有,学堂和学院内也在教授啊,实验室里也有学子在做简单的物理,化学实验啊”
莲儿笑道。
“行了,不说这个了,以后要是有如李兄这样的,自然最好,没有我也不强求,人生苦短,当及时行乐才是”
刘建起身拉着莲儿往房中而去,莲儿只是低头在后跟随。
……
……
……
与明庭的教育体系不同,来自后世的刘建一开始就走上了一条,完全照搬后世教育体系的道路。
从学堂建设,到学科开设,都按照后世的习惯进行。
不同的是体育课变成了武学课,物理,化学则由一个统一的科学代替。
教材也完全按照刘建记忆当中的教材进行编写,虽然有些比较复杂的理论,刘建想不起来了,但是基础理论,知识,刘建还是很熟悉,而且刘建只要有空,就不时的回想,想到了就马上记录下来,补充到原有的教材当中。
虽然没有教师,但刘建可以先教个十多个,再一次一人教十多个,这样如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即可,便是以老带新的教育方法。
有谁提出异议,刘建就亲自动手,做实验来证明,学堂内也建有实验室。
所以逐渐很多疑问都被化解。
而也正是因为刘建如有神助般的解释了各种自然科学现象,以及发明了各种机械。
所以如今的刘建在永兴商行内,特别是那些工匠,移民心中,几乎被奉为神明,以为神仙下凡,威信极高。
这方面的威信甚至超过了刘信。
成为移民心中的精神图腾。
这也反过来促进了刘建在学堂内推广自然和科学。
虽然这之中有一些因为技术和认识原因,并未得到证实,但是这不妨碍这些人去学习,去探索,去证实刘建书中所说。
第二日,作为回礼,刘建又将彭时,罗瑛众人请到夫子庙内另外一个大酒楼,清风楼内小聚。
众人自然满心欢喜的赴宴,一阵欢声笑语。
一连数日,众人皆分别相请。
而如此一来二去,众人与刘建之间,也熟络起来,成为好友。
而在与众人交谈之中,刘建还过得了一些意想不到的消息。
江西在古代那简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自唐宋以降,江西籍进士就有上万人之多,状元也有四十一名,其中明朝之时,江西达到了巅峰,终明一朝,江西就有三千三百多进士,状元也有二十人之多,是唐宋五朝之最,可以说明朝的江西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这些刘建自然是了解,但是与彭时,罗瑛等人接触后,刘建才明白这冰冷数字背后,真正的含义。
彭时自不必说,就说罗瑛,李郁,聂智等人,随便一个拉到其他省份,都可以称冠的人物,但在江西确实平平无奇。
刘建所在的浙江也是科举大省,但与江西比起来,也多有不如。
在看看彭时,无论是言谈,举止,才学,品行,能力,都是绝对拔尖的存在,后来能够高中状元,也是其能力的体现。
虽然八股取士,程朱理学有其局限和不足,但也没有阻止如彭时这样的顶尖人才,由此入仕。
可以说,刘建在与众人的接触下,发现了如今江西为何会冠绝大明的原因,而不仅仅是学风鼎盛。
首先江西虽然算是鱼米之乡,但相比于湖广,南直隶来说,又山地太多,显得非常贫瘠,特别是南部的赣州府,而土地贫瘠,物产匮乏,也间接造成了江西人只能通过刻苦读书,才能有出路。
其次也因为江西相比于南直隶,湖广等省物产匮乏,土地贫瘠,而江西又位于南直隶到广东之间,所以江西一地商人特别多,如刘建一样,家中有了钱,就开始谋求更高的地位,更高的家世,于是教育投入上也是冠绝全国,高昂的教育投入,自然换来了科举之中屡屡博得头彩。
当然这也有江西人头脑聪明,学风鼎盛的原因。
特别是江西学风,如今的江西除去官办的江西书院外,各府,各县都有自己独立的书院,再加上一些致仕官员,大儒们也自办学堂,私塾,收学子读书,所以如今的江西是整个大明内,学堂,学院,私塾最多的。
这才造成了四方出仕众,莫盛江西的情况。
不过江西虽然学霸多,学子才学冠绝天下,但实际上在大明内部江西籍的学子和官员,是饱受歧视的。
就和后世地域歧视一般,这个时代的江西学子,官员简直受尽地域黑,外省官员,学子,文士对于江西籍官员普遍抱有成见和没有好感,不受待见。
不说当下,终明一朝均是如此。
如后来天顺朝首辅李贤就说过,江西人把河南人的钱都花光了。
成化年间的进士陆容所写了一本菽园杂记,是关于明代朝野掌故的史料笔记,里面提到,江西人俭啬,也就是小气,吝啬,还给江西人起外号腊鸡,还有金瓶梅中也有那人这么蹊跷,肯定是江西人的话语。
不过这些也就是暗地里说说,但有人确会直接公开给江西人叫板。
天顺朝的另一个首辅焦芳,是个河南人,其对江西人的排挤简直毫无底线,丧心病狂,他奏请皇帝,减少了江西五十个乡试名额,禁止向江西人安排京官,所谓戒他日勿滥用江西,焦方负责主修孝宗实录,对江西籍的官员,大臣肆意丑化,还列举了前朝名臣如王安石,吴澄的例子,说他们败乱国政,甚至用各种手段,限制,打压江西人。
另一个更加出名的例子是万历首辅张居正,在科考时故意不让江西才子汤显祖通过,使汤显祖愤然离京。
想想当时的首辅都歧视江西人,江西人在明朝内部的地位可想而知。
与众人的交谈,又联想到后世种种,引得刘建暗暗叹息,这地域黑啥时候都有啊。
不过这或许是个机会也不一定。
八月二日,因乡试临近,故而罗瑛等人便告辞了彭时,刘建二人,启程返回了江西。
也因为乡试临近,所以彭时也告辞刘建,返回了国子监中。
众人离去,一下子又安静了许多,虽然离九日开考还有七天,然刘建并未过多担心,反正随便考考就行。
到是这人才,得多多留意啊。
第一百七十九章:乡试开考
正统三年八月九日,江南贡院门口。
刘建抬头看了看江南贡院的匾额,又看了看络绎不绝走进贡院的考生,嘴角微微一笑。
与童子试不同,乡试是属于连续考试,进去后除非全部做完,提前交卷,否则都不许出门。
考试分为三场,每场三日,八月九日为第一场,考试内容是论语,大学,中庸,孟子等经典品评各做一文章。
第一场试罢,紧接着是第二场,八月十二日为第二场,试以五经品评做一文章,八月十五日为第三场,考策问五道。
整个考试由六日开考,到十五日结束,一共九天时间。
贡院之内的考场,均是如童子试那样的小隔间,吃喝拉撒睡都要在这小隔间中。
一待就是九天,简直身不如死啊。
得早点考完才是。
刘建心中思索着。
跟着众人走进考场,拿着天字一百八十九号的号码牌,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相比于杭州贡院,江南贡院就要宽敞许多,毕竟进去了九天都不准出,自然也得有床榻嘛。
虽然是连考九天,但也不是一直都考,一天两顿饭各半个时辰的时间,加上晚上睡觉四个时辰,五个时辰的时间是休息的时间。
但实际上四个时辰,八个小时,在这巴掌大的地方,跟关犯人一样,想睡也睡不着啊。
哎,还是自己的那种考试方式,更加人性化嘛。
吃饭有专人送饭,马桶有专人清洗,除此之外,基本不可能再接触其他的人。
想想为何会有才学出众,但怎么也考不上,看看这样的环境,心态不好的,抗压能力差的,才能再好,也是白搭。
考生不准夹带,哪怕是打扫马桶,送饭的仆役,杂役也是反复检查,防止夹带,九天时间,只能在这么一个巴掌大的地方,心态崩了的,绝对不会是少数。
未来九天,有得苦受了。
刘建叹息一声,走进自己的考场。
四书五经各写一文,并不算难,刘建哪怕每个默写一大段,在稍微点评一番即可,对于能够全篇默写四书章句集注的刘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策问主要是评说时事,时政,这就和后世考政治差不多。
这个时代,只要按照八股文格式,再选取一项时政,一般都是先王之道,先圣之学以及一些朝廷邸报的内容,评说一番即可。
邸报是一种将皇帝的谕旨,诏书,臣僚奏议等官方文书以及宫廷大事等有关政治情报记录成册的报刊,有点类似后世的官方报纸。
是的邸报可以理解为这个时代的报纸,只是邸报发行量不大而且相对集中,整个大明内,能随时看上邸报的人,绝对超不过一百万人。
邸报最早出现在汉初,一开始只有郡太守,州刺史一级官员才能查看,毕竟这时候邸报都是手抄板,直到宋时被一些商人拿去贩卖,加上活字印刷术的普及,于是邸报也开始不再是官员内的报纸,而是士绅,士族,豪族都能看到的报刊,报纸。
当然也正因为能看上邸报的都是一些达官显贵,士绅豪族,所以科举之中策问一科,也成为了拦阻很多寒门子弟的一大阻碍,毕竟这些人根本没机会看邸报,更没机会了解时政,故而策问只能瞎写,要么就直接放弃。
当然对于刘建来说,目前在南洋实际上也可以发行一种邸报。
而且因为水力印刷机和纸机的大规模应用,未来蒸汽机应用,所以刘建完全可以做到全天下百姓,人手一张邸报,只是目前南洋以开荒,稳定,扫盲,建立学堂为主。
所以刘建暂时没有发行专门的邸报,等立国之后再公开发行不迟。
而且随着南屿洲,南洋金银铜矿资源持续挖掘,技术持续进步,这金银铜也越来越多,相比于邸报,新式货币铸造,更加迫在眉睫。
不过目前的金银矿产量,在南洋足够消化,铸造新钱,也可以等到立国之后,再行解决。
故而这些都被刘建放到了一边。
作为刘家来说,自然有钱每月从府衙,官府中购买邸报前来阅读,更别说刘建也算熟知这段时间的历史,又从其他人口中,加上自己亲眼所见,所闻,所以这策问根本考不倒刘建。
就比如今年朝廷最大的事就是宣总实录编写完毕,只要稍微写上一点,过关那是非常轻松的事。
当然在邸报中刘建还发现了一个被刘建非常重视的人物。
如今山西巡抚于谦。
自宣德五年,于谦便以兵部右侍郎之职被朱祁镇右迁河南巡抚,到任后,治理水患,造福一方,正统元年右迁山西巡抚,又在山西大造铁器,新修水力,开发农业,发展边境马市,使得山西发展起来。
从邸报上看,于谦基本每天都会向朝中上书,有时候一天还会连上几道。
而内阁三杨,杨寓,杨荣,杨溥,对于于谦也非常重视,很多奏折早上到达阁部,晚上就批回了。
由此可见于谦如今在明庭的地位。
就如上月邸报,于谦就奏请再开冶铁炉万座,募集匠户千户,以扩大铁器生产,杨寓接报后,直接照准。
由此可见于谦在朝廷中的地位。
除去于谦以外,在邸报中另一个地方官员也出现的次数最多。
那就是如今的苏州知府况钟。
况钟在历史上的名气也不低,华夏古代民间三大青天大老爷,一个包青天,包拯,一个海青天,海瑞,最后一个就是况青天,况钟。
而且况钟更出名的一点是,况钟并非科举入仕,而是由一个府衙书吏,所谓刀笔小吏做到苏州知府的高位,由此可见况钟能力之强。
别忘了苏州府可是如今大明的钱袋子,能够做苏州知府的人,那可都不是一般人。
从宣德五年出任苏州知府,正统六年,况钟在苏州任期十年已满,当地官民二万多人向朝廷请求留任况钟,最终朝廷继续留任况钟直到况钟在正统八年死在苏州知府任上。
在苏州任内,他勤于政事,忠于职守,除奸革弊,为民办事,深得苏州人民的爱戴,他死后,很多人为他哭泣,悲痛不已,并立祠纪念。
由此可见况钟是一个清正廉洁,刚直不阿,同时也是为百姓谋福利,实事求是的官吏,这简直就是一股清流,也难怪邸报内会多次提到。
四书五经考不住刘建,策问也考不住刘建。
所以自进考场后,刘建便陷入忘我的境界,哪怕已是深夜,也挑灯夜战,除非到了睡觉的时辰。
故而刘建只用三天的时间,就完成了四书五经和策问一共十张考卷,起身离开了考场,返回家中。
八月十五日,乡试结束,刘建以三天的时间,完成需要九天才能完成的考题,随着乡试结束,立刻轰动了整个金陵内外。
更别说八月底乡试开榜,刘建大名赫然位列乡试第一,为乡试解元。
这一下,不仅金陵震动了,整个南直隶,浙江等地都震动了。
这可不是童子试啊,也不是国子监的贡试,这可是堂堂乡试,刘建还能得第一,又是三天时间完成九天考题。
一时间赞美声,妒忌声,羡慕声,贬斥声皆不胫而走,传遍各地。
只有刘建独自关在家里,闭门谢客,似乎一切与其无关一般。
完全置身事外,漠不关心。
第一百八十章:又一次轰动
“这刘建该不会文曲星下凡吧”
“童子试,童试,贡试皆第一,如今又得解元,该不会他会一路向前,摘落状元吧”
“哼,想不到这商贾之子,还挺能耐”
“哎,现在已不能再说商贾之子了,而是刘解元”
“不过我听说他可写得一手好字,去年当街辩论之时,也当众露了一手,估计学问自然不会太差”
“好字?要不去求一些,说不定以后还能升值呢”
“这倒不错,不过这几日刘府都是闭门谢客,我们怎么求啊”
“他刘建总有出来之时嘛,在门口等候,多等几日不就完了吗”
“哼,休要多言,我听说其虽为杭州人,但和江西人走得特别近,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就是,江西人商贾也特别多,那是臭味相投矣”
“哈哈哈”
……
……
……
各地茶楼,酒肆内,又是一阵关于刘建得解元的探讨之声。
而自刘建获得解元后,刘府门口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祝贺者,求字画墨宝者,甚至上门提亲者,从早到晚,络绎不绝。
都被刘建让李安给一一婉拒,离去。
当然,随着刘建获得解元,关于刘家商贾之家的非议也彻底结束。
消息传来,杭州一地也纷纷前往刘府祝贺,也被刘重以刘信未归,而一一婉拒。
虽然婉拒,但礼物还是得收下,毕竟面子上的事情,还是得说得过去的。
在淳安守孝的商辂得知刘建获得解元后,也是分外激动,当即写下书信,备下礼物命人送去杭州刘府,礼物被刘府留下,书信则转交给了刘建手中。
自二月以来,商辂与刘建之间的书信就并未停过,商辂会写信交到杭州,在由杭州转交刘建手中,同样刘建也会通过杭州向商辂回信。
不过商辂守孝,刘建也不好贸然前往打扰,且再过几月刘建便要北上京师,参加会试,故而刘建回信除去客套一番外,也向商辂报之了自己北上的行程。
而商辂自是回信勉励,激励一番不提。
至于彭时,得到刘建获得解元,又得知刘府闭门谢客后,微微一笑,命人备下礼物,送与刘府便是,自己则继续在国子监中读书,学习。
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刘建虽然已经打定主意和明庭决裂,也知道彭时,商辂二人要是得知自己成为反贼,必然恨不能扒了自己的皮,但是这层友情,刘建还是分外珍重的。
而另一边,金陵城南一处酒肆雅座内。
“可恶,又是这个贱商之子,太可恶了”
王竑怒道。
“公度兄,我看还是省点力气吧,人再怎么说也是有真才实学啊”
一边的章纶笑道。
这章纶是浙江温州人,也算刘建同省,早先童子试,与刘建同科,如今也一同参加江南乡试。
“就是,公度兄何必如此,那刘建再有才学,但能力如何,还未可知也,公度兄才学卓越,才能卓著,为了入仕,必为一代名臣,当宽宏大量,何必如此斤斤计较乎”
苏州人周贤也笑道。
“用希兄所言,我岂能不知,只是当日其曾羞辱于我,如今又压我一头,我怎能忍下这口气乎”
王竑哒拉个脸,说道。
“早先我曾从贡院内了解,其之所以会得解元,除去四书五经见解独到外,策问也是一绝,直击时政,推崇礼教,周礼,加上一手妙字,故而才被推为解元矣”
周贤与章纶对视一眼,说道。
“只恨天妒英才,贱商之子高据榜首,我等确只能排名榜尾,真是可恶,可叹啊”
王竑叹息一声,说道。
“公度兄也不过二十有五,为兄已年过而立,都未感叹,公度兄又何必如此叹息,来日方长嘛”
周贤笑道。
“就是,公度兄无需介怀,来先喝上一盅,助公度兄他日必高中,登临庙堂,名流千古”
章纶也笑道。
“好,那就借大经兄吉言,你我兄弟同饮一盅”
王竑也举杯拜道。
“等着吧,我是不会输的,明年会试我定要再与那刘建比过,要是再不如,我当潜心为学,定要将其超过,我就不信,我堂堂君子,反不如一贱商之后”
王竑说着,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周贤和章纶二人又对视一眼。
“那就先助公度兄功成了”
二人拜道。
王竑与二人继续饮酒为乐,心中暗暗发誓,从今日开始,我必认真研读,潜心学业,看着吧,他日会试,我必将那贱商之后,踩于马下。
王竑心中思索着,只是王竑不知,自己所言,早就被暗伏的猎守队所知,上报了刘建,不过刘建对此到不上心,虽然王竑未来是明庭高官,位居尚书,但如今这些又不是何重要之事,由他去吧。
而同一时间,另外一处酒肆内。
“宗铭兄确定不和那刘建交往乎”
昆山人张和向施盘问道。
“不了,我听说其与那彭时交往甚密,那彭时是江西人,想那刘建也差不多吧,我不屑与其为伍”
施盘举杯笑道。
“可那刘建是浙江人,怎会和江西人走得如此进?”
