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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后满朝文武追杀我全文阅读

作者:酥油糖     穿越后满朝文武追杀我txt下载     穿越后满朝文武追杀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六章 幸福与不幸福

    耿月与蔚临终于得到了几天好日过,日子过得太舒心了,想吃什么吆喝一声便送来了,想出门走动走动,奴婢奴才连今日去哪的路线都给规划好了。

    二人揣着心事,半揪心闹腾烦,半开心好奇发现新奇事物中连着三五天的玩物丧志以后,都统一将愧疚感升到了历史最高。

    他们是真的玩不下去了。

    耿月经常在发现新奇事物的时候,在兴高采烈中夹带着唉声叹气。

    她想着韩枫看过了没有,玩过了没有,两天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韩枫的府邸韩枫都没有住过,她倒是捷足先登了。

    韩枫可一定要挺过来,否则白在陈国熬了这么多年。

    璃国的君主显然也是心里有韩枫的,不然不会还为韩枫建了那么好的府邸,这爹可比陈国的君主强多了。

    蔚临比耿月自然要见多识广一些,他现在把陪着耿月的每一天都当着最后一天过的,于是什么都不打算想,只打算陪着耿月。

    在耿月的身上,他时常能联想到自己师傅,他师傅在武林中是人人钦佩的大好人,然而可又是杀害他父母的凶手,这个凶手还养育了他许多年。

    在不知道之前,蔚临对他也当做了父亲一般的存在。

    然而,师傅没了。

    耿月很年轻,不会突然的没了,只是他与耿月之间应该有个了断,纠缠不清并不是好的。

    耿月有耿月的日子要过,蔚临有蔚临的江湖纷争,耿月不愿意其实也算是一件好事。

    蔚临陪着耿月玩,璃国的新鲜事物他是统统的不在乎,手里拿着一竹签子插着的驴打滚,他陪耿月一天便是少了一天,这回走了再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耿月接过蔚临递来的名叫驴打滚的糯米糕,没有注意到蔚临留恋的注视着自己慢慢吃下。

    她默默的吃着,眼睛则是眨也不眨的盯着人群中的一个吐火龙的表演。

    “好吃吗?”蔚临在耿月身旁问道。

    然而吐火龙的跑江湖的卖艺的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让两个本来毫不相干的火龙面对面的纠缠在了一起。

    引得看热闹的人连连鼓掌并称赞道:“好!”

    蔚临的声音被压在了人群中,他抿着嘴唇,在人群中默默的瞧着耿月的侧颜。

    在耿月回过头对他笑的时候,他也刚才的不舍留恋掩藏着的很好,笑吟吟的点着头,跟着耿月一起对着卖艺的鼓掌。

    他从怀里掏出几文钱递给耿月,让耿月扔给要钱场的卖艺人的铜盘中。

    耿月扔了进去,随后侧过头来对着蔚临微微一笑,她手里拿驴打滚,蔚临看着她鼓掌时晃动的驴打滚,于是用手一指说道:“快吃。”

    耿月看着他的口型,没有听清他的话语,顺着他指着的地方看去,她一口便将签子上的驴打滚塞进了口中。

    蔚临绝口不问耿月,只是偶尔说一句,快点吃,换个摊位再尝尝,你看看这个镯子喜不喜欢。

    耿月由着他说,一双眼睛看看这,看看那,她没有什么念头,因为按理来讲,她还是要回陈国才对。

    可耿月不想回去,唯独原主的念头和心愿一直与她纠缠,所以她也很难受。

    耿月一个没看住,蔚临已经提了好几个东西。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她担心走散了,于是拉着蔚临在一个僻静的小巷子旁,张着小嘴看着蔚临拎的东西说道:“哇,你也太能买了,你都买了什么?”

    蔚临将手中的东西一提说道:“随便买了点小点心。”

    耿月一拍手:“哇,那你可真没有少买。你买这么多点心做什么?”

    “给你吃。”

    “那真是谢谢你了。”耿月对着蔚临笑道,然后又歪头说道:“那这岂不是要胖死我了。”

    “女人要胖点才好看。说着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福相。”耿月看他棱角分明的下巴,然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说道:“不行啊,我不能有双下巴。”

    “穷人家的女人才瘦的。”

    耿月闻言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对蔚临的审美有些不大信任。

    又道:“不行,淑妃就很瘦。”

    “所以儿子被送到陈国了嘛。”

    他们边说边走,耿月反驳道:“你这话说的没有道理,因为瘦,所以就被送儿子了?”

    “要是我疼爱的儿子,我不舍得送。”

    耿月站在他旁边,对他这句话十分受用,也说道:“要是我儿子,我也不舍得送。”

    韩枫不知道自己大老远凭空多出了一对疼爱自己爹娘。

    他接连不断的上战场,即便再不想杀人,他为了自保,也对璃国的将士挥了刀。

    人头是要割下来拿回军队中论功行赏的,韩枫刚开始没有拿人头回来过,还带着伤,不光没被安慰,还被领头将军单拎出来给其他士兵展示什么叫做废物。

    尤其当军队中查谁究竟谁上了战场就没有回来的时候,陈**营中的氛围都是死气沉沉的。

    而且韩枫在军营中也受到了排挤,一个杀不了敌军的人,是没有资格吃饱饭的。

    韩枫别无他法,为了吃饱,为了不被璃国的将士杀死,他只能保住自己。

    陈国刚开始战事不错,不过后来接连败仗,败仗太多所以人心惶惶。

    韩枫想逃到敌**营都不能。

    其中唯有仇连与陆仞还愿意搭理搭理他。

    仇连本来是跟钱叶关系好,钱叶在战场上偷袭韩枫,被韩枫反杀以后,他还为韩枫做了证,否者杀自己人的韩枫,就要以命偿还了。

    即便韩枫杀了钱叶,但是孤独的仇连在军营里认识的第一个人正是韩枫,而且他坚信韩枫不是一个很差的人,所以偶尔会将自己的饼留一半偷偷的给韩枫。

    韩枫刚开始会拒绝,次数多了了,也就接受了几次。

    陆仞自从为韩枫出过头,在韩枫被排挤的时候,他是明目张胆的向着韩枫。

    在面对韩枫的时候,他面如臭鱼,然而说话的时候,又一句一句的跟韩枫说不要在乎杀人的事情。

    韩枫被他说的不厌其烦,因为事情的原因也并不是轻而易举就能说清楚的。

    于是他将所有的苦楚都自我消化,忍无可忍的跟着陆仞大吵一架。

第七十七章 不需要与需要

    大吵一架之后,陆仞还不厌其烦的来找韩枫,这回他换了一套套路。

    与韩枫默默无言的坐着,看向天边的云朵。

    韩枫时不时的就会被人用眼神瞟着,瞟完还能被嗤笑。

    军营中在璃国的受的气,无处可发都可以对着韩枫施展一番。

    就这样还打虎英雄,还步兵尉,他也配?

    闭嘴的陆仞,让韩枫觉得安静,他没有理由,将所有而靠近他身边的人都撵走。

    所以陆仞愿意待就待了。

    只是在一次一次的战场杀戮中,他的想耿月的次数是越来越少了,每日想的最多的是,璃国人什么时候来接他,或者他如何逃出去。

    身上的半块玉佩不仅没有帮到他,反而让他小心翼翼的保存着,战场上的刀剑无眼,要是按耿月的意思直接去找璃国的将军,那就是自寻死路。

    所以他为了自保,所以每次上战场都要意意思思的划伤两个人,划伤但不至于死。

    特意在将军们的面前意意思思的划伤人,因为真的要他割下璃国将士的脑袋他下不去手。

    于是后来有很多士兵在他身边捡漏,为了不让他们捡漏,他便将刀剑刺向了对他冲的最猛的璃国士兵。

    这样他每次都有了寥寥几个能交差的了。

    喻姜现在听闻韩枫的功绩以后,都不怎么把他当成江湖人士看待了。

    因为在危险重重,没有实力就没有权利讲善恶的江湖中,韩枫这样的属实是活不了多长时间。

    除非是盟主家的傻儿子,然而韩枫显然是很聪慧,并不是个傻子。

    他摸着剌手的胡须,看着沙盘。

    一颗心同时想了两件事,公主,江湖人士与另一个江湖人士,蔚临是狱卒倒是很好说,那日看着他保护耿月的模样,应该也不会对于耿月只是单纯的心思。

    唯独这个江湖人士的韩枫就说不过去,无论是江湖人士的身份,还是他们三个人为什么要一起并行。

    柴缙拱手说道:“韩枫与那个女子,关系似乎很好。”

    “关系很好?”喻姜迟疑了一下,随即觉得可以说的通了,“韩枫早该到了成亲的年纪了。”

    想到这,他揉着眉心,难道他还要给皇上,带回去一个驸马爷吗?

    “属下最近一直没有看见他们。”

    “大战吃紧,应该是找了什么地方躲起来了。他们除了这里以外,想回洛阳是不可能的。”喻姜正色道,然后走向沙盘用手点了点旗帜,“他们只有两处可去,一处是江湖,一处是璃国。”

    “您觉得他们去哪里的可能性会更大?”

    “江湖。”喻姜穿着红色的中衣说道。

    他脸颊带着伤,看向柴缙:“他们不会不管韩枫,璃国太远,璃国不会有他们的救兵去救韩枫,所以他们还是要在陈国,等待机会。我敢确定,那个女人不管不管韩枫。”

    他说道:“只要韩枫还在军营,就总有一天会看见他们的踪影。”

    柴缙听完喻姜的分析,简直是醍醐灌顶,只是还有一点不理解,“为什么要留着韩枫?”

    “因为韩枫的身后定然有更大的秘密,极有可能就是江湖,而且他的在江湖的位置不会太低。”

    “属下明白了。”

    “嗯。”喻姜应道,然后说道:“务必要看住韩枫,保护好韩枫。”

    “是!”

    喻姜躬下身,看着沙盘,接连两次的败仗让他有些不痛快。

    他的父亲是将军,虽然从小都有父亲的教导,可实战经验不足,所以面对经验老道的老将军,他是步步紧退。

    口腔内起了泡,在每一次喝水的时候,都会让他感觉到疼痛。

    他指向了一处高地说道:“我们来一次瓮中捉鳖。”

    陈国终于打了一次大胜仗,于是当天夜里陈国的军营中都吃上了肉来庆祝。

    现在将士们已经习惯了战场上的打打杀杀,可以肆无忌惮的在战场上回来以后凯旋高歌,举杯畅饮。

    每个人的眼神中有了变化,或多或少的都带着杀戮。

    唯独韩枫,他要忍受着陈**营的恶劣态度,还要小心防备着在战场上不明真相的璃国士兵的刺杀。

    眼神逐渐越来越冷,目光像狼一样的冷血,提防。平日里的温柔笑容也越来越少,他越来越疏离,抗拒,拒人千里之外。

    将自己唯一的温情,他都给了自己跟他上战场的那匹马。

    那匹马现如今也有有了铠甲,马比韩枫更加适应战场,战场上马的死亡是不会有功绩的。

    所以韩枫教会了它装死。

    装死以后,换来的是军营中的人的嘲讽。

    主人什么样,马就什么样。

    领头将军看不惯,却被喻姜硬压了下来,原因自然是没有解释过。

    韩枫刷着马身上的浮毛,喂了马一把枯草,他有心让马成为野马。

    不为别的,或许是为了保住马的命,或许这是他的愿望寄托到了马的身上。

    马用头往他身上拱了拱,韩枫摸了摸马头,心里有了一丝温暖。

    他还是没有想耿月。

    韩枫忽然觉得,自己与耿月已经是一段很长时间的回忆了,甚至有些时候他会怀疑自己真的喜欢过耿月,还是天长日久下来,对耿月的另一种感情。

    或者这一路上,要是换了别人,自己会不会也喜欢上了?

