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巫皇宫秘籍
“没有什么可是——这次巫雅出事,是因为姬风进入我的房间找东西,才会造成最终的后果。皇上不会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既然如此,躲避是没用的,歌儿,你怕吗?褴”
安歌看着他的眼睛,忽然又抱住了他,答道:“怕什么?”
“这样一来,我可能随时面临被追杀的可能性,而你也……”
没等曹炟说完,安歌笑嘻嘻地说:“我不怕,我想嫁给你!”
安歌心里头很开心,穿上红嫁衣一直都是她向往的。
曹炟忍不住紧紧地抱住她,吻了下她已然通红的耳朵。
幸福就在眼前,不管幸福过后面对的是什么,她都不想再避开,都一定要迎上去。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邾国?”
“既然巫国有了新巫皇,自然是要谈到国家大事了。但是巫国应该不会帮助我们去抵抗乌弋山那样强大的敌人,所以我们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我觉得巫明珠这个人很危险,我们不如不要谈什么国家大事了,直接走吧。”
曹炟叹了声,“皇命难违,现在我是臣子的身份,总不能公然违命。鲎”
安歌心知曹煜不知道安着什么不好的心,但目前看不出什么征兆来,只能微微地叹口气,“曹炟,若是有一天,我们被迫分开,你会继续坚持我们的爱情吗?”
“如果我们相爱,就没有什么能把我们分开。歌儿,你不要胡思乱想了。”
……
因为女帝初登大位,尚有很多事需要及时处理,所以曹炟和安歌得以再见到巫明珠的时候,已经是四天后的晌午。巫明珠叫人来请他们一起用午膳。
巫明珠穿着巫皇的服饰,端庄,高贵,冰冷。
她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丰盛的午餐,见到他们进来,便示意他们坐下。
二人坐好后,巫明珠道:“我们先用膳吧。”
于是出来了两个专门的试毒人,将每样菜都先吃了一口。
巫明珠道:“其实巫国以前并没有试毒这样的习惯,巫皇是上神在人间的使者,巫国的人都很尊重巫皇,没有人会对她有坏的心思。可是在我娘亲之前的两位巫皇,都是中毒而死,我娘亲比较聪明,把你们邾国皇帝用膳的习俗学了来,倒是很起作用,她未死于用膳之时。”
可是她被自己的亲生女儿杀了!安歌暗忖,对于这母女、姐妹相残的戏码,着实感到可悲。
巫明珠又继续道:“这次,说起来还要感谢你们,若不是你们的到来,事情或许不是现在的模样。”
曹炟道:“巫皇过奖了,其实我们并没有改变什么,以巫皇的手段,不管过程如何,结果都是一样的。”
“你们定是认为,我很卑鄙残忍。”
没等曹炟和安歌否定,她又继续道:“可是在我看来,我很仁慈。我是为了巫国的未来,才会当仁不让抢夺这个位置。我娘亲在位之时,贪~淫好~色,宫内腐败,不可救药,她当初教我的,后来她自己都忘了,她还要把皇位传给向来喜欢玩耍,性格任性,不负责任的雅儿,不管你们承认不承认,事实上,我才是合格的巫皇人选,对于巫国我有责任,当仁不让。”
安歌道:“巫皇既然已登大位,又何必计较这些?不管我们如何看待,你最终还是要按着你的心愿往前走,不会后退对不对?”
“安姑娘你说的不错。”
她举起酒杯,“我们应该喝一杯。”
曹炟和安歌也举起酒杯,三人将杯中酒喝尽。
杯子放在桌上,巫明珠道:“齐王殿下,邾国与东且弥的战争,乍看是平分秋色,实际上邾国已经输了。东且弥是一个土地很少并且很贫瘠的国家,而邾国沃土千里,良田连绵,人口亦是东且弥的数倍,却被东且弥逼到如此的境地,这样一来,如我巫国这样的只有几万人口的小国家,是不敢与之对上锋芒的,此事请恕我巫国无能为力。”
曹炟尚未开口,巫明珠已经拒绝了曹煜的拜托。而巫明珠又继续道:“你们说我明哲保身也好,识时务也好,做为巫皇,我不会在乎你们对我的看法,我的责任只是保证巫国民众的利益。
但是齐王殿下,我看得出你是个好人,并且你也深爱安姑娘,安姑娘也深爱你,在此,本皇有两句话要规劝齐王殿下。”
这是自从来到巫国,巫明珠第一次如此坦诚的对二人说话,二人对视一眼,曹炟向她点点头,“请说。”
巫明珠道:“你们的皇帝,早该算到巫国是不可能出手对抗东且弥的,但依旧让你偕旨而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如今登上女帝之位的人若不是我巫明珠,恐怕齐王殿下难以脱身,亦有可能这生再不能回邾国。这大概就是你们的皇帝的目的。
本皇大概能猜到,你们的皇帝为何如此待你,大抵就如我与雅儿的姐妹之争是一样的,以本皇的经验,若不能圈之,必杀之。齐王殿下本次回国之旅怕是艰难,但是本皇不愿齐
王殿下和安姑娘在我们巫国境内出事,所以这个腰牌赠予你们二人,此腰牌可以在巫国境内随时唤取身边的巫师进行帮忙,在这个巫术盛行的国家里,它可以帮你很多,甚至帮助你逃命。我希望你们能顺利走出这里。”
曹炟接过腰牌,只见是一块青铜牌,上面刻有很多蛇形纹。
“但是出了巫国,此物便会宣告失效。至于二位出了巫国后,又要选择何样的路,又如何走下去,是生是死,将与我巫国再无干系。”
安歌听闻,不由扑哧笑了声,“没想到我们成了烫手的山芋,给巫皇带来这样的麻烦和烦恼。”
巫明珠道:“这很正常,因为你们的对手是你们的皇帝,若我帮你们,便是与你们的皇帝作对,你们的皇帝的事我曾经听闻到一些,我没有信心与这样的人作对,却也无意帮他,是以才有了现在这样的决定,希望你们能理解。”
这时候还能说什么呢?直到此刻,安歌觉得,巫明珠说的没错,她才是有资格做巫国的皇,她似乎从来不会感情用事,她头脑清晰而会尽可能的保护巫国,而夺位的过程中,有所牺牲似乎是在所难免,她不会为逝去的生命愧疚,因为她有更宏大的目标,她是真正的巫皇。
“谢谢。”安歌道。
反正是决定要走了,当然是越快越好,于是决定第二日出发。入夜,安歌独自走在巫皇宫内,感受这月光。这里是夏天,风很暖,等回到了邾国,便又是冰天雪地了,她有些贪恋这里的星星,不由自主地看向那日与曹炟一起爬过的屋顶,唇角带着一抹明媚的笑容。
曹炟此时其实正坐在巫皇宫的花檐之上,由高处往下看着,夜风吹起他的衣袂,使他犹如夜空降临的谪仙般惊艳。
他看到了安歌,不由低首注目,眼眸里溢出满满的笑意。
就在这时候,又看到了巫明珠,她在两个女官的陪伴下,也往安歌的方向走来。
安歌此时也看到了巫明珠,施下礼去,“巫皇,这么晚了,还没有休息呢。”
巫明珠嗯了声,“本皇来看看你,你和齐王殿下本是我巫国的贵宾,没成想,这次却让你们笑话了。”
安歌暗忖,当皇帝的人,又何尝会将别人的看法放在心上?当下只是笑着摇摇头,“巫皇说的太严重了。”
巫明珠又道:“本皇听神女庙的姑子说,你问起有关滴漏钥匙钵的事情,似乎对燕王颇有兴趣。”
安歌本来也是想找个机会进一步打听一下有关燕王的事情,如今见巫明珠主动找来想说这件事,自然是连忙点了点头,“因为燕王此人,在我们的邾国有很多传说,因此感到好奇罢了。”
巫明珠道:“关于此人的故事,我倒是知道些。”
说到这里,巫明珠将一本古籍递到安歌的手中,“这是藏在我巫皇宫的古史秘籍,里面记录了一些有关燕王的事,这部书送给你。”
“这可使不得,太贵重了。”
“无防,对于有些人来说,或许它很贵重,对我来说它却是一堆废旧物罢了。虽然你与齐王殿下这次来到巫国,是来帮巫雅的,尚幸你们并没有无原则的站在她的那边,而且你们救了况离,到现在这样的结果,是你们有意也罢,无意也好,总之我认为也是有你们的功劳的,这部书便算是我感谢你们的。”
第280章 土匪来了
安歌笑得眼睛眯了起来,“就这一部书啊?巫皇未免太小气了,我们连巫国的金子都带不回去,到了邾国恐怕没有办法向我们的皇帝交差了。”
巫明珠也扑哧地笑了声,“瞎操心,看着齐王殿下的面子,也断不会让你们空手而回。”
安歌又道:“说的我们好像打劫的一样。”
巫明珠把书塞到她的怀里,“你们就是打劫的,人生这一世,就是他劫过来,我劫过去,凡是牵涉到一起的人,都是彼此的劫。褴”
巫明珠这话说得深奥了,安歌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我觉得,况离很傻,他应该留下来的。”
“或许我会对他很好,但是他不一定感到幸福。安歌,真正的爱情,是让彼此都感到幸福的。若是有一方不幸福,那么这种爱情便是霸道而不近情理的,最终反而要受其苦,若是如此,不如独自相思,便将所有的想象都留在最美好的时刻,我再不见他,他在我的心中便永远年青俊美,风度迷人。他再不见我,便始终记得我对他最深情之时。如此,便也够了。”
安歌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只觉得莫名悲伤,忽然道:“若不是见过了你的无情,你我定能成为好朋友。鲎”
巫明珠笑了起来,“好朋友便是世上最令人开心的关系吗?我不这样认为,有时候,或许做敌人更舒服。”
安歌也笑了起来。
坐在高处的曹炟见到二人的笑容,紧崩的神情也缓和下来,抬头看向天空,明亮的月,璀璨的星,一切静谧又美好。
*
清晨时分,巫明珠亲自送曹炟和安歌走出巫皇宫,似乎所有的话已经在昨晚说尽,此时彼此只是略略点头,又微施一礼,便算告辞了。果然巫国的礼物很是丰厚。
从邾国带来的队伍中,除了姬风不在,其他似乎并无变化,在曹炟的命令下,方济成为了临时的侍卫头领,队伍往巫国外而去。
巫国虽然人口少,然而地方并不是很小,因为雨水多而植被茂密,是以毒虫猛兽常有出没,此间的蚊子都比别处要凶猛,是以除了巫咸一族,似乎很少有人能适应这样的生存环境,所以无人与他们抢夺土地,大概也是因为无法抢夺吧,毕竟人人都会巫术的这里,任何的蛇虫鼠蚁都有可能变成武器,这不是每个军队都能承受的。
总之,安歌出了巫城之后,才发现巫国的土地辽阔,整整一天,居然还未达边境。
来的时候却是错觉,以为无人烟的地方便是邾国,事实上,现在才发现,很多无人烟的地方并不是真的无人烟,而是隐藏着很多巫国的猎手,偶尔出没于路边的树丛之中,惊鸿一现,宛若神鬼般令人惊吓一跳。
因为他们的脸上,多数都画着白色或者绿色的花纹,掩去了他们本来的面容。
到达一个叫做达克达拉城的地方,方济建议打尖落脚。
曹炟见天色已晚,便也同意。
进入城中之时,天边的最后一抹夕阳也完全湮没,街道上却亮起一盏盏的白色灯笼,家家户户屋门大开,然而风过处只见冥币纷纷,还有乍然而起,忽远忽近的尖叫声和哭泣声,都让这一行人无不感到心里发毛。
安歌记得来时也经过此处,虽然未住宿,却也打尖停留一个时辰,明明是个非常热闹温暖的城市,现在怎么会变成如此模样?
曹炟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安歌的手。
安歌心知他紧张,并不是紧张自己,而是紧张她,心里顿时被暖流充溢,一时间觉得这其实并没有什么可怕的。
方济已经瞅好了一家看起来规模不算小的客栈,直接以此城名字命名,上书“达克达拉客栈”。
众人进入客栈,却发现客栈内空空如也,似乎除了他们,再无别人。
店伙穿着巫国的传统服饰,脸颊两边画着两条小小的蛇纹,好在面容周正,并不使人感到可怕。
他将他们迎进来,道:“几位是要打尖还是住店?”
方济道:“住店,请开几间上房。”
店伙应了声,又道:“请各位客官直接进入房间,想吃什么饭菜由伙计们送入房间,今夜最好都不要出来走动了,以免发生意外。”
曹炟道:“朋友,这里是出了何事?”
店伙一边给他们带路上了楼梯,一边说:“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伙土匪,忽然进城乱杀人,这两三日间,已经进城四五次,每次都是毫无顾忌的杀人,如今家家都在办丧事,街道上处处都是火盆,还有巫石和巫阵,是以你们千万不要出去乱走,只怕万一着了道儿,平白惹来麻烦。”
“出了这么大的事,没有禀告巫皇宫吗?”
“早已经禀告,但是新巫皇登基,听说是冷血的大公主,到此时完全没有回应,只怕是胆小要弃了此城。”
安歌直觉的此事太诡异,巫明珠不可能不知道这里出事了,以她的性格当然不会弃了此城。
安歌和曹炟被安排
在彼邻的房间,二人都在房间里呆不住,一齐出来,见到彼此不由相视一笑。
“你好好的留在房间里,待我出去看看发生何事,回来再与你解惑,绝不让你带着未解的好奇心入睡。”曹炟道。
“听说这里遍布巫阵,没有我你可能步步维艰,我又如何放心你独自前去?”安歌毫不相让。
安歌忽然甩甩自己手里的卦钵,“事到如今,不若卜上一卦如何?”
曹炟也来了兴趣,“久未见你卜卦,试试。”
二人进入安歌的房间,于桌前正襟危坐,安歌熟知曹炟的生辰八字,立刻就将卦钵摇起来,须臾将卦洒下,只见六个铜钱布于桌上,曹炟虽然不懂,也立刻注目于铜钱之上,仔细研究的模样,“这六个铜钱三个在左,三个在右,三个正面,三个背面,似乎很是平衡,这样看来,该是没有什么大事,幸好,幸好。”
安歌看到这卦,却不由心微微一沉。
此卦为坎卦初六,释意为面临重重险难,又落入陷穴深处,必有凶险。
安歌抬头看了眼不懂装懂的曹炟,手心里刹那出了层湿腻腻的汗,卦钵被她收入怀中,铜钱也被收入怀中,道:“我瞧着,外面都是办丧事的,还是不去为好,其实巫术与风水术虽然不同,却因为异常阴险,也颇让人恐惧,万一着了道也难为得紧。”
曹炟知道安歌不会怕巫术,相反,她定是抱着想出去见识见识的心情,才会动了好奇心。此时又说不去,此卦想必并未他想象的那样好,当下也便不问此卦到底如何了,只道:“不去便不去,鬼气森森的,实在也没有什么好玩的。”
这时,巧的是店伙的菜肴也送上来,倒是丰富,边把菜肴摆在桌子上,边抱着菜名,“竹鼠肉炖鲜菇、油炸双蛙腿、福临狗头肉、鲜辣石蝎子……”
安歌看着这些菜,颜色倒也明艳,不过听着这报的菜名,就有点无法动筷子,便道:“店伙,能不能换些清淡的?”
店伙道:“咱这店里就这几样菜,别的没有。”
接着却将筷子硬塞到安歌的手中,“没事没事,你们外地人总觉得这些菜不好,事实上非常好吃,机会难得,尝尝。”
这店伙如此大胆,引得安歌不由抬头向他看去,他去蓦然扭过头打了两个喷嚏。
曹炟为了避开他的口水也躲开去,再抬眸时,忽然大袖带着劲风往店伙袭去,店伙连忙后退了一步,曹炟及时将安歌拉到自己的身后,目若寒星地对着那人道:“吴岱,你在这里做什么?莫不是那些强盗都是你带来的?”
安歌定睛往那人脸上看,只见那人脸上虽然也画了小蛇,但是掩不住那股英气勃勃的模样,不同于曹炟的面若桃花,气质清冷,他看起来带着狡黠和市侩,然而却又让人一眼看出,此人并非俗民,却正是当初在荆州城所结识的朋友吴岱。
现在安歌已经知道,吴岱并非他的真名,他有可能是东且弥的大将军乌弋山,便有些惊愕地盯着他道:“我知道了,那些土匪定是你带来的,凡是你到的地方,必然血雨腥风,你是个杀人狂!”
“你这臭丫头,莫要随便巫赖好人!”
吴岱跳着脚道,看到安歌躲在曹炟的身后,紧紧抓住他的胳膊,很是依赖信任的模样,他不由自主地往曹炟的脸上瞅了瞅,又道:“臭丫头被小白脸勾~引了,是非不分,着实令我太寒心。”
第281章 你到底是谁
“你,你乱说什么!”安歌看了眼曹炟,脸上爬上一抹微红。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曹炟却忽然道:“吴岱,不,我应该唤你乌弋山大将军,不知道大将军深夜光临此处,有何见教?”
乌弋山道:“也没什么可见教,就是想和齐王你喝喝小酒而已。”
说着一拍手,真个就叫进来一个酒倌儿,唱曲给三人伴酒。
既然乌弋山不怕这位齐王,齐王自是也不能怕了他,三人稳稳地坐在桌前,乌弋山道:“来,先喝一杯!添”
曹炟和安歌也举了杯,一起喝干杯中酒。
乌弋山一把摘了店伙的帽子,露出原本的面容,道:“既然你们二人,都知道我是谁了,我也不隐瞒了,我的确就是东且弥的乌弋山,这次之所以来到这达克达拉城,完全是因为有人给我送了信,说是齐王殿下您将会通过这座城,若想得到江山图,便只能在这里阻截你。屋”
牵涉到江山图,曹炟和安歌齐齐心里震了一下。
乌弋山又道:“我倒是的确等到了你们,可是我现在知道,这江山图定不是在你们这儿,是有人设了局,故意要你我二人火迸。”
曹炟道:“你是东且弥人,就算是你得了江山图,也不会分走邾国的江山,你不过在做无用功罢了。”
“蛇有蛇道,鼠有鼠道。至于我要怎么样,当然是,不会告诉你的。”
“那你这样坦白的说出来,算是什么意思呢?难道要和我们做朋友吗?”安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乌弋山眨眨眼,忽然欺到安歌的面前,“你很想和我做朋友吗?”
安歌连忙身子后仰,其实她虽然早猜到吴岱有可能就是乌弋山,但还是不能相信,与邾国争战近三年的他,是如此轻佻的模样。
“谁和你做朋友,我们可是再明白不过的敌人,这辈子都做不了朋友。”
“是吗?”
乌弋山依旧笑嘻嘻的,看不出他真实的情绪。
曹炟却道:“想必你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发觉上当受骗,因此才会来找我。”
乌弋山一弹手指,“不愧是齐王殿下,比这丫头可聪明多了。”
安歌还侍要回嘴,忽然想到乌弋山是在赞曹炟,当下笑嘻嘻地闭了嘴。
听得曹炟道:“不知是何事,竟惹得乌弋山大将军要来与敌国的王爷结盟?”
乌弋山狠狠地叹了口气,“此事,还要从一封信说起。”
……
大约一个月前,乌弋山与邾国的战事得已暂休一阵子,原因是已经与东且弥抵抗几年的大月氏忽然提出谈判,并且派了大月氏使团进入到东且弥面会皇帝,皇帝于是连发数道金牌,阻止乌弋山再向前进发,恰好此时邾国~军队大概也已经疲累,没有主动挑衅,总之,三年来,第一次三方决定休战一时。
乌弋山自是不同意的,心情很是郁闷,便在那时,接到一封秘信,信的内容是说,邾国齐王殿下曹炟将于某年某月某日落脚达克达拉城,说他手中持有江山图。
乌弋山自是不能放过这次的机会,于是悄悄离开军队,于三天前到达这里,然后这里发生了土匪袭城事件。
曹炟听他说完,便道:“为什么你们对江山图如此看重呢?我以为,江山图其实是我们邾国内部的争纷,而非外族可***。”
安歌连忙道:“代宏文是东且弥人。”
乌弋山道:“不错,在你们邾国,鼎鼎大名的代状员,并非别人,正是我的亲哥哥,他在很小的时候就被我们的皇帝送入到邾国,进行了一系列的安排,可以说,我哥哥活着的目标,就是要得到江山图,但是自君山大阵后,他便没有再出现了,我猜想,他定是死了。”
曹炟没想到代宏文与乌弋山之间,居然是这样的关系,他们都是亲眼目睹代宏文跌入地下之水的情景,这时看到乌弋山用疑问和不确定的目光的看光看着他们。虽然与代宏文并没有真正的师兄妹情,况且他还是被派到邾国的细作,但是此时她竟没有勇气直接向他的弟弟说出他的死讯。
反而是曹炟语气漠然地道:“你哥哥跌入阵中的地下之水,应该已然无幸。”
“哥哥!”乌弋山虽然已经想到这个结果,但是亲耳听到后,还是乍然如晴天霹雳般,双拳紧握,捶在桌上,眸子里已经溢出男儿泪。( )
但也只是这片刻的情绪失控,他抹去自己的泪水,再抬起头来时,又是笑着的模样。
“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我不放过大月氏,也不放过邾国吗?”
不等二人回答,他又道:“你们定是猜不到。我一直紧揪大月氏不放,便是因为我想让他们交出我的哥哥,是大月氏和邾国的阴谋,才会导致我哥哥的人生不由自己做主,我想早点结束这些事,那么我哥哥就会自由了,没想到他已经……”
安歌道:“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
乌弋山又道:“想必他死了,你们都高兴得很。
tang没有人看到自己的敌人死了,会不高兴的。”
曹炟道:“那么,你是怎么判断出来,江山图并不在我的身上?”
“呵呵,若是在你的身上,发那秘信之人为何不自己来抢夺?其实我在看到那封信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只不过是抱着一丝侥幸之心而来。直到土匪来袭,至现在后果,方确定是对方构陷,要在此处将你我二人害死。”
“为何如此说?”
“你可知,那些土匪是何人?”
曹炟道:“尚未得知。”
乌弋山道:“那些土匪正是巫皇宫派来的精锐士兵。”
“什么?巫皇宫?你的意思是,这些人听从新晋巫皇的指挥?”安歌颇为诧异地道。
“正是,所以这些土匪并非普通的土匪,城内巫咸虽然用巫术抵抗,然而并没有多大的作用。关键是,现在巫咸们似乎知道土匪们是冲着什么人来了,所以这家达克达拉客栈,早已经被包围,今日你们进入此客栈便是自投罗网,今夜,若我们合作,或许还有一缕生机,若是不能合作,恐怕一腔英魂要长埋于此了。”
安歌马上明白了,巫明珠当时为何会说那样的话,为何土匪犯城巫皇宫居然坐视不礼,而巫明珠事实上是在五天前登基,她登基后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布置了达克达拉事件,其实她在与他们用膳的时候就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她不愿与邾国的皇帝硬拼,她是识时务者。
因此她选择了听从邾国皇帝的指挥,为曹炟和乌弋山布下陷井,若是这二人死在此处,那么不但除掉了他一直担心的齐王殿下,东且弥也会因为乌弋山之死,而有可能退战,曹煜这一手,简直就是一石二鸟,绝妙好计。
不过,曹煜大概并没有想到,这个乌弋山虽然与邾国大战多时,却能放下架子来到曹炟面前,将事情坦然告之。
他更没有想到,曹炟面对乌弋山这个敌人,并没有立刻想要致他于死地。
而安歌想到的则是巫明珠,她当初赠予他们腰牌,说是在巫国境内若遇到事情,拿出此腰牌就可以指使巫国巫咸们帮忙。可是出了巫国此物便失效,此刻想到她话里的意思,恐怕是出了巫国后,有新的布置?
还有,刚才她为曹炟卜卦,卦相是落入构陷,凶险重重,而乌弋山恰巧在此时来到他们的面前……他到底可信不可信呢?他是与曹煜合作的人,还是真的被诓到这里,想与曹炟合作的人呢?
曹炟道:“那依乌兄之见,现在当如何?”
