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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慕容梓婧     天机皇妃,暴君的女人txt下载     天机皇妃,暴君的女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47章 五马分尸

    他的话尚未说完,就有一瓶药递到了他的面前,“皇上,老人替你上药吧?”

    曹煜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不必了,朕自己来!”

    说着夺过药瓶在鼻端闻了下,便打开衣襟,往伤处洒药粉。( )

    …矗…

    秦越人拿银针轻刺了下安歌的人中穴,安歌便悠悠转醒。见到是他,不由大喜。

    秦越人轻轻地摆摆手,向皇帝指了指。

    安歌看过去,发现曹煜已经上好了药,不知跟谁赌气似的,坐在那里满面怒容。

    安歌在秦越人耳边说:“不必管他,他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不敢对我们怎么样。汊”

    秦越人点点头,恰巧看到安歌体内的血灵居然游至她的手臂上,那突起物很是吓人。

    “血灵的确已经成熟,那我们开始吧。”

    安歌嗯了声,道:“开始吧!”

    秦越人将怀里的返魂钵拿出来,放在旁边,手指如雨点般落在安歌的几大要穴上,使血灵无法躲藏,逼至肩头,秦越人手疾以匕首在安歌的肩上割出一个小小的血口子,便见一个长相非常丑陋的血虫子从伤口往外我钻,它庞大的身体算是柔软,那么一个小口子,硬被它给挤了出来。

    秦越人再拿起返魂钵,刚好接住血灵,它掉入钵中后,便发出奇怪的嘶嘶声,身体开始融化成血水。

    秦越人赶紧把钵放在火上,在它彻底化成血水之前,就将它以火煎之,直到它彻底的化为血水,秦越人才在里头加了水,及各种之前早就研制好的药沫在里头同煮。

    曹煜在旁边观察多时,这时候试探着问,“请问,这是返魂钵吗?”

    秦越人点点头,“正是。”

    曹煜又生起气来,“这是谁给你的?”

    体内已经没有血灵的安歌,此时面色苍白,虚弱至极,好在秦越人让她服下了他特质的药才没有立刻晕睡,口中也含了一片人参。这时候却抬起头来,弱弱地答了声,“是我。”

    “安歌,你明知道朕一直在寻找这个返魂钵,你找到了却要偷偷藏起来。”想了想又道:“果然那次金风玉露宴,就是你做的手脚救走了那些西蛮人,你当真是大胆,可知这样已经与叛君叛国罪一致了!朕立刻可以判你死罪,将你五马分尸!”

    “好啊,你判我五马分尸吧。”安歌不以为然地说。

    别说五马,这空洞里连一马都没有。

    曹煜也就是过过嘴瘾罢了,当下气得一甩袖子,不说话了。

    安歌见状,从怀里拿出自己所有的龙形图残片,摆到了他的面前,“现在你开始拼这个地图吧,等你拼好了,你我的身体大概也养差不多了,就可以去寻找君山之门。对了,你别妄想动歪心思,要知道在这样的风水大阵中,就算被你找到君山之门的所在,但是没有风水师一路替你引领,你也依旧是达不到目的地的。”

    曹煜心道,还用你说!

    阵中的各种机关,他都见得不想再见了。

    当下不再管安歌和秦越人,低首认真拼起地图来。

    安歌则陪着秦越人一起熬药,低声问道:“秦神医,这段时间你是一直在摄魂殿中吗?你有没有看到皇后娘娘,她如何了?”

    秦越人冷冷地道:“没看见。”

    安歌不死心,又道:“怎么会没看见呢?那么何嬷嬷现在在哪里?”

    “她之前就已经离开了,想必是不放心她的主子吧。”

    安歌略微放心了些,若是何嬷嬷去找皇后娘娘,他们二人在一起,总归还是安全些,那何嬷嬷也是术阵高手。txt小说下载

    又问,“那么夏爵爷吗?你有见到吗?”

    秦越人道:“他现在被曹煣等人缠住了,一时无法脱身。”

    “那他一定很危险。”安歌担忧道。

    秦越人却莫名笑了笑,“他不危险,危险的是八王爷。夏爵爷真本事,连黑熊都向他臣服,还有之前那些精卫及风水师,此时都跟在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叫阴娃和许半仙的,相当厉害,对他又是言听计从,他……”秦越人说这些话时很大声,终于惹得曹煜抬头细听。

    安歌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踩了秦越人一脚,不满地低声道:“秦神医,就算你想救齐王爷,也不必祸水东引。你明明知道若被皇上听到这些,又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秦越人笑笑,不再说话了。

    安歌皱皱眉头,这秦越人虽然是曹炟的人,但人品与曹炟不大一样呢!再问下去谁知道他会说些什么,当下她也住了嘴。

    血灵的熬煮费时很长,安歌又是累极,一会儿便靠过去睡着了。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发现秦越人正在给曹炟灌药。

    而曹煜正坐在那里看着安歌,也不知道他如此看她多久了,安歌虽然觉得是这皇帝厚颜无耻喜欢盯着女子看,但想来他看着她是没有什么好点子的,心里头不定打着什么样的可恶的坏主

    tang意,于是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不好好的拼地图,却看着我做什么?”

    曹煜挑挑眉,道:“朕已经拼好地图了。”

    安歌诧异地噢了声,“真的?”

    要知道这些残片看起来就非常复杂的感觉,要拼出来应该不太容易吧?

    曹煜却略带得色地道:“朕已经向秦神医借了蜜胶,将它粘了起来。”

    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张完整的地图,在地上铺开。

    安歌只看了一眼,便知道曹煜是没骗他了。

    她盯着地图仔细地看了很久,终于明白这福地图为什么叫龙形图,原来拼出完整的地图后,就会看出这画图如同一条正在空中飞舞的五爪金龙,气势霸道,形容凶悍。

    而标着君山之门的地方,就在龙眼之处。

    安歌又仔细地在脑中回忆和推测自己所在的位置,发现自己与曹煜等人,此刻身处龙身之上半段,也就是说,一直往前走,将会离君山之门越来越近。

    但是此图,实际上乃是按照风水大阵中的地形所绘,也就是说只有在此阵中才能到达目的地,那么一路上的艰难险阻可想而知,离君山之门越近,只怕陷井越多,如今他们这几个都是弱兵残将,而且还各有目的,狠斗心机,谁知道能不能走到最后。

    只是到了此时,却又哪里有回头路呢?

    安歌将地图牢牢地记在心里,然后蓦然用手中的刀将它划碎,扔进碧泉池内,一会儿就飘远了。

    这个过程中,曹煜完全没有阻止她,甚至也没有问她如此做是何意。

    其实他没有必要问,如今这世上,就只有他与安歌知道地图的走向和目的地了,若是这次能开启君山之门,破了几百年来君山之门对邾国曹氏的诅咒便也罢了,若是破不了,大不了就是拿了安歌的性命,使龙形图再也不可能外泄,未免不是一个好办法。

    安歌也很清楚这一点,向秦越人道:“秦神医,就麻烦你照顾齐王爷,如果有可能就先行带他离阵吧。”

    秦越人点点头,“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

    安歌的目光落在曹炟的脸上,这容貌,已经深深地刻在脑海里,他落入水中执意与沈婥同去的情景,使她情绪复杂不已,终是微不可闻地叹息了声。

    安歌和曹煜告辞了秦越人,走入了其中一个空洞。

    因为二人都有伤在身,所以走的并不快。

    只是一路无话,颇为沉闷。

    还是曹煜打破了这种僵局,“安歌,你为他做这些皆不值得,以朕对五弟的了解,你当着他的面毁了沈婥的尸体,只怕他要记恨你一辈子。他这次若是治好了身体,只会与你为敌。以他的地位,想杀你太容易,你根本无法自保。”

    安歌哦了声,忽然抬眸,略有深意地看着曹煜,“我是无法自保,皇上会保我吗?”

    曹煜得意一笑,眸子里闪过一抹嘲讽,似乎在说,看吧,到最后你这个小丫头片子还不是要求上我?

    安歌又道:“当初若齐王爷不放弃,皇上能胜吗?”

    曹煜面色微变,之后冷着脸,不再和安歌说话。

    安歌却笑道:“皇上不回答,是说当初若不是齐王爷主动放弃,至少谁输谁赢殊为难料。”

    “你一个女子,打听这些做什么。要知道,自古成者英雄败者寇,把握时机及正确的时候做出正确的选择也是输赢的一部分。曹炟在关键的时候选择放弃,不管是什么原因,他就算不是输,也是主动退出角逐。在你们女子看来,似乎他为了婥儿而差点拼掉性命,的确是比较可爱,可是邾国要的是一国之君,而不是一个不明是非的情种。”

    安歌扑哧地笑出声来,可是,一个国家也不会需要一个,为了权力而利用女子的男人。一个男子若是连自己所爱的女人都能出卖,都不能保护,他还有什么资格做一国之君呢?

    不过她也不跟他多说这些,只道:“皇上,你不会保我,你只会比齐王爷更想杀我,因为我是唯一一个见你如此狼狈的人。”

    大概被道穿了心事,曹煜愣了下才道:“至少暂时不会杀你。”

    “嗯,要找到君山之门啊。”

    二人边聊边走,虽然身上都有伤,但是因为其他人都被曹煜骗去了另外的所谓君山之门,而夏炚也被曹煣的人缠着,所以一路非常的清静。

    看过了龙形图,至少知道正确的方向,所以安歌只要寻着正确的方向找到吉位就好,一路比想象中的要顺利。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按照安歌的感觉,大概是五六个时辰之后,二人皆已经筋疲力尽的时候,终于走出空洞。

    见到自然阳光的那一刻,二人都瘫在了地上。

    曹煜道:“安歌,你还撑得住吗?”

    安歌白了他一眼没说话,反正无论撑得住撑不住,都还是必须往前走的。

    曹煜又道:“朕想过了,朕是一国之君,没有必要怕你这么个小丫头。要你保守秘密的

    方法有很多,为什么一定要杀了你?只要你做了朕的女人,自然就是朕的人,与朕荣辱与共之后,自然不会出卖朕。”

    安歌哧地冷笑,“做你的青天白日梦吧!宁死也不会从了你。”

    “我不优秀吗?和曹炟相比,我一点都不比他差。”

    “你与他之间,差在一个沈婥的爱情。你杀了沈婥,而他,愿意与沈婥一起死。就这么简单。”

    “你们小女孩,就是愿意被这些可有可无的东西欺骗。”

    曹煜如此说了后,又道:“若你不答应朕,朕可以将你关起来,直到你答应的那一天。反正两个方案都给你了,你可以早早的准备一下,做朕的女人,还是被朕关起来,你想好了就直接告诉朕。”

    安歌笑着道:“自大狂,你确定自己一定能够从阵里出去?”

    曹煜唇角浮起一抹淡笑,却是不说话。

    安歌的心里微凉了下,知道曹煜肯定是做了其他的准备。

    当下叹了口气道:“若我两条路都不选呢?”

    “何必如此为难朕,你必须要选一个。”

    曹煜说着,走过去将她拉了起来,“走吧,这阵里朕是呆得烦了,只希望赶紧拿了想要的东西离开。你也想早点离开吧,到了阵外,不管朕要杀你,娶你,还是要关你,都应该比在此地要舒服。”

    安歌又冷冷地道了句,“若是这样,我倒宁愿死在阵中。”

    ……

    二人又往前走了大约四五个时辰,终于都累倒。

    曹煜从河里取了水来,递到安歌的唇边。

    安歌喝了水,喘吸着道:“曹煜,若是有一天,你忽然发现,沈婥没死,你会怎么样?”

    曹煜微怔了下,缓声答道:“她已经死了,这世上没有如果。”

    安歌又道:“恐怕你还是会杀了她。”

    曹煜想了想,终是没有再回答什么。

    安歌叹了声,又道:“如果沈婥活过来,一定会想办法杀了你。”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将非常荣幸能够死在她的手中。”

    安歌看着他,呵呵呵地笑了起来。

    一路上经过安歌的卜卦,驱吉避凶,以罗盘指引正确方向,总算没有出大问题,否则以二人的身体状况,真是没有办法应对。

    在安歌的感觉上,应该是三天以后。

    她和曹煜到达了君山之门。

    然而当二人站在此门前时,心头都是泛着阵阵的凉意。此门与他们当初刚刚入阵时,所见的那座君山之门,从外观看简直一模一样,甚至石门上方所刻的“君山之门”的字体、大小和风化程度都一样。

    二人看着此刻,仰得脖子都酸疼了,还是没有勇气打开它。

    只怕一打开,所看到的情形,也与当时一般无二。

    这样的话,就代表他们入阵后,所受的所有苦,走的所有路,都是白走。

    最后还是安歌先伸出了手,打开触开机关。

    曹煜忽然道:“慢着!”

    安歌不解地看着他,只见他往四周看看,道:“朕觉得这里风景虽然与当时我们初见的君山之门的风景差不多,但是一定有差别的对吧?安歌你是风水师,你且帮朕瞧瞧,这里有何处不同?”

    安歌目光淡然肯定,“皇上,这里与我们之前所见的君山之门,一模一样,周围风景亦是一样。”

    曹煜脸色白了白,“不可能!”

    他忽然道:“莫不是你在骗朕?带朕走到了这莫名其妙的所在?!”

    “那已经到了这里,皇上要不要进去看一看呢?”安歌道。

    “看,当然要看!”

    他忽然道:“你们这些风水师,没事搞出这好多事!朕要毁了这君山大阵,要毁了它!”

    安歌触动了机关,石门因为很久没有开启,上面的灰尘震下一层。

    接着门被打开,二人皆有些紧张地看着里头。---题外话---感谢tulipa_wong、sandrachen、大勺宝、客户端用户、zhangyangjiayou0613、13825122596、倩tracy、56484597、hlpzlk、白雨黑珠、鲁西西005566、xuecai2004、河上花图等亲赠送鲜花、月票和荷包,钻石也集齐四十个,庆幸一下。今日更了二更,一万字哦。谢谢大家的支持和鼓励,爱你们。

第248章 山河

    安歌首先看到的,是一座铜像。

    曹煜看到的,却是干干净净的青石地上,有两个蒲团,当下心头一松,此门非彼门,刚才在门外却是自己吓自己。

    二人进入门中,也不再纠结此门从外面看去,为何与之前所到达的那个门一样,反正在这样的术阵中,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有没有解释都一样。只是二人一进入,石门却像是有人操作般,要缓缓地合上了。

    就在石门即将合上的一刻,一条人影从石门中侧身滑入,如同一条诡异的鱼。

    安歌和曹煜都被吓了一跳,曹煜立刻做势往那人面门打去,那人身子极是灵活,已然闪到一旁,缓声道:“师妹,是我。”

    “师兄!?雠”

    “是我。”随着说话声,那人影往前走了几步,石门虽然关上,石洞内却并不黑暗,似乎是有一道强烈的光影不知从何处照进来,连灰尘的浮动都看得异常轻楚,而安歌终于也看清这人的脸,眉目清秀带着浓浓的书卷气,却正是在宫里见到过的代弘文。

    曹煜其实也曾见过代弘文的,虽然有三年多未见了,但是当时代弘文考中状元,得先帝宠信,风光一时,他对这个人可谓印象深刻。

    这时也不说话,只是淡然看着他。

    代弘文道:“师妹,我早知道,这世上若有人能够齐聚龙形图残片,找到真正的君山之门,非师妹不可,其他人都办不到。”

    安歌知道,自己再不想当棋子,也已经卷入到这场战争中,身不由已。

    代弘文这句话就是承认,他利用了安歌寻找龙形图残片,但安歌似乎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只道:“师兄曾说过,会帮我。可是师兄食言,直到我到达了目的地才出现,很不厚道。”

    “师兄替你将大部分的敌人引至别处,师兄一直在帮你。”代弘文说此话时,脸不红,心不跳。

    安歌却知道,只怕这几日,这位师兄都跟在她与曹煜的身后。

    当下并不点破,只是紧惕地看着代弘文和曹煜。

    代弘文拥有龙行令,说是邾国的第二个皇帝,毫不夸张。

    而曹煜亦是登上大位,正坐在龙位之上之人,二帝相见,可能没她什么事了。她缓缓地退到一边,将自己退出她自己觉得可能是安全的距离内。

    而代弘文已经与曹煜对上目光,二人皆是不动声色,喜怒不形于色。

    最后还是代弘文向曹煜微微行了一礼,“微臣参见皇上。”

    “你即是向朕称臣,想来你还是明白自己的身份地位的。代弘文,你在宫中自由行走,差点引起兵乱的事情,朕可以不追究。不过关于君山之门,朕想与你没有什么关系,朕现在命你退出此门。”

    “皇上有所不知,此君山之门,想要打开殊不容易。没有我,只靠师妹一人,是无法打开真正的君山之门的,没有皇上也一样不行。因为,只有曹氏的血,才可以打开君山之门。”

    “你不必危言耸听,我们现在不是已经在君山之门内了?”

    “我们只是进入了第一道门而已,君山之门一共三道,后来两道需用曹氏一族的鲜血开启,我们现在只是在第一道的门外而已。”

    曹煜回头打量自己所在的地方,只见这石洞与之前所见颇为不同,它的打造平整精致,墙壁四四方方,精工打磨,耗时一定很久。而靠着正墙的地方,置着一座铜像,安歌已经盯着这座铜像看了半晌了,一般来说,像庙宇这般的地方,不是菩萨就是弥勒,也有部分的将军庙,可是这座铜像,分明是一个三十几岁的文士模样的男子。

    要说这君山之门一般人等哪能闯入?最后一次有人进入亦是二十年前蔚迟将军,即皇后娘娘的父亲,若他没有进入又怎么会得知那样多的秘密?

    可是这铜像身上的铀彩却依旧鲜艳,铜像筹造的栩栩如生。

    曹煜却道:“燕行云!”

    代弘文听闻,盯着铜像看了片刻,问道:“原来这就是燕祖师。”

    代弘文说着,就恭敬地拜了下去。安歌看着这燕行云像,只见他文士模样,留着薄须,看起来就是个很可靠的人。这时候曹煜已经凑到了她的跟前,“你与这代弘文称兄道妹,你当真是他的师妹?那你们的师父又是谁?”

    安歌淡然道:“我们都是杨公的徒弟,沈婥是我们的师姐,安歌是我的师妹。”

    曹煜的面色微变,“以前你怎么不说?”

    “皇上您没问啊。”安歌不以为然。

    曹煜恨恨地抿着唇,是的,他没问,他一直在猜测,安歌与沈婥是不是有点关系?却一直没有真正的问过。

    现在人家师兄妹在一起,要联手对付他的话,他也没有办法,当下站到离二人远一点的地方。

    但其实,安歌并不信任代弘文,所以她也与代弘文保持着相当的距离。

    代弘文参拜完毕之后,走到铜像前,道:“祖师爷,代弘文来迟,有负师父所托,还请祖师

    爷原谅。”

    再次拜了拜,伸手在铜像底座上,推开一圆形事物。

    露出里头的东西,只见亦是一块圆形的磁石,上面刻着奇怪的花纹,花纹内空,形成槽状物。

    代弘文道:“师妹,现在我们要用十神法催动罗盘,开启术数封印才可以。”

    安歌知道十神法,实际上是一种很高明的风水术数手法,借大自然中的风、雨、雷、电而催动周围百米之内的气场,形成强劲旋涡,无也不入,就算是细小的缝隙也会被这股气息带动,从而产生变化。而有些术数机关便是如此设置,非此法,无法达到触动内里机关的目的,因此要开这样的机关,必须是两位术力高强的风水术士,一同发力,才有可能达到。

    即来之,则安之,付出了这么多,不进入君山之门看看是不可能的,安歌盘腿坐了下来。

    “催动十神术之后呢?”安歌问道。

    “只需要皇上将自己的血注在这花纹血槽之内,第一道门自然打开。”代弘文道。

    安歌拿出罗盘,手中捏诀,催动十神阵。

    代弘文也如是,看着二人手法皆非常特殊,能够看到但是学不到,曹煜也终于相信,这二人的确是师兄妹了。

    须臾,只闻得耳边风雨雷电声响,山摇地动,似乎大灾难的前夕。

    接着便觉强劲的风如同从地狱刮来,三人的头发衣裳都被刮得飞起,曹煜甚至需要双手扳住铜像前的桌子才能够站稳,与此同时,听到哪里有吱吱咯咯的声音,似乎是有某种机关在风的作用下正在运作。

    代弘文道:“皇上,请献血。”

    曹煜立刻用匕首将手腕割出一道血口子,一股鲜血注下到花纹血槽中,只听得内里吱吱咯咯声更大,脚下的地面似乎在微微地擅抖,随着沉重的声音,铜像往旁边挪开,露出一个大概只能容一人通过的窄门,里头却并不黑暗,有种幽暗的光芒映照出来。

    安歌收了罗盘,抹了抹额上的汗珠,向代弘文看去,他的情况要比她好些,毕竟是男子,体力上比女子好,况且安歌这些日子虚耗身体很厉害。她站起来时,蓦然觉得头很晕,曹煜连忙扶住了她,“安歌,你感觉怎么样?”

