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进入军营
官吏肚子里不一会便有了动静,他坐在凳子上夹了夹双腿,咬着嘴唇向四周张望了一下,风夹杂着雪花吹向他的脸庞,实在是太冷了。
而肚子也只是抽风似的疼了那么一阵,随即他便放松的坐到了身后的凳子上。
刚刚坐定没一会,肚子里突然又咕噜了一声,这回他忍无可忍的站起身。
双手拍在了桌子上,双腿扭曲成了麻花,直到坚持了一阵仍然能感觉到肚子疼时,他赶紧哆哆嗦嗦的转身往茅厕跑。
韩枫看着他弓着背着急的跑向茅厕,低着头暗笑,随即便听见“噗嗤——”。
官吏站着不动了,半晌他又狂奔起来大喊道:“啊!”
抓壮丁的官吏回来的时候,记名的官吏还蹲在茅房里。
寒风夹杂着雪花从身下的坑中从下往上的吹到他的身上。
痛苦的哼唧一声:“哼······这是怎么的了,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韩枫站在茅厕外,捂着鼻子扇了扇面前的风:“官爷,您好点了吗?”
“好个屁!”官吏蹲的时间不长。
所以中气十足的说道:“也不知道怎么了,吭哧吭哧就没完了,你叫人去给我找个郎中回来。”
“我去?”韩枫向四周瞧了瞧,瞧到了抓人的官吏正在用鞭子抽打今天刚刚抓回来的人。
踢了踢鞋尖上的雪,他裹了裹身上的棉袍说道:“官爷,我怎么才能出去啊。”
官爷稀里哗啦的又拉下来了一滩,几乎要拉懵了:“出不去,你不会找别人吗,你随便叫一个官兵去。”
“您现在感觉怎么样了?”韩枫偷笑站在外面问道。
“我现在觉得腿麻,你他娘的别跟我废话了,你快去!”官吏在茅房里喊道。
“行,官爷那你等我。”韩枫答应完以后便快步离开了茅房。
他心里美滋滋,面上就带着一点笑,眼睛所到之处都是素净的白,他慢慢腾腾的走到一个穿着铠甲腰间带着佩刀的将士面前。
还没张口说话,便被抓人的官吏给叫了过去:“哎!韩什么,你过来!”
韩枫转过身,这回快步走向了抓人的官吏,站在官吏面前,他低头看清了官吏刚才抽着的人。
官吏说道:“行了,你们两个现在跟我走吧。“
地上躺着的男人,大概马上三十岁的模样。穿的灰扑扑的,头发不太直,也不太干净,一缕打着卷的头发落在他的脸上。
他脸上挨了一鞭子,捂着脸因为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太慢,又被官吏踹了一脚:“快点!”
“是是是。”他答应着,双手扶着地面艰难的要站起来。
韩枫伸手拉了他一把,将他从地面上拉了起来。
那人连连道谢:“谢谢,谢谢。”
韩枫看着他的模样,长得倒是很平凡,但是正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年纪,伸手拍向那人的肩膀,他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韩枫深知战争是没有人性所在的,他现在自己也自身难保,于是没有说话,只是在于心不忍的在心底里叹了一口气。
“行了,你俩别这个德行。”官吏从佩剑上放了下来。
对着韩枫说道:“现在世道就是这个样,你们要是不上战场,那璃**队进来你们的媳妇孩子全都得死。”
推搡着韩枫和挨鞭子的男人,他又道:“进了军营以后好好操练,上战场多多杀敌,活着回来以后赏银给的也不少,最起码够你们买房子置地,这也是个机会,你们想要大富大贵就得用命换。”
那人和韩枫都没有说话,那人显然是被打怕了,捂着脸蛋子跟在官吏的身后,往军营出走去。
直到了军营,韩枫便看见了满军营操练的人,而且满是大冬天还光着膀子的人。
“军,军爷,这怎么都光着膀子操练啊,不怕冻坏了身体吗?”刚抓回来的男人问道。
“仇连,我告诉你们吧,这是防止女人进来,而且这也是锻炼你们的体质,当然等过些日子天气更冷了,就不会这么练得。”
然后他拍了一把韩枫:“你这样的身体,最应该练一练,万一和敌军掉进雪堆里,熬也熬的死他们。”
韩枫受了一巴掌,抿了抿嘴唇,心想:这人怎么这么爱对人动手动脚。
官吏将韩枫与仇连送到了领头将军面前便走了。
领头将军细细打量着他们两个,年轻的一看就是个文雅之士,没准张口便要出几句忧愁的酸诗。
而三十来岁的这个,蓬头垢面,一脸怯生生,一看就是个普通的平民。
现在秀才也上战场,所以他看了看韩枫,说道:“看你倒是会写字,只是现在会写字的人数够了,你就去做骑兵吧。”
然后对着仇连说道:“你年纪稍微大了一点,但是还是壮年,身体也不错,先去做小兵,日后有了功勋,还是可以晋升的。”
给二人分配完,领头将军便带他们二人去了专门训练的地方。
韩枫与仇连分别以后便在马厩里看见了翟宅送的那匹马,而那匹马此时此刻正在尥蹶子。
马背上作者一个骑兵,骑兵紧紧地拉着缰绳想将马制服。
韩枫一边看热闹,一边走到骑兵的头头前报道。
按理来说他应该自我介绍一番,骑都尉也一脸紧张的看着尥蹶子的马。
连多余的一眼都没给韩枫,他说道:“一会理你。”
随即他忽然走上前,要将都要被颠下来的骑兵救下来。
骑兵头上的帽子都飞了,滚在地上落慢了沙子。
眼见骑兵也要向他的帽子一样飞出去,韩枫赶紧走上前,拉住了缰绳。
骑兵身体一翻便滚下了马,摔在沙地里,并不见伤。
而那马见到韩枫之后便不动了,一双马眼眨了眨,它摇头晃脑的打了一个响鼻。
韩枫牵着马绳,摸了摸马头,当初选它是看中它能跑,没想到他竟然还会认主。
骑都尉此时才正眼看向韩枫,本以为韩枫健壮,没想到并不健壮,于是问道:“你认识这马?”
韩枫实事求是的说道:“来之前,它是我的马。”
“原来如此,你这马是匹好马,只可惜有些认主。”
“伤了这位兄弟真是对不住。”韩枫伸开双手,对着刚才滚落在地上的骑兵道歉。
骑兵歪着头拍了拍自己的头盔,将头盔戴在自己的头上,他说道:“哼,摔了人对不起就完了。”
骑都尉看了骑兵一眼,对着韩枫拱手道:“舍弟就是这个脾气,还请公子不要在意,日后商战杀敌,定当互帮互助才是。”
韩枫见这个骑都尉是个讲理的,于是回礼道:“那是当然——还请小兄弟不要介意。”
第三十二章 逃犯与狱卒相遇
蔚临从帐篷中走出来,一个小兵对他恭敬的对他拱手打招呼。
蔚临点头答应了一声,然后问向小兵:“可新的人来到军营?”
小兵只是负责在蔚临帐篷前站岗,于是茫然的摇了摇头。
蔚临没等他说话便转过了身,他想了想,然后一歪头,一只手摸向自己的眉毛。
边走边嘀咕:“这不应该啊。”
他没事就在军营里面溜达,光明正大的做一个大闲人。
领头将军和他交手以后,对他也是钦佩许多,恨不得马上就给蔚临封官,让蔚临从今以后就在军营里做自己的副将。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蔚临总拿着自己身上还有要事推脱。
“要事是什么?”