    不过这都没有关系,他想。

    喜不喜欢都不重要,耿月要是跟蔚临不知道什么样了?会不会不清不楚?会不会移情别恋?应该是不能,若是能的话,那看在他们帮过自己的份上,自己是可以成全他们的。

    耿月从来没有说爱过自己,但是耿月如果愿意,他也愿意让这个陪自己吃苦的姑娘做妃子。

    念头总是转瞬即逝的出现,又转瞬即逝的消失。

    有几次在战场回来以后,韩枫还会想起耿月,那时候的心情就不一样了。

    耿月成了他脑海中唯一的温暖,她的笑声,说话声,他都会翻来覆去的想好几遍,想明白了,将话吃透了。

    他又会发现,耿月话里有话,有时候说的还是另一层意思。

    耿月看着没心没肺,但是往往又总也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没心没肺。

    那个时候,她又驱散了韩枫脑海中的血流成河的场面,和沾满血的人头,又成为韩枫脑海中的光了。

第七十八章 有历史的时代

    眼见着就要到一月份了,今年的新年却是早了一些。

    耿月等着盼着和韩枫一起过年,她闲不住嘴的吃着冬日的大柿子,汁水在她手腕凝成了果汁,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

    双脚翘了起来,她不想弄脏丝绸之路的队伍带回来的靴子。

    靴子的样子是微微的与众不同,尖微微的撅起来了一点,一眼看上去便不像是本国的鞋子花样,上面绣着碧绿的葡萄藤和一颗颗紫色的大葡萄。

    耿月刚刚在淑妃娘娘赏赐中看见这双鞋子的时候,她爱不释手的看了好半晌。

    蔚临也觉得新鲜,跟着她看,看完以后对她说道:“这鞋子的样子倒是没有见过,不过你也不要总抱着吧。”

    耿月将鞋子里里外外看了一遍,靴子是不知道什么动物的皮毛,看起来黄白相间,摸起来温暖又软。

    “我是觉得我有生之年能看到这个地方的鞋子,也是人生中一件幸福的事,这可以是很多人都得不到的机会呢。”

    蔚临微微一笑,在耿月的身后注视耿月的一举一动,他越发的耿月奇怪了,一双鞋子也能跟幸福比起来,而且耿月曾经说过她祖翁开过许多商铺。

    若是大商铺的话,不至于见到一双鞋子这般“夸大其词”的形容了。

    耿月自从换上了这双靴子,在蔚临看起来,她是恨不得走路飘起来。

    每当走几步定然要低下头左瞅瞅右瞅瞅。

    她的衣裳也换成了一身整洁得体的衣裳,陛下赏赐了他们许多衣物与钱币,至于大的封赏拒麻善透露,是要等韩枫回来才行。

    耿月上半身一件浅紫色的大袖儒衫,下身是淡紫色的长裙,上敛下疏,腰肢显得很细。

    头上因有了奴婢的巧手,看起来顺眼多了,刘海也长了出来,长长的细碎刘海稀稀落落的在她的额头上,没有姑娘是这样的发型的,即便有也是把头发盘成一个环状,微微的落在额头上。

    其次是白玉祥云的钗,和寥寥几个翡翠簪子。

    简简单单的打扮下来,耿月就非常像一个闺阁的大小姐,还是那种在家看着账本,坐在坐上可以管着百十号老奸巨猾奴才的大小姐。

    韩枫没回来,蔚临一天天的陪着耿月,想尽办法给耿月倒腾稀奇古怪的吃的,耿月一边怕胖,一边吃着糕点让蔚临别买了。

    她知道蔚临被陛下赏了很多黄金,所以蔚临花的她也没有心疼,那些黄金她暗地里汇算成了现代的钱,感觉这辈子乃至生仨儿子是够了。

    耿月现在是一天比一天有样了,以前的粗俗动作是越来越少见了。

    她本来就是闺阁女子,嬷嬷教育的也好,所以那些礼仪是刻在原主的骨子里的,耿月与身体融合的越好,那些礼仪也就逐渐展现了出来。

    而耿月脾气也逐渐有了变化,越发的平和了,是那种有钱人家的大小姐,对什么都不上心,波澜不惊的模样。

    她为了解这个世界,去翻阅了不少书籍,左右和泰府邸中的书是足够她翻得,从竹简到木板雕刻到纸质应有尽有。

    耿月是越看越熟练,即便一边歪歪扭扭的实在不像现代字,然而她只要多看几遍就熟了,还能将句子捋顺下来。

    当耿月得知,这个世界也是有历史的时候,简直有些瞠目结舌。

    她曾经想过,若是一个没有历史的地方,那便可以是当做假的,也可以当做她幻想出来的,甚至她可以在这个没有历史的地方肆意而为。

    因为一个有着文化的世界,是没有历史的,这样的地方是不对劲的。

    但是它有,耿月便觉得更不应该,几乎都要觉得诡异了。

    于是在看书的那几天,她常常对着一棵树进行观察。

    蔚临以为她可能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物,比如说冬眠的蛇。

    凑近发现耿月是在真的观察一棵树,于是觉得她是看书看傻了,心直口快的说道:“你傻了吧,老对着树看什么?”

    耿月把手指头往嘴巴前一放,嘘了一声:“嘘,我在观察人生的奥秘。”

    蔚临又听见了新词,于是问道:“什么人生的奥秘?你观察的是一棵树,你观察的是树生。”

    “不对,什么树生。”蔚临插着腰说道:“进屋里暖和暖和,你都把我绕进去了。”

    耿月摆摆手说道:“我倒是想观察人,但是没人让我观察。”

    然后她撇撇嘴,对着蔚临实事求是又冒险的说道:“我怕他们被我观察的紧张。”

    上下打量了一番,蔚临在不跟她扯情与爱的时候,她就能对蔚临无话不说,于是问道:“你愿意让我观察吗?”

    蔚临这回感觉自己被调戏了,双手护在胸前,他皱眉怀疑的上下打量了耿月一番:“调戏我啊你!”

    “唉,我就知道是这个结果。”耿月说道,又对着树说道:“我孤独啊。”

    蔚临咧着嘴摇了摇头,觉得耿月简直不可理喻,看耿月身上披着斗篷,他将手中的汤婆子递给耿月,耿月的头上被树上的雪落在了头发上,黑发白雪十分醒目。

    “你将帽子戴上好吗,已经看书看傻了,再冻傻了。”

    耿月接了汤婆子,将自己与蔚临的汤婆子都揣进怀里,怀里暖烘烘的,她又说道:“你这一身藏青色的衣裳很配你,你穿特别好看。”

    蔚临的褶衣袖管很宽,下身的裤管也很大,全部是藏蓝色的底,上面绣着一点波浪似的花纹,唯独领子袖口镶着一圈白色的狐狸毛,腰带中间一块银饰品,头上戴着小冠,是非常的英姿飒爽。

    但是再好的衣裳,穿在蔚临的身上,都有一点不着调,因为他这个人天生有些痞。

    耿月想了许久,想明白了,蔚临属于那种天赋异禀的吊儿郎当,跟霸道也不挨着,因为蔚临显然更加清高,大约不屑于多与人待着一流。

    “谢谢你的夸奖。”蔚临说道:“不过你要是不傻的时候,跟我说这个话我就更高兴了。”

第七十九章 想回家过年的将士

    耿月从身旁团了个雪团,张牙舞爪的要扔向蔚临。

    “好了好了,终于不傻了。”蔚临见耿月要扔自己,于是边说边连跑带跳的往外跑。

    他的斗篷被迎面的风吹得张开,雪球打在他的斗篷上四散开来,他走着对耿月转了个身笑的像个大男孩。

    耿月看着他,不得不承认蔚临现在撒欢的时候很好看,像一个在雪地里开屏的蓝孔雀。

    耿月注视着蔚临越跑越远,她站了好一会,然后笑了一下。

    笑过之后眼中噙了泪,不知道是为了原主还是耿月自己,还是韩枫,还是蔚临。

    在错综复杂的事情中,唯有韩枫与蔚临是两条笔直的线,两条笔直的线通向了不同的路。

    耿月伸开了手看向了掌心,另外两条线是陈国和现代,弯弯曲曲又很艰难。

    她可以毫不犹豫放弃回现代,但是陈国这条线,她的心总是放不下,她常常在夜里对陈国的人恨得发疯。

    皇上,皇后甚至喻姜,他们凭什么左右我的人生,一个让我出生,一个要我死亡,一个愚忠差点掐死自己又为自己安排了路。

    这件事,她抛不掉,舍不掉,常常在遇见一点苦难的时候,会想到他们。

    手掌冻的发红,她昂头注视着杂乱树枝外的天空。

    “杂乱的树枝阻挡了更好的天空。”她垂下头说道,然后瑟缩了一下,她掩着嘴唇打了一个哈欠,滴下了两颗豆大的泪珠。

    蔚临跑没影了,耿月垂着眼帘扬起了唇角,她想到了韩枫,太久没见韩枫了。

    她心里不踏实了。

    耿月又蹲在了树前,她细细品味着心里的不踏实,韩枫也许已经回来了,她想。

    这回心里踏实了很多,她捧着两个汤婆子回了房间。

    蔚临注视着耿月回房了,他一双眼睛熠熠生辉,对着耿月的身影微微的笑,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往自己住的院子走去。

    路上碰见了一个面熟的奴才,他问道:“看我今天这一身如何?”

    “蔚公子特别好看。”小奴才弓着身说道。

    蔚临心里美滋滋,两个袖子像大鹅的翅膀,被甩的左右摇晃。

    韩枫相比之前的胖,现在瘦的脸颊已经微微的有些凹陷下去了。

    他觉得自己不算在绝境中,只是这日子太难熬了,每天看着陈国的将士拎着璃国将士的头颅论功行赏。

    他揉着太阳穴,坐在草堆中吃着手中的干粮。感觉是在吃璃国将士的血与肉换来的将士。

    他气愤的将手中的干粮扔在了地上,正好扔在了陆仞的脚前。

    韩枫一只手拄着刀,眼睛从乱糟糟的头发缝隙中看向陆仞,他先开口道:“你烦不烦!滚开!”

    陆仞捡起那块干粮,又扔进了韩枫怀中,“吃了。”

    “还多管闲事是不是?”韩枫咬着牙吃,眼睛中已经布满鲜红的血丝。

    “今日不吃,明日连这个怕是都没有。”陆仞说道:“接下来的两次的败仗,我军的粮草再无人送来,当真是没有吃的了。”

    韩枫看向陆仞,“那又怎么样?”

    “打了败仗谁都伤心。”陆仞注视着韩枫说道:“但我们要活到战争结束,战争结束就好了。”

    “呵。”韩枫无声的笑了一下,他说道:“战争结束与否也不过如此,钱叶能拿剑刺向我,即便战争结束,人还是要杀人。”

    然后他躺在了草垛上,感觉自己都疲惫的要喘不过气来了。

    陆仞没说话,无言的注视着躺在草垛的韩枫。

    他在一次一次的杀戮中,也逐渐长大了,人就是要失去才会长大。

    他的哥哥骑都尉在上次的战役中,被冷箭射中的心口,如今头颅也成了璃**队论功行赏的功绩了。

    这场仗即便现在停了下来,那他哥哥的命又有谁来还?

    他沉默半晌,然后默默走了。

    一片雪花落在了韩枫脸上,逐渐越来越多的菱形的雪花落了下来,韩枫将手伸向天空。

    他注视着这群白色的飘洒着精灵,指尖落上了一点雪花,在瞬间化成了一滴水。

    韩枫想:快过年了。

    将士们都知道要过年了,快过年了,他们就不由得的有些想家。

    想家但是不能回,也没法回,因为他们心知肚明,战争不结束他们就永远没法回去了。

    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战争胜利,二是死在战场。

    而现在战争胜利的这件事,短时间内显然是不可能。

    因为过于悲伤,军营中的气势都有些低沉了。

    喻姜为此特意说了一番鼓舞斗志的话来,确实有效果,战士们的士气都恢复了不少。

    蔚临手中拿着一个纸条,纸条是从信鸽的脚上拿下来的。

    信鸽还没有走,趴在桌子上,它咕咕乱叫,终于感觉到了温暖。

    蔚临嘱咐它不让它乱叫。

    还给它抓了一把栗米做报酬。

    鸽子吃了栗米果然不乱叫了,然而这时候门响了,耿月轻轻的敲了敲门催促道:“还出不出去了?我等你半天了。”

    蔚临赶忙将小纸条放在了怀里,说道:“来了来了。”给耿月打开门,耿月一眼就看见了桌子上的鸽子。

    绕过蔚临说道:“你哪里来的鸽子啊?”

