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巨妖
人间君王无道，士族权贵横征暴敛，残酷邪淫，恬不知耻。以致世情崩坏，人间恶怒之徒横行，惹的神怒天厌，降虎獬妖入长安吞噬恶怒之徒。至高神不忍见人间罪恶横行，生灵涂炭，菩提神子来到长安，创立菩提教，带众生渡劫。凡入教者，可保不受虎獬妖魔侵害......
不知何时起，这么一段话在长安城里迅速传播开来。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一时间君王无道，天怒人怨，虎獬降世的传闻传遍京城。
换做往年发生这种事，首当其冲必定是治安衙门和按察司，今年东盟高层却出乎意料的团结一致，将纵容虎獬妖行凶抓捕不利的责任归纳到了长安府头上。
神圣东盟高层大会小会开了十多场，狗扯羊皮各执一词，最后也没争论出个所以然来。
叶辉承受了最大压力，前面天火麒麟案刚把黑锅甩给江湖组织老秦氏，事情还没彻底完结，这边又闹出个虎獬妖行凶大案，江湖传说的矛头直指君王无道，分明又是冲着他来的。实在没办法，只好继续甩锅。
新任长安令张潇首当其冲，治安衙门的谢顺和按察司的许笑杰承担次责。
汉王陛下甩锅不手软，追责倒还算有点良心，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大会小会最终的结果是给了个限期破案，否则革职查办的说法。
长安府这边，潇哥还在闭关中，自身问题没解决前，天大的事也只能放一放。
实在没脸见人。
阴阳失调，时不时的东方不败一下实在太尴尬。
只好拜托紫衣侯坐镇长安府，她最主要的功能就是挡枪。甭管哪路来的上差，进了长安府大堂一看到她坐在那里，立即没了脾气，屁都懒得放一个，转身就走。
苏畅一开始是拒绝的，但是谢壁出面找她了，让她死都甘愿。这点事儿根本不叫事儿。
光指着紫衣侯挡枪也不成，还得抓紧时间破案。
打仗亲兄弟，这个事自然着落到了阿汉和苏小仙头上。
围绕药局的线索明察暗访了多日，基本锁定了次相郝神通的别院。只是还缺实证，不敢贸然抓人。
武神门正式挂牌有半个多月了，依然是谢壁独撑大局，学生就俩，按察司的许六安和欧桂花。厉飞烟和宁兰馨成天在三皇大街的街口处设点招生，两个花不溜丢的小姑娘嗓子都快喊破了，也没招来一个学员。
尽管号称是有教无类，人人皆可成龙，却依然没什么人感兴趣。
长安城这个地方，最不缺的就是见识。
这里的百姓见多识广，形形色色的人见的多了，不拿出点真东西，别指望能把人忽悠进门。
谢壁入圣绝对是震动天下的大事，各方势力对此事的反应不一。
士族集团方面，谢安闻讯后不久，往兵部发了一张举荐函，推荐武安侯王泽的两个儿子王烈和王熙去西线。
前一天举荐函入了兵部，第二天长安城便多了一位器魂相圣人，针圣王泽，主动跑到苍穹书院面见叶院长，自愿放弃入圣的缓冲期，申请入九海归墟战场替换族弟王袍。
叶玄对此自然事欢迎之至。谢壁入圣，最高兴的就是叶院长。
虽然九龙变成了七龙有些遗憾，但毕竟是化解了九龙破壁的生死劫。而且入圣的谢壁凭着七龙合一的七系龙王圣魂法相一跃迈入神圣领域巅峰。作为结拜兄弟，由衷的为谢壁感到高兴。而作为东陆人族的最高精神领袖，东陆增加了一位神圣领域巅峰级别的强者，实在是可喜可贺的大喜事。
这个级别的人物是不需要去九海归墟服役的。只要在特殊的年份或者情况下接受邀请便可以。九海归墟战线最高委员会不但不会找麻烦，相反的还会主动为他提供修行资源，奉上一张通行东西两陆的豁免证书。
当日曹修道敢那么猖狂的在长安城里追杀羽圣姐弟，便是仗着这东西。
汉庭方面，在谢壁高调入圣后不久，便派出了影圣叶无影亲至武神门，封了谢壁为龙神侯，加了武圣人三个字，月俸原石八百颗，最后还没忘补一句职司：永镇江湖。
叶辉对谢壁有多大方，对潇哥就有多吝啬。
爵位给了个定北男，公侯伯子男，这是最末等的爵位。对富可敌国的潇哥而言，还不如不给。
汉王陛下这么拼了命的捧谢壁，又不要脸的架势踩潇哥，目的有三，第一结好谢壁缓和关系，第二示好叶院长和士族集团的谢老大，第三给张潇添恶心。以他的智慧和城府当然不会幼稚到认为这种手段可以离间张谢的关系。只要能给潇哥喂口屎，出一口之前被张潇胁迫上船的恶气就够了。
他的目的达到了。
张潇现在真的是很恶心。
不过并非因为光头师弟的爵位比潇哥高，也并非因为自己力助谢壁入圣的功劳被叶辉刻意忽略。而是因为潇哥真的是干了一件让自己很恶心的勾当。
张潇吃了几十条活蛇！
从头到尾，连皮带骨，点滴不剩的咀嚼后吃的干干净净。
很久以前，参与特种兵的野外科目时吃过这玩意，那是被迫为之，浅尝即止。而这次却是潇哥自己研究出来的偏方，专门针对的是体内黑白双龙神残魂。
这段日子，为了对付黑白龙神残魂，潇哥把能想到的法子都试过了，但不管是剧毒的药物，还是传说中龙族比较畏惧或者厌恶的东西，对这俩滚刀肉都没作用。
黑白龙神主导了潇哥体内的阴阳之气，只要张潇不死，体内的阴阳之气不绝，它们就能一直存在下去。尽管因为阴神的存在不能入主识海，成为身体的主人。
为了祛除这俩大隐患，张潇可谓是绞尽脑汁，遍查经典，最后终于给潇哥想到了一个偏方，就是吃蛇。
三千年前，龙已经是绝迹的物种。这个时代的龙九成九是由于破灭大战之后，天地元炁变化导致万物进化，由蛇类进化生成的。所以蛇为龙之源，吃蛇就是吃龙。
这时代的蛇是价格昂贵的大补之物，但是对张潇来说作用十分有限，比起气血丹来差远了。吃蛇的目的就是为了乱体内阴阳二气。给黑白两条龙神添堵。
这一招还真起作用了。也不知是因为两大龙神心疼龙子龙孙，还是因为蛇类的血肉的确对它们有不良影响，总之，张潇开始吃蛇以后，体内的阴阳二气便老实多了。两条神龙极少出动攫取潇哥体内的阴阳二气，整日里晕晕乎乎唯唯诺诺的躲在两条手臂中。
张潇不是没想过趁敌病要它命，只是阴神攻击的时候，双龙死死困守在双臂上，早将本命神魂与双臂融为一体，简而言之就是这两条手臂被它们霸占了，手臂就是双龙，除非豁出去毁了一双手臂，否则休想摆脱纠缠。
没到生死关头，潇哥当然舍不得那么干。
首阳山那边传来消息，潇哥亲手设计的潜水艇造好了，正由朝吹铠亲自押送过来。谢壁用不着去山海龙墓冒险了，但潇哥并不打算放弃计划，既是为了找到解决身上神龙残魂的办法，也是贪图神佑时代老秦氏的宝藏。
......
城南，一座金碧辉煌的神庙在一片精舍园林中拔地而起。
当中一片广场，遍地金砖铺就。
草木芬芳的气息中，一个满头短发，身形伟岸，通身散发出凛然神威的男子正居中盘坐侃侃而谈。
“从是西方，过十万亿神域，有世界名曰极乐神国，其土有神子，号菩提子，今在此现身说法。”
“极乐国土，七重栏楯，七重罗网，七重行树，皆是四宝周匝围绕，是故彼国名为极乐。”
“彼神国土，常作天乐。黄金为地。昼夜六时，雨天曼陀罗华。其土众生，常以清旦，各以衣祴盛众妙华，供养他方十万亿神民，即以食时，还到本国，饭食经行......”
声如黄钟大吕，浩然缥缈，入耳后令人心正神稳，庄严神圣感油然而生。
金砖铺就的神庙广场上，数百名来自京城异人阶层，笃信菩提教法门的信众盘膝席地，正襟危坐，个个宝相庄严听的十分入神。
坐在最前排一名白衣光头女子正是婆娑天奴，神光熠熠，宝相天颜，尤其醒目。
她听到妙处，忽然抬头开口问道：“请问教主，菩提之力从何而生？”
“由信念来，信菩提者可证菩提果，心心念念，必有所得。”
她略作思索，又问：“是否众生如不信菩提便不可得菩提念力？”
“善！”又道：“菩提树为众生善根，心存善念，笃信菩提者可得菩提念力，化解世间万法魂相。”
“既如此，为何天奴亲眼所见邪魔外道竟能施展菩提金刚力？”
“法外业力罢了。”教主说道：“邪魔外道以魂相之力，伪装成菩提念力光景，看似神力不可思议，其实暗藏邪祟虚妄法门，吾辈善男女，如心不诚，道心不坚，便易受蒙蔽。”
“祈问教主，正法菩提神力应如何观想？”
“应作如是观，此心非吾所属，此意非吾所得，吾之一切尽在菩提子，吾之所见所闻不与菩提相谐者皆是魔障。”教主侃侃而谈，绝无半分含糊犹豫：“凡菩提神力者必光明正大，凡菩提念力必清心正念。”
正说到这里，忽然头顶上方出现一片巨大阴影，电光石火的刹那，一尊满身金光灿烂令人不可逼视的巨妖，以不可思议速度掠过，广场内数十人顷刻间被这巨妖连皮带骨吞个干干净净。
巨妖盘旋而回，凌空傲立化作一名伟岸雄武男子，哈哈大笑，问道：“凭你们这些一撮一簸箕，一口一屋子，蝼蚁一样的东西还想计算我大哥？那讲经布道的狗贼，你倒看看本大爷的神力光明正大不？”
第一百零七章 吃人不吐骨头
巨妖凶残绝伦，振翅狂风起，张口鬼神惊。一个俯冲下来，漫起万道不可逼视的金光，趁着众人反应不及的瞬间掠过，张开血盆大口一口便吞了数十人。丢下一句狂言，卷起一团狂飙冲天而走。
“这就要走了吗？”
教主神态自若，翻眼往天上看了看，说话的时候他还在原位，但下一瞬已经出现在巨妖头顶上方，挥手一掌压下来，巨妖见状不妙，手里忽然多了两柄金光灿烂的锤子，对着教主压下来的巨灵神掌丢过去。
轰然一声巨响，空气震荡，场间众人当中修为不足的被冲击的当场昏迷。
教主眼中闪过一抹不悦，冷然注视着巨妖，开口说道：“好孽畜，在本座面前还敢逞强？”
巨妖化作人形，手提两柄金锤，毫无惧色看着教主，嘿嘿冷笑道：“少吹大气，你有本事就把我擒下，没本事就把嘴闭上，少吹几句，免得丢人。”
“擒下你不难，难的是怎么让你这孽畜明白事理。”教主从容说道：“不如你我打个赌如何？”
“什么意思？”巨妖神目如电看着教主，道：“要动手便动手，只管厮杀较量，谁耐烦陪你打赌？”
“阁下莫不是怕了吗？”教主语气充满讥嘲意味。
巨妖脾气火爆，从来傲气凌人，被教主言语一激便恼了，恶声恶气道：“我会怕？怕也只怕你输不起耍赖。”
教主摇头道：“你这没见过世面的邪魔休要以小人之心揣度本座的光明菩提心，本座岂会做那无赖行径。”
巨妖环顾当场，见教主本位周围几个怪头怪脑的人物个个神韵非凡，有纹身刺面，臂佩金环的巨人；有身着红裙，千娇百媚，却不乏一派宗主气度的女子；还有一人全身裹在黑袍中，黑气缠绕却难掩一股凶戾气息；更有先前提问的光头绝色女子身上散发着一股让他食指大动却又暗暗惊心的龙族气息。
每一个都不是易与之辈。
“你不会耍赖，却难保与你同行的这些人物不会干那拉屎往回唑的行径。”
教主依然很有耐性，道：“呵呵，你多虑了，他们都是本座的追随者，既然本座有言在先，他们便绝不会违背。”
“那可难说的很，人心隔肚皮，即便是你也未必就可信。”巨妖除了脾气火爆外，还有狡诈多疑的一面，决非只知道呈匹夫之勇的蠢蛋。听了那么多三国故事，又岂会没点收获。听凭教主如何舌绽莲花，也绝不肯轻信。
教主眉头微蹙，暗自思忖：此妖必是当年的鹏魔王无疑，据传鹏魔巨妖生性好斗易怒，鲁莽冲动，容易被蛊惑，今日一见却似乎不是那么回事，或许是这孽畜转了性子，如今倒是不容易收服。
“既然你不敢跟本座打赌，本座也无意与你厮杀，那便罢了吧。”
“罢了吧？什么意思？”巨妖道：“吃了你这么多信徒，你就这么算了？”
教主微微点头，淡淡道：“阁下助我信徒早归菩提光明天，当是你和他们之间的缘法。”
“咄！”巨妖忽
然大怒，指着教主说道：“我把你们这帮虚伪的邪徒听真切了，本王自降生以来，吞龙噬人，从来连皮带骨点滴不存，只是几根髌骨不能消化才从谷道排出，原以为自己已是世间第一等凶恶，却不料今日会遇到尔等恶徒，吃人不用嘴巴，却能把人吃的残渣不存，连骨头都不用吐......”
“鹏魔王且息怒，请听本座一言。”教主手中光芒一闪，打出个卐字将巨妖罩定，鹏魔王再说出的话便只有教主和他自己能听到了。教主又道：“本座先前欲与魔王打赌，不过是想寻个由头与你结交为友而已，却不料你堂堂一代大妖王，竟只有这妇孺一般的见识。”
“妇孺一般的见识？”巨妖嘿嘿冷笑：“本王当年血屠万里，人畜不存时，你还不知道身在何方呢。”
教主道：“久闻魔王威名，一直心神往之，今日一见却有些名不符实。”
“嘿嘿，你这套我懂。”巨妖道：“先用大话欺人，把人给唬住，勾起了兴致再慢慢图之，就这个套路，有人玩儿的比你高明十倍。”
教主闻听心下一动，看来这妖魔果真是进步不小，道：“魔王不敢听？”
巨妖把手里的锤子祭出放在身后一屁股坐下，笑道：“倒要听听你这奸贼能放出什么高明的狗屁！”
教主淡然一笑，不以为忤，道：“刚才魔王问本座那些信徒被你吃了莫非就算了，本座以为这个问题不该出自魔王之口，世间愚鲁之辈不知凡几，好似魔王和本座这等人物便如繁星中的皎皎明月，莽莽丛林中的猛虎，试问，猛虎踏过蚁穴会在乎蚂蚁的死伤吗？只有弱者的同类才会在乎，魔王以为呢？”
巨妖沉吟不语，内心中其实是有点认可这厮的说法的，大妖吃人和猛虎吃弱小的食草动物有区别吗？不过那个罗里吧嗦的大哥肯定不喜欢这个说法。
“本王以为你说得很对，如果你在任何人面前都是这个说法，本王便敬你是个磊落汉子，不介意跟你交个朋友。”
“让魔王见笑了，哄骗愚鲁蠢物的手段而已，魔王修的是生杀魔道，世人越是怕你惧你，对你的修行越有帮助，本座修行所需的是众生信仰，其实你我是殊途同归，都是欺人吃人，不过方式有别而已。”
“本王可没你那么腌臜龌蹉。”巨妖不屑说道。
教主道：“本座以为这世上只有腌臜龌蹉的输家，不存在腌臜龌蹉的手段和力量，魔王是顶顶聪明人，该知道从古至今没有哪个胜利者是清白的，当年陷害你们姐弟的人到最后如何了？世人愚昧，只把那人当作神来礼拜供奉，却把为人族阵线舍生忘死的你们姐弟当作了魔，这么看来，本座愚弄世人真的腌臜龌蹉吗？”
“好伶俐的一张利口。”巨妖道：“按照你的说法，你和本王果然没多大区别。”
教主道：“此乃本座荣幸，魔王吃人在本座看来不过是遵守天道秩序罢了，世人虚伪愚昧崇尚假道学，才会妄图阻挡魔王，本座知道魔王胸中有豪气万千，壮志比天高。”
“少说废话，你就说
你想从本王这里得到什么，又能给本王什么吧？”巨妖粗暴的打断教主的话。
教主依然不生气，笑道：“痛快！既如此，本座便直抒胸臆了，本座想与魔王合作，助魔王恢复妖族昔日荣光，割山取水为魔王开辟一方妖国，条件是魔王需授我菩提教无上正统地位。”
“本王记得你是跟陈无忌合作的吧？”
“他的根基比起魔王来差远了，又受制于苍穹叶玄，最多就是个东盟的盟主，终究成不了大气候，本座对他不过是暂时利用而已。”教主道：“我菩提教与龙岛同气连枝，与巨人族和精灵魔族皆为盟友，老秦氏和神佑遗族决心追随本座，若再得魔王姐弟加盟，实力足以横扫人族天下，到那时，魔王喜欢吃人，想吃多少便有多少。”
“你在跟本王开玩笑？”巨妖道：“就凭这么一群失败者便要横扫人族天下？你当本王不知道他们都是怎么被赶到九海归墟的？”
“我们还有西陆神教的支持。”教主道：“东陆人族内乱格局已形成，只差时间早晚而已，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时机，只要东陆人族实力削弱，我菩提神教扶持魔王重建朱雀妖国，一统东陆指日可待！”
“听着挺美的，你把好处都给了我，其他人难道都是白帮忙的雷锋？”
“谁是雷锋？”教主诧异问道。
巨妖道：“就是个喜欢白帮忙的好人。”又道：“不用理会他是谁，你只要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打算的就行了。”
教主沉吟了一下，道：“打天下的过程绝不轻松，有些损耗怕是难免吧？”
“初次见面，就对本王这么推心置腹，当本王三岁孩子吗？”
教主道：“这本就是个危险的游戏，只有勇敢者才配参与，风险一定会有，成功的过程中难免会有人被淘汰掉，本座对其他人也是这么说，至于谁能笑到最后，就看各自的神通和胆识了。”
“这才像话。”巨妖道：“我要考虑考虑。”
教主赞道：“本座就知道魔王身为妖族一代天骄，决非甘心人下之辈，本座就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
金光一闪，不见巨妖振翅，已经消失不见。
一袭红衣的秦碧如凑到教主身边，问道：“怎么不留下他？”
“先不说未必留得住，这时候留下他，百害无一利。”教主道：“妖神族和陈无忌有不共戴天之仇，他现在加入进来如何跟陈无忌相处？其次叶玄最反感的便是妖神族，这时候把他留下，便等于正面与叶玄为敌，时机还不成熟啊。”
“还是教主高瞻远瞩，深谋远虑，碧如肤浅了。”
教主呵呵笑了笑，道：“位置不同，看到的角度也有别，碧如聪慧绝顶之人，不可妄自菲薄。”又道：“菩提教草创阶段，百废待兴，既需要人才又需要资源。”
“属下明白。”秦碧如道：“老秦氏的山海龙墓还有一处未曾发掘，碧如对此已有谋划，现在只等一个人打头阵，破开雷池禁制，咱们才好坐收渔利......”