钱溥有些疑惑的问道。
“原溥兄难道忘啦,那刘建乃贱商之后,而江西多贱商,所谓臭味相投也”
倪谦笑道。
“克让兄所言甚是,只可惜让其抢了头名,我这第二就显得扎眼啊”
施盘叹道。
“宗铭兄不必如此,宗铭兄状元之才,等明年会试,将其比过岂不美哉”
张和笑道。
“筱庵兄所言甚是,宗铭兄不必气馁”
钱溥也笑道。
“原溥兄果然行将而立之人啊,宗铭兄不必担心,以宗铭兄之才,明年会试,必胜那贱商之子也”
张和又笑道。
“好,借二位哥哥吉言,明年我必胜那贱商之子,为自己正名也”
施盘举杯笑道。
“如此那为兄也祝宗铭兄马到成功”
倪谦也举杯笑道。
施盘是四人之中最小的,如今也才二十岁,而倪谦比施盘大了一岁,至于张和如今已二十有六,钱溥如今也二十有八。
虽然施盘年岁最小,但才学确是四人中最高的,年少轻狂,年轻气盛,加上对刘建出生多有不屑,故而刘建为解元,施盘是多有不服。
就如同仇视江西人一般,仇视刘建。
当然,相比于王竑,施盘并没有那般强烈,但也想尽快出这口恶气。
“不过话说回来,我听说如今京师国子监祭酒李师曾向刘建提过亲,想将自己侄女嫁与刘建,但后来这事确不了了之了”
张和喝了一盅后,说道。
“此事算是众说纷纭,好像是刘家愿意,但是李师侄女那家不愿让自己女儿嫁给一个贱商,也有说是刘家婉拒了,还有说是浙江学院,那刘建恩师蒋师从中斡旋,将此事搅黄了,具体如何,没人说得清楚”
钱溥放下酒杯,说道。
“可惜啊,对了说起李师,我听说李师自到京师后,因不愿贿赂那王振,而被王振惩戒,真是岂有此理”
张和有些微怒道。
“李师为人正直,刚正不阿,而王振乃一阉货,自然二人不对付啊”
倪谦说道。
“对了,我想起来了,前日那刘家不是要发展代理商吗,那些藩王勋贵也都蠢蠢欲动,但正是这王振出手,这些藩王才打消了对刘家的觊觎,由此可见这刘家与王振必然有某种内在联系,或许就是这,才让李师打消了提亲的念头”
倪谦说道。
“那刘建虽然是贱商之后,然人还算正直,名声一向不错,怎会与阉货为伍”
施盘听后,说道。
虽然自己与刘建不对付,但是施盘对于刘建为人还是很肯定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嘛,再说如今掌握刘家商行的是其父刘信,那刘信就一贱商,什么事做不出来?”
钱溥笑道。
“确实如此”
施盘点头说道。
“哎那刘建恐怕这辈子也得背负这贱商之名了,我还多有些同情啊”
施盘笑道。
“谁说不是呢”
倪谦也笑道,于是众人欢笑饮酒不提。
而这时,刘建找来了李安,刘和,刘重商议着。
第一百八十一章:鹿鸣宴
正统三年九月十日。
江南乡试鹿鸣宴如期而至。
科举一般有四个宴会,又被称为科举四宴,那便是鹿鸣宴,琼林宴,鹰扬宴和会武宴。
鹰扬宴和会武宴是针对的武举人,和武进士所设,在武乡试和武殿试之后。
琼林宴是为文进士所设,在殿试后择日举行。
而鹿鸣宴则是乡试后,为考中举人之人所设。
鹿鸣宴由本地官员,监考考官,新科举人及一些年老,有一定影响的举人参加。
江南鹿鸣宴因在金陵贡院举行,故而包括应天府尹,南京吏部,礼部,户部尚书,国子监祭酒,翰林学士等一批官员都会参加金陵鹿鸣宴,地点便是江南贡院之内。
虽然一通高官到场,但实际上这之中真正有实权的只有户部尚书和应天府尹。
在明庭,虽然采用南北两京制,但南京应天府并不是陪都,而是留都,在就是说,在南京实际上所有的中央班底都保留了下来。
六部,五寺,翰林院,国子监一应俱全。
基本京师有的,南京都有一套,而且官职,官阶均是一般。
只不过因为已有京师负责各种职权,所以南京基本就是摆设,大多官员都是作为荣誉虚衔或者养老头衔。
所有部门之中,除去户部尚书因需管理地方而有一定职权外,也就只有掌握南直隶安防,防备的兵部尚书权利最大。
只是兵部尚书大多也是由南京留守兼任,且大多是武职,后来又长期被魏国公府把持。
所以目前南京实际上最大的文官就是南京户部尚书。
当时随着时间推移,到明庭中期后,南京兵部尚书也由文官当任,只是这一时期实际上掌握南京军权的还是以南京守备勋臣,也就是魏国公府掌握,南京兵部尚书最多加一个参赞机务的头衔作为副职掌握南京防备。
除去留守勋臣和兵部尚书外,南京还有一个镇守太监负责南京留守,而镇守太监除去可以管军外,还可以干涉民政,可谓权利极大。
而且因为太监可以视为皇帝亲臣,故而实际上到后来,南京镇守太监,成为了南京内最大的官。
在家闭关几日后,刘建再次盛装出门。
头带梁冠,身穿圆领袍服,腰束皮腰带,内穿直裰,里衣,唯一与这个时代不同的是刘建穿了和后世差不多的喔内裤。
在古代,实际上并没有后世那种内裤,这时候下身主要穿着裳衣或者胫衣这是一种开档的内裤,而上身亵衣,则是一种肚兜。
到后来因为穿胫衣,裳衣实在是太凉了,而且也容易走光,于是一种被称为犊鼻裈的小裤就出现了,这其实就是一种遮羞布,形如牛鼻而得名,穿法类似于后世那种系带的***,不过要宽大得多,毕竟古人可没后世那么开放,开化,形制类似后世相扑那种小裤。
不过这种内裤穿起来实在是太过紧身,让人极度不舒服,所以刘建就直接利用棉布制作出了后世那种平底内裤,并推广内部使用。
反正也是穿在衣内,也无人会了解。
一路来到贡院,刚一踏入,便引起鹿鸣宴中所有人的目光。
“建德来拉,来快坐这”
台上的新任国子监祭酒,江南乡试监考陈敬宗向刘建挥手笑道。
陈敬宗和刘建一样是浙江人,在如今的大明可算赫赫有名的儒学大家,地位可比将群益和李时勉高太多了,早年也参加过永乐大典的编撰。
自李时勉北调京师后,陈敬宗在南京翰林院为学士,被右迁至国子监为祭酒。
虽然和刘建并无交集,但是早先从将群益和李时勉口中得知了刘建,加上如今刘建的名声在外,所以陈敬宗对于刘建也算知道的。
何况和李时勉一样,陈敬宗对于彭时也一样看重,而彭时与刘建交情匪浅,故而陈敬宗对刘建也算多有了解。
更别说这次也是陈敬宗亲自将刘建定为乡试解元,其所写策问一文,不仅字迹工整,而且观点独特,令人眼前一亮,加上四书五五经诸文,以及刘建只用了三天时间。
如此大才,怎能不为第一否,不为第一,那就是误人子弟啊。
“晚生拜见陈师”
陈敬宗的大名刘建自然听过,加上乡试之时,刘建也和陈敬宗有一面之缘,所以刘建见陈敬宗叫住自己,便上前对陈敬宗一拜。
“字行兄和仰升兄所言果然不差,果然是仪表堂堂,一表人才啊”
陈敬宗打量了一番刘建笑道。
“谢陈师夸奖”
刘建暗暗打量一番已经六十一岁的陈敬宗,虽然已年迈,但看上去确非常有精神,神色自若,一点也看不出年迈。
“真后生可畏啊,江山代有才人出,好,哈哈哈,真好”
陈敬宗打量着刘建,捋了捋胡须,笑道。
“来,建德我来给你介绍,此人乃应天府尹陈俊,陈大人”
陈敬宗指了指一边四十岁出头,一身圆领蟒袍,头戴乌纱帽冠,端坐一边,不怒自威的应天府尹陈俊,向刘建介绍着。
“鄙人刘建,拜见府尹大人”
刘建向陈俊拜道。
“建德无需多礼,陈师所言极是啊,真后生可畏也”
陈俊打量一番刘建笑道。
而刘建没有多少,只是回礼一拜。
“这位是户部尚书张西铭,张大人”
陈敬宗又指了指一边和自己年岁差不多的张西铭,介绍着。
“鄙人拜见尚书大人”
刘建暗暗打量一番张西铭,只见张西铭和陈俊一样,正身端坐,不怒自威,对着自己微微一笑。
“建德不必多礼,建德果然英姿勃发啊”
张西铭笑道。
刘建同样再拜回礼。
之后陈敬宗又向刘建介绍了吏部尚书王梁,礼部尚书赵传均,翰林学士韩莫歉等人。
刘建自是一一拜礼不提。
一一拜完后,陈敬宗也将刘建留在身边,攀谈起来。
而此时,一角落中,王竑看着坐在正席的刘建,暗自发怒。
另一边的施盘只是暗笑一声,并未表现出来。
“宗铭兄还真是坐得住啊,宗铭兄难道不想当众给那刘建出点难题,让其下不了台吗”
一边的倪谦看了看施盘,笑道。
“你看看正席,谁敢去触这个霉头啊”
施盘笑道。
“那宗铭兄怎么不看看这里几百人,大多都是新科举人,那边还有两桌是地方名望,要是这个场合让刘建下不了台,马上就可以闻名于世啊”
钱溥笑道。
“四书五经,博古通今,妙笔生花,丹青一绝,那刘建还能有何能考得住的,再说看见那陈师了吗,他可是比李师更大的一代大儒,他钦点的解元,要是被我们考住了,那岂不是自取其辱吗,要是考不住,马上颜面扫地,无颜立世,这谁还敢抬头啊”
施盘挥手笑道。
“看来一场好戏,就这些戛然而止了,也算那刘建命好啊”
张和也笑道。
“算了,由他去吧,我的目标,在京城之内”
施盘抬头看了看刘建的方向,目光透露凶光。
第一百八十二章:北上
朝阳初升,望着码头上那进出不绝的帆影,又看了看码头上属于刘家,将跟随自己北上的三艏大乌篷船。
刘建早已泛起无数波澜。
如今已是十月。
自鹿鸣宴后,已过去旬月有余。
原本刘建觉得鹿鸣宴上会发生一些有趣的事,然而实际上,除去与陈敬宗,陈俊等人相谈甚欢外,大多新老举人,学子们只是一一向刘建敬酒,赞美一番,别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而且众官员之中,也就只有应天府尹是真正饿实权部门,户部尚书有一定职权外,包括陈敬宗在内,都是养老而已。
而且陈敬宗如今也已六十出头,自不会如李时勉一般,北调京城,干完也就可以回家种田了。
不过在鹿鸣宴上,刘建到是认识了不少人物。
同科施盘,倪谦自不必说,一个明年会试状元,一个探花,才学,能力自是拔尖,一时风流。
老朋友王竑也出于礼节向刘建敬酒。
除此之外最让刘建感到意外的是,江西大儒吴与弼也来到了鹿鸣宴上。
这吴与弼可不是凡人啊,那是当世圣人,其所开创的崇仁学,可谓如今大明内最富盛名的学说。
更重要的是,后来的阳明心学也是崇仁学的直接传承。
由吴与弼开篇,到陈献章,湛若水开启,完善,再到王守仁集大成。
可谓一脉相承。
而相比于程朱理学,心学反而被刘建极为看重。
更别说吴与弼一生致力为学,从未参加科考,单靠为学,获得了如今大明内士林声望,且多次婉拒朝廷征辟,一心学问,终开创崇仁学派。
虽然刘建并不清楚为何吴与弼会出现在江南乡试鹿鸣宴上,按理说吴与弼应在江西鹿鸣宴。
而且吴与弼并未出仕,也未入学院,只是在家乡开社讲学,而且其理论与如今大明所通用的程朱理学相背,按理是不会出现在鹿鸣宴上。
但时间限制,加上刘建为众人所围,故而与吴与弼只是打了一声招呼后,就不再细谈。
等鹿鸣宴结束,刘建再想找吴与弼时,其早已不知去向。
如此大儒就这般与自己擦身而过,真是可惜啊。
“公子,该出发了”
李安上前拜道。
“都已装船了吗”
刘建问道。
“是的,各种物品已装船完毕”
李安拜道。
“那就出发吧”
刘建回头看了看身后的莲儿和刘和,挥手说道。
于是一众人便簇拥刘建登上了大乌篷船。
北上赶考算是人生大事,不过刘建到不必忍受路途之苦。