    代弘文道:“她没事,只是十神术法非常耗人力,她一时虚弱而已,休息片刻便好。”

    三人进入至第二道门,内里的情景却让他们都有些发悚。

    第二道门内立着很多侍卫打扮的男子,个个身着铠甲,手握长刀,威风禀禀,只是原本以为也是铜像或者是雕塑,直到安歌不小心撞倒一个侍卫像,倒地的侍卫外壳破碎,露出里头的森森白骨,才知道这些侍卫都是以活人浇铸之,顿时便觉得阴风阵阵。

    而且还有十几口巨大的棺材摆在侧室内,室内燃着长明灯,也不知道这长明灯是几百年前君山大阵形成时就燃在这里的,还是后来人重新点燃的,总之直到现在依旧一灯如豆,连绵上百米。

    看样子还能燃个上百年没有问题。

    每个棺材前,都放着灵牌。

    安歌取了盏长明灯,贴近了灵牌看着,只见上书,“上将军王水旺之灵体安息”。

    之后又往后看了几个,有书“左丞相刘好望之灵体安息”、“骠骑卫蒋仁之灵体安息”等等……

    似乎躺在棺材里的,都是一些官员还有侍卫。

    代弘文道:“这些必是三百年前,曹燕翻脸大战时,站在燕氏这边的大将。他们都在那次的战斗中被曹氏杀死。”

    直到此时,安歌方才确定这是真正的君山之门。

    因为他们仿佛接近了几百年前的事情,接近了事情的根源,那么,自然也就接近了君山之门。

    当代弘文说这些话的时候,曹煜并没有多说什么。

    当代弘文提议拜祭他们的时候,曹煜却没有同意。

    “于燕氏来说,他们是大英雄。但是于邾国来说,他们是乱党。不管当初的纷争原因是什么,如今朕身为邾国的皇,绝没有反拜他们的道理。”

    代弘文也并不勉强,独自去拜祭。

    安歌也跟在其后面,在一个个的棺材面前嗑头过去。

    只因觉得他们毕竟是长辈,长眠于此几百年,如今他们几人闯入,只求他们的神灵莫要生气,可以让他们顺利些。

    二人拜完后,曹煜已经等了好一会儿。

    代弘文道:“安歌,你能看出来,第三道门在哪里吗?

    安歌往四周观察,除了侧室里头的这些棺材,就是前面那些人骨侍卫,根本没有另一扇门。但若说没有门,都不会有人信的。

    代弘文接着道:“门就在棺材内。”

    安歌的目光再次落在这些棺材上,“可是,是哪一具呢?”

    代弘文说:“石破天惊棺,地漏血生花,五行去留离,何至与人善?”

    安歌听闻,不由微怔了下,这其实是术数风水中几句普通的口诀,释意为在

    棺材聚集的地方常常伴有地漏,地漏乃是为了通阴绝阳,可以使尸体长久不腐,但是这样的地方自然是凶险的,若是遇到盗墓的,有可能掉入地漏,再也出不来。而代弘文此时说这个,很明显是告诉安歌,将皇帝曹煜骗到地漏里去。

    安歌心头有些犹豫,将曹煜骗进地漏,那么接下来是不是轮到她了呢?没有曹煜在身旁,代弘文这位师兄真的会放过她吗?

    从种种言行,安歌总觉得代弘文的目的并不单纯。

    而曹煜因为听不懂他们说话的意思,所以有些紧张地看着安歌。

    安歌背过身,绕着棺材转了一圈儿,忽然道:“代师兄,我瞧着这具棺材应是你所说的地方。”

    代弘文闻言笑了笑,“那交给师妹好了。”

    安歌向曹煜招了招手,“你过来。”

    曹煜走了过来,安歌的手轻轻地落在棺材一头的青石板上,便听得里头吱咯响动。

    代弘文也走了过来,赞道:“师兄好眼力,这么快就找到了它。”

    安歌淡淡地笑了笑,“刚才嗑头的时候,已经把每具棺材都观察过了,我确定这个就是能够进入下一关的地方。”

    随着说话声,棺材已经打开,露出里头的情况,只见一具发黑的尸体躺在其内,从服饰看应是个女子,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蓦然溢出来,熏得人头脑发军。代弘文蓦然出手,将曹煜打进棺材内,同时一把推上棺木,听得里头曹煜惊呼一声,半晌没了动作。

    “师妹,师兄真的要对你刮目相看,居然被你这么容易找到了带有地漏的棺材。”

    安歌道:“恰巧曾经师父着重对我讲过这些事,是以很容易分辩了出来。”

    “现在只剩余我们二人了,走吧。”

    说着代弘文径直走到一面墙壁前,在墙上摸索了下,按下了一块青石,一扇门便洞开。

    安歌道:“原来这一道门,是不需要皇上的血。”

    “这君山大阵主要目的就是保护君山之门,除了第一道门以验证来人身份,后面的两道门其实并没有什么恶毒的机关,因为若是能够由君山大阵中找到这里来的人,任何机关也不会再对这人起作用了。”

    “这么说,君山之门,实际上是允许曹氏之人进入的。”

    “不错,拥有曹氏之人的鲜血或者是燕门之人的血统的人,都可以进来。”

    “可是燕门已然绝迹,连师父他老人家也……”

    “师妹,人死不能复生,师父他老人家的遗愿,该由你我二人完成。”

    代弘文说到这里,已经当先跨入了第三道门。

    踏入房里,安歌被里头的情形惊呆住了。

    这个房间非常大,大到什么样的程度呢?就是从西到东,大约有两里这么长,而从南到北,却只有大约五十米不到的样子,这样看起来就是一个细长的密室,此密室四壁非常平整,周围搭了不少的青石架子,每个架子上都摆满了各种箱子,还有竹简,更多的却是不知道从哪里嗖罗来瓷器、金器及各类书册。

    这的确是个藏宝室,所有进入的人,都可以确定,放在这里头的东西,每一个在这里的东西都有其特殊的意义。

    代弘文显然也被这里的情形振撼住了,好半晌,二人都没有说话。

    不过这些东西对安歌的吸引力毕竟不大,因此她首先清醒了过来,面对这么大的诱惑,可以让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安歌不动声色走到了一个架子前,从上面拿了把剑,这是把模样古朴的青铜剑,剑柄上刻着“流星”二字,只看它的外面,一定认为它必七八斤重,然而拿在手里却轻飘飘的。

    很是合安歌的意,她把剑拔出来在空气中比划了几下。

    听得代弘文道:“此剑便是三百年前,燕行云所用的宝剑,乃是天外飞石所锻造,是以看起来像是青铜剑,其实并不是,此剑以剑身锋利,而重量却很轻为特点,因为重量轻的原因,使剑者可以将此剑使的快如流星,因此后来这把剑便被称为‘流星’。”

    安歌嗯了声,很自然地将剑拿在自己的手中据为已有,看到代弘文往她这边过来,她尽量装的自然往后退去,“师兄,这里分明全部都是宝贝,至于之前传说的三大宝,似乎还没有这把柄显眼。”

    代弘文看出她的紧惕,当下也不往前进逼,站住脚步,从跟前的架子上取了一只金蟾滴漏打量着,“的确,这里的任何一件东西,被普通人带出去,都可以过上一辈子富足的生活。”

    “那也怪不得以君山大阵护之。”安歌道。

    “可是这些,都不是普通老百姓能够得到的,这些是当年燕行云先祖得来的宝贝,你要知道,这些宝贝无论落在谁的手中,足以买下整个邾国。”

    安歌的心头微惊了下,“这些,都是师父告诉你的?”

    代弘文看着安歌,目光里泛着安歌看不懂的东西。

    “并不是。”代弘文答。

    “

    若不是师父,又有谁会告诉你这些呢?”

    代弘文无声地笑了笑,“师妹,这些事,师父他老人家是不会告诉我的。他老人家为人闲云野鹤,虽然有那么强大的背景,可是也是打算将所有的一切长埋君山。他老人家若知道我此次开启了君山之门,一定会不愿意的,我只能在这里给他老人家道声谦了。”

    安歌忽然感觉到了恐惧,从进这三道门的过程来看,代弘文对君山之门内的情景早就有所了解,他只是找不到进入君山之门的路而已。而她和曹煜联手,替他找到了这个地方。

    安歌忽然道:“他老人家不会生气的,这君山之门的事情,他早有叮嘱,并不曾想要这么多的宝贝埋没于此。”

    代弘文疑惑地哦了声,“他向你讲过君山之事?”

    “自然的,否则我为何能够集齐龙形图残片找到这里来呢?为何我要在皇宫之中呢?便是因为师父如此叮嘱而已。看起来,师兄是另有任务,与安歌所负的使命并不相同呢。”

    “那是自然。”二人说到这里,都不再说话了。

    彼此看着对方,异常的沉默。

    后来,代弘文道:“师妹既然是身负使命而来,想必对此间的情况也有些了解,不知道师妹知道不知道当初燕行云与曹氏先祖所签定的山河划分图是在哪里?”

    安歌点点头,“自是知道。”

    关于山河图,安歌从皇后姬烨妤那里得到了一些讯息,再加上在摄魂壁上看到曹煣和曹炟的谈话,基本能确定,山河图其实是一份带着版图的协议,恐怕当初为了避免燕曹二人再起争端,于是二者签定了新的版图协议,曹氏有割让半壁江山给燕氏。

第249章 师兄来历

    但是之后,燕氏也因为此事而付出沉重的代价,被曹氏用了什么手段灭门,燕氏所做的最后一件事,便是将之前所得的宝贝及版图协议置于君山大阵中,等待有缘人开启此门,夺回本属于燕氏的河山尽。( )

    安歌于是将自己所猜测的,如此这般对代弘文说了,果然代弘文非常诧异地道:“没想到师父他老人家果然如此信任你,连些事往事也有说给你听,与我所得知的,基本无二。只是曹氏过于无耻,在签定此版图协议后,为了不遵照此协议执行,居然将燕氏灭门。”

    “师父对师兄亦是信任,否则师兄到不了这里。”

    “师父他老人家的确信我,学艺十几年,他交给我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去宫里救沈婥师妹出来。”

    安歌的心怦然一跳,“可是你并没有这样做。”

    “怪只怪,曹项那个老皇帝对我实在是信任,他爱才如命,居然将开启君山之门的任务交给了我,使我有机会进入皇宫的秘藏室,看到了一些别人看不到的卷册记录。使我确定了江山图和君山之门的存在,里头不但有足以买下整个邾国的财富,更有着能够分去半壁江山的山河图。所以我当时改变了主意。”

    “你改变了主意?违背了师命?你可知,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师父他老人家九泉之下也不会原谅你的背叛。”

    “当初沈婥衷情于四殿下曹煜,就算我去警示于她,恐怕她亦是不会信的。若是一不小心被师父他老人家知道我居然接了曹项给我的任务去君山大阵中寻找已经尘封的一切,他定会不同意的。是以,我只能选择来君山大阵,而沈婥那样的聪明,她应该有自己的路。”

    安歌道:“沈婥一生只听师父他老人家的话,若当时得到一点点的警示,亦不会有最后那样的结果。”

    说到这里,却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道:“你进入宫中,考中状元,入君山,此等大事怎么能瞒得了师父他老人家,算算时间,师父他老人家亦是在你入君山之际去世,莫非……”

    代弘文不由自主地笑了,“安师妹,要我说,你的聪颖倒是不下于沈婥,只是你知道的这一切还是太晚了,师父他老人家坐拥金山却甘愿过着清贫的生活,世人皆说他高风亮节,民间之皇。800要我说他却是违背祖训,有负先祖之托,做为他的弟子,我自是应该替燕氏完成未完成之事。丰”

    “你——那么,其实是曹项他助你,杀了师父?”

    代弘文微笑不语,算是默认。

    安歌的手掌不由自主地握紧,紧紧地盯着面前的这个男子。

    是了,若不是曹项,又如何能瞒得了曹炟?曹炟也不至于寻了返魂钵后去燕苍山求助于早已经不在世的杨筠松。

    代弘文又道:“做为曹项,他的目的也现在曹煜的目的一样,这君山大阵内藏的宝藏和山河图,的确是罩在曹氏一族头上的诅咒,他们随时会因为君山大阵内的这些东西,而失去半壁江山甚至是整个江山,曹项曾亲眼见证我于风水术数方面的技能,因此才会如此看中我,才会将这个会务交付于我,让我来完结这件事,只是我没想到入阵还需龙形图,竟在阵中被困三年。”

    他叹了口气,“现在好了,皇天不负有心人,我总算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安歌尽量压抑住自己的愤怒,反而和声道:“师兄如此精明,实在让安歌佩服。”

    代弘文见她如此,终于露出一抹淡笑。

    “师妹过奖了。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事,就是想给安师妹你一个机会,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若安师妹愿意,可以与我一起回东且弥国,我国的乌弋山大将军对安师妹赞誉有加,想必一定会好好对待安师妹的。”

    “原来师兄是东且弥的人,那也怪不得如此凶悍残忍了。”安歌道。

    “我东且弥国之人俱都骁勇善战,可惜因为人口少,千年来就被逼至苍砾之地,百姓为了口吃的,总是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常有边境百姓因为太饿,而与大月氏及邾国的百姓发生冲突,常常吃亏甚至失去性命的都是东且弥百姓,做为东且弥的一份子,没有谁不愿意改变这种现状。”

    说到这里,他指着眼前绵延几里的各类藏宝,“而这些东西,可以让东且弥变得富足,山河图甚至可以让东且弥得到邾国的半壁河山。自二十年前,我们得知了君山藏宝的存在,就一直在策划这件事。而我,更在四五岁的时候就被送离父亲和母亲的身边,只身来到邾国,在大家的安排下,成为杨公的挂名弟子,在那个期间,我最常做的事情就是等待杨公的到来,及学习各种知识。

    所有的这些,都只为了今日,我可以拿到这君山藏宝和江山图。”

    代弘文是东且弥人!这样一来,安歌反而能够理解他了,所谓各为其主,没有谁对谁错,只在于谁的手段高明,谁能获得最后的胜利。

    他至少是目标明确,要为东且弥谋福,可是自己呢?安歌如此想着的刹那,居然泛起了后退的念头。

    君山一行,让她意识到之前所有

    的一切,都不是她看到的那么简单,她陷入这样一个大旋涡,按照曹煜的话说,她必须死。

    过往之事在脑海里纷纷涌起,最后留下来的却是在燕苍山时,她与师父坐在山巅之上的情景。

    当时师父问她,你看到了什么?

    她说,她看到的仍旧是燕苍山。

    ……

    她忽然想到,若是人人都有立场,那么她也有自己的立场。她站在这个角度看到的,未必是正确的,但却是她自己理解的最真实的东西。她下山后的本源是什么?是寻找真正的真龙天子吗?不是,是去阻止三子夺嫡,是去阻止一场场的战争。不是去寻找一个手握朱砂痣的男子去掌握国家机关,而是寻找一个才德兼备的人,去带给百姓富足安逸的生活。

    这才能够不负曾经杨公民间之皇的名誉。

    想到这里,她忽然道:“你虽是东且弥人,却也是杨公的挂名弟子,就算不能该秉师父的遗训以百姓为要,也该避免引起血腥争夺。一旦此藏宝出世,将会引起多少血腥争夺?江山图固然将邾国一分为二,可是那半壁江山却未必能够落在东且弥的手中。

    你又焉知燕氏族人已然无后?东且弥得此半壁江山名不正,言不顺,乃是强取豪夺之举,未必能够成功,只怕介时弄到两国彻底交恶,吃亏的仍然是东且弥国。我安歌虽是弱女子,却也是为国尽忠,匹夫有责,今日你我在此,并不能代表东且弥和邾国,然而我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带出所有一切,血染两国。”

    代弘文苦笑了下,“你以为,你是我的对手吗?你之所以能够活到此刻,乃是乌弋山大将军着重要我留你性命。但你若不识好歹,硬阻我东且弥大事,就别怪师兄我无情。”

    安歌的指间已经有暗芒在闪,但心里也明白,虽然有从黑熊那里学来的针技救得一时,但终究也不会是代弘文的对手。

    心头许多念头电转,忽然道:“师兄,反正我亦不是你的对手,这样吧,若你能将虎符让给我,我便不再与师兄争夺此藏宝,自动退出君山之门。你也不必亲手杀了我,毕竟乌弋山将军的叮嘱你还是要放在心头的,若我真死在这里,只怕你也不好交待。”

    代弘文想了下,道:“虎符?是当初陈留王一族留下的虎符吗?”

    其实安歌也不知道那虎符到底代表着什么,不过皇后娘娘既然是陈留王之后,想必那虎符的确是陈留王留下来的,当下点点头道:“没错。就是它。”

    代弘文道:“如果我没有记住,由门口向东南方走三十四步,面前的那个盒子里就放着陈留王虎符。”

    “谢谢。”安歌拿出罗盘,对准方向。

    往东南方向走了大约三十四步,果然站在架子前的一个铜盒前。

    盒子看起来很是厚重而大,而且有暗锁锁着,想必虎符是放在这个箱子里了,她左右观察片刻,确定没有什么机关,这才伸手打算将箱子拿走。手指刚刚触到箱子而已,忽然觉得刺痛,她啊了声将手缩回,才发现箱子的边沿藏有暗针,针芒发青,她的心一沉,难道她要死在这里了?

    她茫然站在那里,好半晌反应不过来,然而却见那暗针缩回,接着嚓巴一声,箱子居然打开。

第250章 杀人有什么好玩

    这一幕,让代弘文疑惑轻咦了声,目光蓦然落在安歌的身上,眸子里忽然溢出浓浓的杀机。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安歌感觉到这杀机,也不看代弘文,只见一块奇怪的黄金符躺在箱子里,二话不说抓了黄金虎符送入自己的怀里,然后瞪瞪瞪往旁边退了几步,代弘文持剑扑空,蓦然站住,只觉得眼前沈婥的影子闪了几闪,就不见了。

    这是风水数术中一个很简单的逃命办法,利用人视觉的盲点,只要站在盲点处,就算那人其实离自己很近,也有可能看不到。

    代弘文冷笑,“师妹,你这一招用在别人身上或许有用,但在我这里是没用的。蓉”

    代弘文心中默念口诀,计算自己刚才所在的地方,及安歌算出的眉点的方位。

    然后他往前跨了两步,一剑往虚空中劈去。

    听得安歌啊地惊呼了声,狼狈出现在代弘文的面前,手中针芒同时刺入代弘文,因措手不及,他被逼的后退了几步。

    安歌也趁机说出了话,“师兄,你说过,会看在乌弋山的面子上,放过我,让我拿了虎符走,现在为何如此?馒”

    代弘文目光阴沉,静静地看着安歌,“你不知道原因吗?”

    “师兄出尔反尔,安歌实在不解。”

    “这装虎符的铜箱乃是经过特制,不是它的主人是打不开它的,因为它是用灵锁锁住的。若不是它的主人,就算是箱子被带了出去,也没有任何的作用,强形开箱,只能使虎符毁去。”

    安歌扑哧冷笑,“原来是师兄得到的消息错误,你怕是算定我一定开不了此箱,甚至世人没有能够开此箱的,因此才大度送给我。现在见我打开箱子,得了虎符,便反悔了,师兄,没有想到你是这等小人,师父真是看错了人,居然教出你这么样一个弟子!”

    代弘文依旧看着安歌,半晌,阴沉问了句,“安歌,你到底是谁?”

    安歌以为代弘文看穿她其实是真正的沈婥。

    当下冷笑道:“我便是你应该救但你却没救的人!”

    代弘文却并没有听明白,只是将手中剑握得更紧,眸子里的杀意没有丝毫的减弱。

    安歌这时反而有些镇定了,唇角含笑,踱步到他的左前方。小说/

    “师兄,何为灵锁?”

    代弘文见她脚步缓缓转向,分明有着别的打算,手中的针芒也若隐若现,他刚刚吃了针芒的亏,没想到这位安师妹居然还有这一手自保的办法。当下也并不急躁,也随着安歌的脚步移动移动着自己的方位,确保安歌绝对在他的视线里,嘴里却答道:“灵锁乃是一种用婴儿发制成的秘锁机关,数术师用秘法将婴儿发植入一丝灵识。此锁一旦锁上,非主人不得开之,而婴儿发中那丝灵识,也只够开一次锁,一旦开了,灵识便耗去,此锁宣告废之。”

    安歌点了点头,“这样说来,我岂不是这箱子的主人?”

    代弘文又继续道:“婴儿发中灵识有个特点,无论过了两年,三年,还是二十年,三十年,无论其人相貌如何改变,它都能够分辩出自己的主人是谁。刚才盒上那毒针,若是刺入非主人的体内,此刻就已经毒发身亡。若是其主人,自然不受其伤害,并且灵锁因此而开之。”

    安歌笑了笑,“可是,我与陈留王一族并没有什么关系。只能说有时候传闻有所偏差,而虎符大概在这里呆得太久,想出去透透风。”

    “我之前已经查过你的身世,确定你不过是安平郡一个小小外室之女,看来传闻的确有所偏差,而灵锁也不过如此。那就只能怪你运气不好,若是你直接被毒死了倒也省事,你现在没死,虎符却不能由得你带出去,我一定要杀了你。”

    安歌想了想,忽然笑道:“原来你怕陈留王。”

    代弘文一时不再说话。

    安歌又想了想,忽然道:“是了,听说陈留王含冤而去,他进入了君山大阵,却并没有将阵中的东西带出去,反而留了虎符在此。想必世上能够如此潇洒的人,也陈留王一人。只是陈留王既然来到了这里,却依旧遵从王命,上了断头台,可见他对邾国的忠心,或者是对邾国先祖忠心耿耿,想来,绝想看到邾国的半壁江山断送在旁人的手中。

    而虎符通常情况下,代表的是一支军队,若是此虎符被带出去,一埋隐蔽的陈留王队伍可能会因此而重新现世,介时你们就算有江山图,要夺取半壁江山却更加的困难了,因为陈留王的军队从来都是战无不胜,他唯一失败的一次,是败在邾国国君,即所忠之人的手中。”

    说到这里,她反而更将令牌狠狠地握在自己的手中,“既然如此,虎符更不能给你了。”安歌迅速往后退了几步,然而代弘文如影随行,任她寻找任何的盲点都不能躲开代弘文的视线。

    安歌知道,这次自己真的是命在倾刻。

    代弘文又道:“安歌,你不要再躲避了,原本你没有得到虎符,我还可想办法将你带到乌弋山将军的面前,由他保着你,你自是荣华富贵一生。然而现在,你若是不

    tang想死得太痛苦,就不要再躲了。”

    安歌冷哧一声,“笑话,蝼蚁尚且偷生,况且是我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我是不会等死的。”

    说着,脚步往右边忽然错过,一把扯开了一个架子上的门,“曹煜你还不出来!赶紧先把江山图拿到手啊!”