“是机密。”蔚临看着面前的酒杯撇嘴摇头。
于是领头将军退而求其次,让他随便在军营里走。
他心里其实也有一点小心思,万一蔚临在看将士操练的时候交上两手也是算是做了贡献了。
蔚临头发在中间分开,头发被头上顶着一个银质的发冠冠起,上身穿着一件灰色的束腰宽袖及膝长袍,下身穿着宽口裤。
衣裳是领头将军给他的,因为领头将军要操练将士,穿的衣裳也由繁化简,这种宽袍大袖换物可惜,留着不穿,所以送给了蔚临。
蔚临刚看见领头将军的衣裳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可耐不住盛情难却,他便将衣裳留了下来。
他在军营中四面八方的到处看,今日这帮将士倒是穿上了衣服,一个一个操练的浑身是汗。
直到他听见有一伙将士说道:“骑兵那边有马不服管,现在正在尥蹶子呢。”
蔚临眼珠子转了转,看向骑兵的地方,这两日骑兵所在之处他就去过一次,去过一次,一次之后便回了来,再也没有去过。
见有几个小兵偷偷的往那边跑,他琢磨了一下也跟着去了。
等他到的时候,人已经散场,只见一个一个身影恰似韩枫的人正在摸着马头。
“哎!那个小兵。”蔚临心中一喜,但是面上不见喜色,对着韩枫喊道。
韩枫昂起头,便定定的看了好一会,直到发现是洛阳的狱卒时,他愁苦的摸了摸马头:“命运。”
随即他牵着马走到了蔚临面前,看着蔚临他移开目光,确实是不想搭理他:“你来了。”
蔚临点点头,双手插着腰,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是啊,我亲自来了。”
“你要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蔚临反问:“我现在官也没有了,幸亏腰牌没扔才能混进军营——军营外面那个刁蛮的丫头,你给她灌了什么**汤,人家可跟我说了,你去哪她去哪。”
然后他插着腰昂头向天空看去,天气出奇的好,蓝白色的天空亮堂堂的不见一丝云:“舍不得啊,真是舍不得。”他直起腰看向韩枫:“这么好的女人,我舍不得离开她。”
韩枫感觉到蔚临对耿月是真心实意,他不想利用耿月,也不想当着蔚临的面表达出自己对耿月的喜欢。
“你将她送去璃国,现在这个世道,只有璃国的皇室是最安全的。”
“那你呢。”蔚临看向韩枫,心想:现在也不光是璃国的皇室是最安全的,我完全可以将耿月带回银羽堡,只是耿月不愿意罢了。
韩枫摸了摸马头:“我已经进入军营了,自然是上战场。”
“你想让我送耿月去璃国,然后让耿月为你叫援兵来救你。”说完他摸了摸眉毛:“你不就是这么个念头吗。”
四周没有旁人,于是韩枫说道:“耿月在你手里,她一个弱女子,让不让救不是你说的算的。”
“她可不是什么弱女子,她刁蛮任性的很。再说我跟她在一起你就不怕吗?”
韩枫面色突然一变,直勾勾的盯着蔚临,蔚临歪着头眼神坚定,不甘示弱的看着韩枫。
二人互相盯着对方,恨不得都将对方的身体撺出一个血淋淋的窟窿。
“你不会的,你要做早就做了。”韩枫低下头,伸手摸着马毛。
现在的情况不能让韩枫有选择的权利,左右蔚临也是爱耿月的,可他还是说道:“应该让耿月自己选择。”
“自己选择。”蔚临瞥了眼韩枫,然后他一甩身上的袖子:“先前我有事,是被你抢了先,但是这回,我不会了,我也会让耿月爱上我。”
韩枫看着他,脸上带着宽和的微笑,天真的眼眸是他脸上的最常见的表情:“让她安全。”
“跟着我,比跟着你安全。”蔚临说道,随即看了看韩枫身边的那匹马:“耿月的意思,是你去哪里她去哪里,我会再和她提去璃国的事,也会考虑她的意见。”
韩枫摇了摇头:“这样不行,毕竟是上战场,砍头那次她都吓得不轻。”
“我知道。”蔚临说道:“因为是我救得她。”
“你究竟是谁?”韩枫看向蔚临:“为什么要帮我们?”
“我干嘛告诉你啊。”蔚临皱着眉头看向韩枫:“没有我,你以为你们会那么容易出的了城门吗。”
韩枫忽然觉察到了巨大的危机,眼前的人竟然一直都暗藏在自己身边帮助他和耿月。
“帮我的事,我谢谢你。但是耿月我不会让。”
蔚临伸手拍了拍韩枫的肩膀:“我不需要你感激,陈国再让陈国的君主带上几年,莫说璃国,怕是鲜卑,匈奴都要过来分而食之,与其是外邦······”
然后他顿了顿:“可耿月我用的着你让吗。”
然后他长长的叹出了一口气:“若是你能活着回去······”
他没说出后来的话,因为现在的朝廷几乎没有救了,除非换一个君主,可是又能换谁呢。
心想:军营中自己若是想带韩枫出去,也是能带出去,可是他有些犹豫,不关于耿月的事,而是单单关于韩枫,自己对陈国都犹豫不决,于是救韩枫他也是犹豫不决。
“我会的。”然后他拉着马栓,知道蔚临有自己的犹豫,他也不会要蔚临救自己。
他有他的国家,蔚临有自己的国家,若是没有耿月,他们二人应该是完全的对敌。
但是因为有了耿月所以他们才能面对面的平和互相说话,如今话也说完了,蔚临也走了。
第三十三章 告知
蔚临出了军营,他一边走,一边拿着一把扫把慢慢悠悠的将自己面前的雪扫开。
耿月住的地方几乎是军营的眼皮子底下,所以为了保护耿月他不得不小心翼翼扫出一条老远的积雪道路。
直至扫完以后他将扫把扔给小兵,小兵拿着扫把觉得蔚临是真有闲情逸致。
大街上都没人了,还有心情扫地呢。
却仍是赞扬道:“蔚军爷真是好人,将路扫着这么干净看的让人心里敞亮。”
蔚临没想到小兵巧舌如簧,闲出屁来的事到了他嘴里就变了一味,他将小兵上下打量了一番。
然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兵带着一个沉重的头盔,是刚来的新兵都要适应的重量,他抱着扫把,谄媚的对着蔚临笑道:“小的叫仇连。”
“仇连。”蔚临念了一遍,随即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行,你回去吧,我记住你了。”
“谢谢军爷,谢谢军爷,小的愿意为军爷效犬马之劳。”
蔚临没耐心看他连连鞠躬,因为他打算好了,等到洛阳城内的将军来了,他就不能在军营混了。
冒着寒风,他走到了耿月住着的小院子。
小院子一宿不见,仍是没有什么变化,他走过套廊,轻轻地敲了敲耿月住着的房间的门。
不大一会,门便应声开了,他低头看向耿月,看见了她眼下发青的眼圈。
“没睡好啊。”他说道。
耿月点了点头,然后请他进了房间门。
房间内暖洋洋的,是烧了炭火后的暖。
蔚临不让自己的眼睛在耿月房中乱看,低着头坐在桌子前,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让他这个连小闺女手都没摸过的人有些不大好意思。
他一只手尴尬的揉搓着膝盖,听耿月给他倒热水的声音,心里觉得十分舒服。
耿月放下茶杯,站在他的身前,因为蔚临是在为自己办事,所以她一直压着性子。
直到将基本的礼数都做全了才开口问道:“蔚临,韩枫找到了吗。”
蔚临心里刚刚的那点幸福感有了要烟消云散的意思,他拨开了美好的云雾面对了现实。
手摸着茶杯说道:“嗯,韩枫找到了。”
耿月面上一喜,然后坐了下来,她手上拿着一个帕子,是在这个院子里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的。
左右现在房子的主人已经不在,而且也未必还能回来,这边没有纸巾,她便顺理成章的将这个帕子归为己有。
坐在凳子上,她拿着手帕放在胸前:“当真是找到了?”
蔚临看耿月这个娇滴滴的动作,感觉莫名的熟悉。
他脑子中没有想出哪里熟悉,但是嘴上说道:“他在骑兵营,和你们的马在一起,果然马是最适合与韩枫做一家的,不然怎么会那么巧分到骑兵营呢。”
耿月听到找到韩枫以后一身轻松,心中的大石头也落了下来。
听到蔚临这么说话,她故意不接蔚临的话茬,装傻说道:“韩枫与那马确实投缘,那马一般人驯服不了,只有到了韩枫手里才老老实实。”
蔚临听闻以后不屑的嗤笑了一下,笑是因为对自己的自信。
“那蔚临,你看有机会让我见到韩枫吗?”