与很多人需要徒步北上不同,刘建可以乘船先向东,由扬州走大运河北上,直达天津,通州,再换车马进入京师。
当然,刘建也可选择走海路,由大姑口直入天津。
只不过刘建觉得与其走海路,到不如走走大运河,看看这条连通大明南北的大动脉是何风光。
当然在出发之前,刘建也与彭时辞行,而彭时原本是想来送送,但被刘建谢绝了。
登上大船后,刘建命人杨帆离港,沿长江向东而去。
乌篷船是这个时代最为普遍的江南江船,其就是一个船身加一个帆布乌篷组成,靠人划前进,吃水浅,容量大。
而大乌篷船则有点类似于楼船,吃水深,利于大江大河航行,除去有船桨和船舵外,大乌篷船上还有一个长风帆,起风时可利用风力航行,无风时可收起风帆,用船桨航行。
大乌篷船并不是以料来判定船身大小,而是以周长判定,如二丈,四丈,六丈,八丈等。
根据大小不同,大乌篷船有三层,四层,五层的区别,底层是水密舱,其上便是客舱,若是货船,则为货舱。
船上有很多大的窗户,通风采光都极为充足,若遇下雨天气,也可关上窗户,遮风挡雨。
如刘建所乘三艏大乌篷船,便是八丈船,长约三十米,宽约十四米,加上水密舱共有五层,甲板下两层,甲板上两层,每船可装五百人,在江船之中,也算是大船了。
当然目前刘建到无需满装,三艏船加一起也就五百人而已。
毕竟这种大乌篷船实际上只要不到五十人就可以驾驶,其他的主要都是住人装货用。
至于明庭所用的漕船,也是一种改进后的大乌篷船。
当然如今大明江河之内,除去大乌篷船外,还有另外一种江船,那便是车船。
车船,顾名思义就是给船加两个轮子,利用脚踏而不是船桨和风帆来驱动船只。
根据车轮不同,可分为两轮,四轮,六轮,八轮等车船,最高如今有二十四轮车船。
而车船内部,也与大乌篷船差不多。
三艏大乌篷船一路向前,刘建站在船头,看着两岸向后的风景,微微一笑。
来到明朝十多年,如今终于可以见识一番明庭京城风貌了。
不过这两岸田舍树影,城寨码头,来往船只,也算别有一番风貌啊。
虽然已不是第一次在长江上航行,但刘建还是觉得心情舒畅,被两岸风貌所吸引。
一条长江,道尽多少历史繁华啊。
当年八百雄楚,秦汉三国,魏晋南北朝,隋唐宋元至今。
多少英雄豪杰因长江而起,又因长江而落。
如今盛世繁华,但又有多少酸甜苦辣,令人回味,令人着迷。
想想明年便要进兵南洋,以南洋诸国的实力,根本无力阻挡自己的攻势,到时南洋入手,开疆立国,不知那时候大明反应过来时,会是老羞成怒,还是平静如初。
如今加上舟山新得山东,河南两地流民,据户籍司统计,南洋汉人就已有一千一百二十六万多人。
加上已收编土著民和扈从军,如今永兴商行人口已到一千五百万。
南洋诸国人虽然具体数字并不清楚,但估计绝不会少于一千二百万人。
如此两千七百多万,足可大有作为啊。
当然原本这些刘建想都不敢想,只是那些藩王神助攻,在河南,山东等地大肆宣传江口有粮有食,刘家在江口布施,使得两地不仅是原有的流民,哪怕是受水灾的灾民也大批量的,扶老携幼,举家南下江口。
加上两口,舟山等地软硬兼施,各种诱惑,各地官府也为了避免麻烦和动乱,也乐于让刘家来布施,安抚这些百姓。
反正官府觉得出钱出力的是刘家,而且这些百姓最后无论是刘家自留,还是回到祖地,或者继续四处流串,或者被其他各家士绅豪族吸纳,不还是留在大明内吗。
加上官府内部也被刘家买通。
那些失去奸细的藩王们,也为了自己免受处罚,又无从查起,最终也是听之任之。
故而没人知道,也没人想到刘家会偷梁换柱,瞒天过海将这些流民,饥民全部南迁南洋。
唯一有所察觉的是山东等地的白莲教徒们。
因为这些饥民,流民之中的白莲教徒已经许久没有传来消息。
按理说刘家只是布施,就算有收留,也不可能太多,不然刘家早就被朝廷给盯上了。
但是这些进入江口的白莲教徒就如泥流入海,一去不回,杳无音信。
这让这些白莲教徒们一下子提高了警觉。
后来消息传来,刘家将白莲教徒全部抓获,送给了府衙,被府衙全部当众斩杀。
而山东各地官府也很快得到扬州和京师传令,以这些白莲教徒供述,命其对山东白莲教徒展开清洗。
弄得山东白莲教徒们,只能暗伏起来,躲避官府的追查。
而对刘家那是恨得咬牙切齿。
我们与你刘家进水不犯河水,你们确杀我兄弟,还害得我白莲教在山东差点被明庭连根拔起。
我必让你们付出代价。
第一百八十三章:扬州偶遇
“公子,前面就是扬州码头了,要停靠进城,还是就在岸边休息”
李安向刘建拜道。
十月十二日,沿长江一路顺风顺水,仅一日便来到了扬州码头。
再往前便算进入大运河了。
看着远处的扬州城,刘建微微一笑。
繁华似景的扬州城,烟花盛开之地,多少人为之钦慕,动容啊。
刘建心中想着。
秦楼楚馆,风尘客栈,在如今的大明,除去夫子庙外,估计也就是扬州算是一绝了吧。
可惜自己对这些不感兴趣,否则在夫子庙时早就去逛那些烟花雪月,所谓雅致典雅之所了。
不过既然来了,刘建也不介意细细游览一番这景秀扬州城。
“靠岸,进城”
刘建挥手,李安立刻退下传令。
不久各船靠岸,刘建留下李和带人守着船。
自己则带莲儿,李安等十人,走进了扬州府城内。
扬州码头一共有两处,一处位于长江边的仪真县,另一处就是江都县所在的扬州府城边。
而刘建要逛的自然是扬州府城,自然三艏大乌篷船,则停靠在了府城边码头上。
一行人来到扬州府城外,便被眼前热闹的场景所吸引。
扬州府城城高池阔,城墙修建得极为雄壮,这还是拜朱元璋的功劳。
远远而见的钟楼,鼓楼,矗立两旁,为扬州提供钟鼓报时之声。
城外商铺林立,行人众多,一片繁华之景。
“不愧是扬州啊,城外便如此繁华,要是城内,岂不是远赛天堂乎”
刘建赞叹道。
“这位兄台此言差矣,所谓天堂,不过云云尔,扬州自有扬州之妙,何须以天堂相比乎”
这时,在刘建身后,一年轻文士笑道。
刘建回头一观,只见此人也算生得相貌,仪表堂堂,一身华贵,一看便知出生绝对不低。
“在下杭州刘建,敢问兄台尊名”
刘建回身拜道。
“原来是江南乡试新科刘解元,失敬失敬,在下韩雍,韩永煕,苏州长洲县人,早就听家人说过建德兄大名,也听过建德兄事迹,不想今日在此得见,真是有缘也”
韩雍向刘建拜道。
而刘建看着眼前这位略显显瘦,但缺英姿勃发,身高体长,年岁与李出源相似的少年郎,心中无比惊愕。
要说韩雍是谁,刘建到不知道,毕竟同名同姓的极多。
但是要是把韩雍,苏州府长洲县,表字永熙,在加上这与李出源一样束发左右的年岁。
眼前的韩雍,再次和刘建心中一位历史人物重合。
那位可是明朝又一名臣啊。
正统七年,二十岁的韩雍以进士受御史,巡视河道,后浙江叶宗留及福建邓茂七起义,韩雍以监军之责参与平定叛乱,建有寸功。
代宗时以右佥都御史,巡抚江西,后因弹劾宁王获罪,被勒令致仕。
天顺年间复官,累官至大理少卿,兵部右侍郎。
成化元年,以右佥都御史之职与另一位大明名将赵辅一起,讨平大藤峡起义,俘杀首领侯大苟,截断江上大藤,改地名为断藤峡。
后又成为明庭第一任两广总督。
可以说韩雍是明朝内,少有的能文能武,文武双全之人。
只可惜韩雍后来陷入党争,被人诬陷,最终忧愤而死。
历史名臣,与眼前这位懵懂少年重叠,让刘建一阵唏嘘。
在历史上韩雍不仅平定大藤峡叛乱,还长期坐镇两广,刚柔并济,将广西众多黎人,苗人等少数民族安定,安抚。
其还改革里甲,使得明庭对基层管理,更加深入,彻底,以白银量化。
也算巩固了明庭基层统治。
可谓是功不可没,然最终确死于内斗党争当中,直到正德,嘉靖之时才为其正名,可惜啊。
刘建心中暗叹道。
不过刘建也从这看出了韩雍的才学,能力,特别是在安抚,教化少数民族上,这样的能力不正是刘建所需要的吗。
要不是如今众目睽睽,刘建都想把其打晕了带走。
反正失踪一个十五岁的年轻人,在大明内也不会引起太大的波澜。
只是如此,怕是这韩雍绝对会寻死吧,何况刘建也不想用这样的极端手段。
而且就算刘建愿意,或许韩雍也不会同意,毕竟看韩雍这一身贵气,出生绝对不低。
一看就不是自己能够得到的人,还是算了吧。
刘建心中想着。
“原来是永熙兄,幸会幸会,在下有礼了”
刘建打量一番韩雍后,拜道。
“建德兄无需多礼,在下平生最喜结交如建德兄这般有才有能的人,请受小弟一拜”
韩雍再拜道。
“在下只是空有虚名,让永熙兄见笑了”
刘建又拜道。
“哈哈,好了,我等无需多礼,敢问建德兄为何来扬州”
韩雍笑道。
“我欲进京赶考,乘船路过扬州,见扬州繁华,故而停船来此一游”
刘建拜道。
“原来如此,扬州确是繁盛之所,不过小弟也是第一次前来”
韩雍笑道。
“哦,敢问永熙兄为何来此”
刘建听后问道。
“说来我与建德兄出生一致矣,我父乃苏州闾右,十岁那年与父母北迁顺天府宛平安家,后以府学弟子而入国子监为监生,原本父母想我在京师国子监求学,然小弟仰慕时任南京国子学祭酒李师与江西崇仁学派康斋先生大名,故而辞别父母南下南京,江西等地求学,如今学成回家,不想在此偶遇建德兄,真是人生快事也”
韩雍笑道。
刘建听后暗叹,原来这韩雍也是富商巨贾之后啊。
所谓闾右,就是富商,富豪的称呼,只不过这里的闾右指的是有一定身份地位的富商。
如刘建一家,实际上随着刘建荣得解元,也可以被称为闾右了。
所有闾,实际上是一个地方名称,原先指的是门,后来成为了一个特有的地名,周礼之中就有五家为比,五比为闾,也可指为里巷,邻里。
而闾右也可称为里巷的贵人,而这一般也特指有身份的富豪。
毕竟那些士绅更愿意用士族,士大夫自称。
所以韩雍是闾右之后,那就是富商之后。
而且是有一定身份的富商,不然也不可能北迁顺天府,毕竟那是天子脚下嘛,而且也只有这些个富商才愿意背弃祖宗之地,北迁京城。
若是刘信不听刘建的到南洋发展,或许久后刘建也会举家北迁顺天府。
毕竟无论什么时候,皇城根的人怎么也自觉高人一等。
除去惊呼韩雍出生外,韩雍所言的康斋先生,也引起了刘建的注意,这不是别人,正是吴与弼的称号。
这韩雍历史上和李时勉有交集,这一点刘建相信,毕竟韩雍是国子监出来的,而李时勉也是国子监祭酒。
但韩雍与吴与弼也有交集。
这一点就让刘建颇为吃惊了。
“原来永熙兄是李师与康斋先生的弟子,在下甚为艳羡啊”
刘建拜道。
“建德兄无需如此,我也只是多向李师与康斋先生求教而已,弟子一说尚不妥也”
韩雍有些脸红说道。
“你我虽萍水相逢,然确一见如故,不如找间茶社,坐下细谈如何”
刘建拜道。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韩雍笑拜道。
于是二人各屏退左右,刘建让李安带人先去找了间客栈。
自己则带上莲儿与韩雍及其贴身侍女娟儿一起走进了扬州城,找了间临街茶社,三楼靠街雅座坐下。
攀谈起来。
第一百八十四章:韩雍志向
茶社雅座中,两张方桌摆列当中,莲儿和娟儿则坐于一边烧煮着茶叶。
