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莽夫的发现
“她是不是假冒的你难道看不出来吗?现在陈国的皇帝暴政,皇后不论是非只谈皇族的利益!就连皇上的亲生女儿都不放过!为了阻止皇后,我能带着公主逃跑。”
喻姜注视着蹲在地上的耿月,一只手握着身旁的佩剑,眼中满是纠结犹豫。
当初那个画像他只看了一眼,便烧了。
战事吃紧,他作为大将军哪里有空去抓冒充皇族的女子,还是皇后下的令,真让人觉得可笑至极。
如今见到耿月,若说她脖子上带着的珍珠未必就是皇室中人,可这张脸怎么算?
这张与皇上相近六七分的容貌,让他不由得在她身上看出皇上的影子,甚至某些神态举止,都会感觉定然是皇上的亲生女儿。
她若是在宫中的话,只怕光凭这张脸,就会很得皇上喜欢。
“长得真的好像皇上。”喻姜说出了口。
他此话一出,蔚临看向了耿月,心想:皇上长这样,也是很有女相。
耿月则是脸色一沉,她知道自己长得与皇上相似,这种东西摆不脱,擦不掉,就很厌烦。
她一只手背在身后,问向喻姜:“你还要杀我吗?”
喻姜双手对这耿月一拱道:“末将不敢,请公主赎罪。”
耿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感觉自己的脖子都被掐的细了一圈:“不敢你就离开这里,不要将我的事情对外面人说,应该不止是你要杀我吧。”
喻姜单膝跪在地上,双手抱拳举过头顶:“回禀公主,满朝文武都是知道公主的事,只怕公主若是回去以后不会安全,可是去往前方也是不安全,末将恳请公主留在此地,等末将凯旋归来,护送您去面见皇上。”
耿月闻言,犹豫了一下,回去是没有什么意义的,自己无权无势,回去也是皇后案板上的鱼肉。
皇上可以任由皇后发号命令,还有皇上自己都滥杀无辜的模样,现在回去也不会幸福的了几天,而且随时会把命搭在里面。
不如跟着韩枫去璃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她头昂了起来看向石壁上凸起的一块说道:“本公主的事情,就不劳你费心了,刚才你差点掐死我,我现在不想看见你,滚出去。”
“此事是末将的错,不成想冒犯了公主,但是公主一定要回去陈国才是,那才是您的家。况且。”
“够了!”耿月打断他:“我的事情自己定夺,大战马上在即,你要是真的听本公主的话,你就让大军回到洛阳城,若是做不到,你现在就给我滚的远远的。”
“公主顽固不化,喻姜也没有办法,还请公主珍重,好自为之。”喻姜说道,便站起身,头也不回的出了山洞。
耿月看着山洞上喻姜的身影已经逐渐远去了,于是她放松下来,咳嗽了一声。
将背在身后的一只手上的大石头扔在了地上:“差点死了。”
蔚临看见耿月扔了石头,随即走上前去看耿月的脖子。
耿月白皙的脖子上被掐出了红痕,蔚临将药给了她,独留她一个人在山洞中对着镜子擦脖子。
耿月对着铜镜照着脖子上的掐痕,所以是边擦边骂喻姜。
她不知道喻姜的名字,所以一口一句那个莽夫。
等蔚临进了山洞以后,耿月看着他,觉得他长得比那个莽夫好看了十倍,气质也比那个莽夫好看了十倍,脑子也比那个莽夫高明了十倍。
蔚临还是能隐隐的看见耿月脖子上青紫色的红痕,耿月将一块布围在了脖子上。
忽然想到了喻姜的问话,于是对着蔚临说道:“你要小心那个将军,他已经怀疑你了。”
蔚临嗯了一声,将包袱背在身上:“我不在乎,我现在已经不是朝廷的狱卒了,他的怀疑对于我是没有意义的。”
耿月想点头,但是架不住脖子疼,于是手扶着脖子,她说道:“你觉得他说的对吗?”
蔚临被耿月带的也骂了人:“对个屁,你别听他的。现在对于你最安全的地方只有两处,一个是璃国,一个就是我家。”
“我家显然要比璃国更安全。”
耿月没想到,自己泼妇似的闹了一场,蔚临还能邀请她去自己的家,隐隐的甚至有点感动。
感动之余不知道怎么形容:“我还是去璃国。”
她跳着拍了拍蔚临的肩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不报仇怎么行呢,人活一世,被人欺负成我这个样子,真是憋屈。”
蔚临侧头看了耿月一眼,耿月明确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目标极其明确,方向绝不偏移,苦还非常能吃。
“祝你早日报仇。”
“好嘞,我谢谢你嘞。”耿月说道,二人出了漆黑的山洞。
耿月猛地捂着了眼睛,眼睛照到强光有些许的不适应,她哼唧了一声:“我要瞎了。”
蔚临一边眨着眼睛,一边用双手捂住了耿月的眼睛:“怎么不小心一点?”
耿月当下说了回去:“我故意的是不是?”
“不是。”蔚临说道,当下有点啼笑皆非:“你这样还能报仇吗?”
耿月捂着眼睛缓了好一会:“我还没瞎,我可能会有别的更好的选择。我要是真瞎了,报仇就是我的命。”
“你的命可真棒。”
“谢谢!你的命也不差,不然咱们两个怎么能凑到一起去了呢。”
“你误会了,遇见你是我的劫。不然我过得其实挺好的。”
耿月眼睛终于缓过来了,只是睁开以后还有些眼花缭乱,笑嘻嘻地说道:“那你是扯,先凑活着忍一段日子,等你什么时候忍无可忍,就好了。”
蔚临微微一笑,琥珀色的眼睛闪着光,他发现耿月总是话里有话,不肯将话中的意思全部讲完。
“快了,你傻成这个德行,你能换个人折磨也挺好的。”
耿月没说话,心想:真的是越来越像爹和闺女了,他比我早生了这么多年,我要是叫他一声爸爸,我应该是不吃亏的。
念头转瞬即逝,耿月站起身,眼睛恢复好了很多,看着山下的大军,她说道:“我们是不是可以明目张胆的跟着了?”
蔚临提了提包袱:“喻姜是知道你的行踪,但是不代表别的小兵有念头,我也不能总是寸步不离的陪着你吧,你说是不是,所以咱俩还是悄悄的,小心翼翼的跟着,最安全。”
耿月咬着嘴唇上的死皮,皱着眉头道:“到了庐江就是璃国的境界,怕是会打起来。只怕还有这好走呢。”
蔚临自从耿月抽风以后,觉得耿月真性情,可怜又可爱,以至于怜惜更多,于是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想通去我家了?”
耿月一皱眉,然后将咬下的死皮吐在了地上,装作没听见,然后指着前方的山说道:“我觉得咱们两个也应该一人弄一身铠甲,万一误伤了咱们怎么好?”
第六十二章 常有理的幻想
蔚临摇头感叹:“你这是在想什么呢?怎么给你弄铠甲?你看我这把剑怎么样,我绑在你身上。”
耿月直视蔚临,点头称赞道:“你要是觉得用够了,我可以,我愿意接受。”
蔚临扛起自己的手中的剑,瞥了一眼耿月,昂首阔步的走了。
耿月抿嘴一笑,摆着手招呼蔚临,跟着头也不回的蔚临往山下走去了。
三步两步的追上蔚临,耿月搓了搓手,仰首道:“马上就到庐江了,找个机会,让我见见韩枫好不好?”
她满口商量着,说道:“你想啊,要是上了战场,韩枫比咱们危险大多了是不是?”
蔚临眺望着长长的军队,用缠着布条的手指在‘红河’中指了指:“你找吧,大军就在眼前。”
耿月凝视着蔚临,抿着嘴说道:“我知道这样很难,可是······”
后半句她没说出来,于是她问向自己,可是什么?
她自己也没想出来,然后摇了摇头,先不难为蔚临。
蔚临步态从容的向前走,耿月步履艰难的跟在蔚临身后,到了某些深的地方,雪都到了耿月的大腿,然而那个蔚临的小腿。
呼哧呼哧的跟在蔚临身后,耿月岔了气:“我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快?等等我啊。”
蔚临回头看向耿月,发现她没有踩着自己的脚印走,而是另觅他路。
“你踩着我的脚印走,这样就好走了。”
耿月踉踉跄跄的走到蔚临走过的脚印上,走一步内心感慨一句:腿长就是好啊。个高就是好啊。我这命啊,这脚印相距也太长。天啊,我怎么走的了。老天爷啊,刮风了,我这脸是不是要废了。
不一会她的眼睫毛上就冻上了冰霜。
她弯下腰,黑色的影子盖在白色的雪上,她想找个好镜子,但是找不到。
蔚临觉的耳畔突然安静了,向前走了好一会,然后回过头,他就有些担心了。
没有看见耿月!
他原地走回来,看见耿月正在看着一个雪窝。
见蔚临来了,她指着雪窝说道:“能不能有兔子?”
蔚临也蹲下来看,看了一会他说道:“洞口太小,大约是耗子洞。”
耿月昂头然后声音低低的哦了一声,转过头对着身后的另一个洞问道:“这个不能是耗子洞了吧?”
洞口零零落落的散落着几根彩色的毛,蔚临将包袱直接扔在雪地上,衣裳厚,所以显得他行动笨重。
蹲下身他像向那个洞里看去,他说道:“这是一只野鸡洞。”
耿月惊讶了:“野鸡不是絮窝吗?为啥还有洞啊?”
蔚临一边找柴火想要把野鸡熏出来,一边低声说道:“不是野鸡就是兔子,洞口够大,足够它们容身了。”
耿月也帮忙找柴火说道:“那我们又有新鲜的肉吃呗。”
话音刚落,她脚下一滑,直接摔进了雪堆里面。
蔚临一只手放在嘴前嘘声装,一边上前要将耿月拉起来。
然而耿月躺在雪堆里,昂头看向蓝白的天,白绿的树,一时之间不想起来了。
她想:我这是坐在沙发里,房顶上墙壁的颜色是蓝白的,绿白的墙上画,太阳是灯。
我就躺在沙发里,等我想够了睁开眼睛,我就到了自己租的房子里,外面在下雪,房间里有暖气,厨房有冰箱有可乐,我一个人正在看着电视,穿着高领的白色毛衣,脑子里想着去超市采购。
不用做骗子,不用模仿别人的语气动作,不用再去扮演那些与自己相差甚远的角色。
蔚临见她不起来,就不拉着她了。
他在茫茫的雪海中找木柴,想将洞穴里面不知道是野鸡还是野兔的家伙给熏出来。
耿月不爱吃腊肉,那就找点新鲜的肉给她。
耿月双手放在嘴前,想大喊一声,然而她却将双手捂在了嘴上。
她想:我还是没有自由。
一直躺到蔚临抱着一捧柴走了过来。
耿月看着他,歪着头对他笑了笑,一只厚重的靴子在雪地上晃了晃。
她对着蔚临无声的做了一个口型。
蔚临扭过头,没有因为她不帮忙而生气,反而是笑了一下,他也没看懂那个口型。
耿月见他笑了,便继续躺在了雪地上,她想蔚临应该看出来她说的是:老前辈。
蔚临在洞穴中点火,潮湿的木柴果然不是盖的,刹那间烟尘四起。
蔚临扇着烟,耿月在雪地上晃悠着双脚,看着浓烟滚滚向天上而去,她捂着口鼻,想到:烽火戏诸侯。
“我说。”她打破了自己的梦,心空了一下:“咱们这个样子,不怕大军看见吗?”