蔚临看着耿月亮晶晶的眼睛,于是移开了目光,他摇摇头说道:“带他出来,和带你进去,这两件事我都帮不了。”
耿月听他今天终于不说他喜欢自己了,便心里放松了许多,蔚临总念叨喜欢自己的事情,会让她觉得自己欠蔚临的人情是要以身相许的。
于是她脑子里转了转,低声道:“这样只能等着他们打仗的时候,我跟在他们后面了。”
蔚临听见耿月又提这个事,无可奈何的撇着嘴,他瞪圆了眼睛歪着头看着耿月。
看她不是一般人。
见耿月沉浸自己的思想,压根不理自己,蔚临又道:“我与韩枫商量过了,他的意思也是让你去璃国。”
耿月手上拿着帕子,气呼呼的站起了身。
走到门旁她说道:“你们这个意见,他那个意见,我都听了。虽然是为了我好,但我也只是听听,我自己有自己的意见,兵荒马乱的说是去璃国找救兵,找到救兵找不到人又怎么算,你们都别说了,这事我自己有决定。”
蔚临胳膊肘杵着桌子,手抚摸着自己的额头,他觉得愁得慌,因为耿月太执拗,不听劝:“你是不知道那血流成河的场景。”
他又要张口想将战场上血腥的事情说出来,让耿月听一听再做决定。
然而耿月看他这副又要讲说碗大个疤的模样,便将自己的耳朵捂起来,一副极度抗拒的模样:“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手间的帕子垂直她的肩膀上,蔚临忽然明白了发现耿月奇怪在了哪里。
手帕拿在胸前的时候像吃蒙汗药前的耿月的动作,一个骄傲清高的大小姐。
而现在耿月的德行像是大小姐放飞自我回归了凡间的平民。
他心想:一个人的动作变化以及气韵为什么会有不同的变化呢?
随即他眼看着耿月捂着耳朵,眼睛咕噜呼噜的在屋里,忍不住看着看着就笑起来,因为觉得耿月实在是太可爱了。
他不好意思在耿月的地方待的时间太长。
但是耿月没有那么多的说头,虽然觉得与男人在一起也是有危险的,但蔚临和韩枫都是能信的。
毕竟这两个人没有一个是自己能打得过得,要是他们想做什么早就做了。
她站起身说道:“你要不要在这吃饭?我在厨房发现了红豆与小米。”
“不吃了,我······”然后他猛地看向耿月:“你在这里做饭了?”
耿月看他这副紧张兮兮的样子,想了想,随即想到了烟筒会让别人发现这个房子有人。
于是连连摇头道:“还没有,我只是找到了而已,再然后。”
她看向了房间里的炉子:“我点了它。”
蔚临赶紧跑出房间,站在院子里面,昂头往房顶处看了看,看完以后他对着耿月说道:“熄掉。快点熄掉。”
第三十四章 好奇心
耿月听到蔚临的吩咐,赶紧手忙脚乱的熄灭了火,然后她手里拎着剩了半壶热水的水壶。
心里有些不好意思,是因为如果还要换房子的话,是在给蔚临添麻烦。
犹豫的问道:“我需要搬家吗?”
蔚临看着瓦片上的天空烟逐渐消散,摇了摇头,他坚定的告诉耿月:“不需要。”
耿月放了心,手里拿着水壶,走了出来说道:“在喝一点?”
蔚临摇了摇头,然后看向耿月问道:“你是不是从昨天住进来以后一直没吃饭?”
耿月点了点头:“是没有吃,我想要做,你就来了。”
“我的问题。”蔚临愧疚的看着耿月,他说道:“你在这就不要做饭了,我一会把饭给你带来。”
耿月想着反正韩枫都已经找到了,不如自己就回许掌柜那边住,就是不是很安全,可是一直要麻烦蔚临也不好,现在这个情况,没有办法了。
于是她说道:“好,那我不做饭了。”
蔚临又想到房间没有烧火定然是要冷的,于是他说道:“你将所有的被子盖在身上,有多少就盖上多少,天冷你最好就不要下床了,我会给你拿几床被子过来。”
然后他又说道:“你看现在就是这么苦,你不如就先去璃国,去了璃国就没有这么苦了。”
耿月一撇嘴,脸上马上就不耐烦了:“不要总是这个问题了好吗。”
“好好好。”蔚临下了房门的台阶说道:“我今天不说了,我走了。”
耿月捂着嘴角,看着蔚临的身影最后消失在了大门外。
她小跑上前,这回将大门栓了起来,心想:难怪上回蔚临说进来就进来了,我都没有栓门真是可怕。
她转过头打了一个哈欠,伸了一个懒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她说道:“这个时代的空气就是好,即便是要烧火做饭,不过怎么就是这么冷呢,感觉比现代冷了好多。”
院子没有人,而且天光是灰蒙蒙的、
她虽然觉得冻得慌,但还是玩心大起一脚一脚的在院子里面踩着雪,心想:“我这踩得可是几千年的雪啊。”
蹲下身看着洁白闪着光的雪花,她没看出和几千年以后的雪花有什么区别。
然后又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哈欠,垂头丧气无可奈何的低声说道:“我想要厕纸啊。”
然后她屁颠屁颠的走到房门口,将房门口放着的铁的热水壶拿起来,推门进了房间。
蔚临来的时候,发现大门已经被拴起来了。
他施展轻功,三下五除二的从墙上翻进了院子里,将房门敲开后。
他一个水袋与一个油包递给了耿月。
耿月本来已经对这边的吃食是彻底放弃了,没想到当打开油纸包的时候她简直乐开了花。
“肉夹馍?你哪弄的?”耿月咬了一口,幸福的眯了眯眼睛:“我好久没有吃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蔚临看她吃成一个狼吞虎咽的德行,不由的觉得自己太过于不管耿月了,将一个好好的姑娘饿成了这个样子,他是非常的有愧疚感。
“慢慢吃,喝点水。”他叮嘱道。
耿月点了点头,觉得这个肉夹馍有些硌牙,和一点点的苦。
但她没有说,因为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因为好吃的食物都在明代以后。
至于肉夹馍之类的东西,在这边真的是罕见的好食物了,就连盐这个时代都不是洁白纯净的,所以她每顿饭都吃的很有痛苦。
然后看向蔚临,她问道:“你吃了吗?”
蔚临点了点头道:“我吃了,军营的伙食还是很好的,很久将士来了以后,因为吃了军营的伙食而舍不得走了。”
耿月听完抿嘴一笑:“安平这边抢钱还真花在了将士们身上了。”
蔚临笑了笑,觉得耿月还是不懂,再多的银子,都会被一层一层的剥削下来,陈国是从根里烂的。
他看着吃着开心的耿月,觉得自己也开心,即便腹中空空如也。
他一手在身前,一手伏在背后。耿月看着他的身姿,与那种他特有的气质,以及他琥珀色的眼珠,长得是英俊不假,但是她越看越觉得像谭三。
她问道:“你和谭三是什么关系?”
蔚临眨了眨眼睛,脑子忙着想说辞,然后看向耿月他问道:“好好的,你想谭三了?”
耿月吃了一个肉夹馍,将剩余两个拿出一个递给蔚临:“我吃不了,放着就凉了,你吃一个吧。”
蔚临狐疑的看着耿月,想了想耿月平时的饭量,确实不是很多,于是他问道:“你是真的吃饱了?”
耿月看他的模样,便猜忌他是没有吃饭,但是她不问,只是说道:“真吃饱了,而且郎中说饿得时间太久的人,不可以一次性吃的太多。”
伸手摸了摸肚子,她觉得胃这个字蔚临应该听不懂,于是说道:“肚子会疼。”
她手一直在蔚临面前举着,现在不是一个会饿将士的时候。
所以蔚临也不用省吃俭用,于是慢腾腾的接过了一个,咬了一口他说道:“我以后不会让你饿肚子的。”
耿月微微一笑,觉得自己在这个时代遇见韩枫与蔚临都是很好的人:“以后你不让你妻子饿肚子就行了,我就不用你管了。”
蔚临看都没看耿月,被拒绝的次数多了,他只当是一阵风吹过了耳边。
“我与韩枫是公平的。”他说道:“要时候认识,也是我先认识的你。”
“哦。”耿月答应了一声,然后死心不改的又问:“你跟谭三是一个娘生的兄弟吗?”
蔚临一口肉夹馍就感觉咽不下去了,腮帮子鼓鼓的他看向耿月:“为什么这么说?”
耿月咬着嘴唇,决定说实话:“你们两个太像了,出了长相以外,眼珠子的颜色都一样。”
蔚临扭过头,看向冰冷的炉子,又听耿月说道:“性格也像,你自己可能不觉得,你有点贱兮兮的,然后他挺不要脸,还霸道。”
看向蔚临:“你有时候也挺霸道,你们真的好像啊。”
蔚临看向耿月,耿月眼睛亮闪闪的,一副好奇又好玩的神色。
但是他觉得耿月是拐着弯的骂自己。
第三十五章 相似
“像什么像。”蔚临反驳道:“我哪里让你觉得贱兮兮的?这话我可听到不止一次了,姑娘,你有话要直说,不能拐弯的骂人,。”
“嚯!”耿月围着大被子走下床,除了脑袋,她将自己的围了严严实实。
房间里已经逐渐冷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古代的冬天要冷现代这么多。
坐在蔚临面前,她睁大眼睛非常认真的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点,只是你最大的特点就是说话的时候有一点小人得志的模样。”
然后她努力的一点头:“我真的一点都没撒谎。”
“我小人得志?”蔚临指着自己,然后他一歪头看向耿月咬着嘴唇,他是对耿月打不得也骂不得,于是问道:“那韩枫怎么说?”