第一百零八章 梦色
如果梦是有颜色的。
她的梦一定是赤红色的，血一样的颜色，火一般的炼狱。
很久很久以前她的梦也曾是多姿多彩的。
直到那一天，那些驾着神龙战车的神人从天而降，围杀了她的母亲，把她和弟弟圈禁起来。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天的颜色。
真红啊！
还有那些人的眸子，猩红猩红的，闪烁着嗜血的光芒，死盯着满身沐浴在赤红色神焰中的母亲，妖族最伟大的朱雀女王。在濒临绝灭前的刹那，把最后一点神焰给了她。
那天之后，她的梦便没了其他色彩。
曾经的她是那么多姿多彩的一个伟大生命。
现在的她只有借助一件彩衣来掩盖胸中那一腔血与火的颜色。
夜风凛凛，风呼啸的声音越发凄厉，她拉了拉身上的彩衣。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似成相识的气息。
她忽然似无意的回眸瞬间，看到了路旁大树上那一双冰冷凌厉如锥子的双眸。
“你就是他们要抓的那只虎獬妖？”她开口问道。
树上的妖怪形如虎豹，通体漆黑，只有一双眸子熠熠生辉。
“你认识我，居然还不怕我？”虎獬妖传声问道。
她微微一笑，说道：“你有什么可让我害怕的？”说着，她竖起一只手，拇指和食指捻在一起燃起一点火光。
看似简单的把戏。
虎獬见状却吓的失足从树上跌落，然后连滚带爬的匍匐在她面前。
“拜见妖王殿下！”刻在基因深处的记忆传承被唤醒，虎獬妖面对那一点神辉，完全丧失的抵抗意志。
“从现在起，你要听我吩咐行事。”
“小妖听凭殿下吩咐！”
......
长安府，衙役们聚在火票房，张汉坐在当中上座，苏小仙却坐到了阿汉的肩头上。
堂下当中有一个小姑娘，很小很小的小姑娘。
最多七八岁的样子，彩衣兜帽，火红的亵裤，黑亮亮的短发，眉目如画。
衙役丁老六正说道：“属下带兄弟们赶到现场的时候，看到济人药局的钱掌柜一家人都已死光，搜查的时候在死去的女主人身后一个柜子里找到了她，作为唯一的目击证人，她应该看到了凶徒行凶的全过程。”
杀人灭口。济人药局是次相府大公子的买卖，长安府就是根据这条线索追查到虎獬可能存身于次相府别院的。
“你在路上问过了吧。”苏小仙问道：“说什么没有？”
丁老六摇摇头，道：“什么也没说，可能吓坏了。”
苏小仙一皱眉，道：“吓坏了就先请郎中看看，这样子你带到我面前来能管什么用？”
“属下半路上带她去了益生堂，请坐馆的俞白眉先生看过了，没看出什么毛病来，怀疑是魂儿被吓飞了，建议请苏侯爷瞧瞧，或许还有可能痊愈。”
“俞白眉？”苏小仙道：“我姑姑命咱们帮着办户籍的那个方外朋友？”
丁老六道：“正是那位俞先生。”
“你不提，我都快把这人忘记了。”苏小仙问道：“俞先生是怎么说的？”
丁老六道：“俞先生施展真魂照命魂技给她看过了，没有看出哪里不对，所以怀疑是灵魂方面的问题。”
苏小仙转头对阿汉解释道：“这位俞先生是姑姑的朋友，虽为异类，却是一位仁心仁术的大国手，在安升街一带悬壶济世，活人无数，当初他从九海归墟战场被抓进苍穹书院，是姑姑出面把他救出来的。”
张汉点头道：“那就把她带到侯爷面前，请侯爷给瞧瞧。”
苏小仙挥挥手，吩咐道：“都下去吧，继续盯着次相府别院，三班轮换，发现虎獬妖的踪迹立即回报。”看了看小姑娘，转而对张汉说道：“又是一桩麻烦事，这么大孩子未必能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回头安置她却让人难心。”
小姑娘站在堂下，垂头不语，长长的睫毛，俏丽的鼻子，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
张汉看了一眼，微微皱眉，商量道：“挺好个孩子，要是就这么交给教坊司，就把她毁了，咱们没碰到也就算了，既然碰到了就不能不管，要不然请侯爷收养她？”
苏小仙道：“只好如此了。”
......
清早，武神门。
紫衣侯苏畅领个小姑娘风风火火跑来，谢壁在张潇的强迫下亲自接待。
谢壁与这位紫衣侯之间的情感比较有意思，大光头自己觉得是兄妹，人家却从来不这么认为。张潇在一旁冷眼旁观，认为是兄妹有多，情人不足。
大光头的性子至真至纯，遇到目的明确且心思复杂的天龙女，很容易就被勾搭的沉进去了。而苏畅是个大条的人，她的情感简单而炙热，不太懂得怎么去爱一个人，尤其是面对谢壁这么一个容易害羞还爱面子的家伙，反而把他吓到了。
二人所以不能走到一起，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男人和女人之间不能太熟。
不过在张潇看来，这俩人完全具备了走到一起的一切条件。大光头是光棍一条，紫衣侯云英未嫁，可谓是郎才女貌豺狼配虎豹。而且最重要的是，对武神门而言，谢壁如果能跟紫衣侯走到一起，实在是一件百利而无一害的便宜买卖。
小姑娘怯生生站在那儿，瞪着一双大眼睛打量两个男人。光头的谢壁生的雄姿英发，俊朗的不似人间人物。披散着一头长发的潇哥却是好看中透出阴柔诡异的气质，站在那儿抱着一只怪猫撸啊撸，时不时的还往嘴巴里塞一口零食。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咬在嘴里咯吱吱响。
“张潇，你吃的是什么？”紫衣侯瞧出端倪，皱眉问道。
“一点零食，侯爷不会感兴趣的。”张潇看了看小姑娘，问道：“这小丫头是什么情况？”
紫衣侯道：“虎獬妖行凶，把济人药局的钱掌柜一家都啃了脑袋，只剩下这孩子，小仙说是目击证人，但是不能开口说话了，俞白眉治不好，就送到我这儿了，我也没办法，就想到你们俩了，武神门不是会用金针救人吗？”
她只知道武神门目下唯一的大弟子许六安有金针度穴的本事，救人的能耐不亚于那些草药魂相的名医。便认定张潇作为老师肯定更厉害。却不知道施展金针度穴是需要极细微手感的。更不晓得此刻正是张潇手感最差的时候。
这双手臂里还藏了黑白神龙的残魂，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前，潇哥这双手跟废了差不多。
谢壁剑眉微蹙，道：“你来的不是时候，师兄暂时不适合用针。”
紫衣侯诧异的看着张潇，打量了几眼，似乎才注意到潇哥的变化，神气古怪的问道：“你怎么了？”
张潇苦笑摊手，道：“出了一点点小变故。”
谢壁道：“师兄为了帮我，遇到了一些麻烦事，总之暂时不能用针。”
“用针也未必管用。”张潇的目光停在小姑娘脸上，笑眯眯问道：“你是谁？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我叫梦色。”小姑娘忽然传声，用只有阴神能感知到的声音说道：“你是不是要去老秦氏的山海龙墓？”
张潇没想到她会这么简单直接，还以为她会先装装傻呢。没想到一上来便用上了圣灵大圆满境界才能施展的神魂传音，而且单刀直入问起了自己要去探山海龙墓的计划。
其他人瞧不出这小姑娘的特殊之处，潇哥却能一眼看穿她的识海本相里隐藏的那只裹在金红色神焰中的火鸟。
她显然不是什么钱掌柜家的遗孤，更不会在虎獬妖口下余生。凭她识海里那只处在幼生期裹在神焰中的小鸟，便是一百头虎獬妖也不够她一只手打的。
“原本是有这个打算，现在好像不需要了。”张潇不确定对方身份的情况下，用阴神有所保留的回应道：“原本是想为我师弟寻找解决九龙破壁的办法的，现在他已经入圣阶，我们也不是很有必要去了。”
“你不必大话欺人。”梦色说道：“我既然来这里见你，便是有把握确定你一定会去。”
“这可奇了，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有这个计划。”
“你帮谢壁度了劫，自己身上却出了问题，只有老秦氏的皇极通天经秘本上能找到解决之道。”梦色完全不拐弯抹角，单刀直入道：“皇极通天经有内篇二十六卷，你想要的答案在后三卷里。”
“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小灵通。”张潇未置可否道：“连皇极通天经有多少卷你都知道。”
梦色道：“我不但知道皇极通天经有多少卷，还知道你身上的问题很严重，你在吃蛇来麻醉黑白神龙残魂，但那么做并不能解决你的问题，它们在吸纳龙血精华和龙族的亡灵魂力，就像人喜欢
喝酒一样，你这么做的结果不是在削弱它们，而是在促进它们增强实力。”
“你连这都看得出？”张潇真有点惊诧了。
梦色道：“因为我认得那黑白神龙，所以熟悉它们的手段。”
“有意思。”张潇道：“你快要说动我了。”
梦色神态平静，继续传声道：“我知道你信不过我，没关系，我是来找你合作的，只要你去山海龙墓的时候带上我一起就行了。”
“既然你知道我不信任你，又凭什么认定我一定会带上你？”
“因为我知道山海龙墓里很多秘密，可以帮到你们。”梦色又道：“带上我你们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风险，还可以最快速度找到你们需要的东西，而且我还这么幼小，对你们也没什么威胁。”
“制造九龙壁祭坛的黑白神龙是什么来历？”张潇忽然问道。
梦色知道这是在考校自己的本事，道：“它们叫相柳和烛虺，是上古破灭大战之后最先异化的生命之二，神佑时代早期龙族有九大神龙，一度占据天下水泽，与妖族其他几位图腾神兽共同拥有天下，异人崛起后，龙族与老秦氏合作，背叛了妖族盟友，后来老秦氏密谋灭掉同时代几位神级人物，诱发大战，九大神龙联手配合老秦氏开辟了九海归墟战场，那场大战却意外打开了神魔深渊通道，终结了神佑时代。”
“神佑时代居然就是这么消失的？”
“诸神意识到神魔大劫的凶险，又意外发现了外面的世界，所以便把各自的信徒部众带走了。”梦色道：“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我也只知道他们并未彻底消失。”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张潇道：“你究竟是谁？”
“我已经给出了足够的诚意。”梦色道：“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只要知道我绝不会害你就够了。”
张潇看着她的识海灵光，明亮而纯正，“好吧，就算上你一个。”
二人用神识交流，你来我往不过短短一瞬就达成了协议。在一旁的苏畅和谢壁看来，不过是两人四目相对了一会儿。
紫衣侯说道：“没用，不管跟她说什么都是这个眼神看着你，我猜她心里亮堂，就是嘴不会说。”
张潇点点头，道：“挺好，就把她留下来吧。”
紫衣侯并未多想，她本无意收养这小姑娘，张潇说留下那便留下呗。在她看来，这小姑娘资质平庸，全家遭遇灭门之祸，能遇到张潇留在武神门里，显然是很好的归宿了。
苏畅转头又看向谢壁，忽然问道：“武神门挂牌这么长时间，你们收几个门人了？”
“不是门人，是学生。”张潇很认真的纠正道：“我们这里不只是传授武技，还教授其他学问。”
谢壁被问到了伤心处，叹了口气，道：“目前为止，只有两个学生，都是师兄之前收的。”
苏畅又问道：“有没有登门挑战的？”
谢壁摇头道：“暂时还没有。”
苏畅提议道：“那就找几个人来挑战一下，人们都爱看热闹，先让这里先热闹起来，有了人气，学生就来了。”
谢壁没说话，看了一眼张潇。
“这倒是个办法。”张潇道：“不过这踢馆的人选可不大好找，谢师弟名声在外，够分量跟他交手的就那几个不可能来的，不够分量的人进了门看他一眼便没勇气出手了。”
苏畅道：“这个也好办，我去苍穹书院请几个厉害的，还有士族那边找谢老大派几个人出来挑战一下，就是凑凑热闹，假意比划几下，反正大家都知道真打没人是我五哥的对手。”
“弄得太假反而容易被人抓住把柄说咱们只会弄虚作假。”张潇想了想，道：“可以贴个榜文出去，武神门要别开天地独创一门能让凡人战胜异人的神通本领，让谢师弟在不动用任何异力的情况下接受各方人物挑战，只要能打中谢师弟一拳一脚的便奖励原石一万颗。”
“一万颗？”生于贵胄之家的紫衣侯听到这个奖格也不禁瞪大了眼睛，道：“你这奖格定的太高了吧，打输赢没人有把握，如果只是打中一拳一脚，我都想试试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有这样才会有人来尝试。”张潇转而对谢壁一本正经说道：“我这几天要出门办事，守家迎敌的重任就交给师弟你了，此乃师兄交给你的最重要任务，你不可推辞......”