    她的话音一落,就见代弘文蓦然放过了她,往另外的方向奔过去。

    安歌见状,并没有趁此机会退开,反而也跟随而去。

    只见他拿出罗盘辩出方向后,直奔北面的架子,站在那里盯盯地看着架子上的一幅图。

    其实曹煜并没有出来,安歌在门外放了曹煜一马,并没有选择真正有地漏的棺材,然而此刻谁知道他在哪?或许他在这里,或许不在,不过安歌也只是随便喊出他的名字,以江山图分代弘文的神罢了。

    代弘文果然还是把江山图放在第一位,安歌此时也盯着这幅图。

    乍然看起来,这幅图的确是一幅江山图,万里山河绵延,重要的城市和地标都标出了名字,此图怪异的地方是,中间有一条非常明显的墨线,将图一分为二,而以中间轴为主,此图有两个图头。左边的图头上书“邾国版图”,右边的图头上书“燕国版图”。

    代弘文此刻有些激动,伸手就去拿那幅图,然而尚未触到那张图,手就被狠狠弹开,连带着整个人都猛地退后,若不是安歌在他的后面稍微地扶了他一下,他肯定会跌倒。

    勉强站稳的代弘文看了眼安歌,道:“你居然不逃命还敢留在这里?”

    安歌下巴微仰,“师兄,你即是跟着师父学艺多年,该当明白,天命不可违,若我今日注定死在这里,就算我逃也逃不出去的。若是我不该死于这里,我倒想看看这山河图到底什么样。”

    代弘文冷冷地道:“你算定自己不该死在这里吗?”

    安歌微微一笑,“此图看样子定是被结界保护,若是一般的结界也就罢了,但是力场如此之大,想必是很特殊的结界,我听师父说过,有一种结界,叫做无敌神界,是高手倾尽自身所有术力而成,若是术力不如施术者的人,强行开此结界,必会重伤,而且徒劳无功。”

    代弘文没有说话,听得安歌继续道:“燕氏一门既然能够设下此君山大阵,又有师父这样的传人,若不是燕氏一族内有风水术数高手,就是有这样的高人为他们服务,师兄的能力虽然不错,可是以师兄的能力,尚且曾经被困在阵中三年,此次若不是凭借龙形图,恐怕师兄一辈子也找不到这幅江山图,因此安歌断定,不管布此结界者是谁,师兄定是无法破去此结界。”

    代弘文哦了声,也露出无声的笑容,“安师妹,你果然聪明得紧,想来虎符都如此难取,江山图又如何不设下机关?你早想到江山图没那么容易取的,所以才敢留在这里,这样说来,师妹自认可以帮我,因此觉得我一定不会杀你。”

    “毕竟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只差一步,师兄就能拿到江山图,又怎么可以因为我的生死而影响到江山图的得取呢?”

    安歌也笑着。

    代弘文叹了口气,靠在了一边儿。

    第一次开始认真打量这位师妹。

    “我想,乌弋山将军看上你也是有理由的,你胆子太大了,要知道就算江山图不能到手,我也是有可能杀了你的。”

    “杀人有什么好玩?你最终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江山图和这君山藏宝而已。”

    安歌说着,目光落在这藏宝室内。

    因为太大,她始终觉得看不到头儿,再加上光线其实还是很昏暗,她根本看不太清内里的布置。---题外话---感谢冰淇淋的夏天、客户端用户、miumiu325、zoeynewton、河上花图、scarlett0001、黄丽娟58、妃我不可、tulipa_wong等亲赠送荷包、月票和鲜花,么么哒爱你们。事到如今,安歌到底会怎样结束君山大阵呢?明天就要揭晓,大家继续关注啊啊。

第251章 江山令

    代弘文道:“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什么?”安歌微怔一下。txt小说下载

    “什么时候破除江山图的结界?”

    安歌哦了声,“师兄,虽然合你我二人之力,有可能破除江山图结界,但也有可能失败。这一路行来,师妹我已经累到极致,我们可否休息一阵子,使体力恢复之后再行破结界?这样的话成功的可能性高些。其实我们只有一次的破结界机会,因为万一失败,你我皆会重伤,短期内是没有机会再破开它了。”

    代弘文这次很是赞成安歌所说的,当下点了点头,“但是不许你耍什么花样,要是被我发现你耍花样,为了东且弥的所有百姓,我会立刻杀了你。穆”

    与此同时,曹煜却从棺材底的黑洞爬了出来俣。

    当他狼狈爬出的时候,看到一点跃动的火花,从拐角处的洞口传来。

    他小心翼翼地走过来,探头往里头看,只见面色苍白的曹炟正坐在火堆前,而神医秦越人正在一角研药。

    曹煜咬了咬牙,挺了挺胸,拖着那双沉重的腿,走到了曹炟的面前,扑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在了他的面前。

    曹炟的目光淡然地落在他的身上,然而却没有说什么。

    曹煜道:“五弟,我知你无意权位,只是邾国将有大祸,很快就会血染江山,百姓遭殃,此刻我请求五弟与为兄站在一处,帮住邾国度此大劫。为兄将一辈子对你感激不尽!”

    曹炟道:“江山图出世了?”

    此时,似乎曹炟才是皇,而曹煜不过是个奴才。

    但曹煜居然一点都不在乎此刻强烈的对比,他依旧跪在那里,点了点头。

    “夕日三子夺嫡,或许我的确使了些手段,但是人在风头浪尖,很多事身不由已。如今邾国将遭逢大难,身为曹氏子弟,为了百姓我们也应该摒弃前嫌,合作一次。五弟,此时已经是最最危急时刻,请你一定要帮为兄一次,你有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曹炟哦了声,目光只看着熊熊的火光,似乎在想着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想。

    良久,才微微地点头,“我可以答应你,毁去江山图,但是你也需得答应我一件事。”

    “五弟只管说!”

    “我要你放沈婥自由,并允许她进入我齐王府家谱及祠堂。”

    曹煜愣了下,哑着嗓子道:“——五弟,沈婥已死,连尸体都被毁,她如今到了地下深海已然自由自在,五弟又何必,何必如此——”

    “我只有这个条件。”

    曹煜绝望地看着曹炟,终于道:“好,朕,答应你!”

    ……

    安歌说是休息,其实不敢有片刻的休息,她和代弘文都在这藏宝室里走来走去,二人都对这内里的机关布置感兴趣,是的,凡是风水术数界的,没有人不会对这君山大阵的一切感兴趣,特别是现在已然到了阵眼,更是要伺机好好见识一番。

    见到一只非常圆润漂亮的青花瓷瓶,春葱般的手指抚在其上,如同抚着绝世的宝贝,若是这样的宝贝从此埋没,当真是非常的可惜。

    往前走了两步,又见到一本书卷。

    在这些架子上,也藏有一些名画或者字贴之类,但是藏书还是很少的,毕竟能够称得上是稀世宝贝的藏书并不多,于很多人来说也无用。所以这本书实在让安歌感到意外,好在它只是那么闲闲地放置于一堆价格高昂的名贵器具之中,安歌很容易便将它拿在了手中。

    上面却书有“星宿录”三字。

    安歌的心怦怦狂跳,如果她记得不错,皇后娘娘姬烨妤曾经说过,这君山大阵内其实藏有三件宝,一件便是江山令,与江山图有关的东西,第二件便是这巨大的宝藏,第三件便是星宿录。而她所寻的却是后来人陈留王留在这里的虎符。

    如今皇后姬烨妤所说的几件宝贝,已出其三,而这星宿录据说是可以预知未来的,是所有的风水大家梦寐已覅的东西。安歌把这星宿录放入自己的怀里,见代弘文正盯着一套服饰看着,似乎是件坠满宝石的璀璨缕衣,只见每颗宝贝都华光异彩,乍然看去这套衣裳上差不多有二三百颗宝石。( )

    一颗拿出去已然价值斐然,若是这件衣裳完整的拿了出去,想必能够养活一个县郡的人三年。

    连安歌这样对财富不轻易动心的人,也不由地被这件衣裳吸引。

    然而此刻,她心里却暗自算计着江山令之事。

    姬烨妤所说宝贝出其三,又曾说这江山令是与江山图有关的,可见并不是空穴来风。况且安歌心里也明白,若此江山图的结界真的是布下君山大阵之人所结,那么就算合了她与代弘文二人的力量,也根本无法撼动。

    因为以他们所学,想要布下此阵,再过五六十年,或许能布起此阵一角。实力悬殊太大,他们根本无法打开江山图结界,而代弘文肯定也知道这一点的,此刻在无奈之下,抱着一抹侥幸之心而已。

    tang只是不知,他知道不知道有江山令这东西的存在?

    光听名字,便知这江山令,说不定是令江山图结界开启的宝贝儿。

    安歌的目光刷刷刷从架子上扫过,江山令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东西,它又在哪儿?

    安歌的拳头缓缓握紧,紧张地寻找这江山令。

    看到一个类似于令牌的东西,连忙握在手中查看,最后发现却是一只造型奇特的黑玉制玉牌。说起来黑玉也是极名贵的,然而此玉牌并无任何的术界灵识,当然也不会是江山令。

    这时,安歌将自己手腕上的铃当晃了起来,想以引魂铃的小气场,引出江山令的位置所在。

    铃铃铃的声音在这阔大的藏宝室内,显得犹为空灵清晰。

    代弘文侧耳倾听,终是道:“引魂铃?”

    安歌的手蓦然停住,看着代弘文。

    代弘文缓缓地向安歌走来,眸子里渐渐地盛满了难以置信。

    “师父曾经说过,当今世上,只有一只引魂铃,乃是当年燕行云随身所携之物,后来燕行云一家被灭门,这引魂铃辗转落在师父的手中。在我跟着师父学艺十年的时候,有一次无意间听到引魂铃响起,师父用引魂铃救活了一个孩子,可是那个孩子在醒来后,性格与之前完全不同,说话做事也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我感很很奇怪,师父说,这是因为引魂铃所引来的,不一定是他真正的魂魄,而有可能是另外一个人的,引魂铃可以让人,借尸还魂。”

    安歌哦了声,缓缓地后退,“师兄,这么久的事你还记得,那当时有没有央求师父将引魂铃送给你呢?”

    “得知引魂铃能够使人起死回生,我自然是非常想要它了,只是师父明明知道了我的心思,却并没有将它送给我。直到三年多前,师父嘱我去救沈婥时,我再次央他将引魂铃给我,可是他说,只要我救了沈婥,引魂铃自是我的,因为他将引魂铃赠给了沈婥。”

    安歌点点头,“的确如此。”

    代弘文道:“如此说来,你竟真的是沈婥,你没死。”

    安歌这次却不再说话了,算是默认。

    代弘文道:“我之前就一直在奇怪,安平郡一个小小外室之女,如何竟有这么大的本事,凭借着自身的风水之术混到了安阳。却原来是本来就在安阳生活了几年的沈婥回来了。”

    安歌见他眸子里越发多的阴霾,紧惕问道:“你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是忽然想到,若你是沈婥,我们打开江山图的可能性便更高些了。”

    安歌的心微微一松,“那是自然。”

    就在这时,她感觉到自己手腕上的引魂铃无风自动,有一种外人不可觉察的力量,正在将她扯向某个方向。

    “师兄,沈婥即是活着,也算是死了,现在活着的只是安歌。”

    代弘文道:“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师兄,我觉得我们最好再休息片刻,或者是吃点东西,我实在是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吃东西了。”

    “可惜,这里也没有什么可以吃的。”

    大概他的心中也是过于震撼,一时之间并没有为难安歌。

    安歌也就不动声色地顺着引魂铃的指引,来到了一处地方,见到的却是一只小小的水晶球,水晶球里面似乎有画面,安歌赶紧低首仔细看,待看清里面子的情形后,心情却是激动的。原来她看到的是曹炟和曹煜正往君山之门的方向而来,曹炟的身后还跟着秦越人,他虽然面色依然苍白,但很显然,他的病情暂时稳住了,伤势也已经好多了。

    只是不知道他们的到来,对她来说到底是喜是悲。

    这水晶球居然能够看到外面的景象,实在让她意外,她想赶紧把这水晶球拿起来装在自己的袖子里,然而扳了半晌却扳不动,再仔细看才发现水晶球是嵌在山壁上的,若硬要将它拿下来的话,一定会毁了它。

    想起慑魂殿内的情景,想必这水晶球与慑魂殿内的慑魂壁有异曲同工之效,或者说是君山大阵的一部分,一旦将它们移出阵,必不会产生同样的效果,一时只能放弃把水晶球带回安阳的想法,再晃了晃引魂铃。

    引魂铃铃铃的响声中,使她又感应到了不远处的一小股气场。

    这一回,她看到了一只贝壳。

    贝壳差不多有一个大海碗那么大,淡黄色的颜色,让它显得有些许普通。不过既然是引魂铃的力量找到它,想必它还是有特殊之处的。安歌将它拿起来,放在耳边,却被听到的声音吓了一跳,只觉得其内隆隆作响,倒向是海面翻起巨大的波浪,那是一种催毁一切的力量,让人从心底里发寒。

    安歌啊地惊叫了声,贝壳也落在了地上。

    引魂铃却依旧铃铃作响,显然贝壳内的气场对引魂铃的影响甚大。

    代弘文见状,往她这边看着。

    她连忙向他道:“没事,没事,只是被这贝壳内的回声吓了一跳。”

第252章 静妃

    他几乎没有什么犹豫,立刻踏上面前因水冲击而飞起的一块青石,也往安歌冲去,最终及时将安歌救起。( )

    代弘文见一时无法杀了安歌,干脆转向江山图而去。

    此时江山图没有了结界护持,已然随风扬起,随时有可能落入水中。整个藏宝室已经毁了,所有的储物架都缓缓往水下陷去,原本的青石地面分裂成一片片的,曹炟、曹煜和代弘文勉强站在这些青石地碎片上,因为风,地下水依旧汹涌上涌,他们都需要很大的努力才能够不掉下去。

    安歌紧紧依在曹炟的身上,这时见曹煜和代弘文都往江山图而去,安歌忙道:“齐王,那是江山图!俣”

    曹炟闻言,手中长剑飞出,直击挂着江山图的图头绳,一旦将它刺断,江山图自然落入水中。

    曹煜和代弘文也几乎同时赶到了那里,代弘文拼着自己受伤,硬生生用手臂阻了一下曹炟的长剑,使长剑的方向有所改变,但还是往江山图飞去。

    就在众人以为,江山图必被曹炟的长剑所毁时,忽然又有个蒙面黑衣人踩着青石而来,他的速度奇快,简直如同一抹流星,众人尚未看清是怎么回事,他就已经到了江山图旁,不但击飞了曹炟的长剑,并且与几乎同时到达的曹煜狠对两掌,曹煜被打的从青石上失足,落入涌汹的水中。

    黑衣人一把抓过江山图,不知道怎样一下,江山图就自动卷起,他将江山图放下自己的怀中,迅速往后退去穆。

    曹煜被淹得七晕八素,本能觉得头顶有黑影过,立刻伸手抓住,却正好抓住了黑衣人的脚。

    黑衣人自是不愿落入水中的,硬带着曹煜到了第二道门下,那里放置着许多棺材,虽然也有水涌入,但比起藏宝室的情况要好很多。

    到了那里,他一脚将曹煜踹开,从腰间拿出亮闪闪的匕首,就要刺向曹煜。

    却在这时,曹炟也已经到了,喝了声:“住手!”

    黑衣人微怔一下,向曹炟看了眼,发现曹炟的手有意无意扶在安歌的肩上,黑衣人咬咬牙,放过了曹煜,转身往门外飞奔而去。

    而安歌并未注意到这个细节,只迷茫地看向曹炟。

    而这时,曹煜忽然奔起,来到石门前。

    代弘文正踩着青石到了门口,里头的地下之水越来越汹涌,杂夹着隆隆的响声和风暴声,甚至卷起了几丈高的猛浪,之前所有的宝贝都被卷入水中不见,而青石夹杂在风浪中,造成的伤害可想而知,代弘文如今只是想要逃命。

    却见曹煜守在门口,在代弘文即将到达门口的时候,曹煜一脚将脚下一块青石踢起,刚好击中代弘文的胸口。

    代弘文甚至没有来得及呼唤一声,就栽到了水中,转眼卷入浪中不见了。

    而这时,一排大浪即将打入他们所在的第二道石室。( )

    曹煜转身大喊:“跑!”

    安歌被曹炟带着,奋力往石室外跑去。

    三人总算在大浪卷来之时,冲到了君山之门外。

    外面的阳光很好,而背后的石室已然开始坍塌,被地下之水淹没,周围的环境渐渐地有所改变,迷魂阵般的小道不见了,一阵微凉的风吹来,几人正在山巅之上,脚下是浪潮汹涌的山中之河,放眼望去,山角之下武举大战之处很多人围观,而帐蓬间更有阵阵的炊烟。

    君山之阵,破了。

    而秦越人此时正坐在河边的石头上,安歌于是跟他打个招呼:“秦神医……”

    没等神越人答应她,她就蓦然晕倒在地。

    ……

    安歌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然到了君山山角下。

    她睡在牙帐的矮榻上,身子下面铺着厚厚的毯子,身上盖着柔软的锦被,自从入阵后,又哪里享受过这样的东西,一时间只觉得眼皮又沉重起来,还是想继续睡。忽然想到自己怀里的东西,连忙摸去,只觉得放在怀中的虎符还在,连同那张星宿录也还在,而她也还穿着原来的衣裳。

    只是手腕上的引魂铃居然不见了,她抚了抚手腕,心内一惊,立刻坐了起来。

    这时候有宫人送汤水进来,见她醒了,笑道:“安姑娘醒了,秦神医果然厉害,他刚才说安姑娘马上就醒,让奴婢送汤药来。”

    安歌紧张地道:“我手腕上的铃当去哪了?”

    “安姑娘丢了东西吗?那奴婢就不太清楚了,安姑娘自下山一直就在这个帐中,一会儿奴婢替姑娘找找。”

    那引魂铃对安歌很是重要,她很担忧若没有引魂铃自己会不会受到影响,关心则乱,立刻道:“说不定被谁拿去了,这期间有谁进来过?”

    这奴婢尚未回答,便听得一个冷窘的声音道:“期间除了她和秦神医,并未有外人进来过,而且本王已经叮嘱他们,千万不可动安姑娘你身上的任何东西,你说的那个铃当,若不是在这屋内,就是已经遗失在君山大阵中,不过此阵如今已破,世上再没有君山之阵,只怕你的铃当很难寻回了。”

    进来的,却是曹炟。

    一身黑氅,墨般的长发和苍白的脸,使他越发有种说不出的俊逸。安歌虽然觉得失了引魂铃很令人难以接受,但是看到他,心情还是莫名好了不少,他的出现像一抹强光照进了她阴雨连绵的心。

    “齐王——”

    安歌想要行礼,曹炟虚扶一把,“不必多礼。”

    接着向那奴婢示意,“你出去吧。”

    待奴婢走了出去,曹炟将汤药的碗端起来,递到安歌的唇边,“喝吧。”

    安歌也不多问,乖乖地端起碗将汤药喝了。

    之后,气氛有些沉闷,安歌摸不准曹炟到底是怎么想的,见他似乎并没有激动到要杀她的模样,于是开口问道:“齐王,你,你为什么要救我?我毁了沈婥的尸身,你不是应该很恨我吗?”

    曹炟静静地看着她,她那样拘促地揉着被角。

    “沈婥向来很善良,她一定不喜欢死了后依旧造杀孽,你本来就不必为她的死负上任何责任,我若杀了你,就让她背负了一笔孽债。”

    安歌哦了声,虽然对这样的说法她还是有些失望的,她多么希望,曹炟不是为了沈婥而是为了她才会救她。但这时候她只是眯着眼睛笑了笑,“不管怎么样,还是很感谢你救了我的命。”

    “你也不必谢我,我也只能做到这一点了。你之后的路如何走,与我无关,我也不会再帮你。”

    这是要和她划清界线了,安歌的心蓦然潮湿。

    但是于曹炟的事情上,她实在失去了太多的尊严,这时候当然不会再企求,当下只是笑了笑,“谢谢齐王爷如此大度,不计前嫌。”

    曹炟站了起来,“我走了。你自已好好保重。”

    “齐王爷再见。”

    曹炟转身出了门,就如他来时的突然。

    安歌拿出藏在身上的虎符,想了想坐在铜镜前,将它盘在自己的头发里。这时候,曹煜也进来了,见到她已然洗漱完毕,头发也梳好了,整个人看起来颇为精神,当下微微一笑,“安歌,你的身体果然见好。”

    安歌向曹煜施下大礼,“安歌参见皇上。”

    “不必多礼了,反正在你的心里,又何曾真正的尊重过朕这个皇上。”

    二人坐好后,曹煜道:“藏宝室内那么多的宝贝,你没有带出一个吗?”

    安歌略微有些难过地摇摇头,“这实在是个意外,我也不知道江山令居然会使石室坍塌,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我根本没有来得及拿出任何的东西。”想到曹煜这次付出这么多的代价进入君山大阵,就是冲着藏宝而去,与东且弥的大战,消耗了太多邾国的财富,如今国库空虚,正需要君山大阵中的财富填补空白。

    但是现下这一切的期望却要落空了。

    曹煜的笑容渐渐地敛去了,“就算你拿出什么来,也绝不会给朕的是吗?你一定是给我的那位好五弟了,现在朕要搜你身,也绝计搜不出什么来。”

    安歌怔然一下,“皇上,您想多了,安歌在那样匆忙的时间里,确实没有带任何东西出来。”

    然而曹煜显然不信。

    最后他微微地叹了口气,“安歌,朕知道你喜欢齐王,可是朕要你断了这个念想。朕总要你服了朕,主动请求到朕的身边来。”

    后来,安歌就知道他这句话的意思了。

    安歌在君山角下休养了几日,周围一直都有人严加看守,除了秦神医没有人能够自由出入。也幸好是这样,第二只血灵顺利地植入安歌的身体。也是通过秦神医,安歌知道了另外的一些事情。

    此次君山之行,皇后姬烨妤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皇上怪她私自行动,虽然不至于褫夺后位,以姬刚的意思,觉得皇后再也没有回宫的必要,因为建议对外宣布,皇后娘娘在君山武举大会期间不适应水土得急病而亡,并命人在全国发下卜告。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建议并未得到曹煜的采纳,他只是发下一道御令,命令姬烨妤长居君山为诸位先祖守灵。何时回宫,还要视情况而定。

    让安歌比较意外的是,在皇上尚未回宫的情况下,已经迫不急待地册封姬静姝为静妃,侍奉皇帝左右。

    是的,姬静姝没死,而且她的哥哥姬风,如愿以偿夺得武举第一名,成为宫廷第一带刀侍卫,近身保护姬静姝及皇帝的安危。

    还有曹煣,曹煣因为私自行动,并有明显的判君之举,被剥夺爵禄和一字并肩王称号及一切官爵,等于贬为了庶民。然而曹煣对此判决显然不服,当晚即被一些黑衣人救走,只是这样一来,更坐实了叛王之名,再想回到宫中已然不可能。

    与曹煣一起离开的,还有淳于光师徒。

    夏炚则被皇帝礼遇,甚至还得到特许,来见了安歌一次。

    安歌一见他便问,“那日冲入藏宝室的黑衣人是不是你?”