蔚临向后跑了几步,昂头向天上看去,然后他就发现了有三个地方都在冒烟。
“不怕,我带你飞。”指着另外两处冒烟的地方,他道:“原来是一只兔子窝。”
耿月噘着嘴点了点头:“狡兔三窟,要不我们放弃吧。”
往后一躺,她懒洋洋的说道:“我不想追兔子,太累。”
蔚临将自己身后的剑拔了出来,目光如炬的盯着三个冒烟的地方:“你看着就行。”
耿月点了点头,后脑勺陷进了软绵的雪中,她的头发有些油腻,因为没有办法洗头。
一处洞口微微的动了动,随即一个粉红粉红的兔子鼻子漏了出来。
随着它着鼻子的还有它粉嘟嘟的嘴巴。
雪盖在兔子的脑袋上,给她一个天然的帽子。
耿月缓慢悠长的坐直了身体,看着不远处的一个粉白的小尖,过于可爱以至于有些不忍。
蔚临三步做两步,直接将手掏进了兔子的洞穴中。
刹那间抓着兔子的脑袋就拎了出来。
耿月这回不懒了,跑向蔚临看向他手里的兔子,找到兔子耳朵就拎了起来:“你快松手,这兔子咬人!”
抓着兔子的耳朵,她在蔚临的手上看了几眼。
然而耿月手中的兔子一身雪白的毛发,即便抓住了命运的耳朵也是绝不低头。
它连蹬带踹着耿月,耿月将它拉远自己身体,它吱吱吱的乱叫,然后晃悠起来的身体。
蔚临看着兔子来回晃悠说道:“好像你撒泼的样子。”
换来了耿月一记恶狠狠的瞪眼。
第六十三章 争论
瞪眼并没有改变什么,蔚临问耿月:“现在杀还是一会杀?”
耿月看着手中的兔子,有些于心不忍,然后就被兔子一阵狂踹。
拎着兔子的耳朵,她弯着腰将兔子拎的远了着:“我的天呐。”
随即她立刻下了决定:“现在吧,现在吧,不然不是它跑了,就是我被一直踹。”
蔚临点了点头,从耿月手中接过兔子,换了另一个地方宰杀。
半晌,他用一块布包着收拾完的兔子回来了:“行了。话说你们女人,不应该说别杀了吗?”
耿月对着包袱一抿嘴唇:“捉它的时候,为的就是吃它的肉。要是不为了肉,不必费这个功夫。”
“不错不错,目的明确。”蔚临靠近耿月,将手中的包袱在她眼前逛了逛:“好可怜的小白兔。”
“我也可怜,你知道我以前过得是什么日子吗。”耿月额前的头发,被大风吹成了一把扇子。
“我知道。”蔚临将地上的大包袱拿起来扛在身上。
他背着剑,扛着包袱,左手拿着死去的兔子。
腰杆挺的笔直,摇头晃脑的说道:“我知道,吃饱喝足的有钱人家的忧愁大小姐。”
耿月伸手去接蔚临手上的死兔子,然而蔚临将手一缩:“不用。”
耿月翻了一个白眼,要说错,蔚临说的确实没错,原主和她都是不属于缺吃少穿的,但是都是足够的不快乐。
她比原主差一些,因为钱在父母的账户里,她要观察下一位的客户,看他的喜好,学他喜好的穿衣打扮。
她开始反驳蔚临的第一句话:“你闭嘴好吗,我请你闭嘴好吗。你喝了一肚子的西北风不怕闹肚子是不是。”
蔚临一挑眉毛,看向耿月。
耿月翻了个白眼,觉得自己话说过了,然而不肯认错。
“常有理,你现在哪里有一点姑娘样子。”
“我有吧。”耿月看了看自己的棉衣:“我长得像。”
“你长得像?”快走几步超过了耿月:“韩枫没有见过你爹吗?”
“我怎么知道见没见过。”耿月慢悠悠的踩着蔚临走过的地方:“应该见过吧。”
此话刚落,耿月一顿,心想:韩枫没道理没有见过皇上,他不会早就认出来了吧?然后一直装作不知道?
突然的耿月觉得韩枫突然就陌生起来了。
皱着眉头她心想:如果他知道了,那对我的感情还是否纯粹?
随即她摇了摇头,双手捂住被布包裹的耳朵,心想:当初自己要什么没什么,还被人追杀。
要是皇室认可的公主那还有迹可循,但是皇室不认。
大跳一下踩进了蔚临的鞋印中,她开玩笑的心想:差点就被蔚临成功的挑拨离间了。
韩枫还是骑着他那匹马,现在他做了步兵尉,但是自我感觉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骑兵营关系好的那几个人照样跟他说话,自己也毫不在意的和他们一起吃饭。
步兵尉曾经的兵,也没有来找过他的茬,所以他连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定律都没有用。
唯一最好的变化就是,他可以和两三个人睡在一个帐篷了。
同寝的也是步兵尉,三个人睡在一帐篷中,帐篷内的气息边没有那么的不堪忍受。
他睡得好,吃的多,所以仿佛十多年落下的毛病都快消散的差不多了。
马跑的飞快,韩枫拉着缰绳,防止它跑到前面去,屁股坐在马鞍上,时间久了他觉得很硌。
看向周围,他觉得仿佛只有他一个的屁股是有知觉的。
堂堂的璃国皇子,居然在寻思自己的屁股。韩枫垂下头,即便是人之常情,但是他也有些羞愧。
然而在大军向前进的过程中,没有几个人会在意韩枫刚才的小心思,以及他好意思的害羞了一番。
黄靳靠近了韩枫,他现在是明目张胆的可以跟韩枫说话。
并且完全不用照顾陆仞的哥哥——骑兵尉的内心。
“兄弟,我就知道你行,现如今升官了吧。恭喜恭喜。”
韩枫对着他一笑:“谢谢”
黄靳靠近韩枫道:“客气了,客气了。”
韩枫看向前面一个骑兵的后脑勺,知道黄靳才是真的客气。
“我听闻大将军让你做副将,你都没去,居然来了步兵尉真够义气。”
“嗯。”
“跟我合作?”
“恩?”韩枫懵懂的看着他:“我一直不懂你的合作,到了战场杀敌合作吗?”
黄靳点了点头道:“是的,你连老虎都打的死,定然是你负责体力,我负责想事情。”
又道:“无论你承不承认,我的眼界都要比你长远。”
陆仞挨在他们不远处,如今听了黄靳的话,只觉得有些占便宜。
自然是占韩枫便宜。
到了战场上动脑子都是将军的事,两国交战,到时候都已经乱了,谁还顾得上谁机智的脑袋瓜子。
骑着马,他慢慢的靠近了韩枫。
韩枫见到是陆仞,还有些诧异他怎么会靠近自己,阳光洒在韩枫的脸上,将他的白白的脸,照成了白金色。
“上了战场,还需要用脑子吗?”陆仞道,然后看向韩枫,他将身侧的刀拽了出来。
“我离你这么近的时候,捅你到你反应的过来吗?”
然后他跟韩枫说着话,眼睛看向黄靳:“到时候都是人,还有什么脑子可动?想着怎么装死逃跑吗?”
“那极有可能是想错了。因为后面要清理战场的时候,会将死去的人的脑袋砍下来,好论功行赏。”
黄靳反驳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跟韩枫在战争前商量一下合作的方法。一个人打总没有两个人强,对吧?”
他问向韩枫。
路仞体温言说道:“韩枫都能打死老虎了,那更是大可不必。”
韩枫眼见黄靳就要下不来台。
这样开口接腔,不料黄靳说道:“再强的一个人也有弱点,人多了,弱点就小了,都是一个战营里的兄弟。”
韩枫赶紧打圆场道:“到了战场再说吧,只要大家都能活下去便好。”
随即他有些诧异,看向了陆仞:“你是想骑我的马吗?”
第六十四章 到达
陆仞把脸一扭:“我没这个意思。”他像一个闹脾气的小孩子,对着韩枫说道:“我先走了。”
“好。”韩枫的目光被太阳照的炯炯有神:“你的骑术不错,有机会我们再一起比试。”
陆仞注视着韩枫的白脸,韩枫的气质上也有了将士的样,不再像是曾经一个只拿毛笔的小白脸。
陆仞看着顺眼应道:“好。”
黄靳与陆仞说了一通,如今也安静了。
他注视着的前面,浩瀚的人群,无数戴着头盔的人头,密密麻麻并不整齐的左右摆动。
对着韩枫说道:“我可没有那个意思,既然陆仞话已经为你说了,那你就自己考虑,左右要比一个人单打独斗强。”
黄靳显得隐隐有些不高兴,他拉着一张脸连一眼都不看向韩枫。
“我知道,多谢你的好意思。等到战场我们互相照顾对方便好。”他既不拒绝,也不接受。
陈国的军队中有一个皇子在其中,是与旁人保持距离是最好,最合适的。
长睫毛的阴影影射到了脸上,风在耳畔呼啸,他摸了摸自己身下马的脖子。
此时此刻,他的秘密只有马知道。
大军一路不带的停歇的向前走,终于在傍晚到了两国的交界处。
守着边疆的将士们死的死,伤的伤。
死挺着的将士头领,头上绷着洁白的布条,他的耳朵在上一场与璃国的战役中被砍掉了。
满脸血污的他正在吃着手里一块硬邦邦的饼。
站在城墙上,他由上向下眺望,心里是焦灼的。
城门上插着数枝箭羽,以及地面上的刀剑与尸体。
护城河潺潺的就流动着,它默默地守护着这片战争的土地。
护城河的水现在是黄色的,而在昨天的时候,它还是鲜红的,带着部分兵器,与人马的尸体。
眼下若是璃国再发动最后一轮的攻击,他们便守不住了。
陈国的大军迟迟没有过来,有的将士已经经受不住压力,开始痛哭,或者已经有几个被抓回来的逃兵。
夜幕下,木然的吃完一个冷硬的饼的边疆将军,忽然发现了正往这边赶得一大堆人马。
他顿了顿,被黄土弄脏的脸上终于带了笑意,护腕上的铠甲随着他的动作一起向上一抬。
“来了!终于来了!”转身看向蹲在地上的将士们,深夜中无人看出他含着泪的眼睛:“他们来了!”
韩枫看着喻姜与将士们一同说话,他作为了一个旁观的人,默默的注视着。
仇连拉着钱叶走到了韩枫身边,仇连的嘴唇被冻的发紫。
如今跟他一起参军的韩枫已经当上了步兵尉,而他自己的还是一个要跟着大军奔跑的微不足道的小兵。
他自认为韩枫人不错,低声问道:“步兵尉,我们去哪里住啊?”
韩枫这才意识到,自己是步兵尉,是要管着小兵们的居住,人数,功绩的。
转身向后一看,身后站着浩浩荡荡的人头,仇连解释道:“我们都是您的部下。”
韩枫伸手指着自己的眉心,眼睛看向其他步兵尉的兵已经都搭上了帐篷。
于是伸手一拍仇连的肩膀:“找个地方搭帐篷,大家的事情就暂时交给你和你身边的这位小兄弟了。”
说完他看向了别处,便转身离开。
仇连伸着一只手看着韩枫的背影,钱叶这时候才抬起眼眸看向韩枫的背影。
他跟仇连是黄靳暗地里插进来的,按仇连的话说,就是黄靳应该是要拉拢韩枫。
钱叶自己都想不明白,山洞里推韩枫的那一下,换做一般的人应该死了,没想到韩枫不仅没死,还成为了打虎英雄。
他讨厌他,也挺恨他,因为他本来就不应该来。
不来也不会见到老虎,所以韩枫救了他又怎么样,事情也是因为韩枫而起的。
等到了战场,他悲观的想:我这么弱,比旁人还矮了半个头,能不能活下去都不知道。
侧头看向仇连,他说道:“你来安排吧,我不会也没有兴致。”
仇连一双不太大的眼睛看向了钱叶:“你不对劲,你从刚才就一直盯着人家的背影,我以为你要跟人家说说话,凑近关系,那为什么这么好的事情你都不办呢?”