第一百零九章 傲岸之红
武神门在长安名声大噪。
二门主谢壁在武神门摆下擂台，发布榜文：在不使用异力的情况下，对手可以动用任何手段，只要能打中谢壁一拳一脚便奖励一万原石。
消息一出，顿时引起轩然大波。
九龙谢壁的威名天下皆闻，但是你再厉害也是因为魂相神通厉害，不动用魂相异力的情况下，也是一个血肉之躯，打赢你没有把握，难道打中一拳一脚也办不到？
这个赏格一出，武神门一下子便热闹起来。大家都说这武神门号称要别开天地，创一门让凡人战胜异人的神通本领，门主张潇是北地来的乡巴佬，自称是北地神龙，狂的没边儿，自诩为猛龙过江要踩一踩长安江湖的龙蛇们。
武神门设擂第一天，谢壁单挑长安江湖众好汉，车**战干翻了三十九位好手，擂台上摆着的五万原石一颗也没送出去。第二天，干翻了闻讯赶来的第二波二十七名江湖好汉。第三天又打趴下一群从外地赶来登台扬名的江湖人士。
第四天，眼巴巴等着看热闹的长安百姓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等了一天，只大清早来了一位不开眼的。后面便是枯燥的等待，任凭主持人如何言语挑衅刺激，都再无人肯为了一万原石的诱惑登台。
原因无他，谢壁太生猛了。不管登台的是哪里来的强者，交手的过程都如出一辙。谢壁负手让对方尽情施展本领，待对手黔驴技穷，出手一拳将对方干翻。
张潇一度希望谢壁能稍稍放水那么一两次，却被谢师弟严词拒绝了。大光头是个纯粹的武者，他认为放水不仅是对武神体系的不尊重，更是对对手的极大侮辱。明知道这厮喜欢钻牛角尖儿，潇哥也不好强要求。
谢壁打的很过瘾，随着对张潇‘代师传授’的武术技巧越发运用纯熟，他对于真气的理解越发深刻，实战运用水平突飞猛进。竟似乎比他的魂相神通还厉害。
这就有意思了。
第五天，武神门前院。
张潇正袖着手站在擂台的上场门后边，掀起门帘向外看着，身旁是那个自报家门叫梦色的小姑娘。
擂台上谢壁正与一名赤城来的火系异人交手。
在确定不会有人登门挑战后，终于开始琢磨用关系户了。
今儿来登门挑战的几个人物都是厉飞烟请来的。
“瞧见没？这就叫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受了谁的好处就该帮谁干活儿。”潇哥对一身小丫鬟打扮的梦色说道：“别觉着委屈，管你吃，管你住，还要带你去山海龙墓玩儿，只是让你伺候我几天，这要求过分吗？”
小姑娘闷声不语，小手泛起红光，手里的银壶悄然化作了银水。
“人儿不大，脾气不小。”张潇不屑了瞥了一眼，道：“你自问比九龙谢壁如何？别在我面前耍性子，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否则别怪我立刻踢你出局。”
“张潇，你最好祈祷你真有本事渡过神罚雷池。”梦色咬牙切齿，传声说道。
张潇呵呵一笑，毫不理会她的愤怒情绪，又道：“啧啧，打的真激烈啊，这个火系异人比之前那个土系异人厉害多了，亏那小子还号称什么彻地人熊，区区八倍重力场就想困住谢壁？结果没来得及出手就被秒下去了。”
“这个也不怎么样，他是想取巧，用火系异力隔绝谢壁的攻击，再寻机会用第二魂技偷袭，神魂修为差了这么多，他放个屁的动作都瞒不过谢壁的感知，施展第二魂技那么大动静怎么可能不被觉察到？”梦色语带不屑传声道。
“如果是你登台，准备用什么策略？”
“没有策略，我不可能为了一万颗原石上去丢人。”梦色傲然道：“谢壁已经强大到完全可以脱离对魂相和魂技的依赖，横身侧移的速度宛如瞬移，想打中他一拳一脚，除非神魂修为比他更高，还要精通空间禁锢系异力。”
“也没你说的这么邪乎。”张潇笑道：“不是跟你吹，我不用手都能踢的他满屋子乱窜。”
“你若是用手，连谢壁的衣角都摸不到。”梦色一语道破天机，轻哼一声，又道：“黑白双龙神领悟的是天地阴阳神力，神佑时代可是实打实神级存在，它们与你的一双手臂高度融合，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张潇不动声色道：“愿闻其详。”
梦色用同情的目光看着潇哥，道：“这意味着它们看中你这幅身躯了，占领你的手臂只是第一步，等它们逐渐强大能力提升以后就会扩大融合的范围，到时候，哼哼。”
“就算我死到临头了，你至于那么兴奋？”张潇忽然在她头上胡乱抓了一把，不理她怎么恼怒的奋力抗争，道：“我要是没本事压制它们，谢壁根本没机会问鼎神圣领域巅峰成功，到现在为止，我逼你详细说明来历，不是因为我信任你，而只是因为两点，第一你在我眼里还不够强大，第二你有留下来的资格，不过还有待证明。”
“你果然不是个烂好人。”梦色白了张潇一眼，道：“放心，只要有机会，我会证明的。”
“为什么说果然？
”张潇道：“你以前听过别人对我的评价？”
梦色别过脸去不与张潇对视，道：“你不用枉费心机试探，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你不说，我就不问了，外面打的无聊，咱们聊几句题外话。”张潇又问道：“梦色应该是化名吧？”
“......”小姑娘保持沉默。
“梦的颜色。”张潇也不在意，继续自说自话道：“你这样的神魂修养几乎没可能做梦，你却偏偏给自己起了个梦色的化名，想来你那个梦一定与你放不下的执念记忆有关，不是爱便是恨，你是妖族化生的人，并且对神佑时代熟悉，那个时候妖族可没吃到几口好果子，估计你放不下的那个梦也是与仇恨有关的。”
“无聊。”梦色面色有点难看。
张潇呵呵一笑，又道：“三千年放不下的仇恨，能报仇的话，一时半刻都不能等。”
“如果仇人都死光了呢？”梦色道：“收起你的小聪明吧，该告诉你真相的时候自然会说。”
张潇不理她的分辨，继续说道：“如果你的仇人是神佑时代的诸神，你这个仇恨的执念还真的是只能在梦里想想了，这股子邪火一憋就是两三千年，那就难怪你火气这么大了。”
“别只说我，你这怪物又是什么东西变的？”梦色忽然怒视潇哥，传声问道：“你的完整神格又从何而来？”
“我自己修炼出来的。”张潇毫不含糊的说道，随即笑道：“你想学吗？想学我可以教你呀。”
梦色哼了一声，又别过脸赌气。
“呵呵。”张潇笑了笑，忽然问道：“你应该是最近才觉醒神魂传承的吧？”
“......”小姑娘一言不发。
张潇只好接着自说自话道：“那虎獬妖挺有意思的，它被追击的很紧，却愿意为了配合你，冒险出来作案。”
“听不懂你说什么。”
“没关系。”张潇道：“能听见就行，我也没指望你承认任何事，说这么多只是想你明白自己的处境，帮你认清楚你选择的合作对象是怎样的人，免得到了关键时刻，你会产生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到那时就尴尬了。”
“我对你没有恶意。”梦色说道：“你就是想的太多了，活该你无眠也无梦。”
“你也看到了，我在长安城里的处境不妙。”张潇道：“强敌环伺，身边忽然多了个不知底细，却很强大的存在，你让我怎么放心？”
梦色低头沉吟良久，她想到了弟弟对这人的评价，终于下定决心，弟弟说的没错，这个人太精明厉害，根本不可能容忍一个存在不确定因素的存在。她忽然说道：“听人说，你很会说书讲古，尤其喜欢说一个叫三国的故事？”
张潇闻言，眼睛顿时一亮，立即猜到对方的身份，小姑娘就是浴火重生的羽圣燕鸿飞，之所以变成这个样子，可能与浴火重生有关。想到这里并不急着点破对方身份，却问：“我三弟怎样了？”
梦色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说道：“他前些时去了菩提教的道场，见到了菩提教主。”
“你们要加入菩提教？”张潇十分意外，道：“为什么？”
梦色道：“弟弟不喜欢被你管着，他已经完全化妖了，修为恢复接近鼎盛时期，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你不会喜欢的，与其日后相遇彼此为难，倒不如相忘于江湖。”
“化妖无妨，好好活着，越强越好。”张潇心中一块石头落地，道：“看样子他也觉醒了从前的记忆？”
梦色微微点头，道：“是我唤醒了他。”
张潇道：“没想到浴火重生后居然能帮你觉醒了朱雀神魂。”
“你也看到了，我还很弱小，没有完全恢复实力前，不敢冒险相信任何人。”梦色道：“鹏弟对我说，我的伪装瞒不过你，我还不信，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迫的现了原形。”
“虎獬妖是个破绽。”张潇没有告诉她自己能看到她的识海魂相。又问道：“这段日子你去了哪里？”
“那天我完成浴火重生后从你府中离开，这段日子都是被谢老院长收留。”
“我该称你为燕鸿飞还是梦色？”
“还是叫我现在的名字吧，燕鸿飞已经死了。”小姑娘说道：“我现在是朱雀公主。”
“你要去山海龙墓做什么？”
“取一件原本属于我们朱雀神国的东西。”梦色道：“请不要问是什么东西。”
“好，既然你们姐弟选择信任我，我也愿意相信你们。”
“最后一个问题，三弟打算怎么跟菩提教合作？”张潇又补充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单纯的不放心，想帮你们参谋参谋，免得你们姐弟被人骗了。”
梦色定定看了潇哥一眼，最后轻轻吐了口气，道：“男人之间的信任真是很奇怪，鹏弟说过，如果身份被你识破，无论你问什么都可以跟你说。”顿了一下，又道：“我们和菩提教有协议，那教主会帮我们妖神族复国，还会提供信徒给弟弟吃，鹏弟恢复妖身后，需要大量灵
体血食补充，如果还在你身边，会给你惹来很大麻烦。”
“这小子多虑了，我没那么假道学，其实他的行为也不是很难理解，妖族吃人和人吃百兽其实是一回事。”张潇道：“问心无愧不烧香，越是喜欢放生，天天拜庙烧香的，往往都是些缺德勾当干多了的，这种人吃了便吃了，那些奔波于生活的无辜凡人温饱尚且无着落，哪里有那个闲心。”
梦色道：“你这番话可出乎了鹏弟的意料，他说你不是个烂好人，但还是个好人，一定会看不惯他的行为。”
“三弟妖化觉醒后变聪明了。”张潇道：“只是聪明人很少甘于平庸的，你们的野心很大，也很难实现，甚至可以说根本不可能实现，在我看来如果那个菩提教主够聪明，一定也能看到这一点，所以，他和你们之间的协议，不过是想利用三弟罢了，也许是利用三弟扩散恐怖情绪，也许另有目的。”
“鹏弟也是这么说。”梦色道：“他跟我说，那个教主是西陆派过来征服东陆的，利用菩提教从内部瓦解东陆，而弟弟所以同意跟他合作，只是想吃几口血食而已，至于复国什么的，根本没指望他。”
“其实黄石绝地和八百里死海再加上德鲁帝国北部疆域，还挺适合妖神族建国的。”张潇道：“如果再加上你的空羽城，俨然已经是世间第一等的力量，只要形成制衡，互有忌惮下便能和平相处，未必一定要跟人族诸圣拼个死活。”
“那不都是属于你的地盘吗？”梦色有些意外，因为在鹏弟的复国计划里，这几个地方都是绝对不在考虑范围内的。哪怕他自己身为妖神族的小神王，都不愿回去跟这位大哥争地盘。却不料张潇居然会主动提出这样一个构想。
“他要复国不算是坏事，我做兄长的理当支持，这天下的地盘都是有缘者得之，凭什么妖神族不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张潇道：“人有恶人，妖有凶妖，我从来不认为妖神族就一定是坏的。”
“这么说你也支持我们复国？”
“当然。”张潇点头道：“我之前就答应过飞扬古，会照顾好三弟，他以诚心敬意待我，这份兄弟情谊从来不是玩虚的，现在他翅膀硬了想要单飞，做兄长的怎么着也该拿出点家底给他。”
“张潇......”梦色的眼眶湿润了。她曾不止一次试图融入人族当中，但每次的结果都是背叛和伤害，无论姐弟两个怎么为人族在九海归墟浴血奋战，都始终得不到真正的信任。
在遭受了近三千年的歧视排挤和各种不公平后，今天终于在张潇这里感受到了真诚善意的对待。
“别说那个谢字。”张潇感受到对方的情绪变化，摆手打断她的话，道：“只要三弟还认我这个大哥，咱们就永远是自家兄弟，那么说就生分了。”
“你不介意鹏弟跟菩提教合作？”梦色道：“那个教主现在可是把你和谢壁看作是头号大敌。”
“其实是有一点点介意的。”张潇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做兄长的，总是应该包涵一下，三弟翅膀硬了，有他自己喜欢的行为方式，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各自安好才是最好，未必一定要他顺着我的意思做事。”
“看来我真的是枉做小人了。”梦色道：“之前我最担心的就是你会因为这件事对我们心存芥蒂，不肯助我找回那件东西，所以才要隐瞒身份接近你。”
“你的消息是从秦碧如那里知道的吧？”张潇道：“我这趟去山海龙墓其实是秦碧如设计的，她想利用雷动和我的关系破开山海龙墓的禁制，只有她知道我一定会去那里。”
梦色点头道：“她收留了很多神佑遗族，其中有些妖神族是我派过去的。”
她说的轻描淡写，但其实这简单一句话的背后不知隐藏了多少阴司勾当。
张潇笑道：“谢龙煌选你们仨做龙隐的首领真是选对了人。”
梦色顿时神奇古怪，有点不高兴的看着潇哥，问：“此话怎讲？”
“没有贬意。”张潇道：“就是觉得你们三个女子挺有意思的。”
“你......咦？他怎么来了？”梦色与张潇越说越和谐，已经开起了玩笑，却在这时一眼看到外面有人登台向谢壁挑战，而这人是她认识的。
“怎么？”张潇看着外面登台的红袍金发，面色惨白如纸的男子，问道：“这人你认识？”
“他是从九海归墟来的。”梦色点点头，道：“应该属于菩提教一党，多半是来找麻烦的。”
“什么叫应该属于？”张潇有些好奇的问。
梦色道：“这人叫嘉达多，人称傲岸之红，是来自精灵魔族的强者，这次是与菩提教主一起来到东陆的，平素孤傲的很，似乎连教主也不大放在眼里，你应该晓得，精灵魔族是神魔深渊出来的种族，目前在九海归墟已经站稳了脚跟。”
正说着话，擂台上两个人已经交上了手。
一个照面，嘭的一声！
一人中了一脚倒飞出去！
潇哥定睛一看，竟然是大光头......
第一百一十章 反击
张潇认为，入圣以后，没人能在近战搏斗中战胜大光头。
但是不等于没人能打到他一拳一脚。
这个来自九海归墟绰号傲岸之红的嘉达多只一个照面就把谢壁给踢飞出去。然而飞出去的大光头去势快如惊雷，回去的速度却加了一倍，下一瞬已经回到还没来得及收回腿的嘉达多面前。弹踢顶肘，一下将嘉达多撞飞。
以速度见长的嘉达多吃了一惊，想不到一个不动用异力的人竟能在速度上与天赋所长的精灵魔族一较高下。而这似乎还不是光头男的极限速度。
在此之前，嘉达多一直以为自己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快的男人。
二人之间的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到白热化。
精灵魔族是天生的近战强者，力量，速度，身体强度都远胜一般的异人。这个嘉达多则是九海归墟世界中的传奇人物。之所以被称作傲岸之红，不是因为他喜欢穿红袍，而是因为当他全力以赴战斗的时候，浑身会散发出一抹妖红。
当他的速度发挥到极致时，观战的人便只见这一抹妖红，而不见其人。
张潇看到这厮，立即明白了为什么人族的最高委员会要规定必须圣阶强者才能进入到神魔战场。
谢壁仿佛是被困住了，对方化作一团妖红，疯狂围攻谢壁。而大光头却只是站在那里被动挨打。其他人看不到真实情况，只以为谢壁在对手的速度面前失去了还击能力，落败只在下一刻。只有张潇看得最真切，这场较量才刚刚开始，对方出拳他也出拳，对方出脚他也出脚，一拳一脚都刚好与对方对碰。
每一次碰撞都会引发恐怖的音爆，巨大声音响彻，宛如道道惊雷集中在一点炸响。
两人之间最纯粹的力量和力量，身体与身体的战斗，却打出了宛如神迹般的气象。
妖红将谢壁团团围绕，而谢壁似乎站在那里一动没动过。大光头只在对方出手的刹那发出截击，便化解了对手快的不可思议的攻势。
这是准确对速度的较量。
谢壁还有所保留。他的丹田海中真气储备雄厚，暂时还没用到。全凭武神门的拳技和体魄实力在与对方抗衡。
“斗的还挺激烈的。”张潇抱着肩膀好整以暇的说道：“你觉得谁能赢？”
“嘉达多是魔将级别中的顶尖人物，对应人族圣阶强者的佼佼者，就实力级别而言谢壁更胜一筹，”梦色摇头说道：“但是不动用异力的情况下，谢壁应该没可能战胜嘉达多。”
又道：“精灵魔族是母系社会，雄性都是天生的近战高手，茹毛饮血，体力雄健，天赋可怕的速度和力量，而女性精灵则个个是异力神通的天才，她们当中一些天赋独特者，甚至无需魂相便能亲近自然元素，施展异人神通。”
张潇道：“这个我也有所耳闻，不是说雄性精灵都奇丑无比吗？这个怎么看上去还不错？”
“精灵魔族的雄性在幼生期才会那么丑，随着成长成熟会越变越好看。”梦色道：“所以外在的形象几乎可以代表一个精灵魔族的身份，这个嘉达多长成这个样子，少说也有两百五十岁了。”
“你还挺了解的。”
“我毕竟有过多年在九海归墟战斗的经历。”梦色道：“精灵魔族是九海归墟中比较特殊又神秘的一个族群，他们内部被分作两股力量，一边是心向魔神深渊的，一边是向着我们这个世界，愿意与人族合作封印魔神深渊的。”
“这嘉达多看来是属于后者的？”
“这一点毋庸置疑。”梦色道：“若论辈份，这人或者可能是与谢苍茫一个时代的人物。”
“那真是老怪物了。”张潇道：“如果他还没有全力以赴，说不定还真够我谢师弟喝一壶的。”
梦色道：“你对谢壁这么有信心？”
“我是对我传授给他的武神门绝学有信心。”张潇道：“他现在动用的都只是简单的武技，还不是武道的层次。”
“你是说谢壁还在故意保存实力？”梦色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对一个宿世轮回，见证了三千年异人时代的生命而言，不动用魂相异力的情况下，谢壁此刻所展现的力量已经远远超乎她对人族体魄极限的想象。而张潇却说他在面对傲岸之红的重压下，竟然还有所保留？她觉得难以置信，微微摇头，道：“真的吗？我不信。”
这个质疑很鲁豫啊。
张潇闻言一怔，低头看了小姑娘一眼，笑道：“你生错了时代，不然可以搞一个访谈类节目让你来当主持人。”
梦色摇头白了潇哥一眼，道：“听不懂你说什么。”
张潇的梗明珠暗投，笑的有些尴尬，道：“没什么，就是想起了我家乡的一个人。”
“你家乡不是北地吗？”梦色道：“你老师三千先生可还好吗？”
她不知道所谓的老师三千先生是潇哥自导自演的。不过知道这件事的人其实不少了，谢龙煌，叶玄，谢壁都是知道内情的。甚至叶玄身边人，不相干的谢安都有可能知道。看来谢龙煌并未把这件事跟她说起。
“没想到你还记得他。”张潇表面云淡风轻，暗地里却在观察她的神态变化。
小姑娘居然脸儿泛红，小手捻着衣角，娇滴滴说道：“尊师博闻强记，通晓古今，他曾与我鸿雁传书，指导我修行，助我完成浴火重生仪式，此恩此德我没齿难忘，只恨缘悭一面，不能一睹先生风采。”
哎哟，这可有点麻烦。潇哥一见这情形，顿时心里一翻个。她这分明是少女怀春的娇羞模样啊。想起当初为了抱空羽城的大腿，故意书信传情勾搭她，原以为浅尝即止进退由心，却不料人家当真了。她若还是原来的样子也还好些，可现在这个妖孽的样子，让潇哥怎么应付啊？
被一个外表七八岁，内心却是两三千年的妖孽惦记上事什么滋味？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知道潇哥就是三千先生这件事的人那么多，消息迟早会传到她耳朵里。
张潇无论如何不会主动相告，只好抱着能混过一天算一天的心思说道：“老师云游四海，行事一向随意，就算偶尔助人为乐，也不会图什么回报，你还是别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决计没有这个道理。”梦色认真说道：“
我和你老师鸿雁传情，彼此早已心曲与共，他曾在书信中说过，两情若在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永远不会忘记他说过的话，也不会忘记我自己对他说过的话。”
张潇更难受了，只好干咳两声，故意转移注意力，目光投向擂台。
台上谢壁大战嘉达多，正是关键阶段。
嘉达多的速度有增无减，谢壁采取见招拆招被动防御的方式与之交手，本意是想消耗对方的力气，等待时机，用最经济的方式结束战斗。但随着这场战斗的时间稍长，却发现这个嘉达多居然越战越勇，仿佛永远不会疲惫似的。
“这是什么情况？这厮怎么还越打越来劲了？”
“看懂了吗？”梦色道：“他身上的红光是只有精灵魔族雄性才能领悟的魂技，叫做虹吸魔魂，可以吸收对手身上的魂力增强自己，只要有身体接触便能吸到，所以我才说不动用异力的情况下，谢壁没有可能战胜嘉达多。”
“你这话说的有点早了。”张潇道：“别急着下定论，谢壁还没露败像呢。”
“只是时间问题，谢壁的根底太雄厚，所以还顶得住。”梦色道：“再过一会儿，被嘉达多的虹吸魔魂吸走更多魂力，他就会感到疲惫了。”
“我的想法与你相反，这场战斗应该很快就会见分晓了。”张潇道：“这人是菩提教派来的？”
“你还认为谢壁能赢？”梦色不服气道：“除非他违反约定动用异力，这也是菩提教主希望看到的结果。”
说好的人人如龙，凡人也能修炼出干翻异人的神通，如果谢壁用魂相神通打败了对手，岂非等于自己打脸。
武神门成立近一个月，菩提教入长安也差不多这么长时间。两边的情状可谓是大相径庭。一边是门可罗雀，另一边却是人气爆棚。好不容易谢壁摆擂才吸引了一点人气过来，断然没有自己打脸给对方诟病的道理。
谢壁现在就是武神门的大招牌，既是面子也是里子。而作为神域巅峰强者，他若是输了，对整个东陆修行界而言都是一件难以接受的大事件。
张潇略约能猜到菩提教主派这个最擅长近战的嘉达多来的意图，武神门是站在汉庭一边的，而菩提教则归属楚王无忌阵营，彼此都是草创阶段，如果能在这时候给予武神门沉重一击，利用规则战胜谢壁，势必会大大提振菩提教一方的士气。
这王八蛋用心够险恶的。
“胜负无需讨论，事实胜于雄辩。”张潇道：“我最在乎的是菩提教在长安立教，起步阶段已经远胜过武神门，这厮居然还不满足，还要派人来我这门前踩一脚，老虎不发威真当我是病猫了？”
“你想怎么做？”梦色也不再纠结于彼此对胜负的看法，反而对张潇要怎么发威更感兴趣。
张潇没回答她的问题，却把目光投向天空，道：“要变天了，你得通知三弟做好准备。”
下一瞬，擂台上风云突变，之前站在原地不动的谢壁忽然消失不见，紧接着轰然一声巨响，貌似近战不可匹敌的傲岸之红仰面朝天身不由己飞起，身上那一抹妖红迅速消退......