    然而夏炚只是笑道:“什么藏宝室,歌儿,你说的什么

    我都听不明白。”同时发现夏炚似乎有所示意,当下便明白,皇帝必然安排了听壁角的,于是也不再多谈阵中之事,二人相互问候了平安便罢。

    之后,夏炚道:“歌儿,今日一别,不知何时相见。”

    安歌不明其意,笑道:“你我若能够回到安阳,必然会常有机会见面。”

    然而夏炚似乎并不这样认为,又道:“许半仙和阴娃都逃出来了,我没有让他们跟我一起回来,让他们在半路就离开了。”

    安歌点点头,“这样安排很好。”

    夏炚随即便告辞。果然那次之后,夏炚再没有来看过安歌。

    十日后,安歌被送上一辆马车。

    安歌还以为众人要拔营回安阳了。

    众人的确拔营回安阳了,但这里头不包括安歌。

    安歌上了马车不久,便见到前面一辆马车停了下来,安歌的马车夫也只好将马扯住,就见姬静姝从前面的马车里下来了。她现在的打扮完全变了,不再是从前的素雅,而是一派的雍容华贵,加上前面刚受过伤,因此被两个丫头扶掺着,看起来娇不胜弱,实在惹人怜惜。

    这时有公公尖声道:“请安姑娘下车给静妃娘娘请安!”

第253章 隐王之局

    安歌只好下了车,弯腰参拜下去,“安歌参见静妃娘娘。”

    姬静姝也不扶她起来,只是伸手将她的下巴抬起来,静静地盯着看。

    安歌也平静地直视她的目光,这让姬静姝很不高兴。

    “安歌,你这张脸蛋儿,并不是多么的美,但是本宫看着依然觉得难过。”说着戴着甲套的指甲从安歌的脸蛋上缓缓划着,只要她微微用力,安歌的脸就要毁了。

    就在这时,却见齐王曹炟的马车也已经赶了过来瞬。

    曹炟并没有下车,只让下人问:“前面何故挡道?”

    姬静姝的手不甘心地缩了回去,道:“是本宫要与我的好妹妹道别,山道窄也没有地方停靠马车,还请齐王殿下稍候片刻。鱿”

    ……

    姬静姝好不容易才压下毁去安歌的脸的欲~望,又道:“你知道,我为何会成为静妃娘娘吗?”

    安歌自然明白,“大概是娘娘不畏危险,进入阵中舍身救皇上的原因吧?”

    “正是。可是你知道我是如何进入阵中的吗?”

    安歌摇摇头,便听得她道:“是曹煣带我进来的,因为他知道,若我见了你,必会想办法杀了你。安歌,八王爷如此讨厌你,你应该找下自已的原因吧?我虽然觉得曹煣不是很好的合作伙伴,但是为了爱情的女人,总是更容易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安歌,你能做到这一点吗?”

    不管姬静姝是为了权势,还是为了爱情,但是把自己所作所为,全部说成是为了爱情的,总比说成是为了权势要可爱些。

    安歌点点头,“恭贺娘娘达上心愿。”

    “安歌,不要再回来了。”

    姬静姝的语气忽然变得很冷。

    之后便斜藐安歌一眼,转身往自己的马车而去。

    自始至终,再没看安歌一眼。

    直到这时,安歌开始意识到,自己可能回不到安阳了。

    她的马车在一条岔道口与回宫的大队伍分而行之,安歌掀开车帘,眼睁睁地看着曹炟的马车经过,曹炟始终没有掀开帘子。

    又过了两天,安歌在一个叫做“凤落峡”的地方停留了下来。

    直到这时,一直跟随着的公公才宣读了圣旨,圣旨上说,安歌因为对皇上不忠心,因此被罚在此寻找失落的藏宝,若是找不到,便永远也不许离开这里。如果实在想回宫,可以让人带信物回宫交给皇上。

    信物是什么?安歌没得过他的信物,想来还就是个说辞罢了,而那些藏宝既然入了地下之水,又如何能够找到?

    她将被困在落凤峡,永远都不能出去了。

    ……

    ————《第八卷:君山之门》完结。

    凤落峡。

    一栋青砖小院,周围被很多的冠状树包围着,院门前小桥流水,野花遍目,乍然看去,一派闲庭悠闲,让人很愿意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

    然而若是仔细观察,观察的久一点,就会发现这里其实死气沉沉,除了屋子里的两个女孩,周围没一点儿活物,如果再将目光放远一点,就会发现,由此至外二三百里内,就只有这一户人家,而在这户人家的北面,则是高低起伏的陵墓,陵墓皆修得高大,结实,天一黑嵬然驻立,很容易让人产生恐怖的想象。

    一个女子背上背着一个竹蒌,从山间小道上走下来,不过走着走着就停了下来,扶在路旁的青石上喘息着。

    脸上的汗水滚滚而落,皮肤下有突起物在游动,却正是被困落凤峡的安歌。

    安歌就地坐了下来,咬唇忍耐着这蚀骨的难受劲儿。就在这时候,一个头发胡子皆被剪短,穿着樵夫一般的短衣短裤,唇上有个大痣,面相看起来极其憨厚又带着种愚蠢的狠毒劲儿的男子,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担忧地看着安歌。

    “黑熊大哥,请你再去探一下,看有没有人过来凤落峡?”

    黑熊摇摇头,“不去!”

    “黑熊大哥,求求你了……”

    黑熊看着她难过的模样,终于叹了口气,又离去了。

    君山大阵破,黑熊自然而然出了阵得了自由,然而他被困阵中太久,对外间的生活已然产生惧怕和不适,于是只在山间乱逛。安歌到了凤落峡没几天,就遇到了黑熊,因为二人在阵中曾有交集,再见恍如隔世,居然在很短的时间内成为忘年交。

    黑熊干脆在青砖小院旁边的一棵大树上盖了间树屋住在里面,就这样留了下来。

    安歌体内的难过劲儿稍过了点,她站起来,手脚发软地向青砖小院而去,院门吱呀打开,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子站在门口,看到她便道:“安姑娘你回来了……你病了?”

    看到安歌面色青白,额上的冷汗将头发都染湿,女子被吓了一跳,连忙将她扶进去坐下。

    这女子叫红豆,是名誉上来伺候安歌的,是安歌唯一可以指使的下人。然而她却

    不必陪着安歌上山寻找什么藏宝,只负责在青砖小院内做做饭,打扫打扫卫生的事情,因此她看起来比安歌过得要安逸些,当然,现实并不是真的让一个罪人多么的安逸,陪着罪人受罪的人,也不会过得多好,此处虽然地处君山半腰,然而资源缺乏,毒虫众多,吃的喝的都很有问题,打一次水都要走很远的路。

    常常以野菜充饥,若是按照一般的女子,这时候早弃了安歌逃了,但是红豆没有,大把的好青春,就浪费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

    只是安歌并非正经主子,红豆对她并没有奴婢伺候主子的样儿,有时候甚至还会给安歌气受。

    安歌当然不会告诉红豆自己体内植有血灵的事情,只说身体不舒服,想休息一下。

    进了屋中,诺大的屋子里除了一张桌子,几张椅子,就没有什么别的物什,而内屋安歌的寝室,也不过只有一张窄床,扯了蚊帐已经是很好的侍遇了。山里的蚊子多,若没有蚊帐,连睡觉都会很成为问题。

    安歌躺在榻上,红豆有些忧虑地守在她的旁边,“安姑娘,你可千万莫出什么事,否则奴婢如何向皇上交待?”

    安歌心道,交待什么?不必交待,皇上即将她困在此间,必是想要将她困至老,困至死,所以是生是死又有什么重要?

    然而体内所受的折磨使她话都说不出,只握了握红豆的手,示意她先出去。

    红豆只好走了出去,安歌绻缩在榻上,如同缺氧的鱼,不断翻滚以减轻痛苦。

    而红豆到了外间后,迅速拿出笔墨,在纸上写了几句什么,又将纸卷成小卷,便走了出来。到了屋后一片青绿色的空地上,咕咕咕学着鸽子的叫声,一会儿便有只鸽子从树上飞下来,红豆将纸卷绑在鸽子的脚上,一挥手,鸽子重新飞上半空,红豆目送鸽子飞到很远,只剩余半空一个小黑点。

    再过了一会儿,黑熊也赶到,然而依旧对着安歌摇头。

    安歌只觉得一颗心沉往黑暗的地方,血灵已然成熟,今晚若是不取出,只怕它要冲破她的皮肉跑出来,或者是在它跑出来之前,安歌想办法杀死它。但是不管是哪一种方式,都证明她这个月的罪白受了,而齐王曹炟也是彻底与她断了关系,连秦越人也不来处理血灵的事情。

    因为疼,因为血灵还在皮肤下游走,安歌的眼角流下泪来。之前秦越人说过,若是血灵觉得主人不再想养它,它就会在主人的体内化为血水。

    眼见着天色将暗,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而黑熊带来的消息,终于使她产生了杀死血灵的想法。

    这一晚,血灵在她体内横冲直撞,向来咬牙坚持的她,也忍不住惨叫出声,整晚没有安稳。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过去。

    第二日正午时分,安歌醒了过来。

    黑熊正蹲在她的床边,担忧地看着她。

    安歌爬了起来,感觉一下自己的身体,似乎并没有受到外伤,体内也没有吸血虫游走了,虽然累极,但真的轻松了不少。

    便知道秦越人最终是没有来。

    她冲着黑熊笑笑,“我没事。”

    ……

    时光成风,岁月如流。

    一年半后。

    深秋时节。

    安歌趁着中午坐在半山腰的大石头上,膝上铺着星宿录。这本书虽然看起来很破旧,但却不是以普通的竹简写成,也不是普通的革布,以安歌的眼力看这本卷册至少也有几百年了,然而它虽然陈旧,里面的内容却没有少一个字,而且字字清晰,这一年多来,安歌就用它来打发自己的时间。

    星宿录是以观星为辅,发展出以星星位置而延伸的风水术,也是一种更深层更博大的风水技能教导书。安歌白天研习此书,晚上根据书上所示观星,这么久了,她对这本书的研习已经过了大半,忽然意识到,陷落于地下之水的那些宝藏还是存在的,因为任何的东西,都不可能真的莫名失踪。

    就算它随地下之水而去,最终依然会选择一个地方停靠下来。

    那日,安歌在黑熊的面前画了一张星宿指向图,“黑熊大哥,若是将这幅图看成是一幅风水示意图,你觉得最重要的一颗星星是在哪里?”

    黑熊随便地看了一眼,指着其中一颗心道:“当然是这颗!”

    其实这图便是星宿录中之图,图中也有所示,的确黑熊所指的那颗星就是主导,可是安歌却有些想不通,因为她觉得按照一般风水所示,算来算去都应该是更左侧的那一颗星才是主导,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这样的位置当然是最重要的位置,可是黑熊给出的答案和星宿录中给出的答案一样,这么说,星宿录是绝不会错的,她于是虚心请教黑熊。

    黑熊拉着她坐到了另一个方向,“现在你看。”

    换到了这个方位,安歌再看,依旧觉得自己看中的那颗主星,操控着其他所有主星的变幻,而且从各个角度都可攻可守,可是黑熊看中的那颗星,周围全部都是死门,气息被憋死其

    内,根本没有做主星的资格。

    见安歌还是不懂,黑熊又将她扯到另外一个位置,“再看。”

    安歌看过后,效果依然如上。

    就在这时,黑熊忽然抓住了安歌的脚腕,将她倒提了起来,这时候她的脸离那张图很近,几乎要撞在地上了。她吓得惊叫起来,“黑熊大哥你要做什么?你不知道女孩子的脸是很重要的吗?”

    “现在看。”

    安歌的目光再次聚集在图上,立刻发觉一个奇怪的现象,大概是因为她这样倒着看吧,眼睛有些花,居然发现那颗四方都被死门围绕的星,忽然运转起来,而且死门大开成为九九幻之门,即生生不息,有生无底,其他所有的星立刻被逼得气息微弱,连同之前她认为的那颗主星,也都黯淡无光,它虽然还是主导线上,但是它其实导不动任何其他的星。

    待她看完,黑熊才将她放了下来,“现在明白了?”

    安歌顿时对黑熊佩服的五体投地,果然不愧是当初的风水术界天才啊!果然是高人一筹。

    “只是黑熊,为什么会这样呢?”

    黑熊有些不耐烦地丢了她一个白眼,“这就是风水术中的隐王之局。意思是,真正的王是隐在幕后的,虽然他的存在感看起来不强,却是实际上的王者,时刻掌控全局的依然是他。”

第254章 回安阳

    安歌哦了声,忽然想到曹煜和曹炟,这二人,到底谁才是真正的王呢?

    黑熊又说:“当年我与人斗局时,遇到很多次这样的风水阵,可惜都不堪高明,但是道理都是一样的。 [800]很多人不了解其中奥秘,是以在他以为掌握了全局就要胜利的时候,最后却栽在主星的一击之下。这种人死的时候都极不甘心,因为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死的。”

    安歌忽然想到,以黑熊的造逸居然被困君山大阵二十几年,的确是令人不解,但他这么一说,安歌忽然有点明白了,他就是因为太明白君山大阵的厉害了,因此被吓得不敢胡乱冲撞,有能力也施展不出。

    不似代弘文,初生牛犊不怕虎,遇到问题敢于去解决,因此三年就出阵了。安歌想到这里,忽然道:“黑熊大哥,你最好的年华都被困在阵中,现在有没有想去山下一展伸手的想法?凳”

    “名利皆浮云,在君山大阵中,我只想通了这一件事。不管人前多么风光,当你只有独自一个人的时候,你所面对的只是这些山川河岳,他们不会懂你在说什么想什么,他们只是和你一起度过这漫长的岁月,就好像你也是山川河岳中生长的一株植物一样。我是不会再下山了,我要长居君山。”

    “可是,又要冬天了呢。”

    去年的冬天是如何度过的,安歌现在依然觉得,偶尔回顾下那时的日子,都会不自禁地感到浸到骨头里的寒冷。

    虽然有黑熊帮助砍柴,依旧挡不住一天一个月甚至整个冬天,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禀烈寒风,青砖小屋就像是纸糊的,一点温度都保不住娲。

    这里的寒冷,是连兔子都宁愿呆在洞中饿死,不愿出洞的。

    所以整个冬天猎物也少到可怜,后来还是黑熊打了一只同样饥饿的野狼过来,勉强地让三个人挨过了剩余的冬天的日子。狼肉真的不好吃,如果有可能,安歌再也不想吃狼肉,再也不想度过同样的一个冬天。

    黑熊看着远处的云,“安歌,你是不该留在这里的,你想走的话,那些关卡如何能留得住你?你的黑熊大哥我也会将你送出去,立刻离开这里,远走高飞。”

    安歌笑了笑,“我是不能永远留在这里,但也不能走。我走了就再也无法回到宫里了。”

    “那个皇宫,真的有那么好?”

    “不好,一点都不好,只是,我还有未完成的事情。”

    “什么事?”

    “我得知道,我是谁。”

    安歌说着,往安阳的方向看了眼。其实早在她还是沈婥的时候,师父杨筠松就曾经说过,她会在安阳寻找到自己的身世。当时她只觉得自己是个被师父捡来的没有人要的小女孩,因此并未真正的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但是等她成为了安歌,发觉自己的八字是不对的。

    后来在君山大阵中,打开了陈留王留下的盒子,通过了锁灵的验证,顺利得到虎符,并且代弘文曾那么郑重地问她,“安歌,你到底是谁?”

    当时那种情况,使她没有办法多想,只以为是传闻有误。[ 超多好看小说]

    但是事情结束后,她到了凤落峡后,冷静的时候,脑海里出现种种的片刻,这些微弱的蛛丝马迹混合在一起,使她渐渐地对自己的身世产生了兴趣,她本以为她是沈婥,不过后来借尸还魂变成了安歌,一切都那么清楚清晰。可是现在她发现,沈婥是谁?才是个大问题。

    当然,也可以说,安阳还有很多她放不下的事情,比如黑熊偶尔去外面带回来的各种消息,夏炚夏爵爷回到安阳后就被软禁在不见天日的地方,人们都知道他活着,却得不到他的任何消息。

    比如,皇帝宣布废了沈婥妃位,并说她是自由身,魂魄可以随便去哪里。但是随后而来的传闻却是,齐王在自己的齐王府安放了沈婥的灵位,而民间则传闻,沈婥死后二嫁,如今已经被称为齐王鬼妃。

    这些事情,本不是她能够管的,奈何夏炚是她的朋友,并且她手持先皇遗旨,任何一个人,得了这份遗旨,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原本有可能是皇帝的男子身陷囹圄而不管的。

    若人人都能看到自己死后的身后世,那么也不会任凭自己身后事被随便安放而不放在心上的。

    当然,也可以说她只不过找了个比较靠谱的能让自己接受的理由,去坦然回到安阳。

    总之,她要回安阳,因此她不能离开凤落峡。

    然而,该怎样回去,以什么样的态度回去,也是她不得不考量的。

    十一月初,君山落叶萧瑟,衰草成片,因为每日都有很厚的白霜使上山的小路变得很滑腻,所以她只能趁着中午时分白霜化了后,才会上山。可是无论上山,下山也只有这一条路而已,为了防备她逃跑,曹煜在青砖小屋周围都布了很多的关卡和暗卫,安歌的实际活动范围被控制在周边两里之内,除非走上这条山路,才能走的更远些。

    可这山路,最终的目的地,就是当初藏宝室陷落的地方,一条汹涌的地下河,河水大概是由此往上连绵不绝的更高的山

    tang下终年融化的雪水形成,水清澈而冰凉,将那里蚀出一个大洞来,虽然可以站在边上看看,但绝不敢有人下去的。

    安歌也不敢,她每天过来看看,只不过是曹煜的圣旨中有说,让她找到失去的藏宝,她到这里来也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

    不过自从研习星宿录,觉得那批藏宝应该还在,只是在哪里,却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回头再想燕行云设下君山大阵,看似是给自己的子孙留下了一条掘起的路,事实上却是为曹氏子孙挖下的坟墓。君山大阵存在一天,就会引得曹氏子孙不断地想办法入阵,送命,至最后甚至整个藏宝室陷落,而江山图更会引起无休止的权斗,燕行云的报复可谓非常的厉害。

    不过这灭门惨祸轮到谁的头上,想必都会有这样的报复心,况且燕氏一族本来有大把的富贵荣华,如今却只能随着这些藏宝长埋黄土。

    安歌唏嘘一阵,喃喃道:“该来了吧。”

    回到青砖小屋,果然门口一匹枣红色大马,一个信官打扮的人站在那里。见到她便微福一礼,“安姑娘。”

    安歌嗯了声,道:“还是皇上让你来的吗?”

    “皇上问,信物有没有准备好?”

    安歌向信官道:“信物是没有,不过我打算走了,离开凤落峡,我在这里呆的烦了,不回安阳,我有可能去别的地方。”

    “是要在下如此回复皇上吗?”

    “是。”

    “安姑娘还有别的叮嘱吗?”

    安歌摇摇头,“没有了。”

    信官上了马,“安姑娘请保重。”

    说完一扬马鞭,又远远地离去了。

    门里头的红豆蓦然跑出来,惶然道:“安姑娘是要走了吗?这可如何是好?你若是走了,我该如何交待?我是永远也回不了安阳,回不了家了吧?”红豆看起来一幅崩溃的模样。

    安歌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你这一年多为皇上尽忠至此,想必他绝不会亏待你的,你又何必害怕?”