钱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我就不办。”
“好好好。”仇连哄道:“你不办,那就我来办,谁让我一直把你当做我自己的亲弟弟呢。”
韩枫前脚刚走,后脚就被喻姜叫走了。
喻姜因为耿月的关系,认为韩枫只能文,不能武,却让公主与蔚临都认识他。
面对着韩枫,他敢肯定韩枫的身份是假的不能再假,眼睛盯着韩枫,他手握着身边的椅子扶手。
面对这个不知道身份的人,不知道如何开口。
韩枫极有可能是哪家官员的公子,一个不会武功的江湖人士这点可能性倒是微乎其微。
但是喻姜以前与那些官员往来并不是十分的密切,韩枫是哪家的公子,他是真想不出来。
隐隐的罗列了几位只闻其人,不见其人的公子出来。
他将韩枫往上面一安,觉得甚是有可能。
“感觉步兵尉这个官职怎么样?”喻姜率先问道。
韩枫拱手答道:“多谢将军,属下觉得很好。”
“很好。”喻姜说道,随即看向韩枫:“明日便要开战,你去好生休息,以你现在的能耐,定然是一位英勇的将士。”
“是!”韩枫说道,心里奇怪,喻姜将他叫来只是为了说这几句话的,“将军属下告退。”
他说完,没有听见喻姜让他离去的声音。
随即看了喻姜一眼,喻姜眼神探索的盯着韩枫,韩枫垂下头又道:“将军,您早些休息,属下告退!”
这回喻姜终于有了反应:“好,你退下吧。”
韩枫前脚出了营帐,后脚柴缙见韩枫的背影走远以后,他走帐篷。
单膝跪在喻姜面前,他中气十足道:“属下有要事禀告给您!”
喻姜正要去跟那个边疆的将军去说上璃**队擅长的谋略,结果被柴缙堵在帐中。
他拿着外袍的手一顿问道:“何事?”
第六十五章 常有理的高见
柴缙跪在地上,眼神有些犹豫:“属下在方才在林中发现了火堆,应该是蔚临与那个女子还在。”
喻姜眉头一皱,手上拿着一本兵书,掀了几页他对着柴缙说道:“你不要管了,他们要是愿意跟就跟吧。”
顿了顿,他正色看向柴缙,微微一笑。
并不打算解开柴缙心底的疑惑:“你为陈国的心我一直都看在眼里,现在并不是关注他们的时候,他们就算再厉害也不会出卖自己的国家。”
“是!属下明白。”
喻姜在战争之前是非常的严肃,他身体中流着他父亲的血,有着喻家好战的基因:“他们的事情,不能影响到你。”
柴缙被喻姜关心一番,简直不敢相信。
他垂下头道:“多谢将军,属下也只是担心。”
“我知道你的担心,正是因为你的担心,所以我才相信你的忠心。战争是会死人的,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属下愚昧,让将军为属下着想这样多。”
“无妨,你是我的属下,我关心你是应该的。”喻姜走下椅子,将柴缙扶了起来:“我一会要去研究一番璃国的布阵方式,你若是不困,那边跟我一同去吧。”
柴缙站起身,对着喻姜拱手,他应道:“是!属下愿意。”
蔚临与耿月又在围着火堆,耿月面对着热烘烘的烤兔子,兔子热烘烘的外层的肉,而薄薄的热肉里面还是冻着的。
“唉。”她长叹一口气:“再这么烤下去,我脸都要烤黄了。”
她对着蔚临一竖大拇指,拍着马屁:“你可真厉害,能不能把你会飞的功夫交给我,上次咱俩聊了一半,你就一直笑。”
“想学?”蔚临嘴上叼着一片腊肉,油腻的让他直恶心,但是他今天带着耿月用轻功徒步,再不吃点东西感觉难受的不行。
火光照在他的脸上,以至于耿月就是没有看出来,他的脸上带着一些不正常的白。
“想学,有什么附加的要求吗?”耿月问道,然后她眼珠一转:“我不拜师,也不拜把子,更不拜堂。”
“那就不行了。”蔚临说道:“江湖有规矩,拜师了才能学艺。”
耿月听完一撇嘴,心想:现在就已经剪不断理还乱,若是拜师以后,那便是长久的联系。
“你们这样就不太好了,怎么能做到桃李遍地。”
“我们不需要桃李遍地。”蔚临说道:“你现在知道我是江湖中人了,不要将这事跟韩枫说。”
二人的目光交汇了一下,耿月问道:“为什么啊?”
“你这个女人怎么总是这么喜欢刨根问底呢,不让你说肯定是有原因的。”
耿月灿然一笑:“不说就不说,我还想着吃兔子呢,哪有空说你的事。”
她吧嗒吧嗒嘴,想到了第一次与韩枫烤火吃肉也是兔子,那时候她正在跟韩枫商讨一起逃命的事情。
当初和他一起跑,自己也就是图个安全。而且韩枫是正人君子一流,她骗了那么多人,所以最会看人了。
韩枫有自己的道德,所以不会轻易害自己。而且韩枫有钱,自己跟着他去了他那边,只要借着他的名号就可以。
用着他的名号当护身符,不用吃他的也不用穿他的,耿月觉得自己可以养活自己。
“现在不是嘴巴空着呢吗,要是你到时候没什么良心,跟着韩枫说上我的几句坏话,再将我的身份为了与他交好告诉他,我这回可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你放屁!”耿月瞪了他一眼,三只手指指着天:“我在此发誓,这事要是我说出去的,我就,我就,我就永远不跟韩枫成亲。”
“行,挺毒的一个誓言。”蔚临看着耿月信誓旦旦的模样说道:“我信了你了。”
“哼!”耿月又坐下了,瞪了蔚临一眼,她用手托着腮,很快就想到了韩枫,“蔚临,你说他们现在干什么呢?是不是马上就要打仗了?”
蔚临转了棍子上的兔肉:“应该吧,这事你也不要操心,明日你拿着玉佩,我带着你,我直接带你进璃国的军营。”
“我去了韩枫怎么办?”
“又来了。”蔚临一抬额头,愁苦的抬出来三道抬头纹:“你去了,这回直接告诉将军,璃国将军还能不管吗?”
“我觉得不稳妥,首先我们抛去璃国将军会不会管,这位已经十几年没有回璃国的皇子。而且我看过很多的书。”虽然都是一些非历史的书,耿月心想。
“有的将军背后说不定和哪位大臣有联系,大臣的女儿说不定就在皇宫里做什么妃子,生下了几个儿子。”
她双手一拍:“那救了韩枫不就是添加了一个竞争对手吗。还有你啊,我估计那个莽夫会把你当成我的护卫吧,你要是跟我去投奔将军。”
“你琢磨琢磨,一个公主,带着护卫,拿着一个十几年不见得皇子玉佩去投奔敌国。”
手对着蔚临一伸:“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不会信你我的好吗?”
蔚临抬眸注视耿月,看她绘声绘色的讲着。
耿月的话不乏有道理,只是她想的太多,想而且的事情也是在自己的脑子里凭空想象。
这样的人,以后一定会给自己留祸患的,即便不是祸患,也会比他人愁苦的多。
蔚临薄薄的嘴唇,扬起一侧唇角:“大小姐,你又有什么高见呢?”
“带我见韩枫,把玉佩给他,让他去认。”
蔚临愁的一闭眼睛:“你自己刚说完,将军未必救韩枫,现在又让韩枫自己认。你是想救他,还是想害死他?”
“你听我说。”耿月抿嘴一笑,为了能让韩枫得救,她是漫天遍野的想法子将自己的话圆上。
手指隔空点着蔚临,她说道:“不给将军思考的时间呗。让他拿着玉佩就去与将军相认,将军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没准就救了是不是。”
蔚临叹了口气,心想:我带了一个傻子逃命。
“我值得吗?”蔚临问了自己。
随即对着兔子说道:“按你刚才的分析,将军很有可能抽刀把他给砍死。”
第六十六章 病
耿月摇头晃脑的拒绝蔚临的意见:“你虽然听着小部分上有点问题,但是大致上还是对的。”
她义正言辞的歪理邪说:“怎么的也是皇上的儿子,虽然送到了陈国极有可能不是很受宠。”
接过蔚临切的一块熟了的兔子肉,她一口塞进嘴里,嘴唇和指尖泛着油光。
肉有点柴,吃着有点硬,她开始威胁:“蔚临,距离近璃国,我们的安全就差着一哆嗦了,你要不帮我,我今晚就钻进军营。”
她脚踩了踩地面的雪,因为肚子里确实没有什么墨水,她不知道安平究竟是现代的陕西还是现代的湖北。
随即她一叉腰,想硬让蔚临带自己去。
见蔚临八面不动的继续烤兔子,又递给她一片油汪汪切好的兔子肉。
耿月迟疑着接了过来,嚼着兔子的肉,商量着说道:“你觉得不好吗?”
“我觉得不好。”蔚临随手将身边被雪打湿的枯叶打着旋的扔进火堆里:“你去吧,三个时辰没回来我去军营找你。”
蔚临一副你大可去,我不拦着的架势。
耿月舔了舔嘴唇,一时之间有了有力气无处使的架势。
“你不管我啦?”她弯腰问道。
“唉。”蔚临叹了一口气:“有时候身边的人脑子出了问题,总不能都跟她一起发傻是不是哦。”
“靠!你骂人!”
“你少冤枉我。我好多骂人的词还是跟你学的。”
耿月理不直气也壮的瞪着眼睛看着蔚临,看着面前的火堆,她有心踹一脚。
然后她叹了一口气,发现自己真被蔚临惯坏了:“那你跟着师傅去军营吧。”
蔚临昂头注视着耿月,耿月同样睁着眼睛看着他,然后她傻傻地对着蔚临一笑,露出了八颗牙。
蔚临连摇头带笑:“听不见。”
耿月一抿嘴,代替了蔚临烤肉的位置:“顺风耳你去歇一歇,我来烤。”
蔚临一手支撑在地上,看着耿月忙活着:“也好。”
“被子都铺好了,褥子咱们没有,你快去躺一躺。”
蔚临用力的站起身,觉得四肢百骸都没有力气,背过耿月,他一只手摸向自己的脑门,手掌心中摸到了一些不正常的温度。
将包袱皮盖在身上,他会昏昏欲睡的睡着了。
他是在第二天早晨起来的,醒来的时候,他睁开眼睛注视着眼前茂密的大树。
耿月的脑袋瓜伸了伸了过来,挡住了他的视线,没心没肺的笑吟吟的样子:“你醒啦。”
蔚临看向耿月,躺着点了点头,将头顶上的一块冻硬了的汗巾拿了下来。
“你知道你发烧了吗?”耿月吸了吸鼻子,一屁股坐了下来:“吓死我了,一路上我都担心我生了病,没想到你居然生病了。”
她将放在竹筒中煮烂的的栗米粥,用布抱着拿到了蔚临身边:“快吃吧快吃吧,大病初愈的人应该吃些清淡的。”
蔚临看着耿月忙前忙后,注视着身前的栗米粥,有些诧异,然后笑了。
耿月每次与他商量做饭的时候,第一件事情就是说好不用栗米和红豆,因为实在是太难熟。
“谢谢你。”蔚临注视着耿月。
耿月面对着饼与兔肉,正在味同嚼蜡的吃着,接连的没什么味道肉与饼吃的她几乎生不如死,可即便到了客栈,可客栈那些饭,也足够让她吃的生不如死了。
“不用谢,不用谢。”耿月从包袱中掏出一双筷子递给蔚临:“你看我这个记性,忘记给你筷子了。现在有点烫,你凉凉再吃。”
蔚临的双眼皮,又被他用力夹着眼睛成了单眼皮,眼尾下出了一道褶子。
接过耿月的筷子他心中十分高兴:“你算是救了我一命了。”
“你说这边也没有一个药,草药我还不认识,所以只能采取这样的方法照顾照顾你。”耿月一边吃着一边说着:“我都想到了,你要是还不醒,我就给你送军营里去。”
“咱们两个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况且那个将军都知道咱俩了。”对着蔚临一摆手:“躲不躲的没有什么意义。”
蔚临喝了一口,觉的胸腔里都暖洋洋的,看着耿月老爷们一样豪放的话语与动作,“就如你所说的,你就不怕喻姜想明白了,再把你给杀了?”