“这次土匪再来袭,恐怕会直接叫阵,使城内百姓知道,他们想要的是什么人,而城内百姓定会全力配合他们,将我们交给那些土匪。若我们被他们得逞,恐怕会有非常不好的结果。”
“以乌兄之能,只要想逃出去,恐怕早就逃出去了。”
“非也,我之所以被困在此处,等到你们来,恰恰是因为我出不去。这个达克达拉城,已经非同一般的城。”
安歌走到窗口,居高临下往外面看着。
只见原本就冥币纷纷的城内,此时更如死寂般令人可怖,人们似乎在很短的时间内都关闭了大门,避入房间,而在远处,的确有一支队伍正在近前,他们个个骑着高头大马,全身乌甲,连面部也都是遮住的,因此根本看不清他们的模样,只觉得他们目光冰冷,身上杀气重重。
偶尔有没有进入屋子里的巫咸,此时缓缓地倒在路边的地上,昏睡过去。
安歌看着清冷的街道及渐渐近走的军队,忽然道:“坏了,这城如今恐怕已经成为一座幻城。”
她走到乌弋山的面前,道:“乌弋山将军,你身边的其他侍卫呢?”
乌弋山道:“他们都死了。”
“你亲眼看到他们死了吗?”
“是的,我亲眼看到他们参与打斗,后来都被杀死了。”
“你是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吗?还是自己与参与了战斗?”
“他们都是我生死与共的兄弟,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死?当然是和他们一起战斗了!不过现在只剩余我一个人了,即便如此,你这个臭丫头可不要想着来害我,现在我对达克达拉城最是了解,若没有我,你们能够闯出城的机会更加渺茫了。”
“在打斗的时候,你有受伤吗?”安歌问道。
“当然有!不过这点伤不算什么的。”乌弋山道。
“可不可以让我看看你的伤口?”安歌道。
“臭丫头,你想吃我豆腐!”
“事关生死,还请乌弋山将军你配合。”
乌弋山见她说的极认真,便下卷起袖子,“只不过是胳膊上挨了一刀,我根本就不觉得痛!”
曹炟和安歌的目光落在乌弋山的胳膊上,只见小麦色的皮肤上很是光滑,又哪里有丝毫的伤口?
曹炟看乌弋山的神情不似说谎,有些疑惑地问:“歌儿,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乌弋山也发现自己
皮肤光滑,不似曾经受过伤的模样,顿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这,这——”
只见安歌面色凝重,向他们道:“此时此刻我们所见的情景,有可能全部都是假的。”
“这怎么可能?”乌弋山惊道。
“有可能,我们还安安稳稳地睡在自己的榻上,我们什么都没做。有可能现在根本不是黑夜,而是白天。有可能,外面根本没有任何的丧事,所有人都在正常的生活,只有我们在这里参与血腥的斗争。”
见曹炟和乌弋山的脸上皆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安歌又道:“有可能在我们踏入到此城之时,就已经被巫术所迷。若我们在此间受到伤害,并不是真的伤害,可是我们醒来后,若不能意识到此间发生的只是梦,有可能就会按照梦中的结局走下去,比如,乌弋山你有可能被东且弥出卖,甚至逐出国,那么在你梦醒后你并不会意识到这只是你的梦,而是会真的有此认知。”
乌弋山听得心惊,接着道:“那么我可能会选择背离自己的国家,也有可能在无人追赶的情况下,一生逃亡,这真是太可怕了!”
安歌又向曹炟说:“若我们在此间分离,一方死亡,那么生着的那一方,将会如何做呢?”
曹炟没有丝毫的犹豫,“追随而去。”
安歌道:“无论是怎样的决定,都将影响我们人生的重大决定,而事实上,有可能对方并没有死去甚至就在我们的身边,只是我们的眼睛被蒙蔽,若是在此间我们亲眼看到对方死亡,那么等我们梦醒,就会有对方已经死亡的认知,就算他活生生的站在我们的面前,或许我们也因为之前的认知,而对其视而不见。”
就好像此刻,乌弋山大将军没看到自己身边的人一样。”
“什么?我身边有谁?”
“看打扮应该是你的侍卫。”
“我,我什么都没看到,那里根本什么都没有!”说完后,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向安歌道:“我们是在巫法中?我的兄弟们其实没死,他们就护在我的身边?他们能看到我吗?”
“至少这一个,他在你的梦中还活着,他能看到你,否则为何会在此间守护你?然而这也并不是完全真实的,他们也有可能睡在自己的榻上,此间一切都只是梦。”
经过安歌的提醒,乌弋山的脑海里忽然闪过很多事……
忽然被推开的房门,门口并没有任何人存在。
当他焦急而失落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时,似乎有人在旁边不断地唤他,然而他并没有看到任何人,便以为自己是因失去了最亲密的战友而产生了幻想。
当他在睡觉至半夜时分,忽然醒来,看到窗口似乎有人守候,他吓了一跳,再仔细看时,却什么都没有了。
这一切,在安歌的说法下,似乎都解了。
他的士兵一直都在,只是他看不到他。
可是他们也不是真的在,因为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可能都在一场梦境中。
但是这场梦境所导致的结果,却会延续到现实中,是以这场梦也不单纯就是真正的梦。
梦与现实混淆,一切都变得不可操控。
这时,安歌又往窗外看去……
曹炟和乌弋山也都齐齐起身,往外面看去,只见那支军队已然到了近前,这是一支冷血的军队,离到这么远都可以闻到他们身上的血腥味儿。这样的感觉这么的真实,没在没有办法相信这只是一场梦境。
而这军队到了此客栈之前,忽然就停住了,马上之人齐齐抬眸向他们看来,他们没有缩回身子,与他们对视。
乌弋山道:“臭丫头,你不是以风水数术闻名吗?你现在说说,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我们皆在梦中,此刻唯有让此梦醒来。否则不知道会有多严重的后果发生。”
“如何醒来?”乌弋山又问,语气里已然有了淡淡的担忧。
若是在现实中,拼的是实力,看到的是真实,按照乌弋山的想法,以他与曹炟的能力,绝对可以度过任何的危机。可是如果是在梦中,那么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他甚至觉得安歌在危言耸听。
正在这时,方济却在门口道:“安姑娘,睡了吗?”
安歌忙道:“方大哥,你进来。”
方济走了进来,道:“齐王爷,安姑娘,外面来了一支队伍,在下看他们是来者不善。”
方济说到这里,忽然住了嘴,原来发现屋内还有两个人。
“这两位是谁?”方济问。
方济的问题完全使乌弋山相信,安歌没有骗他,他自己的身边一直跟着一个他看不见的人。
安歌道:“他是东且弥的大将军乌弋山和他的侍卫。”
方济哦了声,不再说话了。
安歌又道:“方大哥,你刚才进入屋里,都做了些什么事?”
方济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问,只道:“我是安排好众人在楼
下竭了,这才回的屋子里,掌柜的人很好,已经把饭菜放在了屋子里。我吃了饭菜后觉得,安静的过于诡异,是以往外查看,结果就看到了一支队伍在客栈门前停驻了。所以就过来看看,就这样了。”
安歌又道:“从头到尾,都没有休息吗?”
“没有,一直很清醒。”
安歌想到自己与曹炟亦是如是。
乌弋山忽然问:“难道是要先进入睡眠,才会进入梦境吗?”
安歌点了点头,“一般的模式该是如此。”
又道:“我猜测,这次是巫灵逸亲自出手的,他身上带着件至宝,可以引人入梦,只是,我们必须找到源头,我们是从哪里入梦的?是进城之前就已经入梦,还是进城之后才入梦。”
曹炟道:“城外三里处,有一个茶棚,当时我们在那里打尖片刻。”
安歌道:“那时候你有小睡吗?”
曹炟却又摇摇头,“当时是有些困倦,但是并未小睡。”
方济忽然道:“有小睡片刻,因为那里的风很舒服,并未去喝大碗茶,而是喝了几口自己所带的酒,便靠在栏杆上小睡片刻,我估计可能半刻钟都不到,就忽然醒来,之后我们便照常出发,路途上也并未发生异常的事情,只是城内的情景看着非常不对。”
安歌道:“是啦,恐怕那碗茶有问题。方大哥没有喝茶,因此记得自己是曾经小睡过的而又醒来,而我们则很有可能是喝了茶后集体睡着的。如此看来,方大哥只是被我们集体扯入梦中的人而已。是以他残留一点当时在茶棚喝茶时小睡过的记忆,而我们从未醒来,因此反而没有这个记忆。”
“这么说,问题出在茶棚,那现在应该如何呢?”乌弋山又问。
“这只是猜测,不一定准确。我们现在要做的,依旧是如何对抗梦中的敌人,但是他们既然是梦中人,是不会被我们打败的。在梦中他们会杀很多人,无所不能,所以我们需要做的,就是看穿他们只是出现在虚无的梦中,他们的实力并不如何厉害,他们会死,他们和现实中的人一样会死。”
众人点点头,就在这时,曹炟忽然出手,一掌拍在乌弋山的后心,乌弋山啊地惨叫了声,往前扑了几步到了窗前,差点儿便要跌到窗下去。
“曹炟你干什么?你这个阴险小人,居然在背后偷袭我!”乌弋山大喊,唇角溢出鲜血来。
曹炟冷面含霜,道:“你不是乌弋山,你到底是谁?!”---题外话---亲们,因为太忙了没有及时写出来,所以更新的晚了。希望大家原谅,爱你们。
第282章 死而复活
“我当然是乌弋山,你犯什么神经?”乌弋山也是暴怒,然而毕竟先挨了一掌,此时只是站在窗口,向安歌道:“臭丫头你给评评理,这次到底是谁的错?”
安歌仔细地看了看乌弋山的脸,不像是侨装打扮过后的,而且据她所认识的乌弋山,的确是这等性格脾气添。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曹炟,你看出什么不对?”
“歌儿,他身边的这名侍卫,你只看出他的服饰,你有看清过他的脸吗?还有你看这里。”
安歌往桌上看去,原来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用茶水写了一行字,内容是:莫要上当受骗,此人乃假乌弋山!
安歌蓦然抬头往那名侍卫看去,却忽然发现其人身影渐渐模糊,像烟云一般的消失了。
方济显然也看到这一幕,忙道:“这是怎么回事?”
安歌这时道:“方大哥,此人的确有可能不是乌弋山,看紧他。”
方济听闻,立刻拔出剑,面对着乌弋山,乌弋山不由苦笑,却没有再分辩什么。
安歌却道:“出现此种情况,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他就是真正的乌弋山,而刚才那名侍卫却不是真的侍卫;第二个可能性就是,乌弋山是假的,刚才那个侍卫是真的,侍卫之所以消失,是因为在现实中的刚才那一刻,可能已经牺牲。屋”
安歌的说法令在场众人都不由自主吃了一惊,如果他们此刻真的在昏睡,处境简直是太危险,因为在现实中的他们可能没有丝毫的抵抗力,是防御能力最低下的时候。
这样的话,若乌弋山提前出阵,曹炟绝对首当其冲是第一个他要杀的人。
安歌亦越想越是心惊,再想到之前所卜的那一卦,不由更加焦急起来。
方济道:“齐王殿下,这个家伙该如何处理?”
曹炟虽然判断这个人不是乌弋山,可是因为身处巫阵中,此人于安歌来说有没有用尚且不知,可他毕竟是危险的。曹炟犹豫了下,还是道:“杀死他!”
方济便立刻持剑上前,与乌弋山斗在一处。
乌弋山受了曹炟一掌,武功原本是比方济高的,此时却被方济逼到一角,有点手忙脚乱。
曹炟见状,不再管他们,相信方济能够完全控制到乌弋山。
见安歌面色紧张焦急,他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别担心,天无绝人之路,我们一定有办法的。”
安歌点点头,深吸了口气爬在窗口往外看。
只见下面的队伍已然有了变化,他们每个人都举起了手中剑,举得高过头顶,目光阴森森地向他们的窗口看着,似乎马上就会整个队伍都冲上来。而且二人发现这支队伍的每个人,他们的眼睛都只有眼白,没有黑仁,由此可见,安歌的分析没错,他们的确是在巫术幻境中,真实的人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安歌判断这乃是一路阴兵。
曹炟拿出那只蛇纹牌,递给安歌,“歌儿,这东西或许有用。”
“去找人!”
方济和乌弋山依旧在苦斗,安歌和曹炟则出了房间,二人到了楼下,发现之前的店伙那些人都不见了,而他们带来的侍卫此刻全部都陷入昏睡,看样子应该是被术法所迷或者中了迷~药,总之睡的横七竖八的,暂时绝对无法醒来的样子。
曹炟道:“只怕,要找本地的人帮忙才可以。”
安歌拿着蛇纹牌,点点头道:“可是,一般的巫咸是没有办法对抗此巫阵的。我想既然巫明珠拿了此牌给我们,并且说只要在巫国境内,拿出此牌就会有巫咸主动帮我们,我觉得,我们还是要找到巫灵逸才对,此阵八成是他所布,找到他由他撤去才是最有可能的,做为大巫师,其他的巫咸,很可能不是他的对手。”
安歌说着看看外面的队伍,“他们就要开始攻击了,按照他们的人数及箭的力度,恐怕这座客栈都要被他们射穿呢!”
“歌儿,如何能找到巫灵逸?”
“如果我们是在茶棚出的事,那么真实的我们还在茶棚附近,而巫灵逸也必在附近做法。他没有立刻杀我们,而是选择让我们在梦中面对这样的情况,我猜他并不想让我们死,但是又不能直接放了我们,因为那样的话,不管他们被迫听命于谁的命令,到最后都无法交待。【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800】”
“茶棚附近?我现在立刻去找他。”
“你一个人去吗?”安歌马上问。
“歌儿,出了此客栈,实在不知道情况如何,我可能要把你留在客栈内。”说到这里,他不由抱了抱安歌。
“可是不可以,不能……”
安歌忽然感到很恐惧,在这样的情况下与曹炟分开,谁知道结果是怎样的呢?
曹炟亦觉得这样做太冒险,终于又问,“还有别的办法吗?”
安歌却是茫然摇摇头。
“那么,可以暂时用术法护住此客栈吗?”
安歌却点点头,“只能抵挡一时。”
曹炟凝视着安歌的眼睛,“
tang歌儿,你在这里做法抵挡,我立刻去寻找巫灵逸。”
安歌也知道,这已经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
“歌儿,我一定会回来,你也一定要等我回来。”
“是,我一定会等你。”
安歌如是说。
时间紧迫,不能再耽误,安歌道:“你去吧,我一定会撑到你回来。”
曹炟心中是万分的不放心,但是如果僵恃在这里,只怕到后面越发的没有生机,后果更严重。想到这里,终是吸了口气,转身就往外面行去。安歌从怀里拿出引魂铃,追上去,“曹炟,这串铃当具有灵性,在你到达茶棚的位置后摇响它,集中精神去看眼前的一切,或许你能够看到真实的东西。曹炟,如果你看到巫灵逸,只需将这个蛇纹牌放在他的面前,他一定不会违抗此牌所代表的意义。”
曹炟点点头,“我知道了。歌儿,保重。”
曹炟的开了客栈的大门,一股阴冷的风吹进来,吹起他的袍角,逆光下,安歌只觉得他身形修长,如地狱修罗,身上的气场居然不输于外面齐整的阴兵队伍。
不知为何,她忽然就有些放心了,她觉得曹炟一定会成功的。
曹炟并没有直接利用轻功离开,反而往阴兵队伍径直而去,安歌看得惊吓不已,蓦然捂住了自己的嘴,连忙跑到门口去,这才发觉风真的很大,几乎要把她吹回来,黑暗的街道上,除了阴兵队伍就是曹炟这一个活物,若是心理素质稍差一点的,光吓也是吓死了。
“曹炟,你做什么?快走啊!不要这样!”安歌大喊。
曹炟不回头,一双寒目如黑夜明星,直视着阴兵队伍,一步步缓缓往前走着,“歌儿,你快回去做法。我不能把危险丢给你一个人,我会将他们的注意力引开些。我会继续按照约定到达目的地的,一定会回来救你。”
风太大,安歌的发丝被吹到脸上,居然也有刀割般的感觉,安歌被迫眯起了眼睛,只见曹炟已经很接近阴兵队伍,原本将弓箭对准客栈的阴兵,此时忽然齐齐将弓箭对准了曹炟。
安歌觉得自己心跳都要停止了,就在这时候,忽然听昨楼梯上滚下来什么,安歌回头看,却是方济和乌弋山滚了下来,乌弋山被摔得七晕八素,方济倒还好,立刻用绳子将乌弋山的手脚都缚了起来,乌弋山开口大骂:“安歌,你会后悔的!你以为把我抓起来,你们就逃得了吗?”
安歌心知乌弋山绝不会如此没风度的骂娘的,当下便知曹炟判断正确,这样的情况下她实在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也不忍心再看外面的情况,冷着脸走过来,拿出怀里的匕首,在乌弋山的面前划拉,“告诉我,你们的大将军到底在哪里?你为何要冒充他,他是死了?还是被你关起来了?”
假乌弋山呵呵冷笑,就是不说话。
“其实在幻阵中,并非真的一切都可以屏撇人的双眼,只要我把你的脸皮剥下来,就能看清楚你的样子。”
假乌弋山的身体微僵,“你敢?安歌,若你杀了我,你永远也走不出此阵。”
“别人或许不行,但我是安歌,我曾经破了君山大阵,又救了巫皇出来,或许别人做不到的事情,我偏偏做到了呢?所以对于你这种即不能想出办法出阵还惹来麻烦,让我耗费精神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剥了你的脸皮,让你这辈子没脸见人。”
“你,你杀了我吧!”
“笑话,我若杀了你,岂不是便宜了你。告诉你,无论你生,还是你死,我和齐王殿下及我的所有人,我们都会活下来,因为我会破了此巫阵,而你,便要痛苦地每日享受剥脸皮之痛,一生一世都如此。”
因为阵中的认知,在阵破后并不会改变,所以安歌此时并非危言耸听,她不杀他只是剥了他的脸皮,那么他清醒后,也只会觉得自己脸皮无时无刻不被剥着疼,而且这生也没脸再见人了,他只会变成怪物,这可比死亡可怕多了。
这人终于露出了恐惧的神色,嘴唇哆索着,却说不出话来。
安歌已经问道:“告诉我,乌弋山到底在哪里?”
此人终于道:“大将军他,他已经被杀死了,尸体就在此客栈的天字号第二个房间里……在大将军死后,不知道为何有人将我错认为大将军,于是我只好……我是大将军最信任的近卫,所以我非常了解他也能学得来他的做风,只是安姑娘,当我得知你进阵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因为我觉得自己得救了,我来求救是真的,并非有别的想法。”
安歌道:“可是你若提前出了阵,定会赶去杀了曹炟吧?没想到乌弋山竟然死了,他死了,这世上也便不需要第二个乌弋山了……”
假乌弋山的瞳孔蓦然放大,尚未再说出第二句话,已经被安歌的匕首刺穿头顶,他眼睛一翻便断了气。
安歌拔出匕首,就见伤口处,跑出一条毛融融的小虫子,虽然只有小手指长却是异常凶悍,安歌居然能够看清它的神情,像恶狗般令人恐惧,小虫虫弓起身子就往方济的头面扑来,安歌立
刻挥舞匕首,在它触到方济面门之前,将它斩成两断。
小虫虫发出尖利的惨叫在地上翻滚,方济第一次见到这么可怕的东西,直接用自己的长剑再胡乱挥下去,将这小东西剁成了一小滩肉酱。
而假乌弋山的面容倾刻间改变了,变成了一个长着小胡子的中年人。
二人皆抹了抹额上的冷汗,方济道:“这是什么东西,如此可怕!”
“这是人面虫,传说是人以的灵魂饲喂。以前只是听闻过,并未真正的见过。它可以由人的耳朵钻到那人的脑子里,把这个人完全变成别的人的面容,而且它若是已经观察那人好几天,它甚至可以控制后来这人的思想,使它从内到外都与所变之面容的人一模一样。”
安歌说到这里,又道:“此种人面虫是有人着意培养的,而且它定是观察了乌弋山一段时间,因此在钻入小胡子中年男人的脑子里后,才会使他与真实的乌弋山如此之象。”
说到这里,安歌连忙又冲到门口。
只见阴兵军队正陷入混乱中,然而却不见曹炟的身影,想必他已经冲了过去。
安歌向方济道:“你快去想办法弄醒那些侍卫,如果是中了药,只需要找到水泼到他们的脸上,便能醒来。若是中了巫术就比较难办,有一个办法可以试试……”
安歌从袖子里拿出一根银针,“实在不行就用此针刺入他们脚底的涌泉穴,若他们醒来便罢了,醒不来便会因为这一刺而死去。”
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他们若不能醒来,便也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方济嗯了声,立刻就去了侍卫们的房间。
安歌则立刻冲上了天字二号房,因为店伙什么的都不见了,整个客栈仿佛就剩余安歌和方济及那些昏迷的侍卫,她很顺利就找到了房间,门也没锁,推开门一眼看到榻上果然躺着一个人,安歌的心怦怦怦狂跳,缓步上前,终于看清榻上之人的面容,竟真的是乌弋山。
他面色苍白,双唇无血色,安歌连忙替把了下他的脉,果然脉息已停,触之冰凉,乌弋山死了。
安歌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纵横战场,这几年搅得大月氏和邾国不得安稳的乌弋山,居然死了!?
当然他现在只是死在自己的梦中,可是即使是这样,在现实中他也等于死了,若没有特殊的办法,他是不会再醒来的。
安歌转过身,就准备下去,忽然听得谁轻叹一声……
安歌吓了一跳,再回头看时,发现乌弋山居然睁开了眼睛,二人的目光对上,安歌不知是惊是喜还是怕,往后退了步,发现乌弋山眸光中并无恶意,甚至还有淡淡的喜悦,她于是又大了胆子上前一步,轻声问:“你怎么样?”
“我以为我已经死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有一口气怎么都咽不下去,我就想着,要是没死,就赶紧给我起来,然后我就起来了……”
安歌听他这样说,心头暗惊。
死在幻阵里的人,并不是真的死了,而是在精神上被砍杀而死,但是若非心智坚定之人,是绝对醒不过来的。
乌弋山此人能在脉息已停的情况下,凭着自身的一点直觉和信念,自己转醒,简直就是奇迹。
此时安歌也不多说话,连忙将他扶起来,只见他捂着胸,似乎很痛的模样,安歌马上明白了什么,道:“你即然能醒过来,该知道自己只是在幻境中,这一切都是假的,又怎会真的受伤?”说着一把撕开他的衣裳,果然胸膛前没有一点伤痕。
乌弋山的脸微红一下,“你这女子,好生粗鲁,我们已经很久没见了,一见面你就撕我衣服,这要传出去,我还怎么做人啊。”
因为发现自己没有受伤,乌弋山一下子就从榻上跳了下来,安歌惊奇地发现他的面色由刚才死气沉沉的样子马上就变到朝气蓬勃。这样一来,她反而觉得自己太冲动了,此时若是乌弋山想要杀她,简直太简单,她手中已经暗暗地捏了针决,随时做好防御。
乌弋山却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紧张,边往外面走边说:“曹炟那个家伙呢?他现在还活着吗?”
“他自然还活着。”安歌答。
“现在情况怎么样?”他又问。
安歌却不答了,乌弋山也不介意,自己去窗口看一眼,然后立刻回身将安歌扑倒,这下冷不防的,安歌被扑个正着,两人的距离太近又是肢体相触,安歌的脸蓦然火辣辣地烧痛,毫不客气地一腿顶到他的要害处,就见乌弋山痛得张大了嘴巴,却依旧将她压在身子下。
安歌这才发现,头顶嗖嗖声不断,是箭矢已经射了进来,他们的旁边也落了不少的箭矢。
乌弋山的腿上中了两箭,他的五观此时又纠结一处,简直生不如死的样子。
安歌这下不敢乱来了,只能让乌弋山占点便宜了,好一会儿,箭矢才停了下来,乌弋山这才起身,狠狠地剜了安歌一眼,自行将腿上的箭拔出来,箭矢带出些血迹,被他扔在一边。
安歌连忙拿出伤药,要给他涂抹,他一手挡开,“不必了!反正这是幻阵,我知道自己不会真的死的,伤口也不是真的,所以我不会受伤。”
他说着卷起自己的裤腿看,果然刚刚还在的伤口,竟然又不见了。
安歌惊讶地看了半晌,只能对他竖起大拇指,“人才!”