    红豆面色极尴尬,知道自己利用信鸽给皇上传信的事儿定是瞒不过安歌的眼睛,当下讷讷地道:“安姑娘请原谅我这样做奴婢的人吧,我们只能听从主子的,没有选择的余地,若是可以选择,奴婢宁愿在皇宫里做最低贱的事情,也不愿来到凤落峡呢。”

    “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你我各自目的不同,你来到凤落峡表面上看是我连累,事实上却与我无关,因为不是我让你留在这里的。而你瞒着我与宫里通信,却是直接关系到我。不过,我不会为难你,红豆,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并非你表面看到的这样。”

    安歌不再多说什么。

    后面的日子,就真的开始准备行礼,一幅要离开的模样,但是实在也是身无长物,没有什么好整理的。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安歌并没有真的离开。

    终于有一日,那骑枣红马又来了。

    信官下了马,便向安歌道:“安姑娘请接旨。”

    安歌跪下接旨,信官念了圣旨,原来是皇上允许她回安阳,迎战巫咸国术士。

    马车已经等在不远处,安歌接了圣旨之后,并没有进屋子,而是来到树屋下,其实黑熊也已经听到了圣旨的内容,这时候跳下树屋。

    安歌道:“黑熊大哥,要不然与我一起回安阳吧。安阳的静园,乃是当初皇后赐予我的地方,你可以住在静园,大家都会很尊重你的。”

    黑熊摇摇头,“我不会去的,安歌,你要小心,保重。”

    安歌只觉得自己的眼睛红了红,“黑熊大哥,等我和红豆走了,你便住到青砖小院里去吧。我会定期送生活物品过来,这个冬天也不会让黑熊大哥遭受冻饿之苦了。”

    ……

    安歌与黑熊话别,心头实在难受。

    黑熊在君山大阵中过了二十几年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然而也因为这二十几年的隔绝,使他的残忍中又透出些这个时代已经缺少的憨厚及道义。安歌再和黑熊拥抱了下,就转身离开了。

    这时候红豆已经把形礼都提出了小院,她是一刻也不想多在这里停留。

    走出青砖小院大概一里地,果然有马车等待在那里,来接安歌的居然是姬风,一年多没见,他比以前更加阴郁,铁面无情的模样。安歌曾经听人说,要做一个合格的侍卫,至少要做到铁面无情,这样的话,就算是自己的亲爹要伤害皇帝,他也能出手杀了亲爹护皇帝。

    但是她做为沈婥的时候,也曾听曹煜说过,真正的好侍卫,拥有忠犬般的忠心和狐狸般的狡猾,这样才能更好的保护皇上。姬风狡猾不狡猾,其实她看不出来,现在从表面看来,他至少是一个合格的侍卫,而安歌所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不过这件事她不必提,他也不必提,那就是有关姬如雪的娘亲之死。

    安歌坐上了马车,红豆却被安排在另一个马车里。

    从马车内部的设置看,安歌得

    到的待遇还算不错,精致的楠木小柜,柜子里放满了时令水果和蜜饯,车里铺着厚厚的虎皮毯子,还有柔软的靠软。同时还有一个柜子里放着几套换洗衣物,衣物皆是上好的丝绸苏绣做成,上面还绣着各种牡丹及梅花鸟儿图案。

    甚至还特意准备了一整箱子的手饰,胭脂之类。

    一路之上,安歌也被照顾的无薇不至,只是自始至终,安歌始终没有主动与姬风说话,姬风也只是做好自己的本职,队伍沉默而有序地前进着。

    半个月后,终于到了安阳附近。

    队伍在小树林里休息片刻,再出发时,便发现树林里烟雾腾腾,姬风凭借着自己良好的方向感让队伍继续前进,然而却还是迷了路,众人顿时有些担忧起来,红豆更是跑到了安歌的马车里,“安姑娘,奴婢好怕!”

    从开始的时候,安歌就已经发现,定是有人在这里布阵。但也有可能是他们误打误撞闯入到阵中,分不清敌友的情况下,她只是不动声色。她拍拍红豆的肩膀,叮嘱她好好发留在车里,她自己却下了马车,往周围看着。---题外话---感谢xueronghua_2007、otamot1424、youyou0721、冰淇淋的夏天、杜鹃不来、莫一冰、gy3198、河上花图、河上花图、客户端用户、miumiu325、zoeynewton、scarlett0001、站子等亲,赠送鲜花、钻石和月票荷包等,非常的感激大家的支持和鼓励。一大拨巫咸将要袭来,安歌能顶得住吗?嘿嘿嘿嘿

第255章 巫咸公主敬酒

    姬风也从马上下来了,向安歌道:“看样子,是有人设下了陷井。小说”

    安歌嗯了声。

    姬风又道:“我们可以硬闯出去吗?”

    安歌摇摇头,看着烟雾较浓郁的西南方道:“此人守住了西南方,又算准了风向,此时我们硬闯的话,只怕会有所损失。”

    姬风皱皱眉头,“最近宫里来了个巫国使团,使团里的人个个都是巫咸,还有个巫咸公主,总是弄出些小把戏整蛊宫内人,但是后来都被揭穿不过是些迷惑人眼睛的小把戏。安姑娘还请上马车,在下既然是身负送安姑娘回安阳的任务,似这等事自然是由我来担当。我一定会平安将安姑娘带出去。刀”

    安歌听他语气,对于巫咸们似乎是不屑一顾,世人其实并不太能够分得清风水及巫惑的区别,是以他其实也连带着小看了她。安歌倒也想瞧瞧这位武状元到底有多大的本事,当下微微一笑,“如此甚好。”

    也便上了马车,安坐下来恍。

    甚至还拿了蜜饯吃着。

    就听得姬风冷声道:“是谁在此挡道?真有胆量的话,就不要藏头露尾的。”

    然而他的话只引来风中一股轻笑……

    这笑声如同鬼魅,红豆被吓得发抖,“安姑娘,莫,莫非我们遇到鬼了?”

    安歌凝神再听,这笑声不见了,然而她却摇摇头,“不是鬼,是人。”

    而且她已经猜到,大概是什么人了,此时安阳城内外,除了座上宾巫国的巫咸们,还有谁敢明章目胆地拦住她的马车呢?想来是巫咸们来试试她的实力而已。她在脑海里迅速搜索有关巫咸的事情,曾听人讲过,巫咸们曾经取得的成绩是以鸿术为尧之医,能延人之福,愈人之病,祝树树枯,祝鸟鸟坠,乃是天地间一支可怕的存在。

    因为他们甚至能够在别人不知情的情况下,改变别人的命运,甚至直接要了别人的命。

    安歌长到这么大,还没有见过真正的巫咸。

    这时缓缓地掀开车帘,往外看去,整个树林已经完全被浓雾包裹,能量度非常低,而且周围发出簇簇怪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进逼。

    忽然听得一卫兵大喊,“蛇!蛇!”

    这时姬风也发现了蛇,并不是一条两条,而是一大片排例密集,蛇首高昂的毒蛇正从四面八方赶来,将他们围在中间。

    马儿乍然见到这么多蛇,都惊吓得嘶鸣和跳跃起来,卫兵们多数被摔落马下,只能弃马执刀紧张地盯着这些蛇,有那些游动较动已经闯到面前来的,便挥刀斩下,可是如何能够斩得完?只觉得越来越多。

    姬风武功虽然高强,可是面对这样的情况,只觉得有力没处使,先是拿着长剑对着自己周围的蛇一顿斩杀,也可谓是血肉横飞,然而并没有什么帮助,蛇还是渐渐地逼近了安歌所乘坐的马车,姬风一挑帘子,将安歌和红豆一起扯到马车的顶蓬之上,然而马也怕蛇,站的不安稳,二人在上面也非常危险。

    安歌还是很冷静,道:“姬将军,需要我帮忙吗?”

    好似面对危险的只有姬风,而她自己并没有危险。

    姬风沉默着不出声,安歌微微地叹了声,向红豆道:“为什么男子们都这样的固执?他们都不肯向女子们低头,这是为什么?”

    红豆哪有心情研究这样的问题,连忙道:“安姑娘还请救命啊!你看,它们都要上了马车了!”

    安歌就算不顾别人的性命也得顾自己的性命啊,这时从怀里拿出罗盘,手指捏诀,道:“姬风,让大家都转向东南方。”

    姬风于是下令让侍卫们都转向安歌所示意的东南方,只觉得一阵微风拂面,很快,树林里的迷雾就被这阵微风吹散,而他们终于看到在不远处,站着的一个少女,此少女大约十七八岁模样,肤如凝脂,发出墨染,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骄傲地盯着安歌看。

    只见姬风已经上前一步,“姬风参见巫咸公主!”

    原来这位就是巫咸公主?安歌无法从马车顶上下来,是以只是在马车上向巫咸公主微微示意,算是行过礼了。[ 超多好看小说]

    巫咸公主哈地一笑,四周的蛇忽然就隐入草丛不见了。

    “马车上面的就是安歌安姑娘吧?”

    姬风道:“这位就是安姑娘。”

    “听闻安姑娘是你们邾国最厉害的风水师,在我看来却也不过如此,特别是现在蹲在马车顶上犹为可笑。安姑娘,你可知这次我们巫国使团中,人人都是巫蛊高手,你还有勇气进入皇宫吗?”

    “入宫迎战乃是皇命,皇命不可为,安歌不得不入宫。”

    “倒不是本姑娘阻你入宫,只是怕你耽误我们的时间而已。我们巫国要迎战的,乃是真正的高手。”

    看来她已经把安歌定位于“低手”了,虽然安歌坐于马车顶上并不是她自己的本意,此时却也只得接受别人的评价,毕竟自己不能去自夸是高手吧?但是这位咸巫公主的小小巫术,到底还是让安歌震撼了下,

    tang她居然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召唤蛇群?

    这种技能,以前只听过,没见过。

    这位巫咸公主对于安歌的反应很满意,哈哈笑了两声,手一扬,她的面前出现一团雾,雾散时,这位公主已经不见了。

    安歌也终于再次回到了马车内。

    姬风对此似乎有些歉意,道:“让安姑娘受惊了。”

    “无防。”安歌淡淡答道。

    马车继续前进。

    晌午时分,马车入了城。

    一个时辰后,马车进入了皇宫的北门。

    因为圣旨中说让安歌直接入宫,所以安歌甚至没有机会回静园一下。而北门迎接她的人只有一位,居然是静妃姬静姝,在宫中一年多的养尊处优,她看起来比以前微胖了些,脸形饱满,端方高贵,头上十二并排大凤钗彰显了她的身份。

    “安歌参见静妃娘娘。”

    姬静姝微微一笑,亲自扶她起来,“七妹,这一年多没见,七妹越发的漂亮了。”

    “谢谢静妃娘娘夸奖。”安歌声音淡然。

    姬静姝道:“七妹与本宫,还是那样的生分。不过没有关系,这一回来,以后我们姐妹见面的时间多的是,感情可以慢慢的培养。”

    她说着,牵着安歌的手,往内宫缓缓行动。

    不知情的人,只觉得这对姐妹感情是相当的好。

    没有想到的是,姬静姝所居之处,竟然是曾经皇后娘娘所居的长信宫,因为姬烨妤和姬静姝喜好不同,此时宫内的布置已经大有不同,然而大概的格局依然没有改变,安歌到了这里,便想起曾经与姬烨妤在一起的种种往事,脑海里浮现出的画面还那样的清晰,仿佛一切都是昨日刚刚发生过。

    又想起最后一次与姬烨妤在一起,黑暗中,她看不见她的脸,只能感觉到她手的温度。

    后来她的脚步声在黑暗中渐行渐远……

    姬静姝见她望着内里的妆台发呆,轻笑道:“七妹一定是想起皇后娘娘了吧?那时候你与皇后娘娘的感情可真是令人羡慕,本宫每每看到你们那样亲蜜,就恨自己没有办法把握住皇后娘娘的心,否则也不会受那么多的罪了。”

    说到这里,又似不经意地道:“宝禄到现在都不理本宫呢,虽然本宫当初带他入宫,也是为了治他的病而已。如今他病好了,倒将本宫视为仇人。说起来这都是七妹的功劳。”她语气无毒,说的轻轻淡淡,但最后一句话,分明是在向安歌问罪。

    安歌亦是淡声道:“是是非非总在人心,感情是世间最奇妙的东西,你曾给予了别人什么,别人就会照样回报你什么。”

    姬静姝捂着嘴巴轻笑起来,“是吗?”

    这时奴婢已经上了茶和水果,姬静姝将一杯茶放在安歌的面前,“只不知当初七妹似乎非常的喜欢齐王,在君山大阵中,想必也是为了齐王差点连命都没了,若不是七妹那样的绝决毁去沈婥的尸体,现在的齐王说不定依旧还是个活死人呢。只是不知道,于对七妹这样的深情和厚恩,齐王又如何回报七妹?”

    安歌低垂了头,唇角弯出一抹微笑。

    “若是有所恩情,那亦是情。可惜我与他之间,原本就亦无恩,亦无情,自不会奢求他回报什么。静妃娘娘却是想多了。”

    姬静姝噢了声,“你若硬如此说,便算是如此吧。”

    二人之间实在没有什么好聊的,好在很快就有执事前来请安,说是皇上吩咐,为安姑娘安排住宿等事宜。

    安歌趁机告辞,与执事离开。

    安歌被安排在泰安殿,曾经齐王在宫中养病的地方。

    大概从那时候起,再无人居在泰安殿,因此殿内的灶堂上还摆放着曾经用过的汤药罐,空气里似乎还散发着淡淡的药香味。房间倒是打扫的很干净整洁,安歌蓦然从山野之处到了如此华丽之处,却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习惯。看到窗边有个贵妃榻,便走过去歪在上面休息。

    本来只是想休息一下,不成想路途遥远,一路颠簸,她居然不小心给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身上盖了件薄毯子。

    她坐了起来,疑惑地看着身上的薄毯,红豆正好端着一盅雪蛤进来,见状笑道:“姑娘您醒了,刚才皇上来过了,这是他吩咐奴婢为您熬的补汤。”

    安歌哦了声,道:“放那吧。”

    红豆道:“皇上说,姑娘您刚回宫中,一应事务都不熟识,因此还是让奴婢伺候姑娘。”

    安歌笑道:“我又不是宫中的娘娘,自是不长居宫中的,你若答应了皇上,待我走了,你还要另寻主子,岂不麻烦?”

    红豆的面上闪过一抹莫名之色。

    走到安歌的面前蹲下,“奴婢看得出,皇上对安姑娘有意,否则这一年多,又何至于让奴婢定期报送安姑娘的生活情况给他?”

    安歌在红豆的脑袋上敲了下,“莫胡说。也莫要这么期望,你一定会失望的。”

    ……

    这时候天色已经暗了,安歌却因为下午睡了一觉,此时毫无睡意,披着衣裳在泰安殿内散步,这时候差不多是初冬时节了,落叶萧萧,寒风已经刮出刀子的感觉,所有人似乎都在盼望着一场雪,只需要一场雪,就是彻底寒冷的冬天而不是阴郁的秋,安歌走在院子里,袍角和头发被吹起,一时间连心都被吹的冷冷的。

    就在这时,却发现前方有另外一个人影,凄凄惶惶站在那里,似乎正在低低地哭泣。

    发觉安歌走过来,便想要逃。

    但逃了两步,却又走回来,借着旁边的宫灯,安歌这才发现是很久不见的罗芊芊郡主。

    “安歌见过芊芊郡主。”安歌微福下去。

    “安歌,你回来了。”

    安歌嗯了声,听得罗芊芊又道:“以前,本郡主就知道,齐王喜欢你,你也喜欢齐王,那时候齐王在此养病,本郡主每日里亲自照顾,那该是我最幸福的一段日子,其实我知道你很想见他,但我就是不让你见他,可是现如今,我也只能每日来这里悯怀当初的日子了。”

    罗芊芊说着又面现悲凄之色,又喃喃念道:“……从来只闻新人笑,几时听得旧人哭……”

    见她的眼泪扑簇簇落下来,安歌不知道如何劝慰她了。

    罗芊芊哭了片刻,又道:“想必,你已经见过齐王了?”

    安歌摇摇头,罗芊芊道:“还是不见的好。”

    其实安歌特别想问,到底出了何事,但是见罗芊芊情绪崩溃,只怕也说不出什么来,当下也只轻叹了声。

    萝芊芊又看了她一眼,便幽幽怨怨地离开了。

    有一个瞬间,安歌觉得罗芊芊像一抹幽魂。

    第二日清晨,安歌刚刚用完早膳,就有执事来通知,说是皇帝在微雨阁设了宴,要为安姑娘接风洗尘。

    到了微雨阁后,才知道今日来的人可真不少。

    皇帝曹煜居中而坐,右则是静妃姬静姝,左侧却是另外一个女子,安歌并不认得她,这女子却有沉鱼落雁之姿,虽然未施多少粉黛,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也将别的女子都比了下去,姬静姝则走了完全相反的路线,打扮的格外华丽高贵,她果然是聪明的女子,既然不能与那女子相比,干脆走相反路线无可比,倒能突出这二女各俱特色。

    而下便是各亲王及贵女,除此之外当然是巫国的众巫咸,他们的打扮与众不同,多数在脸上画有蛇形或者是鸟形图,还兼有奇特的彩色花纹,这样的打扮将他们与邾国的各位明显地区别开来。

    安歌一进入,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今日的安歌穿着米黄色短衫,虽然颜色较淡,可是整个衣服做工很好,而且下角很可爱地坠了颗非常名贵的同色宝石,要知道宝贝多数是以红、黄、蓝为主,当然这样的宝贝价值也非常昂贵,但是像这样的淡色宝石却更加的难得,多看一眼便觉得此人更加华光异彩。

    下身是大方的百折裙据,卦钵和罗盘坠在短裳之下,用一根简单的宝石穗子相配,反而觉得有种很奇怪的漂亮。

    关键还是安歌这个人……

    一年半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然而安歌的个子又长高了不少,做为一个十六岁的女子,正是最美丽的年华,而安歌显然没有辜负这样的年华,身材高挑,气质出众,一双眸子灵气动人却又锋芒内敛,再加上于山中修练,更有种说不出的清然出尘之感。

    曹煜身旁的女子虽然漂亮,此时却也不由多看了安歌几眼,向曹煜道:“以前只闻得安姑娘是个了不起的风水师,居然能够破了君山大阵,现在才知原来还是这样的美丽的女子,媚儿倒能理解皇上为何一定要接她回宫,让她应战巫国了。”

    曹煜轻轻地捏了下自称媚儿的女子的下巴,“吃醋了?”

    顾媚也不否认,只羞涩地垂首微笑。

    这时,安歌已经在众人的注目下走到了皇帝的龙案之前,跪了下去行大礼,“安歌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曹煜声音清朗,向身后的公公道:“引安姑娘入座。”

    公公走上前来,“安姑娘请。”

    安歌坐了下来,见身旁还有一个空位。

    正疑惑间,就见又有一人进入微雨阁,此人身长玉立,一身深蓝色锦袍,眉止如画却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冷窘之感,他一进入这里就看到了安歌,向她微微点头,安歌也是神色平静,礼貌回礼。这芝兰玉树般的男子,却是在凤落峡让她狠狠担忧过的那个人儿——齐王。

    如今见他面色不错,精神状态亦佳,一颗心倒是放了下来,只是她总觉得,他变了些。

    因为她没想到他会主动,友好的与她点头招呼,若是按照他的性子,就算能够原谅她毁了沈婥的尸体,也不会如此善待于她。

    一边安慰自己想多了,一边看着齐王向皇帝施礼后,被引到她旁边的位置坐下。

    安歌的手

    紧握着面前的杯子,让自己镇定。

    在想着,什么样的开头比较好呢?

    却听得齐王曹炟已经先开了口,“安姑娘,很久不见,倒是比以前更加的漂亮了。”

    安歌的脸微微发烫,心里却知道,如这样赞美女子的话当面说出来,是一种陌生的客气,他们二人之间的距离果然已经非常远了,远到她可能再也触及不到他。

    这时只道:“谢齐王爷夸奖。”

    二人的杯子碰了一下,各自喝了口酒。

    放下杯子,却似乎再无话可说了。

    这时之前见过的巫咸公主站了起来,向着齐王端起酒杯,“齐王殿下,巫雅在巫国的时候,就常听闻齐王殿下战神的赫赫威名,今日有幸得见,巫雅敬齐王殿下一杯!”

    曹炟端起酒杯,与巫雅遥遥示意,“过奖了。”

    之后一口喝干杯中酒。

    巫雅看了眼安歌,似乎想要敬她杯酒,不知为何却又坐了下去。这样的做法远比干脆不理安歌来得伤害力更大,果然众人都从巫雅的态度中,也连带着用有些怪异的目光看向安歌,不过安歌依旧淡然稳定地坐在那里,对于众人的目光只报以淡淡的微笑。

    曹炟忽然举杯,向安歌道:“安姑娘,自君山一别,很久未见。当初在君山有幸目睹安姑娘英姿,在此本王特敬安姑娘一杯,以表敬佩之情。”

    安歌端起酒杯,不说话,只是将杯子与曹炟的酒杯轻轻一碰,二人各自喝干了杯中酒。

    巫雅见状,感到有些没面子,道:“齐王殿下,本公主敬了你,你也理该敬本公主一杯才对?”

第255章 斗局

    曹炟却笑着抚额,“一时喝得有点多了,只怕……”

    这时坐在皇帝左侧的媚儿道:“是啊皇上,还没有开始吃东西,就已经好几杯酒下肚了,空腹饮酒可是大忌,为免齐王宴至半途而找借口溜了,皇上还是宣布开宴吧!”

    曹煜笑着道:“开宴!”

    巫雅气恼坐下,手中酒杯猛地蹲在了桌子上,酒水也贱出来一些。

    转头看向旁边一年青男子,“巫灵逸,你怎地不帮我?瞬”

    巫灵逸,二十七八岁模样,面容方正,目光温和,只是脖子上挂的串珠细看却是一串的髅骷头,非常吓人。

    他乃是巫国大巫师,虽然年轻,但是因为巫力高强,头脑清晰而被巫国国主看中,委以重任。此次巫国使团便以他为首,巫咸公主巫雅虽然看似地位比她高,但实际上他却是此次出使的主导,巫雅公主不过是听闻了女风水师安歌的名声,过来凑热闹而已鱿。

    这时,巫灵逸道:“公主稍安勿躁,听说过一句话吗?知已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这次这位安姑娘便是我们巫国最大的对手,既然她有如此地位,自然是有过人之处,公主自认巫术在使团中算出色吗?”

    “我自是不算出色,更不能与大巫师相比,但是我觉得这个安歌也是徒有其名,我之前试过她,她根本普通得很……”

    “何时的事?”巫灵逸问道。

    于是巫雅便将自己在树林里拦住安歌的马车,以蛇阵攻击他们的事情得意地说了一遍,边说还边笑,“最后她被逼得坐在马车的顶蓬之上,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巫灵逸有些疑惑地道:“有这样差吗?可是她破了君山大阵。”

    “谁知道是如何破的呢?再说他们传闻中说的很厉害的君山大阵,在我们的面前或许只是小儿科罢了,若比起这些,我们巫国的术阵敢说第二,就没有人敢称第一。”

    巫灵逸虽然对巫雅所说的没有全信,可是竟然也觉得,有可能真的见面不如闻名呢?

    他们的低声讨论其实并没有逃过所有人的耳朵,有人就忍不住轻笑起来。这时一个明眸皓齿的女子忽然道:“果然小国家就是小国家,喜欢在背后悄悄的议论别人,如长舌妇般的说话,我邾国的普通女子尚且做不到呢,巫咸公主却做的这样熟练,想必巫咸国的风气就是如此罢。”

    巫雅蓦然拍案而起,“你说谁呢?”