“他叫喻姜啊,怎么还起了一个调味料的名字呢。”此话说完,她一昂头,撤下了兔腿的一大块肉:“你要说我不怕,我也怕。但是我也不能看你一直这样不是。”
然后她寻摸到了包着兔子的包袱皮,将兔子肉放在上面,手擦了擦嘴,又用雪擦了擦手。
“走一步看一步呗。”随即她放眼望去的远处的城墙,一只手托着腮:“命运啊。”
因为没有别的事情,所以他们便在林子里面肆无忌惮的吃吃喝喝。
耿月不大会做饭,然而一路上的艰难路程之后,也开启了做饭模式。
而且厨艺相当于古代的顶天了,唯独就是缺这少那,没有足够的食材和调味料。
他们听见城墙外大军厮杀的声音,耿月用带着一个小的铁锅,将铁锅里面放上猪油。
她找了一个根树枝,在锅里翻飞着兔肉。
她也不留兔子肉了,将兔肉都做成了兔汤。
心里清楚,如果陈国不能守住城,那倒霉的就是他们两个。
背对着远处的城墙,她还是不着急不着慌的将炒好的肉放进了竹筒中,“一会你吃饱了,就走吧。”
蔚临手一顿,抑制不住馋,就筷子夹了一块兔肉吃,兔肉很香,但是他病着所以吃着确实有点恶心。
“你又弄什么幺蛾子。”
蔚临如果不是照顾自己的,未必身体会成这个样子。耿月深知蔚临不会不管自己,而不知道战争究竟打成了什么样子。
要是真的进来了,蔚临自己也许有一线生机,带着自己这么一个拖油瓶子,怕是就算跑也未必能跑的掉。
所以她要提前跟蔚临说好,在生与死面前,不能保证全部,也要先保全蔚临自己。
“我就是让你看清楚现在的形势,要是真完犊子了,你就快点跑,不用管我知道吗。”
蔚临喝了一口粥,她越不想让自己的管,他越是于心不忍。
“怎么的,你还要殉情啊?韩枫出事,那你也不活了?”
第六十七章 半块玉佩
耿月肚子已经饱了,但是架不住嘴还想吃,她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最后一顿饭。
豪放不羁的打了一个饱嗝,“那不会,你大可放心,韩枫真的死了,我也未必会去殉情。”
“我可是陈国的公主,皇后认为的耻辱的存在,我这么艰难的活着,就为了去死的吗。”
耿月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蔚临看她的架势根本不像是想要是的样子。
感觉得身体暖和了,也有力气了,他亲自去盛了一竹筒兔子肉汤,慢条斯理的喝着。
耿月当蔚临默认了,于是将一锅兔肉吃了一半,她怕自己撑坏了胃。
于是靠着老树,心中的希望还是更大一些,心想:毕竟十几万的大军,未必就会守不住成。
可是耳朵中老远的厮杀声远远的还是能钻进她的耳朵里。
从上衣中掏出两块野鸡毛,她塞进了耳朵,闭上了眼睛。
在静谧中,与被风吹落的雪花中,等待着自己慢慢消化。
蔚临站起身,将包袱皮要盖在耿月身上,然而被耿月反手一抓,眼睛也睁开了。
防备的看着蔚临,然后看见了他手中的大包袱皮,她放了心,“你先照顾好自己吧。”
然后她眯上了眼睛说道:“我现在身体健康。”
蔚临感觉自己已经完全好了,所以还是要给耿月盖上,二人推来让去的,最后将一锅飘着油花的兔子汤弄洒了。
蔚临垂下眼帘,对着耿月微微一笑:“没事,我再给你抓。”
耿月伸手去摸蔚临的裤腿,裤腿湿了一片。
“汤已经不热了。”蔚临绕开耿月的手。
耿月斜着头,眼神中满是疲惫,手垂下落在雪地上,她说道:“好好休息一会,你要是可怜我,不在乎这一两件事情。”
“好。”蔚临答应道,耿月长长的喘出了一口气,将自己的头发髻松开。
长发因为盘成了髻,后面是散落在背后的,经常让她做事情不方便。
散落的头发直到大腿,她十根手指挠了挠瘙痒的头皮,颇为痛苦的说道:“跟灾年逃荒似的,我想洗个头都不能够,还不能剪头发,简直痒痒的要死了。我这头发,我都不想让它碰到我的脸。”
剪了终究是不合适的,洗头只有能融化的雪水,然而不用洗发水的头发,更是油汪汪的。
她便将手上的布条解了下来,将头发编成了两个粗长的麻花辫。
头发又黑又亮,两个麻花辫像个天秤似的垂在身前。
蔚临看她这副打扮,觉得稀奇。“别的姑娘编两个小小的意思一下就行了,你怎么编的这么大,倒像是其他族的人了。”
耿月用手掩住嘴巴打了一个哈欠,感觉头顶一阵轻松,唯有脖子两端有些沉。
她左右晃动着脑袋,“你知道丝绸之路吗?”
“知道啊。”
耿月张嘴惊讶了:“原来丝绸之路已经有了。”
她还要继续问,蔚临却看向了她的身后,耿月也转头向后面看去。
只见城墙上升起来了炊烟,她站起身,将手放在眼前:“这是输了还是赢了?”
蔚临眯着眼睛看去,半晌说道:“败了。”
耿月先是没有反应,随即猛地往山下一跳,她闷不吭声的往城墙处跑。
蔚临从包袱中掏出玉佩,跟上了耿月,直到了城门口。
蔚临对着她说道:“你不必慌张,城门里面还有一个城门,如果璃国的军队进来以后,那才叫瓮中捉鳖。”
耿月寻思了一会,然后点了点头,开始伸手拍城门。
城墙上一个兵弯腰垂头喊道:“你们是谁?做什么的?”
耿月伸手挥向他:“让我们进去,我们是陈国人,我们认识大将军。”
城墙上的兵闻言赶忙去问喻姜,喻姜的脸上带着一抹血痕,皱眉说道:“我就知道蔚临还是会过来。”
可是不能让公主进军营,于是他说道:“不行,不能让他们进来。”
然后坐在的椅子上,叫回来了那个兵:“让韩枫出去见他们。”
“是。”小兵应道,随即走了出去。
柴缙不明所以,于是低头看向喻姜。
喻姜注视着沙盘,盔甲上海带着未干的血迹,今日大败,他没空去思索旁的事情。
韩枫一条手臂上被刀划了一下,身边是已经出气多锦旗少的仇连。
仇连在韩枫旁边喃喃道:“我不知道,钱叶为什么要杀你。”
韩枫眸中一冷,自己用嘴系上的白色的布条,布条上透出鲜红的血迹,他站起身低声说道:“他已经死了,所以我不怪他。”
侧过头,他说道:“你的伤,一会会有军医为你医治。”
耿月见到韩枫从红色漆门的城门中出来,从他冰冷的脸上,一眼便看见了韩枫手臂上的伤。
她上前说道:“你受伤了,撒过药了吗?”
韩枫注视着耿月的,他看到她换了发髻,“你这头发是怎么回事?”
耿月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然后说道:“好打理,这样好几天都不用拆开了。”
蔚临站在一边,看着韩枫一直臭着一张脸,于是也臭着脸看向韩枫。
将手中玉佩递给耿月,韩枫见到自己的玉佩在蔚临手中,便有些不快,注视着耿月。
他心想:我将这么重要的物件给你,你却让别人拿着。
耿月接过玉佩,昂头向城墙上看了看,没有看到人。
于是一只手翻过韩枫的手掌,她压低说道:“我仔细想了想,你既然是要上战场的,一定可以看到璃国的将军的,你将这个带上,带时候直接去相认是不是比我去认更好呢。”
蔚临注视这个韩枫,等他拒绝,不成想韩枫直接将玉佩握了起来,随即将玉佩用石头砸成了两半,将其中一半给了耿月应道:“好。你拿着这一半到时候你直接去建业找我就是。”
耿月眨了眨眼睛,接了玉佩,然后对着韩枫微微一笑,她眉毛像小山一样翘了起来:“好啊,你要保重啊,注意自己的身体知道吗。”
为韩枫整理着衣衫,她说道:“打仗的时候能缩就往后缩了,你自己的身份你知道的,自私一点,不要往前跑。没人会怪你的。”
蔚临定定的注视着韩枫,他半晌没有说话,直到韩枫真的要走的时候,他说道:“半块玉佩,你好聪明,怕什么,是怕不来接你,认不出你?所以留了一半的活路在自己手里?”
耿月推了韩枫的后背一把,笑眯眯的说道:“我懂得你的,你先走吧,我在那里等你呀。”
城门开了,耿月站在城门口,还在对着韩枫的背影挥手。
转过身面对着蔚临,耿月的笑容荡然无存,她感受到了韩枫的冷漠,“你看到了吗?他受伤了。”
第六十八章 到建康
蔚临没好气的说道:“我看见了,我不瞎。”
耿月点了点头,接着他的话继续说道:“我也知道你不瞎。”手中的半块玉佩是竖着劈成两半了的。
她注视着手中的玉佩,随即藏在衣袖里面,用一只手摩擦着半块玉佩的断掉的痕迹。
对着蔚临说道:“我是理解他的,这样没有什么不好,我们的生的希望就都大了一半。”
蔚临晃悠着脖子吗,嘴里叼着一根枯黄的草,冷冷的一笑。
刚刚韩枫问过耿月吃的好不好,穿的好不好了吗,都没有。倒是发表了他对耿月头发的样式。
分明是韩枫生的希望就大了一半,但是韩枫这样要说错,也没有大错,所以他只得心里对韩枫不关心耿月有些不痛快,其他的也无话能说。
嘴一撇,将口中的草杆子吐出去:“一张嘴巴,全伶俐到我的身上来了。”
然后他昂头看了看城墙,伸手拉着耿月向来的地方走去。
耿月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所以他无可奈何的只能将耿月送到了地方。
蔚临看着耿月一边唱歌一边摇头晃脑的向前走着,她就是没有尾巴,要是个尾巴估摸着也得甩起来。
嫌弃的一撇嘴,他拍了拍耿月的脑袋。
耿月侧头看了他一眼,“不嫌脏吗?”
蔚临又拍了拍,“习惯了,我们接下来去建康,到了建康找县令行吧。”
“行,我没意见。”耿月应道,然后她哼着一首欢快的歌,蔚临听了听觉得很好听,然后一直没有打断她。
七天后,二人到了建业的城门口。
耿月和蔚临脏的已经不行了,因为是冬天所以没有苍蝇一类的跟在他们身后,以至于他们还能稍微有点面子。
到了建业的城门口,因为身份不明,差点都没让二人进去。
蔚临直接将半块玉佩直接怼在看守城门的士兵脸上,恶狠狠的说道:“用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清楚,这是什么。”
士兵定睛一看,见有一半的龙纹,骤然跟透彻的翡翠玉佩上的龙对了眼。
然后就听见两个头发油到直贴头皮,脸上冻出两坨红的人说道:“赶紧把你们官你我叫出来,我们可是奉了璃国皇子的命令过来的,耽误了的话。”
蔚临对着四个守城门的官兵说道:“你们都吃罪不起。”
士兵们对这俩要饭子打扮的人心有怀疑,但是玉佩上的龙纹是千真万确的,也确实有一位皇子是在陈国呢。
于是捂着鼻子对他们两个说道:“你们两个往旁边站一站,一会县令就过来。”
耿月瞪着眼睛正要说话,蔚临先说道:“往旁边站一站?你就让给我们两个这么见县令?我们大老远过来,让你们救皇子,你们却让我们往旁边站一站?”