除了乌弋山,这世上只怕再没有人能做到这一点,他已经完全战胜了此巫阵,用自己坚定的心智,他只相信自己相信的事,所以这个巫阵对他其实已经没有什么伤害力了。
安歌自问做不到这一点,当下有些郁闷地往楼下走去。
这游戏太不好玩了,万一这家伙先行出阵,又得知了曹炟的真身在哪里,恐怕他会一刀杀了他吧?
安歌来到楼下,发觉方济一脸苍白地靠在柱子后面。
他也终于挂彩了,胳膊被箭矢射中,此时正在流血。
安歌把伤药拿出来准备给他缚,忽然想到乌弋山刚才的表现,又把伤药收了回去,向方济眨眨眼道:“方大哥,你知道这是幻阵啊,这不是真的,我们的真身还不知道在哪呢,我们都好好的睡在榻上,所以你中箭这种事啊,完全就是你的梦,只要你不相信它,它就不会存在,你试试吧。”
方济向来对安歌的话很信任,这时点点头,努力地集中精神,向自己说:“是的,这只是幻觉,没事的,我没有受伤。”
然而过了须臾,方济面色苍白地说:“安姑娘,能借你的伤药一用吗?”
第283章 男权
安歌叹了口气,向乌弋山看了眼,乌弋山一幅,就知道是如此的模样,有些得意地笑。(800小说网 Www.800Book.Net 提供Txt免费下载)
安歌拿出伤药,亲自为方济把胳膊包扎好,又道:“方济,你为我护法,我要做法。”
方济道了声好,立刻面含威风地护在安歌的身旁,双目紧惕地盯着乌弋山矗。
刚才乌弋山看着外面的阴兵队伍,一直没有说话,此刻见方济如此,不由一笑,“你放心,我虽然不惧此阵,但若想出此阵还要仰仗安姑娘,我不会伤害她的。”
方济沉默,依旧死护在安歌身旁。
乌弋山无奈地耸耸肩,“那么,有什么我可以效劳的吗?”
安歌坐了下来,向乌弋山道:“我要看星星,你能帮我画方位吗?”
乌弋山点点头,“乐意效劳。”
安歌拿出罗盘,指指屋顶道:“就用箭刻在屋顶上即可。汊”
乌弋山不知道她在搞什么鬼,却没有多问。
安歌一边看着罗盘,一边开始计算,只见她的手在面前的土上迅速地划拉着什么,仔细看是划拉了些数字等等,一边划拉一边嘴里还在说:“双子星,东南三十三分、天狼星西向二十四分、天关星南向十三分、老人星北向四十四分……”
她念的快,乌弋山刻的也快,待她念完,乌弋山也几乎刻完,此时再看天花版,已经是一小片星云,方位非常清晰。
星宿录中有一段,转换方位,以破天门之术。
意思是在短时间内使物体的方向和方位完全转换成为另一种方向,这在现实中并不能持久,却是破阵大法之一。安歌亦是第一次用星宿录中的术法,其实心头并没有多少底,但此时此刻,已经没有什么犹豫的余地。
在安歌按照星宿录中记载,尝试破阵的时候,曹炟已经顺利出城。抢夺的是城门口的大黑马,一路骑马狂奔。
他的后面跟着一队阴兵,他们的速度并不快,只是坚定地跟在他的身边,这种坚定足以打垮许多人的信心,然而曹炟并不理会。
按照他先前的计算,从城门口到茶棚,至少需要一个时辰的时间,然而他从城门口到茶棚,竟然只用了一柱香的时间。
他一个旋身从马上跳下来,站在茶棚外的大树下。
心中暗忖,按照歌儿的说法,此间所见皆是幻阵,只不知我现在所见到的茶棚,是否现实中的茶棚?更不知位置是否正确?
心里如此质疑,行动却不曾犹豫,因为不知真假,都不能错过去。
他记得先前来到此茶棚的时候,茶棚主人很是热情,树下的阴凉处跑着几只芦花鸡,热气腾腾的大碗茶和灶堂里熊熊燃烧的火,青色的长条椅子和斑驳的桌面都给人留下亲切、质朴的印象,然而此刻,只见大树在夜风的作用下,叶子一阵阵的落下来,茶棚内外没有一丁点的光亮,灶堂像个不怀好意的眼睛,而长条椅子随便地倒落一旁,桌子上的茶壶茶碗上皆是一层黄土。
入眼萧瑟,与城市情景一般无二,鬼气森森。
曹炟缓步向前,脚下的枯枝和树叶,发出嚓嚓的碎裂声。
到了茶棚下,他拿出火折子,轻轻一甩,火折子亮了,然而这点光亮马上就被周围的黑暗淹没,帮助并不大,反而让他觉得周围更加黑暗。
“大巫师,你是否在这里?”
他的声音似乎马上就被大风吞灭。
他进入茶棚内部,一个简陋的四面透风的房间,实在简单到,在这样的黑暗中仍然一眼看透所有的东西,房间里除了一张休息的矮床,墙壁上挂着些采茶的工具和蓑衣等,再无他物,更别说人了。
曹炟把那串引魂铃拿出来,轻轻地晃了晃,铃铃的声音仿若是从极其遥远的地方传来,就好像在很远的地方正有一队驼队向他接近。(800小说网 Www.800Book.Net 提供Txt免费下载)
然而周围的环境并没有什么变化。
但是曹炟却因为这铃声,不由自主地感到安心。于是又继续晃动这铃当,当他晃着铃当又从内走到外的时候,忽然觉得外面有些变化,之前的大风越来越大,夹杂着阴冷的气息,他知道阴兵快要接近了,虽然他并不惧阴兵,然而在这样的幻阵中,他杀不死阴兵,阴兵却有可能对他造成致命的伤害。
这样不对等的对战他不想它发生,又想到安歌说,只要集中精力,一定会看到些不一样的东西。
他干脆大袖的军,将一张桌子上的茶壶茶碗都扫到地上去,他自己一个旋身盘腿坐在桌子上。
静坐之时,手里的铃当依然被风吹得铃铃响……
曹炟忽然听到有人唤自己,“曹炟!曹炟!”
他蓦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个明亮的地方,视线有些模糊,只觉得光线很刺眼。
便听得那声音又道:“曹炟!曹炟!你来了吗?我知道你一定是来了……”
曹炟用大袖遮住自己眼前的部分光线,这才看清楚,在不远处似乎有个高台,高台子上坐着个女子,女子
tang的身边还有一个男子,二人一坐一站,似乎正在布法,曹炟问道:“你们是谁?”
女子似乎很激动,惊喜道:“是他,我听到他的声音了!”
男子道:“雅儿,这太危险了。”
“你说过,你会帮我,你会宠我,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曹炟,怎么能就此放弃?”
又听闻这声音道:“曹炟,这强光只是你心里头的魔障,现在请你闭起眼睛,冷静一下,然后再睁开眼睛。”
曹炟终于听出这女子的声音了,道:“你是巫雅公主?”
巫雅答道:“正是。”
曹炟又道:“你旁边的那位,是否是姬风?”
那人也答道:“齐王殿下,正是姬风在此!”
曹炟低首以袖遮住强光,深吸了口气,再抬头,将面前大袖撤去,本以为会看到巫雅和姬风,没想到看到的居然是一张脸,一张放大在他的面前,巫灵逸的脸,这下冷不防地,他蓦然往后退了一步,然后被一面墙当住,他立刻向巫灵逸一拳拍过去,然而巫灵逸却已经转过身,曹炟打来的掌风似乎只是一阵小小的微风,拂在巫灵逸的脸上,巫灵逸的眼睛微眯,向四周看时,却又并未看到什么,向一旁的背对着他的女子说:“巫皇,事到如今,该如何收场?”
那女子转过脸上,却正是冷冰冰的巫明珠。
只见她眸光如雪,唇角有一抹残忍的微笑。
“大巫师,当初从邾国回来的时候,您是与邾国的皇帝达成了什么协议,想必您应该还记得吧?”
巫灵逸面色一变,终是叹道:“巫皇连此事都知道,果然我等的心思及行动早就在巫皇的掌握之中。”
巫明珠冷冷一笑,向曹炟看来。
曹炟迎上他的目光,然而巫皇的目光没有分毫在他的脸上停留,又道:“你即与邾国的皇帝有所协议,现在我们将曹炟和安歌困在巫阵中,乃是你所希望的。你唯一不能接受的就是,巫皇是我巫明珠而不是巫雅,所以你觉得这次与邾国的交易,你吃亏了。”
巫灵逸向巫皇施了一礼,却似乎话已说尽,再没什么好说的。
这时,曹炟走到他的面前,伸手在他的面门前晃晃,巫灵逸毫无反应,曹炟又走到巫明珠的面前,唤了声:“巫皇。”
依旧没有反应,曹炟觉得口渴,去拿桌上的茶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穿过茶杯,不由地吓了一跳。
“这——”
这时候,听得巫明珠又道:“大巫师,不必再纠结了。无论是乌弋山,还是曹炟,都不是我们能够对抗的。现在将他们困于大阵中,由他们之间展开一场战争,无论谁胜谁负,那是他们之间的事,与我们无关,而我们的责任就是保护巫国百姓的平安,本皇希望,不管巫皇的位置是谁,都请您要始终记得,您是大巫师,您的决定和做为,将会影响到百姓福祉,希望大巫师凡事一定三思而后行。”
巫灵逸又道:“巫皇的意思我明白,此阵不但可以使百姓免陷于战乱之中,更可以给他们一个公平决斗的机会,不管他们是谁死于对方之手,此阵解决后这个认知不会改变,那么不管谁死也与巫国是无关的。”
巫明珠点头,“正是如此。”
巫明珠说到这里,又道:“只是,那位安姑娘是个异数,只怕她会破了此阵,介时一切真相大白,只怕你我都脱不了干系。”
巫灵逸道:“曹炟可以活着,乌弋山也可以活着,但是安歌必须死,她不死,此阵若破,乌弋山和曹炟不会放过我们。”
巫灵逸说到这里,居然忽然拔出匕首,就满含杀机地往榻前走去。
曹炟的目光转到榻上,才发现榻上所睡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他曹炟和安歌,二人并排躺在那里昏睡着。
看着巫灵逸的匕首毫不留情向安歌刺去,曹炟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扑在安歌的身上护住她。巫灵逸的匕首刺入他的身体,他没有任何感觉,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现在这种状况就算自己扑在安歌的身上也救不了安歌的,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巫明珠纤纤素手蓦然穿处到巫灵逸的胳膊上,往上一抬,紧接着又是两掌,巫灵逸被巫明珠打处往后退了两步。
曹炟的心怦怦怦狂跳着,也终于明白自己了处境了,恐怕就如安歌所说,自己是在梦中,然而他因为引魂铃或者是因为巫雅或者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他由梦中走到了现实,然而他毕竟还是梦中人,因此就好像一个魂魄般,这就是他能看到巫明珠和巫灵逸,他们却看不到他的原因。
他向安歌喊了两声,“歌儿,你醒醒!歌儿,醒醒!”
巫灵逸惊疑不定地看着巫明珠,“巫皇,这是何意?”
巫明珠冷笑道:“巫灵逸,你为何要杀安姑娘?”
巫灵逸道:“此女身怀异术,是我们巫国的大敌,今日我不杀她,她破了此阵便也罢了,只是若被她顺利回到邾国,将这一切告诉邾国的皇帝,只怕会给巫国引来祸端
,到时候她便是我们巫国最大的敌人!”
“你怕她?”巫明珠的语气里有淡淡的讽刺。
“我只是为巫国着想罢了。”巫灵逸道。
“巫国向来以女权为主,但是现在受到各周边国家的影响,巫国的男人们都已经坐不住了,开始向往男权的国家。巫灵逸,事到如今,我们明人不说暗话,当初你尽力想保雅儿登基,到底为何?雅儿各方面资质与我相差甚远,而且她任性妄为,根本不具有当巫皇的能力及资格,你为何一定要保她?究其原因,只怕是想在雅儿登基后,挟天子以令诸侯罢了。”巫明珠冷冷说完,巫灵逸神情似恐恐般,连忙道:“巫皇误会了。”
“本皇有没有误会,你最清楚。巫灵逸,你不要以为这些年,你上神女庙,与我母亲私会之事,所有人都不知道。你在我母亲耳旁吹了多少枕头风,才会让她对我最终否定,如此恨之入骨,甚至于最后不得不母女相残,本皇亲手杀了自己的母亲,罪魁祸首应是你!”
巫明珠说到这里,似乎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恨意,冷冰冰的脸上也终于出现了别的表情。
巫灵逸见状,立刻跪了下去,“巫皇,绝不是这样的!”
“巫灵逸,既然你这样想将巫国变成为一个男权的国家,那么请用实力证明你自己吧。的确,在巫国,所有巫咸包括我在内,或许并没有你的巫术高明,但是你终于也还是有害怕的人,我是不会让你伤害安姑娘的,相反,我要安姑娘好好的活着,我就是想看看,你和安姑娘,到底谁厉害。”
巫明珠说到这里,语气里又恢复了一惯的残忍和冰冷。巫灵逸沮丧地道:“巫皇,安歌将来会成为你的大敌,此时不杀她,只怕放虎归山后,后患无穷。只是如今你不信我,我再说什么也没用,做为大巫师,我只能听从于巫皇之命。”
“你即知自己的身份与职责便好,你出去吧!”
巫灵逸走了出去。
巫明珠则继续留在房间里,并且拿出一粒明珠,开始以珠以基础练起功来。曹炟拿出蛇纹牌,问巫明珠:“当初你把这蛇纹牌交给我们,说是可以帮我们。可是听你的意思,这巫国只大巫师功力最高,即是他设下的阵法,又有哪个巫咸可解?巫明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巫明珠听不到他的话,也看不到他的人,自是什么也不会回答他。
曹炟走到房间外面,才发现这里的环境有点熟悉,再往前走些,终于确定这里是哪里了。
原来这里真的是茶棚处,只不过在茶棚是在树林的那边临着路边,而巫明珠他们所在的屋子却隐在林后,外观看起来如同山野人家。内里布置的还比较豪华,而屋子周围也有守着很多化妆成平民的守卫,曹炟走到茶棚那里,再不觉得那阴冷的风,那几只芦花鸡依旧在树下刨食儿,长条椅上依然坐满了过往的商客,桌子上的茶依旧热气腾腾,灶下的火依旧熊熊燃烧。
太阳很温暖,茶棚里的人边喝茶边聊天儿,曹炟听了片刻,也并未听他们谈起有关达克达拉城内有何异常,倒是听他们说起新晋巫皇的事情,百姓对于这种事似乎并没有什么有效的意见,只是说希望不要加税等等很实际的问题。
曹炟听了片刻,就知道一切都被安歌说中了,达克达拉城内一切都很正常,没有家家户户都有死人,没有冥币纷纷,没有阴风阵阵。
他们都很正常的在生活着。
曹炟往达克达拉城的方向看过去,隐约能够看到高撑的旗杆上飘着他们的蛇纹旗子,一切都那么普通如常。
……
可是他知道,安歌还处于极度危险的境地。
想到这里,他又反回小屋,看到巫灵逸站在高台上,往达克达拉城上看着,眉头紧拧。
曹炟也走到高台上去,嘲讽地道:“巫灵逸,你在看什么?你是不是还想害歌儿?呵呵,我知道,你不是歌儿的对手,你若是识趣,早早的将她放了,或许我们会原谅你未可知。”
巫灵逸当然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只是忧心忡忡地往下看了眼。
只见巫明珠已经走出房间,抬头往上看着,“大巫师,情况如何?”
“达克达拉城的上空,起了一片奇怪的星云。”
“星云?白天也能看出星云吗?”
“当然能,天上的星星是不会分白天黑夜的,它们一直都存在,只不过白天的时候,便只有慧眼的人才能看到它们。”
巫明珠点点头,“大巫师的确是与众不同。”
她这话却说的极认真不带一丝嘲讽,也上了高台,向城里看去,“依大巫师的意思,此阵已然出现异变?”
巫灵逸点点头,“恐怕是的。”
巫明珠忽然笑了笑,“大巫师,若你这次输了,本皇不会惩罚你的。”
巫灵逸的脸色难看极了,然而很快他就调整好了自己的神色,忽然转身向巫明珠跪下,“巫皇,以前是我错了,从现在开始,我巫灵逸真心尊您为皇,再
不会对您有忤逆之意,请巫皇能暂时抛开对我的意见,认真考虑我的意见。”说着,爬在地上,按照巫国最高礼节,向巫明珠行了个礼。
巫明珠神情微动,似有所触,手微微向前伸,似乎要将他扶起来。就在这时候,曹炟忽然发现巫灵逸低垂的眸中似有侫色闪灼,曹炟立刻摇起安歌给他的引魂铃,同时向巫明珠示警:“小心!”
只见巫明珠微愣了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到了他的示警,她竟然又直起了腰,并没有扶巫灵逸起来,而且还往后退了一步。
巫灵逸道:“巫皇,您还不信我吗?”
巫明珠道:“大巫师,任何时候我只信事实。我母亲曾经教过我,女子活在这个世界上,宁可相信世上真的有鬼,也不能相信男人的誓言。大巫师,用你的行动来证明吧。”
说完,她若无其事地走下了高台。
曹炟也跟着她下了高台,一路问:“巫明珠,你是不是听到了我的声音!你若是听到了我的声音,请给我一点示意!”
巫明珠的神情并无多的变化,依旧往屋内而去。
到了屋内后,袖中滚出一个光球,她将光球捧在手中,向四周观察了一下,问道:“有人在吗?”
她一边问,一边观察着光球内。
曹炟一喜,她果然听到了。
当下道:“巫明珠,我是曹炟!我就在屋子里!”
可是巫明珠依旧观察着光球,似乎并没有听到他的话。他想了下,立刻晃动了自己手中的引魂铃,同时道:“巫明珠!是我,曹炟!”
巫明珠神情一凝,“曹炟!?你果然来了!”
巫明珠居然真的听到了他说话。
“巫明珠,我拿了蛇纹牌过来。当初你说过,只要在巫国境内,我们拿出此牌任何一个咸巫都会帮我们度过难关。现在我们被困巫阵中,有阴兵在追杀我们,我现在拿来此牌,请你实现自己的诺言。”
第284章 谁可信任
巫明珠看着自己手里的光球,果然隐约出现一个人影,仔细看正是曹炟,向来冷冰冰的巫明珠脸上也出现了讶异的常神,“齐王殿下,你是怎么做到的?”
曹炟将手中的蛇纹牌向她递来,“巫明珠,不要再玩了,立刻勒令巫灵逸停掉此阵。小说/责”
巫明珠捧着光珠坐在了椅子上,很认真地说:“我不是在玩,而是在做事。齐王殿下,你想此阵结束也行,必须杀了乌弋山。”
“乌弋山很可能已经死于阵中。”
“那请将他的尸体搬到这里来,本皇要亲自看到才行。”
“可是时间不等人,那些阴兵凶狠无比,若你们真的只是让我们与乌弋山决斗,应该撤了阴兵才对。”
巫明珠微怔了下,“是吗?阴兵,怕是大巫师自行安排的罢了,目的是想杀了安歌,这样的话你的行动就要更快一点了,齐王殿下,你也别怪我,这都是你们那个皇帝曹煜逼的,要么见到曹炟的尸体,要么见到乌弋山的尸体,否则就会血洗我巫国,原本你们可以在达克达拉城自行决斗,但是这样的话,我的百姓就遭了秧,我只能拜托巫灵逸给你们专门设了战场,至于战场内,谁生谁死,完全就要看你们的本事和能力,本巫皇是不会去干涉的。”
“可是我即拿出了蛇纹牌,你就该实现自己的诺言。至少,应该让巫灵逸撤去阴兵。”
“恐怕他不会同意的,你应该看到了,在现实中,我与他已是水火不容,此阵又叫神之门,意思是其内发生的所有事都将由神去指引,人类无法左右。他一心想致安歌于死地,怎么会轻易撤了阴兵?于本皇来说,也想此阵继续,因为此阵若破,对布阵之人反噬相当大,若是安歌能破了此阵,那么巫灵逸大约就可以去灵塔内安歇了。”
巫明珠说得很清楚了,有了这样的原因,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撤了此阵民。
“巫明珠,你做为巫皇,怎可出尔反尔,我已经将此蛇纹牌带到你这里,难道你要完全背弃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巫明珠看了看曹炟手中的牌,终是轻轻地叹了声,“齐王殿下,你应该明白,我想真正的杀死你易如反掌,之所以到此刻你还能活着,完全是本皇私心里希望赢的人,会是你和安歌,而不是其他人,我会帮你们,但我从不会做赔本的事情,至于何时出手,由我自行决定,那除非是,我认为可以一击而中,而且很值得的时候。”
之后,她手中忽然多了一条小蛇儿,只见这条小蛇儿努力地钻入光珠,小蛇迅速地攀到了曹炟的臂上。
曹炟并未感到害怕,只是静静地看着巫明珠问道:“这是何意?”
“这条小蛇儿自小就被本皇用自己的鲜血扶养着,是以它身上带有本皇的特质,它会跟随在你的身边,让本皇看清阵内所发生的所有事。你知道,我至少是要保着安姑娘的,若是事出危急,我说不定会想办法救安姑娘。”
曹炟知道,这已经是巫明珠最他对大的承诺了。
既然如此,也无畏在此耽误,他转过身,就打算离开。
听得巫明珠又道了句,“齐王殿下,其实还有个办法。”
曹炟顿住脚,回身看她。
“现在你即已经到了这里,而你的真身就躺在榻上,若你愿意,本皇倒可以想办法先让你回到自己的真身。但是回到真身后,不会立刻醒来,因为术阵的关系至少要三天后才会醒来,三天后,或许术阵已破,也有可能安姑娘死于阵中,安姑娘若死了,相信乌弋山也出不来了,那么我对你们的皇帝也算是有交待了,你活着,将来为安姑娘报仇,也未偿不可。”
曹炟点点头,“倒是个好办法。”
就在巫明珠以为他会选择先行出阵时,又听得曹炟道:“可是三天的时间太久,我不能明明知道她在阵中苦斗,我却不管不顾。若她死于阵中,我即使为她报了仇,她也终究不能再活过来。所以,巫皇的好意本王心领了,只求巫皇不要顾忌我,到了关键时刻能够保歌儿一命。( )再此别过。”
曹炟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屋外,既然知道此阵不可能撤去,其他巫咸又不是巫灵逸的对手,而巫明珠是坐等结果,他留在此处已经没有意义,现在能够自救的办法,就是破了此阵或者是杀了乌弋山。
“齐王殿下,你此时处于巫阵和现实的缝隙里,如何回去?”
经过巫明珠这样一提醒,巫炟马上反应过来,自己如今所见的都是现实情景,虽然现实中的人看不到他,但他若回到达克达拉城去,所见的也是现实情景,却如何能够回到安歌的身边呢?
“巫明珠,让我回到歌儿的身边,不管阵中发生何事,出阵后,我定保巫国平安。”
巫明珠点点头,“齐王殿下,您之前为我示警算是救了我一次,如今我又怎么忍心不答应你的要求?只是,若想回到安姑娘的身边,你就得告诉我,你是在何时,何地进入此缝隙,又是何人助你?”