    蔚临随口扯谎道:“今天试试身手,就抓了一个回来。”

    “我的天哪。”耿月说道:“那你也太厉害了吧,都能伸手抓鸽子了?你飞的过鸟吗?”

    “技巧。”蔚临解释道,然后尴尬的摸了摸自己鼻梁子。

    耿月不可置否的点点头,应道:“那你也是很有技巧了。”然后她看了看鸽子,见鸽子并不怕人,于是惊讶的说道:“你不会将别人的信鸽不小心给抓回来了吧?”

    “我怎么知道。”蔚临说道:“一群鸽子,就它跑的最慢。”

    “唉,行吧。”耿月叹了一口气:“等人家什么时候来要再给他就是了。”

    然后她站起身说道:“快走,快走,快走!说好了今天去买些迎接韩枫回来的东西的,我好久没有出门儿了。”

    “你昨天还出门儿了。”蔚临说道,然后跟在耿月身后,摸了摸头发:“你慢点行吧?”

第八十章 皇子归来(一)

    耿月回过头,头发上的钗下面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左右摇摆,啪的一下打在她的脸颊上。

    她不觉得疼,昂着脸,冬日的阳光将脸照成了金黄色,她对着蔚临招手,“我有预感,就这几天,淑妃娘娘和我说过,听闻璃国胜仗打得很多。”

    她转过,感觉脸颊被照的暖洋洋的,吐出一口长长的白色热气,她手上带着一个银色的细小的戒指,双手放在阳光下,站的很直,当着蔚临的面对喻姜评价道:“原来真是个莽夫。”

    对着阳光她搓了搓双手,脸上的冻伤出现的红色已经好了许多,她嘴唇涂上了唇脂,所以有些红红显得她的气色很好,她说道:“我肯定要好好筹备一些东西,欢迎韩枫回来。”

    蔚临注视着神采飞扬的耿月,他走上前,想将耿月白皙绵软的手握在手中。

    盯着耿月的手,他将目光转移到了耿月脸颊上,耿月的脸很白,蔚临觉得自己一个手掌可以糊住耿月整张脸。

    “是要好好筹备,我们赶快走吧。”

    “嗯。”耿月对着蔚临点头应道,淑妃娘娘给耿月安排了两个奴婢,平日里是伺候耿月,暗地里是将耿月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全部告知淑妃娘娘。

    耿月好真就接下了这两个奴婢,她之前是大小姐的身子与命,现在仍然保留着一些应当被人伺候的习惯,奴婢习惯了伺候人,耿月习惯了被别人伺候。

    于是相处的也是十分的融洽。

    然后淑妃娘娘听了几次以后奴婢们的消息以后,觉得耿月和蔚临好像是铁了心的要当陈国的叛徒,所以警戒心便放下了许多。

    耿月出门还得带着两个奴婢,意思是带着奴婢就可以多买一些,都逛一会。

    四个人手中都拎着了东西,耿月看着一处宅子墙上的雕花,上下都是大面积的留白,唯有中间的并列四块砖头和横向三块砖头上有着雕纹。

    耿月凑近看一了眼,然后看见了砖石上雕刻着的山水和竹林,竹林中没有雕刻人,只雕刻着几个矮小的桌子,桌子下面有铺在草地上的褥子。

    桌子上放着两盏茶,正在冒着氤氲的热气。

    耿月一手拎着东西,一手摸了摸砖头,“这就是意境。”然后她向后退了几步,看着整体的墙面,“墙面都这么有意境,住在府中的人,一定超凡脱俗。”

    蔚临听着耿月蹦出了一句词,于是走上前,侧头看向门口的两个护卫正在站在门口看着他们四个。

    对着耿月说道:“走了走了,人家再有意境跟你也八竿子打不着,你在这观察人家的砖石,这回事也就你能干出来。”

    “你别拎我胳膊。”耿月说道:“我这不是没有见过吗。”

    “什么你就没有见过了。”蔚临一边拉着耿月一边说道:“但凡是有点,门面和钱的府邸,院子都会这么贴一贴。”

    “这么奇葩吗?”耿月瞪着眼睛注视蔚临,心想:我们现代好像都是宣传标语,小广告才这么干,然后她又问道:“将自己的信仰分享宣传出去吗?”

    蔚临看向耿月,感觉她的知识点好像刚出生的娃娃:“也可以这么说,但是。”

    蔚临说道:“你没发现这是一个招贤纳士的地方吗。”

    “哦!”耿月点了点头,心想:果然是搞宣传的。

    “不对劲蔚临。”耿月回头注视着砖石好一会,然后看向蔚临:“你看那图,显然是贤士都过得无欲无求,跑山林里去隐居了。”

    蔚临抿了抿嘴唇,细细的看了一会,然后说道:“非也非也,你没看见那茶还热着,但是一个贤士都没有嘛,说明贤士都从竹林跑出来到院子里面去了嘛。”

    “哦!”耿月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那咱们进去看看,在不在里面?”

    蔚临拽着耿月就路过了门口,说道:“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他们这在外面边说边走,俩人都没想到半认真半开完时候说的话全让路过在门口大尚书听见了。

    大尚书养的两个贤人正在暗地里较劲,他正烦着呢,听到这两个人的话以后,忽然觉得这俩人有些风趣幽默,而且也不像是没读过书的平民百姓。

    他站在门口眺望着越来越远的两个人影,从他们身上,他觉得不大像是普通的贵公子和大小姐,他们身上有着一股子赶路的意思,好像把竹林进尚书府邸门口来了。

    他抖落抖落袖子,唇角微微扬起,忽然觉得自己总共养了四个人才,先让他俩斗去吧,要么斗赢了一个,要么两败俱伤,到时候自己再出马。

    他们还是斗一斗更好,比出了高低,省的以后都为朝廷做事的时候再暗斗。

    老谋深算大尚书,用食指与拇指在人中处画到了下巴画了个圈,摸完了长胡子,大尚书神清气爽的一挺大肚子,他虽然是个文人,但是人到中年就无可奈何的中年发了福。

    憨态可掬的笑了笑,他打算去酒肆喝上一顿,顺便在看看酒肆里面有没有不得志的文人雅士。

    蔚临和耿月已经摇身一变成为了有钱人一类,耿月脑子想着过年,便跟蔚临解释了半天过年的时间,然而解释完以后。

    蔚临摇了摇头说道:“你说的不对。”他弯下腰打断耿月的话,顺其自然的将耿月手中的一个大物件拿了过来,说道:“太初历你总归知道的吧?”

    耿月面色一顿,好在蔚临没有深问,知道蔚临喋喋不休的说完,耿月才感觉自己明白了。

    她眼睛翻了翻,心想正月初一是元旦,这个时代的春节就是现代立春的这一天。

    老百姓春节都以祭祀神明、祖宗为主,天子则更重视,必须以隆重的仪式祭祀祖宗和天地、诸神。

    耿月咧了咧嘴,不能说自己不知道,只是一时之间难以接受,可是又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于是皱着眉点着头说道:“你说这些我都知道。只是我有时候会记不住。”

    她知道自己露出的破绽有些太多了,于是为了打消蔚临的疑惑,她说道:“我很多事情记得都有偏差,我得去看看郎中才行。”

    蔚临注视着耿月,“去治治也好,我现在还在,还可以陪你去。”

    然后他翘起一侧唇角,整个人又开始没了正形,“我觉得你更应该驱驱邪。”

第八十一章 皇子归来(二)

    耿月看向蔚临,一双眼睛水盈盈的,她有些狐疑的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蔚临扬起一侧唇角,然后在耿月的头顶上低声说道:“因为我发现······”

    “什么啊?”耿月稳了稳心神,除非天王老子来,不然谁也不能看出她有问题说道:“你有毛病了吗?我们一起去看看郎中。”

    “这是规矩。”蔚临道,将手中的东西提了提,他对着耿月又道:“走了很久回来的人,是要去驱驱邪气,这样好招来更好的喜气。”

    他故意压低声音,故意用低沉缥缈的声音吓唬耿月:“你说你一路上睡了那么多次的树林子,万一真的招到了什么脏东西,影响了你的气运怎么办?”

    耿月哼了一声,插着腰:“你可别胡说八道了,你要是这么说,那堆东西都怕恶人,你在我这是好人,在被人那边可能就是大恶人,你跟个大门口镇守的石狮子似的,谁敢把我怎么招啊。”

    她是坚决不会去驱邪的,因为这摆明是羊入虎口。

    耿月即便再无神论者,心里觉得该有的敬畏之心还是要有:“除了你还有韩枫呢,韩枫肯定是震慑的住吧,不说别的,就说那个玉佩,多多少少,那都是皇室之物。”

    说到这,她不动声色的一摸脖子,随即一昂头:“你要是再这么说,我就去杀猪。”

    二人已经走过了一条街,蔚临听到最后登时有些啼笑皆非,手指了指卖肉的摊子,他说道:“大小姐,杀猪这事不是你能干的,你能骑着猪跑。”

    此话说完,他挨了耿月一巴掌。

    耿月轻飘飘的打过蔚临的后背,皱着没有看着他说道:“好好说话。”

    “是,大小姐。”蔚临应道,然后又道:“其实你可以去杀鸡。”

    噗呲一声,然后身后传来了两名婢女的笑声,耿月回过头看了婢女们一眼,神情有些尴尬。

    “你再胡说八道!”

    蔚临手向后一指,说道:“她们都觉得我说的对。”

    耿月克制着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翻白眼,于是她空着手气冲冲的先走了。

    蔚临转过头,对着两名婢女嘘了一声,两名婢女忍住了笑,并不慌张。

    因为耿月并不是说罚人就罚人的人,而且蔚公子总有办法能将耿小姐哄好。

    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耿小姐好像不喜欢蔚公子。

    两个婢女自认为很懂,且心中肚明的一直认为:能跟皇子在一起,谁会去喜欢公子。

    蔚临拎着东西,故意跑步浮夸的追上耿月,“生气了?”

    “可笑。”耿月剜了他一眼,“生气才怪了,我正在找郎中呢,我得治治病啊。”

    “行。”蔚临说道:“是得赶在韩枫之前回来治好你的病,否则韩枫不知道怎么想,他去当着,不,是过了一次别样的人生,然后一个女因为思劳成疾而傻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你快些闭嘴吧!”

    “听听听,这是一个大小姐说出来的话。”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是那猪,你是那墨。”

    “你才是猪。”

    “你是猪。”

    “你才是猪。”

    “就是你是猪。”

    两个婢女跟在他们身后的不远处,听着他们一路吵进了医馆中。

    耿月由着郎中号脉,而蔚临将东西放在一处桌子上,昂起头看着房间中的设施。

    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得了的大问题,耿月打了医馆小小的哈欠,侧头时发现蔚临正在看一张小纸条。

    她也没有声张,心想大约是医馆中的纸条,猜测也许写了一些药材的名字。

    直到两个手腕都被号过以后,她问向郎中说道:“我身体还好吗?”

    “姑娘的身体很虚,而且显然是郁结于心。”

    郎中面色一变,耿月感觉大事不好,连忙问道:“可以补回来的吧?”

    “要补。”随即郎中找出一卷银针,对着耿月说道:“请小姐忍耐一下。”

    “好。”耿月注视着郎中的动作,郎中走到耿月身后,将针扎在了耿月的后颈子上。

    耿月感觉微微一痛,手便握住了一块刚刚放在自己手腕上的薄汗巾。

    听到蔚临说道:“老先生,她这是怎么了?”

    郎中又在耿月的脖颈上扎了几针,半晌将针从耿月的脖颈上拿了下来。

    银针发黑,他对着蔚临说道:“一个活人身上,怎么会带着这么大的毒呢?”

    “小姐,你可曾是吃了什么不对劲的东西,遇见了什么不对劲的事情?”