一番下来,他们由着士兵的带领下,来到了一间客栈。
蔚临看了看耿月,两个棉衣裳都脏的不堪入目,头上还顶着草根,他伸手将耿月头上的草根拿了下来。
他又看见耿月眼珠子不断的在客栈里面的桌子上瞅,那样子就跟瞅兔子似的,摩拳擦掌的要上去抓了。
在耿月耳畔低声说道:“你注意一点。”
耿月点了点头,这七天一直躲着陈国的兵和璃国的兵,她还跟蔚临上了战场,见识了什么叫做尸横遍野。
战场过后,他们还要躲着那些清理战场的士兵,士兵有的会将尸体掩埋,有将会将尸体罗成山,然后一把火烧掉。
她见识过了血染红的雪汇成了一条不小的血河,也闻到了驱之不散的烤人肉的味道,半夜在林子里,她看见了鬼火。
七天内她只吃了半张饼,后来蔚临用布条将她的眼睛蒙上了,真怕她受了大刺激,那些战场上的尸体,成为耿月永远不可磨灭的阴影。
耿月自从从战场上回来经常性的直勾勾的看着一个地方,蔚临要经常跟她说话,后来才慢慢的将她带回了原本的模样。
耿月点了点头,身边的活人多了,她看着他们来回走动,吃着食物。
而就在几天路程外,就有各样的尸体,她咬着自己的指尖,没有念头去怪罪大笑喝酒的人,只手表情有些怔怔。
蔚临抓着她的胳膊,她低头看了一眼,并没有反对。
由着蔚临拉着她上楼了,给了她一个小木牌,并在她耳畔低声说道:“你先去洗个澡,洗完以后,我们一起吃饭,我们来到璃国了,你便什么都不用怕了。”
耿月抬眸看向蔚临,然后蔚临在小二命人烧水的过程中,给小二两捧栗米的跑道费。
又给了小二一个袋子,对着小二低声说道:“拿着这些栗米红豆,去买两身干净的成衣过来,一套男装,一套女装。”
小二点头应道,不一会,给蔚临和耿月一同送来了热水和两套棉麻的上衣下裤的棉衣。
棉衣都是宽袍大袖,并非纯白,也是并非黑色。
而是跟众百姓一样,都是有些发黄的。
耿月认真的洗了好一会,光头发就洗了三遍才觉得彻底干净的。
头发落在脸上,她对着铜镜伸手搓了搓,隐隐的她发现,自己的眼角处长了一处细小的皱纹。
她用手拉了拉眼角,然而皱纹在她松手之后,又回来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小手臂的前侧的皮肤都已经开始粗糙,与藏在衣袖里面的皮肤一眼便能看出差距。
胭脂是用不着了,她的脸被风雪吹得定了模样,脸颊上的那两坨像唐代画中的仕女图一样,一时之间是消不下去了。
嘴唇也有些发白,是因为这几日没吃多少饭的缘故,然而这个房间里面只有一枚铜镜,并没有唇脂给她用。
这时门响了,蔚临敲了门说道:“耿月,县令命咱们两个现在就过去。”
“我知道了。”耿月对着铜镜说道,然后从浴桶中走了出来。
穿好衣服,她披散着还在冒着热气的头发定定的注视着蔚临,“我们走吧。”
蔚临点了点头,有心将她的眼睛蒙上,因为耿月那直勾勾的深沉的眼神,让他觉得耿月是被吓到了,受了惊吓却没有一直去看一看。
在耿月身后悄无声息的捏起一缕湿发。
出了客栈,他们直接进了一辆不错的牛车中。
第六十九章 去建业
马车里面有高一等的坐,这回是正儿八经的三国时期的做派,没有高起来的坐塌。
而是在牛车里面铺的褥子,正是可以席地而坐。
学着蔚临的模样,她也脱了鞋子,左右还有着袜子,她也跟着坐在的榻上。
牛车很稳,她看向蔚临,终于有了一点活泼样。
将玉佩从自己的腰间拿了出来,她磋磨着玉佩说道:“韩枫会不会已经在建业了。”
韩枫有可能在建业,也有可能还在军营,也有可能在战场中。
但是蔚临不说,伸手摸了摸耿月的头发,他对着比自己小了四岁的姑娘说道:“应该吧。”
耿月的头发湿哒哒的在耿月的衣服上浸湿了一片,耿月散着头发是没有规矩的。
但是蔚临从来不在乎规矩,而且他认为,耿月散着头发又怎么样,就算是把头发剪了。
千里迢迢的当了一回送信的,璃国的人照样也得对着耿月客客气气的。
否则,他看了看手中的剑,他是可以将那些说耿月的人脑袋砍下来。
“你现在饿不饿?”
耿月摇了摇头,想到吃她就没有胃口,“大约是饿过劲了,所以不觉得饿了。”
“倒是你。”耿月注视着蔚临道:“你好像也没吃什么,跟我这一路,你遭了不少罪。”
左右的看了一番蔚临的脸,“瘦了,脸上的肉少了。”
蔚临确实是瘦了,他的身材属于中等但是很危险的偏胖的类型,在古代的审美中,他若是能够再稍微胖一些再健壮一些就更好看。
而在耿月的眼中,蔚临实际上不瘦的时候属于正好,然而瘦下来以后,她看起来觉得倒是更好看。
蔚临本来是一张国字脸,然后一瘦下来,从颧骨往下便有了线条,下颚角更加明显,鼻梁也显得更加高挺。
深邃的眼睛注视着手中的剑,耿月看着蔚临,忽然觉得他专注的时候也不是那么的小人得志。
歪头看向蔚临,她像逗小孩的似的对着蔚临微微一笑。
一米阳光从车窗中转瞬即逝的洒在她的脸上,她像逗着弟弟一样的看着坐在一旁的蔚临。
轻声说道:“我们这回可以安稳的生活了。”
歪头看向车窗,阳光随着牛车的前进断断续续的扫在她的脸上。
蔚临手拄着剑,背靠着车壁,注视着耿月。
耿月的刘海已经长出来的,所以现在看去,刘海在她的额头前,导致不平易近人的大小姐忽然成了邻家姐姐。
身上的那股子孤傲劲少了许多,换而言之的亲切与寂静。
蔚临垂下头,他自己还有事情,江湖才是他的归宿,他至少现在是不会安稳的生活的。
“恭喜你了,就要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耿月点了点头,去了皇宫内一定是安全,只是她隐隐有些预感,就像成亲的门第不符合,新郎的家境配不上新娘那样,她总觉得未必就是真的守得云开见月明。
对着日光她说道:“你呢,你要和我一起去建业吗?”
蔚临非要将她送到建业才会安心,深深的看了耿月一眼,他垂下头道:“嗯。”
“也好,没有你在,我在这一个人都不认识,我也会慌的。”
然后她趴向车窗,眼睛注视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她回头看向蔚临。
然后她在心里想着:真是奇怪了,不同的时代,却都是人。人与人之间的联系,难道只是繁衍吗?
她眨了眨眼睛,然后扑通一下的躺在褥子上,头枕着胳膊,她是彻底的放松了自己。
放松,然后就觉得很累。
耿月眯上了眼睛,慢慢的睡着了。
蔚临一直注视着耿月的脸颊,牛车很稳,没有颠的感觉。
他如果能去凑近耿月,如果躺在她的身边,如果可以揽住她的细软的腰,将她从牛车中带回银羽堡。
他问了一路,但是耿月不愿意。
他无法在这些如果中,做耿月不愿意的事情。
耿月爱韩枫,这一路上哪里是一个女人能坚持到的,但是耿月为了韩枫坚持了。
耿月这么努力的追寻韩枫,他想,自己从中途带走耿月,这样对不起耿月。
耿月在半梦半醒中被蔚临轻轻地唤醒了。
牛车坐的她舒服极了,安稳极了,甚至不想让牛车停下来。
但是牛车停了。
县令直接将他们请进了自己的院子,耿月进了白墙,黑门的县令府中。
这是一座类似苏州园林似的院子,有些礼仪与气度,是耿月自带的,她不用去学,就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做。
虽然头发散着,她一改往常眼睛跟看不够似的左顾右盼。
跟在两个丫鬟身后,她有些不悦。
叫丫鬟带路,显然是没有将他们当做一回事。
直到丫鬟给了她一个白纱的斗笠然她戴在头上,耿月看了丫鬟一眼,随即接了下来,带在了头上。
弯弯绕绕走了一阵,他们终于到了县令的所在。
县令才二十多岁,看起来风度翩翩的儒雅人士,脸上似乎是施了一些脂粉,所以看着皮肤是又细腻又白。
他侧头看了耿月和蔚临一眼,然后站起身,手中拿着一把扇子,对着他们微微一拜。
蔚临和耿月一同做了回礼,便听县令说道:“你们是哪国人?”