“是在茶棚,似乎听到有人唤我,然后我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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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炟说到这里,忽然住了嘴。
因为他蓦然反应过来,巫明珠可能是在找人,她在找巫雅。
巫明珠却已经轻笑起来,道:“我大概猜想到是什么情况了,齐王殿下不必担忧雅儿,她毕竟是我的妹妹,我只不过是想让她回到神女庙去继续修行,否则这生她都要被锁着,又有何乐趣?留在神女庙,若是表现好,终究还是有自由的一日。”
“巫明珠,得饶人处且饶人。”
巫明珠笑道:“谢谢齐王殿下的规劝,本皇会牢记心头。”
说着话,已然又有一道符由袖中出现,蓦然向光球中打去,曹炟只觉得那符扑头盖脸而来,自己也被击得倒在地上。
等他爬起来看时,发现自己又到了阴冷的茶棚。
整个世界昏天黑地,阴风阵阵,落叶萧萧,有种冰凉像细小的蚂蚁,钻到人的骨头里。
茶棚周围已经布满阴兵,大约他们等待曹炟多时了,这时候都举着箭矢,对准曹炟。
之前骑来的那匹大黑马,此时在树下不安地弹着蹄子。
他知道武功在这样的幻阵中是最无用的,只有术法才能对战术法,可惜他并不是数术师。
“巫明珠,现在的情况,我该如何?”他低着看着自己手臂上的小蛇。
可惜丝毫听不到巫明珠的回应。
是啦,她能看到阵中的情景,不代表她能够与他通话。
曹炟放弃了与巫明珠沟通的想法,深吸了口气,整个人蓦然跳上马,不退反进,急速往阴兵队伍冲去。与此同时,阴兵已经万箭齐发,向他射来,他已经将身体躲在马腹之下,只见自己所骑的那匹大黑马倾刻间已经被射成了刺猬,嘶叫声中,马儿的速度蓦然减慢,在它轰然倒下之前,曹炟已经迅速往前窜去,到了阴兵队伍中。
他没有上马,而是揪着马鬃,由马儿的肚腹之下一路向前,只觉得身边很多长矛刺来,看似凶险,却终被他到了队伍的最后面。
他翻身上马,将马上的阴兵一把扯下来,抢了他的长矛,一矛刺入那人胸口,又挡开了刺向他的长矛,一拍马股,马儿迅速往前窜去。
他知道,阴兵骑的马,当然也是“阴马”,所以此马是通体冰凉的,就好像他骑在一块能移动的千年寒冰之上,但此时此刻,只要能回到安歌的身边,他又管它是什么马。
身后冷箭嗖嗖,然而终究等到阴兵队伍全部转身的时候,他已经跑远了。
曹炟顺利回到了客栈中。
客栈已经被阴兵的箭矢射成了处处都有着透明窟窿的房子,似乎下一秒,整个就会坍塌下来。
他来的时候,这个客栈刚刚经历过最后一次的催残,而乌弋山正将安歌护在怀中,方济已经身中数箭,此时躺在旁边生死不明。曹炟快步走过来,一把提起乌弋山,将他扔向半空,乌弋山的反应也极快,在半空依旧能够变幻身形,稳稳地落在地上。
安歌看清是曹炟,眸光里立刻迸发惊喜。
曹炟将臂上那条小蛇扔向安歌,“接着!”
安歌并不明白这条小蛇有什么用,但即是曹炟让她接着,她便接着,小蛇主动爬到她的手臂上找了个地方缠绕在她的手臂上,使安歌如同戴了一个圈形饰物。
曹炟则毫不犹豫地继续向乌弋山出招,因为出招凌厉,招招都是毫不留情的致人于死地的打法,乌弋山一时被逼得很是手忙脚乱,最终被曹炟一脚踢在胁下,整个人滚出几丈远。
这时不明情况的安歌立刻走上前,死死抱住曹炟的胳膊,“曹炟,你这是做什么?一来便打打杀杀的,他现在与我们是同一战线,有他在我们的胜算还多些,有什么事等出阵之后再说。”
这时,乌弋山捂着胁下,痛苦地站起来,“曹炟!你疯了!”
却听得曹炟冷冰冰地说:“乌弋山,你我在现实中便是敌人,如今虽然是在幻阵中,依旧是敌人。什么也不必多说,我们干脆借此地来一场生死决斗,无论谁生谁死,我们决斗一完毕,此阵定会撤去。”
乌弋山似乎明白了什么,笑道:“是巫明珠那个小妖怪说的吧?”他与巫明珠似乎也很熟悉,此时竟用“小妖怪”来称呼。
曹炟没说话,只冷冷地盯着他。
乌弋山道:“你齐王殿下的这般聪明,竟会信她?”
“信与不信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就算我们出了阵,也免不了生死之战,而且伤害还更大。不如便在这里杀了你,那么大月氏、邾国和东且弥的战事可能就会结束了,百姓就会过上好日子,何乐而不为?”
乌弋山冷哧道:“是吗?经过齐王殿下你这么一分析,我竟也觉得此局不得不赌了。你我之间,总归是要死一个的,否则这场战事,该当如何完结?”
乌弋山话中有话,安歌已经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只道:“你们都疯了吗?阴兵的新一轮攻击就要过来,我
们最首要的任务是破去此巫阵!”
“歌儿,此阵名为神之门。”
曹炟说了这句后,人已经如离弦之箭,立刻往乌弋山攻去。
因为他知道,只需要提供这一个信息,对于安歌亦是有帮助的。
果然安歌听了神之门的名字,便马上明白了什么。这时,她也管不得曹炟和乌弋山了,连忙站在之前所刻出来的星云下,仔细地推算方位。她只需赶紧破了此阵,则一切就会结束。
事实上,曹炟的功夫一直平平。
因为小时候就是以兵阵而闻名,非个人武力出色,而乌弋山这几年一直在战场之上,武力之彪悍可想而知。所以二人迅速交战数十招,曹炟已然落到下风,然而虽然是在下风,乌弋山却似乎拿他并没有什么办法,因为曹炟的身形如风,不知练的什么功夫,整个人像是风中的苇花,让人摸不着头脑,不能造成实际性的伤害。
二人互不相让,打斗激烈。
就在这时,阴兵的最新一轮箭矢再次射来,二人没有丝毫的犹豫,都往安歌扑去,安歌吓了一跳,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躲开了,否则这二人压下来,还有她的命在吗?
嗖嗖嗖声不绝于耳,安歌抱着头躲在一张桌子下面,看到曹炟和乌弋山似乎毫不畏惧箭矢,二人一边打斗一边用力将射到面前的箭矢打开,饶是如此,当这轮箭矢过后,二人的身上皆中了几箭。
毕竟中箭还是很痛的,二人被迫停手,乌弋山冷冷一笑,咬着唇,噗噗地拔掉自己身上的箭矢,扔在一边。
安歌知道,不消片刻,他的伤就会消失。
这时候箭矢已经多到安歌无法下脚了,向曹炟道:“曹炟,这是梦,不是真的,只要你不当它是真的,这些伤口就会消失!”
曹炟的手按在自己受伤的胳膊上,然后往下一推。
就这么一下,伤口消失了,什么都没有。
这下连乌弋山都惊呆了,听得曹炟道:“歌儿你放心,我已经见过了自己的真身,我自是知道这些都是假的。”
他看到乌弋山的伤口也好了。
二人凝重对恃,都知道杀死对方其实是件很艰难的事情,这可谓是旗逢敌人,接下来要怎么样,二人都有些茫然。安歌见状反而放心了,既然他们都杀不死对方,在阵中亦都是不死人,自是没有什么好让她操心的了,她自顾自去给方济上药,之后发现二人依旧虎视眈眈,一幅吃不了对方又不想放弃的模样,她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星云,神色忽然闪过一抹惊喜。
“你们快过来看!”
二人齐齐来到安歌的跟前,一左一右地围住她,可是看了半天,只见天花板上都是透明的洞,实在看不出什么来。乌弋山至少知道这是安歌让他刻出来的星云,而曹炟什么都不知道呢!于是唇角闪过一抹笑,打算看曹炟的笑话,只要曹炟问一句出来,他马上就会趁机损他。
可惜等了半晌,曹炟硬是一句没问,只道:“歌儿,这条小蛇是巫明珠的耳目。”
安歌忙问:“可信吗?”
曹炟想了下,终于点头,“我觉得我们应该信她一次,若有需要配合的可以告诉她。”
安歌凝重地道:“你信,我便信。”
乌弋山虽然没听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但是觉得他们之间达成了某种默契,这让他感到很不舒服,忙道:“日久见人心,路遥知马力。曹炟,你扔下歌儿出去,就带回来一个什么耳目?也就是说我们现在的一切都有人在监视吧?谁知道对方可不可信?万一到最后出卖了我们,可不是好玩的。”
其实曹炟何偿没有这个顾虑,可是事到如今,只怕只有信了巫明珠,才有胜算。
当下问安歌,“歌儿,若真的是这样,你会怪我吗?”
安歌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若上天这样安排,我也认命,特别是……”碍于乌弋山在场,安歌的脸微微一红,没有再说下去。曹炟却立刻明白她的意思了,只要她与他在一起,便是刀山火海又如何呢?
曹炟握住了安歌的手,给她一个稳定安心的眼神,安歌也觉得内心里信心犹然而生,指着屋顶上的星云道:“你们瞧,这片星云形成了一个小气场,但是却起着四两拨千斤的作用,我之所以让此星云起,就是要引起阵外之人的注意,只要布阵人注意到它而对它有所动作,那么星云就会找到正确的方位,进行转动,这样一来,整个阵的方位方向发生很大的改变,导致布阵人无法再完全掌握此阵。”
曹炟忽然想起之前,巫灵逸发现星云的事情,马上道:“是巫灵逸,一定是他开始行动了,他用功想把这片星云压下去!”
安歌点点头,“定是他。只是他巫力高强,只怕我一个人的力量是不足以与他抗衡,最后反而要被他破了星云。”
乌弋山总算插了句话,“不是有我们两个大男人呢吗?还怕他?”
“乌弋山,就算你在阵外能翻天,到了阵内也无法施展你的能力
。想帮歌儿,不是嘴上说说就算的。”
乌弋山又道:“我跟歌儿说话,你别插嘴。”
“歌儿这两个字岂是你叫的?你该称她为安姑娘!”
“那凭什么你就能叫她歌儿?”
“我和她都是邾国人,而你是——敌人!”曹炟这句话还真把乌弋山说的愣了下,而曹炟还没有说完,“做为敌人,你客意与我邾国之人套近乎,只有两个目的,一个目的就是伺机想要伤害和出卖我们,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适时套出有损邾国的内部消息!总之,敌人就是敌人,敌人不但没资格叫她歌儿,甚至也没有资格与她站在一起出战!”
“你——曹炟,算你狠!”乌弋山气得牙痒痒,只恨自己生来便是东且弥人,而不是邾国人,只怕上天不公,为什么安歌是邾国人而不是东且弥人,否则现在还犹豫什么,立刻把曹炟这个自小子揍到爬不起来,揍到安歌都认不出他来!
安歌对他们的吵架斗嘴充耳不闻,算着时间,新一轮的箭矢又将射来,曹炟乌弋山自然是没事,但只怕方济要保不住命了。
她盘腿坐下来,看了眼自己的手臂,道:“小蛇,你即是巫明珠的耳目,便去告诉她,巫灵逸这个家伙别的居心,是她的敌人,她若想打败自己的敌人,这时候就去做一件事,找到巫灵逸,想办法从他身上取一滴血,将这滴血从天狼星六十三分处,弹入此阵缝隙。”
第285章 会不会,我忽然不再喜欢你了
说完这些,立刻对乌弋山和曹炟道:“现在,你们两个,请各自站在我的身后,在方位改变的时候,一定会造成短暂的地表震动,无论如何,请你们要紧盯着我的周围,若是出现异物,请杀死它们,因为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改变自己的方向和方位,否则我们自己也会混乱。”
安歌神色凝重,乌弋山和曹炟立刻不再吵架,像两个天神少将般,守候在安歌的身旁。
与此同时,巫明珠已经透过手中的光球看到他们的情境。
这时淡然道:“安姑娘,你倒是早就看出来,巫灵逸乃本皇的敌人。既然如此,你我二人合作一次也无防。”
……
此时,巫灵逸正坐在高台之上,运功做法鲎。
巫明珠走了出来,抬头往高台之上看着。
凡是习练巫术的人,皆知人体发肤鲜血,皆可入术,绝不会让自己的发肤鲜血等物随便落入他人之手。她站在那里冷冷地看了他半晌,手中捏决,同时另一只手洒出一股异香。
在这股异香渐渐地弥漫在空气中时,巫明珠妩媚地向巫灵逸唤了声,“大巫师。”
巫灵逸扭头一看,一个只着轻纱的长发女子正向她微笑着,她身段妖娆,目光妩媚,一步一步往高台上走来,每一步都让人的心跟着颤上一颤。却正是已经在神女庙被巫明珠杀死的老巫皇。
他虽然已经见过了她现出本相的丑陋模样,但是此时此刻竟似乎忘记了老巫皇已经死去的事实,她的模样依旧那么美丽,光彩照人,令人心动。
“巫皇,你怎地来了?”巫灵逸问道。
“我自是要来的,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你忘了我们曾经的海誓山盟了吗?你忘了,你曾经说过你爱我,无论我要什么,你都会给我吗?”
“是,是……”巫灵逸显得有些激动,竟然暂时放下了手中正在做的事,由高塔上下来,迎着巫明珠而来。
“巫皇,是灵逸无用,居然让您老人家受了那样多的苦……”
巫明珠微怔一下,不知道巫灵逸到底有没有被香迷住?这药是当初的宋沁留下来的,后来宋沁死了,这香也便成绝版,是以不知道这香的效果到底如何。这时她微启珠唇,“灵逸,你知道吗?我非常想念你,每时每刻都在想你……就算天地间有再美好的风景,也不及你我二人一时半刻……”
巫灵逸蓦然抱住了巫明珠,“是,是……巫皇,若不是灵逸无能,巫皇便不会死了……”
听到这里,巫明珠蓦然一惊,巫灵逸此刻即知老巫皇已死,如何还能信她?!然而在这千均一发之际,手中银针刺入巫灵逸的脖颈皮肤,在她被巫灵逸打出去的刹那间,指间已然取了一滴鲜血……
跌倒在地,这颗鲜血依旧稳稳地凝在指间,只见巫灵逸已然恢复清明,冷冷地看着她道:“巫皇,你想做什么?”
巫明珠的背心被巫灵逸拍了一掌,只时频频地大口吐鲜血。
然而却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冷笑。
巫灵逸走到她的面前不远处,目光凝视在那滴鲜血之上,“巫皇,你想帮他们,既然如此,不如由在下送巫皇一程,进入阵中去与他们汇合如何?”
这时候,巫明珠知道说什么也没用了,只唤了声:“来人!将巫灵逸拿下!”
马上从周围冲出一些侍卫及巫咸,向巫灵逸冲来,巫灵逸哈哈一阵长笑,没见怎么动作,冲上来的人已经都倒着飞了出去,爬在地上起不来。巫灵逸冷笑着道:“巫皇,当初你用宋沁的香,害了巫雅公主,此事别人不知,却瞒不过我的眼睛,从那时候起,我便防着宋沁的香,你故技重施,自是要吃亏的。”
巫明珠也不理其他,蓦然手中捏决,光珠光华大盛,在巫明珠周围起了一阵白晕,使巫灵逸不由自主以自己的袖挡住了这阵强光。
而巫明珠就趁着这短暂的间隙,将那滴血弹入到光珠之中,直往安歌而去。
……
安歌的周身似乎遍布星云,在乌弋山和曹炟没有发觉的时候,她就已经感觉到了一滴血红的鲜血,当下立刻捏决,将这滴鲜血以符纸接住,符纸上旋,原本刻在天花板上不能够动弹的星云,忽然带着整个客栈动作起来,只听得到处都中嚓嚓的响起,以及强烈震动的地表,很有些惊心动魄的感觉。
而安歌的周围忽然出现一些可怕的手,似乎想要将她扯到地下去,曹炟见状,毫不留情挥剑砍下去,地下之手被砍断却没有鲜血,并且又迅速地生长起来,曹炟也算是见过不少怪事,知道在术阵中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不会发生的事,是以他只一味地要将这些所有的手都斩断。
乌弋山自也是如此做的,二人疯了般,和无数个地下之手做战,让安歌稳稳地端坐,继续施术。
只见客栈经过这一阵剧烈的抖动,终于支撑不住,几乎整个的倒下来。曹炟在这个间隙居然有空把方济往自己身边扯了过来,在客栈完全塌陷的时候,与乌弋山共同为安歌撑起一片稳
定的天空,因为他们坚信,阵中一切都是假的,所以他们所在的这一片,并没有倒下。
若是有人能够站远些看他们,就可以看到他们的脚下是一片废墟,而他们脚踩的地板实际上已经悬空,与倒下去的废墟有很大的距离。
而他们的头顶,则是那片刻了星云的天花板,它的周围都已经坍塌下去,只有几块浮在半空的天花板还在原来的位置。
事实上,他们所在的地方,如同一个空中之岛,因为地方太小,方济的一条腿甚至从岛上搭拉下来,看起来真是危险极了。
既然周围都倒下去,外界的一切就一目了然了。
曹炟和乌弋山发现,那些可怕的冰冷的阴兵不见了。
四周也没有达克达拉城的街道了,他们似乎是在一个虚无的地方,飘荡在时空的夹缝中。
而安歌则在继续施术中,手中的卦钵没停过,另一只手是一个罗盘,两件物什被她用的出神入化,一边卜算方位一边计算距离,额上也隐隐有汗珠出现。
方向,改变了。
术阵,改变了,之前困着他们的一切,此刻正在消失。
另一方面,巫明珠却被巫灵逸在胸口又拍了一掌,他咬着牙,完全露出狰狞的面容,“巫明珠,都是你,若不是你,此刻我又何至于如此狼狈!?自二十岁的时候,我就夜夜服饰你娘那个老妖怪!我为的是什么?结果到最后都被你破坏了!不过也没有关系,巫国被你们这些女人控制的太久了,我要它回到男人的手中,一切,本该就由男人掌握!”
说着话,巫明珠又被甩了出去,这下爬在地上,好久都没有起来,只是那双眸子依旧冷冷盯着巫灵逸,如同巫灵逸才是将死之人。
就在这时候,安歌忽然向曹炟道:“你先走,去救巫明珠!”
曹炟尚未反应过来,便觉得眼前有无数符纸飞起,最后变成了一只大翅膀,将时空撕裂开一个光亮的大缝隙,他脚下一重,蓦然就跌了下去。
他猛然从榻上坐了起来。
看看周围的环境,便知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中,自己与安歌的真身原本就躺在这个房间里。看了眼身旁依旧沉重的安歌,问了句:“为什么是我?”
马上又想到,不是他还能是谁呢?只有他的真身离巫明珠是最近的,不过既然她能撕裂时空将他送出阵外,想必此阵已经破了大阵了,他们也一定能够出来的。
想到这里,立刻冲出了房间,只见不远处的高台之下,巫灵逸正挥刀向巫明珠,曹炟大喝了声:“巫灵逸!刀下留人!”
巫灵逸微怔了下,就这一顿的时间,巫明珠奋起最后的力量,蓦然往后移动了十几步,之后还是口吐鲜血地倒在地上。
不过这已经足够曹炟赶到她的身边了。
巫灵逸却冷笑道:“曹炟,就算你在战场上再威风,在此间,却是我巫灵逸的天下,你即出来了,便与巫明珠一起去吧。”
“巫灵逸,你想清楚了吗?若你此时收手,相信将来依旧是巫国的大巫师,反之,你将身败名裂,一无所有!”
“事到如今,我已无回头路,再说,老巫皇已死,巫明珠没有得到巫灵,只凭着一张巫皇印以为就可以坐稳皇位吗?现在就让你们得知,现实是多么的残忍!”
就在这时,城内忽然起了一声炸雷。
巫灵逸往城内看了眼,暗道了声不好!
晴空起炸雷,必是安歌那女子弄出了什么事!
他目光一转,忽然盯上了安歌真身所在的地方。
曹炟和巫明珠立刻看出他的意图,曹炟道:“巫灵逸,本王便是拼死也会保护歌儿的!你真的要与本王为敌吗?你可知,你这样的决定会换来什么样的后果?”
巫灵逸冷笑,“你我已经为敌,我今生做的最后悔的事情,就是从邾国请回安歌和齐王殿下,本想着只要解救了巫皇,一切还是会按照原本的计划发展,万万没有想到,最后是这样的结果,如今,我所损失的无可估量,便是杀了你和那贱女人,也没有办法弥补!”
巫灵逸眼露凶光,与平日那和气的模样判若两人,曹炟见状不再多说什么,立刻携了巫明珠一起进入到房间里。
巫灵逸来到门外,也并不急于进来,只道:“巫明珠,现在既然已经撕破了脸,你甚至阴谋诡计来取我的血,可见你我已经水火不容,巫国有我没你,有你没我,今日我们之间必须有一个死!”
巫明珠受伤不轻,此时面色苍白,虚弱地说:“曹炟,你挡不住他的。”
曹炟持剑站在门口,“我一定能挡住,歌儿把我送出来,就是为了救你。若救不了你,我无法向她交待。”
巫明珠神情微动,终于道:“你对她那样的好,她必是会感动的。可惜,今日恐怕你我的性命要送在这里,她再也无法得知你曾这样待她。”
“巫明珠,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若我没有受伤,则
可抵挡一阵,只是现在……”
这时,听得巫灵逸道:“大公主,你若主动放弃巫皇之位,并且将巫皇之位传给我,那么我便放你们一条生路。”
“休想!巫灵逸,你只是个巫师,在巫国,男人才是低等的动物!我若放弃了巫皇之位传给你,我就害了巫国所有的女子,我是宁愿死也不会做这种事的,所以你死了这条心吧!”
巫明珠边说话,边捏决轻念着什么,只见一会功夫,周围墙壁上起了一层光晕,光晕中隐隐出现千手观音坐阵。
巫灵逸咦了声,道:“大公主,没有想到你竟偷偷地习练了观音禅,可惜只达到三层,我轻易便可破掉你的这道防线。”
巫明珠冷笑道:“来吧,你尽可试试!”
曹炟看得出,巫明珠只是勉强应对,语气虽然强悍,口角却一直在流血。
曹炟的目光落在安歌的身上,只是暗忖,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歌儿受到伤害。
在这样的危急时刻,乌弋山却还在得意于自己没有被安歌踢走的事情,一边往四周探看,一边笑说:“我就知道,你心里是喜欢我的,若不是如此,为何先将他给踢了出去?还不是想让你我有个独处的时间。歌儿,上次在涯边,发现你是个女子的时候,我就忽然爱上了你,并且爱得很深……”
安歌笑说:“那你愿意为了我,停止和邾国对战吗?”
乌弋山想了想,“这可是两码事呀。”
发歌又道:“那我也告诉你,我之所以让他先出去,是因为我的力量,只能把他送出去。我不放心让你出去,因为我害怕你先出去后,会找到他的真身,伤害他。”
“歌儿,你才不是这样的人,你对我的好我明白,你又为何说这么无情的话呢?”
“这就算无情了呀?那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让你提前做个心理准备。”
“你说的这么严重,人家都不敢听了!”乌弋山依旧开着玩笑。
安歌凝视着他的眼睛,直到乌弋山再也笑不出来,她才道:“因为巫灵逸的巫力太强,虽然我们此刻已经扭转了阵中主位,周围即没有阴兵,也没有冷箭,我们保住了我们的命,但是如果我不能破了巫灵逸的巫术,那么我们可能一辈子都要留在这一小块地方,夹在这个虚空之处,我们再也出不去了。”
“你,你不会在开玩笑吧?”乌弋山结巴了起来。
“你看我像开玩笑的样子吗?其实在把他送出阵外的那一刻,我也有犹豫,如果他得知我们有可能再也出不去,只停留在这个地方,我想他不会像你这般面色苍白的,说不定他还很高兴,因为我们终于可以无所顾忌的在一起了。这就是你和他的区别,乌弋山,以后不要再开那种可笑的玩笑了,我和你是不可能的,因为我已经有曹炟了。”
乌弋山只觉得胸中有口浊气,这样看来,他把曹炟送出阵,只怕真的是为了曹炟能够活下去,而他却有可能陪着她死在这里。
“歌儿,其实我不介意陪你死在这里,但是我还没有找到我哥哥,我还有很多宏愿没有完成,你说,像我这么优秀的一个男子,什么都没有做成功就被埋没在这里太可惜了,况且,你这么有本事,一定可以出去的对吧?”
“乌弋山,你先告诉我,你的真身在哪里?”
乌弋山道:“到了这样的地步,我什么都不瞒你,但是请你一定再想想办法,如你这样美丽,我这样的俊美,我们不该被埋没在虚空之处。请想办法一定要出去。”
“你的真身到底在哪里?”
“当然是在客栈内啦!当时我进入客栈,就被迷倒过去,所以我现在还在客栈。”
安歌却又转过了话题,“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快说,我应该怎么做?”乌弋山忙问。
只见虚空之处,一点红越来越近,刚才用符纸送出的巫灵逸的血,又回转了,符纸自动打开,安歌伸出手指接住,立刻将其中那滴鲜血弹入到卦钵中,“这是巫灵逸的血,神之门乃是以他的血为基础而造成的幻阵,因为血的原因,他可以掌握阵中所有的东西,控制这个阵,这滴血已经走遍了这个阵,此刻,只有这滴血,可以引导我们正确的方向,破了这个阵。”
乌弋山面色一阵惊喜,“那么快走吧!”