    耿月下意识的身后摸了摸后颈,看样子自己的后颈是浸了鹤顶红。

    蔚临想到那日在山洞中耿月说的话,于是说道:“有人用毒针扎过她。”

    郎中皱着眉头将银针放在油灯上烧了烧,“原来如此,一般人的话,应当是已经不在了。而你却活了下来,简直。”郎中摇了摇头。

    “那我还有的救吗?”耿月问道,国恨家仇她全不想管了,她想到自己可能给就要死了,于是眼睛中噙着泪珠,她看看蔚临,又转瞬即逝的从两个奴婢身上过去。

    “慢慢清理余毒吧。”老郎中说道,然后他又皱着眉头拿着毛笔开始为耿月开药方。

    蔚临插嘴道:“先生,她还经常记得东西不对劲,刚才连什么时候过年都记错了。”

    老郎中听闻看向了蔚临,然后又垂下头继续写着药方:“她之前应该还大病过一次,现在身体亏得厉害,思虑过重,记错东西也算正常。”

    耿月瞪向蔚临,她心里知道自己的脑子正常的很,但是无法申辩。

    郎中开好了药方递给蔚临说道:“十天以后来换药。”

    耿月伸头去看了看,然后看上面全是中药。

    内心更加痛苦了,突然想到,我现在不是没事,又何苦自己来找痛苦。

    商量着问道:“我不吃药是不是也没事?其实我一直觉得自己身体挺好的,没觉得耽误自己吃喝,还有就是我想着的那个人马上就回来了,我就不乱想了。”

    眼珠一转,她看向将药方递给抓药小伙计的蔚临,指着蔚临道:“我们两个是是一起的,风餐露宿肯定虚,我虚他也虚,您给他也号号脉。”

第八十二章 怒气冲冲的常有理

    正在给耿月抓药的蔚临听到耿月的话,瞪着眼睛看向耿月。

    随即他走向耿月,对耿月是打不得,骂不得。

    抿着嘴唇对着郎中说道:“我就说她脑子不好使,再给开点药吧。”

    耿月闻言一叉腰说道:“我没有,我没病。你给郎中看看啊。”

    “看什么看!”蔚临呵斥道:“说我虚,你有些太过分了。”

    耿月半掩着嘴唇说道:“我也是为你好,都是一路走过来的,没有道理一个很不好一个很健康,号脉而已啦,你试试看喽。”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耿月双手叉腰说道:“无所谓啦,你也要健康嘛,我就是为了朋友两肋插刀喽。”

    “是你插刀在我的身上。”蔚临看向周围,见众人都看向自己与耿月,于是咬着牙压低声音说道:“你这是要推我到火坑还要毁我清誉了。”

    耿月等着看向蔚临,低声说道:“我主要是为了你的健康着想。”说完她用弯下腰,拍了拍褥子,对着蔚临笑吟吟的说道:“快让郎中给你查一下,你身后还有人等着呢。”

    “我不查。”蔚临说着,随即接着小伙计送来的药包,离开了医馆。

    耿月跟着蔚临出了医馆,他们便去了市场,市场是极其接地气的菜市场,道路中央是人群,两侧便都是专门卖菜的。

    耿月瞅瞅这个又瞅瞅那个,冬日里是没有什么好的青菜可言,于是腌好的菜倒是有不少。

    她因为没吃过,以至于对那些漆黑的腌菜有了极大地好奇心,在选了一堆要去结账的时候。

    卖菜那个大娘拉着一张脸,一边给耿月数着菜,一边全往筐里扔。

    扔不是好扔,像扔破烂似的扔法,耿月一股子的怒火一下子就上来了。

    侧头一看,见那俩奴婢正不吃好赖的将竹筐边上的菜叶子往里面拨,耿月伸手去拦两个奴婢,心想:我看看她是要怎么个扔法。

    然后俩奴婢并不知道耿月的内心所想,她们背对着耿月将一边用手接着菜一边往竹筐里放。

    耿月抓了一下奴婢的胳膊,被奴婢耸了一下又忙着接菜去了。

    气得耿月恨不得当街掀了卖菜老妈子的摊子,再把这俩缺心眼的奴婢迁回原籍。

    耿月直接上前将两个婢女拽直,她不好当街说两个婢女,于是指着天说道:“你们看那。”

    两个婢女同时抬头,耿月将狂用脚往便在一踹,一双眼睛就瞪向了卖腌菜的。

    然后卖腌菜的不跟她正面冲突,而是继续扔菜,耿月气得要死。

    想直接动手,但是此举动十分的不符合现在的身份,于是她忍着气,算了钱。

    前脚刚离开摊子,后脚蔚临拿着一串糖人过来了。

    耿月看着猴子模样的糖人,心中有气,然而蔚临是一个极其无辜的人。

    不好向蔚临发作满腔怒气,可她又实在憋得慌,且如果责骂两个傻奴婢的话,然后两个奴婢都比她有后台的硬。

    长长的吐出一个闷气,她转过头对着两个奴婢说道:“你俩现在有多远走多远。”

    耿月灵魂中野与粗鲁在此时此刻站了上风。

    两个奴婢应声便走了,她们前脚刚走,耿月后脚就叫满腔的怒火说开了。

    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耿月说话的声音还不算小。

    蔚临听的明白,而且觉得耿月发火时,脱口而出的话绝对是兜着了。

    因为蔚临是见识过市井泼妇吵架撒泼的,他隐隐有预感,耿月是可以做出泼妇的那种事情的,即使他没见过。

    然而耿月不做,绝对是因为有点要脸。

    将前因后果听完以后,他说道:“走,回去。”

    耿月转过身问道:“几个意思?”

    “她不是惹你不痛快吗,回去掀她摊子。”蔚临说道。

    “我倒是想。”耿月终于找到了知音,怒气减少几分,“我要不是想着我好歹也是有身份人,以后得更有身份,否则你以为我不掀她摊子?我克制住了我自己,那是因为我不能让别人觉得我跟一个那样的人吵架?”

    蔚临愣了,注视着耿月,“你想的很是长远,也很有点道理。”

    “我有没有身份你清楚的很。”她在人群中长长的喘出一口气,“但是我现在很生气,卖腌菜的,和连带着那俩婢女。”

    她恨铁不成刚的说道:“她们是怎么想的?卖菜的在我面前狂妄自大?俩婢女老实的,我抓了她一把,她们才耸胳膊,对着那些菜比亲娘还亲。”

    “这么生气掀了去,走。”

    耿月摇摇头,“我不去。”然后她又一眼瞧见了一个卖腌菜的,说道:“你看看人家,好模好样往竹筐里拿,还给摆好了。”

    她注视着蔚临:“真的,那个竹筐幸亏不在我手上,不然扔不好,拿着也不好,我更要气死了。”

    蔚临看耿月手中的糖人一口没吃,于是带着耿月来到了一面摊。

    耿月看着面摊低声说道:“我不吃,没胃口。”

    然而蔚临不听劝,拿出两个五铢钱,要了一份热乎乎的面汤,对着耿月说道:“等我回来。”

    因为只要面趟,所以面摊老板接了一文钱,将另一文还给蔚临。

    见此耿月笑了,“你要去啊?”

    “惹你生气,我肯定要去。”

    耿月心中的怒气快要荡然无存了,然后她对着蔚临说道:“她脖子上又一块姜黄色白相间的布,大概四十岁左右吧,不怎么显老,然后有一张郁郁寡欢的脸,以及脸比较黄,脸上有斑点。”

    “我感觉得,挺有克夫相的。”随即她站起身来说道:“我觉得你应该找不到,咱们从来都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的大好人,以防你掀错摊子还是我陪你去吧。”

    “不用,我自己去的了,应该在一个买萝卜的摊子旁边,我认识,你在这等我,不要乱走。”

    耿月注视着蔚临的背影,心想要不要告诉蔚临掀完给她扔点钱。

    然后她一撇嘴,摸着自己的脸蛋,心想:我真是善良啊。

    两个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胆子不小的聊怎么掀人家摊子。

    面摊老板看着这俩人直乐,觉得这对幸福的小夫妻,长得就跟画上似的那么好看。

    而且一个较真暴躁,一个看着不着调,但是却在一直哄着,不知是哪个媒人做的媒,太适合了。

    他们一路聊过来,面摊老板把什么都听清楚了,觉得掀摊子还是有点严重,然而小女人的大男人已经走了。

    他也不好再说什么,盛了一碗热乎乎的面汤,笑眯眯的端给了耿月:“客官您吃好。”

第八十三章 皇子归来(三)

    耿月笑眯眯的点头,接过瓷碗,她总有着看新奇世界的感觉,然而好好的心情却被苍蝇屎搅碎了。

    蔚临到了卖腌菜前,面色阴冷,随手将一张不干净的破烂竹筐扔进卖腌菜大娘的怀里,冷冷的吐出一个字,“装。”

    摊主马上老实,连正眼都不敢看蔚临,哆嗦的问道:“您要多少?”

    蔚临蹲下身,一只手在瓷坛里翻了一下说道:“我瞧着怎么这么不干净,你吃一口给我看看。”

    “干,干净的。”摊主哆嗦着说道,然后看向左右的人说道:“他,他们都认识我。”

    两旁的人见卖腌菜的终于倒了霉,虽然摸不着头脑,但是隐隐猜测跟刚才那位小姐有关系。

    而且卖腌菜这人确实是属于缺德一流,又见蔚临一身戾气,不像是个正儿八经的护卫,摆明了于是皆是闭口不言,不打算管。

    “我让你吃。”蔚临瞪着她,用手指挑出一根,仔仔细细的看了看,“就这根,你来吃。”

    见蔚临讲不得条件,而且一副威胁的模样,摊主便赶紧接过来吃了。

    蔚临瞪着她说道:“我看你是个女人,所以放你一马,再让我看见你不老实,就不是这么容易过去的。”说着他将其中一个腌菜坛子推倒在地,弯腰说道:“我”

    摊主连头都没抬,唯唯诺诺的低着头。

    蔚临站起身,瞥了她一眼,大步流星的走向耿月吃饭的地方。

    耿月喝汤喝的胃里暖洋洋的,她满怀期待的等着蔚临回来。

    她住过好的房子,也住过四处漏风的最差的房子。所以她见得人很多。

    在她曾经真的以为自己会在现代,踏踏实实的过上好日子的一段光阴中。

    她对一些人胡搅蛮缠的人确实是忍让过,然而忍让之后,并没有想到的回报,以及恶有恶报的说法。

    所以不生气那便没有关系,若是气到了,那就是要讨回来,无论是谁。

    又喝了一口热乎乎的面汤,她用热乎乎的手掌摸了摸冰凉的脸蛋。

    脸上只要两圈淡淡的红印,这回算是给耿月打上了淡淡的腮红,终于不在那么浓重了。

    远远的耿月就看见了蔚临的身影,冲着蔚临挥了挥手,蔚临笑着走向耿月,一屁股坐在了耿月面前的凳子上。

    “把你手帕给我。”

    耿月将手帕递给蔚临,看着蔚临在干净的手帕上擦了酱,笑逐颜开的说道:“真找到了。”

    “那还有假,我何时骗过你。”

    “嗯!”耿月一点头,想也不想的说道:“真是没有。”

    然后她站起身说道:“干的漂亮!”她站起说道:“我现在神清气爽,感觉自己一定会益寿连年,心情好身体好,药也就不用吃了,具体不用多说,走!我带你下馆子去。”

    “药还是要吃的。”蔚临站起身,跟着耿月说道:“吃什么菜吗?你想吃什么?”