他一打岔,耿月就将谭三给忘了。
“韩枫。”耿月犹豫了下,然后仔细想着韩枫:“他就像像个忧郁又治愈的少年,眼睛长得那么好看,感觉就像是受过很多伤害后,还能治愈自己和别人似的。”
然后她正色的看向蔚临:“其实你们两个都有一个共同点,感觉都是很优秀的人,但是韩枫要比感觉好亲近的多,你这个气度,这个面相,一看脾气就不是很好。”
“啧啧啧,以貌取人可不可取,我对你脾气不好过吗?”
“碗大个疤。”
“那是逗你玩,我是不会对女人发脾气的。”蔚临这话说完,抬起眉毛对着耿月点点头:“我明白了,你太不要脸了吧······”
耿月笑容瞬间收拢了,看着蔚临:“你怎么骂人呢?”
“你能将我与韩枫放在一起比,那说明至少我在你心里除了小人得志以外也是很优秀的一个人。”
耿月看着他的身影,忽然觉得他这么说也没有错。
蔚临站起身,为耿月逐条分析着:“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们两个优秀的人现在都围着你转呢,你说你这不是拐着弯夸自己呢吗。”
他双手支撑着桌子,一张脸靠近耿月的脸,看着耿月的眼睛对着她微微笑。
耿月一只手捂住嘴,然后也笑了:“你一说,我也觉得自己挺优秀的,原来以前是我低调了。”
不着痕迹的向后一缩,耿月喜气洋洋的下了逐客令:“你不回军营了吗?”
蔚临发现耿月根本就是不懂得欣赏自己的俊俏,无可奈何的直起身,见耿月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他知道耿月累了。
上前将带来的水壶塞进了耿月的手里:“这水壶你先拿着,还热着。我走了以后你早些休息。”
耿月点了点头,蔚临对他关心过了头,自己要是一直拒绝下去,唯恐蔚临恼羞成怒。
想了想可怖的新闻,她咽了一口唾沫,握住了水壶,她说道:“知道了。”
蔚临不再她这磨蹭了,听到她说知道了,便推开门走了出去。
耿月注视着蔚临的背影双手摸着温热的水壶,看着蔚临三两下便跳出了院子。
她刚才的想法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心想:就凭这人家这个身手,要是真想害自己,怕自己连出声的机会都没有。
然后她关上了门,回到了屋子里。躺在床上心想:韩枫你什么时候能出来啊,我今天有个可怕的想法,觉得蔚临说话说得有点道理。
蔚临美滋滋的回到军营的时候,看见一个大伯犹犹豫豫的站在军营旁边的大石狮子旁。
像做贼似的,还时不时的探头看向军营的大门。
他对着耿月像个少年逗小姑娘似的,但是对待外人,他没有那么客气。
在大伯的腰间没有看见武器,他便放心的插着腰走到那个大伯身边,一巴掌拍向那个大叔的肩膀。
大伯吓了一个哆嗦,回过头看向了蔚临,他指着蔚临说道:“是你啊,你前天还将耿月送到我那里呢。”
蔚临也认出来了,正是耿月口中的许大伯,看见许大伯狐狸毛领子漏出的一截紫色的勒痕,他晃悠晃悠的略微站直了身体:“你这是干嘛呢?”
“我来这找一位叫韩枫的人,我寻思着自己换他出来。”
蔚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看他头发都已经灰白相间了,胡子也老长了,一看到战场就是个送命的。
于是说道:“年纪这么大了,你就回去待着就是了,怎么还上赶着过来呢。”
许掌柜不认识蔚临,听他这么说,又看了他的气势便觉得应该是个官之类的。
他说道:“官爷,官爷,我虽然年纪大了,可这身体还硬朗着,我能上战场能杀敌,您通融通融,将一个叫韩枫的人换出来吧。”
蔚临摇了摇头,绕过了许掌柜:“你还是走吧,幸亏你今个遇见的是我,不然估计你得留在这,你想换那人也出不来。”
他向前走着,心想:年纪这么大,赶紧回家过日子去算了。韩枫这人缘也真是不差,刚有耿月死心塌地,后又来了许大伯要自请换他。
要是没入册,没见兵营里的官还好说,如今已经成了定局,就算大将军开口你也不好出去。
“那个那个官爷。”许掌柜上前拦着了蔚临。
蔚临无可奈何的说道:“你这么大年纪了,就别折腾了。”
不料那个许掌柜说道:“官爷,上回你送来的那个姑娘,好几天没回来了,我找了两天都没找到,您是个好人,能不能帮我找一找?”
蔚临知道他说的是耿月,但是据耿月的说辞是,这个许掌柜与她关系并不好。
于是他问道:“你找她做什么?”
许掌柜说道:“家里两天没做饭了,她自己在外面也不安全。”
蔚临听闻以后绕过了许掌柜,冷声道:“你回去吧。她安全的很,也不会回去给你做饭了。”
许掌柜早就将耿月认定为了韩枫的人,既然是韩枫的人,那韩枫进了军营她这个姑娘家就不能到处乱跑。
韩枫说她是朋友,可在他眼里就是侍妾的意思,侍妾就应该等着自己的男人,男人上战场,她就得在家等着。
韩枫的家在璃国,兵荒马乱的耿月根本去不了,既然如此自己让她在自己的宅子里住着她应该感激才是。
当然若是韩枫死了,那作为侍妾的耿月在许掌柜眼里也是不能活的。
第三十六章 犹犹豫豫的许掌柜
许掌柜没等找到耿月,并且求助不得,心里分析着蔚临的话,他便可以肯定的是。
这个官爷一定将耿月藏起来了,不藏起来为什么那个军爷说话能这么笃定?
要是说耿月亲自投身与官爷,他坦白来说是不大相信的。
并非是相信耿月的品质好,而是相信耿月的见过了韩枫这样的男人再随便的看上另一个男人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他个人倒是对韩枫有着极大的自信,然后他垂着头摸着自己的山羊胡子,往枫计钱庄走。
他自认为自己已经这个岁数了,就算再往死里活,也不过还有十来年的光阴。
这十来年的光阴要死为了韩枫他虽然心疼但是也舍得,但是为了耿月他是真心疼加上舍不得。
于是决定先回去吃一顿好的,吃饱喝足以后再说耿月的事情。
许掌柜心里有数,心想要是吃饱喝足以后还想着救耿月,那他就救。
要是吃饱喝足以后,只想躺着睡觉,那这事就算了。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况小主子长得也是一表人才,家室也好,就算入了宫。
以耿月商人之女的身份来说,她也不能做正妃。
走过一段没有雪的大街之后,他便开始小心翼翼的走着有雪的地方。
雪化了以后又经过一夜的洗礼冻成了冰,病掩藏在雪的下面,虽然是看不见,但是冷不丁的一踩就容易摔上一跤。
好不容易走到了自己的家,许掌柜将前们拴上又用锁头在里面也锁了上,他将院子里面埋得一坛陈年老酒从树下挖了出来。
打算今天就着就着菜与饭就把他喝了,今天必须得喝。
因为许掌柜觉得凭借着自己机智老脑袋将一切都看明白了,只要一打仗,安平肯定是第一个遭殃的。
安平的人有先见之明的都跑了,像他这种年纪大的,城门还关了的,跑无可跑,只能听天由命。
他自己心里也清楚,要是想往璃国跑,凭他的身子骨来说,能到是一码事,到了以后被璃国的官兵给砍死是另一码事。
将酒坛子抱到屋里的床上,他自己则是去了厨房亲自做饭去了。
“有米有面。”他在厨房看着米面喃喃说着,然后选择了米:“今天就吃米吧。”
随即将挂在房梁上的腊肉拿了下来,他今日要腊肉配饭,在家上一坛陈年的酒,今天的日子已经是他许久没过上的好日子了。
他酒足饭饱以后便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可等到第二日清晨他迷蒙着眼睛睡醒以后,将放屋里看了一圈,便想到耿月与韩枫。
他是先想到了韩枫后想到了耿月,然后他是彻底躺不住了,觉得耿月再怎么样也是韩枫的,不能让别人这么祸害。
作为韩枫的奴才,曾经璃国皇宫内的大内侍卫的儿子,他不能不管不问。
他不会武功,所以压根没有专门为自己做过武器过。
于是穿上了厚厚衣裳,又去了厨房,将菜刀别进了自己的裤腰,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住了十多年的房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他因为有了菜刀,所以胆气旺盛,不愿其烦的挨家挨户敲门,敲开的门的少,敲不开就喊,他相信耿月要是能听见,无论如何都会回他一声。