第一一一章 妖夜
梦色无法理解这样的结果，因为她只知道分析战力差别，却不懂什么叫默契拳。
谢壁退回到后台。
张潇劈面就问：“你跟这个嘉达多是旧相识？”
“当年在九海归墟时偶然结识的。”谢壁点头，道：“他来长安是为了寻人的。”
“你从我这里要走的那个精灵女子？”张潇也不绕弯子，单刀直入问道：“那个加贝兰究竟什么来历？”
“只知道来头不小，具体什么来历嘉达多讳莫如深。”谢壁道：“他这次跟着菩提教主麦迪文一起来到东陆，正是因为听到了精灵族女子被拍卖的消息专程前来，听说我在武神门摆擂，便故意向菩提教主申请来捣乱的。”
“其实是为了向你打探加贝兰的下落？”张潇问。
谢壁嗯一声，道：“刚才交手的时候他问了我一些事，基本可以确定他就是冲着加贝兰来的。”
“叶王孙把加贝兰送给我，加贝兰在城外助战与秦碧如有过正面交锋，这个嘉达多知道人在咱们这边也不足为奇。”张潇道：“你那时候故意跟我要精灵族的小妖女，也是为了这个嘉达多？”
“在九海归墟的时候嘉达多帮过我。”谢壁道：“当时我刚从龙岛离开，心情极差，独自一人在九海归墟闯荡，偶然进入到精灵魔族领地，与嘉达多不打不相识，我们一起应对过亲近魔神深渊的另一部精灵魔族的进攻，他救过我的命，我也帮过他，精灵魔族人丁稀少，女性尤其珍贵，所以看到加贝兰的时候，我就想把她送回到精灵领地。”
“难怪他会配合你打套招，你连真气都不用便能跟人家的天赋神通打的不分上下。”张潇道：“他一上来就把你打飞，然后你又还了一记，这算精灵魔族打招呼的方式吗？”
“多年不见，彼此试探一下。”
“一万原石，你不觉得有点贵吗？”张潇没好气问道：“除了找人，你这老朋友就没有什么见面礼给你吗？”
谢壁道：“他带过来两个消息，麦迪文在鼓动陈无忌发动战争，从九海归墟走出三个妖蛮族强者已经去了桑国，他们的目的很可能是复活兽神。”
“复活兽神。”张潇沉吟道：“这兽神的身躯已经化作北地山河的一部分，如果真能够复活，那可真要让山河易位了。”随即骂道：“这帮没脑子的野兽，这是想动我北地根基呀。”说着，似无意的瞥了梦色一眼。
梦色传声解释道：“妖蛮族和我们妖神族是不同的，关于那三个妖蛮族强者，我之前并未听到半点风声。”
谢壁道：“要不要我亲自跑一趟？”
“不必。”张潇道：“把消息传回去就行，那边有赤帅和素先生坐镇，温仙洲，桑国王室也都并非等闲之辈，只要得知了消息，自然懂得如何应对。”又道：“十八行传递消息的时候顺便给曹梦熊带个口信，让他来长安公干。”
“我这就去安排。”谢壁转身出去了。
梦色目送谢壁去的远了，才恍然道：“原来你早就看出谢壁和嘉达多不是真打。”
“应该是有默契的真打，这俩人一动一静一拳一脚的对抗固然是套招，但也是真正实力的对抗。”张潇道：“之前你说过这个傲
岸之红为人傲慢的很，连菩提教主都不大看在眼里，这样的人物不大可能接受驱策跑到武神门来打擂台。”
梦色道：“接下来你有何打算？咱们什么时候动身去山海龙墓？”
“为策万全，去之前要做一些准备。”张潇道：“现在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东西在路上，到长安还需三天，在这之前跟麦迪文来一场来而不往非礼也的君子之交，应该还来得及。”
......
夜，残月如钩，星斗满天。
城西十里，闲云庄。
一道鬼魅黑影悄然攀入庄主卧看闲云曹豹的闲云山庄。
半个时辰以后，一个高大的身躯出现在山庄外，乘着月色星光，依稀可辨是个三米半左右的巨人族，肩头坐了个娇俏玲珑的女捕头，正是张汉和苏小仙。
庄子外一间石屋子走出一名便衣捕快，迎上二人：“拜见两位大人。”
苏小仙问道：“什么情况？”
那负责盯梢的捕快介绍道：“启禀两位大人，消息准确，虎獬妖已经进去了，目标应该就是闲云庄，这里的庄主曹豹是曹氏旁支外门弟子，早年间追随曹修道在苍穹做过伴读，今晚庄子里来了一伙客人，曹豹正亲自接待。”
苏小仙点头表示收到，摆手示意捕快回到岗位继续监视，转而看向张汉，眉头微蹙，道：“你觉得呢？”
“有什么不妥吗？”阿汉反问道。
苏小仙道：“有点太顺利了，这虎獬妖神出鬼没，提供消息的人却能精准预知它的行动目标，而且这个目标偏偏是曹修道的人，之前虎獬妖都是盯着士族集团的人下手的。”
“消息是十八行提供的，应该不会有问题吧。”阿汉说道。
苏小仙道：“十八行的消息就不能有问题？一棵大树枝繁叶茂也难免生几片黄叶，上次陆仁甲的事情不就是个教训？”
阿汉没什么好说得了。和苏小仙确立关系，又一起共事至今，他对她的脾气秉性已不陌生。晓得这位苏家女侠外动内静，心细如发，善于观察，喜欢大胆假设再仔细推敲求证。阿汉不笨，但绝没有她那么多心眼儿。二人好上以后，体验到女孩子美妙的阿汉对她十分宠溺，万事不与她争。
三千多年后的长安是一座兼容保守与开放的城市，年轻人在成婚前作风大胆，但在成婚后却会尊重传统而变得保守。
“不能就这么冒失的冲进去，万一是个圈套，咱们就被动了。”苏小仙沉吟着分析道：“秦碧如那母狐狸的狡猾你还没领教够吗？这个曹豹又是曹修道的人，你大哥刚跟曹修道结下梁子，这个时候贸然行动被对方抓到把柄，大哥这个长安令的乌纱帽必然不保。”
“老规矩，全听你的，你说怎么干我就怎么干！”
“什么干啊干的，这么粗俗。”苏小仙面皮微微泛红，白了阿汉一眼，薄嗔厚嘻，风情万种。
“你不就喜欢我粗吗？”阿汉赔笑说道。
苏小仙掐住阿汉的耳朵，用力拧住，道：“好你个北地来的土老巴子，你还来劲了是吧，分析案情你不行，口花花你就重拳出击，正事不好好做，天天想着坏事，看回去以后怎么收拾你。”
阿汉毫不
抵抗，反而一脸享受，调笑道：“只要你开心，怎么都行，不用怜惜我。”
苏小仙用力也拧不动泰坦无双男的耳朵，顿感无趣，松开阿汉的耳朵，推开扶上自己腰肢的大手，正色道：“不要胡闹，办案子呢。”
“怎么办？”阿汉说道：“既然怀疑是陷阱，便没道理往里跳，也不能就这么放弃线索。”
“案子该办还得办，就是要慎重些。”苏小仙智珠在握的样子：“如果他们是想出奇制胜，那咱们就给他来一个以正对奇，光明正大的进去查案。”
张汉浑不在意的一笑，全听你的。
二人计议已定，携手来到闲云庄大门前。叩打门环，以查案询问为名投了拜帖。
过不大会儿，里边派了个老管家接待将二人让进庄子。
“两位大人接到线报，那只在长安城里兴风作浪的虎獬妖欲来我们闲云庄杀生害命，我们庄主听到消息很是震惊，也十分感激，本来他是想亲自接待二位的，但事不凑巧，今晚庄上来了几位贵客，庄主待客不得起便，只好命老奴款待二位大人到二层院稍歇片刻。”
说话间，将二人引领到二层院的待客厅，命人准备了茶点，老管家又说道：“山居条件粗陋，怠慢之处还请二位大人海涵，二位请稍坐片刻，庄主在前面打发了客人便过来与两位相见。”说罢便要告辞。
这老头嘴上说的客气，实际上态度冷淡，若不是冲着长安府总捕头的官帽子，根本不会接待二人。
苏小仙道：“管家且留步。”
老管家顿住脚步，回头问道：“苏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苏小仙道：“吩咐不敢，只想向你请教几个问题。”
老管家道：“大人要问什么只管问，请教二字万万不敢当。”
苏小仙没跟他过多客套，单刀直入问道：“今晚庄子里可有异常事情发生？”
老管家反问道：“大人说的异常可有什么具体指向？”
“比如鸡犬异动，府中是否有人丁失踪不见？”
“这个可难说的很，府中鸡犬很多，都是专人看管的，如有异动必会上报，至于人丁是否有失踪的，现在是夜晚，庄子里几百号人，核查起来很不容易，可能需要很长时间才能给大人一个明确答复。”
张汉忽然问道：“府上有没有新增加的陌生人？”
老管家道：“只有几位贵客和两位大人。”
苏小仙道：“那虎獬妖凶狠狡诈，尤其擅长幻化伪装，一旦出手便是灭门惨祸，千万不可大意。”
老管家笑了笑，道：“让大人费心了，不过小人以为您其实是多虑了，我们庄主早入了菩提圣教，家中供奉菩提宝树，百邪辟易，妖魔鬼怪不敢靠近，不会有事的。”又道：“二位只管在此休息，吃用不够可向下人吩咐便是。”言罢，不动声色的往桌上放下两颗原石便自顾自的离开了。
苏小仙大怒：“这老糊涂蛋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只知道吃拿卡要的兆衣酷吏吗？”待要追击出去，却被张汉长臂一伸揽入怀中，宽慰道：“莫生气，不值得与这市井小人计较，虎獬已经入府，出事是迟早的问题，有他来求咱们的时候......”
第一一二章 虎獬行凶
暗夜幽静，不知何时起下起了雾，静谧的夜色下，依稀能听到前院传来的人语声。
张汉怕苏小仙觉得闷，把几张桌子凳子翻过来当做手鼓，敲起了巨人岛的音乐。
闷倒是不闷了，就是有点闹腾和尴尬。
“你就一点不觉得这么做很傻？”她扁着嘴，蹙着眉，无奈的看着他说道：“不管你这习惯是在哪养成的，这里是长安城，你不能这么做，太土太失礼懂吗？”
“我是担心你等的太闷，这不是调节一下气氛嘛。”张汉笑道：“我哥说过，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做人不能总戴着面具，尤其面对值得真心对待的人时，当我们需要表达内心的真实想法时，就不用理会那么多世俗礼教的臭规矩。”
老实人的情话唯一可贵处就在于老实。
鼓声没停，入耳却似乎没那么闹了。
苏小仙静静看着阿汉，问道：“你真觉得我有那么好？值得你高兴到如此忘形？”
“比你说的还好。”阿汉毫不掩饰喜爱之情，抓着她的小手按在自己脸颊上，道：“我没有哥的才华，不会做好听的诗歌，但只要是我会的，觉得好的，都愿意与你分享。”
“说什么都要带上你哥，我就没看出他有多好，骗了你嫂子，又坑了我的好朋友王箭。”
“哥其实是有苦衷的。”张汉道：“他对嫂子是极好的，待王箭姐姐也是真心，我们兄弟命苦，从小到大，凡是待我们好的，都不敢半点辜负，哎，总之，别人不懂他才会说他不好，怕他，恨他，害他，我却一定要帮他到底。”
“你不回巨人岛了？”苏小仙抚着男人的脸庞，轻轻吐了口气，道：“天源海汇之后，你终究要回到巨人岛，我可是一定不会离开长安的。”
“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阿汉道：“哥把许大哥家旁边的宅子给了我，嫂子说给咱们收拾一下，完事儿就可以搬过去了，你若是觉得那宅子还可以，回头我就把房契文书上的名字换成你的。”
“三皇街上的那座宅子？”苏小仙先是吃了一
惊，随即欣喜问道：“你哥真把那宅子给了咱们？”刚才还欲迎还拒的保持一点距离，这会儿却故意用了咱们这个词。
张汉点头，理所当然道：“那还能有假？不就是一座宅子吗？从小到大只要我想要的，凡是哥拿得出的都不会拒绝。”
“哎哟，你哥对你可真是没的说。”苏小仙兴奋的脸儿通红，道：“三皇街的宅子啊，还是两进两出带后花园的大宅子，只靠俸禄，我要干到两百八十岁才能买得起，换成我的名字我可不敢想，如果能加上咱们俩的名，我就心满意足了。”顿了顿，又心怀忐忑问道：“哥和嫂子能同意你加上我的名字？”
“放心，只要是我答应的事，哥和嫂子一定会支持。”张汉打包票道。
苏小仙兴奋的一跃跳上阿汉肩头，二人关系亲密早不止于此，她的动作自然而然，开心的：“那我就是苏家这一代第一个住上两进两出的大宅子的人了，那可是长安城三皇街的宅子啊，宁要三皇一铺床，不要城郊一栋房，哎哟，这个事要是真成了，我可得好好谢谢哥哥和嫂子。”
“就喜欢你这贪财样儿。”张汉宠溺的将她抱上肩头，道：“天天说哥的不是，现在知道哥对咱们好了吧。”
“我就是替箭儿抱不平。”苏小仙道：“而且说实话，我一直挺自负眼力不差的，长安城里很多老练成名的大人物我都能看出个七七八八，对你哥，却总觉得像隔了一层吹不散的浓雾，怎么努力也还是看不透。”
“哥这个人有时候是挺可怕的，但那是对他的敌人而言。”张汉道：“你跟我一起，根本不用担这个心，哥永远不会坑害咱们，生死关头，他还会豁出命保护咱们的，当然，我也会这么对他。”
“你们在北地的时候，一定经历过很多凶险吧？”苏小仙心有所感问道。
张汉轻轻点点头，道：“哥身上有很多伤疤，好几处都是为了救我留下的，在当年，每一处都可能要了他的命。”
正说着话，忽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犬吠声，紧接着东边传来一声凄厉惨叫，暗夜里传
出，听着格外清晰。
霎时间，鸡飞狗跳，整个庄园一下子热闹起来。
苏小仙一跃跳到地上，快步走到门口，只见外面浓雾中有火光闪动，急促的脚步声穿梭，还能听到人语嘈杂，依稀有人在喊：“大公子一家四口全死了，快向老爷汇报。”紧接着又有人喊：“二公子一家五口也全完了！”
“乱起来了，那虎獬妖开始行凶啦！”苏小仙回到阿汉身边，道：“看来他们家的菩提宝树不灵光了。”
张汉问道：“咱们要不要出去帮忙救人？”
苏小仙摇头道：“咱们再等等，他们是曹修道的人，肯定有些神通本领，这时候出去帮忙人家未必领情。”
“听你的。”张汉长身来到院子里，站在墙边看向声音最密集的东方，浓雾遮挡下几乎看不到什么，只依稀听到呼喝激斗声此起彼伏，随即又是几声惨叫。
急促的脚步声入耳，那个老管家去而复返跑过来，不顾打脸，来到二人面前，伏地跪拜，道：“两位大人，坏事了，果然被你们说中，那虎獬妖光顾我们庄子了，已经连伤了十几条性命，庄主的两位公子和几个孙子都死了，庄上好手围攻不下，又死了几位，老奴恳请两位大人不记小人过，快去帮忙啊。”
苏小仙问道：“你们庄主呢？”
老管家道：“庄主和几位朋友都去捉妖了，这雾气太大，那妖怪又擅长伪装偷袭，自然是人多好办事。”
苏小仙轻哼一声，道：“小小一座闲云庄，区区曹豹本事不大，架子倒不小。”瞥了张汉一眼。
张汉心领神会，劝道：“职责所在，咱们还是不能坐视不理，这个虎獬妖迟早还是要缉拿归案。”
苏小仙就坡下驴，微微点头，道：“就给张副总捕一个面子。”
东跨院，激斗正酣。
一道黑影在院子中心被几个高阶异人围堵住，每一个都至少是五级异人，各显魂相神通，与那依稀可辨像虎又像人的怪物恶斗，地面上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尸体，个个脑浆流了一地......