耿月隔着斗笠白色的纱,声音轻而冷,直截了当着说道:“县令大人,你看这个。”
她将手中的玉佩拿出来给县令看,县令先是震惊,随即见到龙纹便要跪下。
耿月和蔚临见他没有自作聪明,便说道:“我是哪国人已经不重要了,只是你要将我赶快送进建业,面见皇上,否则璃国皇子,多待一天便多一天的危险。”
县令一听耿月的话,便说道:“自然是要送姑娘与公子去建业的,不过即便是牛车日夜兼程也要再过半月,下官有个意见,就是命人骑马将玉佩送去陛下,娘娘面前,这样速度更快。”
耿月只有一瞬间的迟疑,随即坚定不移的说道:“不行,你现在就为我们准备牛车,车夫,水食,我们马上就走。”
县令赶忙答应着去办。
蔚临见耿月隔着斗笠看着手中的半块玉佩,听到耿月说:“韩枫的事情,除了我自己的,谁我都不会放心。”
第七十章 焦急
蔚临叹了一口气,双手抱在胸前走到耿月面前,他是心疼耿月,又十分的失落。
他们之间永远有着一个无法越过的地方,这并不是天长日久就可以将那个地方跨越。
蔚临对着耿月摆了一下手,“过来。”
耿月莫名的走到了他的身边,隔着斗笠,她看什么都是白蒙蒙的,她听见蔚临说道:“去吃饭。”
耿月眨了眨眼睛,伸手摸了摸肚子,她有些诧异:“我觉得胃里烧的慌,不想吃。”
蔚临说道:“无论如何你去吃上一口,吃上了就有食欲了。”
耿月摇头还要拒绝,蔚临直接说道:“你要是不去,我就扛着你去。”
耿月看自己是要非去不可了,而且七天只吃了半张饼,她现在浑身乏力,几乎就靠着一口气吊着,甚至觉得自己的腿在站立的时候有些发抖,可能随时摔倒。
她长长的喘了一口气,有意的将自己的话精简,或者她能不张嘴就不张嘴说话,这样可以多少的少废一些力气。
“那就去吧。”她轻轻地说道,后半句她在心里念叨着:你扛着我去,真的是太丢人了。
蔚临平时都是将剑背在身后,他这回不知道为什么便将剑拿在了手中。
将剑往肩膀上一抗,他在耿月身前蹲下身,侧头说道:“你还走的动吗?我背你吧。”
耿月看着身前的白蒙蒙的身影,她眼中莫名的含了泪珠,在斗笠中扬起唇角,她缓缓地蹲下身说道:“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我心里的蛔虫。”
蹲在地上,她迟迟的起不来身,皱着眉头在斗笠中低下一滴眼泪。
左右没有人看见,她肆无忌惮的吸了吸鼻子,“算了吧。”
“想多了吧。”蔚临伸手向后面挥了挥:“你这几天没吃饭我都是知道,就算别人以后说闲话,我也会说回去。”
耿月垂下头,因为缺乏体力,觉得心脏砰砰乱跳。
她想:我不管了,如果韩枫不相信我,那就算了吧。
她隐隐觉得今天要是上了蔚临的后背,那就是一个祸患。
可是她蹲在地上,恨不得此时此刻就坐在地上,隐隐的饥饿,想吐,迫切。
导致她缓缓地,迟延的,坚定地揽住了蔚临的脖子。
蔚临背着耿月站起身,他的剑在背着耿月前绑在了腰间上。
耿月的脑袋因为斗笠的棱角,所以脑袋无法躺在他的后背上。
于是她用下巴搭在了蔚临的后背上,白纱落在了她得脸上,在蔚临走路的一颠一颠中,与凄冷的风中,被吹得飘荡起来。
耿月安心又安逸的享受的这一刻。
她的脑海中甚少有闲着的时刻,如今是太疲惫了,太辛苦了,一路的劳顿,风餐露宿,担惊受怕,终于被迫的让她的脑子放空了。
蔚临将她背进了医馆,耿月昏睡在医馆高于地面一点的榻上。
身下的褥子不知道被多少的病人躺过,也不知道浆洗了多少遍,在发白的褥角还能看到点点的血迹。
老郎中为耿月诊脉,越诊脉眉头越皱。
蔚临知道耿月大方面的原因,所以在灰胡子的郎中诊脉时,将耿月一路上遇见的事情全为老郎中说了。
老郎中听完,摸着胡子说道:“一个姑娘家经历了这些,难为她吃不下去饭。”
蔚临定定的注视着昏迷的耿月,“当初我就不应该听她的,是啊,她实在是吃了太多的苦了。”
老郎中穿着板正干净,与他人一样都是宽袍大袖的衣裳,手指尖指了指蔚临,“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去后悔没有意义啊,不如你去为她买些煮的烂烂的栗米粥过来,给她喂下去。”
蔚临站起身,正要出门,然后他伸手摸了摸胸前,上下都摸了一遍,他心中一惊。
出门匆忙,于是没有带银两。
然后他又走到塌边在耿月的腰间轻轻地的拍了拍,也没有摸到钱袋。
于是向老郎中急切的说道:“老伯,我出门没有带钱币,您能否借我几文,我过后便还给您。”
老郎中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他与耿月穿的都很板正,不应该是没有钱的样子。
然而他挥了挥手中的药材方子,“我还没问你要诊金呢,你就先冲我借起钱来了。小伙子,没有钱你回去拿呀,你要是真有心,就跑着去,跑着回来。”
然后对着蔚临哼了一声,他一边为旁的病人号脉,一边说着:“这丫头能饿着自己,要么是吃不起,要么是不在乎自己的身体,既然不在乎,活着做什么。老朽我倒是没有活够,可我都这么大年纪了,活一天少了一天。”
蔚临见他不借,打断了他的话:“您帮我好生照顾她,等我回来连同你的诊金一起付给你。”
老郎中看着蔚临跑了出去,老郎中说道:“你快点,我看这个丫头,不一定能撑多久。”
跑出医馆,蔚临一眼便看见了对面的一个客栈。
他手中现如今有两个东西,一个是半块翡翠玉佩,一个是自己的缠着布的宝剑。
在取舍中,他走进了一间当铺,等他出来的时候,身侧的佩剑的位置,已经空了。
他让客栈在煮上了粥,才走进了医馆将五铢钱给了老郎中。
老郎中什么都没问,眼睛倒是看向了蔚临的身侧佩剑的位置,笑吟吟的收了钱。
他将钱币放进了自己身侧的一个大钱袋中,他对着面前的病人说道:“我们继续。”
蔚临坐在了耿月身旁,佩剑被他给当了,而老郎中在诊治完面前的一个病人以后,拿着钱袋子迎着门前的阳光走出去了。
没多大一会,他抱着一个长长的草席子回来了。
草席子极其的重,累的他每一步都走的艰难,挺直的脊梁也跟着弯了。
蔚临眼见他年纪大了,就要上去帮他,然而老郎中,一只手推开了他,“不用不用,这个我得自己来,我有了这个草席子啊,以后就不用继续在这医馆当郎中了。”
蔚临警觉,奇怪的看着老郎中,刚才老郎中推的他那一把,让他觉得老郎中身体坚朗,不应该抱着一个草席就累弯了腰。
“对了。”老郎中将怀中的药方递给蔚临,隔着衣裳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胸膛:“这个就不收你银子了,看在你与我有缘。”
“有缘?”
第七十一章 自作多情
蔚临现在心系耿月,没心思跟着老郎中闲扯。
于是皱着眉头收了药方,他细细的看了看。
老郎中从他身侧走了过去,蔚临听他说道:“药我已经让人给你熬上了。你带来的这个丫头,一看就不是你媳妇,否则应当是和和美美的两个小两口,其中一个不至于郁结成这个这样,还吃不下饭。”
蔚临听他一句接着一句的说着实话,戳破了他与耿月之间隔着的一层纸。
“年轻的时候我们以为爱情不过是我无所顾忌的付出,幻想着总有一天会打动人家的内心,可实际上,一个是感动了自己,纠缠纠缠着让自己痛苦。一个是感受到了人家的好,让自己摸摸的愧疚,沦陷。”
“要是爱你的人,早就爱你了,你对她再好,她还是不爱你,那你就是不是应该自觉一些。”
蔚临注视老郎中的背影,老郎中掀开棉布做的帘子走向了门后。
蔚临看向耿月,心想:不爱就不爱吧,等到了建业我就离开。
酥烂的粥喂了耿月以后,药也熬好了。
耿月醒来以后喝了药,便见到了来接她和蔚临上马车的兵。
蔚临让耿月先走,自己先将剑赎回来。
耿月猜到原因,感动又愧疚。
直到蔚临空着手上了马车,耿月看他身前身后还是空空如也,便问道:“剑呢?”
蔚临昂起头,闭上眼睛,脑袋里和心里仿佛都有什么在流逝。
他半晌才说道:“被人那家郎中赎走了。”
郎中没有平白无故买别人剑的道理,蔚临的剑耿月见过,虽然只见过里面的剑刃,她便觉得那是一柄好剑。
“我们去追!”耿月恢复了力气,虽然有些虚弱。
蔚临双手搓了搓脸,“追不上了,他定然是认识我。”
拢了一把头发,耿月见蔚临是真上火了,蔚临那柄剑绝对是心间上的宝贝,就在他没事擦剑的时候,在他没事将剑放在日光下看的时候,她就看出来了。
耿月身体前倾,到了蔚临身旁,她觉得很愧疚,而这个愧疚是无法弥补的,所以她只能无声的看着蔚临。
半晌她用手轻轻地推了推蔚临,蔚临用胳膊挡着脸。
心里想着老郎中口中他与自己的缘分,他说以后不用在医馆了,他说故意抱着一个草席子走出艰难的姿势给自己看。
千丝万缕的,他全都想明白了。
伸手拍了拍耿月的头发,他牵强的笑了一下,然后嘴笑的越来越大。
耿月看他笑成了月牙,是哄着别人,显得自己不在乎,很高兴的模样。
笑给别人看,并不达到笑的人心底。
她看的心里苦,从头上拽着蔚临的一个手指头,斗笠在车厢的一角。
她扬起唇角,迅速的眨了眨湿润的眼睛,然后伸手去抓蔚临头上的小揪揪。
蔚临一愣,然后二人咯咯咯的真笑了。
耿月却笑着笑着嗷的一声就哭了,先张嘴嚎啕一下,然后她觉得丢死人了。
穿着姜黄色的亵袜,对着蔚临的膝盖,屁股一阵猛蹬。
然后转身爬向车厢里面,饿虎扑食的拿起斗笠戴在头上。
跪坐在车厢角,她是彻底的爆发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坑坑巴巴的几乎要抽噎过去。
赶车的两个士兵,以及车后面跟着的一大溜人马以为耿月被欺负了。
连忙掀开车帘,就看见了耿月和蔚临隔着老远,二人穿的都是整整齐齐,根本不像是蔚临欺负了耿月的样子。
“该我哭吧。”蔚临指着自己的鼻子故意给士兵听,“是我的剑丢了啊,我还没哭。”
耿月听见了,但是她现在处于不想哭,但是又憋不住的状态。
越是忍着,她越是哭的一个嗝连着一个嗝,士兵和蔚临都看着耿月一下子连着打了抽噎了两下。
以为她哭狠了要吐。
耿月抽噎着,心态处于平和又突然出现的猛烈悲伤中,指着蔚临,她知道不对,但是理不直气不壮的又开始不讲理,“你,给我,出去。”
“大小姐,你这样,他们更要认为我欺负你了。传出去,你让别人怎么想。”
耿月知道蔚临话里指着韩枫,她此时的心情管不了那么多,就是单纯的想任性。
“我,不管,不信,大不,了,散伙!”最后两字说的掷地有声,她落下了手,这话说完她更想哭了。
蔚临看她倔劲上来,于是对着耿月笑了,笑的真心实意。
听到耿月要跟韩枫散伙,他高兴的下了马车的车厢。
耿月看他那个贱样子,哭的更狠了,马车开始行驶的时候,她是彻底的没法要脸了,一声连着一声小声的哭,可是一声连着一声的抽噎,她怎么也止不住。
一个时辰后,车厢里的天气有了大雨转小雨,小雨转多云的架势。
蔚临侧耳听了听,手背在身后。
耿月为了自己愿意跟韩枫散伙一次,他也觉得值了。
值了就再也没有别的奢望了,只是里面忽然安静了,耿月之前还晕着,他便有些不放心。
正惦记着,车帘忽然被打开了,一个斗笠的白纱替代了车帘。
白纱后面是耿月的脸,她一双眼睛在车帘处巡视一番。
然后看见了跟在马车后面的蔚临,蔚临琥珀色的眼眸在斜阳下熠熠生辉,他微微的对着耿月咧着嘴,看着像笑又不是笑。
“常有理,我可溜了半天了。”插着腰跟着马车,他绝口不提耿月哭的事。
耿月因为刚才忽然心软,觉得有些对不起韩枫,但是对待蔚临,她终究是没说出来。
蔚临显然是高兴的,为什么高兴?
她想自己是说错了话,这样很对不起他们。
将车帘啪的一下关上,她缩回了脑袋。
然后默默的缩在车厢里,她双手擦了擦脸,想要将泪痕擦去。
感觉自己简直是天下第一不要脸,因为自己何德何能让两个男人喜欢,而且自己的还坚定了这个念头,简直是太不要脸了。
这不就是想的太多,脸皮太厚,水性杨花?
她想仔细的想了想,然后觉得都不可信,就当蔚临和韩枫都是逗自己的,他们逗自己,自己就信了,那岂不是智商低于了两个古代人?