    “有什么吃什么呗,我刚喝了一肚子汤。”耿月打了一个闷嗝,“原汤化原食,可我还什么都没有吃呢。”

    说着她将娃娃样子的糖人咬碎了,嘴里咯噔咯噔直响,她说道:“还是得吃点正儿八经的饭菜,这些都吃不饱。”

    蔚临抿嘴一笑,微微透出一点贱意,心想:耿月马上就要变成自己心中的丰臃美人了,等韩枫回来,看见我将耿月养的很好,定然是觉得自己与我差着远。韩枫啊,我这回就让给你了吧。

    于此同时,陈国的军营中都很安静。

    璃国没有进攻,但是在军营撤退的途中,粮草被璃国的火箭给点着了,这回所剩不多的粮草,是彻底的要没有了。

    将士们天天过的都很绝望,每日面对着碗里清汤似的白粥,他们每日喝了满肚子的热水。

    因为大仗的失败,所以很少有人看不起韩枫了,几乎都要将念头转给了喻姜。

    喻姜身下的忠诚将士对他仍然忠诚,而更多恨他的还是安平的男丁。

    大的官将士们不敢找,于是改去找这些小的官。

    韩枫战绩不怎么样,唯独官职屹立不倒。

    眼下发着青黑,他是好几晚都没有睡好觉,听着仇连的话,他忽然问道:“你家还有什么人吗?”

    “还有媳妇,儿子,一个爹。”仇连说道:“我得回去啊。”

    韩枫沉默着,随即拍了拍仇连的肩膀,以仇连的家庭来说,即便他想将仇连带入璃国也不行,而且他也不能带。

    他自己都不大相信的说道:“你一定会活着回去的,和你的家人团聚。”

    “可是我要怎么回去呢?”仇连问道:“步兵尉大人,我要怎么才能回的去,您给我想想办法吧,求你了。”

    “你求我没有用。”韩枫垂下头,璃国一直在胜利,而且被陈国欺压了许多年,父皇未必肯听自己的劝言。

    “璃国是不会停止战争的。”韩枫说道:“除非陈国投降。”

    “不可能!”此时喻姜走向他们,喻姜还是只有脸颊上的那一道伤痕,此时也已经完全愈合了,“陈国,是不可战胜的!”

    盯着韩枫他说道:“陈国男儿要顶天立地,是绝对不会投降!我们这几次虽然中了敌人的埋伏,损失了许多兄弟,可是这并不代表这我们会一直战败!等陈国的粮草一到,我们马上进攻。”

    “庐江三面环山,易守难攻,光是地界便对我们于不利!”喻姜穿着威风凛凛的铠甲,抽出腰间的刀。

    情绪激昂的说道:“但是只要我们坚信,我们总会胜!现在璃国进攻陈国,为了你们的家人不成为奴隶,为了我们陈国的江山社稷,也要将安平守住!”

    “守住安平!守住陈国!保护我们的家人!”将士们站起身挥起手中的兵器。

    韩枫注视着这些人,此时此刻他们都是陈国的英雄,而他是璃国的皇子,是发动这场战争的人的儿子。

    他眼睁睁的看着这群人,内心充满了挣扎。

    他看向呐喊的喻姜,对他说道:“你确实很有勇气。”

    “我是将军!”说着他拍向韩枫健康的一条手臂,“你也很有勇气,将士们也都很有勇气。”

    韩枫注视着喻姜,伸手握了握他的肩膀上冷冰冰的铠甲,对喻姜也是自己说道:“你是陈国的将军,好将军。”

第八十四章 皇子归来(四)

    然而就在此时,有士兵来报。

    喻姜注视着低头向着自己拱手的士兵,听他说道:“璃国派人前来和谈。”

    喻姜有些奇怪,怀疑其中有诈。

    他觉得有些不应该,但是在众人的眼神中没有说话,而是和士兵领头将军一起走到成墙上。

    从城墙上向下看去,只有一个骑马的人站在护城河前,那人身穿铠甲,但是并没有带着兵器。

    那人从马上翻下,手上拿着一个竹简。

    韩枫还是站在原处,他昂起头,就可以看见城墙喻姜的背影。

    他没有耿月和蔚临的消息,外面的消息进不来,里面的消息也同样传递不出去。

    他脸色漠然,然而心中可不漠然,因为隐隐的有了回到璃国的希望,不过若是真的来接自己的,又何必的来的这么光明正大。

    喻姜若是真的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自己。而且不单单他不会翻过自己,就连这些将士也不会放过自己。

    黄靳在见识道自己上战场后的战绩,已经完全的不理自己了,他扪心自问,对黄靳的眼光并不在乎。

    可是这会让仇连怎么想,仇连是他帮着的说话的人,自己身份识破的那天,这样就是害了仇连。

    钱叶刺杀自己是否也会让旁人觉得是因为有了发现?

    会不会让将士们就此认为,那个本来是心里充满阴郁的钱叶忽然的就成了英雄?

    陆仞会怎么想?他的哥哥战死沙场,而他经常觉得需要帮助的那个人,却是那国的皇子?

    他想不通,于是便又想到了小桂,小桂代替他在牢中被人发现后死的很惨。

    尸体挂在了洛阳的城墙上,虽然是披头散发的歪着头,身上也充满烙印和鞭子的痕迹,但是他看见了。

    注视着喻姜让人打开城门,吊桥定然是不会放下来的。

    使者进不来,喻姜骑马出去。然而柴缙拦住了喻姜,代替他出了城门。

    韩枫注视着柴缙的身影渐渐远去,心里有些摸不清了,如果这个使者的目标说的真的是自己的话,那接下来的事情就究竟是要害他还是救他?

    耿月跟蔚临一人靠着一个凉亭的廊柱,耿月看书看的累,于是让蔚临念给她听。

    耿月在现代本是不爱看书的一类人,而且这个习惯还延续到了现在。

    可是不看,那是不行的,不看就没法在这个低声做一个众人眼睛中的正常人活下去。

    以至于被迫,便忽然就对着书籍有了极大的兴致。

    蔚临一边给她念,她一边就着寒风吃着冰窖里的葡萄。

    这俩人之所以跑到凉亭来,是因为俩人是不是走习惯了。

    两个人都成了闲不住,不光是闲不住,还觉得房间里面热的让人不舒服。

    不舒服到了一定的程度,几乎是热的闷得慌,将窗花打开都无济于事。

    于是二人才全溜达到花园的凉亭去。

    凉亭到了冬天是真的凉,四面进风,蔚临露出了一截小小的脖子,肚子上放着一个温热的汤婆子,他手里拿着一本类似于一个王朝的历史的一类的书籍,正在给耿月念着听。

    耿月穿的暖和,手里还有着汤婆子更不觉得冷。耳朵里满是风声与蔚临断断续续的杂音。

    听得几乎要睡着了。

    “这几天下来,年货准备差不多了。”耿月说道。

    蔚临读书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掀了一页眼睛注视着书,嘴上说道:“嗯。”

    耿月看向蔚临,她毫不吝啬的给蔚临从头到脚又换了一套新衣裳。

    正要说话,但是没有忍耐住的打了一个哈欠:“哈~春困秋乏夏打盹。我怎么觉得我要冬眠了。”

    说着又打了哈欠,双眸中噙着泪水,“你别给我念这个了,我不想听了。听来听去都是政治上的事,我好不容易可以做一个不用动脑子,不用动腿的日子,实在是对人与人之间的算计与利于距离远远的。”

    蔚临侧头看向耿月说道:“你想距离远远就远远的了?”

    “有句名言,你肯定没听说过。”耿月伸了伸腿,“心想事成啊。”

    “你每天的成语都不知道哪里来的。”蔚临继续看着书:“心想事成那算名言吗?”

    “算。”耿月并不讲理:“我说算就算,你得听我的。”

    “我听我娘子的。”

    耿月睁开眼睛,想到了身边还有两个婢女,直接将一颗冻的冰凉的葡萄扔向蔚临。

    蔚临抬手接过葡萄塞进嘴里,美滋滋的一扭脖子,“是名言吗?”

    “是个······”耿月把骂人的话憋了回去,换言道:“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与我无关。”

    “好的,常有理。”

    耿月瞪了蔚临一眼,觉得自己的面子和清誉,都要被蔚临的话给丢尽了。

    悄悄的打量了一番两个婢女,见两个婢女,鼻观口,口观心,都装作没听见。

    蔚临缓缓地吐出一口气,站起身,说道:“我要出去了。”

    “你这又是要去哪里?你才刚起来不一会,还要出门。”

    蔚临一撇嘴,今日穿了一身白色的衣裳,白衣裳让他穿在身上并没有十分整洁,他插着腰说道:“我也想出不出去啊,我不出去憋得慌了。”

    “你就跟那八哥似的,能飞又能说。”耿月评价道,她还靠在廊柱上,吃了一颗冰葡萄。

    “去哪?”

    蔚临看向耿月,痞痞的扬起一侧唇角:“天涯海角。”

    “嗯。”耿月称赞道:“很有志向。”她内心猛地提起来,觉得蔚临是在向自己道别,刹那间难过的如潮水般涌上心间。

    她装作浑不在意的挥了挥手道:“滚吧,回来的时候,我给我买点红豆,我给你做红豆糕。”

    然后她不看她,继续一口接着一口的吃冰葡萄,但是速度明显的急了起来。

    蔚临叉腰看向远远的一个亭子,是他刚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那藏在树与白雪间的亭子,那个地方真像银羽堡。

    银羽堡就是常年藏匿在林子里,不见外人,寂寞的要死,他不喜欢寂寞,他喜欢热闹。

    然而在热闹的环境中,他觉得自己更寂寞了。

    “我滚了。”他插着腰头也不会。

    耿月心忽然提了起来,她支起了身体,皱着眉头,死死地注视着他的背影。

    她要开口要出声,然而嘴张开了,她却将声音吞了回去。

第八十五章 皇子归来(五)

    柴缙与使者交谈完,便面色严肃的进了来。

    进来以后,他绕过身前期待着来问的将士,其中原本一直守卫边疆的将军,他耳朵上还蒙着白布。

    因为换过布条,随即是去耳朵的地方已经逐渐愈合了许多,已经看不见了鲜红的血迹。

    他走上前,跟在柴缙的身后,并没有直接的问。

    柴缙拱手说道:“回禀将军,璃国将军要求您。”说着他跪下身说道:“他们要求您和将士们投靠璃国,并且给予您金银珠宝无数,说钦佩您的能力与豪气,您不应该为陈国······”他迟疑了一下,说道:“属下说不出口。”

    喻姜长得显老,所以此时此刻很有威严,他说道:“竟然敢来侮辱我,我们喻家三代忠良!怎能做投敌卖国的事情!”

    他抽出身侧的剑,说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我今日便不杀他!若有下次,决不轻饶!”

    “是!”柴缙说道:“属下已经将其骂了回去!”

    “骂得好!这才是我陈国男儿!”喻姜将柴缙扶起,呵呵一笑,露出八颗白牙,喊道:“将士们,都练起来!璃国以为咱们陈国不行了,就是要我国的威风,让他们好好看一看!”