安歌道:“需要借你一用。”
“什么意思?”乌弋山问。
“这滴血虽然已经记录了所有的路线,可惜灵识太弱,只有浸入到你的体内,这种灵识才会继续保存,然后指引我们正确的方向。但因为这滴血是巫灵逸的,只怕会在你的体内留下些痕迹,或许里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比如恶念之类,总之它会影响你的思想,我说的这些,是会发生在你回到真身以后,你明白了吗,说不定它会改变你的性格甚至于你的一切……但若你的信念足够坚强,便依旧还是你自己。”
“就是说,这个东西,有可能是个坏东西,它进入我的脑中,将会
控制我的思想,除非我特别坚强,才能反而控制住他?”
“正是。”
乌弋山有点担忧了,又问了句:“那会不会,我忽然不再喜欢你了?”
安歌很认真地点点头,“有可能会发生这种情况,你不但不喜欢我,而且很厌恶我。”
“那不好,我希望我是永远喜欢你的。”乌弋山有些犹豫。
安歌也没有再劝说他,只是看着卦钵中的那滴血,脑子里已经在想别的办法,可是想来想去,都因为巫灵逸的巫力过于强大,而使她的术力无法实施或者没有办法破去此阵,她不由地叹了口气,望着虚空里的虚无,或许真的要一辈子都在这里了。
乌弋山蹲在她的身边,又问:“我特别喜欢吃萝卜糕,会不会因为这滴血,我以后不会再喜欢吃萝卜糕了?”
安歌又点点头,之后又道:“还是算了,其实除了这个办法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办法可以一拼。那就是为这滴血造一个假的灵识,它可以撑一阵子,送我们走到半路,若是半路它的灵识消失,我们有可能迷路,比上刻更深的迷路,那么我们就出不去了。其实这里也没有什么不好,我们不会老,不会死,也不会饿,就这样等待下去,说不定哪一年,有个有缘人可以破了此阵,放我们出去。”
“你不必激我,你知道,我一定会答应的对不对?因为我不肯等待这个你所谓的有缘人,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出现。而我,我自信我的坚强可以打倒一切,我还会怕这滴坏血?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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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章 九张机
乌弋山摆出大无畏,自我牺牲的模样。
安歌却又犹豫了,“乌弋山,还是算了,虽然假灵识未必能将我们带出去,但我们还是可以试试。这滴血若进入了你的脑子,却要与你融为一体,这辈子都拿不出来,万一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我刚才激你是我太自私,我们不要这样做了。”
“歌儿,没事的,你不信我吗?你之前还不是说我是个奇迹吗?你看方济,他都快死了,而我全身上下没一个伤,你放心,我能挺住的,我一个大活人,战不胜这滴血?传出去我还怎么做人?!”
安歌还要说什么,乌弋山已经道:“来吧,歌儿,救我们出去,就算是变成怪物,我也不要在这虚空里。”
安歌见他目光真诚,终于道:“好。”
安歌与乌弋山面对面坐下来,安歌道:“乌弋山,你始终要记得自己的本心,这滴血可以救我们是因为它是大巫师巫灵逸的血,所以在阵中来去自由,但它也可以害我们,也因为它是巫灵逸的血,无论任何时候,都要提醒自己坚持本心,坚持做自己,不能被任何其它的左右。鲎”
乌弋山点点头:“歌儿,你放心吧,我乌弋山不是那么脆弱的,我会战胜任何的力量。”
安歌手里的卦钵迅速转动起来,凝在一起的血珠如同一颗红色的珍珠,蓦然往乌弋山的眉心飞去。
下一刻,它融入他的体内,只眉心留下一点点红色的印记。
安歌道:“乌弋山,现在,请你带我们出去。”
乌弋山站了起来,牵住了安歌的手,“歌儿,我没有觉得任何不舒服,而且脑子里似乎有一张地图,我们现在可以出去了。”
嘴里这么说着,人已经一步踏出去,脚下的那小片地面,也跟着往前移动,安歌笑笑地说:“我们走吧。”
若说这是什么感觉呢?就好像是一场梦,梦中,身子轻盈如同蒲公英,随着风飘来荡去,却又并不是没有方向的。乌弋山一直在笑,笑得很纯真很灿烂,安歌原本对他带着很强烈的戒心,这时候却似乎完全没有了,只觉得他是可信任并且可靠的。
乌弋山说:“歌儿,这若是梦,也是我一生中做得最美的梦。”
乌弋山说:“歌儿,等我们醒了,你会不会忘了这一切?”
安歌却只是笑,不回答。
……安歌醒来的时候,正赶上巫灵逸刚好冲破房间的门,整个房间如同暴炸般散了架,巫明珠被打的飞了出去,跌在一堆废墟中,一动不动。
而曹炟则紧紧地抱着安歌,巨大的冲力使他的后背遭到重击般疼痛,反而是怀里的安歌毫发无伤,安歌醒来的时候,就感觉曹炟压在自己的身上,鼻端还有丝丝的血腥味儿,再仔细看,才发现曹炟吐血了,不过他并没有昏去,只是笑着道:“歌儿,你醒来了。”
安歌嗯了声,连忙爬起来,曹炟抹了抹唇边的血,“我没事。”
安歌的手指在他的脉上搭了一下,虽然气血有些急,但不像内腑有伤的样子,但还是把伤药拿出来,让曹炟服下一粒。
看到巫明珠躺在一堆破砖之间,她连忙将她扶起来,“巫皇,你怎么样?”
巫明珠虽然满脸都是血,人也虚弱极了,第一句话却是问;“巫灵逸,他死了没有?”
这时,曹炟已经到了巫灵逸的身边。
在他用巫力冲破房间的那一刻,安歌也已经冲破了他的阵。因为术阵的反噬,他受的伤更重,此时频频地吐着鲜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努力了几次却又捂着胸口倒下去,曹炟只是冷眼旁观,并不去扶他,却也不再去伤他。
再过了片刻,他看到安歌扶着巫明珠走过来,三人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巫灵逸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呵呵呵地笑了几声,目光落在安歌的身上,“你借了我的血出阵,你可知代价是什么?”
“代价自然是有点的,不过,只要人活着,总归还是一个好的结果。”
巫灵逸笑了起来,“安歌,你我之间的战争,才刚刚开始。或许你我本不该相遇,因为相遇,原本是你我二人的劫。”
安歌淡然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巫灵逸又是呵呵一笑,之后眸光忽然黯淡下去。
曹炟以手探他脉膊,回首道:“他已经死了。”
巫明珠似乎想笑,然而腿一软,彻底的晕倒过去。
……
巫明珠醒来的时候,安歌和曹炟已经带着侍卫队到达了达克达拉城,方济依旧是领队,到了达克达拉客栈之后,众人在客栈外停住了脚步,皆望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店伙已经迎了出来,正是在神之门阵中所见过的店伙,一脸热情地道:“各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回答。
安歌刚要说什么,听得方济已经大声道:“我们即不打尖,也不住店,什么鸟客栈!”
说着向队伍一招手
,队伍又继续向前。
因为方济的粗鲁,店伙的笑容没了,正待发作,却见众人中走出一个五观清淡非绝色,却让人过目难忘的素衣女子,向店伙道:“请问,我可不可以进入店中找个朋友?”
店伙不由自主地点点头,“姑娘有朋友住在客栈内啊?尽管去找,姑娘请。”
曹炟也下了马车,陪在安歌的身边,“一起去。”
回到向方济道:“方兄,你先带人去别的客栈下榻,一会派人来通知我和歌儿一声便可。”
方济犹豫了下,终是道:“这可不行,万一出了什么事,你们身边连个人都没有。”
可是进入店中,方济又着实不愿,最终道:“我们就在外面等,有什么事喊一声即可。”
曹炟和安歌知道,这各栈给方济造成的心理阴影太重了,而这些侍卫,比当初已经少了一多半,没有人会真的把幻阵中的一切当成是梦,因为毕竟真的有生命在那里头逝去。
安歌和曹炟也不勉强,随着店伙进入客栈。
安歌正在想,应该去哪里寻找乌弋山,就看到二楼的楼栏上坐着一个年轻男子,身上还穿着虎纹袍,腰里束着虎纹带,不是乌弋山又是谁呢?此时乌弋山向二人打了个招呼,安歌一笑,和曹炟往楼上走去。
全程,曹炟都黑着脸,仿佛谁欠了他三千两银子似的。
眼见安歌高兴地上楼,他也不阻止,只跟在身边道:“我猜想,在我被你狠心跟出阵后,阵里一定发生了什么我猜不出来的事。”
安歌回头看了他一眼,但笑不语。
曹炟又道:“总之,我记住了,你这个狠心的女人。”
安歌这次捂着嘴笑起来。
曹炟又道:“你还笑,下次如果再这样,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安歌见他面色凝重,似乎在说真的,当下笑不出来了,犹豫了下,终于迅速地在他颊上轻啄了下,“不要生气了。”
她如此软声软气儿的,曹炟哪能受得了,心一下子就软了。
搓了下她的头发,“回头再惩罚你。”
安歌笑了起来,“怎么罚都行!”
这时,已经到了二楼,乌弋山就站在不远处,笑嘻嘻地看着他们。
安歌道:“乌大将军没事吧?”
“没事,就好像做了场梦般,我本来以为这梦是假的,但是我的人里,有几个叫不醒了,而且你们也来了,我猜这梦定是真的。”
安歌注意到他的眉间,果然隐隐有一抹红色。
不由眉宇间多了一抹担忧。
乌弋山似乎明白她在担忧什么,摸了下自己的眉间,笑道:“这没什么,完全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就是多了这东西,倒仿佛我这大男人抹了胭脂般,实在有损我大将军的威严。”
安歌笑道:“我却觉得这样反而更俊了呢。”
“是真的吗?那歌儿你喜欢我这样了?我要不要找点胭脂来,反这个再描的重一点?”
曹炟终于忍耐不住说了句:“女里女气,像人妖!”
“嘿!曹炟,你太刻薄了,我早看你不顺眼了!要不要打一场!?”
曹炟不甘示弱,“打就打,谁怕谁!?”
眼见二人又要打斗的样子,安歌道:“行了,你们在阵里还没打够啊?你们不累,我倒累得慌。”
乌弋山忙道:“早已经准备好丰盛午餐,安姑娘请。”
说着很绅士地做了个请的动作,请安歌入内。
曹炟一步跨在安歌的前面,先行进了屋,边走边说:“还是我先进来瞧瞧,有没有什么陷井之类的。”
屋内当然没有陷井,果然是一大桌子好吃的,一切都很祥和。
乌弋山连忙给安歌搬椅子,让她坐下,这才道:“曹炟,你就是以小人之心,踱君子之腹。”
曹炟冷笑一声,“对待小人,当然要用小人之心。”
乌弋山并不生气,又道:“曹炟,你说我是小人,可是你知道不知道,这次若不是我,这劳什子大阵还破不了呢!”
其实破阵的过程,安歌已经向曹炟说了。
所以曹炟倒是知道为了破阵,一滴巫灵逸的血打入了乌弋山的脑袋。
这时,曹炟语含讽刺地说:“那要谢谢乌大将军了!”虽然是讽刺,但能让他道谢倒也的确很难了,乌弋山哼哼一笑,“不谢不谢,也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的安姑娘,为了她,我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一滴巫血算什么?”
曹炟这下落了下风,略微有些不高兴。
暗忖,当初若不是被安歌踢出阵外,这会子轮不到这个家伙在这里得瑟。
安歌见二人终于不吵了,连给他们倒上酒,“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们说说,我们都几天没好吃好喝了,这么一大桌子菜,我们得好好享受,这么一大坛好酒,我们得好好品尝
,之前还是未来的劳什子恩恩怨怨,我们先放一边,今日就先庆祝我们顺利出阵好不好?”
曹炟和乌弋山对视一眼,终不忍安歌不高兴,二人只好端起杯子,碰了下,一饮而尽,算是暂时和好了。
但是战斗怎么能过去呢?
三人且吃且喝了一阵,乌弋山道:“最近,我们的军队里流传着这么一首小曲儿,相当的好听,安姑娘我唱给你听听如何?”
安歌应了声,“是你们军队里流传的啊?我还真是好奇,你赶紧唱唱吧。”
只见乌弋山站了起来,手里拿两根筷子,先将身体微微一扭,做出一个扭捏作态的女人动作,这才捏着嗓子唱了起来:“一张机,采桑陌上试春衣。风晴日暖慵无力,桃花枝上,啼莺言语,不肯放人归。
二张机,行人立马意迟迟,深心未忍轻分付,回头一笑,花间归去,只恐被花知。
三张机,吴蚕已老燕雏飞,东风宴罢长洲苑,轻绡催趁,馆娃宫女,要换舞时衣……”
这是《九张机》,亦是茶楼常见的小曲儿,说的是思郎不见郎归的事情,道尽相思深情。然而被乌弋山这么唱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带了点只有男人才喜欢的粗俗,只怕在他们的心目中,这九张机的意义早变了。
乌弋山其实唱的不错,唱完后却换来安歌一声叹息,道:“想必是战争太久,总不见夫君归来,所以有人唱这曲儿一表相思之情,不知怎么的传到你们这里去变成了这般模样,果然男人都是铁石心肠的吗?听不出这曲儿里的肝肠寸断,望眼欲穿。”
乌弋山是真的没听出来,他是个粗人,从小所学的便是如何打仗,于这些风花雪月并不堪懂,将士们唱的下~流,他便也学得下~流,完全辜负了曲中真意。
这时道:“有吗?”
曹炟冷哼了声,显然对于这个粗人,完全没话说。
乌弋山不服气了,又道:“我至少给安姑娘唱了个曲儿,有本事你倒也唱个出来我听听。”
曹炟不理会,自顾自喝酒。
倒是安歌忽然道:“早先,听得有人说,齐王爷自小便对音律也颇通,只是很少有人听到齐王爷弹奏,可惜今日这里没有琴,否则真想听一听啊。”其实安歌倒听到过曹炟吹笛子,不过那时候因为心境的原因,曹炟的笛声非常忧郁伤情,让安歌简直不忍听。
乌弋山道:“想必是夸大其辞罢了。”
曹炟也不反驳,只向安歌道:“你想听,我自是要奏给你听的。”
说着将酒杯和茶碗往面前挪了挪,接着就以筷子在上面敲了起来,声音轻脆空灵,才敲了几下,就让安歌有些惊叹起来。
那悠远的意境,空谷幽泉的清新,仿佛就近在眼前。
连乌弋山都暂时不打嘴仗,认真吟听起来。
一曲完,安歌鼓起掌来,“曹炟,果然好听,名不虚传。”
乌弋山悻悻然地道:“这个谁不会敲,我也会。”
说着也拿起筷子照猫画虎,却是一片凌乱的躁音,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当下放下了筷子吃了口菜,“吃饭的时候就吃饭,敲碗盘在我们东且弥是相当不礼貌的事情,那里的公子贵女,若是吃饭的时候这样,会被人嘲笑死的。”
鸭子煮熟了嘴也是硬的,曹炟也不与他分辩,安歌笑笑地说:“其实乌大将军唱的曲儿也很特别,从来没见过有人能把曲儿唱成这般模样,令人印象非常深刻。”
乌弋山听闻,得意起来,“我就说吧,我唱曲儿,那是一绝。”
……
一餐饭后,安歌醉了。
曹炟将安歌抱出客栈,交给方济,又在方济的耳旁说了些什么,方济便带着安歌先行离开了。
曹炟回过头来,只见乌弋山站在二楼的窗口向他看着。
虽然距离很远,但是二人之间的和气荡然无存,浓重的杀意弥漫在二人之间,曹炟也不说话,径直往幽静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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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7章 才子大婚
最后在一个深巷里停住脚步,只见巷子两旁已经布满了乌弋山带来的杀手,而乌弋山也高高地站在围墙之上,目光冷凝地看着曹炟,其实这时候,已经不必说什么了,说什么都是无用的褴。
面对这么多的强敌,曹炟一点也不着急。
就在乌弋山以为,今日必能杀了曹炟的时候,忽然觉得有点冷嗖嗖的,再往四周注目,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忽然出现了很多暗卫,不知道他们从何而来,也不知道他们为谁而为,乌弋山只知道这些人,绝对不是自己的人,犹豫再三,他一挥手,带着自己的队伍默默地离开了。
曹炟也是一挥手,周围一阵簇簇之声之后,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而这一幕,并没有逃过某些人的眼睛。
这时候,巫明珠也已经到了城内,就得到了目睹这一幕的人的回报,“巫皇,乌弋山企图杀害曹炟,但是最终却没有动手,带人退走。以小人观察,迫使乌弋山退走的,恐怕是那些没有露面的暗卫。”
“暗卫?”巫明珠沉吟了下,喃喃道:“他曾遇到很多次的危险,很少见他招来暗卫,这是为什么呢?”
“恐怕是一股不能见光的力量,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出现。”
“有道理。”
“那现在怎么办?邾国的皇帝还在等着我们的消息。”
巫明珠冷冷一笑,“他自己对付不了的强敌,倒想让我们替他收拾了。说实话,这次若不是为了对付大巫师巫灵逸,本皇绝不会让巫灵逸设下此阵。你就给曹煜回信,说我巫明珠差点被打死了,一个女人家,如何能是乌弋山和曹炟的对手?记住,一个要示弱,天下的男子都觉得自己强悍,绝不会在女子示弱后,还继续为难的。鲎”
巫明珠说到这里,不由得意一笑。
那人说了声是,又道:“那么,接下来要如何做?”
“先发下卜告,就说大巫师巫灵逸要去天国陪老巫皇了。”
“那么,如何处理巫雅公主和姬风呢?”
“把姬风杀了,巫雅送回神女庙。”
“是。”
如此安排过后,那人领差去了,巫明珠又唤来人,给自己更衣洗漱,之后便睡了。
这一夜,似乎格外的安静。
曹炟坐在安歌的床前,轻轻地将她额上的发丝拨到一旁,又拧了毛巾把子给她缚在头上。
一会儿,安歌翻了个身,胳膊搭在他的腿上。
他不敢动,就那么靠在床头,坐了很久。
清晨,窗外的一阵鸟儿鸣叫,使她醒了过来。
发现曹炟依旧靠在床头,依旧静静地睡着。
安歌想着他昨晚陪她整夜,不由地脸微微一红,主动去攀到他的怀里,曹炟感觉到她的动作睁开了眼睛,默默地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二人这样依偎了很久,才从房间里出来。
方济已经迫不急待地准备好了出行一应事务。
“齐王爷,安姑娘,我们还是走吧,达克达拉这地方邪得很,又到处都是巫咸,实在没有任何的安全感。”
安歌听了不由笑了起来,“原来男人也需要安全感啊!”
方济很认真地告诉安歌,“不瞒安姑娘,男人有时候的确很需要安全感。”
安歌看向曹炟,曹炟也很认真地点点头,“比如,感情上的,男人的安全感比女人还缺乏呢。”
方济颇为赞同地说:“齐王爷说的对。”
安歌双手合十,向两人掬了一躬,“好好好,我错了,我们立刻就出发!”
马车在街道上缓缓前行,巫明珠则站在高处,目送他们的马车离去。
末了,道了句:“我总觉得,我和他们的缘份还没有完,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
————————————————————第九卷《神之门》完结
回到大营的乌弋山,把身上的袍子一甩,整个人四平八稳地坐下,麾下的将士齐齐纷纷向他行参拜礼。
乌弋山一摆手,“你们都别行礼了,都起来,说正事。”
众人直起腰来,便有个副将上前道:“大将军,大月氏拜来的使者还没有离去,说有重要事必须亲见大将军您。”
乌弋山冷笑,“我们与大月氏争战多年,虽然双方都未讨到什么便宜,可是他们却是节节败退,此时真不知道有什么好说的。莫不是主动割让土地于我们?这样的话倒可以与他浪费点时间。”
副将道:“大将军猜对了,的确是有意割让土地。”
乌弋山眼睛一亮,“让他们立刻来见我!”
一会儿功夫,大月氏的使者团就来了。
看到使者身后所跟随的那个人,乌弋山忽然明白了什么,当即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再说曹炟和
安歌,出了达克达拉城不远,就已经出了巫国边境。虽然只是刚出边境而已,依旧让方济长吁了口气。看到安歌拉开车帘,尽情欣赏这边儿的风景,一幅舍不得的模样,长吁短叹地说:“再走一两天,就是有雪的地方了,就看不见这青草处处的模样了,你们看那片树,叶子还是黄的。”
曹炟忽然道:“看来季节不是以时间划分,而是以气候划分。我瞧着这一片倒像是秋景。”
安歌觉得曹炟说的太有道理了,连连点头。
方济说:“再美,也是个危险之地,这辈子我都不会再来了。”
安歌知道他依旧对巫阵之事心有余悸,想想吧,像方济这种大男人,真刀真枪的干,就算是死他也心甘情愿。可是若莫名其妙地在幻阵里差点死掉,这种事他是再也不想经历了。安歌很理解他的心情,这时候说:“方济,这次真是对不起,若不是我,你也不会经历这些破事。”
“这怎么能算破事?我也算是长见识了。安姑娘,以前在西蛮族的时候,我觉得天和地就是那么大,再大的事儿都不算事儿。但是自从西蛮出了事,我便明白,世间事并不是都那么简单的,有很多事都不好处理。”
说起西蛮一族的遭遇,安歌亦是深表同情,可是,因为敌人是梅花杀手,即有可能是皇帝动的手,一时间又能怎么办呢?
难道去暗杀皇帝?曹煜若是那么容易能被暗杀掉,恐怕早已经死了上百回了。
想起曹煜,安歌的心里不由自主地蒙上了一层阴影。
后面倒是一路顺利了,只是越接近安阳,安歌的心情就越发的沉重。
曹炟看出她的心事,一再安慰她,却没有办法稍解她内心的苦闷,曹炟看在眼里,痛在心头,暗忖若他不是曹炟,那么她就不必这么忧虑,若他是曹煜,必将她宠到无法无天,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绝不让她这么的困扰。
进入安阳城的那天,有人来迎接,却是几个六品小员。
曹炟倒觉得,完全没有必要来迎接了,这几个六品小员只能送他到皇宫的大门口,连进宫的资格都没有。
安歌也觉得这事颇为奇怪,进了宫才知道,连皇帝都出宫去了。
今日竟是柳溢与何嬛之大婚的日子,这位何家大小姐,毕竟还是将柳溢这个大才子给拿下了。
安歌一听,便急着要去柳府向柳溢这位义兄道喜。
曹炟倒是淡淡的,却也道:“你与这位柳溢有着非同一般的缘分,你打算送他什么样的礼物?”
安歌道:“可不就是在想,可是想来想去都不知道送什么好,不如你给我出个主意好了?”
曹炟想了想,“我府中倒有些宝贝,不如你去挑一个。”
“那怎么好,若说宝贝,静园也有。”
“我那里有一面屏风,乃是多年前因为射箭比赛中得了第一,我父皇赏给我的,这屏风上的画儿是前朝著名的大家之作品,而且在画的重要部分,还嵌有各种宝石,双面皆是美伦美唤,我想柳溢和他妻子定会喜欢。”
这么一说,安歌也动心了。
虽然说来到安阳后,并未与柳溢有过多的接触,可是当初在安平郡时,那种绝处逢生遭遇彼此的感情还在。
安歌终于点了点头。
既然皇帝不在,二人也无所谓复命不复命的事儿,就又出了宫。来到齐王府,却见傅晚晴竟然在齐王府门口,见二人过来,她连忙上前给齐王爷请安,之后亲蜜地牵着安歌的手,“歌儿,我真是想念你的紧,听说你会回来,早早去静园等着,却没见着你,这不又追到这里来。”
安歌一时忽略了她为什么追她追到了这里,直接笑道:“正好,我们等会一起去参加柳大人的婚宴。”
傅晚晴抬眸看看面色清冷的齐王,“可以吗?”