    那女子道:“谁应我说谁。”

    “你是谁?居然这样的放肆!”

    “小女子傅晚晴,见过公主。”

    巫雅冷笑一声,“邾国倒是号称泱泱大国大国,但是国礼也不过如此,尽邀请些不知名的阿猫阿狗来参加宴会,我巫雅也算是自降身份了。”

    “呵呵,巫雅公主有所不知,傅姑娘乃是我国宰相傅林之孙女,晚晴姑娘自小就颇通音律,而且做得一手好诗,有安阳第一才女之称,可不是姑娘口中什么随便的阿猫阿狗啊。”一个男子如此说着。

    安歌将目光落在这男子的身上,只见其相貌堂堂,有点眼熟。

    巫雅还要说点什么,大巫师巫灵逸已经道:“公主,切莫无礼。”

    巫雅虽然不服气,这时候见巫灵逸目光严厉,只好有点委屈地坐了下来,又道:“又说是什么第一才女,又说是什么第一女风水师,你们邾国的第一可真多。就不知真实的实力如何。”为了找回面子,再次将挑衅的目光投向了安歌,安歌却看着傅晚晴,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傅晚晴。

    如今的傅晚晴与安歌看起来年龄相当,但是当安歌还是沈婥的时候,傅晚晴却还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因为年龄小并未引起别人注目吧,而且傅林为人低调,她这个孙女也很少公开露面。

    傅晚晴感觉到安歌的目光,微笑着向安歌点点头,安歌也回以微笑。

    巫雅大概是很想与安歌比试一番的,宫娥鱼贯而入上了菜,众人还未举筷子吃,她又拍了下桌子,站起来向皇帝道:“皇上,我们巫国来到此地是为了与贵国风水师一较高下的,如今每天只是宴会宴会,实在没有什么意思,比试可不可以立刻开始?”

    到了这时,曹煜也觉得再拖下去没有什么意思,于是笑问安歌:“不知道安姑娘准备的如何了?”

    安歌点头道:“既然巫雅公主如此性急,安歌愿意奉陪一二。”

    “什么奉陪一二?别说的自己好像很厉害,等会丢了脸且莫哭鼻子。”巫雅高声讽刺道。

    “只不知,如何比法?”安歌又问。

    刚才替傅晚晴说话的官员站了起来,“安姑娘,巫国大巫师巫灵逸已经在微雨阁院内布置了一个小小的风水斗阵,您与巫雅公主可以在此阵中开始斗局。”

    说着,众人一起走了出来。

    这个官员趁机走到安歌的跟前,“安姑娘,您不认识我了?”

    未等安歌说什么,他又连忙自我介绍道:“我是唐环,当年那件案子,若不是安姑娘,恐怕我

    这一生的前途也都毁了。”

    这么一说,安歌忽然想了起来。

    这位唐环是当年陷入刘小怜之死的那位书生。

    当下笑道:“看你穿着,现在该是四品以上的大官了!”

    “托安姑娘洪福,在下如今是替皇上跑腿的宰执。”

    安歌又赞了声,“唐公子果然不负众望。”

    “过奖。”唐环说到这里,忽然语速加快道:“此阵在巫灵逸大师布置完后,又有人请来本国风水大师再度布过,安姑娘且勿轻敌,一定小心。”

    安歌微怔了下,终是道:“谢谢。”

    二人说着话,已经随众人来到一处地方。

    这里周围用围栏围了起来,大约有半亩地大小的阔地,此时里头罢了各种木雕的假人,还布有假山假水石桥陷井空洞等,安歌一眼向此阵看去,只觉得极简,见过了君山大阵,现在这个就跟小孩子玩儿似的,唯一的难点便是,人在阵外,是参与者也是看客,如何做都瞒不对众人和对阵之人的眼睛,安歌还不太习惯在众人面前如此表演。

    心头又想起刚才唐环的提醒,想到淳于光师徒只是失踪,并未死去,国内能够被宫内之人相请的风水师除了这师徒二人之外,不知道还有什么人?若是这师徒二人的其中之一,这个看似极简的小阵,也不得不让人认真对待了。

    众人皆坐在此阵周围,曹煜居中而坐,安歌也得了坐,但这次,坐在她隔壁的却是傅晚晴。

    齐王曹炟则坐远了些。

    “傅姑娘,刚才谢谢你。”

    “不必谢,你即是齐王殿下曾经喜欢的女子,想必定是个好人,我帮你是应该的。”

    傅晚晴说话的语气透着一抹不谙世事,的确,若是真正经历过人世凶险的,绝不会单纯的以好人或者是坏人来评定一个人。

    这令安歌对她的好感又上升了一层。

    这时在巫灵逸的要求下,唐环已经派了四个人进入阵中,人阵的中心为中轴线,二人各自占取一半的土地。唐环随后宣布了比赛的规则,就是这四人在阵中分成两组,一组代表安歌,一组代表巫灵逸,比赛时间为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谁的小组折损较小,那么便是谁赢了。

    安歌听闻,问道:“若是双方都有折损,比如双方两个人都受伤,又该如何判定?”

    巫灵逸忽然道:“一定不会出现双方只受伤的结局。”

    安歌看着阵中的四个年青人,他们都那么年轻,然而他们的生命却已经被现场所有人放弃,他们定是害怕的。

    “皇上,此举对阵内之人不公平。他们的生命不应该成为我们斗局的牺牲品。”安歌如是说。

    曹煜向唐环示意。

    唐环道:“安姑娘,他们四个人是自愿的。”

    “蝼蚁尚且偷生,没有人会自愿放弃自己的生命。”

    唐环向着阵中人问道:“四卫勇士,你们是否自愿入阵?”

    阵内四个人齐声回答,“我们自愿入阵,请安姑娘勿为我们担忧!”

    事以至此,安歌也不好再说什么。

    就见巫灵逸已经一伸臂道:“安姑娘请。”

    安歌走上前来,仔细地看了阵中情形。

    巫灵逸道:“安姑娘请看,这四卫勇士的衣服上绘有甲乙丙丁四字,属于安姑娘的两位勇士衣裳上缓着甲和乙,属于我这边的两位勇士衣裳上绘有丙和丁两字,他们现在是棋子,他们的手中都有一个指引方向的罗盘,他们要走动的方向和位置,都是由你来指挥,如果走动的不对,就有可能失去生命。”

    这么一说,安歌明白了,道:“巫先生为客,巫先生先开始。”

    巫灵逸微微一笑,也不客气,向阵中喊道:“丙勇士,前西南方向前进两步。”

    就见那位丙勇士看了下手中的罗盘,然后往西南方向走了下。

    但是这两步完全就人常人踱步,阵中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这倒好像两个人在下向棋。

    轮到安歌了,安歌观察了下道:“乙勇士,往南方,十步。”

    乙勇士果然往南方走了十步,阵中仍然没有什么变化。

    但是已然让巫灵逸有些吃惊了,“安姑娘不愧是女中豪杰,以前在巫国如此斗局时,本人往前走两步的话,对方只敢走一步,或者选择不动。安姑娘此举可真是大胆。”

    “过奖。”安歌淡然道。

    巫灵逸忽然觉得自己被这个姑娘轻视了,既然是斗局就应该从开始到最后都甘畅淋漓,若是都不想触及危险,那么又是什么意思呢?巫灵逸向阵中道:“丁勇士,往东走十三步。”

    丁勇士往前走着,第十一步的时候,忽然见他脚下起了一层尘土,如同有一道小旋风刮过。

    在坐众人多数看不出门道,然而也有能够看出门道的,比如经历过君山大阵的曹煜、曹炟还有静妃娘娘姬静姝,此时

    都集中精力往阵中观察着。姬静姝其实一点都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看似那么普通的地方,竟然能整出那么可怕的风水阵,她更不明白,为什么在安平郡曾经那么不起眼的安歌,忽然就懂弄了她怎么都弄不懂的事,变得这么厉害。

    安歌的声音已经又响起,“甲勇士,往东南,十步。”

    甲勇士往前走了十步,并未触及任何的机关。

    接着又是巫灵逸……

    如此反复,半个时辰过后,终于有人忍耐不住打起了嗑睡,根本就没有什么变化啊,不过是几个人在一些假山假水中走来走去,实在没有什么好看的。

    但是巫灵逸和安歌的神情却越来越凝重,二人的鼻尖都有细汗渗出。

    傅晚晴很贴心地将帕子打湿,走过来替安歌抹去脸上的细汗,接着又将茶送了过来。

    被称为媚儿的女子见状,笑道:“向来很骄傲的傅姑娘今儿倒像是变了个人呢!我可是听说,静妃姐姐当初数次邀请傅姑娘来宫中长谈,都被傅姑娘给拒绝了呢!看样子,你和安姑娘虽然是姐妹,但是静妃姐姐的人缘完全不如安姑娘呢!”

    静妃的面色有些难看,然而看到曹煜似乎皱了皱眉头,眼珠转了转,这才道:“她是本宫的妹妹,她这么优秀本宫也替她高兴。反而就怕她锋芒太露,惹得有些忌妒心强的人将来要为难于她,若是当着面,我这七妹自是不怕,只怕对方若是下了黑手,我这七妹向来憨厚,却未必能够应对得了。”

    静妃一番影射之语,果然令媚儿面色微变。

    看了眼曹煜的面色,忙道:“静妃姐姐是以已之心,踱别人之复了。媚儿对有本事为皇上效忠的人,向来都人敬佩之情。”

    静妃微微一笑,“本宫亦是此心。”

    二人互相瞪了眼,便不再说话了。

    安歌后来知道,这叫媚儿的女子原名顾媚,最近一年来得了宠,虽然只是个嫔位,然而却是宫里唯一敢与静妃姬静姝叫阵的女子。因其为不顾一切,冲动任性,反而被皇帝曹煜多有包容,静妃对这女子其实有些忌惮。

    正应了那句话,胆小的害怕胆大的,胆大的害怕玩横的,玩横的害怕不要命的,据说这顾媚为了争宠,可以不要命。

    安歌喝完茶,不经意间向曹炟看了眼。

    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巫雅公主却到了曹炟的身边,不知道与曹炟说着什么,二人有说有话,神态极是亲密。

    曹炟这样的笑容……

    不管是做为沈婥的时候,还是做为现在的安歌,她都是第一次见到。那笑容温和却又灿烂,就好像春日里最美的暖阳。安歌的心忽然刺痛了下,为什么他可以对别的女子如此笑,却唯对她那样的小气呢?

    这时,巫灵逸忽然道:“安姑娘,到你了。”

    安歌一惊而醒。

    巫灵逸其实已经连叫安歌两声,安歌都没有反应,所以这一声便提高了音量,终于惹得曹炟也向他们看来,安歌躲闪不及,到底与曹炟的目光匆匆撞上。但是曹炟的目光那么平静,就好像看着任何一个普通的女子,安歌终于还是硬装成淡然的模样,也别过目光,投向阵中。

    心中的涩然渐渐扩大,然而不知为何,头脑却越发的清晰。

    这时候道:“甲勇士,往正前方,走两步。”

    她的话音一落,很多人都笑了。

    因为巫灵逸的丁勇士就在她的甲勇士的正前方两步的地方,如果甲勇士往正前方走两步的话,两个年青勇士就是脸贴脸站在一起了。

    连曹煜和曹炟的眸眼里也出现了疑惑之色。

    然而甲勇士并未迟疑,果然往前走了两步,与丁勇士面贴面站在一处。

    这一幕终是惹媚嫔再次笑出声来,“这安姑娘真有意思,这是故意要使两位勇士出丑吗?”

    巫灵逸也不解,这时指挥他的丙勇气往东走了三步。

    再轮到安歌的时候,安歌并没有立刻出声。

    两位勇气面贴面站着非常难受,二人都面部通红,并且额上有汗珠流下来。因为离得太近又站得太久,两人开始有了点重心不稳的样子。就在众人以为安歌又走神的时候,安歌忽然开口,“甲勇士,往西走一步。”

    因为甲勇士所站的方向,再加上他内心急切想与丁勇士结束这种“亲密状况”,所以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往西跨了一步,所以他历边的肩膀便撞了下丁勇士,丁勇士往子往后一仰,重心不稳地倒下去,与此同时,甲勇士的脚步已经落地,只见刷刷一排箭矢忽然从旁边的假山射出来。

    但是因为这二人一个跌倒在地,一个往前跨了一步,居然那么恰好的,射过这些箭矢的袭击,箭从甲丁二人之间的空隙穿过。

    甲丁二人毫发无伤。

    众人一时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

    不过阵中第一次亮了明器,来势汹汹,到底还是调动起了众人的兴趣,纷纷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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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就见巫灵逸面色忽然变得很难过,意味深长地看了安歌一眼,终是赞了声,“安姑娘好本事。”

    安歌微微一笑,“承让了。”

    从二人的对话中,众人始明白安歌已经小胜一筹。

    原来安歌刚才的如此做法,不但触动机关并且破解了机关,这样一来,不管是哪组人,至少不必再受此机关的伤害。巫灵逸正是看懂了这一点,因此才会称赞于她,但是他也看清了这个女子的弱点,那就是她太善良,在这样的时刻,竟然想着破掉阵中机关,使阵中四人皆不受伤。

    若真是这样,巫灵逸这个巫国的大巫师,将没有面子了。

    接下来,巫灵逸让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丁勇士,往相反的方向退了十步。只听得丁勇士忽然惨叫出声,原来脚下看似草地的草坪下,忽然钻出了不少的尖刀,刺穿了他的脚底。他慌张之下开始往右侧乱跑,这样一来,正好触动了另外的机关,只见原本不算大的假山忽然被掀起,内里出来几支强驽,自动往周围乱射着。

    结果阵中相继响起惨叫声,四个勇士,除了丙勇士,已伤其三。

    “巫先生,你为了胜我,不惜自伤自己的勇士,这做法未免令人心寒。”

    “安姑娘,就算你的本事再大,毕竟还是个女人,是女人就会优柔寡断,若是在战场上,你会救敌兵吗?你只希望自己的士兵,就算是伤了自己甚至付出性命也要战胜对方,这才是战争的血性。”

    “可这不是战争,这顶多只是你我之间的游戏而已。”安歌道。

    巫灵逸一时气结,“安姑娘居然认为这是游戏?看来你果然没有将我们巫国看在眼里,你不尊重我们。”

    “巫先生,您的理解太偏激了。”

    “安歌,事到如今,只看你如何能保得住阵中四人吧。”

    到了这时,规则已经在二人的争执中变了。只是旁观者尚不知此事。只是四人已经伤了其仨,虽然受伤的三人都没有生命危险,但是一人伤在肩,铁箭拔下后鲜血直流。另一人伤在胁,不敢拔箭,此时面色苍白,连动都不敢动了,还有一人伤在脚,难以站立。

    巫灵逸冷声道:“丁勇士,请你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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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结果

    “安歌想立刻出宫,前往静园。”

    曹煜很干脆地道:“准了。”

    安歌却又道:“我还想见一见夏爵爷。”

    曹煜蓦然顿住,狠狠地盯着安歌,最后居然也扔下两个字——准了。

    安歌站起身来后,就真的向众人点点头告辞,迫不急待想要出宫而去,曹煜到底派了专人专轿去送。

    众人见轿子走远,方才觉得今日这场斗局,事实上非常尽兴鱿。

    纷纷问巫灵逸,下场斗局在什么时候,又安排在何处?

    巫灵逸却向他们歉疚地说:“之前的确有安排三个斗局,只是安姑娘的风水术的确很厉害,剩余的两个斗局我认为已经没有必要。”

    这样一来,喜欢看热闹的众人便有些失望。

    却又听得巫雅道:“什么没有必要?既然都已经安排了,自然还是要斗的,说不定她只是一时发挥的好。”

    巫灵逸却只管她胡闹,也不接话。

    之后,在曹煜已经离开的情况下,众人也都散了。

    看到曹炟也要走,巫雅连忙追过来,脸蛋微红地说:“齐王,听说最近出了个十艳楼,今晚开场,想必齐王一定去的,也带我去好不好?早听闻邾国的花楼最是好玩,一路上巫咸们都在说这事,齐王便带我去见识一下吧。”

    曹炟淡然笑道:“好,晚上见。”

    安歌回到静园时已经是傍晚,得到消息的静园诸人都等在门口,心情的激动无以言表,然而等到安歌下轿,只见在晚霞中,她那么平静淡然,宛若下世历劫的仙子般,众人都有些愣住了,直到姬宝禄忽然扑过来,狠狠地抱住了她,“姐,你回来太好了!”

    接着众人也都跑过来围起她,这些人中自然有管家史英杰,还有方济兄妹及小宝,小吉,还有之前就住在院子里的那些奴婢,此时也都激动落泪。

    但是这阵儿激动过后,众人却都不知道从何说起了。所以当众人坐在桌前,反而都你看我,我看你,一时打不开话头儿。

    反而是安歌笑着向小宝道:“当初你们来到静园时,正赶上我要去君山,都没有好好的安排你们就走了。但是我觉得小宝和以前不一样了呢!成为美少年了呀!”以前见到他,感觉到他的个头虽然不小,但到底还是幅孩子像,这才多久没见?居然长成个小少年的模样,与姬宝禄不同的是,这孩子五观也是极英俊,却带着一种野性和虎性。

    此时小宝嘻嘻一笑,“姐,你这么一说小宝都不意思了。”

    惹得方娜在她头上狠敲了下,“你会不好意思?你最喜欢别人夸你了!”

    小宝吼道:“方娜,我可是你的主子!你给我留点面子好不好?”

    他面红耳赤的模样惹得众人更笑出声来,也直到这一天,安歌才知道,她在燕苍山认识的小宝,却原来不是普通的孩子,而是西蛮族下一任继承人,只是因为后来西族一族遭逢大难,他这个西蛮族的继承人才会伦落到静园来。

    前事种种,如今想起居然如云烟般,令人唏嘘。

    最后还是齐济道:“方娜,小宝说的对,虽然我们寄居于静园,可是只要我们几个在,西蛮族就还存在,小宝就是我们的主子,下次你不可如此无礼。”方济还是以前那种庄重方正的模样,一点都没变。

    方娜噢了声,看了眼小吉,小吉道:“这次哥哥说的对,我不会帮你了。”

    安歌又向史英杰道:“在我不在静园的日子里,你辛苦了。”

    史英杰笑道:“我答应过你的,守好静园,安小姐,你回来就好了。”

    安歌点点头,又道了声谢谢。

    再看向姬宝禄时,见他早已经红了眼睛,流了泪。

    安歌拿出帕子替他擦泪,笑道:“都这么大了,还哭鼻子。”

    姬宝禄道:“姐,只怪宝禄没本事,始终不能够得知你在哪里,不能去找你。让史英杰和方济去找了两次,都说找不到。我一度以为,以为你已经……”

    安歌疑惑道:“你们去过落凤峡?”

    史英杰点点头,“在下辗转打听了很久,才知道安小姐你是在落凤峡,随把事情安排好,就与齐济赶去。然而到了山下就被兵官把守,虽然也想了很多办法,但始终还是没有办法进入,最后只能回来。”

    史英杰说到这里,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

    “我们第一次去,似乎看到了齐王,不过他似乎病得很重,在深夜的时候靠着家将力拼,闯入了进去。当时我们都担心齐王会对你不利,可惜后来我们再也得不到你的任何消息。”

    安歌的心怦然一跳,“那是什么时候?”

    “大约是你被关在落凤峡,一个月左右的时候。”

    安歌忽然想到了什么……

    眉目间闪过一抹疑惑,然而却是勉强地笑了笑道:“齐王可能是觉得那里风景好想去看看,实际上我住在落凤峡的时候,没有见过齐王

    。”

    “好了,过去的事不要提了,安姑娘都已经多久没有吃过家里的饭菜了,还是趁热尝尝吧。”

    “对对对,先吃,先吃……”

    *

    幸好静园一切安好,并没有因为她在君山的举动而连累到他们。安歌原本紧崩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入夜,她凭栏而立,看着天空的冷月,又想起史英杰说的话,蓦然想到,那晚曹炟还是去了凤落峡的,只是最后却没有从她体内取走血灵,这又是为何呢?

    或许是因为他去的有点晚,她把血灵杀死在自己体内,让他白跑了一趟?

    情绪复杂地想到这里,又暗忖,我已经尽力了,尽了全力……

    好在现在再见曹炟,他气色很好,已经完全复原的模样,不需她这个外人来操心了。

    ……与此同时,建章殿书房内。

    曹煜端坐主位,巫灵逸坐在侧位。

    “皇上,巫国此次前来,的确是因为巫皇被困宫殿内无法出来,因此来才求助于博大的邾国。现在既然找到安歌姑娘如此有才的人,我想向皇上借安姑娘往我巫国一趟,解我巫国之危,并且希望能够尽快成行。”

    “朕竟不知,大巫师于安歌之能,如此摧崇。”

    “皇上有所不知,今日此阵,虽然并不是我巫国顶顶有名的术阵,但是也极难破解。而阵的名称便被称为‘血杀术阵’,此阵在我巫国出现,大约已经有上百年,从未听说过能够破解此阵之后,居然阵中人都能活着出来,安姑娘不但有破阵之能,更重要的是她保住了四个人的性命,从时间、地点都算得异常精准,因为如果她算错了时间,就算是破了阵,只怕那位甲勇士也是撑不到太医来救他的。”

    曹煜目光闪烁,忽然道:“大巫师,据朕所知,你们巫国有一项奇术,可以探知一个人的前世今生?”

    “正是。”

    “那在朕签应将安姑娘借给你之前,你可不可以帮朕一个忙?”

    “皇上有所要求,巫灵逸不敢不应!”