她坐在褥子上,马车要比牛车速度快,就是一颠一颠,颠的屁股疼,
手挠了挠额头,她换了一个思路想事情,有意否决的所有的感情,以达到是自己认为自己自作多情的目的。
此时此刻,她想自己死了算了。
第七十二章 面圣
半晌耿月咬着手指头,一副大哥大的坐姿。
心想自己不应该是这个状态,那在现代也是没见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的人啊。
而且她在现代都二十多了,骗人的技术也是炉火纯青,没必要现在就像个小孩一样,为这种感情的小事丢这么大一个人。
她用手托着额头,然后猛地抬起头,她心想:身体的原因肯定是有的。我还是坚定地喜欢韩枫的,大老远的我都追过来了。对蔚临我是纯粹的感动,感动到了极限,所以感动失态。
她又想:我这不是水性杨花,不是脸皮厚,恰恰是因为脸皮太薄。
猛地在车厢里踢了几脚,她想:我可丢死人了,我得怎么才能出去呢。
蔚临不知道耿月正在车厢里漫天遍野的胡思乱想。
他当耿月还是在愧疚和生气,她身体刚好,不能再折腾了。
就冲刚才将车帘用力的甩了一下,他垂下头笑了笑,决定在心底里结束这一场无休止的追逐战,老郎中的话很对,单单是好也是不够的,他仿佛成了介入别人感情的妾室。
蔚临觉得一个男人如果不去追逐自己喜欢的女人,倘若让女人反过来追逐自己,那男女相比就是颠倒过来了,就好比韩枫,他一直没和耿月说过,韩枫虽然温柔,文质彬彬,单跟自己一比,韩枫便显得有些娘们唧唧。
即便这个娘们唧唧的人的气质确实是贵族中盛行的,况且男人擦粉也是有的。
然而一个老大爷们,成了他人感情中的妾室,这个想法使他难过且羞愧。
所以在接下来的几天,耿月只有在车厢里的时候才能听见蔚临的说话声。
掀开车帘的时候才能看见蔚临的身影。
她下了马车想着走走,便一直看不见蔚临的身影。
要说尴尬还是存在的,耿月坐在车厢中,她想着蔚临是不是因为怕自己尴尬,所以才整个人都“失踪”了。
咬着自己的手指头,她将车帘掀开,正好看见了正在马车侧边手里拿着一根狗尾草玩的蔚临。
蔚临侧头看见耿月,随即目光有些发愣,然后他将草叼在口中,腾空而起。
耿月看着的身子上了天,阳光与飘散的雪花晃得她睁不开眼睛。
他们走在宽广的路上,光秃秃的树干距离马车还有好一段距离,没有道理会到树上去。
随即耿月缩回了头,她盘腿在车厢里坐着,于此同时蔚临一只腿伸直,一只腿弯曲坐在了车篷上面。
一只狗尾巴草的草根在他的嘴巴上下浮动,他看看天,又看看马车轮的印子,觉得天高地阔,然后躺在车篷顶上,躺出了一个大字型。
他们日夜不停,终于在第十天的时候到了建业。
风尘仆仆的进了建业的城门,他们直接便去了硕大的朱红色的漆门中。
蔚临与耿月又终于坐在了一辆车里面打了照面,经过了十天的尴尬缓冲,二人都已经冷静了许多。
冷静,但是并不代表过去。
在耿月这边已经过去,而在蔚临那边还没有过去。
他是死心塌地的不打算继续死缠烂打了。
耿月将车帘掀开一点,心想:之前在陈国,朱红色的宫门不让她进,如今她在璃国进来了。
轻轻的扬起唇角,她又回到了在太原做大小姐时候的做派,不承认不要紧,自己得认识自己。
原主的意识一直纠缠着她,影响着她,她成为了较真,贞烈,心气高的原主,也成了圆滑,坚韧,又可以粗鲁的耿月。
原主不肯放过陈国的皇室,耿月不肯放过说喜欢她的韩枫,如今这两件事情都已经看见的希望。
她捂着嘴巴,咯咯咯咯的笑出了声,在得知自己要成功之前,她觉得很幸福,很痛快。
转过头她看向蔚临,她满心都是自己的成功,“不白艰难的走一场。”
将车帘拉了上,她低声说道:“蔚临,我要熬出头了。”
蔚临看着耿月,觉得她现在是一副笑吟吟的幸福模样。
“你觉得幸福便好。”
“我会把剑给你找回来,这是我欠你的。”
蔚临在耿月面前挥了挥手,“谈欠俗了,你记着,你不欠我的,是我自愿的。能送你来到璃国我觉得很幸福。”
“你会觉得幸福?”耿月一皱眉头,蔚临一直没有得到自己想到的答案,怎么会觉得幸福。
但是她没有深究,跪坐直了身体,她十天没有认真的洗漱。
像儿媳第一次面见公婆一般,她有些紧张,然后拽平了身上的衣服上的一些褶皱,然后从新将头发梳成了发髻。
蔚临看她没有好衣裳,也没有好簪子,所以整洁的外表,是她给旁人最大的尊重。
耿月抬眸看向蔚临,她微微一笑,若是陈国皇室认她的话,她的身份是足可以配得上璃国的皇室。
但是不认,她就知道,以后在宫中,不会太过安稳。
“别整理了,已经很好看了。”蔚临说道。
耿月问他:“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蔚临说道:“不知道,也许一会见到皇上皇后就走了吧。”
耿月将头上的斗笠带好,这时候马车终于听了。
蔚临对着耿月开玩笑似的说道:“以后你有的逛了,小姐请。”
耿月弯腰下来马车,双脚站在地面,她一眼便看见了朱红的高墙。
高墙直冲蓝天,将人与外界都阻挡了起来,只能看见一小条蓝白的天空。
这是一个好天气。
太监总管戴着上部为圆顶的笼冠,上衣束腰宽袖及膝长袍,下身穿着宽口裤。
一双老谋深算的眼睛上下打量耿月与蔚临一番,随即他弯下腰,用尖细的嗓音说道:“两位请跟我来。”
弯弯绕绕的又走了一会,耿月看着太监总管,心想:这皇上皇后倒是显得不着急的模样。
因为要上台阶,耿月身上的裙子便有些不好走,所以她只能拎着裤脚,向台阶走去。
她几乎是跑上了台阶,到了大殿中,她跪在了光滑的地面上,心中早早的想好了措词。
“民女,耿月见过皇上,见过皇后娘娘。”
第七十三章 见爹娘
一旁的太监总管轻轻的提醒耿月,“要叫陛下,和皇后。”
耿月带着斗笠,所以眼前都是白蒙蒙的看不真切,隐隐约约只能看见两坐在金色椅子上的一男一女。
二人身上都是一身黑袍,头上繁重的金色饰物彰显出二人的尊贵身份。
接道:“民女匆忙说话了,请陛下,皇后赎罪。民女与朋友一同过来是因为这块玉佩的主人,正在危难之中。”
太监总管显然是认识玉佩,看见玉佩以后大吃一惊,赶忙拿着玉佩送到了陛下皇后面前。
皇后说道:“这是枫儿的玉佩,怎么只有半块?另外半块在哪?”
坐在金色龙椅上的陛下站起了身,耿月赶忙跪着身子说道:“回禀陛下,皇子现在正在敌国的军营中,另外半块玉佩在他的手中。现在已经过了十几日,不知道是否还在安平。”
“哈哈哈哈哈哈,好啊,原来我儿没死,还进入了敌军的营地。”耿月看着陛下转过身唤来一个不知什么职位的将士。
命他拿着半块玉佩速去安平营救皇子。
耿月放了心,如今韩枫有人救了,定然便不会有事。
韩汉卿从台阶上走下来,到了耿月身前,耿月这才看清了他。
他是一个气如松柏的文人雅士,大约已经四五十岁了,年轻的时候一双眼睛应该很好看,只是现在眼角有些下垂,眼神坚毅,柔和中带着窥探。
身资挺拔,若是带上一副眼镜,大约就是斯文败类四五十岁的模样。
耿月看着他,便仿佛见到了那些政客,皆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却总能在谈判桌子上谈笑风生,话里话外都隐藏着杀人不见血的刀刃。
耿月不由得正色起来,她跪在地上,见之前倒是很紧张,如今见到了反而没有那么的不紧张了。
背着手,他低着头注视耿月,他说道:“寡人知道你们。”
耿月抬起头,随即又跪在了地上,“不知陛下是从何处知道我们的?”
“你当寡人会平白无故的听了你的说辞便信了吗。信鸽在你们来之前的三天到了寡人手中,建康的县令将你们的事情已经的告诉了寡人。”
“只是寡人竟然不知一个陈国女子竟然也有这样的胆量,所以在你来之前,寡人对你也是好奇的。”
耿月带着斗笠,眼珠子左右转了转,然后她心想:一路上也没有见人骑马报信,我是坦白,还是说谎?陛下对我好奇,这是褒义还是贬义?
“谢陛下夸奖。”
“见到寡人,为什么还要带着斗笠?”
“民女日夜不间歇的赶路,如今脏兮兮的羞见天言。”
“哦。原来是这样。”韩汉卿说道,随即耿月眼见着他后退了几步,暗地里她咬着嘴唇,感觉自己被嫌弃了。
韩汉卿看向跪在一旁的蔚临,问道:“你见到寡人怎么不说话?”
蔚临解释道:“回禀陛下,草民只是耿月与韩枫的朋友,一路上耿月与皇子相处更多,照顾皇子也是尽心尽力,她定然能将事情与您讲清,所以草民就不便插话了。”
韩汉卿看了他们两个人,随即说道:“你们都救了皇子,所以想要什么赏赐说给寡人听听。”
耿月感觉韩枫的爹一定是笑面虎,没有刚一见面就说这种话的,肯定是有坑。
左右韩枫还没有回来,她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至于找剑的事,应该去找韩枫要而不是陛下。
蔚临说道:“草民只希望皇子早日回来,这边是给草民最好的赏赐了。”
耿月听得有趣,没想到蔚临见风使舵的能力也非常的不差。
于是说道:“民女也是如此,只是还有一件,我们二人脏的厉害,实在无法忍受,恳求陛下,让我们二人收拾个人卫生。”
韩汉卿顿了顿,随即说道:“陈国女子,如今都这边有趣吗,卫生莫非这是你们君主新发明的词?”
耿月一抿嘴,觉得韩汉卿笑面虎下可能藏着一个老顽童,“这是民女发明的,陈国的君主没有那个能耐。”
此言一出,听得韩汉卿哈哈的笑,“好了,你这个丫头很是大胆,麻善带他们去枫儿的府中住下吧。”
“是。”太监总管应道。
耿月站起身,临走前看向韩汉卿的身后,皇后一直坐在凤椅上,一直没有说话。
二人走了一个过场,又出了皇宫。
这回无事一身轻,耿月托付了重担,几乎要撒欢了。
麻善直接将他们送出了皇宫,送到了外面韩枫的寝宫,因为有太监总管的存在,所以她想撒欢也要憋着。
她想:我终于可以洗澡了,本来以为还要住在皇宫中,这可真是太恐怖了,没想到韩枫居然还在皇宫外面有个府邸。
凭自己和他朦朦胧胧的关系,那以后不是更随便玩了?
正当她高兴的时候,一个看起来已经四十多岁的宫女站在城墙根处拦住了他们。
也是跟长袍长裙,但是衣裳的颜色显然要比麻善鲜艳许多,衣裳的布料类似于棉麻和布料之间。
显然是没有麻善的身份地位高,对着麻善做了一个礼,她说道:“大人,淑妃娘娘听闻有了和泰殿下的消息,所以想见见这位姑娘。”
耿月正注视着一排婢女整齐划一的从红色的城墙根旁走了过去,咽了一下口水,她心想:这个时代的衣裳发饰妆容也太好看了吧,峨眉,小口,凑在一起就真好看。
胳膊忽然被蔚临拽了一下,她转过头,蔚临一弹她的白色面纱:“你都快跟着去了。”
随即对着耿月一挤眼睛,他低声说道:“恭喜你了,韩枫的亲娘要见你。”
“嗯?”耿月有点傻,然后她后知后觉的想清楚了:皇后不是韩枫的亲娘,那皇后的冷漠就可以理解了。
麻善向耿月走来笑眯眯的说道:“耿月姑娘。”
耿月打断了他的话,笑着说道:“谢谢,我听明白了,我先跟着去。不过之后我要怎么去府中呢?”