第一一三章 一拳东来
三千年后的世界是一个经历过物种大进化巅峰期，诸神远去，人们仍迷信力量，而神通能力正开始削弱的时代。
天地间导致物种进化的神秘能量开始变的稀薄。异人群体出现退化迹象，凡人在增多。
这个变化的时代让张潇想起了阴神记忆中商汤之后春秋以前的一段时光。
那是一个时代的分界线，在那之前，人类的历史或许可以称之为神话时代。而在那之后，诸神退位，人类开始拥有书写历史的权力。各类宗教，各种思潮开始萌芽并活跃在历史舞台上。
不管是菩提教还是代表东陆异人正统的苍穹，亦或是武神门，都有可能在这个时代留下深刻烙印并传诸后世。
“这场纷争会愈演愈烈的。”张潇捻起一片红叶在手里端详，语气萧索略带伤感，说道：“胜者王侯败者贼，我非常希望多年以后，武神门出现在史书中的样子是正面的。”
梦色道：“如你所愿，虎獬妖正在屠戮菩提教众，如果今晚张汉可以得手，武神门在长安必定声威大震。”
“谢壁打擂台，好看，但缺少一点说服力，因为他名声太盛，入武神门之前便是天下有数强者。”张潇慢条斯理说道：“人气是招来了，但真正愿意入门的却一个都没有，这其中固然有敌人暗地里使坏的因素，但主要因素还在于这是一个属于异人的时代，以凡人之力对抗异人，太过匪夷所思，只靠谢壁还是很难让人相信这一点。”
“如果张汉擒下正在吃菩提教徒的虎獬妖，就等于是武神门踩着菩提教扬名了。”梦色道：“你的计策够毒的。”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有时候计划得不错，实施起来未必可行。”张潇似有所指道：“那菩提教主也非简单人物，我这边有什么风吹草动未必能瞒过他的耳目，说不定人家早有准备，天罗地网都已经布置好了。”
这话说的有点诛心。
“我绝不会因为弟弟的关系向他通风报信。”梦色道：“虎獬妖的事，我连鹏弟都没告诉。”
张潇道：“你不要多心，我对你没有半分怀疑。”
梦色翻了个白眼，撇嘴以示不屑。
张潇呵呵一笑：“我说的是真心话。”
“首先你得有真心。”梦色轻哼一声，道：“神头鬼脑的，鬼都不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小朋友就该有小朋友的样子。”张潇伸手在她头顶胡乱抓一把，道：“心理不要那么阴暗，阳光一点不好吗？”
“你再敢抓乱我的髽鬏，信不信我一把火点了你的武神门？”羽圣大人快要暴走了。
小女孩的髽鬏头很难梳成，更让梦色生气的是张潇对她的态度。
张潇抽回手，表示怕怕的样子，“不要动怒，开个小玩笑而已，谁让你现在的样子这么可爱呢？”
“张潇，你给我放尊重些，别忘了，我是你老师的红颜知己。”梦色强压怒火，又提醒道：“还是你妻子的师父。”
“所以才更应该有胸怀。”张潇捉狭的看着她，道：“你这样子哪里有半点长辈的胸襟。”
梦色彻底被气自闭了，眼睛忽然红了起来。
张潇随手拍熄身上悄然燃起的金色火焰，道：“你说起凌霄来，我才想起还有事要跟她商量，这便去了。”
“你不等闲云庄的消息了？”
“没什么可等的，我已经做了最坏的设想，把能做的全做了，无论结果如何都只好接受。”
“神子东来是西方神教的大计，他们不会让任何人挡在前面的，所以我希望你清楚自己面对的真正对手不只是菩提教，而你所谓的最坏的设想未必真的是最坏。”梦色道：“这些话若不是瞧在你老师的面子上，我是不会跟你说的。”
张潇怪有趣的看着她，小小的孩子说话时候的语气却老气横秋，真是绝妙的反差。
虽然她说的是事实，但并未出乎张潇的预估。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神子东来是西方神教挽救时代颓势的阳谋。
异人能力的退化和魔神深渊悄然扩大趋势，如悄然勒紧的吊索威胁着异人时代。作为立在神域巅峰上引领这个时代的少数人，最高委员会的成员们当然不会坐视这个趋势发展下去。
拥有真神魂相和全系神通的神子降世，创立菩提法门，引领众生救赎。这一系列操作正是西方神教给这个时代开出的药方。作为委员会成员的谢龙煌和叶玄没有拒绝的理由。
菩提教的修行法门与信仰和念力有关，集合众生的信念力量来增强少数异人的魂相。他们的教义把人分作三六九等，规定神和神子至高无上，然后是须菩提，菩萨，金刚，开悟者，智者和愚鲁者，低等人必须无条件的尊重崇拜高等人。
为了帮助菩提教迅速发展壮大，神国学院的院长盖博甚至不顾身份亲自跑到长安来为神子麦迪文站台。
“这里是长安。”张潇看着群星掩月的夜空，悠悠说道：“而我们从来不是一个任人宰割的民族。”
......
张汉和苏小仙出现在东跨院，这里激战正酣。闲云庄一众高手正在围攻虎獬妖。
仔细看，不难看出参与围攻的异人都是五级以上的土系异人强者。他们结阵作战，用重力场限制虎獬妖的速度，用自身的石墙防御围堵虎獬妖的去路，貌似已经把虎獬妖困在院子里。
但在下一刻，虎獬妖忽然发出刺耳锐啸，几名土系异人纷纷呆立当场，其中一名异人被虎獬妖瞬间啃掉半个脑袋，那虎獬妖则毫不停留，从此人负责的方位突出重围，直取围观众人当中的某人。
有人大声断喝提醒：“庄主当心！”
廊檐下围观的众人里，一个白发锦袍老者身后亮起一面圆盾器魂相，当啷一声，挡住了虎獬妖一记虎爪袭击。
那虎獬妖借势凌空一转，咻的一下，钻进了人群当中。
“不见了？”有人大声叫道。
白发锦袍老者正是庄主曹豹，厉声喝道：“不得慌乱，所有人留在原地不许乱动！”
下一刻，人群中猛然爆出一声惨叫，人们纷纷侧目，只见一个庄丁捧着另一个庄丁的脑袋正在大快朵颐。随即身形一转化作一团漆黑妖风盘旋而上迅速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曹豹为首的人们纷纷四下里观望寻找，却哪里还找得到虎獬妖的踪迹。
“虎獬妖修行有成，已具幻化神通，随时可以变成任何人的样子。”苏小仙扬声提醒道：“注意，当心你身边的人。”
星空下，气氛陡然变得阴森诡异，人们纷纷环顾自己周围，下意识的跟身边人拉开了一点距离。
“请问尊驾是哪一位？”曹豹的目光循声看过来，明知故问道。语气十分不客气。
苏小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反问道：“本官长安府总捕头苏小仙，这位是我的副手张汉，你们当中哪一个是闲云庄主曹豹？”同样明知故问，言辞之间更不
客气。
“老夫便是曹豹。”白发锦袍老者神态倨傲说道：“敢问苏大人有何见教？”
“好你个狗胆包天的曹豹，本官面前轮得到你这般无礼？”
苏小仙神态威严，厉声喝道：“之前本官追踪那虎獬妖到此，为免伤亡，曾向尔等提出警告，汝麻木不仁之辈，只信邪教不信官府，以致于被虎獬妖突袭得手，连伤数命，造成如此严重后果，汝难辞其咎，身负重责，却还敢在本官面前大言不惭，想你曹豹，昔日不过是曹修道身边一个狗使的奴才，何来底气在本官面前犬吠？”
这番话说的难听已极。苏小仙是故意用言辞挤兑曹豹，给他扣一顶大帽子，一是为杀杀他的威风，二是掌握话语权。
曹豹闻言面色一变，便要发作时，心念一转，又强忍下一口气，拱手道：“苏大人请勿动怒，家中骤逢巨变，老夫心慌意乱以致礼数不周，怠慢之处切莫怪罪。”他这番托词没什么说服力，之前张苏二人到这里的时候虎獬妖还没开始行凶。
苏小仙也并非是跟他计较怠慢的事，只是想要先声夺人，在气场上压制对方，以便接下来掌控话语权。
“礼数周不周不过是旁枝末节。”苏小仙摆手道：“眼前的大事要紧，虎獬妖行凶，长安府和治安衙门联合办案，降妖除魔刻不容缓，今晚我和张副总捕到此就是来捉妖的，还请曹庄主上下胁从配合一下。”
“理当如此。”曹豹不卑不亢问道：“只是这虎獬妖已经逃了，却不知大人还要我等如何配合？”
“它不会逃的。”苏小仙摇头道：“虎獬妖贪婪嗜血，每次行凶必定有的放矢，不灭门不收手，它已经修炼有成，具备了幻化神通，很容易混在府中装成其他人的样子继续行凶。”
曹豹道：“那可麻烦了，我这庄子里有人丁数千，若一个个排查起来，恐怕到天亮也不会有结果。”
苏小仙道：“没那么麻烦，虎獬妖行凶是有针对性的，它既然选了你们家，行凶的重点便是你们家人，只要把与你有直系血亲的人集中在一起，那虎獬妖便迟早会露头。”
张汉道：“曹庄主，你是不是已经死了两个儿子了？”
曹豹叹了口气，道：“还有五个孙儿辈的也去了菩提光明天。”
张汉道：“曹庄主节哀。”
“张大人不必着相，本人并不哀伤。”曹豹却道：“死亡不过是脱去这一世的皮囊而已，他们到了菩提光明天，下一世会去到更好的地方。”神态之间只有怅惘却并无多少悲戚之意。
苏小仙冷哼一声，道：“这是什么狗屁论调？事到如今，虎獬妖就要灭你满门，本官不辞凶险辛劳前来捉妖保护你满门性命，而号称入教能保平安的菩提教却不闻不问，你却还心心念念想着菩提教的鬼话？”
曹豹嘿嘿冷笑，道：“此乃劫数使然，二位到来之前已经有客人登门，教主大人早预见本庄劫数，特派人通知我等做好准备，能活着渡劫是缘法，不能活下去便是劫数使然，吾心向光明故无恐怖，又何惧之有？”
苏小仙闻言又惊又怒，信教能信到这个地步，简直不可理喻。不禁问道：“这狗屁倒灶的话是谁跟你们说的？”
“是本殿下说的！”
黑夜之中，一个雄浑声音从前院方向传来，随着声音一起来的还有一条挂了三支金环的手臂，最前端是即便在星夜下仍熠熠生辉，烦着金属光泽的拳头，直奔苏小仙当胸砸来......
第一一四章 水与火
黑拳，悄无声息，刺破星夜直袭苏小仙，泛着金属光泽的前端隐含着冷厉的杀机，磅礴的力量和恐怖的速度仿佛要撕裂空间，绝不是苏小仙能够承受的。
幸好还有张汉。
一错身，挡在苏小仙身前，那一拳结结实实砸在阿汉的腿上。
张汉坚如磐石，一动不动。
那拳头则无声无息的收了回去。
星夜下，一个巨大轮廓逐渐显现，鲸面光头，目露凶光，脖子，脚腕和手腕都佩戴金环的巨人慢慢走来。
“你就是泰臣的外孙，叫张汉的？”他身子前探，伸长脖子将巨大的头颅递到张汉面前，神情轻蔑，道：“能接住我这一拳也算不错了，可惜你这个杂种继承的是人族的血脉，注定一辈子是个小个子。”
张汉也认出了来人，乱石岛的泰森，巨人岛王族的死敌。传说中他是泰山和魔神女子生的后代。
泰山和外公泰臣是同辈的堂兄弟，也是当代巨人族中唯二的三十丈巨人之一，实力与泰臣旗鼓相当。多年前因为发动叛乱被泰臣联合人族将他驱逐出巨人岛。于是就带着部众跑到乱石岛占岛为国，以巨人国王自居。
在九海归墟，乱石岛是不逊巨人国的一股力量。传说泰山救了一个被重伤的女性魔神，娶了做妻子，生下儿子泰森。被称为是半神半魔的天才。
传说巨人族是上古泰坦神族的后裔，血脉隐藏于芸芸众生中，破灭大战后，全世界的辐射水平激增，灵气浓郁，万物众生迎来进化潮。人族进入到异人时代。隐藏在普通人族当中的巨人族血脉得以觉醒，于是就有了当代巨人族。甚至在神佑时代还曾出现过泰坦之神。
巨人族以泰坦神的后裔自居，泰森是魔神女所生，故此被称作是半神半魔。
“就是你打死了我弟弟？”他忽然鼓起腮帮对着张汉吹了一口气，含怒说道：“你好大的胆子！”
张汉被对方味道浓烈的口气吹的禁不住皱眉掩鼻，却懒得跟他废话。要打便打，外公说过巨人族的道理都在拳头里。身后苏小仙却是个嘴巴不饶人的主儿，开口说道：“你好大的口气，一开口顶风能臭十八里。”
“牙尖嘴利的小丫头，一会儿收拾了这小子，本殿下再慢慢炮制了你。”
“废话真多，你也接我一拳试试！”
张汉声到人至，腾空而起，拳出如雷，伴着隆隆如战鼓的声音，直取巨人泰森。
“泰坦战鼓！”泰森双掌一合挡在身前，口中发出惊呼，叫道：“好小子，这么年轻就触摸到泰坦无双境的门槛，若是任你成长下去还得了？”
双掌挡在身前，硬接了张汉奔雷般的一拳。在他庞大身躯腾起后退的同时，张汉却已经足下发力一点，迅如闪电追击上去。呼的一下！泰森忽然对着阿汉张口一喷，一团火光亮起。张汉用双臂在身前交叉一挡，沛然磅礴的火系异力冲击下，整个人倒飞着被生生逼退。
“原来你还会异力。”张汉垂手站立，看似安然无恙，一双手臂却在腾起水雾。
泰森也吃了一惊，讶异道：“没想到你还是个水系异人”
“废话就不必说了，你再接我一拳试试。”
张汉说打就动，话音未落，人已经飞纵到对手面前。
“重水无疆！”
这一拳以上势下，如银河落九天，拉动苍穹天水汇聚成巨大拳头，铺天盖地砸向对手。
张汉几岁起便觉醒了深潭魂相，之前一直修炼张潇独创的武神体系，后来去了巨人岛又学习巨人族的修炼法门，早早觉醒的魂相却搁置不用，各个级别的魂技也没开发出来。直到被谢龙煌带去秘境，日日与黑猿恶斗。
那是一段痛苦的日子。急于离开的阿汉，一开始怎么都不是老猿妖的敌手，力量，速度，反应，技巧，样样都远不如谢龙煌的妖宠。全凭着超强的抗击打能力和旺盛的生命力才不至于被击垮。
直到某一天，被老猿折磨的遍体鳞伤，精疲力竭的阿汉躺在木屋门前的地上。一旁品茶晒太阳的谢龙煌忽然问了他一句：你小子是不是异人？如果你是异人，为什么明明觉醒了魂相却会被一个只擅长蛮力的妖孽暴打？
阿汉如梦初醒，于是开始尝试去觉醒魂相，开发魂技来提升自己的战力。
阿汉五岁觉醒深潭魂相，在张潇的指导下苦修武神体系的金刚不坏境，十余年不坠，从未有一天懈怠。他虽然没有去尝试过开发魂相技能，但修行的苦却是一口也没少吃，决定魂相韧度和潜力的精神力并不比任何所谓天才逊色。
开发魂技的第一天，张汉被老猿追打跌入到一条河里，在河水深处吸纳水系精华灵韵五日未出，领悟到第一个魂技潜龙在渊。而后出来再战老猿，又一次败北。逃回大河，逆流而上，在水中苦练，领悟到水系异力与本身力量结合的新魂技，掌握了利用魂相和魂技战斗的技巧。
水至柔，涵养万物，水系精华对身体有很大滋润作用。然而狂躁状态的洪水却是世间最恐怖的力量。
领悟到这个道理，并运用到自身修养和实战中，张汉用了三天。
三天后从水中钻出再战老猿，这一次居然斗了个旗鼓相当，虽然最后还是败北，但差距已经是能够望其项背。而最初与老猿交手，给阿汉的感觉是这怪物根本不可能被战胜。
张汉再次入水闭关。
这一次他学会向苍穹天河借水的魂技。
深潭魂相是水系小天象级别魂相，上限就是圣阶，但是很难。张汉主要能力在于泰坦无双境的近战能力，异力神通只是辅助作用。对他来说达到一定境界，滋润身心，提升力量就够了。
重水无疆正是张汉领悟的最后一个魂技。
所谓重水也是水的一种自然形态，要比寻常的水密度更大更重一些。这一招魂技的重点不止在于能召唤重水作战，还在于通过召唤重水之力提升自身血液密度，达到拳经所云的血如铅汞拳重如山的境界。
这一拳的威力在一个重字，而无疆就是提供源源不断的重力压迫。
张汉就是用这一拳在最后一战中砸翻了谢龙煌的妖宠。
拳势如长河倾泻而下，似万吨重水狂奔倒卷，泰森见状不妙，连忙架起双臂护住头面，整个人团身弓背，向后倒翻凌空滚走。这一刹那，他庞大的身躯变得灵巧无比，全身暴露在外的都是最强点。
轰然巨响！
泰森团成一团的庞大身躯被张汉一拳轰飞，像一颗巨大的篮球冲天飞向星空。
这一拳貌似张汉
占了极大便宜，将泰森击飞，但实际上只有张汉自己清楚，这一拳并未能发挥出应有的威力，对方虽然被打飞了，但实际受到的伤害并不严重，尤其是对巨人族强者而言。
张汉仰头看着，静谧的星空下，已经看不到泰森的踪迹。
但在下一刹那，天空忽然多了一点红光，宛如流星飞降，转瞬间现出泰森密布纹身的鬼面，他全身沐浴在火光中，张开大嘴对着阿汉连续喷出一个个小火团，仿佛一颗颗飞堕的流星火雨。
这种无差别攻击面前，技巧已经没有作用，张汉的身后就是苏小仙，他也不可能躲避。
腾！张汉身上腾起森森水气，不躲不避，昂然而立，迎着砸下来的火团，扑面炙热的狂风，目不转睛的盯着飞落而下的泰森，右手握紧了拳头。
对方的眸子闪烁着狂热的光，血喷大口不断喷着一团团火焰，那些球状火焰最终都熄灭在张汉身体之外三尺。磅礴的水气肉眼可见，流光转动，形成了一个人形的水幕护罩。火球落在上面便熄灭了。泰森看在眼里，却丝毫没有气馁的意思，反而更加狂热的扑向阿汉。
他全身燃烧着熊熊烈火，一头撞在张汉的水幕护罩上。而与此同时，张汉的拳也在刹那间挥出，依然是那招重水无疆，狠狠砸在对方的光头上。
拳头砸上光头，并没有想象中的激烈碰撞，而是发出如击败絮的闷响，泰森巨大的头颅一下子凹陷进去，随即恐怖的火焰和蒸汽便将二人团团包裹。水货同炉，一时间俩人纠缠在蒸汽中都不得视物。而就在这时候，泰森的身体猛地打开，甩开张汉，凭着庞大的身躯优势居高临下，拳脚并用，连续暴击阿汉全身。
张汉仿佛被施了定身魔法，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听凭对方威力恐怖，甚至不断打出音爆巨响的拳头砸在自己身上。
苏小仙见状不由大为着急，奈何她的战力差的太悬殊，冲上去都不够人家开胃的。纵然有心舍命相助，却也是杯水车薪无可奈何。
泰森拳脚并用，连续暴打张汉，口中还时不时喷出一团火焰压制张汉的异力。看样子已经牢牢占据上风，取胜不过是时间问题。他不禁得意的说道：“你们武神门想借虎獬妖行凶的案子踩着菩提教肩膀扬名，真是好算计啊，可惜张潇终究是比教主大人差了一筹，今晚就要让你们赔了夫人又折兵。”
“你们来了多少人？”
一直受到压制貌似不能行动的张汉忽然抬起了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问道：“不管你们来了多少人，何不一起上来？”
“什么意思？”泰森不屑的看着阿汉：“到了这步田地你小子还想逞强吗？”
话音未落，张汉的拳头已经在他眼前不断扩大，而他只来得及想到：好快！
这两个字在脑海中一闪念的刹那，张汉的拳头已经砸中了他的面门，紧接着巨大的身躯猛烈向后一折，一道清新水气钻入鼻孔，瞬间浇灭了他脑子里的火气。
“好拳，好计谋！”
星空上射下一道金光，穿过泰森的当胸，将他钉在原地，也止住了他飞退的势头。那人呵呵笑道：“原以为你只会使用蛮力呢，却不料还有这么高的格斗智慧，这喜欢自作聪明的大傻子输得不冤，现在换我来领教一下啦......”