“当然可以。”
二人一起进入齐王府,花厅中,齐王让人上了茶,之后却道:“原本是舟车劳顿,不想去参加婚宴,不过歌儿硬要去,只能让她去了。”
傅晚晴听闻他唤她歌儿,心里头微微一惊,接着却感到巨大的失意,蓦然填满整个心胸。
一会功夫,下人搬来了那座屏风,果然华美的不似人间之物。
“歌儿,现在我把这个送给你,你想送给谁就是你的事了。”曹炟道。
安歌点点头,却又戏谑道:“收齐王如此大礼,该如何回礼?”
曹炟道:“你我之间真的要讲这种话吗?”
二人你来我往,极度亲密,让傅晚晴的小脸儿越来越苍白。
好在并未在府中停留多久,二人出了府,曹炟派了马车送二人去柳府。
在路上,傅晚晴总算将自己的心情调整好了些,笑道:“齐王殿下与安歌这一行,似乎感情大有增益。”
安歌低首笑了下,道:“缘分这东西很不好说的。”
她没有否认和曹炟的感情,令傅晚晴更加确定
二人已经私定终身,一颗心真正儿是沉到了谷底,如在冰天雪地中般冰凉。
安歌又道:“别说我了,说说你,最近好吗?说起来,自那日烟雨桥一见之后,再无机会详聊。”
想起那时的事,傅晚晴笑道:“倒是我枉做小人了,我本是想提醒于你,齐王殿下他是个,是个情场浪子,你莫要被她给骗了。没想到遇到你,他倒是浪子回头,一反之前的模样。”
安歌嗯了声,又问:“仅两月,没想到柳大人要成亲了,而且皇上亲临道贺,可见他受重视的程度。”
“那是自然,柳大人现在是皇上身边的红人。”
傅晚晴提起,前段时间有一个夷国的使团来此,因为曾经有邾国的公主嫁到夷国去,是以夷国之后也学了些中原的文化,什么诗词歌赋之类,并且觉得自己学得不错,这次来使后,便携了他们当地的两个才子,来与我邾国的才子进行比拼才华,他们的才华倒真正儿不错,可惜晚来了两年。
“这是何意?”安歌不解,这个才华高低,与早晚什么的关系不大吧?
傅晚晴道:“若是早来两年,或许宫里就没有柳大才子,他们还是有赢的可能的,可是现在有柳大人做阵,他们自然是败的落花流水,灰溜溜的又回国去了。”
“他们来使,莫不是提出了过份的要求?”安歌道。
傅晚晴的声音更低了些,“安姑娘,关于邾国与东且弥大战三年的事,是人人都知道的吧?这夷国眼见我们邾国大战三年,想必是缺衣少粮,因此自动出使过来,愿意给我国送粮送米,可是价格却是市面上的三倍之多,不但如此,居然还提出以我国的丝绸去换武器,唉,虽然他们做法荒唐,却是侧面说明了一些事……”
傅晚晴言未尽,顿了顿,安歌接着说了下去,“想必周边国家都已经看出邾国积弱,连个小小夷国都敢在这时候趁火打劫,更别说别的国家了。”
傅晚晴点点头,“不错,现在我们邾国,不但缺人才,而且缺钱。柳大人便是人才,自是得到皇上重视的。”
安歌出现职业习惯,不由地暗中掐算起来,却觉得邾国国运虽然有衰败迹象,可是运程还有很长,这要彻底的败下去,可能也得几百年甚至上千年吧?
当下心中只是暗忖,不知道曹煜如何度过难关。
二人至柳府,已经是很晚了,席面已开。
但是听闻是刚刚回国的安姑娘及傅林的孙女傅晚晴,是以大家还是将目光注视在这两个女子的身上,暂停下了手中的筷子。
柳溢更是亲自迎了出来,安歌只道:“柳大人,恭喜恭喜啊。”
柳溢笑道:“同喜,同喜。妹子,今日你能来,真是太好了。”
安歌嘻嘻一笑,“柳大人成亲,我自是要来的。”
说着让人把礼物奉上,屏风打开的刹那,只见满室光辉,其他人只是惊叹,而端坐于内堂的曹煜见此状,却是面色微变。原来这屏风的确是有来历的,那时候,曹煜大约十五岁,秋天的时候,曹项让人设置箭术大赛,往年这样的大赛,得第一的往往都是曹炟。
他虽然比曹煜小,但是箭术方面却着实了得,然而曹煜心里不服,那一年他苦练箭术,就是想在比赛的时候,好好的挫挫曹炟的锐气。
当曹炟和曹煜站在一处,即将开箭之时,曹煜忽然道:“五弟,这一次,我不会让着你了。”
“原来四哥一直是让着弟弟的吗?”
“自然是,你没有看出来吗?”
“没有看出来,我以为四哥箭技只止于此。”
“这一次,我要拿出真实的本领,这些年我太低调了。”
“四哥,相让有时候也是一种不尊重,我不会让着四哥,我希望能比出真实的成绩。而且对那面彩宝石屏风,我志在必得。”
“东西是谁的就是谁的,抢也没用。”
“这话也正是我想说的。”曹炟毫不相让。
第288章 愿以江山换美人
“这话也正是我想说的。小说”曹炟毫不相让。
之后,兄弟二人一起开箭……
也就是那时候,曹煜忽然发觉,自己以前太低估自己的对手了,他一直隐忍不发,处处相让,便以为自己其实才是最厉害的,只是未尽全力而已。然而等他真的尽了全力,才发现对方真的比他厉害,曹炟以非常明显的优势,再次成为了那一年皇子箭术大赛的第一名。
屏风自然是属于曹炟的,关键是,曹煜提前说那些话,变成了一个个令人羞耻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他的脸上,他简直无地自容。
从那以后,曹煜再没有随便的说过大话,他知道,有时候实力真的是靠比出来,而非自己想象出来的民。
庞鹰自小便在曹煜面前听命,也是知道这件事的,这时低声道:“皇上,这——”
曹煜笑道:“看来,老五是正式向朕宣战了。在柳溢的事情上,他没有朕有眼光,失了柳溢他输朕一筹,想必心里不舒服,今日送来屏风,便是示威,也是宣战。责”
庞鹰冷哼了声,显然对曹炟竟敢宣战一事,大为不屑。
然而曹煜却是一脸凝重。
关键是送来屏风的人,居然是安歌……
曹炟这次宣战,难不成是为了这个女子?
正当他这样想着的时候,安歌却已经在柳溢的带领下,来到了内堂,向皇帝请下安去,“安歌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曹煜声音清淡。
安歌起身,又向曹煜道:“此次安歌去往巫国,幸不辱命,将巫皇救出,一切顺利。”
“很好。”曹煜又说。
安歌依旧没有抬头,对曹炟道:“若没有其他事,安歌先退下了。”
曹煜道:“退下吧。”
安歌轻吁口气,退出内堂,被柳溢安排与傅晚晴罗芊芊一众女子在一桌,因为都是女眷,这一桌被屏风隔开,倒也算是个比较私密的小去处。罗芊芊似乎比以前更白了,整个人就好像是白到透明,吹弹可破的感觉。
下首坐着的却是姬如雪和姬如晴,二人看到安歌都只淡淡的,一点也没有姐妹间的亲密。
还有几个贵女,都不太熟,她们即看不起安歌这样的身份,自也不会自我介绍,相互只是点点头算打过呼招便罢了。罗芊芊倒是先问出了话,“安姑娘回来了,想必齐王爷也回来了,今儿即是柳大人成亲的日子,也是齐王爷归来的日子,倒当真大吉利的很。”
她自问自答,别人也不知道怎么接话,又听得罗芊芊道:“安姑娘,你知道吗?我的大喜日子也快要到了。”
安歌有些不明白,茫然道:“郡主指的是?”
罗芊芊道:“你本知道我心里想得是谁,不过没有办法,谁让他心里没有我呢?男子常说,天涯何处无芳草,其实这句话对女子也适用,我为自己选了个夫君,便是渝白川。”
这话说出来,除了安歌之外,其他人都有些吃惊,姬如雪道:“以芊芊郡主如此高贵,居然肯下嫁于一个副手,实在是令人意外。”
罗芊芊漠然笑道:“你怎知他会一直是副手?兴许他的能力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若是我们成了亲,他便青云直上也未可知呢。”
旁边一贵女符合道:“的确是这话,凡是能攀上芊芊郡主的,又怎会担心没有好的前途。”
安歌想着,这副手渝白川大概是身份不高,是以才引来这些议论。 [800]
倒是傅晚晴在她耳边低语提醒,“渝白川是齐王爷最信任的属下。”
安歌心里微微一惊,再看向罗芊芊,见她也正在看着她,似乎已经知道傅晚晴对安歌说的是什么了,她冲着安歌轻轻地笑。
安歌暗忖,莫非她是为了故意和齐王爷赌气,所以才去嫁给他的属下?
不过这却是难以求证了,也没有求证的意义。
吃完酒席,从柳府出来,姬如雪道:“没有马车来接七妹吗?不如由姐姐送你一程。”
傅晚晴看到傅府的马车过来,忙道:“安姑娘坐我的马车也可。”
因为每位贵女来时有人送,走时有人接,所以安歌没有马车接便显得有些奇怪,又有人开始窃窃私语。而这时,皇帝曹煜也走了出来,他今日当真是给足了柳溢面子,这酒席是从头陪到尾,宫人尖着嗓子喊:“皇上起驾,众人送。”
众人立刻都跪了下去,曹煜在众人山呼万岁声中上了轿子。
回头向安歌道:“安姑娘,由朕送你一程如何?”
安歌刚要拒绝,便听得远处一个声音道:“安姑娘,齐王爷让渝某来接您。”
只见一个腰系宽带,身形挺拔,面色凝重的年轻男子走上前,向皇上行了礼。
安歌道:“你是渝白川?”
他点点头,“正是在下。”
安歌不由自主地看向罗芊芊,只见她神色淡然,一点也没有因为在此刻见到
tang未来夫君而开心。
安歌向曹煜施了一礼,“不敢耽误皇上的时间,安歌坐马车回去便好。”
曹煜也不勉强,点点头,一摆手,轿子便抬了起来,往前而去。
众人在皇帝的轿子走稍远些,这才直起身子。
渝白川道:“安姑娘请。”
众人可都是听的真真儿的,这渝白川可是齐王爷派来接安歌的,若说这渝白川的身份也很是特殊,因为是齐王曹炟的心腹,得到特别的重用,有时候他俨然就代表了齐王爷。这下众人都停止了讨论,又恨又忌地看着安歌,毕竟在他们的印象里,齐王爷似乎从未公开对哪个女子如此好过,便是当初的潘玉儿,也未享受过他的专车接送。
安歌差点要顶不住这些异样的目光,连忙点点头,和傅晚晴等人挥挥手,便上了渝白川的马车。
这是安歌第一次见到渝白川。
在他的印象里,齐王曹炟向来喜欢独来独往,身边至多带几个家将,像渝白川这种人她只闻其名,未见过其人。
甚至在她做为沈婥的时候也未见过。
坐在马车里,她掀开车帘往窗外看,渝白川骑了一匹白马,正打马缓行。
“真的是齐王爷让你来接我的吗?”
渝白川答道:“正是。”
渝白川又道:“王爷还说,安姑娘这里缺人手,让我来安姑娘的静园帮忙,薪酬什么的由齐王府付给。所以从现在开始,但凡安姑娘有所需求,尽量差使渝某。”
渝白川一定因为这个差事而感到很郁闷,毕竟他曾经的身份那么显赫,现在居然让他来伺候一个小姑娘,他心里必是不乐意的。所以他说着这话的时候,并没有看着安歌的眼睛,显得诚意不足,不过也并没有真的把厌恶表现出来,证明他是个忠心耿耿之人,对曹炟的命令也真是言听计从。
安歌心里头不好意思,心想我这小小静园哪装得下这大佛啊,而且这渝白川马上就要变成郡马了,这消息若让罗芊芊知道了,恐怕她立刻要毁婚不嫁了,她怎么能允许渝白川现在是供安歌使唤的人了?
不过安歌并没有把这心思说出来,只是干笑着说:“那真是麻烦你了,真是不好意思。”
渝白川再向她点点头,便目光直视,不再理她了。
安歌不由叹了口气,这都什么事儿呀!
回到静园后,静园之中的人免不了又一番哄闹,此处不表。只说夜深人静之时,安歌终于回到自己的榻上,摊开四肢,长长地吁了口气。虽然说静园是皇后娘娘姬烨妤赠予,但是这么久了,她也真是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不管她外出,还是长居落凤峡的时候,都还是很想念这张床的。
这时候把脸埋在被褥里,闻到的太阳的气息,还有用暖炉烫过的温暖,想必得知她回来,静园里的人特意替她晒了被子温了床。
安歌一直有些不安的心,忽然就变得平静下来。
或许,就算不为了上世遗留的仇恨和遗撼及使命而活,也该为静园这些相聚在一起的人们而好好的打算一下。
因为有了他们,让她感觉到最真实温暖的生活。
而此时此刻,齐王曹炟正在宫内述职。
将在巫国所遇到的事情,大略讲述了一遍,因为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因此并没有夸大或者说谎,曹煜听完,却一点都不开心,背着手走到曹炟的面前,叹了声道:“五弟啊五弟,其实朕真的希望你能骗朕一下,这样的话,至少代表你还顾忌朕,怕朕,但是现在,却似乎回到了十五六岁那一年的箭术大赛,你正式正朕宣战了呢。”
曹炟神色淡然,微福下去,“微臣不敢。”
“是不敢而已,不是不想。”
曹煜神色冷冷地看着曹炟,忽然道:“五弟,你当真以为,朕不敢动你吗?”
“皇上是天子,天子之令,无人不服。”
曹炟又问:“你会服朕吗?”
曹炟这次没有回答他的话,只道:“皇上,此次去巫国,微臣感触最深的便是巫明珠与况离之事。巫明珠深爱况离,而况离却毫无留恋,绝情而去。世间最难得两情相悦,世间美景又皆短暂,因此我不想再挣扎,打算听从上天的安排,我要娶安歌姑娘为我的王妃。”
曹煜的下巴崩紧,冷笑了下,转过身去后,却道:“不行,你娶谁都行,不能娶她!”
“娶王妃之事,乃是微臣自己之事,就算是天子,也没有办法阻止我取妻。皇上,关于巫国之事我已经陈述完毕,没事的话我告辞了。”
“五弟!”曹煜唤了声,见曹炟毕竟还是停住了脚步,他道:“你想娶她也行,为朕为一件事。”
见曹炟只是看着他,并未有答应的意思。
曹煜又说:“朕虽然不能管五弟你娶妻之事,但朕若不同意,自然有让你们分开的办法。只是若你帮朕做了这件事,那么她就是你的了,朕绝不阻拦,介时还会亲自替你们大操大办
,让普天之下的人都知道,你娶了安歌为王妃。”
然而曹炟似乎还是不打算答应,半晌才道:“夜长梦多,我与安歌已经经历太多的错过,我不想有任何的耽误,三天后,即是我与她的成亲之日。”
“你——”
“待我成亲后,皇上有所差遣,微臣自当遵从。”曹炟说的清楚明白,让曹煜一时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曹炟已经向他再施一礼,转身出去了。
“来人!”曹煜气得猛拍桌子,桌上的茶杯都跳了起来。
有宫人走进来,惶恐问有何吩咐。
然而曹煜却好半晌没说话。
直到宫人等得额上冷汗都出来了,才听得曹煜道:“吩咐下去,安歌姑娘去巫国解救巫皇有宫,从即刻起晋为三品侍诏,明日进宫,伴朕左右。”
宫人连忙道了声:“是。”
……
曹煜独自在殿内坐了会儿,便出了殿。
之后,让人带了一篮子好吃的,随他往一处幽静的园子而去。
再过了一刻,他出现在小郡王夏炚的面前。
他亲自把篮子里的酒菜拿出来,摆在桌上。
虽然是冬日,二人却依旧在室外喝酒,并未去室内。
因为整个院子里根本就没有设置暖炉,室内到室外还要阴冷,不如坐在月光下赏景来的舒服些。
曹煜往自己的手心里哈了口白气,道:“你这里还真是冷。”
夏炚笑笑,“还要感谢皇上恩赐。”
“你也不要怪我,你明明知道江山图对邾国多么的重要,又事关着什么,但你却偏偏要动他。夏炚,只要你把江山图交出来,一切立刻就可以结束,你还是你的夏爵爷,朕不会亏待你,反而要好好的感谢你,你便不用受这样的罪了,也不必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爱的人,嫁给别人了。”
夏炚的手微微一紧,却是将一口酒喝尽,“皇上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听不懂吗?”
夏炚微微沉吟一下,依旧回答,“不懂,还请皇上明示。”
“夏炚,安姑娘,要嫁人了。”曹煜缓声道。
“不可能。”夏炚三个字说的斩钉截铁。
“倒是有一个办法,能够使她嫁不了人,只是看你怎么选择了。”
夏炚哧地冷笑,“皇上,据我所知,当初郡王府那份休妻书,是被皇上保留的,只要皇上毁了那份休妻书,那么安歌就还是我的八夫人,自是不能再嫁他人了,皇上是想以休妻书换得江山图吗?”
曹煜但笑不语,听起来这两种东西实在不等价,但是这世上,就是有人愿意以江山换美人呢?
可惜曹煜算错了,这世上或许真的有人愿意以江山换美人,但这个人不是夏炚。
夏炚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皇上,您开什么玩笑?且不说那江山图根本不在我的身上,便是在我的身上,我又岂会为了一个女子,而献出江山图呢?天涯何处无芳草?这个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各种各样的女人,我府里已经有一大堆女人了,安歌不过是我的第八房小妾,若不是皇上金口玉言,她甚至连夫人这个称号也没有呢。”
曹煜也不笑了,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终是道:“夏炚,说不定有一日,你会后悔今日的决定。世界上是有很多女人,但有些女人就是有些男人生命里特殊的存在,失去了她,你就会发现,就算你有一百个,一千个女人,也还是无法取代她。”
“皇上这说的是自己的感触吗?”夏炚笑问。
曹煜也不再逼他了,站起身来道:“得了,也不用装作对朕的事很感兴趣,朕的所有事,想必你早都打听清楚了。”
说完,他便往外面走。
忽然听得夏炚道:“皇上,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噢?”曹煜转过身来,只见月影清辉下,夏炚面色凝重,然而不知道为何带着种让他微微惧怕的东西。
“请说。朕洗耳恭听。”---题外话---美人们,今天还有一更哦~在这里特别感谢xueronghua_2007、冰淇淋的夏天、跳跳071203、jnliwei、meinvcoco、一号小丸子、one、m5907000、18609510968等亲赠送月票、鲜花和钻石及荷包,谢谢大家的支持和鼓励。爱你们。
第289章 朝堂上嫁之争
“皇上,曾经有一个传言,是有关一个女子的,说是得此女者得天下。( )当然,这个女子也在到处寻找真正的真龙天子,是以当初有多少人想成为被她选中的男子呢?为的便是将来能得天下。后来,这女子做出了选择,而她选择的男子,也真的成就了天下,为当今圣主。”
“圣主不敢当,夏炚你说的这个故事里的两个人,男的是朕,女的是朕的敬和皇妃,何必绕弯子?此事众人皆知。”
“敬和皇妃已被消籍,她不再是您的敬和皇妃了,如今被供在齐王曹炟的府里。众人看起来,似乎皇上赢了,但其实皇上没有赢,帮助皇上的女子,毕竟成为了别人的人。”
这的确是曹煜的痛处,他当即面色难看,“你到底想说什么?民”
“可是世人却并不知道,那女子其实并没有死。”
“你,你怎知?你想说什么?”
看到曹煜惊讶却不茫然的神情,“想必皇上也已经知道了,果然纸包不住火,这样的大事终究还是会传出来的。那女子没有死,你猜,她现在变成了谁?”
曹煜其实已经不止一次听到这件事了,而他也曾怀疑安歌的来历,与沈婥实在过于相似责。
只是哪一次的听闻,也没有这一次令他震惊。
因为这话出自夏炚之口,便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你这样说,只是不想让安歌嫁给曹炟罢了,朕不会上你的当。”
“她不是我的,当然更不能是齐王爷的,皇上这里面的厉害关系你应该最明白,不必我提醒。该怎么做,皇上自已选择。”
夏炚说完,似乎觉得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自顾自地喝酒吃饭起来,一边还说:“这酒和菜不能浪费了,够我今晚享受一晚的。皇上知道我在这里缺吃少穿,实在难得有这样的美食美酒……”
其实这时,曹煜已经走远了。
夏炚扭头没看见他,忽然就放下了筷子,过了半晌,一下子把酒菜都扫在了地上。
……
第二日,安歌接到圣旨,成为三品侍诏,陪侍皇帝左右,将会安排专门的行宫,从此以后住到宫里去。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得到消息的她,一时五味陈杂,愣了很久。
史英杰和方济都在她的身边,此时方济道:“宫里定是不好,这儿的人都诡计多端,到了宫里失了自由身,过得不好。”
史英杰道:“皇命难违,只怕难以拒绝。”
末了却又道:“或许安姑娘应该进入皇宫里去,安姑娘自进入到安阳,便成为这里的风云人物,或许等的就是这一天呢?我早看出安姑娘来历不凡,只怕是有着别的目的,不管安姑娘你如何决定,我史英杰都会支持你到底。”
安歌却是什么都没说,挥挥手道:“你们出去吧。”
这时候,渝白川并不在场,他已经飞鸽传书,将此间情况告诉了安歌。
傍晚的时候,渝白川把一封信递到了安歌的手中。
安歌折了信看过,就出去了。
晚上的烟雨桥格外冷,轿下面却行着一条窄船。
此时河面结冰,根本无法滑动,船的下面却是装着滑铁,曹炟一用力,船就如离弦之箭往前划去,安歌耳边都是呼呼的风声,大声笑道:“曹炟,这船在冬日里划居然比在夏天还快,这到底是什么道理?”
曹炟道:“没道理可讲,很多事不需要道理。”
安歌点点头,“那倒是!”
二人这样在冰上划了一阵子,船的速度渐渐慢下去,大雾起来,小船被淹没在夜里的黑色中,再加上能见度低,刹那间让安歌想起了神之门那个巫阵,说实话她虽然没有方济那么害怕,毕竟也是给她造成了一些心里阴影,此时不由地缩成一团,曹炟一过来,她便把自己送到他的怀中。
“曹炟,我们走吧。”
“害怕了?”
安歌点点头,“害怕。”
未等曹炟说什么,又马上道:“不害怕,因为有你在,倒没那么可怕了。”
曹炟笑了笑,轻轻地刮了下她的鼻子。
“是的,没什么可怕。”
“可是,我就要进宫去了。”
“你不是一直想要进宫吗?安氏之死,还有曾经的很多事,你并没有放下,你来安阳便是想着有朝一日可以名正言顺再进宫。不知你初时打的什么主意,总之现在你的想法便要实现了。”
“你也赞成我进宫?”安歌蓦然生起气来,站起来就下了船,在那么滑的冰上,她居然迅速地跑出去百十米。曹炟见状也追了出来,追到她后两人一起滑倒,倒在冰上,安歌喘着粗气,怨恨地瞪着曹炟,“你身上王爷,不会不知道一旦进宫意味着什么吧?三品待诏,是时刻要伺候在皇上身边的,你不是说要娶我吗?这样的情况你如何娶?”
曹炟将她狠狠地抱在怀里,半晌才道:“我们今晚就走,离开这里再不回
tang来了。”
安歌推开他,“你明知道是不可能的!我不可能走,你更不可能走,我们走不了,走到哪里去?”
“歌儿,不管你是侍诏,还是其她的什么身份,我说娶你,必要娶你,谁也无法阻止我。”
说到这里,他忽然道:“原来,那休书,竟是在他的手里吗?”
安歌道:“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曹炟没说话,安歌忽然明白了什么,若皇帝不将休书拿出来,那么,安歌的身份其实还是夏炚的小妾,倒如何再嫁给旁人?