刘建与韩雍则相向而坐,攀谈着。
二人皆是学贯古今,通晓史籍之人,而且都是商贾之后,也有共同语言,故而没过一会,便谈天说地,博古论今,言至妙时,也传来阵阵欢笑之声。
“建德兄不愧是新科解元,如此见识,想必明年会试高中会元,殿试又提状元,如此加上解元,童试第一,童子试第一,贡试第一,若如此,必为一时美谈也”
韩雍笑道。
“永熙兄谬赞了,在下实愧不敢当,永熙兄才学卓越,久后必为一代名臣,青史留名啊”
刘建也笑道。
二人又是一阵欢笑。
“不过刘兄所言,的确独到,谈及古今兴废,常人时以仁政,暴政,然唯独刘兄以民为本,重民而生,果大才也”
韩雍笑道。
“民本,非我所提也,乃孔孟之道也,孟子曾言,民重,社稷次之,君轻,当年唐宗也有言,民为水,君为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由此可知矣”
刘建笑道。
“此乃天下大道,只可惜懂的人何其少也,建德兄能明此理,想必前途无量啊”
韩雍笑道。
“我也是熟能生巧,学以致用矣”
刘建笑道。
“不过,敢问建德兄,未来是想入仕,还是为学”
韩雍问道。
“此事,我还未想好,不知永熙兄打算如何”
刘建反问道。
“自当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只可惜如今我年幼无知,还当多学多看,多听多闻矣”
韩雍笑道。
刘建听后,微微一笑,这不是北宋思想家张载的横渠四句吗。
看来这韩雍很喜欢此句啊。
而且张载也非常人,二十一岁时就写有边议九条,被时任陕西经略安抚副使,主持西北防务的范仲淹看重。
后来又四处求学,问学,终来两宋关学,与二程的洛学,周敦颐的濓学,王安石的新学,朱熹的闽学齐名,其主张尊顺天意,立天,立地,立人,做到诚意,正心,格物,致知,明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以努力达到圣贤境界。
而这四句也就是张载关学之内最重要的价值体现。
可以说关学是两宋理学一个非常重要的流派,哪怕如今之时,也有相当多的影响。
“看来永熙兄非常推崇张子的关学啊”
刘建笑道。
“正是,小弟四处求学之时,也常听他人讲起关学,实际上小弟很想找机会前往西安拜谒一番,可惜苦无良机也”
韩雍叹道。
“只要永熙兄诚心,想永熙兄父母定不会反对”
刘建说道。
“哎,建德兄有所不知,我父母家教甚严,当年若不是因为苏州亲戚代为照顾,他们都不愿让我孤身前往南京,江西等地求学,又怎会愿意让我孤身前往陕西,怕是只有等成年以后,方可成行矣”
韩雍叹道。
“来日方长嘛,永熙兄也无需叹息”
刘建笑道。
“正是,其实不仅是理学分支关学,我向康斋先生求学之时,也对心学极为推崇,天道观,性善观,践行观,苦乐观,真人生哲理也,所谓万变之纷纭,而应之各有定理,所谓人性之本善,人欲,有善恶,好坏,需化也,如此云云,令人豁然开朗矣”
韩雍笑道。
“永熙兄学通各派,久后必为一代大儒宗师矣”
刘建笑道。
“不,我之志非为学也,而是为天下苍生,创一幸福之世矣,不瞒建德兄,小弟四处求学,除去听得各家学说,也见识百姓疾苦,如那江西赣州,百姓食不果腹,苦不堪言,还有前年凤阳地震,百姓流离失所,四处流串,有些甚至只能吃土,吃树皮才能过日,令人动容啊,故而我想为万民开一太平之世,此生足矣”
韩雍叹道。
“永熙兄所言,震慑人心,实际上那些底层百姓之苦,在下也有所见所闻,只不过在下以为,这除去天灾外,**同样不可忽视矣”
刘建说道。
“正是,那些贪官污吏,地方豪绅,还有那些奸商,或盘剥,欺压百姓,或强取豪夺,圈地占田,或囤积起货,真真可恶至极,去年我在赣南游学,就曾亲眼所见,本地豪绅萧家,顾家等家,以劣田,强行置换本乡乡民手中良田,赣南本就贫苦,良田稀少,还被这些豪绅兼并了去,真是令人发指啊”
韩雍说着说着,忽然有些怒气。
“这些土豪劣绅的确可恶至极,若我是绿林豪杰,必然毫不犹豫的出手,将其杀之,为百姓主持公道”
刘建拍案怒道。
“更可气的是,这些土地建德兄可知最终去了何人之手”
韩雍定了定神,说道。
“哦,何人?”
刘建问道。
“南昌,宁王府”
韩雍怒道。
“这,这,不是吧,宁王不是一心好学,经常找儒生前往王府讲学吗”
刘建听后,惊呼道。
“若非亲眼所见,我也不敢相信,建德兄可知,那宁王府在江西有良田数十万顷,佃农,仆役百万众,而江西是一穷省,百姓本就不富裕,而这还仅仅只是宁王府一家,何况这些佃农最后也是向宁王府纳捐,上贡,交赋税,而这些并不会上交国库,如此损失的岂不是朝廷的税粮,更别说朝廷每年还要向宁王府发放奉银,如此宁王府两头拿钱,受苦的不还是那些底层百姓乎”
韩雍愤愤的说道。
“有这等事,永熙兄是从哪里得知的”
刘建听后,惊愕一声。
“此事在江西还是秘密吗,建德兄看着吧,他日等我为官,我必让宁王府付出代价”
韩雍又愤愤的说道。
“永熙兄可想好啊那可是宁王府啊,且宁王是如今唯一的太祖血脉,永熙兄可不可意气用事啊”
刘建一听,皱了皱眉。
历史上韩雍正是因为弹劾宁王,而被第一次罢官,想不到如今韩雍就已经盯上了宁王府了。
而且听韩雍口气,这完全就是和后世愤青差不多嘛。
在想想韩雍也不过束发之岁,刘建自然要劝说一下。
“那又怎样,自太宗,宣宗以后,藩王得到极大限制,早已今非昔比,何况铁证如山,也容不得他们放肆”
韩雍说道。
“听永熙兄所言,到是让我想起了前不久一件事”
刘建听后,说道。
“哦,何事”
韩雍问道。
“我们刘家新出的玻璃,肥皂,想必永熙兄知道吧”
刘建笑道。
“当然,那肥皂真乃妙物,如今我每次沐浴,汤沐皆用之,玻璃也金莹剔透,人间极品也”
韩雍笑道。
“自玻璃,肥皂问世之后,各地藩王,勋贵就极为觊觎,弄得我等苦不堪言,三月后,湖广楚王,襄王等王曾联合起来,一面规矩海盗,打算劫掠舟山,抢夺玻璃,肥皂之法,一面煽动湖广,河南,山东等地受水患的灾民,饥民,流民,进入我刘家在扬州的庄田江口,这里是我刘家与各代理商交易,贸易之地,打算冲击破坏江口,若非我刘家忠仆拼死一搏,恐怕如今其谋已经得逞矣”
刘建说道。
“此简直就是草菅人命,无法无天,难道湖广等地官吏不管乎”
韩雍怒道。
“哎,此事如今已死无对证,他们找的都是死士,一见事败,早已自绝,何况所谓民不与官斗,何况其是藩王皇族乎,所幸如今并无甚损失,已是大幸矣,不敢再有奢求”
刘建叹道。
“刘兄万不可以此认输低头,等会试,殿试后,刘兄必然能得一官半职,如此那些藩王也不敢造次,等时机成熟,再上奏天子,此事便成也”
韩雍说道。
刘建听后,叹息一声。
“我看此事没这么简单啊”
第一百八十五章:同路
“建德兄此为何意”
韩雍问道。
“如今皇上年幼,国政由太皇太后和内阁三杨,司礼监太监王振掌握,而太皇太后深居后宫,而司礼监又有批红大权,实际上如今大明朝政已入王振之手,虽有三杨掣肘,王振还不敢太过放肆,然就前日李师因未向王振行贿而受王振打压来看,王振已经权势熏天,故而我等要入朝堂,就必须要过王振这一关,同时这些藩王虽然表面被限制,然实际上还是能暗中操持各种事物,否则他们哪来这么多田地,佃农,何况他们为了生存,自然会向王振行贿,内外勾结,狼狈为奸,更别说他们虽不能插手地方政务,军情,然同样可以以各种手段结好地方官员,府衙属吏,更别说还有皇明祖训为其依靠,要想解决藩王问题,难啊,永熙兄也要三思而后行,切莫意气用事矣”
刘建向韩雍说道。
“建德兄未入庙堂,又不在京师,为何对朝中京中之事如此了解”
韩雍一脸疑惑的看着刘建,问道。
“邸报啊,只要给钱,邸报随便买,永熙兄难道平常不看邸报的吗”
刘建笑道。
“原来如此,建德兄所见果然高远,然公道自在人心,那些藩王府是如何欺压百姓,如何为害一方,我都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以后我必让其付出代价”
韩雍笑道。
刘建听后,暗叹一声,这还真是锲而不舍啊。
不过想想也是,就算最后韩雍没有扳倒宁王府,自己也只是罢官而已。
何况要真算下来,这些个藩王还真不能把这些官员怎么样。
算了,自己又何苦去担心这些呢。
刘建心中想着。
“那就助永熙兄早日功成”
刘建拜道。
“多谢建德兄吉言,不过如今我最重要的还是求学,等科考入仕后,再找机会弹劾”
韩雍笑道。
“学海无涯,学问之道,源远流长,要问天下至理大道,又谈何容易”
刘建笑道。
“哦,建德兄想要追求天下大道乎”
韩雍问道。
“非也,我之志,非为学也,我之志在民”
刘建笑道。
“为民造福,也是正道,以天下苍生为念,为民请命,建德兄志存高远也,只是不知建德兄有何具体计划”
韩雍问道。
刘建听后,心中暗暗思索着。
与李出源不同,再与李出源交谈之前,刘建就已经确信李出源不会说出去,而且以李出源出生,刘建所说也会产生很多共鸣,更容易认同。
毕竟李出源也算官家子弟,又受过民间疾苦,又遭受变故,从内心来说对于明庭一切,有一种天然的抵触,何况家道中落,忍受贫寒,也让李出源对于那些底层百姓有更多的同情和理解。
但韩雍不同,韩雍不仅是商贾出生,且勉强可以算士人阶层,从小家中富裕,不愁吃穿,虽然眼见百姓受苦,多有愤恨,然确不能如李出源一般,从内心深处去同情,去理解这些底层百姓,思想更偏理想化,而不如李出源现实。
所以刘建可以向李出源和盘托出,李出源也在了解一切后,基本不加思索的就决定跟着刘建干到底。
但韩雍,刘建要是采用和李出源一样的方法,其绝对会去告密,去揭发,不说韩雍,哪怕是商辂,彭时,也是一样,不为别的,追求和所处环境就不一样。
更别说刘建也并未想过拉韩雍入伙,同样要不是出现不可抗力,韩雍基本毫无可能选择跟着刘建。
所以对于韩雍,刘建绝不能说出自己真实想法,至少韩雍没有上船之前不能。
刘建想了想后,抬头看了看韩雍。
“不瞒永熙兄,我无心官场,刚才我已说过,如今朝廷已被王振掌握,哪怕内阁三杨,也只能勉强掣肘而已,而我并不想与王振为伍,虽然无心仕途,然会试,殿试我也会全力以赴,之后我会由庙堂入民间,以我刘家之力,尽可能造福更多的人”
刘建拜道。
“可不入仕,如何能造福万民?”
韩雍听后,惊呼道。
“如玻璃,肥皂之利,我刘家早已赚得盆满钵满,前日江口布施数百万流民,都不成问题,以后我打算布施流民便为常态,在想办法为他们指一条明路,让其不至于四处流浪,而是或者安定,安居的生活,再想办法建立私塾,学院,宣传,教化,所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正如此也”
刘建笑道。
“这,能行吗?建德兄这样岂不是耗费甚广,而且没有官身,那些觊觎刘家之利的人,岂不会蠢蠢欲动?”