第一一五章 魔威
张汉目视那道金光穿透泰森的身躯，暗自惊心对方实力强大之外，不大确定来人是敌是友，全神戒备，如临大敌，沉声问道：“你是哪一位？”
“废话真多，打架便打架，想聊天打完再说。”
下一瞬，金光降临，来人一拳打向张汉面门。张汉不躲不避，反手一拳打向对手。
砰砰两声！
张汉半步不退，用身体硬吃下对方的磅礴巨力。对方同样没有躲避，用脸接了阿汉一拳。区别在于张汉没有动用异力元素化，而对方却瞬间元素化，一团金光将张汉的拳包裹。
对方很快恢复原貌，咧嘴一笑：“你这拳头比你大哥差远了。”又道：“武神门的秘传修炼法门不是号称能破异人的元素化身吗？怎么到你手上不灵了？”
张汉还没修习过武神体系的神变境，也没有领悟真气的奥妙，自然不懂得如何破圣阶异人的完全元素化真身。
“破不了你的元素化真身又如何？”阿汉毫不示弱：“你的拳打在身上跟挠痒痒差不多。”
“有意思。”对方哈哈一笑：“你再接我一拳试试。”
张汉淡然一笑：“惧你何来？”
拳头上金光亮起，越来越亮，转瞬已呈一团白光，对方一拳挥出，口中说道：“挨得住这一拳，便尊你一声二哥。”
张汉身上泛起水光波纹，正是六级初境异人才能掌握的局部元素化魂技。硬吃下对方第二拳的同时叫道：“我知道你是谁了，好小子，连你也要与武神门为敌吗？”
来人当然便是三弟敖鲲鹏。
白光在张汉当胸炸开，水花流光中，张汉的身躯被破开一个大窟窿，但很快就愈合了。张汉唇角溢血，却一把捏住了鹏魔王的头颅，一道水系异力一吐即收。
金光乍起，三弟奋力挣脱开来，叫道：“还来这招，当我是那个乱石岛的大傻子吗？”又道：“大哥的叠劲手法让你改成了魂技，第一层力破防，第二层异力灌入脑子直取魂相，便是真圣阶受此一击也吃不消，那个大傻子的火犬魂相刚六级圆满，一下子让你那一拳给浇熄了，一条命十成去了
九成。”
张汉浓眉紧锁，问道：“你加入到菩提教一方了？”
“你要这么想也没什么不对。”
三弟展开金翅，现出庞大妖躯，全身沐浴在神光中，化作一道流光飞到泰森头上，用一双鹏爪抓起乱石岛的少殿下，只见鹏魔妖躯双爪一分，生生将泰森的头颅撕下，连皮带骨吞噬个干干净净。
而后他猛然振翅一扇，院子里顿时飞沙走石。鹏魔妖躯张开血盆大口一吸，闲云庄主曹豹身边周围的一干庄客纷纷身不由己的被吸入口中。任凭如何挣扎都无法避免的被巨妖吃掉。
曹豹又惊又怒，大声问道：“大鹏王菩萨您这是何意？”
鹏魔王展开摩云金翅，妖躯铺天盖地，滔滔妖气滚滚妖风将整座闲云庄盖住。
“本王什么意思，你没长眼睛看不到吗？”
“在下已经完全遵照您们的意思做事，为何却要吞了我的家人和朋友？”曹豹愤慨不已叫道。
“菩提光明天之下，众生平等，大家的生存的机会是一样的，本王凭本事吞了他们，你不服气也可以凭本事拿下本王。”
“你这么倒行逆施，如何向菩提教主交代？”
鹏魔王道：“本王来的时候与教主有约，绝不伤你性命，至于其他人并不在其列。”
苏小仙叫道：“姓曹的老头儿，你还不明白吗？在人家菩提教主眼里，你就是个可有可无的蝼蚁，随时随地都可以牺牲掉，不管我们能不能在你这里抓住虎獬妖，你这闲云庄上下几千口子都不要想活命啦。”
妖气滔天，妖云滚滚。
鹏魔王铺天盖地的庞大妖躯笼罩之下，巨大的妖首从云端中探出，两只金黄色的眸子闪烁着凌厉的光芒盯着苏小仙，用摩擦金属一般的铿锵嗓音说道：“小嫂子，你这么聪明，吃了你一定很补脑子吧？”
苏小仙藏身在阿汉后面，探出半张脸偷瞄鹏魔王，面对这亘古长存的巨妖魔王的滔天气焰，她五级上境的修为完全不够看，能鼓足勇气站在这里已经算很有胆色了。
“刚才那一战你还没赢呢。”张副总捕护着苏总
捕头，抬头看着空中庞然巨妖，道：“你铁了心破坏我哥的计划？”
鹏魔王脸上泛起诡异笑意，道：“大哥做事还是那么婆婆妈妈的，他想用虎獬妖灭了姓曹的一家子，再让二哥拿住虎獬妖为武神门出头露脸，如果遇到菩提教的人阻挡，便一起收拾掉，我晓得他必定还有后手，否则在我吃掉乱石岛的大傻子时，那个西方来的老头子便应该现身了，现在大人物都不现身，那便由着我做主。”
他哈哈笑着继续说道：“这姓曹的一家左右都是个死，倒不如便宜了我的五脏庙，完事以后，大哥想怎么说都好，说是虎獬妖行凶可以，说是菩提教证了菩提果的大妖王倒行逆施屠戮人族也无不可。”
张潇的计划里只是想虎獬妖在闲云庄行凶，并不一定要把曹豹一家屠戮干净了。
潇哥主要是想借这件事让人们看清楚菩提教的本色。
曹豹少年时跟过曹修道，六级初境的异人修为，在长安江湖大小算个人物。作为第一批加入菩提教的铁杆信徒，这厮很具有代表性。
计划的挺好，却没想到计划没有变化快。
三弟半路杀出，一口一群人，直接把闲云庄数千人丁生吞活吃了。
张汉对这庄子里的人并无多少同情心，既然选择了菩提教，那便是敌人。对敌人不需要仁慈。道理是这个道理，可真让他亲眼目睹这么多人被巨妖魔王吞噬掉，阿汉的内心还是有些过不去。
这个鹏魔王太凶残了，就算他对大哥心存敬意，不能算是敌人。但在这等妖魔行径面前，只谈立场忽略人性当中兔死狐悲的部分，至少阿汉还没修炼到那个地步。
张汉沉声道：“你这般凶残暴虐，用不了多久便会激怒众人，惹来诸圣围剿，到时候你如何收场？”
“不管如何收场都不劳二哥费心。”三弟一边说着，一边振翅搅动风云，将闲云庄其他幸存者逼出来，血盆大口一张又吞了数十人，道：“你回去对大哥说，小弟我天生就是妖魔，任凭他嘴唇磨薄几分说了多少道理给我听，也还是改变不了骨子里的妖性，今后我的梦我自己圆......”
第一一六章 熬鹰
“他自己能圆个屁的梦！”
张潇从梦色口中得知三弟的打算后，不禁脱口骂道：“一个只知打打杀杀，不问人情世故的家伙，拿什么重建朱雀妖国？这么关键的时候吃菩提教的人，真当人家菩提教主和西方教诸圣是泥巴捏的吗？”
梦色道：“鹏弟一向桀骜，他做事都不大计较后果的。”
“也有你这一说。”张潇剑眉紧蹙，叹道：“他若不是这样便不是鹏魔王了。”
“鹏弟恢复妖躯，现在的实力相当于鼎盛时期六成，铁了心想逃，当世人物应该没人能追得上。”梦色说道。
张潇摇头道：“你太想当然了，要抓他未必一定比他快，只要想的比他远一步就够了。”又道：“不要说整个当世，便只是这长安城里，不算我在内，至少还有三人能轻松办到。”顿了一下，又道：“幸运的是，这仨人里边，有动机也有能力这么干的只有一个。”
梦色脱口而出道：“叶玄？”
“三弟这么吞下去太伤天和，那是叶玄不能容忍的。”张潇沉声道：“而且据我所知，叶玄一直很反感妖神族。”
梦色道：“你呢？你怎么看鹏弟的所作所为？”
张潇摇头道：“我自然是不赞成，哪怕他吞的都是我的潜在敌人。”
梦色神态微黯，道：“妖始终是妖，人和妖终究是不同的，你老师是不是也是这么看的？”她真正在乎的是三千先生对妖族的看法。
“我不赞成的是他这个行为本身，跟他是否妖族无关，即便是妖族当中，如三弟这般残暴嗜血的巨妖也是独一无二。”张潇道：“不要说他这么吞噬下去，很快会成为人族公敌，即便只是单纯为了修行，这条路也是错的。”
接着又道：“天地间的精华灵韵是有定数的，三弟的道理是只管吞噬掠夺，多多益善，不在乎天理循环和众生信念所向，在这过程中他固然吞噬了大量血肉精华生魂灵韵，同时也积累了太多怨念和恐怖，这些负面能量郁结在他身体里，便是他的业障，
影响着他的性格和命运，关键时刻必定会给他带来劫数。”
梦色听的很认真，到这里点头说道：“鹏弟历经劫难，多次转生重修而不改桀骜暴躁，看来是与此有关。”
张潇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杀戮掠夺已经是他唯一的道，指望他改变性格是不可能了，只好盼着他能心存敬畏，寻天理尊人道，纵然是弱肉强食，也别忘了上天有好生之德才有了万物生灵。”
“如果叶玄对付鹏弟，你会帮他吗？”梦色忽然问道。
张潇毫不犹豫的摇头，道：“不会。”又补充道：“我先前已经为他铺好了路，但是他拒绝了，除非他回到我和费扬古为他设计的道路上，否则，我不可能再为他出头。”
梦色微微一叹，道：“鹏弟他一向不喜欢循规蹈矩，让他规规矩矩按照你画好的道儿走，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所以我已经告诉谢壁，如果三弟惹出大麻烦，且由他自去。”
......
鹏魔王肆意行凶，张汉和苏小仙也无可奈何，眼睁睁看着他携着滔天凶焰将闲云庄数千人丁搜罗出来吞噬掉。
正在此时，天空中忽然降下一道道神光，那白色的光似乎并无多少攻击性，照在人身上反而会感到亲切而舒适。一时间让人想不起离开，但就在此时此刻，结界领域刹那间落下，将整座闲云庄笼罩进来。
三弟昂头飞起，口中发出震天啼鸣，穿金裂石的吼叫声却丝毫不能动摇对方的结界领域。
一个宏大神圣的声音洒落：“赞美吾神，荣光普照，世人皆罪，苦海浮沉。神爱世人，赐下独子。神子东来，拯救世人，虔诚吾心，方得救赎，虔诚吾道，奉献笃信，矢志不移，信者永生。”
凛然神威之下，这声音煊赫堂皇，令人不自禁的生出敬仰之心。
苏小仙双手抱着阿汉大手，微微颤抖着说道：“千万不要抵抗，来的是神国学院的盖博院长。”
张汉羡慕的看着，道：“驴球马蛋的，说话跟放屁
一个节奏，还一套套的。”
苏小仙道：“他应该不是冲着咱们来的，先看看再说。”
张汉没有多说什么，点点头，将苏小仙揽在怀里护佑。来的是神圣领域巅峰强者，自己无论如何不能抗衡。但大哥针对这个级别的人物已有布置，应该不至于让自己和小仙吃亏。
高天上一个白发老人从云端中显像出来，身后是一尊巨大六翼神祗虚形法相，赫然正是西方神教最著名的六翼神圣天使魂相之一，大加百列。
老人翻手下压，一道道白色神圣光辉洒落，鹏魔王庞大的妖躯被压制，金光顿时黯淡，妖躯也在迅速缩小。
“老家伙，你想怎样？”
三弟桀骜难驯，虽然魂相神通被压制的难以还手，却依然无惧，凭着单纯的肉身力量，仍然能发挥出极快的速度，躲避着老人一次次凌空虚抓。大声叫道：“说好了合作，你这算什么意思？”
“大胆妖孽，无知蠢物，本座要干什么你还看不出吗？”
老人正是神国学院的盖博院长，一边说着一边展开神通继续压迫追击敖鲲鹏。
“背信弃义的老乌龟，大爷早就料到你们靠不住。”敖鲲鹏的妖躯缩小了数百倍，只有寻常鹰隼大小，凌空飞渡，速度比风还快，竭力闪避着老人的抓捕。嘴里也不闲着：“菩提教主不是说菩提光明天之下众生平等，有教无类吗？他还封我做了菩提果位的护法妖王，还许诺我可以吃个痛快，这才吃了几千人便要翻脸吗？”
“小孽障，你吃多少人本座本不想过问，但是你吃里扒外，本座就必须给你个教训了。”
砰砰，砰砰，砰砰砰！
老人的凌空神抓追逐着敖鲲鹏缩小的妖躯抓个不停，敖鲲鹏虽然速度奇快，但毕竟是在老人的结界领域内，他一根汗毛的抖动都瞒不过老人的感知，老人居高临下，只需要很小幅度的动作就能逼迫的鹏魔王往来飞纵，竭尽全力......