    “好。朕要你,想办法弄清楚安姑娘的前世今生,朕要知道,她到底从哪里来,为何会觉得一身技艺。”

    “是,请皇上放心。”

    巫灵逸又道:“还有一件事,皇上应该看出来了,我们的巫雅公主,很喜欢齐王殿下。可是根据我们巫国的规矩,巫雅公主最终将继承巫皇之位,而喜欢她的男子将被她纳入后宫。只是我也明白,邾国乃是男尊女卑之国,男子的地位大大高于女子,只怕齐王爷是不会答应这件事的。

    但是巫国此次来此,一方面是为了巫皇被困之事,一方面亦是为了与邾国联结永久友谊,正好公主又看上齐王殿下,因此想让皇上考虑一下,可不可以成就了巫雅公主与齐王殿下的姻缘?”

    曹煜听了,不由诧异又好笑地说:“你是说,让朕的皇弟,邾国堂堂的齐王爷,倒插门给你们巫国的公主去做上门女婿?”

    巫灵逸一本正经地道:“按照你们邾国的话说,的确是如此。但是在我们巫国,能够被公主纳入后宫,便有可能成为巫皇的爱宠,一生的荣华富贵,乃是所有巫国的男子都乐意做的事情。”

    “哈哈哈哈——”曹煜大声笑了起来,“巫灵逸啊巫灵逸,太有趣了,你很有趣,你们巫国也很有趣,有意思,有意思……”

    曹煜好不容易才收住了笑,道:“巫灵逸,你巫国未免想得太好,齐王爷可是我邾国的战神。民间甚至有传,若没有齐王爷,邾国必乱。可见他地位超然,在朕的心目中,他亦是朕的好皇弟,现在邾国好不容易才出了这么个战神,居然要成为你们巫国的了?我邾国不是很吃亏?”

第259章 风雨禅院

    巫灵逸道:“但是民间所传的这些,恐怕皇上并不喜欢。【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800】巫国只是替皇上拿走皇上不喜欢的东西,可谓皆大欢喜。”

    曹煜微怔了下,终于道:“巫灵逸,你果然不简单,巫皇派你来出使邾国,眼光很是独到。相信你也不会有负她的期望。至于联姻此事,朕倒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你们能将他留住,朕并不会去强行将他抢回,也不会因此而怪罪巫国,甚至还会找一个很好的理由,让我们两国友谊长存。”

    巫灵逸弯下腰去,郑重向曹煜行了个礼,“皇上英明。”

    安歌找到姬小蝶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晌午时分,由管家史英杰到处打听,方知姬小蝶现在居住在风雨禅院孵。

    安歌来到风雨禅院的时候,姬小蝶正在院子里浇花,一身素净的打扮,头发上未饰珠花,脸蛋儿比以前更清瘦了些,眼眸还是那么清澈,却比以前多了安静。见到安歌过来,她站起来冲着她淡淡地微笑。

    二人坐在禅院的大树下,石桌上已经摆好了清茶,只几句话,二人便觉感情依然好,姬小蝶身上的灵动又回来了些,“歌儿,你倒是跟我说说,我的那个皇后姐姐,是不是也跟你一样,因为惹恼了皇上,而被关在什么地方?我现下要去找她,必能找到对不对?蹇”

    “小蝶定是已经去找过皇后娘娘多次无果,才会躲在这里吧?”

    “那是因为我不知道情况,我丢了她让我替她保存的东西,我没脸见她了……可是每日等她,我快要疯了,最后大家都回来了,便是你,虽然没有回来,我也知道你是被关在凤落峡了,可是我姐她就没有任何的消息,歌儿,你快跟我讲讲,那里到底都出了什么事了……”

    她眼眸里沉重的担忧,让安歌的心也难受起来,想到最后一次在黑暗中与姬烨妤对话,她离她那么近……

    她在黑暗中听到她的脚步声离开……万万没有想到,竟是最后一次见面。

    于是安歌将在君山大阵中见到姬烨妤直到姬烨妤失踪的过程,缓缓地告诉了姬小蝶。

    听到摄魂壁的地方,姬小蝶满目惊讶,“世界上竟还有这种地方呢,太震撼了!歌儿,这么有趣的地方,可惜当时我不在呢。(800小说网 Www.800Book.Net 提供Txt免费下载)”

    又说到姬烨妤用一根带子,带着安歌在空洞上方滑翔的情景,姬小蝶忍不住道:“歌儿,我真的很嫉妒你,若当时是她带着我,那我这一生,便是见不着她,此时也甘心了。”

    说到最后与姬烨妤在黑洞中前进的事情,姬小蝶总觉得后头还有故事,以为姬烨妤只是离开一小会,因此还在期待地看着安歌。

    安歌实在没有办法告诉姬小蝶,那其实就是她最后一次见到姬烨妤,于是只能接着说下去。

    又说到了潘玉儿被剥了脸上的皮,最后沉入地下之水的事情……

    姬小蝶吓得尖叫起来,“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为什么人的脸上,被剥了皮依旧可以活呢?那简直比鬼还可怕,况离和淳于光太可怕了……”

    之后,姬小蝶问:“那我的皇后姐姐知道这事后,是什么样的心情呢?她是不是也感到不可思议,非常害怕?”

    安歌觉得嗓子有点干,喝了口茶后,说:“其实,再后来我都没有见过皇后。”

    姬小蝶听闻,手中的茶杯一下子歪了,茶水淌了一桌子。

    愣了片刻,她捂着脸低泣起来。

    安歌不知应该如何安慰她,只道:“或许皇后娘娘没事,不过她一定是不想再回皇宫了。早前便觉得她不喜欢皇宫里的生活,趁这次的机会去云游了也说不定。”

    姬小蝶却道:“不,不会的……她便是要去云游,也一定会来探我,甚至带着我一起走,她绝不会扔我独自在这里等她的。”

    安歌也觉得皇后娘娘绝不是这样的人,她向来办事都是有交待的。

    一时更加不知道该说什么。

    姬小蝶哭了会儿,忽然抬眸道:“不是还有摄魂壁吗?摄魂壁上不是能够看到阵中很多事吗?歌儿,你现在就带我去摄魂壁,我们去看看,她到底最后在哪里?或许她还等着我们去救她呢!”

    “君山大阵已破,如今又如何能再见到阵中原来的景象呢?摄魂壁也只是当时筑阵时用术力所制成的而已,阵破术亡,所有这些都将不见了。”

    “那,歌儿你可以重筑君山大阵吗?”

    姬小蝶的想法太疯狂了,安歌一时顿住说不出话来。

    姬小蝶又道:“歌儿,求求你重筑君山大阵,把我姐找出来好不好?”

    姬小蝶说着又哭泣起来,安歌替她拭干眼泪,“小蝶,人生在世,各有各的命途,我曾为皇后娘娘观相,她面容华贵,稳如泰山,绝不会那么容易出事的。我想她现在不出现,定有她不出现的道理,若是强行去扭转她的命途,于你或许是好了,于她倒不一定是好事。

    而且,君山大阵再也不可能重筑。别说我没有那种本事,就算有那种本事也不能这样做的,此

    tang阵中实在死了太多人,出了太多事了。”

    姬小蝶忽然生气起来,“我知道了,你根本不想把我姐找出来。”

    未等安歌再说什么,她又道:“你就是个自私鬼,枉我姐对你那么好!不就是君山吗!我明天就去找她!”

    说着她竟把安歌给推了出来,然后砰地关上了门。

    安歌在站在门口一会,使终不见姬小蝶再来开门,叹了口气,她从袖中取出一幅在落凤峡所绘就的君山地形图,由门缝底下塞进去,又向这风雨禅院看了眼,就离开了。

    其实在君山的时候,听闻皇后并未回宫,便知皇后有可能出事了。之后的日子里,无数次拜托黑熊入山寻找,可是并没有带回任何有关姬烨妤的消息。她猜测姬烨妤定是在带她在半空滑行越过空洞的时候受伤了,只是她为何要如此坚强?受伤了也应该告诉她才对?为何要一个人躲开。

    想着想着,安歌的眼圈又红了起来。

    她默默地走在安阳的街道上,并没有什么目的地。

    之后,不知不觉来到了烟雨桥。

    站在桥上,看到桥底几只船只穿过。

    忽然,她看到一只画舫之中,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连忙从这边的桥栏跑到那边的桥栏去,果然那画舫上的人儿,正是曹炟,一袭绛紫色衣裳,衣襟敞开着露出一抹雪色肌~肤,一头乌黑的如泄散落,随风轻舞,眸色如墨,眉眼如画,仿若雪色江山画中,走出的那位嫡仙,一身的骄傲,一身的艳骨。

    面前放置着一把古琴,他修长的手指拨动下,筝筝有声,一众女子在那里跳着舞,个个妖娆美丽,媚眼如丝,仿若是一群蜘蛛精。

    安歌眨眨眼睛,确定这男子便是曹炟。

    但她又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怎么可能……

    不管她是沈婥的时候,还是安歌的时候,在她的印象里,曹炟有时候虽然看起来也是很外放风~流,但是从来都不动真格的,他与女人之间,从来不是这样的关系。

    画舫渐渐走远,她看到跳舞的女子,有两个干脆跑到曹炟的身边,都爬在他的腿上,不知道说着什么。

    这番景象若发生在别人的身上,顶多不过香艳二字而已。

    但发生在曹炟的身上,简直就让人震撼。

    安歌似乎是想看更清楚些,身子不由前倾,却被谁一把扯住,“安姑娘小心,现下这烟雨河的水可是凉得紧,若是掉下去,不死也要生场大病。”

    安歌转过身来,便见到一女子,却正是明眸皓齿的傅晚晴。

    “傅姑娘,好巧。”安歌略微有些尴尬地说。

    “是啊,好巧。安姑娘,我本是要去静园拜访你,却得知你并不在静园中,没想到却在这里碰上了。”

    安歌又向画舫看了眼,的确已经走远了。

    傅晚晴笑道:“那似乎是齐王爷的船呢。”

    安歌哦了声,“好像是呢。”

    傅晚晴道:“齐王爷风~流倜傥,又极好女色,日日笙歌,夜夜寻欢,已经成为这烟雨河上一道风景呢。据说很多贵女为了接近齐王爷,竟去勾栏院领了牌子为妓,为的只是有朝一日,被齐王爷召上他的画舫。”

    安歌有点不信自己的耳朵,“日日笙歌,夜夜寻欢……这,怎么可能?齐王爷不是这要的人。”

    “听起来,安姑娘似乎很了解齐王爷?”

第260章 与某某爷

    “当,当然也不是太了解了,只不过自小便听闻齐王爷战神之名,一年多前与他相见过多次,他似乎还是个颇为自律的男子。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所谓,时也,势也,时光能够改变很多事情。”

    傅晚晴说到这里,目光微闪,“我之前一直听闻齐王爷是个痴情人儿,只是那时被养在深闺,并未有机会真正的见到齐王爷。待我见到他的时候,他便是现在这个模样,我有时候看到他便会想,或许我从前所听闻的都是故事而已,毕竟这世上,又哪里会真正的存在那样痴情的男子,安姑娘,你说对不对?襞”

    安歌一时无言。

    忽然觉得脸上有些凉意,抬眸看去,居然下雪了。

    冬天的第一场雪。

    安歌看着纷落的雪花道:“不,不可能的……有些事,永远都不会变的,有些人亦是。”

    傅晚晴也不与她争论,只道:“我们回去吧,看样子,这雪会越下越大的。”

    安歌嗯了声,却道:“傅姑娘,有机会我一定会去傅府拜见。竭”

    傅晚晴嗯了声,走下了烟雨桥。

    “安姑娘再见。”

    “再见。”

    傅晚晴走了,安歌却并没有走,而是干脆沿着烟雨桥方向往前走,这段河是在安阳城内,此时又是下着雪,船反正不会走远。果然,因为船是走走停停,安歌缓步向前,居然也追上了,一船一人,相隔遥遥,安歌其实也并不是一定要追上这船,只是不由自主地就这样走了。

    船上的笑声,琴声,敬酒声隐约传过来,因为雪越来越大,安歌其实已经看不清船上的情景,只是觉得那抹绛紫依然那么鲜明。

    这样默默地又走了大约一个时辰,脚下的雪越来越厚。

    路上已经没有行人,安歌的脚印在雪地上留下一串,随后又被掩盖。

    直到画舫终于停靠在岸边,船上的女子陆续从船上下来,一溜小轿早已经等在岸边,女子们上了小轿,都离开了。

    没见曹炟下船,而画舫也没有立刻离岸。

    安歌站在不远处,怔怔地看着飞雪中,画舫就那么安静地在那里。

    那抹绛紫依旧在原来的位置,只是琴声已停。

    此时正好另一个画舫从河中经过,舫中传出舞乐歌唱声,一女子随着琵琶声用柔细地声音唱道:

    ……诉别离,琵琶声声入谁梦里。热门浔阳江上月依稀,旧人难觅。长风如叹息,看亭畔落花随尘砌。昔日少年成萧郎,只阔难契。

    昔日少年成萧郎?只阔难契。诉别离,琵琶声声入谁梦里。对月寄相思,弹尽世上多少的哀戚。一典似诉生平,诉生平,诉不尽前尘往昔。狼啸声,林木之间是心的哭泣。

    对月寄相思,弹尽世上多少的哀戚。就算前尘难忘记,难忘记,到头终是一场戏……

    ……

    这曲声细细,却如长河里的一缕银丝,缓缓地探入人的脑海里。安歌踏着这曲声,不由自主地往画舫行来,近了,才发现那一缕绛紫却是盖在古琴之上,想是那人不想古琴沾上冰雪,因此才有此一举。

    画舫上的屋子里安静没有一点声音,然而门并未关上,幕帘被风吹起,依稀可见里头景致一角,当真是华贵不已。

    这时,曲子已经到了尾声:

    ……半生漂泊何处依,夜色孤寂。长风如叹息,看亭畔落花随尘砌,人自无声弦自语,独醒梦里……

    ……安歌走上前,掀开了幕帘。

    只见舫中一条很长的桌案,桌案两旁又置有很多的软靠,内里却燃着极品龙涎香,将之前女子们留在此间的味道都压了下去。桌案的那头,坐着的正是曹炟,此刻他正举杯喝酒,眸光却是亮亮的,没有丝毫醉意,见到安歌进来,他将杯中酒一口喝干,酒杯缓放在桌子之上。

    “你来了。”他道。

    就好像很久未见的故人在此重逢般,不是惊喜,但也不是拒绝。

    那一刹那,安歌似乎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与这男子相处,但是看着他的眼睛,她似乎明白了。

    她眯着眼睛一笑,嗯了声。

    也不等他招呼,就自行坐了下来,只觉得背后帘幕被风吹起,风直透进来,有点儿冷。

    听得曹炟又道:“那头冷,坐到这儿来。”他拍拍自己身边的地方。

    安歌很自然地笑了笑,就跑去坐在他的身边,曹炟重新取了个杯子,倒了杯酒给安歌,“喝一杯吧,没想到忽然下起了雪,这下便都是冬天了,要好几个月才能再次春暖花开起来。”

    安歌接了杯子,也是一口喝干,便觉得一股热气儿从喉而下,所过之处如被刀子刮般。

    “十年的竹叶青!”

    曹炟点点头,“你竟会品酒,难得。”

    安歌嘻嘻一笑,又道:“到了冬天,这河便该冻住了,画舫也没法子再用了,得等到明年冰雪消融,才可以像今日这般潇洒了。”

    tang

    曹炟点点头,“反正我也玩得腻了,该换地方了。”

    安歌嗯了声,“下次带着我一起玩啊!你知道我被关在山里太久了,满眼都是青山绿水,就好像吃了一辈子素食一样,现在只想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好好的享受一下这红尘千里的感觉。”

    曹炟斜藐她一眼,“才不过一年半而已,就觉得很久了?你瞧那山上的尼姑,一辈子都不下山,照样不是活得好好的。”

    “可惜我不是尼姑,我永远都是红尘俗人,做不了尼姑。”

    “也是,反正做尼姑也没什么趣吧。”

    “当然还是做俗人有趣,若是有钱有权的俗人就更好。”

    安歌说到这里,又叹了声,“说实话,我请的管家不错,我走的时候,静园不过还只是一个被皇后娘娘罩着的一个漂亮的园子而已。等我回来,这静园居然也有了不少的财产,你记得史英杰吧?他当真是个经商的奇才,托他的福,我现在有不少钱,想着明年春天雪化之时,也弄只画舫玩玩。介时请上一众才子为陪我,我弹琴,他们舞曲给我看。”

    曹炟看她一眼,又看她一眼,“你说真的?”

    “齐王爷觉得我是那种说假话的人呢?我也想过了,这画舫届时还得起个名字,若曹炟爷愿意帮忙提一字儿,就更好。”

    曹炟俊眉微蹙,“哪有女子这般样的?你不想嫁人了?”

    “若不能嫁自己喜欢的人,为何要嫁?自古以来女子嫁人,大部分是因为父母让她嫁,社会让她嫁,所以她必须得嫁;还有一部分是为了继续生存下去,必须得嫁。只有很少很少的一部分,是因为爱情才嫁。这太悲哀了。我打算开创一个新的局面,无爱情的嫁,一定会是悲剧,与其是两个人的悲剧,不如一个人悲剧下去,况且像我这么有本事的女子,也不一定一个人就能活成悲剧,我有钱,有静园,我能养自己。”

    听她这么长篇大论的,曹炟似乎有了点兴趣,眸光注视在她的脸上,只见她神情颇为生动,还在继续讲着:“那么,我不必为了生存而嫁。我只是个外室之女,我娘也死了,我嫁与不嫁自己做主,所以我也不必为了父母而嫁,所以我不如自个把自个照顾好,潇洒过一生,我觉得齐王爷这过得不错,很值得模仿。”

    曹炟总算听出来了,这女子从头到尾,其实就是怪他领了一众美女在画舫上风花雪月。

    当下也不动声色,只道:“好,届时一定找我,我帮你提一字儿,你贴上面。”

    没想到安歌却又道:“算了,我想了想要提字儿,绝不能找你。否则我把那字儿贴在画舫之上,字儿下面又提一行小字,‘某某王爷亲笔提字’,恐怕才子们一看都不敢上我这贼船了,毕竟权大一层压死人,何况还是大那么多级。”

    其实刚才曹炟正这么想着,她要是敢把他提的字挂上,还有人敢上她的船?介时她独自坐在画舫之上,孤孤单单一颗心如冷风过境的模样,实在够让他笑一阵子。

    没想到她挺聪明,立马想到了这点。

    不由摇摇头,“君山那地方真邪,竟把一个好好的女子变成如此这般。”

    “是邪,连齐王爷都被改变,何况我这一个小小女子。”

    这句话安歌说得很是认真,二人对视着,沉默了好一会儿,安歌才躲过他的目光,低下了头。

    “我能直呼你的名字吗?以后跟着你一起玩儿,总不能像那些女子一样,个个的都叫你爷。”

    “嗯。”---题外话---感谢大家的支持,现在是月票榜第十三名了……越来越接近目标了,很开森。特别感谢13716902958、河上花图、13971915388、youyou0721、wweenn、cellocello、cellocello、jinqiurong、倩tracy、miho91800、miho91800、arlene940125、13799966672、rio1999cao、rhm020909、跳跳071203、13840366923、15122138782、13825122596、meinvcoco、moran4587、arlene940125、jinqiurong、otamot1424等亲~谢谢大家:)

第261章 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曹炟,你还在恨我吗?”

    曹炟微叹了口气,忽然取出一串铃当,默默地绑在她的手腕之上。

    安歌的身躯狠狠地振了下,原来这串铃当不是别的东西,正是她曾经丢失的那串引魂铃。她惊讶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曹炟见她这模样,忍不住在她的脑袋上轻轻地敲了下,然而却没有立刻解释,似乎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安歌心里头迅速地问了自己几个问题,“这铃当怎么会到了曹炟的手里?”

    “他是否知道这铃当曾经是属于沈婥的?”

    “他为什么要把它还给她?鱿”

    ……最后的答案是都是否,在她的印象里,他应该不知道引魂铃之事。

    “这——”安歌不解地看着他。

    “两年半年,一代佐君奇女子敬和皇妃逝世,当夜,她的尸体被盗。传说盗尸之人便是当今的齐王曹炟。”

    曹炟又端起了酒杯,似乎是无意间提起这些。

    安歌的心却莫名怦怦怦地跳着,“曹炟,为何要提起这件事?你还是没能忘了沈婥吗?可是她已经,彻底的毁了,再也没了。”

    曹炟看了她一眼,又接着说:“可是,从来都没有人知道,那一夜,齐王到底是如何抢走了沈婥尸体,那一夜又是如何度过的。”

    安歌怔怔地看着他,不说话。

    曹炟道:“安歌,你想知道那一夜的故事吗?”

    安歌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曹炟道:“那一夜的雨,好大呀……”

    两年多前,雷雨夜。

    突如其来的炸雷使整个齐王府都在震动,曹炟独自在书房内等待着消息,因为这雷声,这暴雨,使他心里泛起强烈的不祥感,一时间握紧了拳头,握得骨节都在发白,正在这时,门外有人道:“王爷!”

    曹炟立刻打开门,只觉得一阵强风裹夹着暴雨扑面……

    “怎么样?消息是否误传?”

    “王爷,消息并没有误传,敬和皇妃的确已于半个时辰前逝世。”

    曹炟只觉得一颗心,忽然往下沉,不断地往下沉。

    雨那么大,风那么大,可是都没有曹炟的心更冷。

    他噗地喷出口血,人几乎要倒下去,还是早已经被雨淋得混身湿透的家将扶住了他,“王爷,保重!”

    一道闪电,照亮半个黑夜。

    家将看到曹炟的脸上居然带着笑,一种沉痛悲切嘲讽的笑。

    之后,他一把推开家将,“走开!”

    独自冲入了雨中。

    一路之上,他不断地重复着两句话。

    一句是:“沈婥,你真傻。真傻。你这个傻女人!”

    一句话:“曹煜,既然你已经拥有了她,为什么要害死她!”