韩雍又问道。
“事在人为,实际上如今我主要的贩卖对象,就是那些个有产阶级,藩王勋贵,皇族皇亲,地方豪强豪族,士绅士人,而那些贩夫走卒,贫苦百姓,匠户民户等无产阶级,想买也买不起,而我可以利用玻璃,肥皂之利,从那些有产获得银两,接济那些无产,所谓劫富济贫,正在此也”
刘建又笑道。
“建德兄所谋者大啊,可是就算玻璃,肥皂之利甚众,但还是得刨除成本,而这两样,特别是玻璃,一看就是价值连城,成本肯定不低,如此岂不是赚得就少吗”
韩雍感叹道。
“都说了,事在人为,量变引起质变,只要持续投入,终有一天会水滴石穿,磨杵成针”
刘建又笑道。
“恩,建德兄大才,我相信建德兄未来必然事成,只是小弟觉得,若建德兄入仕,或许更容易一些吧”
韩雍说道。
“此事我已深思熟虑,入仕非最佳办法,何况入仕后,各种人情,各种世故,各种麻烦也会接踵而至,此为我所不喜,相比而言,我希望为百姓多做实事,能够帮助一个算一个,故而出仕比入仕更好”
刘建笑道。
“如此那我也助建德兄早日实现心中宏愿”
韩雍拜道。
“那就多谢永熙兄吉言喽,哈哈哈”
刘建笑道。
“今日与建德兄长谈,真乃人生一大快事,不知建德兄打算在扬州游历多久”
韩雍问道。
“金秋十月,且会试是明年二月,只要不耽误时辰,时间还不是自定乎”
刘建笑道。
“恩,的确是这个道理,如此不如我们结伴而行如何,反正我也要沿大运河北上京师归家,与建德兄结伴,一同游览沿途风光,促膝长谈,岂不美哉”
韩雍挥手笑道。
“好啊永熙兄愿意同行,在下荣幸之至”
刘建拜道。
“如此还请建德兄多多指教”
韩雍拜道。
“永熙兄客气矣,哈哈”
刘建笑道。
“时候也不早了,我想你我仆役也已找好客栈,那我们就此别过,明日再相约共游扬州”
韩雍起身拜道。
“此正吾所愿也,后会有期”
刘建起身拜道。
“后会有期”
韩雍在一拜,便与娟儿一起离开了茶社。
刘建看着韩雍离去,收去了脸上笑容,坐下喝了一口茶水,看着街上人潮涌动的街景,又看了看已经消失在人群中的韩雍,思索着。
“莲儿,派人给我把他盯着,和彭时,商辂一样,暗中看着就行”
思索片刻后,刘建看着街景说道。
“夫君放心吧,一会我便让猎守队和猎艳队前去潜伏,只是他只是一个十五岁少年,为何夫君如此看重他”
莲儿说道。
“此人不简单啊”
第一百八十六章:南洋的发展
在刘建心中,韩雍本就是明朝少有的名臣,能力出众,文武双全。
某些方面,甚至比彭时,商辂更强。
而彭时,商辂并不知道,自己早已被刘建给盯上,早已派猎守队在其身边潜伏,有何情况,随时可以向刘建汇报。
而韩雍有幸成为了如今大明内部第三位被刘建盯上的人物。
当然他们三人并不知道自己身边已经暗伏了刘建的人,而刘建只是让他们暗伏在其身边,随时汇报三人的情况而已,并不能算是监视三人。
要是可能,刘建到是愿意让三人前往南洋,毕竟这三人可都有大才,而且如今都是籍籍无名,不被人看重。
只是这三人要主动投靠刘建,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刘建很多时候都在想,要不要动手除掉三人,毕竟如今三人籍籍无名,就算暴病而亡,也不会引起太大的轰动。
但是刘建思来想去后,还是决定放弃,除去友情的珍视,不愿意让三人死在自己手中,对三人才学的敬佩,惜才,以及刘建一直都抱有希望和幻想,能够让三人前往南洋都是让刘建一直没有动手的真正原因。
彭时,商辂到是盯了许久,至于韩雍,连韩雍自己都没有想到,只是和刘建萍水相逢而已,就被刘建拉入了黑名单中。
不知韩雍知道此事后,是喜是忧,还是愤怒。
“夫君既然看重这三位公子之才,也想劝他们加入,为何不如李公子一般采取行动了,特别是彭商二位公子,他们,以及他们的族人皆已被我们掌控,我们随时可以将其神不知鬼不觉的带去舟山,台湾等地,到时夫君再以情义劝解,他们自然愿意顺从”
莲儿说道。
“不,我不想如此,他们都是正人君子,要是我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他们就算到了舟山,也不会真心归附,有些人和事可遇而不可求,看天意吧”
刘建叹道。
“其实莲儿觉得,他们未必就是夫君急缺之人,毕竟夫君如今的事业他们未必会明白,特别是那科学,算学,自然等学科,就不是轻易就能学会的,如我们在南洋扫盲,年岁越大的,接受这些思想越慢,有的甚至觉得这些是歪理邪说,而不愿学习,反而是那些年轻人学得更快一些”
莲儿说道。
“那肯定,年轻人可塑性也更强嘛,年纪大的,很少有人愿意再改变,再挑战,再接受新知识了,不过我们南洋移民大多也是年轻人居多,从这方面来说,还是有利的”
刘建笑道。
“对了,台湾那边过来的电报这几日都说的是些什么,四轮马车,铁轨道和蒸汽机弄得如何了”
刘建问道。
“还是一些日常任务和数据,没什么新消息,前几日老爷在南兴县与西洋商人举行了一次会面,除去追加了十万匹马匹的订单,并要求明年四月前交接完毕外,老爷也表示一些商品价格也可降低一些,不过过关税没有变化”
莲儿说道。
“另据鸡笼工业区来报,四轮马车底盘已经打造完毕,配套的客运和货运车厢也已完成,铁轨道所用的货运,客运车厢也已打造完成,工业区,船厂之间的铁轨路已经铺设完成,从工业区到鸡笼城,到永兴城,淡水城和虎头城的铁轨道正在修建架设当中,预计明年底可以架设完成,客运和货运车站以及配套的水泥路,广场等也在建造,预计后年初便可全面投入使用,再配合四轮马车,到时候各城,各镇乡之间就可用铁轨道完整连接起来,之后会慢慢架设吕宋,南兴县等地的铁轨道,配合客运帆船,百姓出行,便不再是阻碍”
莲儿继续说道。
“至于蒸汽机,动力厂那边正在全面攻克难题,分离式冷凝器,滑阀,平行连杆机构,圆盘,行星齿轮,离心式调速器都已成功打造完成,如今动力厂正在集中力量,打造研制抽气机以及气缸外的绝热层,特别是绝热层,钢铁厂那边正在和动力厂联合寻找更好的隔热,绝热钢铁材料,想不久便可完成了吧”
莲儿又说道。
刘建则一边点头,一边认真听着。
看来一切都在步入正轨啊。
与西洋商人,自有父亲刘信负责,以父亲的商业头脑,处理这些问题根本不是问题。
而四轮马车已经成功,铁轨道后年便可投用,到时候百姓只需要到新打造的车站售票口购买车票,就可以坐着这种马拉铁轨车前往任何地方,以后要是换上蒸汽车头,再对铁轨道稍微改进一番,那速度就更快了。
至于蒸汽机,更加让刘建欣喜。
自二月至今,八月有余,想不到动力厂居然把蒸汽机研究到这个地步,就差抽气机和更好的绝热材料就可以全面完成了。
这消息,简直令人振奋啊。
绝热材料,以目前钢铁厂的能力应该只是时间问题,而把气缸抽空的抽气机,实际上和鼓风机的原理是一样的,都是气泵,只是方向是反的。
而且就算没有这两种东西,实际上目前的蒸汽机已经足够带动机器运转了,只是动力及蒸汽流失太大,能耗太高,不经济,也不实用,不如全部弄好后,再投入使用更好。
“有蒸汽机的数据吗,如今的蒸汽机动力几何,压力,转速,温度和效率呢”
刘建想了想,问道。
“据动力厂昨日传来的消息,如今还不是完全版的蒸汽机,动力已经达到三十八匹,最大三十六匹,压力零点一三兆钧,转速三十到五十之间,温度二百五十度,热效率百分之三”
莲儿拜道。
“那已经很不错了啊,要是抽气机和更好的绝热材料投入使用,那至少可以提高数倍啊”
刘建听后大喜。
“是的,据动力厂厂长刘戏隆所言,他们已经从钢铁厂和机床厂拿到了新打造蒸汽锤,以蒸汽机已经能够带动蒸汽锤运动,只是蒸汽流失大,动力不足也不稳定,他们已经在想办法解决提高,并全力打造抽气机和绝热材料,而据钢铁厂所言他们已经找到一种新的合金钢,这是一种含碳量不足百分之三,并含有百分之十五的铬,镍,锰的钢铁,虽然如今铬,镍,锰的提纯不够,还有很多杂质,但是这种钢铁无论是强度还是抗腐蚀性都比原有钢铁更强,动力厂已经打算用这种钢铁打造气缸内外壁,之间填充石棉布及一些硅酸盐粉末用于绝热层打造”
莲儿拜道。
刘建听后,不时点头称好。
如今随着科学推广,化学已经被很多人所熟知,虽然不能说学通,学透,但是依照化学教材,再结合实际实验和实地考察,勘探。
对于各种矿物质的认识,辨别,甄别,应用已经有一定的基础。
特别是那些金属矿和非金属矿的勘探,开采,应用,已经有了一些研究和推广。
就如这绝热层最常见的硅酸盐矿就是其中之一。
如石英,长石,石棉,橄榄石,绿帘石等等。
特别是石棉,本身石棉在华夏就有很长的应用时间,早在商周之时就被当时的人拿来应用,更别说如今了。
石棉本身就有很高的耐火性,防火,保温都有奇效,所以古人常用石棉来做成棉布保温。
如今蒸汽机需要绝热层,据有防火,耐火的石棉便成为了不二之选,特别是通过研习刘建的化学教材及实地勘探,实验,让工匠们认识到了其中的奥秘,自然被更加合理而广泛的应用。
当然石棉对于人体健康是有害的,不仅是石棉,再工业发展中,有很多东西是危急健康的。
只不过如今刘建需要大力发展,所以这些暂时被放在一边。
不过这不代表刘建不重视,与教育一样,医疗一开始也是刘建投资的大头,除去常规的聘请大量郎中,医官给百姓治病,诊治外,刘建还命人在各城择地建立医馆,开设医政,以后刘建还会开设医学院。
这些郎中,自然也要参加扫盲,学习,不过他们大多其实都是识字的,所以进行起来,比百姓更轻松。
虽然相比于其他领域,医学上并不是刘建的长处,但是刘建不怕多下血本,命人去下功夫研究。
更别说很多化学方面的化合物就被打量应用于医学当中,而这些恰恰就是刘建的强项。
就如如今大量应用的生理盐水,便是通过海水制盐中提取而来的氯化钠而得,如今已大量用于外伤消毒所用。
另一个被大量应用的,就是青霉素了。
在馒头,包子,水果,面条上收集大量青梅,将米磨成汁混合,将芋头煮成汁作为培养液,培养七天,用棉布过滤,加入菜油搅拌溶解,最后油下面的水里,便有青霉素了,将水倒入放入木炭的容器内搅拌,将木炭放在一个上口大,下口小的分离管内,倒入蒸馏水和醋,最后倒入海草煮的汁,用棉布包裹下口,如此下口中就有汁缓缓流出,这之中就有青霉素了。
当然提取青霉素最好的是使用活性炭,只是活性炭需要炭在真空中燃烧,在抽气机还在研究的当下,暂时只能用木炭代替。
不过这并不妨碍刘建以青霉素加生理盐水为基础,加上如今的中医学问,在这个时代开启了现代医学。
比起如今只会放血治疗的泰西诸国,那是强上太多了。
以后随着技术进步,再持续投入金钱和人力,医学必然越来越发达。
美美的休息一晚后,第二日,刘建又命人请来了韩雍,是时候逛逛这繁华似景的扬州城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扬州
“人生鼎沸,门庭若市,人山人海,欣欣向荣,好一片繁花盛开之地也”
刘建笑道。
“所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杭州我虽没见过,但其繁华我也是早有耳闻,但这扬州的富庶绝不亚于苏杭之地,江南景秀,独富一扬嘛”
韩雍也笑道。
“想当年炀帝营建东都,江都,修建大运河,龙舟,三征高句丽,弄得百姓苦不堪言,但这大运河确连通南北,造福于后世,运河漕渠,造就汴京,临安富庶,至今百有余年,如今北至通州,南至杭州,因这大运河而繁富之地,不知凡几矣”
刘建说道。
“炀帝虽为暴君,且修建大运河只为私利,然这大运河造福后世,从此南北漕渠再无阻隔,由大运河北上,可直达京师,只可惜中间那条黄河到处泛滥,前年水患,使中原一地数千万人受灾,宋元水患,甚至左右了时局,本朝便是因黄河水患而生,每年朝廷都要拨付银两万计,十万计用于黄河治理,从立国至今,投入治水银两没几百万也有几千万两白银,以后只会更多,水患如此,与如此盛景,对比明显啊”
韩雍叹道。
“永熙兄所言极是,一条黄河,耗尽了我华夏多少人力物力,每年都有干旱,洪灾,每年都会下大力治理,历朝历代,无不如此,要是有谁能够彻底根治黄河水患,那必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造福后世的大事也”
刘建笑道。
“建德兄所言极是,要是真有人能根治黄河水患,流芳万世都是轻的,成为我华夏一代圣贤,神明都不为过,只是黄河水患不是一地,数千里黄河,几乎到处泛滥成灾,沿途百姓苦不堪言,甚至黄河多次变道,或北上夺北海,或南下夺淮河,或当中夺济水,如今黄河便是夺淮入海,以致淮河只得南流入长江,几千万两白银投入,确依然无法根治,怕是连神仙也无无根治之法吧”
韩雍说道。
刘建听后,微微一笑。
说起治理黄河,刘建到是有一整套治理方案,只不过耗费绝对不会低,几千万两都不止,最少都得上亿两白银,而且还要投入几百万人力持续治理数年,才有可能彻底根治。
但如今大明上哪找几亿两白银,又投入几百万人力。
要是有谁如此,怕是明庭已经被人颠覆了吧。
不过刘建可不缺钱啊,主要是缺人,但以后刘建会四处征服,想想那些蛮夷土著,让他们来出力不也挺好,用得了汉人出力吗。
至于如何治理黄河,其实很简单,首先是找到青海一地黄河源头,将其保护起来,设立无人区,上游和中游则花费数年,数十年去植树造林,防风固土,避免水土流失,至于下游,则放弃如今的河道,修建一条全新的河道,修建水泥堤坝,围堰,混凝土水坝,众多分流河道,湖泊等,两岸修建绿化带,多植树,种花,种草,并定期维护,清淤,固定河床等等。
如此还怕黄河水患不彻底根治乎。
只是刘建如今肯定不可能把如何治理黄河说出,那完全是自讨没趣。
“自古天意难测,这种事谁说得准呢,说不定此天选之人早已问世,也有可能几十,几百年内也不会出现,这谁知道呢”
刘建笑道。
“建德兄话里有话啊,不过建德兄既然已经说起此事,想必就算不是圣人,也有自己的一番见解吧”
韩雍看了看刘建,笑道。
“永熙兄这是取笑我乎,我对黄河水患一无所有,又未实地考察过,如何能有办法乎”
刘建笑道。
“哈哈哈,刚才相戏尔,建德兄勿怪,走我们去瞻仰一下扬州名盛如何”
韩雍笑道。
“吾正有此意矣”
二人相视一笑,便结伴在扬州城中游览起来。
扬州历史悠久,故而名山宝刹,名胜古迹众多。