然而安平可不是一个一天一宿就能走完的小地方,当他敲到下午的时候,不止手疼,没了耐心,还觉得连声咳嗽着,因为自己的嗓子也哑了。
“耿月啊!”他声音沙哑的喊道,然后坐在了一旁。
坐在墙根底下,他决定还是要去找一找蔚临。
心想:那个官爷无论如何都是肯定是知道的,左右自己都出来了,那还怕这个吗。
要是惹急了那个官爷,自己也不会任由他杀,他们要跟璃国交战,那我就砍死几个,反正我岁数大了,砍死谁都赚。
他正要气势汹汹去找军营的蔚临,然而刚站起了身体,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他趴在地上,耳朵贴在地上听,便听到了许多人的脚步声,抬起头,他赶紧躲进了一个狭小的漆黑巷子里。
只见最前面的几个人都身穿铠甲骑着高头大马,在这帮威风凛凛的人身后面是一群拿着刀、剑、戟等冷兵器的将士。
这帮将士们一个一个的训练有素,显然是要比安平内的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长长一溜人群,好像是一条巨大蜿蜒的河流。
许掌柜藏匿在漆黑的巷子中,后背贴着冰冷的墙砖,注视着这帮将士。
这帮人跑的让他感觉脚下的地面都震动了起来。
直到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这帮人已经跑了在他所在的位置看不到了以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刚才想去找蔚临的念头已经随着那帮将士一跑远了,他想:这是真的要打仗了,这显然是洛阳的军队过来了啊。
他又回到了自己的家,酒坛子里的酒还剩下了一小半,他就着酒吃了冷饭,觉得自己年纪这么大,却活着还不如年轻的时候。
这些年在这过得,十分想家,于是应将自己逼成了怨妇一般的人物。
现在有了机会证明自己,他却自己开始怂了。
挠了挠下巴,他开始怨恨今日刚来的那帮将士,早不到晚不到,偏偏要在自己鼓起勇气豁出命的时候到了。
这不是拦着自己,不让自己动吗,这不就是天意如此吗。
他抱着酒坛子哭了一会,哭完从院子里捧着一把落满了烟灰的脏雪,将脏雪糊在脸上。
他觉得这样可以让自己清醒下来。
完事了以后,他用手撵了一把鼻涕,将手在雪堆里擦了擦。
将腰间的菜刀送回了厨房,他分了几个小小的布袋子,将布袋子挂在身上,他将米面放了进去。
他想好了,自己救不了耿月,那就去陪着韩枫。
要是做小兵他就是韩枫的人肉挡箭牌,要是做炊事兵他就给蔚临多捞油水,他吃饱了就有力气,有了力气活着的希望就大了许多。
反正自己这个十几年不能白守在安平,他在璃国的家都不要了,不能这么灰溜溜的回去。
第三十七章 许掌柜遇见拦路虎
他定下了目标,见天还没有黑到不可救药的地步,于是决定择日不如撞日,自己现在就得去。
许掌柜对自己是相当的了解,生怕自己过了时候便不愿意去了。
因为有的时候他会因为守在陈国的而痛苦不堪,然后在翻来覆去的痛苦之后,他会抱着酒坛子一个人在漆黑的房间里坐到天亮。
将袋子里剩下的粮食背到身上,又将房间里的棉被衣裳也打成了一个大包袱。
做完这些,他疲惫的靠在自己的大包袱上,房间寂静的连他的因为收拾东西后喘气的声音的听得见。
眼神所到之处是他在这间屋子里十多年的记忆,那个红色的大箱子上的锁头因为老旧被他在去年新换了一个。
地上的划痕是他前几年打碎了茶杯,又不小心踩了一脚划出来的痕迹。
一切历历在目,仿佛就是在昨天发生的,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刚开始几个微不足道的小细纹,不知道怎么满手都有了老皮。
许掌柜将包袱背在身上,米面腊肉等粮食拿在手里,对着这个寂静的房子说道:“我走了,我终于走了。”
他心想:虽然走去的地方,不是她自己想要去的,但是这个结果确实是他这么多年自己等来的。
虽然等的不理想,但是也没有白等。
房门外的台阶上有冰,他空着的一只手扶着廊柱往下走,他再最后一次下了房门前的台阶以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个他偶尔怨恨又住了十多年的家。
他想家里剩下的那一堆搬不走的值钱物品,他走了以后不知道谁会进来将东西据为己有。
等他背着大包小包的走到军营的时候,看大门的仇连和一个十五六的少年看见他以后,互相看了看,都让他赶紧走。
许掌柜知道自己这是遇见好人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嫌弃自己年纪大。
他身上在常人看来是背着不少的财务,就听许掌柜说道:“两位军爷别撵我,我是来参军的。”
“这么大岁数,你参军做什么,我看你还是找个安生的地方,好好的过上几年吧。”仇连说道。
许掌柜把身上的重物向上一抗:“军爷,您看我还能往哪里逃,过些日子你们就要上战场了,你们一打起来这个地方肯定就没法住了,与其我到时候东躲西藏,不如我现在就参军。”
然后他又道:“你们别看我年纪大了,但是我有力气,最起码的我能给你们做做饭不是。”
十五六岁的少年鼻青脸肿的,显然是被硬抓过来,挨了一顿暴揍才屈服的。
少年一生气,将手中的刀拔了出来,指着许掌柜:“让你走你就赶紧走,你爱去哪去哪,去璃国,或者钻你家地窖里去,总知别在这晃,听见了没有。”
仇连上前按住少年的手,不知道他是抽了哪门子的疯:“他一个老人家,你这样干嘛?小兄弟,听大哥的把刀放下。”
十五六岁的少年见仇连拉着自己,火更大了。
许掌柜看他死死的盯着自己,那模样仿佛是你要不听我的话,那我当真就能一刀处死你的架势。
他莫名其妙的向后退了半步,心想我参军干他什么事,看他这个挨揍的样,估计揍他也是有原因的。
仇连在少年面前算是一个哥哥,他此时头发终于扎的特别板正,所以整个人看起来特别的周正。
他皮肤有些粗糙与干裂,一双眼睛没有神,类似于死鱼的眼睛。
他说道:“老人家,钱叶也是为了你好,他们大官还没又出来,你赶紧走吧。”
许掌柜一听这俩人的话,心想:我要是知道你们军营这么不想要我,我至于拿钱换命?我现在来了你却不要了,你不要能行吗?你当我是真自愿愿意来的吗。
想了半天才决定来参军,没想到遇见了这么两个二百五,要是再跟他们闹下去,怕是这个门我也进不去了。
许掌柜像一旁靠了靠,看一个叫钱叶的少年是真无奈,于是决定站在旁边等着,等着一个大官他就上去说。
他们三个咋外面僵持不下,而军营里面也是僵持不下。
蔚临没想到大将军来的这么快,他的腰牌是死牢狱卒的,若是大致一看确实是能将人蒙过去,唯独就怕有人从洛阳过来。
毕竟一个死牢狱卒的身份,就算皇上派人过来,也未必派一个看犯人的过来。
领头将军带着蔚临来见大将军,蔚临是真不想去,等他刚刚出帐篷的时候,迎面便遇见了大将军。
大将军是一双内双的眼睛,虽然内双但是眼睛是标准的平行四边形,两道浓郁眉毛根根分明,皮肤是古铜色,看起来三十岁左右,嘴唇上面留了一排黑色的胡子。
蔚临抱着肩膀将他打量一番,见他身穿冷硬的铠甲里面是一袭黑衣,看起来当真是带着大将军该有的杀戮与霸气,绝对是血气方刚的硬汉无疑。
站在领头将军身后,他心想:这就遇见了,左右是走不了,我找机会套套他的话,究竟是不是派人到了银羽堡,害死了我师傅。
蔚临在洛阳是见过大将军的,只是见过,但是并不认识,可他没想到大将军居然也见过他。
领头将军跪在地上,对着大将军抱拳道:“末将柴缙,拜见将军。”
蔚临不得不跟着跪了下来:“末将蔚临,拜见将军。”
后面的其他将军与士卒姑且不提,只见大将军看见了蔚临便直接走向了他:“你叫蔚临?是洛阳来的?”
蔚临在心里诧异了一下,心想:我都不知道自己这么出名,大将军都认识我。
“正是!”