    “是!大将军!”将士都单膝跪了下来,韩枫在众人中也缓缓地单膝跪了下来。

    下颚角紧绷着,他在死死地咬着牙齿,璃国知道自己的行踪了。

    将士们操练了起来,韩枫也跟着操练,他换了兵器,改用长枪。

    事实上长枪在战场中病不会发挥的很好,因为战场满是人,皆是近身攻击,而长枪是适合远处攻击的。

    韩枫上战场的时候经常让自己的骑着的马装死,既然是装死,那就要跟其他步兵一样上战场杀敌。

    所以这样下来,也是能伤害最少的人,也不会受太重的伤。

    韩枫武功大有长进,喻姜走到他身边,亲自在旁边教了韩枫一番,韩枫嗯了一声,表示自己记下了,随即喻姜拍了韩枫的肩膀,低声道:“你可以的。”

    韩枫面无表情的将长枪挥的呼呼作响,直到累的狠了,他将长枪插进地中,然后又默默地回到杂草堆中坐着去了。

    仇连和陆仞坐在他旁边,两个人各自拿着一个水碗,一口将各自的水碗中的清水喝了个干净。

    韩枫注视着身边的这两个活宝,扬起唇角,然后双手捂住了头,他有些痛苦,胳膊上被钱叶划破的伤痕也还在,每逢用力的时候,就跟撕裂一般的疼。

    他说道:“我本来就不应该来军营。”随即他站起身,有意跟他们拉开距离,“为了防止我做下一个钱叶,你们还是离我远些的好。”

    陆仞骂了一句,随即将自己与仇连的水碗踹碎了。

    仇连也缓缓地站起身,看着韩枫。

    仇连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总想宽慰别人的大好人,如今这个好人挨够了滚字,自认为知道韩枫是绝对不可能有原谅钱叶的可能性,而且极有可能已经被战事逼疯。

    所以也走了。

    韩枫昂起头,阳光跟散落的金子似的,在普通人眼中金子是摸不到的,就跟韩枫的念头一样也是够不到的。

    蔚临到了晚上都没有回来。

    耿月在自己的房间里转悠了一宿,房间里面有月光洒进来,不算漆黑。

    她不能点灯,因为担心自己的心事被人发现,被自己肯定——蔚临刚走自己就睡不着了,摆明让别人看笑话,然后自己真就水性杨花了。

    她慌里慌张的手里拿着一个杯子,急了就轻轻地咬一咬杯子的边沿。

    不敢出声,因为两个贴身的婢女就住在隔壁,有一点动静就能跑过来。

    她穿着白色亵衣,光着脚围着矮桌子桌子转悠了两圈,地面上铺着地毯,所以一点都不凉。

    随即她又急不可耐的想推门出去的时候,手都要摸上门了,而她又撤了回来。

    那个门,她试了几次,蹑手蹑脚的拉着门栓,拉的满头大汗,不知道怎么门栓千斤重万斤重,拿不起,移不动。

    擦了擦鬓角的汗珠,她觉得自己白色的亵衣下出了一身的热汗,于是转身跪坐在了矮桌前。

    然而她挪着屁股,就是坐不住。

    躺在高于地面的矮塌闭上眼睛,可她又躺不住,睡不着。

    啪的一下掀开被子,她心烦里跟猫爪一样。

    干脆坐在了地毯上,侧身蜷缩身体,耿月枕着自己的一只胳膊,手里还拿着茶杯。

    韩枫刚开始离开的时候,自己也睡不着了,她想。

    蔚临是离开了吗?这就算离开了?他离开我为什么睡不着?她又想。

    盘腿坐直了身体,她咬着自己的下嘴唇,月光照亮她露出了两颗洁白的门牙。

    然后她又想到了许掌柜,许掌柜是自己离开他的,于是自己睡着了。

    耿月跪坐在地上,闭上眼睛,一只手杵着地毯。

    半晌她觉得自己想明白了:自己不想许掌柜,是因为自己先离开的许掌柜。

    而韩枫于蔚临,是他们两个先离开自己的。

    韩枫去战场过得定然不会好,而且我们两情相悦,我想他实在太正常了。

    蔚临陪了我那么久,也算是一番真心吧,谁知道他这么油嘴滑舌身后还得有几个女人,所以这个人就不是那么的可信,即便他陪我艰难险阻的走了很多路,爱情也不能信。

    她摆摆手心想:但是跟韩枫那些艰难的路一比,和蔚临赶路的时候显然是没有那么艰难。

    她站起身,觉得自己想明白了,皱紧眉头,压低声音说道:“蔚临是极有可能再也见不到了,人家毕竟陪了我这么久,我身边现在除了他以外,我连个知音都没有,我孤独啊,所以想朋友。”

    “耿月啊耿月,你真是太惨了。”她转过身指指点点的说道:“你是怎么混成了这个鬼样子的,怎么能连一个朋友都没有嘛。”

    “人家对你一点好你就当真了?人家一直说爱你,你就信了吗?他那张嘴,以及那张脸皮厚的,肯定是见人都说爱啊。”

    她插着腰,想的明明白白,“跟韩枫就没有可比性,韩枫多好,韩枫质子,肯定结不了婚在陈国,还善良,还温柔,还英俊,还家财万贯富可敌国,还根正苗红皇族后裔。丢了钱袋人家没说你,还背着你扛麻袋,你都忘了?”说着还轻轻地拍了拍手掌。

    随即她撇了撇嘴,然后捂住了自己的嘴,神色木然的扶住了自己的额头,她还是一夜没睡着。

第八十六章 皇子归来 (六)

    耿月在清晨的时候盯着一对黑眼圈洗了脸。

    洗过脸以后,她拒绝了婢女们给她换衣裳,而是穿着洁白的亵衣坐在房间里。

    对着正在忙碌的婢女,她用双手按摩着眼睛,“外面冷不冷?”

    “回小姐的话,外面灰蒙蒙的,又下了雪,还是冷的很。您今日若是要出门还是穿厚一点更好。”

    耿月伸手捂住嘴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蔚临回来了没有?”

    两个婢女显然是顿了一下,随即躬下身子说道:“回禀小姐,还未回来。”

    “那应该是不回来了吧。”耿月说道,随即趴在了床榻上,她忽然觉得自己这个懒散的样子很粗鲁。

    是不应该在两个宫内的婢女的面前,这么没有礼数。

    于是坐直了身体,她心里有些哀怨,韩枫的脸忽然浮现在脑海里,她说道:“现在战事怎么样了?”

    其中一个婢女说道:“奴婢们都不知道。”

    耿月又趴在床上,咬着自己的手指头,她侧头问道:“你们都不知道,那你们觉得谁能知道?”

    陛下耿月是见不到的,也没法自己提出来去见陛下。

    “大臣们应该知道,奴婢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这些属实不太清楚。”

    耿月点了点头,一夜之间她嘴里又长了火泡,她三下五除二的下了床,对着两个婢女说道:“我们今天上街。”

    婢女没有反驳的机会,便上前帮着耿月穿上了衣服。

    耿月咬着手指,便上了街。

    她带领着两个婢女在街口处成了一片风景,远远瞧着便让人心猿意马,赏心悦目。

    她双手冻僵了,微微一动便觉得有些发疼,凛冽的风往她的脸上吹,吹得她睁不开眼睛。

    她鼓起腮帮子,忽然有了一种老母亲找儿子的念头。

    双手插进暖手里面,她摇头晃晃脑的说道:“你俩冷了吧?”

    两个奴婢脸蛋子都被风吹红了,双耳也绯红,“是,是有点冷。”

    耿月将手放在眼前眺望,随机她说道:“话说,这里是不是能碰见个大臣?”

    “小姐,大冷天的,大臣们就算出行也会做牛车,去温暖的地方,您站在大街上等人,显然是等不到嘛。”

    耿月咬着手指头,感觉婢女说的太对,几乎让她无法反驳,“对哦,我好像大风吹傻了。”

    她向后一转,说道:“却草,带路,我们去吃好的喝好的。”

    却草的长了一张圆圆白白的脸蛋,是天生的可爱娃娃脸,她答应着随即走向前方,“小姐,您是要去大臣们多的地方吗?”

    “那定然是要去了。”她伸开双臂,揽住两个婢女的脖子,两个婢女皆是矮了她一个头,所以揽起来并不费劲,她说道:“咱们得去啊,不然一直在府里等着韩枫的消息吗,等到什么时候是个头?皇宫内不得召见,我又进不去。”

    两个婢女在耿月一边一个胳膊下,只是没想到耿月长得这么女人,居然能做出这么男人的动作。

    然后耿月自己将吹成扇子的刘海按了下来,说道:“我这一天天的特别的操心。”

    随即她沉默了半晌,感觉自己孤零零的在这个时代里,简直要孤独死了。

    “却莓,却草,你们出宫是不是也不容易?”

    “回禀小姐,我们没有娘娘的令牌,是无法出宫的。所以确实是不容易。”

    “那今日我做东。”耿月歪头说道:“你们想吃什么,随便点。”

    她袖袋中装着一个钱袋,十分的坠,跟内心的空成了正比。

    “出来一趟,得开心啊。”耿月缓缓地露出了一个笑脸,然后她鼓起嘴巴又一歪头。

    这回头靠上却草的头顶,眼睛看着前方。

    “小姐,您怎么了?”

    “没怎么。”耿月昂起头,鼻子发酸,然而声音确是很正常:“我在想吃什么好?烤兔子还是烤饼,还是烤蛇,以及。”她嗤笑一声,“那没味的包子,没味道的面条。”

    “我说这几样有你们爱吃的吗?”她双手缩了回来,感觉失了态,将手又放回了暖手中。

    说道:“我就是爱吃这些乱七八糟的。”

    却草与却莓最后看人眼色,见更与不对劲,于是说道:“按小姐喜欢吃的点吧,奴婢们都喜欢。”

    耿月看着一个瞧着还不错的客栈说道:“那你们就是随便了,那就好办了。”

    “是不是这家,我看这家就不便宜。”

    “是。”

    耿月闻言嗯了一声,率先走进去,说道:“今天你们就敞开了吃,谁要是不胖两斤,都不准出去。”

    却草却莓听闻后低声笑了笑,感觉耿月不小气,好相处,若是个男儿,当然也是不会差。

    三人刚进去,便看见两个穿的溜光水滑的人进了一个厢房。

    耿月看着二人的身影,于是去问婢女们,“是不是他们,眼熟吗?”

    婢女皆是点了点头,随即低声道:“长很长胡子,看着很凶的,是镖骑将军,另一个胖些的是大尚书,就是您之前说人家墙的那家的主人。”

    “原来那宅子是他的啊,长得不像啊。”耿月眼睛一瞪,随即心想:天助我也,将军也在,真是要什么来什么。

    于是她对着掌柜一指,楼上挨着镖骑将军与大尚书的房间说道:“我瞧着那间不错,我们先上去了。”

    她说道,随即便往楼上走,两个婢女忽然想到什么,走上前,在耿月耳畔低声道:“小姐,您下次的时候,出门记得带上斗笠与面纱。”

    耿月装作没听见的模样,进了房间,跪坐在褥子上,面前是一个小桌子。

    她昂起头看向两个婢女,见婢女还在站着,“不必拘礼了,在外面都说好了的,所以一起吃吧。”

    “这不和礼数。”却草说道:“我们现在是您的婢女,若是跟您坐在了一张桌子上,是对您的不尊敬,奴婢不敢。”

    “在外面······”

    “在外面的时候,奴婢以为,您要跟奴婢们分桌吃饭,这才应下的。”

    “你非要拿着规矩,与礼数禁锢你们与我吗?”

    “奴婢只是做一个奴婢的本分和礼数。”

    “行了!”耿月急躁的说道:“下楼去,爱吃什么吃什么吧。”

第八十七章 皇子归来 (七)

    两个婢女答应着,却草说道:“不如我伺候您用饭吧。”

    “不用。”耿月注视着桌子说道:“我这人爱茹毛饮血,怕吓到你们。”

    却莓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笑出声以后她吓得跪了下来说道:“请小姐责罚。”

    “哎呀——”耿月烦躁一捂脑门,“只是笑了一声,我罚你做什么呢。”

    随即她咬着牙,觉得交朋友是没机会了,这两个是不知道是在宫里面经受什么,显然是将宫规那一套根深蒂固的记住了。

    摆摆手说道:“真的,出去吧,你们出去。”

    她这头刚说完,房间们便被店小二打开了。

    店小二进来以后看见着一番模样,有些发愣。

    耿月又一踌躇的捂住脑门,简直要气炸了,蔚临韩枫不在,两个婢女气人一个顶俩。

    小二又看见了这样一幅场面,定然以为自己是欺负她们两个了。

    抿了抿嘴唇,她对着店小二说道:“你不知道敲门吗?”

    店小二见此也要下跪,耿月连忙阻止了他的动作,“你就别跪了,我怎么了?我是做错了什么吗?你们三个活宝真是要烦死我了。我就是想和你们两个吃个饭!”