且商业繁华,从城内几乎没有空闲商铺,街道上肩挨肩,脚并脚的行人,便可见一斑。
商铺之中店伙计高吼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行人进进出出于商铺之中,各地均是一般。
四条主街,由四门连通城外,城内街坊,城外小巷,尽皆繁华地段,不同的是,内城多是商铺,以贩卖为主,而外城茶社,茶馆,酒楼,酒肆,戏院等娱乐为主。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内城黄昏之后便会关门宵禁,但外城不会,故而这些娱乐场所,均在城外扎堆。
到半晚,外城灯火通明,很多酒肆,戏院,茶馆均通宵达旦,更别说那扬州瘦马所在的烟花风流之地了。
当然除去馆驿在城内,各种客栈同样也在城外,于是南来北往的客商,先在客栈安家,再四处流连茶楼,酒馆之中,烟花雪月之地。
左右倡优环抱,听着歌姬歌舞,家中还有瘦马相陪,再淫诗一首,简直赛过神仙矣。
不过这些刘建和韩雍都不爱好,故而二人只是沿街逛逛,再寻访一些名山名盛游览一番便是。
烟花雪月之地,还是让给其他人吧。
一路游览,二人又是一阵欢笑。
外扬州游览三日后,二人乘船离开了扬州码头,沿大运河向北而去。
与刘家一样,韩家也是一大富商,而且是在京城做贸易的,家中财资不比刘家少,故而韩雍北上,自己也是有两艘大乌篷船的,加上刘家三艏大乌篷船,一行五艏,排成长排,沿大运河向北航行。
不日便离开扬州,进入淮安府。
淮安府便是如今苏北一地,就面积来说,在南直隶中仅次于巨无霸的凤阳府,但经济相比于扬州,苏州,就要贫穷许多了。
除去南部的山阳县外,其他各地缺盐,缺粮,百姓困苦,生活艰辛。
正因为淮北之地贫苦,缺粮,缺盐,故而很多粮商和盐商都来淮北贩卖,私盐贸易,由大运河而来,也见解造就了扬州的繁华。
毕竟在扬州养瘦马的大部分都是这些私盐商人。
沿着洪泽湖两岸,山羊,盱眙,宿迁等地也因私盐而兴起。
私盐盛行,**必然滋生。
两淮盐政简直就是个**的大本营,官商勾结,令人发指。
有的官员与盐商结成拜把子兄弟,有的官员与盐商结成儿女亲家,更有甚者直接入股经商,与盐商打得一团火热,官不是官,商不是商,官商不分,简直成了一家人。
有这样的官员作为掩护,那些私盐商人,商贩自然肆无忌惮,大量贩运私盐前来淮北贸易。
实际上不仅是淮北,如今大明各地盐政均是一般。
官盐很贵,而且质量还不好,故而质量优于官盐且价格低于官盐的私盐就应时而生。
更别说盐课是古代一项非常重要的税赋,所谓的国家盐税正课,杂课花样百出,在食盐上陆续出现很多摊派与加征,同时地方政府还会在盐利上再分一杯羹,明之后官督商销食盐,盐商们包销盐,将缴纳官方的所有费用同自己的高利润综合起来,平摊到卖给百姓的每一斤盐上,这一来,也导致了古代盐价长期居高不下,但即便如此,依然比官盐便宜许多。
一路上看着淮北苦难,刘建心中暗叹。
如今自己麾下食盐价格可以说非常便宜。
除去南洋本身海水煮盐池众多,并不缺盐以外,刘建还说服刘信,对百姓买盐进行适当补贴,如此使得一斤优质食盐只需要十文钱,同样的情况,还是粮食,食用油及各种如醋,酱油等调味品的价格。
唯一让刘建觉得不妥的是如今的铜钱还是以明朝的铜钱为主,而且依照明朝官方的标准七文为一分银,七十文为一钱银,但实际上如今民间劣质铜钱,银两非常多,所以实际上三四十文至六七十文才能兑换一分银子,标准不一。
也造成如今刘建麾下货币实际上并不统一,优劣参差不齐,还是早日弄一统一货币更妙。
刘建心中思索着。
沿着大运河出淮北向北,便进入山东兖州府境内。
过东昌府,便进入北直隶的河间府,顺天府就在眼前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天津三卫
正统三年十月二十八日。
沿河间府东光,沧州,静海三县一路北上,刘建,韩雍一行人到达顺天府外围,天津卫。
天津是一座因运河而兴起的城市。
隋时修建大运河,天津所在正是南北运河的交汇之地,所谓三会海口,便在于此。
唐后,天津开池煮盐,建有盐仓,辽时在武清建有榷盐院,金时在此设直沽寨管理。
元时改为海津镇,设盐运,漕运转运使管理。
而天津真正的崛起,是建文二年,朱棣由此南下靖难,后朱棣感念于此,又因迁都京师,便在此设立天津卫,后又陆续筑城建立天津左卫和天津右卫,天津三卫由此设立,不仅拱卫京师,也成为南北运河商贸集散地。
如今天津不仅是南北运河的商贸基地,由卫河直通大沽口也可由海路,直通长江口,只是这条海路并不兴盛,大部分航运都是由大运河负责。
所以天津也成为了南北客商,客运汇集之地。
看着天津码头繁忙的场景,又看了看北岸的三座以品字布局的三座天津卫城,以及南岸和西岸繁忙的商铺,街道。
刘建暗暗感叹。
虽然明庭并不重视商贸,但也没有阻止天津的商业地位啊。
作为如今大明南北的交通大动脉,大运河可谓承载着如今大明南北连通的重则。
官方的漕运,民间的商贸,都会通过大运河进行沟通。
实际上大运河并非是隋朝才开始修建的,大运河修建,最早可以追溯到春秋时期。
吴王夫差之时,吴国曾修建胥溪,邗沟,黄沟三条运河,再配合原有天然河道,湖泊,吴国可以一路北上跨过长江,直达淮水。
而这之中的邗沟,便是大运河重要的组成部分,是连通长江和淮河的重要通道。
至汉顺帝时期,会稽郡太守马臻,纳山会平原三十六源之水,兴建了鉴湖,西过西小江至钱塘江边的西兴渡口,沟通了钱塘江航道,向东一条过白米堰,曹娥堰后到曹娥江东经上虞,至姚江可达明州,西北则为曹娥江通杭州湾航道,另一条至白米堰往南过蒿坝,沿曹娥江可达嵊州,天台,而后来炀帝在此基础上疏浚,扩宽河道,最终成为了大运河另外一个组成部分,江南河,至此长江至钱塘江也正式贯通。
东汉末年,曹操在中原和河北等地又先后开凿了白沟,平虏渠,泉州渠,新河和槽渠等河曲,后来曹魏建立,又陆续修通汴渠,贾侯渠,讨虏渠和广槽渠等河曲,后到东晋时,桓温开凿桓公沟,在配合当时的天然河道,湖泊,由长江北上经济水入黄河的河道也被开凿出来,同时由黄河经漳水,大陆泽北上等河曲,运河也被修建出来,如此使得北方航运也由此而兴起,后来炀帝在此基础上修建通济渠和永济渠,至此闻名于世的大运河就此修建完毕。
不过如今刘建所见的大运河并非隋唐大运河,因为到宋时,因为北方幽云十六州丢失,故而为了防备北方强国,宋朝依托黄河和众多天然河道修建了很多防御措施,再加上黄河多次改道,于是隋唐大运河因此废弃。
至元朝建立之初,为了更好的沟通南北,元朝修建了一条由如今夺淮入海的黄河,向北由大清河直入海河,这便是如今的南运河,再由海河向北直达通州,这便是北运河,而这之中的交界,便是天津。
“建德兄对于这天津卫颇为感兴趣啊”
站在天津码头上,韩雍向刘建笑道。
“天津卫,三会之地,原本我只以为这里是军事重镇,可不想确也是繁华之地也”
刘建四下看了看,笑道。
“北岸三城,便是天津三卫,天津卫修建于永乐年间,后宣德之时又修建左卫和右卫,如此互为犄角,拱卫京师,此地向东大沽口有盐场,众多商人会在那里购入,再经天津卖到直隶,山西以及北方蒙古草原等地,南岸和西岸主要是商贾云集,很多沿大运河北上进京的商人,士子,也会在天津驻足休息,就地贸易,如此使得如今的天津,繁盛一时”
韩雍笑道。
“只可惜朝廷并不重视商人,不然这些商贸会更加发达”
刘建叹道。
“商人谋利,商人受益良多,必然会有更多人从事商贸,如此耕地变少,粮食减少,最终必然危机天下大事矣,故而并非朝廷不重视商业,而是为了天下苍生,社稷安定,而不得不如此矣”
韩雍长叹一声,说道。
相比于那些出生士族,豪族,士绅甚至百姓之子来说,出身富豪的韩雍,自然对商人有更深的认识。
相比于那些把商人当贱民,贱籍,自觉高人一等的士族子弟,韩雍对于商人有更多的同情和理解。
而且刘建虽然比这个时代更加重视商业发展,但刘建也不得不承认,所谓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这个时代的生产力,发展农业已经耗费了太多的人力和物力,故而很难让更多人脱产去从事商业,从事商贸,甚至是工人,匠人,军人等等脱产行业。
为了养活更多人,就必须要大力发展农业生产,种植出更多的粮食。
这也造成了这个时代,重农抑商的思想,也造成了包括军队在内,都必须以军屯的形式进行农业生产,而不是完全脱产的职业军人。
同样也没有太多的职业商人和职业工匠,毕竟这些人要想脱产,就必须要更多的人去养活,而没有人从事农业,那粮食就会减产,最终那些职业军人,职业商人,职业工匠就只能饿死。
这也就是为何古代那种体制下,选择重农抑商的根本原因。
更别说古代的体制,皇权至上,作为皇族和统治阶级,也不可能允许有威胁自己统治的势力存在,而商人一但富可敌国,富甲天下,对于皇族,皇权的威胁就会上升,自然会成为皇权和既得利益者们重点打压的对象,而这也是商人没法做大做强,没法进一步发展的原因。
除非如刘建和永兴商行这般,彻底跳出这套体制,另辟蹊径,否则继续入刘家这样发展,最终等待刘家的绝不是富可敌国,金碧辉煌,而是明庭的天子剑,而这也是一开始为何刘家上下举族都支持刘建海外发展的原因所在。
与其在明庭内等死,还不如勇敢走出去,说不定还能创造一片新天地,如今南洋便是如此也。
“永熙兄所言极是,不过我觉得,无论是商人,还是农人,或者是匠人都是社会组成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士农工商,国之柱石,缺一不可,只是如今农业生产底,需要大量人力从事农业,产出更多的粮食,养活更多的人,故而支撑不了太多人脱产从事商贸,所以重农抑商,其实也没什么不对,只是我看不惯的是那些个官老爷,还有那些自觉高人一等的士族子弟,什么贱商,贱民,贱籍,简直岂有此理”
刘建愤愤的说道。
“此事小弟也感同身受,想我四处求学之时,也同样因此而受尽白眼,也正因如此,我才发奋读书,打算未来出人头地,让那些人都闭嘴”
韩雍也有些气愤的说道。
“等着吧,以后我必让他们付出代价”
刘建怒道。
“建德兄可别意气用事啊”
韩雍听后,吃了一惊。
这怎么感觉气氛不对啊。
“永熙兄放心,我自有分寸”
刘建笑道。
“恩,这一点小弟自是相信,多说无益,我们就一起游览一番此天津三会之地如何”
韩雍笑道。
“敢不从命否”
刘建听后,与韩雍相视一笑,便留下仆役们守着船,自己则与韩雍一起,在天津市集内闲逛起来。
第一百八十九章:打抱不平
天津,作为三会之地,虽然比不了扬州富庶,但在北方已经算极为繁华了。
二人沿着南岸街道一路向南,两旁市集,商铺林立,行人络绎不绝。
“建德兄请看,此地向东直至咸水沽,大沽口,向西直至丁字沽,杨村,方圆百里,均是天津所辖范围,除去城北是三卫卫所所控制军田外,其余地段三里一郭,五里一村,每十里有一个大的市集,我们所逛之地,便是天津卫中最大的一处市集,直沽集”
韩雍向刘建介绍道。
“除去三卫卫城,千户城,百户城外,其他地方都没有城墙啊”
刘建四下看了看,说道。
“天津最关键的是卫戍,拱卫京师为主,故而自然以卫所城为主,这些不太重要的市集,乡里,甲郭本就是因为此地地位优越而聚集而成,并非朝廷自己规划,自然就没有城墙护卫喽”
韩雍笑道。
“再坚固的城墙,也有攻破的时候,与其修建坚固的城墙,还不如让百姓生活好一点,只要百姓过好了,自然有人拥护,只是这谈何容易啊”
刘建叹道。
“这不正是建德兄所说的民为本吗”
韩雍笑道。
“这可是孟子说的,我可不敢居功矣”
刘建也笑道。
“桃隐居,这酒肆的名字还挺别致,不如你我进去喝上一杯如何”
刘建指了指街边的一处酒肆,笑道。
“敢不从命乎”
韩雍哈哈大笑,与刘建走进了桃隐居中。
“客官,两位吗”
见韩雍,刘建走进后,店小二跑来招呼。
“小二,有雅座吗”
刘建问道。
“有有有,二楼有临街雅座”
小二见二人穿着华美,知是大客,故而也向二人推荐最好的临街雅座。
“恩,我们喜静,不要让人来打搅我们,好酒好菜尽管上”
刘建拿出一锭银锭,放在了桌子上。
小二拿着银锭一看,大喜。
“诶,客官放心吧,包你满意”
小二笑道。
“二楼雅座两位,好酒好菜端上嘞”
小二高声大吼,刘建和韩雍则一起上了二楼,来到雅座中坐下。
不就小二带人拿来了好酒,放上了两个玻璃杯,便离去了。
“玻璃之利果然了得啊,不想这样的小店,也有玻璃杯”
韩雍看了看桌上的玻璃杯,笑道。
“其实我们玻璃的业务也就是在东南和江口,杭州等地与代理商贩卖,这北方的玻璃杯,也是由南直隶四家大商贾贩运而来”
刘建笑道。
“玻璃之利巨大,赚取银两又用来布施流民,建立学院教授学子,建德兄所为令人钦佩啊”
韩雍拿起一边酒壶,说道。
“来,建德兄,小弟给你满上”
韩雍向刘建倒酒。
“永熙兄这可是折煞我也”
刘建上前拦阻。
“你我之间,无需客气”
韩雍为刘建倒满一杯酒,又给自己满上,笑道。
“来,为建德兄之志早日实现,也为建德兄家中玻璃,肥皂越发红火,小弟敬建德兄一杯”
韩雍举杯拜道。
“如此,谢永熙兄吉言了”
刘建也举杯一饮而尽。
之后二人你来我往,一连干了三杯。
这时店小二又带人走进。
“来客官,这些都是本店特有菜色,本店虽是小店,但也有特色,如这油酥鱼,红扣肉,烩菜都是一绝,二位客官慢慢品尝”
店小二向二人介绍着。
“好,小二哥辛苦了”
刘建笑道。
“哟,客官这可是折煞我了,二位客官慢用,小的就在楼下,有何事传唤小的就行”
点下二对二人一拜后,便离去了。
“建德兄果然宅心仁厚啊”
韩雍看着店小二离去后,笑道。
“将心比心嘛,反正我没有那些贱民,贱籍之分,无论是谁,不都是人吗,不都是炎黄子孙嘛”
刘建笑道。
“哎,有教无类,要是天下人都有建德兄这般想法,何愁天下不治乎”
韩雍叹道。
“好了,这扯远了,来尝尝这北方名菜”
刘建笑道。
“看来建德兄也是好吃之人也,等到京师,我请建德兄尝尝京城一绝,便宜坊京师烤鸭,还有通州的小吃,江南坊的江南美食,南会居的各种天下美食等等,只有建德兄想不到的,没有找不到的”
韩雍笑道。
“京师汇集天下之地,自然美食众多,我第一次来京城,自当一一尝过,只是这便宜坊?”