ps：做病号饭，先小更一下，十二点以前还有一大章。
第一一七章 拳镇山河
权利会腐朽，金钱会贬值，美色会因时光枯萎，唯有虔诚的信仰才是永恒的信念。
盖博一边追杀鹏魔王，一边诵念着神教经典，声音抑扬顿挫，充满令人振奋的节奏感：神派驻在人间的使徒，代表神的意志，拥有神力，并必将天下无敌。
结界领域内，神圣光辉的压制下，空气粘稠的仿佛泥潭。
鹏魔王依然保持着令人望尘莫及的恐怖速度，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已经是强弩之末，有几次险些被盖博凌空虚抓拿到。他身上源源不断绽放出金光，抵挡着结界领域内神辉的侵扰，否则便无法保持高速运动的节奏。而这么做的代价就是他的异力消耗巨大，入不敷出。
长此以往下去，被人家一巴掌拍晕擒住只是时间问题。
这就是差距，哪怕鹏魔王已经触摸到神圣领域巅峰的门槛，面对这位西陆老牌顶尖强者，依然是毫无胜算。
神罚接踵而至，鹏魔王的躲避越发狼狈。眼看着就要顶不住了。
“你不能就这么带走他。”
一道龙卷天河凭空出现，替鹏魔王挡住了一击。
竟然是张汉出手了。
神辉巨掌合手一拍，看似威力无俦的龙卷天河瞬间破灭，水光四散，张汉闷哼一声，手按当胸说道：“人犯屠戮平民，罪不容赦，本官要代表长安府将他捉拿归案！”
“嘿嘿。”盖博笑了起来，道：“本座神国学院盖博，你若不是特别孤陋寡闻，便该知道本座在整个人类世界都拥有豁免权，面对一切潜在威胁都可以便宜行事。”
“那是你的事。”张汉召唤出第二道龙卷天河横亘在那里，道：“我的责任是把他抓回去。”
“在此之前，本座的神域只针对鹏魔一个，你们两个并不是我的目标。”盖博居高临下说道。
“你要怎么做都是你的事，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而已。”张汉毫无惧色说道。
“张潇是个聪明的家伙，可惜有一个愚蠢的弟弟。”盖博叹了口气，不再理会张汉，却对着虚空说道：“来吧，让本座见识一下神话双骄之一的九龙谢壁入圣以后的风采！”
星空没有任何动静，但下一瞬，却忽然传来一声叹息。
“盖博老师，罢手吧，您太老了，留着宝贵的生命活着回到圣城才是更好选择。”
空间一阵扭曲，光头男竟毫无声息的破开结界领域出现在上方。
困死鹏魔的恐怖结界却不能阻止他分毫。
“你终究还是迈出了这一步啊。”盖博白发飘飞，浑身绽放神圣纯洁的光辉。他的手中忽然多了一柄权杖和一只锦盒，珍而重之的打开锦盒，从中取出一条项链，两枚戒指，两只手镯，最后是一顶头冠。
谢壁默默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唇角撇起一丝笑意，用鼻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不愧是神器级别的元素道具，这纯净的能量波动，竟吸引我的灵相按捺不住脱体而出。”说罢，一头七色巨龙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脑后。
巨龙虽是灵相法身体，却有着丝毫不逊真灵龙的气焰神威，须眉清楚，头角峥嵘，一双龙眸射出两道神辉，照在盖博身后六翼天使神祗身上，竟让盖博的魂相圣辉黯淡了几分。
盖博
唇角泛起苦笑，正了正胸前的项链，转了转手指上的戒指，叹了口气，道：“你在我那里十年，我们在你身上不知用了多少办法，始终无法取下你体内的九龙壁，却没想到加入一个武神门，那个年轻人竟有办法解你困厄。”
谢壁坦诚道：“师兄做出了一些牺牲，分担了比较难的一部分。”
盖博点点头，道：“这恰恰是我们办不到的。”又道：“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你这样的人会加入武神门受张潇的驱策。”
“您理解错了。”谢壁摇头道：“我是为了武神门的信念加入的。”
盖博无限艳羡的看着谢壁身后的七彩神龙，感叹道：“神龙级别的灵相，它本该是属于神的荣光，现在却站在了一个凡夫俗子的背后，明珠蒙尘，实在可惜啊。”说罢，突然出手！
老盖博满头银发圣辉，一双之前还浑浊的老眼陡然清明起来，射出两道圣辉照入谢壁的双眸。与此同时他身上的戒指，项链，手镯，头冠，权杖同时绽放光芒，集中出一道光束命中了谢壁当胸。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老盖博却是不动则以，一动便要杀人。
所有攻击手段瞬间发动。
一道道光柱携着恐怖的能量刺入谢壁身上。
七色神龙光辉一黯，短暂的抵抗过后，谢壁当胸终于被光柱刺穿。他翻滚着向后栽落，瞬间跌落尘埃。
张汉和苏小仙看的真切，变生肘腋，二人都被看到的一切吓到了。
如果连谢壁都被对方轻松放翻，武神门还有什么力量与菩提教抗衡？
一旁观战，本来满心期待谢壁表现的鹏魔王大吃了一惊，想不到自信满满的九龙谢壁会败的这么迅速。他想溜，但是看到张汉拉着苏小仙横身挡在谢壁身前，悍不畏死的面对盖博，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一咬牙一跺脚与张汉并肩而立。
盖博没有追击，一招得手，他的脸上看不出丝毫得意，反而神情越发凝重。
“那是什么力量？”盖博的声音比之前更显苍老几分。
张汉和三弟相顾对视一眼，不明白他的问题是对谁说的。
“真气，有趣吗？”躺在地上的谢壁悄然站起，当胸的窟窿已经完全愈合，道：“我的元素化就是真气，盖博老师，您一定听过关于神佑时代有一种无形异力的传说。”
“的确很有趣。”盖博丝毫不以之前的偷袭行为为耻，坦然面对谢壁的目光，道：“这样的力量应该不属于任何一种元素能量吧？这是你从武神门的修行法门中领悟到的吗？”
谢壁点点头，道：“武神门要让人间人人皆可成龙，传授的便是领悟真气的法门。”
“妙得很。”盖博道：“我不相信这么妙的修行法门，张潇肯传授给普通的弟子。”说着，似不经意的看了张汉一眼。
他的意思很明显，除了你谢壁之外，连张潇的亲弟弟都没学过这种修行功法。其他人自是更不可能。
阿汉面皮一红，这真气运用的诀窍，兄长不知道传授了多少次，完全是他自己天赋局限，不能领悟其中关键才一直没能领悟。
“老头子，收起你那些蝇营狗苟的龌蹉念头吧。”鹏魔王忽然开口说道：“不要说二哥了，便是本王都学过这
门修行法门，只是这门神功并非适合所有人，尤其是丹田海中异力充盈的异人，反而更加难以领悟。”
谢壁道：“盖博老师，你还打算再出手吗？”
盖博老脸泛红，没有说话。
刚才他出手那一击，几乎是瞬间调动起所有装备储存的能量向谢壁发出全力一击，他的神圣光辉同样号称能破世间万法，可以无视任何异力的元素化状态，直接杀伤对手本体。却不料面对谢壁这特殊的异力，竟然未能奏效。
之所以如此，答案便只有一个。
就是支撑谢壁元素化状态的真气是至少不逊于他的神圣光辉的神通异力。
而他的神圣光辉能量并不是魂相从天地万物中导引生成的，而是神赐予的力量！
这样的事实，让他很难接受，却又不得不接受。
“拥有了这个级别的力量，看来本座已经不是你的对手了。”盖博的声音苍老之外更显几分无力说道。
“您还在蓄力。”谢壁看着他，道：“如果您再出手，便不要想活着离开东陆了，因为我一旦还击便不会留手，先前那一击是念在我在西陆十年，承蒙你们照顾的旧情，现在情已经还了，再出手就只有生死较量！”
“你能看穿我的意图？”盖博又吃了一惊，不可思议的看着谢壁。
“确切的说是神龙之眼能看破您一切隐藏行为。”谢壁道：“其实并不难，毕竟您太依赖神魂法相的力量了。”
盖博老脸更红了，干脆的收起了身后六翼天使神祗魂相。道：“本座认栽了！”
又道“不过你们也别得意太早，神子东来是东西两陆同道们认可的大势所趋，凭你一个谢壁和区区数人的武神门是无法阻挡的，你们如果继续不自量力阻挡，其下场便只有一个！”
谢壁用戏谑的眼光注视着他，道：“您终究还是老了，换做从前，您绝不会说这番话，输了便输了，以后修炼的更强再赢回来便是，但现在，您却只会说几句没意义的狠话。”
“谢壁，你小子别狂，本座这把老骨头还硬朗着呢。”盖博恼羞成怒的拍了自己当胸两下，道：“真动起手来，还扛得住几个魔将的魔爪子，更不会虚你那什么真气。”
“随便你怎么说。”谢壁淡淡道：“这一阵到底是菩提教败了，您不服气，下次咱们有机会再较量。”
“再见面，本座将不会是一个人。”
“我也很久没见伍德老师了。”谢壁笑道：“您是元素异人法师，他是神斗气武士，你们本就不应该分开。”
“这次本座要带一个人走。”盖博一指曹豹。
谢壁摇头拒绝，道：“这一阵菩提教输了，输家没有资格提条件，今晚之后，要如何勾勒这件事的权利在武神门，而此人则是关键人物，相当于这场纷争的战利品，岂能容您带走。”
盖博长眉一蹙，怒道：“你小子连这一点点面子都不肯给老人家吗？”
谢壁呵呵笑了起来，道：“老师无耻起来的嘴脸还是老样子，我却不是从前的谢壁了，还是那句话，菩提教这次输了，武神门会借势崛起，您不服气，就再找机会打过，如果现在动手，就不要怪我不敬老，我真的会打死您的......”
第一一八章 阴阳二气
不战而屈敌是最高的战斗艺术，很不容易实现，尤其是面对神国学院盖博这么一个经验和实力都早已登峰造极的对手。
不仅需要强大的实力，还需要高超的谈判技巧。
谢壁利用了三点因素，没有动手便压迫的盖博认输。
第一神域巅峰强者是人族最宝贵的资源，彼此之间轻易不会交手；第二盖博老了，江湖越老胆子越小，他能活的这么久，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对死亡有着足够的敬畏心，面对未知的真气元素，他不敢轻易冒险；第三盖博还有很多筹码没带在身边，没必要也不甘心一把牌压上老命。
所以当谢壁说出那句我真的会打死您的时候，盖博不仅没有动怒，反而呵呵笑了起来。丢下一句后生可畏，走了。
这一场不战之战注定要震惊天下。
不管是谢壁不动声色吃下盖博全力一击的壮举，还是老盖博识时务者为俊杰退一步海阔天空，都很快成为异人界竞相传颂的谈资。顺带着的效果就是武神门彻底大火了。
武神门的地府试炼场里。
张潇右手按在墙壁上，一道阴劲潜力渗入，墙壁瞬间凝满了白霜，而后迅速皲裂开来。张潇又换了左手，轻描淡写的在墙壁上一按，白霜刹那融化，墙壁发出波的一声，碎裂成齑粉，密室竟然向内平行延伸了十丈。
“好厉害的阴阳二气。”谢壁由衷的赞叹，神色却越发凝重，沉声道：“梦色说的不错，它们变的更强大了。”
张潇长发及腰，回眸一笑，妩媚的能让小白虎汗颜。
“宜将剩勇追穷寇。”潇哥没有理会谢壁关于黑白双龙神的话题，却话锋一转说道：“你其实还是做错了。”
“你是说我不该放走鹏魔？”谢壁诧异的问。
张潇摇头笑道：“不放走，难道还真的杀了他？少跟我装糊涂，你知道我说的不是我三弟。”
谢壁面色一僵，叹了口气，道：“我在西陆十年，他们没有伤我性命。”
“算了。”张潇摆摆手，道：“当时情况下，你若能干出趁他病要他命的勾当，便不是谢壁而是张潇啦。”
谢壁道：“果真如此，就真的是得了师兄的真传。”
“得我的真传不好吗？”张潇淡淡一笑，媚态横生，果真是长发如云人如花，神韵妖冶的不像个人，笑道：“等有朝一日，老盖博带着老伍德打上门来，你就晓得师兄的真传没什么不好的。”
实在是太辣眼睛了。谢壁别过脸去，长长的叹了口气。
张潇大怒道：“你转过头去是什么意思？老子有那么难看吗？”
谢壁答非所问，语气关切问道：“真的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张潇烦躁的摆摆手，道：“它们在蓄力，暂时不给我捣蛋，但如果我现在停止进食毒虫，它们就会闹腾的很凶。”顿了一下，又道：“尤其是那条母的，害我成了这个鬼样子都快没脸见人了。”
谢壁深以为然，道：“白凌霄已经有所怀疑了，几次向我打探你身边是不是有了别的女人，她连梦色都不
放心了。”
张潇双手捂脸，用力搓了几下，道：“为了潇哥曾经的伟光正形象不被破坏，只能先躲着她，还好不用躲太久，明天朝吹铠就带着我的探秘神器到了，立即动身去山海龙墓。”
“那东西真管用？”
谢壁很不放心，连神圣领域巅峰强者都避之不及的神罚雷池，凭一艘船就能扛住？
张潇笑道：“比请雷动来破阵还靠谱，如果雷动来破阵，得利的不只是我们，别人也有机会浑水摸鱼。”
“这本就是秦碧如透露消息给我们的目的。”谢壁剑眉紧锁，不放心道：“我还是想跟你一起去。”
“你也去了，家里怎么办？”张潇白了他一眼，道：“如果师兄都不成，师弟去了就行了？”
谢壁叹道：“你现在的状态就相当于身体里藏了两个神级劲敌，随时随地都可能爆发生死大战，哪里还有余力应对外敌？此行凶险不必我说，你让我怎么放心留在家里？”
张潇没有过多争辩什么，一指刚被自己拓展开来的新空间，道：“看前面，黑洞洞，俺不免赶上前去杀他个干干净净。”
谢壁一脸懵逼：“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要唱一出挑滑车给秦碧如看。”张潇道：“你这厮哪里都好，就是做人太无趣，除了修炼都没什么爱好，宁东风若在这里必定能听懂我这句话的意思，我听说人家在军营里都没忘记弄个唱曲班，没事还搞个文艺汇演啥的，多丰富额业余生活，人家老宁那才是过日子。”
谢壁干巴巴说道：“人各有志，我自己觉得还行。”
张潇道：“你自己觉得行不等于真行，生活嘛，喜怒哀乐总得有个人认同分享才有价值。”
谢壁道：“你担心长安府那边会有问题？”
“紫衣侯肯接替王泽，完全是冲着你的面子，现在你一天到晚蹲在这里，人家一点希望看不到，凭什么热巴巴的留下来帮咱们？”张潇没好气说道：“就拿这次的事来说，如果不是她出头劝退了叶玄，只私放三弟一件事就够你喝一壶的。”
谢壁道：“我没求着她去替我说情，本来我已经打算好，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连累武神门。”
张潇气极反笑，道：“你这是想让我死都死的不安心啊，我这眼看就要出发去山海龙墓，你跟苏畅的事情一天不见眉目，我怎能走的安心。”
“放心，她不会撂挑子的。”谢壁十分笃定的说道。
张潇叹道：“她是不是上辈子杀了你家大牛，真不知道做了什么孽，活该这辈子来给你还账的。”
谢壁摇头道：“不，是我欠她的，今生今世还不了，我下辈子给她当牛做马。”
“既然知道欠人家的，就赶紧想着还，别一张嘴就扯到下辈子去。”张潇道：“人家堂堂紫衣侯，想要牛马多少都有，她缺的是这辈子知冷热的男人，不是下辈子的牛马！”
......