    随即她站起身子,又想到镖骑将军和大尚书还在隔壁。

    她扬起唇角,心想: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是报应吗?所以我在现代总是觉得孤立无援,在这也是。

    她捂着脸笑了两声,随即说道:“把好吃的都弄上来。”

    然后指着却草与却莓说道:“按照我点的,给让她们两个也一人一份。”

    “记着,是一人一份,不是两个人吃一桌。”

    然后她从袖袋中拿出钱袋,掏出一块小金块,扔给小二说道:“找我零。”

    小二接了金子赶忙答应,却草却莓也跟着小二一同出去了。

    门又重新关严,耿月不知道自己的刚才的说话声,有没有被镖骑将军与大尚书听见。

    她蹑手蹑脚的走上前,将耳朵贴在了墙上。

    然而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出来,她侧头看见了窗子,将窗子推开。

    一股子凛冽的风对着耿月铺面而来。

    耿月抓着窗户,将头探了出去。

    楼下是来来往往的人,她眨了眨眼睛,仰着头从窗口探出身。

    她看见了房顶。

    不知道小二做菜还需要多长时间,她眼睛在房间里面转了转去,最终决定自己爬上房顶。

    将矮桌抵在门上,这样外面的人便推不开门。

    然后耿月将大半个身子探出窗外,一只手扒住窗沿,叫上登着几乎没有凹凸的墙面。

    她咬牙切齿的说道:“古代这个破墙,连个水管子都没有,累死我了。”

    伸手抓住了房檐上的砖瓦下面,她费力的上了房顶。

    坐在房顶上她喘着粗气道:“这个身体真虚了,在现代我也不至于这样。”

    蹑手蹑脚的将瓦片掀开,她趴在房顶上,侧着头听着房间里的谈话声。

    她有些忐忑,因为曾经在看电视剧中武功高强的人,可以听出来别人的呼吸声,就比如说蔚临,耳朵就要比她好。

    镖骑将军毕竟也是将军,定然是会武功的,而且年纪要比蔚临大,以至于武功未必就比蔚临差。

    侧耳听了一会,隐隐约约的听到一些破碎的片段,忽然听见自己的房间有敲门声。

    她赶忙将瓦片盖在房顶上,又手脚麻利的爬回了房间。

    将窗户关上,她整理了一下衣衫,“穿着裙子爬房顶就是费劲,踩了好几脚,差点给我摔下去。”

    喊道:“敲什么,我只不过是睡了一会觉,”

    将抵在门前的矮桌抱起,严丝合缝的放回原位。

    她这才打开了门,靠在门上打了一个哈欠。

    小二见她长得好看,只可惜身份显然不同,脾气又是不好,恭敬地说道:“小姐,厨子做好的几样菜,小的给您送来了。”

    耿月向他手中的托盘看了一眼,只见一个盘子里面是一只炸的黑灰的鸽子,另一个盘子里面是一整条切好的鱼。

    鱼切的模样,有点类似于现代的松鼠鱼,只是看着上面有一层金黄。

    耿月微微一笑,并没有多大的食欲,她实在是有些犯困,对着小二侧身道:“放进来吧。”

    小二这才进了门,心里觉得耿月有些奇怪,第一次见到来客栈吃饭,还堵门的。

    耿月跪坐在桌子前,慢慢的消化镖骑将军与大尚书的话。

    她喝了一口茶,门又被小二关上了,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喻姜跪坐在矮桌,手中拿着一张地图正对着地图认真查看。

    在他往下还有其他将军,皆是每个人拿着一张地图。

    地图是突然出现在城门口的,是谁送的,喻姜不清楚,就连守着城门的将士都不清楚。

    其中韩枫也跪坐在一个矮桌前,面对着身前的璃国地图,他咬了咬后槽牙。

    陈国的地图,他早就在皇室的时候便熟记于心,然而这个地图显然不是陈国而是璃国的。

    究竟是谁会将璃国的地图放在陈国的城门口?

    韩枫默默的咬着牙齿,这其中定然是有第三方的参与,想让陈国与璃国鹬蚌相争,他好在后面渔翁得利。

    “没错,这定然是璃国的地界的地图。”喻姜说道,随即大笑起来,“有人要助我赢得璃国。”

    “喻将军,突然有地图放在城门口,定然是有问题的,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想要做什么手脚。”

    “韩兵尉这么想是没有错的。”喻姜说道:“但是这次,确实是为陈国解决了燃眉之急,所以不管这个地图背后是有什么势力,无论是江湖还是吴国,这张地图都是帮了我们。”

    “可是若是这个地图有假呢?”被砍掉耳朵的边疆将军问道。

    “不,是真的。”喻姜又道:“当年在两国定下和平的时候,就在两国边界处,璃国将军和我父亲将双方的地图烧毁,那时候我看了几眼,虽然记得不大清了,但当我看到这张地图的时候,我便认定这是真的。”

    “没错,是真的地图。”石军师垂着嘴角,“恭喜大将军,有了璃国的地图,明日便攻击璃国,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第八十八章 皇子归来(八)

    两国交战中,任何一方若是没有一点私心那是假的。

    韩枫眼眸中的神色如同死潭一般的注视着手中的地图,随着其他人一同说出:“恭贺大将军。”

    韩枫是步兵尉中唯一一个认字多的,所以作为代表才能跟着这帮将军一起看地图。

    出了帐篷,他没有明目张胆的沉默,只是温柔的眼眸逐渐的越来越深沉。

    他觉得自己日复一日的活的越来越被动,璃国的将士们正在想办法战争,而自己作为一位皇子,除了能将自己层层包裹起来以外,什么都做不到。

    喻姜对自己的态度要比平常的将士好许多,然而这并不能代表什么。

    韩枫有意无意的总能感觉的到喻姜与柴缙在自己的身上探究的目光,一眼一眼的瞧着他。

    而他除了装作不知道以外,还是什么都不能做,也做不了。

    他不是一个懦夫,曾经也想着跟这帮人同归于尽,然而以让他自己来做,同归于尽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他还记着陈国的地图,一些地势,这些是打赢的关键所在。

    所以他还得扛下去,有时候看着自己胳膊上的伤痕,他下了狠心觉得恨得慌。

    可是又当陆仞与仇连陪着自己的时候,他便觉得,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也都是有父母亲人孩子的。

    皇室的错误,导致他们被迫上战场,在战场上,他们又何其无辜。

    地图是轮不到韩枫的手里的,所以韩枫出来只是跟其他几个步兵尉说一说在帐篷里面都看见了什么。

    他自从上了战场以后,便开始再也不聚堆,于是便又独自离开了。

    在夜晚的时候,营地的将士们都被叫起来。

    跟他们说了一番如何突袭的的方向,说完以后命将士们穿好盔甲,准备着随时出城门。

    韩枫与其他六个步兵尉骑着马站在将军们的身后,身后是分好队伍的士兵。

    连月亮都藏在了云里,只有点点星辰在漆黑的绒布上闪烁。

    城门悄悄的打开,喻姜率先出了城门,跨过了不知何时放下来的吊桥。

    众人即便再轻手轻脚,但是架不住人多,以至于在狂风与积雪的肆虐中,还是能听到士兵们前进的声音。

    韩枫辨别的一番方向。

    跟着喻姜便到了璃国的城门口。

    璃国已经不在城内,为了方便而是在靠近陈国城墙的地方,用木头简单的做了一个篱笆。

    以及高高的两个台子,供给两个将士放哨。

    两个将士被冻的蹲在了避风的台子下面,隐隐觉得地面有许多人过来的感觉,可因为对自己国家的地界足够有信心,以及对陈国的大将军接连败仗的能力也十分有信心。

    所以真就没有将陈国当成了一番大事,放在心上。

    于是当他们发现的时候,便已经来不及了。

    陈国的将士们已经用火折子点燃了箭,就这样将着火了的箭直接射进了军营中。

    瞬间无数的火光划破的夜空,落在璃国的军营中的时候,不大一会便火势滔天。

    仿佛要将天烧出来一个大窟窿。

    韩枫注视着这一幕,手上握紧了弓箭,将弓箭比在了喻姜带着头盔的后脑勺。

    然而他已经瞄准了,却被身旁的黄靳拉了胳膊,“你还是别射了,你这个人在战场上就不行,眼见璃国的军营的火都已经着起来,咱们直冲军营就好了。”

    璃国里面只有几对小兵在张皇逃窜,有的在救火,来往之中并见不到什么大的官员。

    韩枫注视着自己的璃国子民,感觉自己对不起这些兵。

    于是再次将弓箭瞄准在了喻姜头盔上,他咬着牙齿,实际上内心挣扎。

    喻姜是个好将军,只可惜两国对立。

    正当他要动手的时候,双肩忽然被人抓了起来。

    他猛地抬起头,还没等看清人,便将手里的弓箭,对着头顶上的人瞄准射了过去。

    那人额头躲过韩枫的箭,对着韩枫说道:“你真敢射我!你连救命恩人都不认识了吗?”

    救命恩人?

    韩枫一皱眉头,随即从说话声中听了出来。

    他扔了兵器,双手反抓住了蔚临。

    蔚临拎着韩枫的双肩,将他从马背上拽了起来。

    因为带着韩枫,所以他不好讲话,夜幕中,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他将韩枫带出了人群。

    清晨刚刚蒙蒙亮的时候,蔚临在距离璃国庐江不远处的城门口,将韩枫从一棵不太高的树枝上推了下去。

    韩枫张开双臂,摔在软绵绵的雪堆上,绽放出由心的笑容,喘出白色的热气,“谢谢你来救我,蔚临。”

    他眼睛看着蓝白的天空,很久没有这么舒心的看着天空了。

    话音刚落,蔚临就从树上跳了下来,直接摔在了韩枫的身上。

    砸的韩枫感觉背过去一口气,等蔚临从他身上滚到了一旁,又在他腿上踹了一脚以后。

    他还是觉得这口气没有喘匀,还是觉得上不来气。

    半晌他将手抚摸着自己的肺部,“蔚临,你报复我。”

    随即他哈哈大笑起来,因为心里明白,能让蔚临这么的恨自己,报复自己,那只能说明耿月是没有变心的。

    他翻过身,觉得身体也不疼了,侧头去看蔚临,“哎,你说的公平竞争。”

    “别在我面前笑。”蔚临犯了一个白眼,说道:“你当我乐意来救你?我告诉你吧,小丫头想你想的都不行了,我带她看郎中去了,郎中说她心里郁结。”

    随即他坐起身,听见璃国上城墙上的将士对他喊道:“蔚公子,我这就将城门给您打开。”

    蔚临摆摆手说道:“我跑了一宿,我跑不动了啊。”

    这时那个将士的身后出现了璃国的将军,璃国将军年纪两鬓斑白,身后跟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将军。

    老将军对着韩枫拱手道:“和泰殿下好久不见。”

    “贡邵将军!”韩枫站起身,对着他扬起了唇角,挥手道:“我很像您。”

    “老臣也很像您啊,和泰殿下。请您稍等片刻,老臣这就来接您。”贡邵将军身体还算硬朗,穿着一身铠甲便走下城墙。

    蔚临此时也站起身,插着腰,“我昨晚用轻功带着你跑了大半宿,你是不累,但是我呢,好歹让两个人将我抬进去吧。”

    韩枫双眸含水,侧头看向蔚临,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不起,忘了你了。”

第八十九章 情敌见面

    蔚临脸上隐隐有些泛白,昂头说道:“本大爷本来不会这么容易虚,但是来到这骑马两天两夜,我百忙之中睡了一天一宿,又去救你。”

    他又一屁股坐进了雪堆里,咧着嘴,“你是不说话,这位老将军的防备之心有多重。你的玉佩也不在我的手里,我手里也没有皇上的密函,为了说服他,我磨破了嘴皮子。”

    直接躺在了雪堆里,他蹬了蹬腿,“你多好啊,家也回了,美人还死心踏实的,这回你们好好过日子吧,我要走了。”

    “你要走,你去哪?别回去了,跟我们一起在璃国吧。”

    城门开了,贡邵与身侧的小将军一同走了出来。

    小将军身上还带着一点孩子气,但是已经很有将军的模样与气度了。

    他跟贡邵一起单膝跪地对着韩枫拱手道:“恭迎和泰殿下回到璃国。”

    韩枫亲自将他们二人扶起,贡邵介绍道:“这个小将,是老臣的儿子,名唤贡卿。”

    贡卿跪下说道:“贡卿见过和泰殿下。”

    “起来吧。”韩枫对着贡卿说道,随即眼眶有些发烫,“我刚走的时候,您的两鬓还没有这么多的白发。”

    贡邵笑了笑,不以为然的说道:“老臣已经老了,您也已经长大了,老臣能再见到您,真的很是感动。”

    “在两国刚刚打仗的,老臣曾经向着陈国要您,但是他们说您已经死了。如今您能好模好样的站在老臣面前,这便是上天赐予老臣的福分。”

    “您不要这么说。”韩枫怀抱住了贡邵,贡邵拍了拍韩枫的肩膀说道:“壮实了不少。”

    随即将手往城门一伸,弓着腰说道:“和泰殿下您请。”

    韩枫这才走进了城门中,蔚临被贡卿从地上拉起来,“你还没有躺够呢。”

    “住口,和泰殿下在此,你怎么这般放肆!”贡邵回过头斥责贡卿。

    “贡将军,这不碍事。”韩枫笑着说道:“无事。我见贡卿便觉得与他一见如故,您就不要责备他了。”

    贡邵豪放的一笑,说道:“这孩子就是皮,平日里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偏偏没长心。”

    蔚临听闻忍不住拦着贡卿的肩膀,低声说道:“我还认识一个没长心的,回头你们认识认识。”

    “谁啊?”贡卿问道:“陈国的还是璃国的?”