刘建听后,吃了一惊。
“便宜坊怎么了,他建于永乐之时,也算有些年生了,在京城中久负盛名啊,其烤鸭飘香万里,美味一绝也”
韩雍笑道。
“没事,等到京城后,我定要一一尝过”
刘建笑道。
“好,到时我必带建德兄游遍京城内外”
韩雍也笑道。
“让永熙兄破费,为兄于心不忍矣”
刘建笑道。
“无妨,这一路不也让建德兄破费了吗,京城也算在下之地,这地主之谊,还是要尽的”
韩雍笑道。
二人一边说笑,一边吃着美食,又一边喝酒助兴。
一时不知过了多久。
而这时,街上却传来嘈杂声。
“快抓住她,别让她跑啦”
“这贱婢,看我今天不打断她的狗腿”
“快点,没吃饭吗,平常养你们有何用”
“都给我上,别给我留手,给我往死里打,今天我要教教这个贱婢什么是规矩”
一个穿着华贵之人,带着一群恶奴在街上追着一身着破烂的女子,而街上行人纷纷躲避,不敢拦阻。
“哼简直岂有此理,这么多人当街欺负一个弱女子”
刘建看着如此场景,怒从心起。
“看这场景,应该是某个贵人之家在抓捕逃走的奴婢,这算其家事,官府都不会管,何况常人乎”
韩雍看了一眼,说道。
“走我们看看去”
刘建起身向外走去。
韩雍见此也在后面跟着。
不久二人下楼,来到人群中。
“贱婢,看你还乱跑不”
领头人拿着一根长木棍,指着街中女子怒道。
“沈公子,饶了婢子吧,婢子再也不敢了”
女婢一阵跪地磕头求饶。
“现在想起认错了,晚了”
领头人怒道。
刘建个韩雍二人站在店门口,正好可以看见人群中场景,刘建见此,火从心来。
“二位客官,你们怎么下来了”
这时店小二见门口的刘建,韩雍,上前问道。
“小二哥,这发生了何事”
韩雍看了看店小二,问道。
店小二定眼一看,脸色瞬间苍白。
“哟,客官还不知道啊,他是城南沈家公子,那沈家可是这天津一地有头有脸的人物,沈家老爷据说与朝中公侯勋贵有亲,其家中子弟也因此在军中多有任职,故而沈家在天津强凶霸道,特别是这沈公子,因其是沈老爷独子,故而平常就飞扬跋扈,到处抢男霸女,真可谓恶贯满盈啊,只是这沈家地位超然,连官府都不会管,何况我们这些平头百姓乎,这街中女子想必又是这沈公子从哪里抢来,打算逃走,被其抓住,免不了一顿皮肉了啊”
店小二叹道。
“官府都不管,难道就没人管管了吗”
刘建回头问道。
“那沈家在朝中有靠山,这沈公子又是沈家独苗,被那沈老爷宠得没边,曾经当街杀人都没人管过,这当街打一个奴婢,谁又敢管啊”
店小二叹道。
“建德兄,我看我们还是不要管这闲事吧,沈家势大,弄不好建德兄及整个刘家都要搭进去啊”
韩雍看了看刘建,上前低声说道。
“要是我没看见,那此事还好说,既然被我看见了,那此事我就必须得管,有靠山又能怎样,我就不信,这世上难道没有公正,没有正义了吗”
刘建愤愤的说道。
“建德兄心情我可以理解,只是这沈家势大,而且此事与我等无关,我们又干嘛要管呢”
韩雍劝道。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吗,永熙兄觉得这是君子所为乎,再说那些个藩王我都不怕,我还怕这小小沈家”
刘建回头看了看韩雍,低声笑道。
“建德兄三思啊,再说他们都是恶奴,强凶霸道,建德兄手无缚鸡之力,要是被波及,岂是君子所谓,君子不立于危墙啊”
韩雍听后大惊失色,一脸怪异的看着刘建,不知刘建为何如此说。
“永熙兄还不了解我,放心吧”
刘建拍了拍韩雍的肩膀,笑道。
后刘建走上了前。
韩雍见此,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也跟着走上了前。
“都给我住手”
刘建上前大吼一声。
沈公子和恶奴们回头,看着立于街中刘建,韩雍二人,大怒。
“找死,不想活啦,还不快滚”
沈公子怒道。
韩雍拉了拉刘建的衣袖,刘建完全无动于衷,打量了一番沈公子微微一笑。
“找死的是你们才对吧”
第一百九十章:弄死你
“哟,还真有不怕死的啊,看你们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年龄也不大,还未经世吧,我劝你一句,在这天津,我们沈家的事少管,马上给我滚,我可以当今天的事没有发生过,要是牙蹦半个不字,马上上你们去见阎王”
沈公子定眼看了看刘建,韩雍二人,颇为不屑一顾的说道。
“哦,是吗,那我倒想看看,你们有何能耐”
刘建昂首挺胸,面不改色,笑道。
而韩雍确有些惊惧,又出手拉了拉刘建的衣袖。
刘建无动于衷。
“哟,还真不怕死啊,看你还没到二十吧,再劝你一句,你还年轻,来日方长,别枉丢了性命,死在我沈家手里,就算你们是天王老子,也不能把我们沈家怎么样”
沈公子又是一阵不屑的说道。
“哦,是吗,那我可要想试试”
刘建笑道。
“找死,给我上”
沈公子大怒,大手一挥,十多个恶奴便向韩雍,刘建扑了过来。
韩雍和周围百姓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下,而刘建确全然不惧,昂首站立正中。
只见刘建气定神闲,泰然自若,双手紧握,昂首怒视前方,眼神锐利,面露凶光。
而这时一众恶奴早已张牙舞爪,大吼大叫的冲了过来。
“建德兄”
韩雍见此,大叫一声,一众围观百姓也都纷纷惊呼,惊愕,惊恐万分,有些甚至闭眼不敢再看。
正当此时,两名恶奴率先杀到,挥舞木棒向刘建打来。
只见刘建一个闪身,躲过了恶奴攻击,又顺势向后一动,抬脚一踢,正中恶奴胸口。
两位恶奴直接被刘建踢飞。
很快又是几名恶奴杀到,被刘建拳打脚踢,打翻在地。
沈公子,韩雍和一众百姓被这样的场景所震撼,这才过去多久啊,一个人就打倒了十多个手持棍棒,凶神恶煞的恶奴。
这也太厉害了吧。
这建德兄还会武功?
韩雍心中想着。
“可恶,连一个文人都收拾不了,要你们何用,都起来,都给我上”
沈公子旁边一个奴头怒道。
而一众恶奴正痛苦的倒在地上呻吟着。
“起来,都给我起来”
沈公子也在一边大吼道。
一众恶奴强忍着疼痛起身,又向刘建扑来。
刘建暗叹一声,摇了摇头。
接着又是一阵拳打脚踢,刘建再次将恶奴们打翻在地。
这一下恶奴们被打得死去活来,痛苦呻吟,惨痛无比,再也起不来了。
“没用的东西,养你们有何用”
沈公子怒道,而看向了一边的恶奴头。
恶奴头看了看沈公子一眼,立刻挥舞着手中棍棒打了过来。
刘建又是一个闪身,一手抓住了棍棒,一脚一踢,将恶奴头打退几步,再顺势将木棒夺下,一棒直接打下。
恶奴头也被打翻在地。
“好,好”
看着众人都都被打得人仰马翻,一个个在地上痛苦呻吟。
众百姓也开始纷纷叫好。
“还打吗”
刘建将手中棍棒扔在了地上,对沈公子冷冷一笑。
“你,你找死,你知道我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
沈公子指着刘建,怒道。
“哦,你谁啊,不认识”
刘建冷笑道。
“你,你……”
沈公子正想说,这时李安,莲儿带着十多人跑了过来。
原来人群之中混有猎守队的人,他们看见刘建与沈公子起冲突后,便立刻传信李安和莲儿,二人听后,怕刘建有失,于是立刻带人过来。
见李安,莲儿以及韩雍的贴身侍女娟儿到后,韩雍心中稍安。
以建德兄的武艺,加上这么多人,想建德兄应不会再吃亏了。
只是如今建德兄这祸可闯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韩雍心中想着。
“公子,没事吧”
李安驱散了人群,来到了人群中,向刘建问道。
“我能有什么事”
刘建笑道。
见刘建手下前来,又见自己麾下尽皆倒地不起,沈公子心中也有些惊惧。
“你,你们想干什么,我可告诉你,我可是城南沈家的,劝你少管闲事,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要是把我惹恼了,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沈公子怒道。
“哟,不错啊,这样的环境下,还能故作镇定,只是你打错了算盘,似你这般欺软怕硬,打你简直脏了我的手”
刘建冷笑一声,又四下看了看。
“刚才那位女子呢”
刘建问道。
“不知啊,想刚才建德兄与这干恶奴争斗之时,跑掉了嘛”
韩雍也四下看了看,向刘建说道。
刘建听后,暗叹一声,又回头看了看已经起身,躲在沈公子身后,并瞪了沈公子一眼。
“看我干嘛,我可提醒你,别惹我沈家,否则要你好看”
沈公子又怒道。
“那你能把我怎样呢”
刘建冷笑道。
“建德兄,见好就收,别惹出麻烦来”
韩雍上前底声说道。
“听着,我们在京城,在宫中可是有人的,我劝你别不识抬举,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否则,就算你是天王老子,我也要你好看”
沈公子也看见刚才的女子已经逃走,又见刘建人多势众,刘建也凶神恶煞,自知吃亏,便想早日离去。
刘建与韩雍对视一眼,又看了看沈公子,又四下看了看。
“行,今日若非看着你没有为祸的份上,我定不饶你,还不快滚”
刘建怒道。
沈公子也自知无趣,带着恶奴离去了。
看着沈公子离去,刘建便带着众人,往码头而去。
“这位公子可要当心啊”
刘建刚要离开,店小二上前说道。
“小二哥,放心吧”
刘建拍了拍店小二肩膀,笑道,便带着众人离去了。
“不想建德兄居然也是习武之人,还武艺超群,令人佩服啊”
在去码头的路上,韩雍笑道。
“在下从小跟着家中长辈习武,主要还是强身健体,学一些防身之术也,不算武艺超群”
刘建也笑道。
“建德兄武艺过人,三两下就把那群恶奴给打趴下了,还有那个恶奴头,一看就是膀大腰圆,练家子出生,也被建德兄三两下打趴了,建德兄的武艺,完全可以去考武状元了啊”
韩雍又笑道。
“武状元谈不上,我只是不想如其他人一般,谁说书生就该手无缚鸡之力,如汉唐之时,君子六艺,书生仗剑天涯,不也很平常的事吗,只可惜如今人心不古矣”
刘建笑道。
“要是按照先人那种标准,如今天下恐怕要重新来过才行啊”
韩雍也笑道。
“是啊,看人爱好了”
刘建叹息一声,说道。
大明我管不了,但是我的麾下,人人习武那是必须的,学堂内从小把武术课当体育课上,君子六艺也要学习,最好能重拾汉唐尚武之风。
虽然如今刘建麾下已进入热兵器时代,以后也会进入工业文明,但这武学强身健体,锻炼身躯,还是有必要的。
“只是建德兄可要当心那沈家报复啊”
韩雍说道。
“永熙兄,放心吧,在下自有分寸”
刘建说道。
二人一路走回了码头,韩雍也有些疲惫,便告辞刘建,返回了自己船中休息。
而这时,沈家公子也带着一群哀嚎连天的家奴,返回了自己的家中。
“瞧你们一个个的样,连个书生都对付不了”
沈公子怒道。
“公子宽宥,那人武艺高强,三两下就打赢了奴才,绝不是一般人啊”
恶奴头上前拜道。
“可惜让那小娘子跑了,也不知哪里冒出了这么一号人物,去让兄弟们都去查查,看这是哪里冒出来的”
沈公子对恶奴头说道,恶奴头领命而去。
“哼,敢跟我动手,真是胆大包天,等着吧,等我查清后,看我怎么弄死你”
沈公子看着远去的恶奴头,怒道。
第一百九十一章:谁弄死谁啊(今天加更)
“会昌伯孙忠”
刘建瞪大眼睛,看着李安,简直不敢相信。
“是的公子,那沈家与会昌伯有亲,不过也不算太亲,那沈家老爷名沈均,早年与会昌伯同为国子生,其女儿,也就是那位沈家公子沈顾析的姐姐,嫁给了孙忠四子孙续宗为妻,再加上会昌伯女儿便是如今的太后,故而沈家在天津可谓一霸,特别是那沈顾析是沈均老来得子,又是沈家独苗,故而从小呵护备至,飞扬跋扈,在天津横行霸道,无人敢管”
李安向刘建拜道。
“我说那沈家公子怎么敢当街打人呢,感情有太后给他撑腰啊”
刘建笑道。
“公子,其实会昌伯一家与沈家关系并不算好,那孙忠常谦恭节俭,从不因贵自傲,也算有些好名声,包括会昌伯长子孙继宗,同样贤名闻世,相比之下,沈家就是恶名远扬,只是碍于情面,而沈家也没做出什么太过分的事,故而会昌伯一家对其也是听之任之,就算做得过分了,也就是稍微警告一番,并没有什么实质性惩罚”
李安拜道。
“故而你说不算太亲,便在于此”
刘建问道,李安点头称是。
刘建见此,低头思索起来。
看来此事得尽快处理。
不过他们和会昌伯关系并不好,这一点到是可以利用。
只不过要如何行事,刘建还需要好生斟酌一番。
“派人,把沈家监控起来,那沈顾析绝不是善罢甘休之人,必然有下一步行动,你们的任务就是探查到他们的动向,立刻向我汇报”
刘建想了想,对李安说道。
李安听后自是领命而去。
而在另一条船上,韩雍也命麾下家仆传信自己父亲韩贵,这沈家一看就不是什么易与之辈,还是得想办法帮刘建一把。
虽然这时韩雍不知道沈家背后是孙太后,但是韩雍也知沈家背后的人物肯定不低,绝对是京师大户,否则沈家绝不敢这般飞扬跋扈,而刘建初来乍到,就惹上这般人物,弄不好未来不久毁了吗。
还是得想办法补救一番。
而另一边,沈府内。
“公子,我已查清,今天那位是从南方来的,今天刚刚到天津,看样子是要北上进京,名叫刘建,是杭州富商刘信之子,另外一人是宛平的豪商韩贵之子韩雍”
管家杜崖向沈顾析拜道。
这个管家,便是先前的那位恶奴头。
“刘信,那不就是贩卖那个玻璃,肥皂的吗,他的儿子怎么会在天津”
沈顾析听后大惊。
“应该是进京赶考,路过天津而已,至于那个韩雍,好像也是早先南下求学,如今学成回来,他们应该是路上相遇,才结伴而行,现在码头上还有五艏大乌篷船,便是他们的船,三艏刘家的,两艘韩家的”
杜崖拜道。
“那韩家是干嘛的”
沈顾析问道。
“私盐和布匹生意,还有银庄,丁口集的宝汇钱庄,就是韩家的产业”
杜崖拜道。
“看来来头都不小啊,那韩雍我到没兴趣,至于这个刘建嘛”
沈顾析冷笑一声。
“公子难道不想弄死那刘建?”