城南码头。
张潇穿一席民国风的黑色长袍，袖起双手，慢吞吞走上十八行的最大型号，长
度超过三十丈的炎黄级铁甲大船。
朝吹铠一脸殷勤的迎上来介绍情况：“东西带过来了，完全按照您的设计要求打造的，材料，工艺，丝毫不差，挂在船底一路拖行过来，在下已经亲自检查过了，没有丝毫泄漏之处。”
“嗯，辛苦你了。”张潇点点头，问道：“首阳山那边什么情况？”
“安防措施进一步完善，完全遵照您吩咐的，设置四级防备系统，人防，兽防，机关布置，火器反击体系，地下堡垒，防空武器，针对巨人巨兽攻击的重型武器，样样俱全，请大龙头放心。”朝吹铠如数家珍说道：“红石绝地那边的矿区也都是按照首阳山这边的设计搞的，咱们的原石供应链是安全的。”
“白龙河垦荒团那边什么情况？”
“去年动工的安置区已经建设完毕，前面两批桑族移民共计六十万，沿白龙河开垦的荒地今年就能有不错的收成，第三批桑族移民的安置点也建好了。”朝吹铠道：“鹅姑娘亲自督办的，三十八位土夫子大匠带人昼夜赶工，一定不让第三批九十万桑族移民在冬天挨饿受冻。”
“光是吃饱还不够，还得能吃好。”
朝吹铠道：“大龙头放心，我们按您吩咐的，在首阳山里修了蔬菜大棚，挖了两座大水库搞养殖，红石绝地那边的猪马牛羊也养了不计其数，多的吃不掉就在首阳山集市上出售，现在很多汉国人都跑到咱们那边采买副食。”
“干得不错。”张潇满意的点点头，道：“温大将军和宁帅有什么要说的吗？”
“温大将军说，素先生和赤帅都是干实事的人，北地有这两位在，安如磐石，请您放心。”朝吹铠道：“宁帅多半时间都在奉阳城陪夫人，提笼架鸟熬鹰遛狗，听戏唱小曲儿，极少过问军务。”
素还真和赤炎飞都是超越世俗的存在，他们留在北地，张潇是既放心又不那么安心。赤炎飞昔日作为西陆联军统帅，也曾是野心勃勃的枭雄。素还真则毕竟是凌云五子之一，惊才绝艳只比叶玄和谢壁稍逊的大人物。所以暗地里，张潇吩咐了温仙洲悄悄留意这二人的作为。
至于说宁东风，张潇对这位名义上的北军主帅，从未有过真正的信任。
“如此甚好。”张潇满意的点点头，又问道：“你呢？传你的太极拳可曾勤加练习？”
“回禀大龙头，在下承蒙大龙头亲自指点教诲，传授秘技，自从上次首阳山码头一别，这些日子在下没有一天懈怠，日日刻苦修持，幸得首阳山原石资源不限供应，在下如今已经是六级中境异人。”
“不错，不错。”张潇笑道：“出发以后找个时间给我练几手瞧瞧。”又道：“你那阴阳鱼魂相比较特殊，之前不是一直领悟不到魂相神通吗？练了太极拳以后看来是摸到门户了。”
朝吹铠道：“不敢欺瞒大龙头，在下自从修炼太极拳，合魂相入道，的确领悟到了阴阳二气的神通。”
“阴阳二气？”
ps：老丈人出院了，媳妇有时间管儿子，老夫压力顿减，晚上十二点以前还有一章。
第一一九章 步步为营
正所谓万物负阴而抱阳，人间万物的繁衍生长没有能离开阴阳二字的。
阴为母，阳为父，生三而万物。
阴阳二气是万物本源，也是世间最神秘的大道法则之一。
张潇自从将黑白双龙神导引到自身，便从未间断过学习感悟阴阳二气，却始终不得其法。然而，让潇哥百思不得其解的感知运用阴阳二气之法，居然让朝吹铠这小子先行领悟了。
不愧是天赋魂相阴阳鱼的怪才，这小子止步于五级初境而不能感悟神通领悟魂技，自从学了张潇传授的太极拳，却忽然开了窍，借黑白阴阳鱼与阴阳二气产生共鸣，领悟到了阴阳二气的运用法门。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这小子当着张潇的面打了一遍太极拳。只见阴阳鱼魂相浮现在他头顶，旋转笼罩洒下点点光辉，宛如一条条活泼调皮的小鱼，分作黑白两色，在空中纠缠交织。
朝吹铠摊手一揽，那些阴阳二气所化的黑白小鱼纷纷随着他的动作追逐他的手而动，点点光辉渗入他的皮肤，这厮的动作越发行云流水，一双眸子居然显现出黑白二色。
随着那阴阳鱼似的阴阳二气洒落，有些朝吹铠来不及收纳的落在地上，木板上居然生出了点点新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成小草，快速成长，又迅速枯萎。
朝吹铠兴奋的说道：“在下的力量可以催发生命的生长。”
“用你最大的力气来打我一拳。”张潇看到妙处开口吩咐道。
朝吹铠没有半分犹豫，果然一跃而至，出手一掌拍在张潇当胸。
张潇心念一动，抬起右手搭在朝吹铠的手臂上，问道：“什么感觉？”
“好冷，大人饶命！”朝吹铠面色大变，以为张潇要杀了自己，吓的浑身颤抖，噗通跪在地上。
“你别害怕，我跟你试试手而已，问你什么就说什么。”张潇抽回手，问道：“刚才除了冷，还有什么感觉？”
朝吹铠状态不对，似乎已经回答不出，他盘坐在地，头顶上方阴阳鱼魂相高速旋转中。张潇呼唤两声没有反应，只见他面部表情，一时享受一时痛苦，那阴阳鱼魂相转个不停，无数阴阳二气所化的小阴阳鱼游走而下钻进他体内。
一开始这厮打摆子似的哆嗦个不停，渐渐地情状好些了，到最后便只剩下享受了。只见他脸上挂着陶醉的笑意，闭着眼睛在那里居然发出了快慰的哼唧声。
“老板，再来一下吧，实在是太舒服了。”朝吹铠睁开眼对张潇说道：“在下现在充满力量，甚至想屠龙！”
张潇刚才尝试用阴神感知他体内状况，发现这厮身体温度一直在变化，最初是从低到高起伏不定，而后幅度逐渐减弱，直至趋于平衡。感觉应该是阴阳二气平衡的过程。
“你再试试我的左手。”张潇探出左手在朝吹铠肩头轻轻按了一下。
貌似轻描淡写的一下，朝吹铠却如遭电击，整个人一下子弹起老高。
哎呀，好热，着火了！着火了！”这家伙躺在那里翻滚了几圈，大呼小叫一番后，突然弹坐而起，再次召唤出阴阳鱼魂相，如法炮制，跟之前的过程大同小异，完事以后再度流露出陶醉享受的神态。
张潇恍然领悟，不是这小子的悟性有多高，而是他的魂相天赋太特殊。
阴阳鱼魂相觉醒以后的神通便是阴阳二气，他的魂技并非自行领悟所得，而是阴阳鱼魂相天生自带的。所以他在吸纳自己强行灌入他体内的阴阳二气时，都是先被动惨叫，阴阳鱼魂相自动生出反应后才解除了他的困厄。
“你想不想快速提升修为？”张潇弯腰低头凑到他眼前，语气像一个诱人犯罪的魔鬼。
朝吹铠刚要点头说想，突然猛地警醒，随即愁眉苦脸面对潇哥，摇头晃脑说道：“在下更想活命。”
张潇嘿嘿一笑，道：“所谓富贵险中求，想要快速进阶圣境，哪有不冒险的道理？”
朝吹铠道：“在下天赋有限，修行的事还是循序渐进稳妥些，请您允许在下留着小命为您效力。”
“怂包儿。”张潇也不是想要他的命，夺他的魂相。现在的阴阳鱼魂相还太弱小，根本不足以抗衡黑白双龙神。微微一笑，退回原位，笑道：“天大的机缘送给你都不敢要。”
“老板神功盖世，您体内的阴阳二气太精纯，在下消瘦一点点就跟死了一次似的。”朝吹铠一脸苦相，道：“阴阳二气相互交融是个十分凶险的过程，可以刚柔相济，也可以水火同炉，稍有不慎，在下的小命便不保。”
“你是怎么改变阴阳失衡的？”
“全靠阴阳鱼魂相采纳天地间的阴阳二气，根据在下身体状况来平衡，阴阳互动如磨盘，可以生也可以杀，全在一念之间。”朝吹铠道：“在下练习老板传授的太极拳时，阴阳鱼魂相与身体共鸣便自动显像，在下进入顿悟状态，一日升了三境，如今已经摸到了六级中境的门槛，虽然在老板眼中不算什么，但您留着我总归还有些用处。”
“滚吧，屁话真多。”张潇心有所悟，不耐烦的挥手示意他退下，又吩咐道：“开船出发，目的地你已经清楚，我要闭关一段时间，路上没有特殊重要的事，不许来打扰我。”
阴阳之力可以合力为磨盘，可生也可杀，黑白双龙神不就是两条加强版的阴阳鱼？
......
城南码头外滩，楼外楼上。
红衣女子正凭栏负手，望着滚滚大河上逆流而去的铁甲巨舟。
“启禀宗主，十八行的船出发了。”一名渔娘打扮的女子登楼汇报道：“谢壁没来，那个实力不俗的女弟子也没跟着，只有张潇一人带一小丫鬟上船。”
“那不是什么小丫鬟，而是我的一个故人。”秦碧如道：“告诉渔童们，给本座盯紧了，进入到山海龙墓以前都只是潜水跟随，绝不可惊动他们。”
那渔娘领命下去了。
雅间的酒桌旁忽然出现一团黑影，慢悠悠浮
起，竟仿佛有人从黑影中钻出，张潇若在此，一定认出此人便是梦魇老怪。
“没用，要我说咱们就正大光明的跟着他。”梦魇老怪从阴影中钻出，扯着破锣嗓子说道：“那点小计谋瞒不过这小子，他一定猜得到咱们的打算。”
“那样一来阴谋不就成了阳谋？”秦碧如笑道：“大哥就这么有把握，认定了他一定会去闯龙槽？”
“谢壁入圣，黑白神龙转移到了他身上，这小子想活下去，唯一的机会就是山海龙墓里的东西。”梦魇道：“只要他去了，雷动便不能坐视不理。”
“还是谨慎些吧。”秦碧如道：“这小子神鬼莫测，麦迪文和盖博那样的人物都吃了大亏，咱们实在没有理由托大。”
“宗主所言极是。”梦魇老怪歪着脑袋重重点头，起身道：“毕竟此事干系重大，小主子亲自参与行动，咱们冒不起这个风险。”
秦碧如道：“理论上知道小主子身份的只有你我和二哥，谨慎从事，就算这次计划不能成功，只要小主子无恙，咱们就还有希望，山海龙墓里的东西除了小主子，其他任何人都休想继承，张潇想指望正本皇极通天经内篇解决身上的问题，不过是白日做梦，所以这一趟行程，咱们是不怕失败的，关键是稳妥。”
梦魇老怪深以为然，道：“还是小妹你考虑的周全啊。”
“我考虑的再周详也没用，关键还要看少主肯不肯听话。”秦碧如揉着眉头，无限惆怅的说道：“这次他坚持要单独行动，我也没办法阻挡，毕竟不是小孩子了，不可能像小时候那么对我言听计从，哪怕我是他亲娘。”
“这些年真是难为宗主了。”梦魇老怪道：“我和你二哥能帮你的不多，你一个女子既要隐藏少主的真实身份，又要不着痕迹的培养少主成才，一路走来，真个是一步一雷，步步惊心。”
“总算幸不辱命。”秦碧如道：“你和二哥也不容易，演了一场苦肉计，瞒过了谢龙煌和叶勾陈才保全少主存活下来，现在唯一潜在的变数就只剩下叶辉，也不知二哥是怎么想的，一次次坏我好事，维护叶辉周全。”
“他应该是为了少主才那么做的。”梦魇道：“你二哥这个人，从来行事缜密又喜欢出人意表，谁都猜不透他的心思。”
“二哥对少主倒是没话说。”
“我看这次最好让你二哥亲自跟着少主，保证万无一失。”
秦碧如点头道：“二哥的话他还是听得进去的。”
梦魇老怪踌躇满志的：“等了几百年，终于看到一个身负老秦氏血脉的男丁长大成人，若是能亲眼看到他顺利继承老秦氏道统神格，老夫便是立即死了也能闭眼啦。”
“一切都还早。”秦碧如道：“神罚雷池非同儿戏，不管张潇有没有找上雷动，赤城那边还是要把消息散步出去，此役关乎老秦氏复兴大业，我们既要全力以赴，更要稳扎稳打，步步为营。”
梦魇道：“我去通知你二哥......”
第一二零章 楼外楼
逆水行舟的铁甲船，由三十二名十八行用原石供养起来的五级水火系异人提供动力。十六个水系提供纯净的水源，十六个火系负责加温，给蒸汽炉提供动力。在他们轮番操作下，蒸汽炉喷薄出滚滚白气，逆行百公里大约消耗原石六十四颗。
在这个时代，逆水行舟不用拉纤，更无需船桨，十八行的铁甲船真是开了时代先河。
从长安城南码头开出来，沿途吸引目光无数，已经很难分辨哪个是好奇的普通民众，哪个是老秦氏的眼线。
茕茕孑立在船首的张潇正看着沿河两岸的景致，将要离开长安城水道的时候，目光穿过一片芦花飘飞的苇荡，看到了前来相送的大光头，一个人站在芦花苇海之间。
四目相对，彼此微微点头。
谢壁道：“活着回来。”
张潇道：“守住武神门，菩提教不会善罢甘休。”
谢壁点点头，道：“盖博老师离开长安了，菩提教那边短时间不会再有动作。”
“不能放松。”张潇道：“陈无忌已经是箭在弦上，如果不能通过正常渠道把叶辉赶下台，一定会狗急跳墙发动战争。”
谢壁道：“其实没什么可担心的，叶辉也不是吃素的。”又道：“反而是你，这么高调的离开长安，沿途恐怕不会太平，偏偏你又是这样的状态。”
张潇哈哈一笑，举起双臂，道：“我左白龙，右黑龙，双神附体，哪个不开眼的敢寻我晦气？”
“不可儿戏。”谢壁苦笑道：“虎獬妖的案子还在持续发酵，苦主太多了，苏小仙和张汉这两天都是住在衙门里，士族集团那边找到了苏畅，意思是务必深挖到底，楚王无忌那边也递了帖子，肯定是希望能适可而止。”
士族集团那边谢安肯定是冲着郝神通去的，这案子挖到根儿上，迟早把郝神通牵扯进来。楚王无忌肯定不希望这么重要的盟友出问题。而这案子的主审是苏畅，作为最高委员会的宠儿，任谁都不敢在她那里用强。
张潇稍微一转念就想到了谢壁在担心什么：“你担心陈无忌会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没有这个可能吗？”谢壁道：“你在长安有我在身边，他没机会下手，现在你离开了长安城，一次成功的斩首行动就能解决所有问题，还不值得尝试吗？”
“我也不是纸扎的，十八行的安防体系更不是。”
“就怕内部出问题，我就不明白，这么重要的行动，你为什么这么高调出发，还一定要带上那个梦色？”
“高调是因为想低调，可条件不允许啊。”张潇笑问道：“怎么，你发现什么不寻常的事了？”
谢壁的语气有些迟疑：“这个梦色和天奴儿应该是有私下往来的。”
谁的闺女谁惦记，谢壁这厮嘴硬心软，表面上跟小光头划清界限，其实一直留意着婆娑天奴的一举一动。他把话说到这份儿上，张潇岂会不晓得大光头是在提醒自己，梦色和小光头是有勾结的。
张潇点点头，道：“行，你回吧，我心里有数了。”
谢壁还不放心，道：“千万小心......”
“都说人老话多树老根多，你还真是越老越啰嗦。”张潇不耐的打断大光头的话。
“随你怎么说
。”谢壁神情肃然，一字字道：“记着你答应的，活着回来。”说罢，转身回城了。
张潇看着他踏空远去的背影，忽然有些后悔那么说他了。
谢壁不是老了，他只是太在乎。像他这样的英雄，经历过无数次生离死别，只有特别放不下的情况下才会这么一反常态。张潇替他分担走了黑白双神龙，化解了九龙破壁的局，对谢壁来说，这不仅是恩，更是同心同德同生死的大义。
......
出长安第三日。
张潇结束短暂的闭关，此刻正在朝吹铠的服侍下品尝沿岸分行送上来的河鲜。
梦色坐在一旁冷眼旁观。
貌不惊人体态猥琐的朝吹铠其实是个管理方面的奇才，基本上交办给他的所有事都能打理的井井有条。
作为首阳山主管安防的大总管，他如今已是权柄在手，掌握无数资源的大人物。不在张潇身边时，也会有人前呼后拥跟在他左右，指望着从他手指缝里流出些油水。
但在张潇身边，他依然保持昔日本色，猥琐谦卑的像一只忠犬。完全没有那种养颐居气培养出来的大人物气势。
梦色一开始有些不理解，张潇为什么会留这么个马屁精在身边，貌似还要带他一起去山海龙墓。
船离长安两日后，她从这个人身上看到了四句话。
知情识趣，办事干练，奴颜卑膝，赤胆忠心。
这样的员工，哪个老板会不喜欢。
梦色还没看到张潇说的那个能带人通过神罚雷池的秘密武器，这两天她把整艘船都翻了一遍也没有任何发现。所以就想在朝吹铠身上想办法，结果让她很失望。看上去傻兮兮，脸上常挂着谦卑傻笑的朝吹铠却是个做事滴水不漏的家伙。无论她如何试探询问，就是一点口风都不漏。
这会儿她看着张潇，心里面正暗自怄气，到底是什么宝贝，搞得这么神神秘秘，我就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铁甲船跑得快，逆流比人家顺流还快。梦色盘算行程，距离横山河段应该不会太远了。到了这里还不肯拿出来，或许根本没什么秘密武器？亦或者张潇这家伙打着别的主意，想把我甩开？梦色开始胡思乱想了。
船速正在减慢，转过一座山弯儿，前面出现一小镇，大船靠上码头停了下来。
梦色不解，过来问道：“怎么不走了？”
张潇笑道：“不着急，船上补给不够了，补充一下再出发。”
朝吹铠介绍道：“这镇子叫朝天渡，从这里到横阳只有八十里路，横阳是人丁三百万的大城，每日里有很多运往那里的水路货从这里走，所以航运业十分发达，镇子里有很多专门服务过往船只的货栈，耽误不了太久。”
梦色无可奈何，只好陪着下了船。
张潇笑道：“你先陪我找个吃喝观景的地方赏玩一番，船上的事交给小朝去处理。”
梦色一个搭船蹭线的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点点头，陪着张潇下了船。二人离开码头来到镇子里。
来到镇上没走几步就看到了一个熟人迎面走来，却是小光头形单影只出现在这座小镇上。
张潇看破不说破，笑着招呼道：“好巧啊。”
小光头目光复杂注视着潇
哥，摇摇头，道：“一点也不巧，我跟了你们一路了。”
张潇故作恍然的样子，道：“哦。”反问：“有什么事吗？”
“你们不能再这么乘船向前了。”婆娑天奴正色说道：“前面有伏兵！”
“竟有这种事？”张潇故作吃惊的问。
婆娑天奴道：“我并非大言欺人，你莫要以为河流湍急，铁甲船又有威力巨大的武器便可以高枕无忧了，陈无忌派出了北天山伏氏的老家主伏天山带队，准备冰封大河三十里，剑圣楚歌邪也秘密赶到了，还有一些我都不晓得底细的人物，务必要把你截杀在大河之上。”
“哎呀，好危险。”张潇表情夸张，道：“幸亏你出现的及时，不然我岂非要着了贼子们的道儿？”
婆娑天奴深深看了潇哥一眼，道：“我看来是多此一举了，十八行的情报系统不是吃素的。”
张潇道：“难得你千里送信，不管帮没帮到，我都领你的情，我们两个正要寻地吃饭，既然遇到了，不如一起？”
“如此便叨扰了。”小光头毫不客气，就坡下驴欣然接受了。
二人行变成了三人行，一并溜达着来到一家叫楼外楼的酒楼。
“山外山，楼外楼，这名字起的有意境。”张潇站在门口笑道：“就这儿吧。”
梦色道：“楼外楼，我怎么没发现这名字高明在哪里？”
“这里边藏了一首诗。”张潇一马当先走进去，命伙计给找了个临窗的雅间坐定。
婆娑天奴开口问道：“你刚才说这楼的名字里藏了一首诗？”
张潇也不藏拙，开门见山道：“山外青山楼外楼，长河飞渡日不休。金风熏得游子醉，莫把横阳做奉阳。”
这首诗改的意境中庸，浅显易懂，说的就是十八行的兄弟在此营生，每日里迎来送往，金钱往来容易让人沉迷于纸醉金迷中，但是莫要忘记了根本。
婆娑天奴恍然道：“原来这楼外楼是十八行的买卖。”不由心中暗暗钦佩，这厮才思敏捷，果然胜我十倍。
张潇笑道：“看破不说破，咱们就能一直做好朋友。”说着瞥了梦色一眼。
小姑娘黛眉微蹙，语气不善道：“阴阳人，说话也是阴阳怪气。”
这句话扎心了，潇哥如遭暴击，叹了口气，道：“你真是怼人小公主，哪壶不开提哪壶。”
梦色针锋相对道：“我怼的是两面三刀，表面说一套，背地里做一套的小人。”
张潇道：“这话原封不动送给你正好。”
梦色道：“说好了彼此合作各取所需，你到现在还对我们藏着掖着，那个什么秘密武器到现在是个什么东西都不肯直言相告，我们却对你挖心挖肺的帮你，这算什么？”
“我们？”张潇看着二人，明知故问道：“什么意思？”
梦色自知失言，但事到如今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了，婆娑天奴主动现身，本就瞒不过这阴阳怪气的家伙。索性坦言道：“既然你问起了，便不妨告诉你，我和天奴儿是一起的！”
张潇问道：“一起做什么的？”
梦色道：“天奴儿被龙岛出卖，在菩提教内被夺权，又遭受秦碧如的排挤，她已经决心助我复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