大将军便道:“你们都起来吧。”
见众人起来以后,大将军将蔚临上下打量了一番:“我听说过你,你怎么来到安平了?”
蔚临心里又诧异了一下。
回道:“回禀将军,我来抓犯人时与一起来的兄弟走散了,所以便自己来到了安平,将您要来的事情告诉了领头将军。”
“哦。”大将军听闻以后,脸上笑了笑,他从小练武,所有整个人十分健硕。
见到蔚临他便想要与这个死牢中最厉害的狱卒较量一番,他手指有些过于粗壮,捻了捻手指,他背过了身。
蔚临注视他的后背,领头将军看向蔚临,因为他意识到蔚临与将军说的和与跟他的说辞不一样。
但是他也没有声张,对着将军的背影垂下头,他决定一会便问一问蔚临。
第三十八章 侠客与皇子
大将军来的突然,所以今晚的欢迎方面实在是来不及准备,只能是明天准备。
领头将军的意思是准备准备酒水,先为将士们接风洗尘,也被大将军驳回去了。
与大将军一起来的还有其他几个将军,这几个将军平日里蔚临倒也见过几次面,只是跟大将军一样,只见过不说话。
也没法说话,人家是将军,他是狱卒,八竿子打不着。
他垂下头边走边想:既然大将军没说什么,那只要没有上战场我就可以一直在军营里面待着。
随即他又想到:不能一直待着,看领头将军的意思是要让自己上战场,大将军也认识自己就一定耳闻过自己的功夫,这样下来,这俩人全要把自己往军营里面带,带着带着就得上战场。
上战场倒是无所谓,毕竟他也是陈国长大的,可为这样的陈国君主卖命,不可能。再者说自己要是也上战场,耿月怎么办,谁管她?
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蔚临回过头,见到了柴缙。
柴缙问道:“我见你想的认真,一直没有打扰你,你在想什么?”
蔚临哦了一声,与柴缙并肩而行:“我在想大将军来了那就是大战在即,所以心中隐隐有些放不下罢了。”
柴缙听他这么一说,然后问道:“你来抓犯人,那犯人抓到了吗?”
蔚临摇头:“没有。”
“贤弟,你这样回去岂不是要受到责罚。”
“唉,即便是受到责罚也是要回去的,只是不知道他们跑到了哪了。”
柴缙有心帮他,于是问道:“那人长的什么样子,你可曾带了画像?”
蔚临还是摇头:“实不相瞒,画像在路上就已经丢了,此事我也是很烦心。”
柴缙点了点头,知道蔚临回去怕是要挨一顿责罚,与其受到责罚,不如就在军营。
但是他这回没有张口,决定把这个事情告诉大将军,让大将军定夺。
抓逃犯的狱卒突然跑去参了军,这件事跟谁说好像都有些不对劲。
二人回各自的帐篷,蔚临躺在床上,随即一个翻身坐了起来,他忽然想到一件事。
大将军是从洛阳来的,虽然可能性不大,但是大将军会不会见过韩枫?
掀开帐篷,他看了看天,觉得韩枫应当也去休息了,可他管不了那么多,决定还是问一问韩枫有没有和大将军见过面,若是见过,他就带着韩枫今晚就跑。
他当下便往骑兵营的营地走去,夜色很深,雪被踩得硬邦邦的,他在硬邦邦的雪上走。
如果不是为了耿月,韩枫这个人他是绝对不会救。
在走往骑兵的路上这一段,蔚临想了很多,他想要是师傅在的话,自己是一定要挨顿鞭子。
师傅不让自己往朝廷的事情上凑,因为他曾经也得到过惨烈的结果。
小兵们睡的自然就没有蔚临好,他们是一个帐篷里面睡了好几个人,蔚临叫醒了一个,便得知了韩枫住在哪个帐篷里。
蔚临逃跑的日子里就没睡好过,但是这些天给他操练的,几乎是把他这半辈子的休息都给练了,所以天天沾枕头就睡。
当蔚临叫醒睡的正香的韩枫的时候,韩枫还老大不情愿。
穿着棉衣裳二人站在外面一处没人避风的地方,韩枫因为刚睡醒,所以即便穿着棉衣还是有些冷,双手抱在胸前,他问道:“你又找我什么事。”
蔚临也是双手抱在胸前,他体态修长,吊儿郎当的翘着一只鞋尖站着:“你和喻姜认不认识?”
“喻姜。”韩枫念了一下名字,随即沉吟片刻,他眼睛在月光下亮晶晶的,抬着头看向蔚临:“大将军,我没见过。”
蔚临注视着韩枫的眼睛,心想:这小子的眼珠子长得真好看。
“他见过你吗?”
韩枫摇了摇头:“应该没有,我是质子,基本上只住在寝宫里,偶尔陪着其他皇子公主读书,他应当是没有机会见到我。”
韩枫心想:看来蔚临为了耿月,所以对自己的事情还是很上心的。
他看向蔚临:“耿月怎么样了?”
蔚临刚刚心想:陈国居然一直把韩枫当个公主养着,闺阁小姐怕也就是他这么养着。
听到韩枫问耿月,他说道:“她好着呢,知道你没事她也放心了。”
心底的醋意熊熊燃烧,他问道:“你最近怎么样了,我好告诉她一声。”
韩枫感激的看着他:“你告诉她我很好,让她放心。还有就是,谢谢你。”
蔚临说道:“我也是为了耿月,行了,我走了。”
韩枫见着他转过身,宽袍大袖的,显然不用练武,他说道:“还有就是,万一我有事,你好好照顾她。”
蔚临这回停下了脚步,然后转过身走向韩枫:“你还是活着吧,你要是死了,我估摸着以她现在喜欢你的程度来说,不为你殉情,估计这辈子也忘不了你。”
“做人不能这样,我就算娶,也不想娶一个心里有别人的。”
然后他伸手一锤韩枫的胸膛:“所以,不要总当我面放屁,我要是将你阵亡的事情告诉耿月,她怕是也要恨我。”
韩枫受了他不痛不痒的一拳头,然后他对着蔚临微微一笑:“无论你怎么说,我还是要谢谢你。”
蔚临双手插进衣袖中,他要是看,之前是真看不上韩枫这个小白脸子,但是今天他对他的看法倒是微微的有一点变化了。
“还有一件事。”蔚临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冰凉的鼻梁子。
“仇连跟我说,你们那个许掌柜现在要参军,在门口站了小半天了,我看他一把岁数了,没有让他进来,要是明天被别人看见,我估摸着他就真进军营了。”
然后他上下打量了韩枫一番:“没想到,你还真是挺有魅力的,一个老朽,一个女的,都被你迷得五迷三道的——明天,你跟我出去见他,让他好好过几年消停日子吧,你欠我一个人情。”
韩枫点了点头道:“好。”
然后韩枫又道:“是两个人情。”
蔚临瞪了他一眼:“你怎么这么烦人。我告诉你,耿月那是我跟她的事,她的忙我愿意帮,跟你一点关系没有。”
第三十九章 爱恨交织的日子
蔚临在离开韩枫以后,独自走到了大将军的帐篷外,大将军此时正在酣睡,他蹑手蹑脚的站在帐篷外,眼神是冷冰冰的看着帐篷。
他在爱恨交织中活了二十多年,如今让他爱恨交织的人死了,他在给不给这个人报仇之间,选择了报仇。
他未必是陈国人,因为他的父母是银羽堡中禁止谈论的话题,而在他懂事之后,在师傅与他人谈话中得知,自己的父亲是死于自己师傅之手。
这样好像一切的鞭子,责骂,惩罚都有了合理的解释,而当师傅要将银羽堡的掌门之位和培养他做下个武林盟主的时候,他又觉得很诧异。
师傅为什么要杀自己的父亲,与自己的母亲在哪,又为什么这么要栽培他,这个心底的问题,他已经无法去问师傅了。
风雪盖了他一身一头,他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双眸含着泪,眼眶也因此变的通红。
蔚临转过身,离开了将军的帐篷前。
喻姜在蔚临走了以后便睁开了眼睛,他警惕的看向帐篷外,方才有个人站在自己的帐篷前他是感觉得到的,上战场杀敌,怎么可能会睡的很沉。
目光转向了身边的佩剑,他低下了头,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左右他没有感觉的到杀意。
一个月后,璃国攻打陈国。
在战争开始的半个月前,那天是一个罕见的好天气,阳光暖洋洋的找在坐在躺椅上的蔚临身上。
躺椅是耿月做的,本想是给许掌柜做的,不料蔚临见到以后就直接给霸占了。
蔚临是天天来给他们送饭,而且蔚临是个狱卒的身份,许掌柜敢惹耿月,并不敢惹蔚临。
“耿月啊,今天天好,你出来把院子扫扫。”
耿月本来挺开心的,被他一句话怒气涌上心头,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站在房间的门口看向了院子里面的一老一少。
蔚临侧头看向许掌柜,他说道:“大伯,您老让人家干什么,看不惯自己扫。”
许掌柜没有发言大全,越发觉得耿月与蔚临有一腿。
他不管什么道理,也不管自己住的是蔚临找给耿月的房子。
他只觉得耿月水性杨花的女人与韩枫不般配,有心让韩枫不要耿月,但是他现在就想当着韩枫面前说耿月的坏话,他都找不到人。
耿月不是一个勤快人,在现代的日子里,她从来穿的都是光鲜亮丽,但家里跟猪窝也有一拼。
如今穿到了这个人身上,她还就莫名其妙的勤快起来了,她总觉得应该有个丫鬟伺候她,可惜了了,现在别说丫鬟,自己不受气就不错了。
所以即使心里再心不甘情不愿,她也见不得房间乱,见不得就得自己收拾。
蔚临眼巴巴的看着耿月忙里忙外,然后站起身,将院子里的雪扫了。
双方都正在忙活着,忽然大门被拍响了。
蔚临不慌不忙的打开门,便看见了钱叶。
钱叶嘴上跟着蔚临说话,眼睛不老实的往蔚临身后看,他眼睛看见了一老一少的两个人。
心里因为怨恨被硬抢进了军队,他巴不得蔚临以及其他将军及其家人早点死。
他说道:“禀告蔚······”
“赶紧说。”
“大将军发话了,今天就出城了。”
蔚临心中猛地一紧,回头看向耿月和许掌柜,他倒是心里有准备,身子挡在钱叶的眼前,语气中带着冷酷与威胁答道:“我知道了。”
钱叶的东西让仇连帮忙收拾去了,仇连让他赶紧禀告给蔚临。
钱叶因为着急说话都不带换气:“蔚狱吏那这两个人怎么办?”