杜崖问道。
“我弄死刘建,如弄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我看还不如玩把大的,又弄死刘建,又得到刘家的产业,两全其美,哈哈”
沈顾析笑道。
“可是我听说刘家有王公公照应着,每月刘家都会定期向王公公上贡,我们要想对付刘家,怕是王公公也会出手吧”
杜崖又拜道。
“那又如何,那王公公是爱财之人,谁给钱不是一样,我们拿下了刘家产业,继续给王公公钱不就行了,反正我们不也一直向王公公上贡,孝敬吗,谁孝敬不是一样”
沈顾析又笑道。
“那公子打算如何做”
杜崖问道。
沈顾析低头想了想,思索片刻。
“由你亲自出马,召集我们的人,时刻盯着他们,等他们离开天津北上通州的路上截杀,记得一定要抓住刘建,只要抓住刘建,我们就可以用他去要挟刘信交出玻璃,肥皂,不然我们就杀了刘建,想那刘信为了自己儿子,必然把玻璃,肥皂交出,我们再假意放了刘建,再弄个意外,暗暗杀之,这样刘建死了,我也出了一口恶气,玻璃,肥皂也已拿到手,哈哈哈,我简直就是天才”
沈顾析大笑道。
“公子大才也,我立刻让兄弟们去办”
杜崖听后,也大喜过望。
“好,哈哈,告诉弟兄们,好好干,要是得手了,本公子必定重重有赏,哈哈”
沈顾析又是一阵大笑。
杜崖则拜辞退下安排诸事去了。
刘建,哈哈,一个南蛮子也敢如此放肆,看我怎么弄死你。
沈顾析抑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冷笑着。
只是沈顾析不知道,这些已被暗伏在沈府内的猎守队听到,并立刻上报李安。
这些猎守队早就暗伏在了沈府内,他们是被刘重派往北方的,除去北方县城,市集外,重点潜入了一些大士绅豪族,公侯勋贵及其关联之家。
他们一般以仆役,杂役或者募集家丁,护院等方式进入各府内。
遇到消息,再以单线联系自己的上峰下游,传递消息的方法也是千奇百怪,有阴符,刻字,传信等多种,两人见面连接之时,还会对口令,暗号,对上了,就可相互传递消息了。
而暗号,口令也会定期更换,通过特殊途径,传递给其他人。
这次能迅速查清沈家底细,就是由沈家中暗伏的猎守队传出的。
第二日一早,李安便将探查的情报向刘建汇报。
“哦,那沈家公子是这么计划的”
刘建冷笑道。
“正是,虽然具体计划,具体位置,具体人数还需要进一步探查,但是可以肯定,那沈顾析打算安排人劫掠公子船队,俘虏公子,再以公子要挟老爷,交出玻璃,肥皂,之后再弄个意外,杀死公子”
李安愤愤的说道。
在李安看来,这沈顾析简直是在找死。
“公子要不要动用我们的力量,如杭州顾家一般,先下手为强,让他们一夜暴毙,哪怕不杀死沈家全族,就杀一个沈顾析也是非常轻松之事”
李安拜道。
“不可,沈家不是顾家,何况我昨日与沈家公子当街闹过矛盾,今日沈家便暴毙,我也难脱干系,被官府传唤也是有可能的,所以此事绝不能如此处置”
刘建摇头说道。
虽然刘建可以想办法让沈家暴毙,而且自己也不会被治罪,但是这传唤必然少不了,而在刘建看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够避免让官府插手,还是避免为妙。
“那我们就调集人手,如以前对付南直隶四家一样,打他一个反包围”
李安又拜道。
“不可,从天津到通州,百里之地,我们不知道他们具体什么位置,什么时间劫掠,此事便很难做到”
刘建又摇头说道。
“夫君何必如此犹豫,让猎守队全力探查他们具体计划就行了呗”
莲儿也在一边说道。
“主要还是此事牵扯太大,我们的目的是要麻痹大明,给我们一两年的时间,而沈家背后牵扯了孙太后,这不是一个小小沈家的问题,弄不好会影响我们全局的,故而不得不慎重处理”
刘建看了看莲儿,说道。
莲儿和李安相视一眼,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
而这时一仆役从外走进。
“禀公子,韩公子求见”
第一百九十二章:应对(四更)
“建德兄”
韩雍走进后,向刘建拜道。
“永熙兄,快请坐”
刘建挥了挥手,韩雍在一边坐下。
“不瞒建德兄,我昨日已派人传信家父,命其代为打探那沈家底细,想不日便会有回音”
韩雍坐下后,说道。
“让永熙兄费心了,只是此事因我而起,为兄不想让永熙兄波及其中”
刘建拜道。
“无妨,我与建德兄已是至交,而且我也看不惯那沈家公子所为,只是这沈家一看就绝非易于之辈,那沈家公子也一定会报复建德兄,所以我让家父帮忙探查一番,再好生谋划一番,让其不敢造次”
韩雍说道。
“既然沈家后台强硬,永熙兄一家又在京师,如此岂不是让韩家也被波及乎”
刘建皱眉说道。
“无妨,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嘛,建德兄义举,小弟极为钦佩,何况我家在京师也有一定地位,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何况本来就是那沈家公子无理再先,触犯国法,无论走到哪,都是沈家公子吃亏,投鼠忌器,他们也会掂量掂量的”
韩雍笑道。
刘建听后,忽然眼前一亮,似乎想起了什么。
“如此,那便多谢永熙兄了”
刘建拜道。
“你我之间,何须言谢”
韩雍挥手笑道。
“如此,小弟便告辞了,小弟决定明日北上通州,建德兄届时同路如何”
韩雍又笑道。
“好,一言为定”
刘建笑道,与韩雍拜别。
韩雍走后,莲儿与李安又双双走上前来。
“公子前路凶险,韩公子同路,怕是不妥吧”
李安拜道。
“李安,从此地到京师,最快要多久,我们在京城内有多少人”
刘建看了看李安,问道。
“此地据京城百里,最快一个时辰便可将消息传入京城,而京城之中,除去宫中和各大臣,勋贵,豪族,豪贾之家外,市井之中也有五十人之多,我们还计划明年再调百多人进京潜伏”
李安拜道,但心中一脸疑惑。
这好好的问起京城内的人员了。
“他们一直派人看着我们的吧”
刘建又问道。
“是的,码头上就有他们的人,不过这些人已经被我们给监控起来了”
李安又拜道。
“好,这些人别去惊动他们,让他们看着,你立刻传令京师那边的人,让他们立刻行动起来”
刘建点头笑道。
李安听后,又是一头雾水,不知刘建打算如何。
“属下领命”
李安拜道。
“告诉我们的人,给我造势,声势越大越好,不仅是市井之中,我要京城,顺天府每一个角落,甚至整个直隶一代都要传遍,至于内容,便是沈家的所有罪过,罪状,特别是那沈家公子,他们不是为祸一方吗,罪过绝对不少,给我添油加醋的传扬出去,要弄得人尽皆知,至于我们,就明天大张旗鼓的沿北运河北上,不过要走得慢些,越慢越好”
刘建笑道。
李安一听,立时恍然大悟。
感情刘建上打算煽动舆情,逼沈家不敢轻举妄动。
这个时代消息闭塞,别说千里,万里,哪怕百里,十里,甚至五里以内,都不会非常顺畅的传递各种消息。
更别说沈家背靠太后,有些官员为了讨好太后,或者收了沈家贿赂,就会帮着沈家隐藏各种消息,粉饰太平。
所以如果不是本乡本土的,都很难得知沈家为祸一方的情况。
而要是利用隐藏市井,皇宫,京城大户家中,以及各地市集,县城内的猎守队将消息传扬出去,弄得满城皆知,沈家最终的结果,可想而知。
要是让太后和太皇太后得知,头上一刀都有可能。
他们还会顾及到来截杀刘建吗,怕是自顾都不暇了吧。
“公子放心,三日之内,属下必让沈家,闻名整个北直隶”
李安拜道。
刘建点了点头,又想了想。
“不过还是让弟兄们都瞪大眼睛,我们北上路过杨村时会通过一处叫潞河的河流,旁边还有一个叫三角淀的湖泊,那里芦苇茂密,正适合埋伏,我们北上最多两三天就到,没有比这里更适合的伏击地点了,他们若想伏击,这里最佳,要是那沈顾析打算鱼死网破,其也会再此地动手”
刘建又说道。
“公子放心,属下必会安排妥当”
李安又拜道。
刘建轻轻额首,李安便拜辞离去。
第二日,刘建和韩雍一路离开了天津码头,沿北运河往武清而去。
但是船队确走得极为缓慢,刘建不时还命船队靠岸休息。
此时,沈府内。
“禀公子,那刘建和韩雍已离开了天津码头”
杜崖向沈顾析拜道。
“好,哈哈,太好了,他们北上一定会经过杨村,杨村向北到武清之前,会经过潞河和三角淀,那里有一条长长的芦苇荡,正好时候埋伏,这次我要亲自带队,带个百人,准能成功”
沈顾析大喜道。
“公子放心,属下这就去挑选武艺精湛的兄弟百人,手持利刃,就算那刘建武艺再高,这双拳难敌四手,准成”
杜崖拜道。
“好,立刻准备,按正常来说,他们最多两三日就会到三角淀,我们下午便出发去三角淀预先埋伏,等其到后,一起杀出”
沈顾析冷笑道,杜崖立刻告辞前往准备。
沈顾析看了看窗外,冷哼一声。
哼,任你有天大本事,最终还不是落在我们手里。
沈顾析冷笑着。
当天下午,沈顾析和杜崖带上自家的家仆,家丁百人出府向北而去。
而这时,北运河一处岸边。
“建德兄好像并不焦急啊,走走停停的”
韩雍向刘建笑道。
“欣赏一番沿途美景,岂不更好,所谓江山如画,岂能错过”
刘建挥手,指了指周围风景,笑道。
“恐怕这不是建德兄真心话吧”
韩雍听后,笑道。
“哦,永熙兄何以见得”
刘建笑道。
“从扬州北上建德兄同样一路欣赏风景,但确没有这般清闲,何况我们如今的处境,先前建德兄也一直有些顾忌,但自我们从天津出发后,建德兄反而如释重负,甚至刚走不到五里就下令停船休息,这很不正常啊”
韩雍笑道。
“哈哈,知我者永熙兄也”
刘建大笑道。
“哦,建德兄有何谋划”
韩雍见此,问道。
“谋划没有,我连那沈家背后有何靠山都不知道,又怎会有所谋划,只是我觉得那沈公子必然不会善罢甘休,我们这一路必然有事发生,故而命人不要急于北上,一路慢走,先看看再说”
刘建一屁股坐在地上,笑道。
韩雍见此,也坐在刘建身边,想了想。
“建德兄勿虑,家父已回信会帮忙打听,周旋,想不久便会有回音”
韩雍说道。
刘建一听,脸色暗暗一变,但很快又消散,继续一副微笑的看着韩雍。
“如此,等到京师,我必登门拜谢”
刘建起身拜道。
“建德兄客气了,那如今我们是走还是留啊”
韩雍问道。
“不走了,明天再走吧”
刘建笑道。
“如此也好,那我便命众人生火烧水”
韩雍一拜后,便离去了。
刘建见韩雍离去,回头看了看莲儿。
“去告诉李安,让其暗中保护韩家,我们在直隶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到头来虽沈家获罪,但风声过后,难保有人会借题发挥,探查为何沈家之事会一夜之间火遍北地,毕竟这种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有人暗中操作,而如今四处探查沈家的韩家,难保不受牵连,故而我们得好生保护”
刘建说道。
“夫君放心吧”
莲儿拜道。
看着远去的莲儿,又看了看远处的韩雍及眼前的北运河。
刘建暗思起来。
要是让韩雍知道这些都是自己谋划,知道我的底细,他会作何抉择呢。
与李出源不同,李出源地位低,就算死了,也无人会在意,所以在被猎守队全面监控后,刘建可以对李出源和盘托出,并直接谋划,运作其到南洋,让其上自己的战车。
何况还有李霜宁这个自己所喜欢的人,虽然不是李出源,刘建也见不到李霜宁。
但是韩雍不同,韩雍虽然和刘建一样都是商贾之后,地位在如今大明内不受待见。
但是据这段时日猎守队的汇报,韩家在大明内部地位也算是巨商大贾一类,又身在京城,身后的关系可比刘家硬多了,地位也比刘家高。
所以刘建就算像把韩雍弄去南洋,也不能采用李出源的方式。
同样的情况还有商辂和彭时。
难道自己最后只能选择暗杀他们吗?不,我绝不能这么做。
刘建心中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