    那一刻的癫狂,使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辩不清方向,然而等他清醒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是在皇宫的门口,雨夜中的一切都那样的漆黑,曹炟看着黑夜里,高大厚重的宫墙,脸上的神情渐渐变得坚毅,就是这堵高墙,将沈婥隔绝在宫内,半年前一别,居然是最后一面。

    曹炟全身都被淋湿,一身黑色的衣裳,在雨夜中如一个幽灵。守卫好半天才发现眼前的男子是齐王。

    他拿出令牌,语气平静地说:“劳驾。”

    守卫接到通知,今晚谁都不能进,谁都不能出。

    因此并未立刻打开宫门。

    听得曹炟又道:“是皇上口愈,紧急召本王前来处理政事,耽误了此事只怕脑袋难保。”

    侍卫们都惊疑不定地对视一眼,双方对恃一阵,守卫首领最后一挥手,宫门大开。

    曹炟就这样,进入了宫中。

    他走的并不快,只是缓步而行,路上几次遇到侍卫,但是在看清他是齐王后,也并未多加阻拦。大概连曹煜也没有想到,会有人公然来抢沈婥的尸体,是的,曹炟在走到宫门前的时候,也并未有此决定,他只是本能地走过来,本能地进入宫里,本能地想要见沈婥最后一面罢了。

    但是当他终于见到了沈婥的时候,他的想法开始改变了,或者不是想法,只是一种本能。

    沈婥的尸体,就被停在她生前居住的地方——永阁。

    曹煜并不想太多人知道沈婥已经逝世的消息,是以此时只是派人去通知几个信得过的内阁大臣,而他则亲自守在沈婥的尸体旁,永阁内孤孤清清的,一个丫头的尸体还躺在门外没有收敛,门口残留了一些鲜血,虽然被雨水冲刷好一阵子,还是能够闻到血腥的味道。

    曹炟进入永阁后,就像一株黑色的植物,默默地站在不起眼的地方,也有可能真的雨太大,风太大,或者因为沈婥死了,众人心中各有想法,总之,曹煜身边的庞鹰,还有几个暗卫,居然并未立刻发现到曹炟的存在。

    曹炟从窗口看向里头,烛光里,曹煜默默地看着躺在榻上的沈婥,沈婥口角

    流血,双目紧闭,面色苍白,早已经没有生机。

    而淳于光站在皇帝的旁边,“皇上,人已死去,要如何安葬?”

    “朕会给她一定的名誉,但是朕要你好好安抚她的灵魂。”

    “她含冤怒而死,恐怕无法安抚,终将会变成厉鬼,于宫中作崇。”

    “那要如何?”

    “她本身便是风水术数师,就算是死去,也依然与一般女子不同,含着怨愤就更厉害。虽然不应信鬼神在,但最好还是以防万一。皇上理应寻找最恶之地,将她葬入,才能防止她化为厉鬼,来找皇上讨公道。”

    “哦,是吗……”曹煜似乎有些不信,然而他终究还是爱自己,最后淡淡地说:“那就这么办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风雨完全没有停竭的意思。

    曹煜却终于起身,走到门外来。

    “来人。”

    立刻有两个暗卫站了出来,“属下在。”

    “好好守着这里,不许任何人进入房间,朕要亲自为她敛尸。”

    “是!”

    有人为曹煜打着伞,淳于光也随着他走出了永阁。

    他其实只是忽然想到,曾经为沈婥许下一颗夜明珠,他虽然并未说过,他为皇时,他必为后的话,但也曾经暗示,若是他顺利登基,必将那颗只能安在皇后后冠上的夜明珠送给她,而这颗珠子,至今还在他的私人宝匣里,最终并未安在后冠之上。

    曹煜刚走没一会儿,曹炟就由窗口跳入了房里,他没有丝毫的犹豫,抱起沈婥就往外面走,只用自己湿透的大氅盖住了她的身体。

    大概侍卫们也没有想到,会有人来抢一个死人的尸体。

    也有可能真的风雨太大,使他们没有注意到那轻微的响动。

    总之,曹炟很顺利地抢出了沈婥的尸体。

    曹炟其实并未如何的逃,他只是很坚定地,要将沈婥抱出皇宫去,一路之上,她手腕上的引魂铃,伴着曹炟的脚步声,和着风雨声,说不出的悲沧。

    曹炟已经感觉不到风雨打在脸上,是如何的感觉。

    只觉得那铃声仿佛有魔力,所有的风雨都被挡在他们二人之外。到了宫门口时,还是那群侍卫,见到曹炟怀里似乎抱着一个人,他们将他拦了下来。这一次,彼此都没有废话,曹炟直接开打往外闯,也幸好家将一直暗暗地跟着曹炟来到了宫门口,此时见状,二话不说,上前便与守卫打在一处。

    之后不知道从哪时涌出一些黑衣人,异常凶悍地将守卫全部杀死,曹炟当时并没有细想这些黑衣人是谁,他们杀了守卫之后,就冲入雨中不见了,曹炟抱着沈婥顺利出了宫。

    之后,曹炟立刻出了城。

    他的头脑渐渐地清晰,马上吩咐家将按他的要求准备下去。

    当晚,便已经出城,往安平郡方向而去。

    ……那晚,因为水晶棺并未运来,是以他陪她坐在马车内,用帕子替她试去脸上的雨水,为她整理头发,为她将纤纤素手试干净,她腕上的铃当便一直伴着他们,铃铃,铃铃,如此作响。

    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一夜未休息的曹炟,忽然便在车内小眯了片刻。

    就那么一会,他做了个梦。

    梦中见到沈婥蓦然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然后向他微笑。

    他惊喜地以为她又活了过来,刚想要说点什么,却见她向他微微福了下,道:“谢谢齐王将我带出宫,此情此义来世必加倍奉还。后会有期。”

    沈婥说完,身子忽然变得透明,就这样渐渐地消息在他的面前。

    曹炟蓦然惊醒,再看时,沈婥却依旧躺在马车里。

    看到她的头发终于干了,有些散乱,他便替她理理头发。

    之后好一阵子,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后来才发现,原来是铃当声没了,连忙抓起沈婥的手腕查看,手腕上空空如也,却哪有什么铃当呢?

    再回忆之前那一路伴着的铃当声,居然恍然如一梦,那样的不真实了。

    ……

    之后的事情便不必再说了,安歌大概能猜到。

    他从那时候开始,就成为了曹煜追杀的目标。

    为了皇帝的尊严,为了原本可以随着她的尸体而长埋地下的君山大阵残片……

    而曹炟,而开始护着她的尸体逃亡。

    最后便发生了在安平郡的一切。

    ……

    前程往事,种种不如意。

    曹炟此刻依旧觉得嘴里发苦,于是又一杯酒喝下去。

    看向安歌手腕上的铃当,道:“我确定,绝不可能有人在我的面前,能够从她的身上盗走那铃当,是以,有一阵子,我将这串铃当的遗失,确定为是我做了梦,一直伴着我脚步的铃当声不存在,那串铃当也不存在,直到……”

    曹炟的脑海里忽然出现在君山大阵碧水池旁,他因为安歌

    毁损沈婥的尸体,而打了安歌一掌,安歌口吐鲜血,因为惯力猛地往后倒去,而那串铃当便在那个当口飞了出去,曹炟接住了那串铃当,他一眼就认出,这串铃当便是当初沈婥腕上所戴的那一串,心中刹时涌出无数个问题。

    若那不是梦,这串铃当却为何到了安歌的手上?

    一时间他只觉得头痛,全身都痛,他晕了过去,手中还紧握着那串铃当。

    ……

    安歌明白了,这才是在她毁了沈婥的尸体后,依然能够活着,被曹炟放过的真正原因。

    这时候,她紧张地看着他,暗忖,若是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会如何呢?

    曹炟却在这时,忽然凝视着她的眼睛道:“这一年多,本王可真的没有闲着,查阅了很多有关风水界的卷册,最后让我在一部据说是上古卷册的旧籍中找到一篇小字,上面还配了图,图上画的是一串铃当,而小字上是说,上古时期,东方天帝太昊,因为怜悯世人生死轮回,因此用记忆之灵石加永生之水,练成了一串引魂铃。

    得此铃者得永生,意思是说,得到此铃者将不会死去,是这样吗?我不知我的解读是否正确,安歌,你也是我们邾国最厉害的风水师之一了,你且对本王说说,这世上,到底是否有永生这回事?这串铃,是否就是引魂铃?”

    安歌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双唇微颤,好半晌才艰难地道:“那我说什么,你都信吗?”

    “只今天,你说什么我都信。”

    这时候,又一阵冷风吹过来,帘幕被吹开,安歌这才发现,这船不知什么时候解了绳,此时又已经飘到了河中央,入目满是纷纷白雪,浩渺之处已无人烟,之前的画舫都已经到了岸,人去无踪了。

    这让她又想起,上一次与曹炟一起划船。

    船也是这样飘在河心……

    她的脑海里转过很多个念头,觉得应该对他解释点什么,然而最后,却只是忽然做出冷然的模样道:“沈婥,我没有输给曹煜,我只是输给了你。可是,我也不是真正的输给你!”

    这是沈婥活着的时候,曹炟最后一次见到她,对她所说的话。

    以前,安歌说过一次,在曹炟要将她关在沈婥的棺材里时。

    但是这次,她连语气也学得一般无二,甚至那神情也是模仿当时曹炟的模样,曹炟虽然在说那话时并看不到自己的神情,但是想来,可不就是安歌现在所模仿的这般,看起来很大义禀然,忍痛断臂的模样。

    曹炟只觉得眼眸子有些热,却是噗嗤地笑出了声。

    安歌也已然泪盈满眶,却是笑着继续道:“沈婥,这一次驻马驿一战,我一定会赢了你!让你知道,这世上除了我四哥,还有别的英雄!”

    “沈婥,你信不信我立刻杀了你?杀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般简单!”

    “沈婥,我们一起去游湖吧,我划船的技术很好。”

    “沈婥,你怎么这么笨,你看不出来吗?我四哥将来是要当皇帝的,他当了皇帝就会有后宫三千,到时候你只是她众多女人中的一个。不像我,我不当皇帝,我这辈子只娶一个女人,谁若愿意做我的女人,我一生只爱她一个。”

    “沈婥……”

    安歌一句句学着当时曹炟所说过的话,几乎一字不差。这也是因为,在她得知曹炟才是真的爱着沈婥的时候,便常常回忆起当初二人相处的瞬间,才发觉她当时虽然并不爱这个男人,甚至将他当成最重要的敌人,但也因为如此,他实际给她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甚至他说的话,很多都鲜明地刻在她的脑海里。

    因此她一口气,说出当时只有二人知道的,曹炟说过的很多话。

    在她最后一句尚未说出来的时候,已经觉得自己已经被他大力扯入到怀中,他紧紧地拥抱她,软糯的唇在她的额上吻着,她只觉得整个人,忽然就如飘入云端般,此刻,似乎所有的苦难已经离她而去,剩余的只是莫名的幸福。

    她倒在他的怀中,闻着他的味道,真想就这么沉沦下去,时间留停在这一秒。

    二人就这样相拥了很久,天色渐暗。

    咕咕——

    安歌的脸蓦然红了,不知道曹炟有没有听到这响声,她肚子饿了,在这样的时刻怎么可以肚子饿呢?

    然后她决定,在他嘲笑之前,她先兴师问罪。

    她咬咬牙,猛地推开他,“你之前不是表现得很深情吗?还要给沈婥殉情,可是你现在回来后,不也还是花天酒地吗?你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喝花酒,你简直太可恶了!”

    反正现在他知道她是真正的沈婥了,既然被他爱了那么久,她觉得自己有资格过问他的私生活了。

    曹炟再次把她拉了过来,唇印在她的唇上,就好像她的唇是世界上最美妙的糖果,他吃了还想再吃,那麻酥酥的感觉让安歌再次沉沦下去,然而他却又放开了她,笑道:“吃醋了呢!”

    “是,那又怎

    样!”安歌一点都不否认。

    曹炟又笑了起来,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些糕点,拈了块云片糕放在她的口中,“歌儿,我若不如此,皇上怎能放心?自君山之事后,那幅江山图就失踪了,皇上一直在找这幅图,又恐这幅图是落在了我的手中,因此这一年多来,严密监视我的行动,我唯有每天都花天酒地,才能够让他放心些。”

    他这么一说,安歌倒明白了,但是心里还是很难受,“那以后你还是要这样吗?”

    “你可以与我一起玩啊!”

    “啊?你什么意思?”

    曹炟捏了下她的脸蛋,“之后你就明白了。”

    安歌这下心情大好,狼吞虎咽地吃下一些糕点,似乎觉得饱了,又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曹炟微怔了下,“什么怎么办?”

    安歌将口中的糕点狠狠咽下去,“你不是说,皇上在监视你吗?那他一定是知道我上了你的船,你说他会不会怀疑我们……”

    “你怕他怀疑什么?”曹炟戏谑地问。

    “我——”安歌的脸蓦然红了,“也是啊,就算是皇上,也没有办法阻拦某某爷和谁谁谁谈恋爱吧?”

    她不好直接说曹炟和自己的名字,就这样用某某爷和谁谁谁给代替了。

    惹得曹炟噗嗤一笑。

    “他当然是担心的,因为曾经的事情,他内心里是很忌讳风水师的,特别是你这样的女风水师,他担心当年他借沈婥登基的事情,会重演一次。而且我们都是在君山事件中活下来的人,他总怀疑那江山图是在我们这些活下来的人手中,所以我和你的关系暂时不能被他知道,否则不知道要引来什么祸事。而你的身份,更是要保秘再保秘,绝不能再被第三个人知道了。”

    安歌嗯了声,却扑闪着眼睛问,“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呀?”

    曹炟一把将她揉进自己的怀里,只觉得怀中的人儿挣扎了几下就全身都软了,喘着粗气脸蛋红红地看着他,他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但这不好意思只是一闪而过,马上便被心中的情念所替代,他俯下身,轻轻地吻她的眉,“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第262章 根本没有料

    安歌哪还顾得什么关系不关系,只是闭了眼睛,扭着身体不敢看他。( 800)

    他却将她像珍宝似的捧在手里,“歌儿,这一年多,我很想你。”

    这一句话,却如同惊醒梦中人。

    安歌蓦然清醒了,怔怔地望着他。

    好半晌,她坐了起来,郑重地问道:“你喜欢现在的我吗?我已经不是沈婥了,虽然我曾经是,但也可能我只是保留了她的记忆,现在的我,从内到外,并不是原本的她了,自从我变成了安歌之后,我其实就是安歌。沿”

    “歌儿,我要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呢……”

    曹炟犹豫了下,又接着道:“其实那一次,我有去凤落颊,见到了你,因为我而受那么大的苦……你差点死了你知道吗?纺”

    安歌回忆起当时的事情,道:“你说的是……”

    曹炟忍不住更紧地将她拥入怀里,“你为我而不惜自损身体种植血灵的事,秦越人全部都告诉了我。”

    安歌哦了声,失落地道:“可惜,那次的血灵还是浪费了。”

    曹炟忽然神色复杂地看着她,脸也红了,尴尬地道:“其实,其实那血灵并没有浪费,否则你觉得,我的身体是如何养好的呢?”

    安歌大为诧异,“这是怎么回事呢?”

    看着她懵懂的模样,曹炟又是心痛,又是好笑,忍不住揉了下她的脑袋,“你便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了吗?”

    那一夜,留在安歌记忆里的,只是那痛苦的令人难以忍受的折磨。

    直到最后,她在痛苦中睡去,倒有一阵子,做了个好梦。

    梦到曹炟来了,还拥着她,怜惜地吻去她脸上的泪水……

    当然这只是她内心深处的希翼罢了,她醒来的时候,这个梦便也随着现实而破灭了。

    曹炟轻轻地捧起她的脸,吻了下,心中有莫名的情念有动。

    这个女子,他真的等了她很久……自那一夜,他一直在等她。

    他记得秦越人和家将带着他来到凤落峡的时候,他并没有拒绝,因为他想当着安歌的面问一下,那引魂铃是如何到了她的手中?然而一路之上,去凤落峡的路被各种关卡挡着,虽然他是王爷的身份,也不得不使家将硬闯,因此待赶到凤落峡的时候,安歌已经因为血灵胡乱在体内冲撞而人事不知。( 800)小说/

    黑熊则拿着一根针,死死地盯着在她体内游走的血灵,可惜男女有别,他终不能随便地看安歌的身体,只能等待血灵冲撞于胳膊或者手背等部位,才可下手。

    也就是这么的一个男女之防,没有使黑熊立刻将血灵杀死。

    好在黑熊是认得秦越人及齐王的,在他们赶到后便主动将安歌的生死交于他们,当时的曹炟,眼见安歌皮肤下游走的那个怪物,不由震惊张大了眼睛,这景象很是可怕,比见到君山藏宝室被地下之水吞没还要可怕,无论谁的身体内有这么大的一个吸血虫游走,都会非常的可怕。

    秦越人替安歌把了脉后,脸色难看地道:“此时已经错过取出血灵的最佳时机,血灵已经颇具灵性,此刻行动迅速,躲在她的体内隐密之处不肯出来,只怕安姑娘这一劫却是躲不过去了。”

    曹炟马上道:“要如何才能救她?”

    “此时唯有……”接着他在曹炟的耳边说了些话,接着秦越人又道:“只是此间另外的那个女子红豆,只怕没有那胆量和手法,反而造成更大的伤害,男子……”他回头看了看黑熊,又道:“我当然不敢,若是王爷不介意,便让黑熊帮忙也无防,只是安姑娘以后如何嫁人?或者,干脆嫁给黑熊吗?”

    “当然不行!她是为了我而至如此,要负责,自是由我负全责。”曹炟说着,看了眼躺在榻上的安歌,默默地走上前,上了榻,将她拥入怀里,好半晌,他低头吻去她脸上尚未干掉的泪痕。

    黑熊见状,问道:“你们要如何?”

    秦越人向黑熊道:“我们在救安姑娘,非如此,救不了她。”

    最后,黑熊妥协,随着秦越人走出了房间。

    曹炟咬咬牙,不再犹豫,缓缓地褪下安歌的衣裳。

    先是外裳,之后便是内裳,直到安歌像个婴孩般暴露在他的面前。因为两次种植血灵,她看起来已经很瘦弱,从前与安歌在一起相处的点点滴滴,忽然就涌上心头,二人第一次在安平郡见面,因为她倒退的动作,他心中的震撼,到第二次见面,她便亲自救了他。

    到后来,他却将她狠狠地打入棺材,差点害死她。

    她愤怒地毁损沈婥的尸体,告诉她沈婥已死的事实。

    二人在烟雨河边树下相拥的短暂片刻……

    他其实能够看懂她眼里的情义……

    此刻,他心中没有任何污秽的欲~念,面对安歌整个的暴露在他的面前,他只觉得她如同刚出生的婴孩般脆弱而圣洁。

    手中锋刃闪动,他紧紧地盯着躲避死亡而游走于她胸腹间的血灵,之后一刀

    tang刺了下去,手法利落地一挑。

    血灵便被挑了出来,落入返魂钵。

    血灵一落入返魂钵便如同菜肴落入了油锅里,乍然发出可怕的嘶叫,渐渐半融为血水。曹炟已经迅速地将安歌身上的创口按住并上了药,又扯下自己的大氅盖住她的身体,这才道:“神医请进!”

    秦越人进来后,将一瓶药递给曹炟,“这是我精研的去痕膏,若不是这丫头我还舍不得拿出来。缚上后会止住疼痛暂时使伤口粘合,若不仔细便看不出有所外伤,将来一定不会留下疤痕的。”

    秦越人放下药后,就端了血灵出去熬煮。

    而曹炟则细心地将那药替安歌缚上,之后觉得她全身异常冰冷,想必是因为血灵的关系而身体大大受损至如此虚弱冰凉,于是他又将她拥入怀里,他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直到她不再因为痛苦而流泪,像个婴儿般熟睡过去。

    一直到天快亮时,他才替她穿好衣裳,细心整理好,走了出来。

    而这时,秦越人的药也已经熬煮好。

    想到安歌所受的苦,曹炟对这碗药有微微的拒绝,秦越人立刻道:“这可是安姑娘用自己的命换来的,王爷您可不能浪费。若是您死了,可就没有人对安姑娘负责了。”

    直到这时候,他终于明白,其实他空洞里喝的药,就是安歌的血。

    是安歌拼着自己的命,在救他的命。

    也彻底理解了安歌当初为何当着他的面毁去沈婥的尸体,她在救他,她也有资格狠狠地打击他,因为他的执迷不悟,他几乎送掉了自己的命,她救下的命。

    这一刻,曹炟的心不再迷茫。

    有了需要负责的人,他忽然明白,始终还是要好好活下去。

    已经失去了自己爱的人,不能再失去爱自己的人。

    想到这里,这才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

    安歌目瞪口呆地听完这个故事,一时间看着曹炟说不出话来,“你,你,你已经……”

    她蓦然抱住自己的胸,“你已经,已经……”

    原来她早已经被他看光光了!

    最后她憋出了一句,“你这个大se狼!”

    却见曹炟斜了她一眼,“身材瘦的跟竹杆一样,根本就没有料,让人如何色得起来?”

    “你你你你,你得了便宜还卖乖!”安歌一幅抓狂崩溃的模样,忽然张牙舞爪地扑上来,“你还我贞操,我要和你拼了!”

    她这点本事如何是曹炟的对手?不知道曹炟怎么着一扯,她已经完全跌入到他的怀中,再想要反抗,已经觉得曹炟一张俊脸压过来,唇上有点温柔的软糯,不过这次他一点儿都不客气,这一吻便不放开她了。

    她只觉得整个的身体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动弹不得,而他独特的气息已然将她淹没,使她云里雾里,如同踏在云端般上上下下,虚浮的仿若立刻就会落入地狱,万劫不覆。

    除了口中发出呜呜声,居然一点没法反抗,直到后来,便连这呜呜声也听不到了。

    她只觉得全身发软,整个人变成了柔软的粘团子。

    她不像小猫般的反抗了,反而让曹炟担忧起来。

    暂时停止了欺负她,定晴往她的脸上瞅去。

    只见她睁着双晶晶亮的眼睛,满面羞红地看着他。

    曹炟反而被看得羞赫起来,为了缓解尴尬,忍不住在她脑袋上敲了下,“你在干什么?你知道不知道有经验的女子,这时候都是闭着眼睛的,你干么要盯着我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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