    “定然是璃国的,还是个女的呢。”

    韩枫回头瞥了蔚临一眼,蔚临便对着韩枫缩着脖子一笑,低声在贡卿耳畔说道:“你应该听说过她,她叫耿月。”

    “哦!”贡卿恍然大悟,随即没有兴趣,“一个女人,要是没长心怎么料理家务。”

    “你这脑子,怎么越来越像你爹。”蔚临与贡卿勾肩搭背的往城门走去,一路上窃窃私语。

    直到韩枫进了城门,见到了跪的整齐的将士们,神色便凝重了。

    耿月一连打了几个喷嚏,她趴在地面上,用手揉了揉发痒的鼻子。

    房间里没有人,她低声说道:“上天保佑,可千万别让我感冒。”

    随即她冷笑一声,又换了一个姿势趴着:“感冒就感冒吧,我连郎中开的去除毒的药都不喝,小小的感冒就能让我喝了?”

    仰躺着翘起脚尖,她哆嗦着二郎腿,心想:据说蔚临是去了军营了,璃国人也太废物了,救个人都救不出来。

    然后她躺在地上转了一个圈,双手枕在脑袋底下喃喃自语:“要是蔚临将韩枫救出来,那蔚临岂不是太有能耐了?这不就是高级特工了吗。”

    她扬起唇角心想:我的天,我的天,那可真是不得了了。

    蔚临走的前三天,她抓心挠肝的想了三天,现在心情很平稳,只是还是觉得孤独,这边的女人束缚的太严重了。

    刚穿好衣裳打算出门,她跟着镖骑将军的女儿见了一面。

    镖骑将军的女儿年方十六,出落的亭亭玉立,就是安静恬静的过了头,有些清清冷冷的气质,就像不食人间烟火仙子。

    耿月见到她的第一眼,便有些被镖骑将军的女儿桂雪颜的颜值给征服了,不光是第一眼的好看,而是越看越好看,一身绛紫色的衣裳穿在她的身上,终于给她填了一些人气。

    然而两人聊了几句,耿月便意识到一个问题——她太有内涵了。

    原主的耿月也有内涵,只是耿月需要慢慢的回忆,与人谈论诗词,总不能人家说上一句,然后自己好模好样的沉吟片刻再说吧。

    除非去看书,看书的话,耿月便可以回忆的快上许多,但她又不爱看。

    跟桂雪颜聊了一会诗词,耿月几乎都是以微笑,以及东扯西拉的讲完。

    桂雪颜拿着手帕,终于开始说正事了。

    说正事前,她喝了一口茶,随后才问道:“我听闻和泰殿下要回来了是吗?”

    “是有这么一回事。”耿月应道,随即感觉到了问题的不对劲。

    “嗯,看来姑姑说的是真的。”桂雪颜终于罕见的露出了笑颜,“耿月小姐,我想知道表哥现在怎么样了?”

    耿月不由得便坐直了身体,上下将桂雪颜打量了一番,警惕的注视着桂雪颜,她觉得自己长得也不差,自己是高贵且精明能干的美,与桂雪颜时刻不接地气是不一样的,自己显然是更成熟更御姐。

    眼前这个小姑娘显然是个邻家妹妹,还没长大呢。

    不着痕迹的咽了咽口水,她说道:“挺好的。”

    “怎么个好?表哥自从去了陈国,我便一直惦记着。我与他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表哥与哥哥走了以后,我便一直记挂着他们。”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耿月喝着茶水一挤眼睛,以前怎么没听韩枫说过这段故事?

    但是耿月现在还不能下定论,就算再有感情,那这一路艰险都是自己陪着韩枫的,自己还救过韩枫。

    岂能是一个那时候才娃娃大的表妹能比的了的?

    没有自己和蔚临,这个表妹指不定再过两年就嫁给谁了,合着是跑到自己面前抢男人来了?

    姑姑?谁是她姑姑?表哥?

    耿月恍然大悟:天哪!淑妃娘娘是她姑姑!

    又细细的打量了一番桂雪颜,她这回彻底将身体坐直,“你表哥不容易,在陈国当质子那段你应该想的到,我就给你说说路上这段吧。”

第九十章 技高一筹

    桂雪颜身体向前凑了一下,眉眼轻轻地抬起来看向耿月。

    耿月瞧着她的一举一动,她微微的歪了歪头,本来觉得是赏心悦目,如今也觉得不赏心悦目了。

    扭了一下脖子,看向门口,她说道:“当时我与韩枫在死牢里,韩枫被他的奴才救出来以后,韩枫便看见另一间死牢里面的我,他说他对我一见倾心,然后问我为什么在这里,得知我的身世以后,觉得我身世清白又可怜。”

    暗暗打量着桂雪颜的神情,她美滋滋的又道:“便提出来救我出去,让我跟他一起来璃国。一个素未谋面的人,说带我去璃国,我便有些不大相信他,于是他便又对我表露了几次真心,还将死牢的门锁打开了,跟我说,我不走他也不走了。”

    耿月郑重其事的跟着桂雪颜说道:“于是我便和他一起逃出了死牢,我到底是个姑娘,我觉得不能随便就跟一个男人不明不白的走了,于是我们二人在路上便分道扬镳了。”

    “那你们又是怎么遇见的呢?”桂雪颜问道。

    “缘分。”耿月拿着手帕轻轻地擦了擦唇角,“我和他分道扬镳以后,便打算出城,没想到他也在出城,我那时候便看见了抓我们进了死牢的狱卒,也就是谭三,于是我便将他给救了。”

    “可惜,救了以后我们又被抓回了死牢。当时我们在死牢的时候,真的觉得自己要活不了了,于是韩枫说,能跟我一起作伴,是他人生中少有的幸福,希望我能和他生生死死都在一起。”

    桂雪颜听到这以后,轻轻地擦了擦鼻子,一颗泪珠从眼中滴了出来,“这么多年韩枫哥哥真的吃苦了,只是你看见我的亲哥哥了吗?他跟我一样都姓桂。”

    耿月一皱眉头,心想:还韩枫哥哥,你怎么不说是疯哥哥,你韩枫哥哥疯了。

    “小桂哥哥?我没有见到你的小桂哥哥。”耿月细细的想了想,实在是没有想到一位英姿飒爽的小桂先生,郑重其事的摇摇头:“我真是没有见到。”

    桂雪颜皱着眉头,露出了一副哭相,“我的哥哥跟韩枫哥哥一起去的陈国,怎么能没有一起回来呢?”

    耿月满脑袋里都是青梅竹马的小三,然而这个小三忽然转移了话题,跑到她自己的亲哥哥上去了。

    还哭得梨花带雨,让耿月实在是于心不忍。

    耿月看着她,觉得自己要是有一个这样的妹妹也得捧在心尖上,看样子桂雪颜应该跟受她哥哥的疼爱。

    赶忙说道:“你别哭啊,我想想,你让我想一想。”

    桂雪颜眼泪连着串的往下落,她说道:“一别十几载,哥哥在陈国经历了什么,我也不知道,我也不清楚。”注视着耿月,她的眼睛像一颗破碎的琉璃:“耿月姐姐,我的哥哥是不是死在陈国了?”

    “怎么可能。”耿月说道,一看桂雪颜哭,她心里就难受的不行,忽然想到韩枫问过蔚临小桂,她心里咯噔一下,明白了那个与韩枫换衣裳的男人应当就是小桂。

    眼睛忽然有些发直,她努力的想了想那个奴才的面容,然而什么都没想起来,印象太模糊了,那个男人渺小卑微的,居然让她都没有仔细看过。

    嘴巴张了几次,她都没出来声音,只觉得当今的世道人命真是太不值钱了。

    可看一个人去死是一回事,回来面对他的家人又是一回事。

    兄妹两个十几年没有见过了,直接过来说这样一句话,无论是对活人还是已经逝世的人,对于耿月来说都是一种伤害。

    她想扬起唇角。然而实在做不出这么没良心的笑容。

    只能故作轻松的胡诌道:“你先别哭了,也有可能是他们两个分开回来了,当时的那个情况,你不知道有多么艰险,我跟韩枫逃出来以后,一直被抓,连房子都跳了。”

    “你长得这么这么好看,你哥哥也定然不会差,说不定现在正在赶路往回走呢,没准还在路上成亲了,也没准也被陈国的大军堵在路上了对不对?”

    她心里觉得小桂定然是死了,准备了几次要说,她都张不开嘴。

    桂雪颜身边的奴婢也跟着说道:“耿月小姐说的有理,小姐您别哭了。”

    耿月抿了抿嘴唇,注视桂雪颜,忽然隐隐有些想不明白,当初韩枫与小桂离开的时候,桂雪颜应当是不大才对。

    既然是不大,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还有这么念想。

    小孩子,应当很快就忘却了才是。

    可桂雪颜是不出声的低着头的默默的苦。

    走到桂雪颜身边,她心想,桂雪颜这个年纪在现代应该还在读书,到底还是个小姑娘。

    蹲下身哄道:“怎么还一直哭上了呢,等你的韩枫哥哥回来,你好好问问他不就知道了。现在把自己的哭成这个样子,倒时候你哥哥再笑话你。”

    随即她开始转移话题,“你韩枫哥哥一路上才是真的惨。”

    桂雪颜终于抬起了头问道:“耿月姐姐,韩枫哥哥怎么了?”

    “唉。”耿月叹了一口气,觉得桂雪颜是真的挺单纯的,于是也不添油加醋的去伤害她的内心了。

    两人聊着聊着便笑了起来,桂雪颜笑起来脸上还有一对浅浅的酒窝,走到耿月面前,“耿月姐姐,我带你出去玩。”

    “你带我出去玩?”耿月有些不敢置信,因为怎么瞧桂雪颜都是一个小姑娘,还是那是哪种品学兼优的小姑娘。

    “去哪?”耿月喝了一口茶问道:“建业除了外面跑江湖的还有什么好玩的吗?难不成你要带我吟诗作对?”

    她在心里直皱眉头,吟诗作对这种暴露内涵的事情,让她恨不得回床上躺着。

    “不去那些地方。”桂雪颜脸上嫩嫩的,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去我家。”

    “你家?”耿月有些惊讶,心想:古代人不是很含蓄的吗,这小姑娘,第一次见面就邀请自己去她家里玩?

    那岂不是对自己的这个表嫂很满意?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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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后满朝文武追杀我介绍:
耿月穿越到了死在牢里的民间公主身上,原主死后怨气不灭,耿月便立志为原主讨回公道。不想惹上逃跑的璃国质子韩枫,二人便一起搭伴逃跑。好不容易就要到了璃国境内,又遇见了美人尖狱卒蔚临死缠烂打。二人非要争个高低,比个上下。耿月大手一挥,潇洒道,“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当然是全都要!”一对一,非一妻多夫。穿越后满朝文武追杀我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穿越后满朝文武追杀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穿越后满朝文武追杀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