蔚临双手抓着大门,在合上大门之前说道:“我同领头将军早已经说好,我不负责上战场,我是抓逃犯的,所以你们去打你的仗,我带着这个姑娘抓逃犯。”
‘嘭’的一声,大门就关上了,钱叶看他理不直气也壮的模样,心中暗恨。
他也有心去看自己的娘亲,然而他没权没势,就算去也怕给自己的母亲惹来灾祸。
他带着恨意离开了蔚临的大门。
而蔚临关门转过头的时候见耿月已经将行囊背在了身上,而一直指示耿月干这干那的许掌柜,也已经备好了行囊。
蔚临一扬嘴角,看这个阵仗,双手抱在胸前,他吊儿郎当不带正行的一晃脖子:“你们这是要干嘛?”
耿月和许掌柜一起将包袱往身上一抗,她睁着大眼睛,看出来蔚临又要装傻:“我跟着去啊。”
蔚临站在院子的正中央,将身后的大门挡上,手指对着耿月与许掌柜指指点点:“一个老,一个少女,要跟着上战场,你们是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还是真觉得自己活够了。”
“你别跟我说这个,我当初什么想法你都知道。”耿月背着一个不小的包袱,迅速的走下了台阶:“我自己去。”
许掌柜也下了台阶,蔚临看许掌柜这三两步走的,舔了舔嘴唇:“大伯,安平不一定会失守,大将军我见过,是挺有能力的一个人。”
许掌柜心想:你这个狱卒,当然要为陈国说话。
不料耿月这个时候也回过头来对着许掌柜说道:“你这么大岁数了,有什么好去的。”
许掌柜几乎是不让耿月说话,只要耿月一说话,他就来了劲。
然而他的劲被蔚临一眼给瞪了回去。
蔚临抓着耿月的胳膊将她抓了回来:“你说他,没说你是不是,你有什么好去的。”
耿月看着蔚临说道:“我就去。你要是不想去是你的事,但是我要去。”
蔚临一指耿月的腰牌道:“别忘了,你可是逃犯。”
耿月低头看到自己腰上的腰牌,她真急了,怕赶不上韩枫的队伍,要是赶不上,韩枫万一有个闪失就再也见不到了。
她已经许久没有见过韩枫了,不知道他胖了没有,瘦了没有,吃饭吃的好不好。
他们两个人都是吃不惯一般饭菜的主,韩枫肯定是要瘦了。
她将衣服上的挂的腰牌摘了下来,因为来不及所以塞进了蔚临的腰间:“你要是想做狱卒你就做,要么你将我带回洛阳,要么我就要去战场。”
她眼中腾起氤氲,蔚临在她眼中是破碎模糊的模样。
蔚临心痛了一下,然后伸手要去摸耿月的脸:“你······”
耿月不接受他的不认,侧过头,从他身边擦肩而过,走到门前去拉门栓。
第四十章 追随
蔚临一见耿月哭便要心软,可现在并不是心软的时候,他转过身抓住门栓。
耿月双眸噙着泪,她消瘦的脸颊看着蔚临,又恢复了她大小姐的气势:“你敢!把手给我放开!”
蔚临因为紧紧地皱着眉头,所以双眼皮被他夹成了一个内双的模样:“不行!什么事都行,就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你。”
耿月抓着门栓,看向他喊道:“你是我什么人!你凭什么管着我?不要以为我吃了你几口饭,你就可以管我你知道吗?”
她微微犹豫了半秒钟,然后决定当断则断:“那我们就永远不要再见面了。你喜欢我,应该让我高兴才对你知道吗,而我见到你就不高兴!就不开心!”
蔚临眼眶微红,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片刻的沉默后:“我喜欢你是我事,我没有非要管着你,我只是不能看着你去走那条死路。”
他垂下头,手还按在门栓上:“你要是去,若是被某些人抓到,你知不知道,你怕是死了,都闭不上眼睛!”
耿月看他像个受伤的小孩子一样,心中有些酸楚,可也知道蔚临说得对。
回过头看见了背着包袱的许掌柜,一直看向这边的许掌柜。
许掌柜活到了这个岁数,也觉得蔚临的话是对的,心思忽然怯懦了,他有些不想去了。
耿月抿着嘴唇,然后她看见房根处摆着一个歪歪扭扭的梯子。
她后退几步决定放弃门,改搬梯子。
蔚临一直低着头,眼眶通红的不看她,然后他听见了许掌柜的话:“蔚狱吏说的也不无道理,你这姑娘怎么这么拧啊,人生就是这么一回事,你离不开这个离不开那个,最终都是一个人啊。”
耿月理智尚在,只是情感大于了理智,她也不反驳,因为多年的经验告诉她,非必要情况激怒了比自己厉害的人,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搬着梯子靠在墙上,她昂着脖子看见墙上瓦片上苍白的雪。
‘蹬蹬蹬’的爬上了三节梯子,蔚临那头终于有了动静,他将门栓拉开,回头冲着耿月喊道:“你走吧!”
她站在梯子上,从开着的大门移到了蔚临的面孔上。
蔚临下眼睑有些红,她的心突然跟着疼了一下,像一只大手捏在她的心上捏着,她已经不舒服了,可那只手还没有松开的意思。
她背着大包袱,不管不顾的从梯子上跳了下来,面上不带表情的走出了大门。
她许久没有来到大街上,街上还是一样的荒凉,这让她觉得很孤独。
她没有回头,因为觉得这回是真的伤了蔚临的心,吸了吸鼻子,用手帕轻轻的在自己眼睛下擦了一下,心里很复杂。
这个房子距离军营不远,她没有凭着记忆直奔军营,而是双手又在地上擦了擦,将自己的脸擦脏。
随即她就直奔着安平通往璃国的庐江的城门去了。
蔚临坐在大门的台阶上,再一次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他看向许掌柜:“你还要走吗?”
许掌柜摇摇头,背着包袱道:“我算看出来了,我这把老骨头与其送上门白给璃国送自己的人头,还不如多活几年。”
然后他问向蔚临:“她有什么可让你们喜欢的?”
蔚临想了想:“明明是我先遇见她的,也是我先说喜欢她的,怎么她就不喜欢我呢。”
“女人心海底针,我看你长得一表人才,还有官职在身,娶个什么样的没有,你就换一个,何必要拆散人家?”