“耿月姑娘,奴婢到时候会麻烦禁卫军送您去的。”
第七十四章 和泰王府
耿月点了点头,随即头发突然痒,她说道:“今日恐怕是不太方便,我现在身上脏的很啊。”
奴婢并没有嫌弃的意思,而是垂下头说道:“姑娘不用担心,淑妃娘娘会安置您的。”
蔚临手握成拳头,听得笑了一声,淑妃显然是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耿月要是再拒绝就是得罪了她。
斗笠下的头点了一下,“既然淑妃娘娘不嫌弃,那我去便是。”
“请姑娘随奴婢来,公子请慢走。”婢女对着蔚临做了一个礼。
耿月侧头看了一眼蔚临,身边没有蔚临和韩枫在,让她忽然有些忐忑不安。
蔚临注视耿月的背影,直耿月往刚才走过的路走回去。
他面无表情的看向麻善,又看向红墙,他自由自在成了习惯,在这里面就觉得隐隐有些上不来气。
“请您带路。”蔚临说道。
麻善还是一副笑模样,他的法令纹要比脸上的其他皱纹深的多,显然是笑成了习惯。
在脸上形成了深深烙印。
面对着眼前的蔚临,他见多识广,且觉得自己慧眼如炬,这个男人显然是更和陛下的心意,只可惜是一个陈国人,不知道陛下会如何安置。
然而陈国人到了璃国,陛下如果想用,那也无所谓了。
后背微微隆起,麻善说道:“那就先由着老奴带路。”
二人一路上没有话,直到了大门口,蔚临与麻善各上了一个小车厢的马车。
蔚临坐这样的小马车,也是人生的头一遭,跪坐在身下的褥子上,他因为心里有数,也知道自己以后的日子应该怎么过。
所以并没有留恋的看着马车上的设施。
直到了和泰王府,他与麻善一同下了马车,麻善对待门前的看守的两个士兵是很有官微的。
将怀中得牌子给了他们看了,便笑眯眯的带着蔚临进了门。
和泰王府很大,也是一处类似于四合院的大院子,然而院子太大,房间太多,空空框框的让人想找个地图来看。
蔚临放眼望去,看不到头尾,看到了一个高高的亭子,是搭在假山上的,要不是周围有着树。
就以亭子上面被白雪覆盖来看,根本就看不见那个小小的亭子。
麻善还是比较正式的将婢女奴才都叫了过来,让他们认识了蔚临:“这位是和泰殿下的朋友,你们要好生伺候着。”
他一只手放在胸前,此时此刻他不像个宦官了,倒像个好管家:“要是让我知道你们懈怠了和泰殿下的朋友,你们一个一个的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蔚临看着这一幕,大官压着底层的人是常见的。
但是他悄无声息的皱起了眉毛,心里有些抗拒。
他不喜欢这样的日子,他看着硕大的院子,感觉自己像冰湖里的红尾鲤鱼,湖上面被冻的结实,湖水又只有那么大,即便在里面乱转,撞的头破血流。
还是逃不脱囚禁的命运。
他心想:皇城中的人大约都是这样,只是被人羡慕的满足了虚荣心,所以在盆景里做的是什么样的角色就已经不重要了。
哪怕是一条蚯蚓,但是它生在了令人羡慕的盆景中,也足以觉得自己是条了不起的蚯蚓了。
麻善说完以后,看向了蔚临,他对着蔚临笑了。
然后对着蔚临一拱手说道:“您看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蔚临觉得麻善对于自己做的这个理有些大了,于是也拱手回道:“多谢麻善大人,麻善大人想的全面,我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哪里哪里。”麻善笑容更大,随即对着蔚临一伸手,然后他又想到了一件事。
“蔚公子风尘仆仆的来,还不赶快为蔚公子准备沐浴和饭食,快去。”
“是。”丫鬟奴才少说也得有五六十口子,她们应道便做群鸟兽四散开来。
麻善叫来了一个老男人,老男人一身蓝色的棉质布衣,也是上下两件中间束着腰带,宽袍大袖的模样。
“蔚临公子,我就先走了,他是看房子的,这里他比我熟悉的多。陛下一直惦记这和泰殿下,这个王府还曾经翻修过几次,您慢慢看。”
“好,有劳麻善大人了,麻善大人慢走。”
二人又拱了拱手,麻善才离开和泰王府。
看房子的男人大约四十对岁,大约大半生的光阴都在这间房子里度过了。
他说道:“蔚公子,奴才带您四处去看一看?”
蔚临摆摆手:“算了吧,我就不看了,等。”
他顿了顿,随即看房子的人提醒道:“和泰。”
“对,等和泰殿下回来以后你再带他逛吧。”提了提腰带,他看着盆景似的王府:“我想要沐浴。”
蔚临沐浴的时候,耿月也已经将事情与淑妃娘娘说了。
淑妃娘娘虽然年纪已经将近四十,但是保养的倒像是刚像三十的模样。
耿月觉得她长得年轻,显然是不爱操心的类型。
刨去她的身份成为了太原的商户之女被抓进死牢中,以及蔚临死缠烂打的追赶,改为了谭三追赶以外。
她便将事情跟淑妃娘娘说了。
淑妃听完,手上拿着手帕噼里啪啦的往下掉眼泪珠子。
耿月感觉头发,发痒十分痛苦,可淑妃绝口不提然后她走,或者让她沐浴的事情。
看的耿月不知道如何是好。
淑妃娘娘哭了一阵,然后终于开了口让耿月去沐浴了。
耿月简直要开心死,站起身,她说道:“谢娘娘。”
耿月以为皇室也不过是用沐浴的大木盆,正在琢磨着在淑妃寝宫中不好洗太多次的时候。
她由着丫鬟带进了浴房。
耿月看着眼前四四方方类似于现代大泳池的地方,是真的惊讶了。
水已经冒着热气了,耿月不习惯婢女们的伺候,于是撵走了所有的人,独留下自己静静的沐浴。
她泡在水中,终于觉得身上舒服了许多。
她认认真真的用皂荚洗了三遍头发,才觉得头发洗干净了,头发极长,发尾打着死结。
不远处的化妆桌子上有桂花油,她眯上了眼睛,决定先将自己好好的泡一会。
然而等她睁开眼睛,竟然发现有个人站在她纱幔处。
第七十五章 试探
淑妃手拿着一套绿白的棉衣裙从纱幔后面走了过来,丝毫没有避嫌的意思。
耿月被一个女人这么看着,也觉得不舒服,但是这个女人她也不好叫她直接出去。
淑妃顿了顿,注视了耿月半晌才说道:“我是来给你送衣裳的。”
耿月谢道:“多谢淑妃娘娘。”
“嗯。”淑妃应道,她长得很好看,只是远山眉,杜鹃唇这样的扮相落在她身上便显得有些小家子气。
仿佛是一个一直都需要丈夫呵护的女人,然而显然是呵护的不到,因为她时不时的总露出淡淡的愁容。
耿月发现皇宫的人,表面上,总跟内子里面不一样,就连一个婢女也很会骗人。
她来了以后,蔚临和韩枫在她面前也算真诚,尤其蔚临是十分的真诚。
所以她防备的心早已经要随着被太阳晒化的白雪,汇成小溪溜走了。
再捡回来,也需要一些时日。
淑妃蹲下身子问道:“水冷不冷?”
耿月摇头说道:“不冷。”
话音刚落淑妃已经将手浸入了水中,然后又问向耿月:“你需要人帮忙吗?”
“不需要,我自己便好。”
感觉淑妃认真的看了自己几眼后,淑妃便站起身说道:“既然如此,我便先走了。你需要什么叫人就是。”
她声音柔柔的,仿佛是母亲对待自己的女儿一般。
耿月嗯了一声,然后便目送淑妃出去了。
淑妃出门以后,心中一直很不平静,耿月脖子上的珍珠她看的清清楚楚。
那明显是璃国的进贡之物,进贡之物为什么会戴着耿月的脖子上?
她将手摸向了自己的脖子,心中可是太奇怪了,当初和泰殿下去陈国的时候,也没有带璃国进贡给陈国的珍珠。
皇室之物怎么会待在一个民女的脖子上?莫非她是陈国的皇室中人?她究竟抱着什么目的?我们都被这个女人给骗了?
淑妃带着疑惑要向陛下告知此事,然而到了陛下所在的位置,她没有看到陛下。
但是见到了出门来的镖骑将军。
镖骑将军的儿子小桂是随着韩枫一起去的陈国,如今韩枫都要回来了,镖骑将军也隐隐的欢喜期待着小桂跟着皇子一起回来。
然而陛下却告诉他,心中并没有小桂的消息。
他有些失落与不放心,想去问一问和泰殿下带回来的朋友。
他平日里胡子拉碴,今日倒是少有的整洁形象,对着淑妃一拱手,他说道:“老臣见过淑妃娘娘。”
淑妃回了一个礼,想要去找陛下的念头,登时便换了。
她先是问道:“镖骑将军,可是有小桂的下落了?”
镖骑将军一听,怀疑淑妃有读心术的本领,摇头道:“唉,还没有。”
“贵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谢淑妃娘娘吉言,只是老臣这心里,仍是有些不放心。”
淑妃这时说道:“镖骑将军可曾记得十六年前,和泰殿下与小桂公子一同去陈国的时候,有没有带着璃国进贡的珍珠?”
镖骑将军仔细的想了想,随即说道:“十六年前的事情,老臣哪里还能记得。”
“镖骑将军你仔细想一想,这件事关乎到和泰殿下与小桂公子。”
“这话是何意?”
淑妃踌躇了一下,低声说道:“本宫发现,今日进宫的姑娘脖子上戴着珍珠,正是陈国的皇室之物。”
“啊,这!”镖骑将军登时有些紧张道:“淑妃娘娘,这您可看清了?”
“你还不相信本宫吗?如今本宫的儿子,和您的儿子都在一条绳子上,本宫自然是不会骗你。”
镖骑将军认真的想了想,随即说道:“就冲那半块玉佩,也是可以相信的。”
然后他说道:“此时您先不要声张,若是皇室中人何苦要千里迢迢的来我璃国传递假消息?难道他们陈国是没有人了吗。”
“您先试探她一番,我记得陈国皇室不吃动物的心。”
“好。那我便先试探一番。”
耿月沐浴之后,淑妃便留她在寝殿用膳。
耿月拿着筷子,心里有些期待与犹豫,她现在很多时候,是想吃而吃不下,大约就是战场上给她的冲击带来的。
可是转念又想,皇室的食物定然是更加的好吃,所以未必便吃不下了。
犹豫许久,直到桌子上摆满了饭菜,耿月才松了一口气。
无论是样子,还是摆盘,都看着很有食欲。
淑妃看着耿月,她还不知道韩枫与耿月那患难出来的爱情。
于是并不将她当儿媳妇看待,只觉得越看越觉得这个姑娘的气质,长相都是极好。
甚至堪比镖骑将军的女儿,二人相比应当是平分秋色。
“吃吧,随便做了一些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说着,淑妃亲自给耿月夹了一块鸡心,说道:“你尝尝这鸡心。”
“谢谢淑妃娘娘。”耿月说完一口便将鸡心吃进口中。
淑妃见耿月面色并无异常,隐隐的有些放心,于是将其他的菜也给耿月夹了一些,“耿月姑娘可有一些忌口的吗?”
耿月迟疑着,随即摇摇头道:“没有。”
当着淑妃的面,她又吃了一块鸡心。
淑妃看耿月吃饭莫名的从探究转为了赏心悦目,“没想到你虽然是一届商户之女,竟然规矩却学的这么好。”
耿月咽下口中的饭,说道:“我母亲,为我找了最好的嬷嬷学习礼仪,我这一趟下来,实际上相比在太原的时候,也已经是差的多了。”
“唉,你这姑娘也是受苦了,你说你好好的,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就将你抓进天牢中呢。”
耿月想说是陈国君主昏庸,然而想了想,觉得毕竟是原主的爹。
说一次两次便算了,要是总当外人的面说,似乎也不是很好。
于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正打算继续动筷子。
淑妃娘娘又道:“如今也是好了,你来到了璃国,你大可放心,到了璃国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你就安安心心的过好日子便好了。”
耿月眨了眨眼睛,缓缓地喝了一口鲜美的鱼汤,心里乱七八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