她忽然明白了什么,一时间愣愣地说不出话来了。
曹炟却道:“别担心,交给我。”
……安歌此时已经没有办法了,当下只是窝在他的怀里,二人就这样躺在冰上,任周围雾气氤氲。
……
关于曹炟要娶安歌的议会,是在第三天,安歌被宣进宫,正式成为侍诏的那天早上。安歌换上了侍诏的衣裳,华贵而端庄却又不夺娘娘们的华美,然而在女侍中却已经极为扎眼,有人专门给她梳头发,她用的胭脂水粉等一应物品也由宫中提供。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久久地挪不开眼睛,这是自己,这又不是自己,但是,或许史英杰说的对,她来安阳,其实就是在等进宫的一日。
她觉得自己做错了,或许爱上曹炟是个错误。
或许她没有爱上他,只是他太了解曹煜,利用他忌妒曹炟的心,而顺利入宫,否则以她的身份,又如何能成为三品侍诏呢?
安歌这样想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的心,正在悄然无声在碎裂开来。
她默默地对自己说,安歌,你是爱曹炟的,对,是非常爱他的。这是,唯一的,真实。
……
这时候的曹炟,正在朝堂之上,宣布将与安歌成亲的事情。
果然,曹煜立刻将安歌其实是夏炚的第八房小妾的事情拿了出来,曹炟道:“皇上有所不知,她曾经的确与夏炚成过亲,但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夏炚的娘亲已经代其休了安歌,是以安歌现在是自由身。”
“即是休了,该有休书,否则如何备录?”曹煜问道。
曹炟便从怀里取出一封休书,“请皇上过目,这便是郡王府钟夫人出具的休书。”
“这,这不可能!”曹煜道。
“钟夫人说,已休之妇,不可能再回到郡王府,因此又特意补了一封休书。”曹炟说完,又向众臣道:“我知道你们接下来会说什么,定会说她即是被休之女,与本王亦非门当户对,是以本王不应该娶她。但是本王要说,即使她是弃妇,还是被本王所爱,谁又硬规定,门不当,户不对便不能成亲?所以你们什么都不必说,齐王府已办酒席,等会下朝,各位不防就往齐王府吃酒席。”
曹炟有理有据,而他呈上的休书上,的确也有钟夫人的印及郡王府印,甚至还有安平郡的官凭记录,因此安歌的确已经是自由身了。
曹煜手中的那封休书,已经没有什么意义。
曹煜蓦然看向曹炟,虽然这只是小小的一局,然而曹煜输得彻底,心底深处是满满的愤怒和不甘。
若不是众臣还在朝上,他定要问问曹炟,他是如何得到这封休书的?他明明已经提前派人叮嘱了郡王府,无论谁去,再不可出具休书!又或许,这位钟夫人怕曹炟甚于甚他这个真龙天子?
他越想越生气,几乎要拍案而起。
最后却只是一笑,“五弟,你也太心急了,此刻安姑娘已经成为朕的三品侍诏,也是有品阶的女子了,就算是朕的妃子,三品以下的尚且要向她请安问礼,虽然我朝并未有女官制度,但却有女官之实,身为这样的身份,她有权力决定自己的去留。”
第290章 特设之职
“皇上的意思是——”
“来人呀,把安姑娘唤来,朕要问问她,她是否愿意嫁给齐王。”
……
大约一柱香的功夫,安歌在侍女的引见下,缓步走了进来。
平时都穿着普通女孩子的衣裙,而且安歌的衣裳都偏素净,此时她穿着蓝底白花的侍诏服饰,一下子晃了人的眼。或许因为头饰的原因,使她的个头忽然显得很高,而且身姿妖娆更显修长,白净的肤色和恬淡的神情,无一不召示着她其实已经是个完全长大的女孩子,她长大了,而且长得很好,很美,有着高贵的气质,有着美丽的华发着迷人的瞳眸躏。
众人都不由看得呆住了,似乎第一次认识这位安姑娘。
曹炟也是微怔了下,接着就不由自主地微笑了起来,安歌与他的目光相对,对着他微微地点了下头崾。
曹煜也看着安歌,安歌向曹煜施了礼,听得他问:“安歌,你从今日起便是朕身边的侍诏,皇宫里所有的女宫人都将由你管理,对这个职位你可满意否?”
安歌抬眸,目光清澈,“谢谢皇上抬爱,安歌满意极了。”
曹煜瞥了眼曹炟,发现他依旧神色坦然。
曹煜的眸子里不由自主闪过一抹嘲讽,又继续问道:“齐王说,要娶你为王妃,不知道你现在会如何选择?”
安歌顿了一两秒才说话,不知道为何,这声音听到耳内,却略微有些幽远,如同一个少女在空谷内幽幽自语。
“皇上,安歌自知出生低微,虽然得齐王殿下令眼相待,终知是没有资格做他的王妃。应有真正高贵优秀的女子做他的妻子,因此安歌选择留在皇宫,忠心侍奉皇上。”
她一席话说完,默默地低首站在那里,不敢抬头,却知道曹炟定是看着她。
她的由不由自主地紧了紧,脑子里却忽然想起那晚,二人躺在冰上的时候,虽然雾沉沉的好可怕,但却真正感觉到了幸福。
好半晌,感觉有个人影接近她,迫使她不得不抬起头。
却正是曹炟,他看着她,眸子里全部都是茫然。
“为,为何?”曹炟终于问出了这两个字。
安歌微微地叹了声,用只有曹炟能听见的声音道:“可能是因为,我毕竟已经不是完全的沈婥了。”
曹炟见她神情淡漠,目光坚定,知道此事已经无可更改。
而朝臣则开始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曹炟蓦然向曹煜看去,见他面无表情,如同庙殿上那泥塑的雕像。
他没有再多问,哈哈长笑两声,扬长而去。
自那日起,曹炟又变成了从前的曹炟。
自街道上疯狂打马前行,所过之处摊贩糟乱一团。
勾栏院从来就有他的身影,凡是他过去,漫天锦帕翻飞,谁不求得齐王一次青眼?
自那日起,整整两个月,天气由凉转热,冬天去了春天来,安歌未见到曹炟一次。
安歌现在已经适应了宫里的生活,以她的身份,管理着宫里大部分的宫女,各种小道消息自然是不绝于耳,其实当然也包括齐王曹炟的,听了,也就罢了,脑海里只是常常出现他们几次在烟雨河内的情景,被雾腾腾的空气包裹着的幸福,漫天的大雪中那杯略凉的酒,似乎到现在还能记得它的味道……
其实她每天的工作量并不大,只需要视查各司情况,加以总结,记录下来,再就是哪个司或者哪个宫院缺人了,得到禀报的她便去内务府协议人手,而她其实也并不常见到曹煜,偶尔会在路上遇到他,蹲下去请安,他也不会有所停留,从她身边匆匆而过。
倒是傅晚晴,初时还来宫里探了她两回,后来不知道怎么地就来少了,大概是因为她的身份原因,她多少还是有所避会。
她倒也可以借着出宫的机会,回静园去。
然而静园的气氛现在也变得很奇怪,众人都对她客客气气,似乎从来不认识她似的,现在又开始重新认识她,特别是曾经亲眼目睹她与齐王曹炟在一起共患难时的情景的方济,是只要她回了静园,他便会躲起来,见都不见她。
只有姬宝禄,有一次忽然抱住了这位略有些苍白的姐姐,“姐,不管怎么样,宝禄都会站在你的身边。”
安歌很是感动,却又听得姬宝禄说:“要参加开春的殿试,希望也能够考取功名,将来得个一官半职。”
“你不是最讨厌皇宫的吗?你说宫里的空气令你窒息,况且就算你什么都不做,这辈子也依旧会过得很好的。”
“姐,我想去陪你,你在宫里一定很孤单,到时候不管我得个什么官,总归还是能够离姐近一点。”
这一席话,说得安歌几乎忍不住掉起泪来。
有时候,她不知道自己的决定对不对,或许她重生一世,应该好好的做好安歌这个身份就行了,把沈婥及前世的一切都抛掉。但是她却选择了继续继承沈婥
曾经的一切,她要找出真相,不能在一切发生后,用另外的身份将自己置身事外,可是这样一来,似乎伤害了她身边,所有爱她的人。
她拍了拍姬宝禄的肩膀,没有再劝阻他,接受了他的好意。
有一夜,她回宫里很晚,卡在宫门要关上的最后一刻,进入了宫内,缓步往自己所居住的明翟阁而去,踏入其中便觉得气氛非同一般,抬眸看时,果然见到皇帝曹煜站在院中,背着手,似乎在等待着她。
她连忙向他请下安去,曹煜虚扶一把,“不必多礼。”
她抬眸看着他,目光清澈坦然,“不知皇上深夜驾临,是有何要事?”
“的确有很大的要事。”
说着挥了挥手,周围的宫人太监都退了下去,二人缓步到亭中,其实此时虽然已经是春天,但有些阴深的地方冰雪尚未消融,特别是入夜后依旧轻寒料峭,安歌坐下来后就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曹煜便把自己的衣裳脱了下来,披在她的身上,她侍要拒绝,曹煜的手却微微加力,不许她反抗。
她只好冲着他笑笑,“谢谢皇上。”
曹煜道:“这两月在宫中还习惯吗?”
安歌应了声,“还好。”
曹煜又道:“你瘦了些,定是宫中的饭菜不合胃口。”
安歌抚了下自己的脸,暗忖自己有瘦的那么明显吗?又觉得曹煜是没话找话说,犹豫了下还是道:“向来喜欢吃清淡的,这下因为规制的问题,总是肉多于菜,汤也过于甜醇,是以确有些不合胃口。但是宫内人都这样吃法,我总不能比别人娇气,是以——”
“可宫中只有一个女侍诏,只有一个安大人,安大人若有些什么要求,要提出来才好。”
原来大约一个月前,曹煜终于颁下女官律法,安歌则是邾国此条律法之下的第一个受益人,现在众人已经称她为安大人了。
曹煜又道:“当初,为了使你能够获得自由身,朕颁下母可代子休妻的律法,如今邾国的女子们,因为这条律法对朕多有苛责,甚至有那懂点写字的,竟然联千百女子上书,让朕撤去此律法,朕也知这条对女子过于不公平,多少女子因为此条律法而至婆家不容,娘家不亲,确也受不少苦,但是这律法不能撤,因为撤了,你便又是夏炚的第八房小妾了。”
见安歌不说话,他又道:“众人皆讨论,安歌此女子入宫,地位尴尬,说是后宫妃嫔吧,又只是个侍诏。说是待诏吧,地位未免太高了些,三品以下的妃嫔尚且反而要给你行礼。朕觉得这些讨论都是小事,根本无关紧要,然而为了不使你尴尬,朕颁布了女官制度律法,从此以后,女子也可从官。结果又引起了天大的波澜,这次,却有少部分有学识的女子感谢朕,因为朕给了她们机会。”
安歌听闻,道:“的确是的,听说今年大试,傅晚晴姑娘亦会参加。”
却又听得曹煜道:“不会的。因为女官律法中,没有女子从科举而成为女官的,这个制度只限于后宫众女子。她若想当女官,除非先从宫女做起。”
安歌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皇上的意思是,此女官律法,也是因为安歌而特设?”
曹煜道:“正是。”
安歌吸了口气,众位置上站起来,向他盈盈拜倒,“皇上对安歌的大恩大德,安歌不知何以为报?”
“安歌,朕只要你一句实话。”
安歌意识到,这句实话绝对是很重要的,导致曹煜愿意用这么多的实际行动来换。
第291章 爱早已走远
“在皇上的面前,安歌从来都只有实话。”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只是这种话,整个邾国只有你敢说。朝堂上的朝臣们,尚且没有一个人敢如此说。”曹煜说这话时,不由自主地微笑了起来,看到安歌的模样似乎很紧张,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终于略微占到上风了,之所以两个月都没有来问这个问题,是因为,他实在觉得在她面前,他其实是被她看低的。
安歌连忙跪下去,“微臣说错了,请皇上责罚。”
“那意思是说,你的确有对朕说过谎话了?”
安歌抬起头来,真诚地看着眼前的男子,实际上却恨不得立刻朝他的俊脸上打上几拳,不带这么故意整人的。
好在曹煜还算有分寸,竟也坐在冷冰冰的地上,虽然未扶她起来,二人却是距离非常近躏。
安歌不太习惯,又往后挪了挪双膝,却被曹煜蓦然扯到了他的怀中,“婥儿,你还记得清寒寺那一夜吗?”
安歌的脑海里立刻想起来这样的一幕,轻寒寺外,他与她坐在冰凉的雪地之上,目光追着一颗缓慢前行的星星。她对曹煜说,这种行走的星星在风水学上,并不是有益的,反而是凶兆,若是走向及速度达到凶位,则有可能带来大灾大难,但是这种行走的星星是极美丽的一种星象,所以有些世人反而向他们许愿,希望它们能给人们带来福气。
可见,凶险总是掩藏在美丽的表象之下。这是她当初的总结,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的曹煜蓦然很认真地问她,“那我呢?我是一个美丽的凶险吗?”
那时候的她,竟是一头栽到他设置的陷井里,根本未曾想过后来会如何?只是笑得很甜蜜地说:“你才不是。”
然而后来的事实证明,曹煜,便是如同那在天空走动的星,是美丽,也是凶象。
因为是冷不防的,所以安歌几乎要上当了,差点脱口而出,“当然记得!”
然而她毕竟还是很快反应了过来,只道:“当然——不记得,轻寒寺在哪里?”
说着话她就要狼狈地从他怀里爬起来,便听他道:“朕问过钦天监了,今夜有那种快速行走的星,朕来,便是要请教你这件事。”
说着一指西南方,“看,开始了!”
其实钦天监说,今夜有流星群,在明翟阁这个方位能够看得更清楚,所以曹煜来了。
果然,一道道星星拖着尾巴,在天空里划下痕迹。
“安大人,你说,这代表什么?”待星星们群体划过去后,曹煜问道。
安歌很用力地推开他要起来,没想到他忽然松手了,安歌摔了个屁股蹲儿,深切感觉到曹煜此人深深的劣根性,以前做为沈婥的时候,为什么会认为他是个彬彬有礼谦如清竹的君子呢?那时候到底是什么东西摒蔽了自己的眼睛?
安歌内心在咆哮,好在还能意识到自己的身份,虽然很狼狈到底还是脱开了他的掌控,这时凝重地道:“皇上请自重。”像个受了调挑的尼姑般。
曹煜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他也站了起来,道:“你还没有回答朕的问题?”
其实关于星相,安歌以前就有所涉猎,它是风水中的一大门类,但是修习了星宿录,她对星相学知道的更深入了,反而不像以前那么能够精准判断,因为有些事她不那么确定了,星宿录与自己以为修习的星相学,有些微的差别和矛盾。
这时候认真看向那个方向,只见离月亮并不远,月光犹盛,而将星便有殒落之象,一时心头升起不祥之感。
再暗暗捏诀掐算,之后向曹煜微一施礼,“皇上,此群星殒落,的确不是大吉之象。”
“那么,到底会出什么事呢?”曹煜眉头微蹙问道。
“微臣不知。”安歌答。
“的确,很多事你都不知道,又如何能够知道到底会出什么事?最近,姬风回来了。”
安歌哦了声。
“他还带回了巫雅公主,现在他把她安排在安阳城内。他们说他们是好不容易才回来的,而巫国的情势也没有你和齐王所说的那么简单。但这些都不重要,巫国只是个小国家,在朕的眼里,什么都不算。朕只是好奇,既然你与齐王的感情已经那样好了,为何你会选择不嫁给他?是什么原因呢?”
“是姬风禀报的?”安歌淡然问道。
“是巫雅公主。”曹煜倒没有隐瞒。
安歌笑道:“皇上难道不知,巫雅公主喜欢曹炟。微臣虽然不知她为何这样说,但微臣与曹炟之间其实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是吗?”曹煜显然不信。
但这种事,只要当事人不承认,其他人也不能逼其承认。
曹煜说完,就离开了。
安歌抹了抹额上的汗珠,再抬头望星,心里越发忐忑起来。
……
安歌见到曹炟,是自流星之夜的第三日。
这几
日,静妃身边的人手忽然不够,原来是莫名失踪了六七个宫人,要求安歌再调配些人手到长信宫。安歌便去内务府协议人员,挑了十个宫人,往长信宫而去的路上,见到曹炟与她面对面走过来,她连忙让到一边,身体微微下蹲,“参见王爷。”
曹炟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便径直往前而去,身袂带起的冷风,吹凉了安歌的心。
安歌站起来,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继续往前走。
却不知曹炟在走出十几步后,忽然停下脚步,看着她的背影很久。
安歌将宫人送到静妃的长信宫里时,静妃的面前正摆着十几个法蓝甲套,炫丽的颜色却令人赏心悦目。她正在一个个的试,安歌进入后给她施了个礼,她连忙道:“七妹,你我二人亲姐妹,不必如此多礼了。”
说着向身边的嬷嬷示意,这嬷嬷便带着其余的宫人出去了。
安歌道:“静妃娘娘,已经带了十个宫人过来,看娘娘是全部留下,还是挑上一挑?”
静妃一笑,“即是你带来的,想必都是好的,便都留下吧。”
“七妹,你过来。”静妃向她招招手。
安歌只好走了过来,姬静姝于是将一只漂亮的翡翠手镯戴在她的腕上,“这个送给你,是之前大月氏的使者送来的他们那边才有的翡翠。我瞧着你平日里打扮太素尽了。”
安歌坦然接受,“谢谢静妃娘娘赏赐。”
“说什么赏赐这样的生分,姐姐的东西自也是妹妹的。”
安歌知道姬静姝此人,向来不喜欢别人占有她的东西,若是有所赠出,必有所求。当下问道:“不知道静妃娘娘是有何吩咐吗?”
“七妹,怪不得你到了现在这个位置,果然通透。既然七妹这样问了,那么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这次,其实是想让七妹帮个忙,最近这长信宫,不知道出了何事,我身边的得力丫头倒是去了好几个,关键是,心里知道她们定是去了,然而却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此事皇上尚未得知,便是顾媚也未得知,否则的话便要引起大事。”
安歌知道,最近得宠的后妃,一个是顾媚,一个是静妃,然而顾媚是以色相得宠,静妃却是在君山大阵中,与皇帝患难与共而得宠,顾媚却还只是个贵嫔,而姬静姝却是静妃,如今四妃只得其一,贵妃与后无,后宫内暂时以静妃为最贵,然而她对顾媚却是有顾忌的,语言上也清楚地流露了出来。
安歌微一犹豫,“此事应该报予内务府,或交宗人府进行调查,微臣只是待诏,却是没有权力插手此事。”
“若是能被那些人知道,本宫早已经报上了。”
姬静姝说到这里,又拿出一条碧色的珠链,塞到安歌的手中,“七妹,难道经历了这么多事,你还不晓得,有时候敌人并不是能做一辈子,朋友亦非能做一辈子,是敌是友,完全看时也,势也。如今你我姐妹二人,后宫双姝,无人不艳羡,你该不会还是记恨着当初之事?对我存着成见?”
安歌忙道:“静妃娘娘严重了,只是已经失踪了六七人,乃是大事,若非静妃娘娘的地位,怕也瞒不到现在。况且有人失踪或者死亡,证明长信宫内很不安全,静妃娘娘应该尽快告之皇上,暂时迁出长信宫为好。”
姬静姝静静听安歌说完,却是笑着道:“七妹说的不无道理,只是这事若能让他们知道,自也是上报了。之所以不报,是有重要的原因。”说到这里,姬静姝轻轻一笑,道:“我怀孕了。”
安歌马上明白姬静姝的顾虑了,自古怀孕乃是大喜,但是婴孩又属阴,在怀孕初期或者是生产之时,若家宅不宁甚至是国家发生大事,那么这孩子便会在未出生或者刚出生时,就被惯上不祥的色彩,特别是在皇宫内室,一个孩子一旦被抹上不祥的色彩,将会影响一生的运程。
安歌的心里亦有些五味陈杂,曾经她很想为曹煜生孩子,甚至被关在冷宫的时候,有时候还在幻想若将来二人和好,她将给曹煜两个男孩,再生两个女孩,到时候孩子们在他们膝下快乐的成长。
但这种美好的幻想,再不可能实现,她现在当然也没兴趣再想这种事,毕竟,爱早已走远,留下的只是恨罢了。
听得姬静姝又道:“若是这个孩子顺利出生,又是个男孩子,将是这后宫里的长子嫡孙,身份何等尊贵?本宫不想有一点点不好的东西沾染上他。也曾暗中令人调查,但始终没有任何的蛛丝马迹,想来,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邪崇,因此才想到让七妹你来帮忙看看。”
其实风水面相师可不是除邪崇的法师,但是自从修习了星宿录,安歌的术法更上一层楼,若有邪崇,当然可以一试。
只怕是,邪崇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
安歌还在犹豫,姬静姝已道:“歌儿,就算你不看在我的面子上,也请看在这孩子的面子上,帮帮我吧。”
安歌忽然想到,若是真正的安歌在此,想必是不会拒绝的。
她即借了她的
身体,有些事,该当替她应下。
吸了口气道:“那么,还请静妃娘娘讲述一下,这段时间长信宫里有没有出现怪事?或者是不常见的景象?或者是异象?”
姬静姝却摇摇头,“一切,都平常得紧。这些失踪者中,有一个是我贴身的丫头秀儿,相貌灵秀,乖巧可爱,我记得最后一次见她是两天前,她还亲自替我盖上被子,又伴我床头陪床,直到下半夜的时候,我朦胧醒来,看到她正端了茶水送过来,问我喝不喝,我还起来喝了口茶水,第二日却并没有再见到她,直到现在,我猜想她定与之前那些人一样是失踪了。”
“这些人都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就是近半个月,陆续失踪了六——不,加上秀儿,共七个人了。”
姬静姝能够提供的,仅此而已。
安歌从长信宫出来后,一手拿着镯子,一手拿着项链,倒好似一下子发了笔小财。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反正又看到曹炟站在不远处,此时正盯着她,她微怔了下,终是笑盈盈地向曹炟问好,“齐王殿下一向可好?”
曹炟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着她,“果然当官儿就是有好处,才这么逛了一圈儿,就两样好东西到手了。”
安歌听得出来他语气里的嘲讽,但并不凶恶,倒像是好朋友之间的戏讶,当下也笑道:“那倒是,要不然世人怎么都挤破头的想要求个一官半职呢。你瞧着那每年的大试,人满为患,十年寒窗苦读为的啥,不都是为了一个官字吗。”
曹炟叹了声,“当官了就是不一样,人也通透多了,不似以前那么笨。”
安歌笑道:“那是。”
曹炟道:“回去吗?我送你。”
“齐王入宫定有要事,哪让劳烦您大驾。”
曹炟终于也笑了起来,“不必客气。”
说着话,真个就和安歌一起往前走了,只是一路来,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是这样默默地走着,两人的目光都是瞅着路旁的风景,偶尔相触赶紧躲开。最后,曹炟也没有因为她当场拒婚之事再问什么,而她其实很想解释点什么,在见到他之前,她一直在想,若再见到他,一定要跟他解释清楚。
现在真的见到了,才觉得任何的解释其实都是多余的,很多时候,很多事不是想解释就能解释清楚的。
直到到了明翟阁,安歌道:“我到了。”
“这是你的新居,也不请我进去坐坐,至少让我知道,你住的地方是什么样子。”
安歌没拒绝,二人进入阁中,只见是个独立的小庭院,再往后走还有二进院子,虽然没有静园大,但是布置的非常精致用心,关键是在宫里能住这样的独立小院,便是妃嫔也愿意的,可以说曹煜对安歌倒真的不错。
曹炟看过了一圈儿,说:“不错。”
他竟真的只是看看她住的环境,并没有进入屋子,想必也是害怕给她带去什么不好的影响,看完一圈后,他对她摆摆手:“我走了。”
安歌欲言又止地往前追上两步,终究还是任他去了。
曹炟回到府内书房,渝白川敲门进来。
“王爷,今日进宫,是否谈到了与东且弥的战事?”
曹炟嗯了声,向渝白川道:“明后天,我要出征。”
“王爷真的要听从皇命,上战场吗?”
“身为邾国的一员,此时家国有难,怎可坐视不理。再说,上战场就有兵权,你们一直不是都希望我这样做吗?”
“可是——”
“不用可是了,上战场原本就是我个人的意愿,这次要感谢各位大臣们,是他们强烈的推荐本王,本王才可以得到这个机会。”
“看来,王爷送出的礼物,都起了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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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2章 安大人被威胁,齐王迎杂牌军
“天下之事,莫不是一个利字。这些大臣们眼里只有钱财,又哪有是非,又有哪个是真心为邾国着想的。只有一个老傅林拒收礼物,倒是个耿直之人,可惜愚忠,倒也无防,他老了,什么也做不了。”
“王爷,末将也随您一起去。”
“不必了,你不是快要成亲了吗?渝白川,你要好好的对待芊芊郡主。”
渝白川郑重点点头,“末将明白王爷的意思了。”
曹炟对这个回答都不满意,叹息了声,“渝白川,我希望你是真的明白了。你对我的忠心我是明白的,但是不希望这个忠心毁了你的终身幸福。男人对女人好,是应该的,在即将到来的乱世之中,她们才是最可怜的。”
渝白川神色微动,似有感触,又道:“末将明白。”
安歌自见过曹炟,心内就无法平静,脑海里只是在想着与曹炟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有一日居然不由自主地念起诗句来,“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刚刚念叨完,就听得拍掌声,却是曹煜进来。
安歌连忙请下安去,曹煜道:“安大人,你这词儿念得很好啊。”
安歌忙道:“只是最近翻了几本闲事,偶尔看到这句,觉得挺顺嘴,便念了出来,倒教皇上笑话了。”
以前安歌念诗,全是囫囵吞枣,对于其意不求甚解,这次这句却是从内心里自己溢出来的,是以那念词的神情语气便有不同,这却让曹煜想起了曾经那个刚刚下山,只会看些风水堪舆之类的书籍,第一次接触到美妙诗词的人儿,她念诗时便没有安歌刚才那么深有体会似的神情与语气。
也是因为这样吧,他总觉得,那个人儿对情情爱爱,亦是一知半解,因此最后虽是死了,或许也没有受多少伤吧鲫?
他却不知,越是对情感一知半解的人,却越会陷得深。
这时,他的目光扫过安歌手上的书卷,却是一本《葬法倒杖》,从书名就知道里头绝不会有美妙的诗词了。不过他也不揭穿,只道:“你一个女子,成天看这些书,不会无聊吗?”
安歌笑道:“此道博大精深,只怕学习不完。”
曹煜又道:“安大人,你能先行预测一下,这次我邾国与东且弥的战争,谁胜谁负?”
关于曹炟出征东且弥的事情,安歌其实也听说了,只是一直没有勇气去卜卦,毕竟战场之上,风云突变,很多细小的因素也会导致最终的结果并不是预想的结果,若卜出来,曹炟最终死于战场,她当要如何呢?
这时放下手中书籍,拿出卦钵,摇了起来。
曹煜见状,亦是坐了下来,与安歌面对面。
一会儿,安歌将卦洒下,只见六枚铜钱两反四正,东西五而北南一,却是个吉卦。
“这上面说什么?”曹煜问道。
“恭喜皇上,乃是大吉卦。”安歌道。
“是吗?是有多吉呢?”曹煜进一步地问道。
其实此卦乃是渐卦十二,乃大吉昌,战事停之兆,不管谁胜谁负,只怕三年来的这场战事终于要停了。然而见曹煜注目于已,似乎要求个细节时,安歌的心里却谪估起来,此战三年未停,曹煜已经用尽了身边之人,依旧没法子退败东且弥的乌弋山,若不是万不得已,绝不会用曹炟。
只是曹炟一出征,就战败东且弥,只怕又是件功高盖主的大事儿。
曹炟此次出征,虽有凶险却也是机会,从卦相上看大利于他,只是他若大吉昌了,皇帝曹煜便不开心了。
想到这里,她斟酌着道:“凶险是有的,会用鲜血换来短暂的安宁。”
她言简意赅地说出表面的释意。
曹煜点点头,“那是自然,每场战争都免不了要流血。一将功成万骨枯,朕心中自是有数。”
二人默坐了片刻,曹煜又道:“这次的主帅是朕的五弟,想必你已经听说了,若你觉得需要去送送他的话,朕可以特赦你去送他。”
安歌神情淡漠道:“不必了,齐王出征,送行之人想必很多,却轮不到安歌这厢。”
曹煜眸子里渐渐地溢出些温柔,“安歌,你与他这样的拉开距离,是因为顾忌着朕吗?还是真的与他就是普通的朋友?”
安歌笑道:“依皇上看呢?”
……
安歌果然没有去送曹炟,倒是因为与曹煜的两次谈话,换来了可以自由出入御书房的权力,便是曹煜平日里办公的地方,后面却有个很大的藏书室,内里典藏了很多的古籍甚至是一些旧档,这让安歌欣喜若狂,总觉得能从这里头找出很多自己需要的东西。
后来她听说,曹炟出征的时候,果然是风光无限,一路百姓欢送,似把结束战事的希望都押在他的身上。更有青楼女子列队欢送的奇景,说是那日的香脂洒满了整个安阳城,而曹炟那威风禀禀的主帅装束,也令安阳城的女子们再一次沉迷,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后
头竟出了大事。
总之,曹炟走了,安歌表现平静,甚至都没有去城头走走,一如继往地在皇宫内过日子。
没人知道,安歌在藏书室内一角,捧着书发了整天的呆,如同神魂被抽走般。果然是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心头只叹,曹炟你这冤家,定要好好归来。
关于静妃娘娘的长信宫之事,似乎也有了些眉目。
那日,她又来到长信宫,只见正有工部的人带着苦力走出来,生心好奇,见了姬静姝便问,是长信宫内在进行修缮吗?
姬静姝点点头,“是在新盖皇子宫,这事是经过了皇上的允许的。因为本宫不希望孩子生下来后,却要远离我,我要他在我的身边长大。”
安歌却想起一个常识,民间有传,家里贵妇有孕,不得动土木,动土木便是动了孩子的根基,反而于孩子和大人皆不利。
“带我去看看吧。”安歌道。
姬静姝应了声,便带着安歌到了皇子宫处,却原来是从前的一片宫苑,要改造成为皇子宫。宫院门楣残存,上书“枫丹苑”三字。安歌来到此门下,便觉得这驳斑模样格外凄凉,让人见之沧然。
旧宫苑已经完全打开,碎砖石堆在一边,面前却有两个挖到地下的方形深坑,上面虽然已经盖了石板并用柱子撑起来,安歌还是看得很清楚,这两个深坑形如棺洞,阴深而潮湿,让人看着很不舒服。
安歌围着这坑出来的深坑转了一圈儿,神情越发凝重。
姬静姝问道:“七妹,是这里有什么不对吗?”
“娘娘,即是要盖皇子宫,为何要挖这两处?”
“这是将来要用作库房的,想必我儿只要一出生,便会得到大量的赏赐,这两个秘室便是藏宝之处。”姬静姝说的坦然,却也是实话,皇帝的第一个孩子,无论是女娃还是男娃,想必都会是掌上明珠,介时皇帝的赏赐,妃嫔的巴结和大臣们的供奉,绝不会少,有两个仓库实在是平常得紧。
安歌却摇摇头,又道:“此处宫院是由专人设计的吗?”
“工部的那大人是屋宇设计的大家,那家五代都为邾国曹氏服务,这皇宫内苑的改建及修缮多数由他亲自出面设计,是以皇子宫这么重要的地方,当然也是交于他设计。七妹,是有什么问题吗?”
“暂时还不能确定,需要进入内里瞧瞧。”
姬静姝眼见此处幽深,还没有正经梯子,再加上自己有身孕,当下道:“本宫派人和你一起去。”
安歌点了点头,“也好。”
安歌和几个宫人顺着摇摇欲坠的木梯进入此处,可能是因为挖得太深,因此洞底积水,一股阴湿逼人而来,隐隐的,觉得这阴湿中还有什么异样的味道,几个宫人立刻捂住了嘴,一宫人道:“安大人,这洞内空气不畅,不会积水成障气吧?”
另外几个听了都一脸惧怕,安歌却很肯定地说:“不是障气,没事的。”
她又往前走了几步,这才发现此库房真大,若是这两个库房建好,几乎等于皇子宫就建在两个库房之上,这若在风水学上是相当不利的,两库房犹如棺洞,极易聚阴,住在两个棺洞之上的人,自也好不到哪去,轻则疾病缠身,重则少年夭折。
这是一般建筑大家都能明白的事情,那大人一家五代从事建筑,不可能不知道,这令安歌皱起了眉头。
当下捏诀卜卦,一卦下去,此处乃是极凶之位。
而且是每个方位都凶,断绝生门。
安歌心里不由暗暗地吃惊,就算是屋宇建在棺洞之上,阴阳相争,也不至于一个生门都没有。造成这样的结果,除非是有人在这里做了手脚,形成死沉的小气场,这才能关闭生门,阴气成倍激增,所造成的伤害也是成倍的加大。
安歌马上明白,此皇子宫的建造非皇子之福,而是有人暗中设计,要皇子的命呢!
从深坑里出来,安歌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姬静姝的肚子之上,孩子尚未出生,就已经有人算计,深宫内果然步步凶险,可怜幼者难存。
“七妹,如何?”姬静姝问道。
“我们先回去吧,待我再仔细查验一番,才能有结果。”末了,却又道:“娘娘,您现在怀有身孕,且莫要在这种工地之处走来走去,只防苦力不小心伤人。”
姬静姝笑道:“知道了,谢谢七妹的关心。”
从长信宫里出来,安歌便在想,改建宫苑乃是工部负责,那大人又是建筑负责人,此事与那大人脱不了干系,只是这那大人的声名安歌早就听说过,一家几代皆落个清廉的名声,并且家里的子孙也都还在为朝廷服务,未曾听说过有什么不对,这却为何要害皇子呢?
安歌百思不得其解,不知不觉竟走到前殿来,正好遇到宰执唐环,唐环见到她立刻拜了下去,“安大人。”
之前,巫灵逸与她在皇宫内斗阵,唐环提醒她小心,这份恩
情安歌还记着,这时道:“唐大人,好巧。”
唐环笑道:“前次见面,您还恭喜唐某得官四品,不负重望。今日再见,却是唐某反而要恭喜安大人,得官三品,果是女中豪杰。”
“唐大人见笑了。”身为邾国的第一位女官,安歌的确有令人羡慕的本钱。
“刚才见安大人神色凝重,是否遇到什么事?不知唐某能帮上忙吗?”
安歌听闻,眼睛一亮,这正是嗑睡着,就有人送来了枕头般,的确令人心喜。于是请唐环到花园中一逛,二人边走边说,安歌问起的便是有关那木拉大人一族的事情,唐环身为宰执,果然对这些官员都有一定的了解,虽然不知安歌为何问起,还是很认真地说了些有关那木拉大人的事情。
这那木拉果然如安歌之前所听闻的那样,为官清廉,家族里大大小小的为官者也不少,但少有高位者,像那木拉大人继承父荫,在工部因为对建筑方面的精通而有些稍微超然的地位,已经是那家地位最崇高的人了。
最近因为皇子宫的建造,此人的确又被人议起,但毕竟官职卑小,因此并未引起什么大的注意力。
安歌正想着,这也实在太普通了,一个普通的为官者,为何在害皇子?
却听得唐环又道:“但是据我所说,那木拉这个人,却不怎么普通。早前就听说他开始研究有关风水和建筑的关系,因为这方面的研究,使大家更重视他的建筑方位学,也就是说他的地位又高了,这次建筑皇子宫,也是静妃娘娘和皇上一致点名才把这个任务交给了他。”
安歌暗忖,莫不是研究这方面的东西,反而走歪了?这一切只是他的无意之举?
想到这里,又觉得不可能。
就算是普通的大家,也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况且里头明显被动了手脚,此时戾气重重,这宅子盖起来也不能住人啊,只怕盖起来之前就要出事,一个建筑大家会犯这样的错误?安歌不能信,可是从唐环所说的事情里,又找不到什么蛛丝马迹,只是微微地叹了口气道:“唐环,我还想让你帮我查一个人,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呢?”
唐环笑道:“只要安大人信得过我,我唐环自不会推拒,于我来说只是顺便而为。”
安歌却又犹豫了起来,其实她想让他查查杨筠松此人,即她的师父,她总觉得,师父若没有死,他的消息或许从宫中可以得知。然而毕竟还是太冒险了,最后只告诉唐环,对之前燕氏一族的事情非常感兴趣,因为君山大阵中还有未完之事,因此想让他暗中打听一下。
唐环应了下来,没有问安歌为何要打听,有些时候,知道的少点反而安全,他虽涉官场不到两年,却已经深谙此道。
告辞了唐环,安歌回到了明翟阁,进入了屋子里,郁郁地坐在镜子前,心头太多不解之事。就在这时,镜子里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安歌吃了一惊,待要回头,那人却已经欺到身前,“别动,否则立刻杀了你。”一把匕首已经抵在了安歌的身后。
“你是谁,想干什么?”安歌问道。
这个人所站的角度非常奇特,她能看到一个影子,穿着的也是普通宫人的服饰,然而她却看不到她的脸。
“我家主子让我转告你一声,莫要多管闲事,免得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此人声音阴恻恻的,而且尖细,从声音判断应该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子,以这年龄,若真的是宫人,也是俗称的老人儿,宫里老人儿虽然多,但因为安歌现在就是管着这些人的,心里头已经大概有了个范围。
当下问道:“什么事,不太明白?”
“以安姑娘这样的聪明,竟不知是何事吗?”
“莫非,是皇子宫之事?”
“你知道就好。”
“可是皇子宫尚未建成,本大人不知那里有什么不妥。”
“真的?”
“自是真的,不过经过你这么一提醒,我倒要再去瞧瞧。”
话音一落,就感觉到腰眼处的匕首往前扎了下,她嘶地吸了口气,忙道:“这位姐姐,我是跟你开玩笑的,我只是个弱女子了,哪敢与你家主子做对。”
那人闻言,匕首稍微往后撤了下,之后便缓缓地往后退去,“安大人,记得你自己的处境,我随时都可以进入此间杀了你,你凡事要三思而后行,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之言。”
随着她的声音淡去,安歌蓦然回眸,只觉得帘幕轻轻动了下,她连忙追去,帘幕后头空空如也,却哪里有人在。
安歌再次坐在了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暗忖,“倒是好吗,还没怎么样便引来了杀手,看来真的有好戏唱哦。”
这边厢,安歌才被威胁,马车里的曹炟已经被恶梦惊醒,蓦然醒了过来,看看天色已经是晌午时分,行官便在外面问,是否停下埋灶做饭?曹炟嗯了声,便感觉马车停了下来,他从马车上走下来,想到梦里的情景,便有些许的不舒服,这时副官走来,向他道:“王爷,探子回报,往前二
里路似有埋伏,却不是官兵,有可能是劫匪。”
曹炟回头看看自己的队伍,虽然是分批前进,但总体来说约有八万大军,哪个劫匪敢劫这样的队伍?
此时道:“派人过去围了,收编到队伍中。”
副官愣了下,“收编?”
“难不成将他们杀了?他们亦是我邾国子民,怎能随便杀之?当然惊走他们也未尝不可,只是这样一来却害了后来的过路人,不如收编入军队中,让他们为自己的国家出点力。”
副官连连点头,“还是王爷想得周到,我这就派人过去。”
从在这里落角,到饭做熟,刚好可以吃的时候,副官已经带着一大票人过来了,果然是用绿色树枝伪装自己的强盗,却是老少青壮都有,一支极为杂牌的队伍,为首一人穿得格外破烂,到这时候了还在嚣张大喊,“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齐王爷您也真是的,我当回强盗容易吗我?你居然派军队收拾我!”
曹炟听得这声音耳熟啊,挥挥手向副官道:“将他带到本王面前来。”
副官在那人身后推了下,“走!给王爷请安!”
待那人走到近前了,曹炟终于看清了这个人的面容,脑海里出现了一些往事,不由地笑了起来,没等那人拜下去,他已经连忙将他扶住,“原来是鬼侠聂玉郎,你这侠士做的厌烦了,竟当起强盗来了?”
聂玉郎哈哈一笑,“就知道王爷定还记得我聂某!”
这时又听得一个声音道:“还有老儿我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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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3章 猫尸案
“我好的很,这不,听说齐王您亲帅大军前往阵前,咱们这都来凑热闹了,除了我们,还来了好些江湖客,我们就是在路边等着您,没成想被您当劫匪给抓来了。 [800]不过说实话,向来听闻齐王爷您仁义,没有直接与我们这些‘劫匪’开战绞灭而是劝说招安,便是这些别人也做不到,我现在更加觉着,我们的决定是对的。”
鬼侠聂玉郎点点头,“自上次荆洲一行,我鬼侠对王爷您只有敬佩二字,上次王爷稍稍一出手,就将乌弋山逼退百里,这次亲帅大军前往,定能将他打得落花流水,结束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百姓马上就有好日子过了。”
“是呀是呀,我们都想出一份自己的力,我们也只信得过齐王爷。”众人纷纷道。
曹炟没想到,自己居然迎来了这些江湖客,江湖客自由惯了,虽然不好管理,但他们的战斗力亦是超强,这支队伍可谓奇兵,他又怎么不心动呢?只是,江湖客素质参差不齐,万一有个别的不服管理,反而要扰得军队不得安宁,当下便有些犹豫。
翟白如何看不出曹炟的顾虑,忙向众人道:“大家别吵,我们是一厢情愿的来了,还不知道王爷方便不方便收我们。要知道国家国法,军有军规,我们一旦进入了军队,就首先得服从命令,服从管教,若是做不到这一点的,现在就可以走。窒”
众人面面相觑,这时便有人道:“白老爷子,咱们走江湖也好,上战场也罢,图的是个快意恩仇,这军队的规矩,咱倒是想遵守,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
其实他们说的也是大实话,这就站没站相,坐没坐相,形态各异的的江湖人士,让他们服从一个普通士官的管理,是不可能的戛。
就在翟白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曹炟道:“这样吧,翟老爷子,军队的生活你们是不能过的,而且江湖客的前进速度也比较快,你们若看得起本王,便由本王即时分配任务给大家,大家可以提前往阵前而去。”
众人听闻,都大叫,“这个主意好!”
就这样,众人被暂时安排在两个大帐里,曹炟让火头工们立刻给他们大鱼大肉的做上盛情招待,而他自己则带着翟白与聂玉郎,进入了军帐。[txt全集下载]
考虑到江湖客的做风豪放,不同于普通的士兵,曹炟委派给他们三个任务,然而由翟白和聂玉郎为首,带领他们先行往两军交战之地的荆洲而去。是的,乌弋山再次逼到了荆洲。
安排好了这些,队伍继续前进,只是这时候又收到快报,曹炟将得来的纸签展开看,之后眉头微拧。
那一日,天气阴沉。
安歌正斜歪在房间的软榻上看窗外的树木被风刮得左右摇晃,想着一会儿必要来场细润如丝的春雨,她其实不太喜欢春天的雨,那种潮湿还含着冬天的阴冷,实在令人消受不来。
就在这时一个丫头匆匆地跑进来,“安大人,安大人!”
安歌应了声,问道:“何事?”
“是,是长信宫,又出事了,静妃娘娘让您赶紧去呢!”
安歌只好起身来到长信宫,只见姬静姝面色略微苍白,端坐于椅子上,套着甲套的手却有些微微地发抖,见到安歌进来,便向身边的丫头道:“你们都出去,本宫有安大人有话要说。”
待众人都出去,姬静姝带着安歌进入内室,来到榻前,接着掀开榻上的锦被,便见锦被之下一堆血肉模糊,却是已经被打死的两只白猫,尸体缠绕在一起,看起来非常诡异令人感到可怖。
姬静姝道:“我累了,想休处一下,结果就发现了这个。七妹,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好,可是这次你一定要帮帮我,那个想害我的人,就在我的身边,然而我不知道她是谁,再这样下去,我快要疯了。”
安歌觉得这将猫尸放在锦被里的手法与皇子宫的手脚并不是同一个人做的,恐怕目的也不同。
想到这里,她道:“还是将此事禀告皇上吧。”
“不,不可以,我不能让皇上得知长信宫近来发生的这些秽事,恐将来对孩子有影响。”姬静姝语气坚定,安歌只好不再劝她了,又问:“最近这两天还有人失踪吗?”
姬静姝摇了摇头,就在这时,有宫人道:“主事嬷嬷求见。”
“让她进来。”
一会功夫,一个年龄稍大的嬷嬷走了进来,看起来大约四十岁左右的模样,手里端了碗汤,“娘娘,这是刚刚熬好的保胎汤,娘娘喝了吧。”
原来这是专门照顾怀孕期间姬静姝生活的嬷嬷,这嬷嬷模样儿普通,面相和善,对姬静姝毕恭毕敬,姬静姝对腹中孩儿亦是重视,立刻端了药碗将药喝完,道:“好了,下去吧。”
却听得嬷嬷道:“娘娘,老奴有件事要启奏。”
见她神色凝重,似有大事,姬静姝看了眼安歌,竟选择不避讳她,向嬷嬷道:“说吧。”
嬷嬷道:“一直在厨房里给老奴搭下手的小玲子,已经三天没来了。奴才查问其她人,都说没有见过她。
tang老奴照顾娘娘本是应该,只是独自一人难以应对,还请娘娘让小玲子回来搭手,或者再重新找一个替代小玲子。”
姬静姝和安歌对视一眼,都明白了什么。
姬静姝道:“你下去吧,这件事本宫会安排好的。”
待嬷嬷出去,姬静姝道:“七妹,这已经是第八个人了。再这样下去,恐怕这事情一定会传到皇上的耳里。”
安歌又道:“娘娘有得罪过什么人吗?”
姬静姝微怔了下,惨然笑道:“我能到了现在这个位置,又怎么可能没有得罪过人?就算我与众人为善,然而又有几个人能放过我的?这宫里想杀我的人多了,七妹你这样问,我如何能够回答得出呢?就算是七妹你,曾经不也想是恨不得将我扒皮拆骨吗?”
安歌终于道:“关于这猫尸之事,想查出来并不困难。只消得如此这般……便定能得知真凶是谁。”
当天傍晚,有人悄悄地从宫外送来了两只白猫。
因为死去的两只白猫,算是姬静姝的爱宠,安歌便往姬静姝的身上洒了点猫薄荷粉,至晚膳开始时,姬静姝忽然说没味口,让人把整个长信宫的人都叫来了主殿,众人都不知发生了何事,但往常姬静姝偶尔也会将众人聚集一处,亲自进行训戒,这时大家也都是等着挨骂而已。
但这次姬静姝并没有训戒她们,反而和颜悦色地说:“自本宫有身孕后,就得众人悉心照顾,今日太医来把脉,说本宫孩儿一切正常。这可都是你们的功劳,是以本宫要赏赐你们,来人呀,端上来。”
便有宫人端上来一个盘子,盘子里放着的,却是几十串子猫眼手串,在夕阳下,猫眼的光泽变得更加神秘和迷人,众宫人都眼睛放光。其实这东西在皇族来说,只是普通的玩物儿,并没有多么的贵重,特别是邾国现在的情况,粮食比宝石贵的情况下,一小绽银两可以换来上百串猫眼手串。
安歌躲在暗处,观察着这些女子,并未发现异常,这时,姬静姝便将亲自将猫眼手串送到一个个的宫人手中。
得了手串的都连忙谢恩,而姬静姝的目光则是似笑非笑地盯在她们的脸上。就在众人几乎都得了手串的时候,安歌放开了自己原本抱在怀里的两只猫儿,只见它们癫癫不约而同往姬静姝跑去,到了近前,姬静姝连忙将它们抱起来,“啊我的两个小美人儿,你们也来凑热闹吗?”
两只猫咪亲热地蹭着她,有些宫人此见状被猫儿的憨态逗笑,就在这时,姬静姝却清晰地听到有人低低地惊叫了声。
叫声很短促,姬静姝蓦然转身向众人看去,却见她们都彼此欣赏对方的手串,议论纷纷,她却并没有发现到那人是谁。
好在还有躲在暗处的安歌,这时候她走出来,径直走到一个宫人的面前,却是个大约十七八岁女子,那宫人似乎意识到什么,扑吞地跪了下去。
姬静姝的眸子里露出一抹残忍,缓步行到那宫人的面前,之后一脚狠踢在宫人的心口,宫人跌倒在地,却一声也不敢求饶,只继续爬跪在那里。这时,众人才意识到什么,都呆呆地看着这些,还是年龄稍大的嬷嬷及时反应了过来,向众人道:“得了赏儿还不都快走,看什么看!”
众位宫人如获大赦,马上都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