蔚临站起身,对着许掌柜说道:“什么叫拆散?若说认识,也是我先认识的。若说救,我救她的次数比韩枫多的多,只是她不知道。我就是错在了有事在身,日久生情,让韩枫钻了空子。”
然后他转过身道:“我要她顺其自然的,死心塌地的喜欢我,你说我是在拆散他们,我要是真想拆散,我有的是办法,简直可笑。”
说完蔚临走出了房门,决定去追耿月。
“太执着。”许掌柜坐在了躺椅上,万籁俱静,此时此刻又剩下他一个人了,然而他现在并不愁苦,反而觉得这样很幸福。
蔚临追耿月的时候,耿月正在路上跑跑走走。
她见到蔚临,心里还是没有很舒服,但是隐隐的她感觉踏实了也没有孤独了,一路上如果能有个伴,也是好事。
背了背身上的包袱,她想人家都来了,自己就不要装模做样,毕竟但凡有个脑子的人都知道一个女子,跟着军队是多么危险的事。
看着面前挡在自己面前的蔚临支支吾吾的说道:“对不起,我说话重了。”
然后她看着蔚临,有些于心不忍,还是认真的说道:“你不用太担心我,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而且你在我身边真的是在浪费时间。那些话虽然难听,可我说的是真的。”
迟疑了一下,她说道:“咱们就此别过吧。”
“哎。”蔚临拉住了耿月的手臂,他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神情。
低下头对着耿月说道:“我不问你为什么,我喜欢的姑娘喜欢别人,是没有什么错的。还是那句话,喜欢你是我的事,你不要有任何愧疚。”
然后他不给耿月说话的机会,将耿月的包袱抢到了自己的身上,拦腰将耿月抱起。
脚尖一点,耿月感觉自己飞了起来。
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她不让自己叫出声,她在阳光下看清了蔚临琥珀色的眼珠。
直到到了军地驻扎的营地附近,蔚临将耿月放在了一处林子中,他伸出手将耿月的双手搓了搓:“冻坏了吧。”
耿月看着蔚临也是双脸冻的绯红,眼睛也被风吹的水盈盈的,她说道:“我带着打火石,我们烤烤火吧。”
蔚临这回不怕军队里的人找到耿月了,因为韩枫已经找到,他也离开了军队,是完全可以保护的了耿月的。
他应道:“好。”
耿月因为上次的逃难的经验,这回把所有器具都带全了。
蔚临看着她跟变戏法似的从包袱里将漆盘与筷子,还有其他调味料都拿了出来。
一个一个的摆好,然后又从包袱里拽出了两条不短的腊肉。
向耿月的包袱里面看了看,他说道:“你这可真没少带,这么吃腊肉你不腻吗?”
耿月因为后面几天蔚临的到来是可以烧火做饭的,所以她又从包袱里掏出了干粮。
随手给了蔚临两个,她丝毫不矫情的咬了冰凉的干粮道:“拿着,我做了很多。”
第四十一章 美好的童话
蔚临将其中一条腊肉切成片在火上烤,腊肉不是那么容易咬的,而且吃多了还腻。
他风餐露宿成了习惯,但是没有必要让耿月也跟着他一起苦着。
将一片烤好了的腊肉递到耿月的手边,耿月不客气的拿了起来塞进嘴里,然后咬了一大口饼。
腊肉在嘴里像橡胶皮似的很有弹性,而且蔓延的嘴里都是腊肉特有的油腻味道。
她忽然就想吃小青菜了,然而这个没有冰箱也没有温室大棚的地方,到哪里去找小青菜。
低头又咬了一口手中干巴巴的烧饼,她这回拒绝了蔚临递过来的腊肉:“没法吃,太腻。”
蔚临点了点头,将腊肉放进自己的口中:“受不了赶紧说,我送你去璃国是很快的。”
耿月看向蔚临,感觉他像个人形飞机,低着头偷偷笑了一下,她喝了一口水:“我知道你快,你就不能低调一下?”
蔚临摇了摇头:“不行啊,实力在这里,我就是不想,否则一般人都打不过我。”
耿月听闻他这话登时有些啼笑皆非,看向蔚临手背上的疤痕,她说道:“你上次和大将军较量,手背都打出血了,谁跟着我身后说了三天手疼。”
蔚临那时候与大将军切磋,不料一拳打到了木头桩子上,就算再练武,手也是血肉之躯,登时就出了血。
当时他没觉得疼,只顾着跟大将军打仗,后期二人打了一个平手,他还是没觉得疼。
偏偏见到耿月以后,他就开始当着耿月的面嚷嚷疼,也不为别的,只是想让耿月关心自己。
不料竟然直接让耿月觉得自己有些受不得疼的男人了。
蔚临脑子迅速的转了转,他觉得这个话没法解释,难道要说:我是为了让你心疼我才说疼的。
这话要是前些日子他能说的出口,但是今日耿月又哭又闹,还要跟自己恩断义绝。为了日后友好的相处。
他将饼放到自己嘴前,决定不解释。
“你一直这样看着我,你自己难道没有事吗?”然后她手一晃,赶紧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说你来安平肯定是有自己的事吧。”
蔚临早就意识到耿月不好对付,他侧头看向耿月:“你才想起来问这个问题。”
耿月一晃头,将长了的刘海扫到后面,刘海是她自己剪得,剪得参差不齐,不堪入目。
“这个问题,还要分时间问吗?”
蔚临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心想:是不用。
然后他说道:“我有要职在身。还有不是你和韩枫在安平吗。”
耿月来了精神,将蔚临的脸看了又看。
她说道:“我早就怀疑你了,你肯定是有事,不然好好狱卒怎么不做?我这几天都想了,狱卒只需要看押犯人,是个多好的闲职啊,每个月干的少,拿的多。要是多遇见几个探监的,你们暗地里得捞多少银子呢。还有就是你怎么说走就走,你家人呢?”
蔚临被她逗笑了:“你这么一说是挺好的,但是要是多遇见你这样的,我们怕是也活不到过年。”然后他说道:“我没家人,至于其他人不用我操心。”
耿月一摆手,就凭那日的信号弹,她就猜测蔚临身份不简单,不简单的人十有**是没有家人的。
于是她说道:“我这种机灵的还是少数的,我觉得更多的应该是劫法场的。劫法场跟你们是不是也没关系。”
蔚临被她一连串的问题问的哑口无言,他站起身寻思不能再聊下去了,聊多了指不定被耿月套出来点什么。
臭丫头鬼精鬼精的。
他叫道:“小辣椒啊,吃饱了吗?”
耿月刚跟蔚临熟了以后,就天天嚷嚷着吃辣椒,没有辣椒让她吃饭吃的食不知味。
蔚临不知道辣椒是什么,但是知道什么是辣,于是将名字叫到了耿月身上,没事就小辣椒的喊她。
耿月一翻白眼,对这个名字并不满意,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好欺负?”
蔚临看向她,他这回有正型了许多:“你要是还好欺负,那就没有软柿子的人了。”
“我不好欺负你还敢这么说我。”
蔚临正在将枯叶上的白雪踢走,他回头看向耿月,对她露出一口白牙:“我行侠仗义,我这头把你教好了,省的你以后再去欺负旁的人。”
耿月听完以后当真翻了一个白眼:“谁用你教。”
“用不用我教这个事也不是你说的算的,你愿不愿意,我也已经教了。”
耿月撇了撇嘴,没言语,因为确实是教了。
前几天她一直嚷嚷着吃馒头,可把蔚临和许掌柜惊讶的够呛,后来耿月才知道,在这个时代,馒头是代替人头祭祀用的。
然后她再也没提吃馒头的事。
蔚临将一处雪抖干净,然后忙里偷闲看着耿月说道:“我一直好奇,你究竟是怎么长大的。”
耿月说道:“那还用说吗,大家闺秀,十指不沾阳春水,但是我母亲为了避免我被外界污浊,所以给编造了很多美好的故事。”
“是,你是大家闺秀,你娘是有银子,但是就算十指不沾阳春水,你要是单单的不认识还好理解,问题你认识的都有偏差。”
“所以说是编造了很多的美好的故事,给我编造傻了嘛。”
蔚临半信半疑的看着耿月,他是真不信,但是已经面对面了,他又不好全不信。
他摇了摇头,将棉被铺在了刚刚铺好的地上:“你过来睡吧,我守夜。”
耿月当下摇了摇头,说道:“我没有早睡的习惯,我守前半夜,你守后半夜吧。不然你明天飞来飞去的,休息不好也不行。”
蔚临一想也是,就没有见到耿月早睡过。
于是他躺了下来说道:“我明天不飞了,军队就在附近咱们跟着走就行。”
耿月点了点头,她烤着火,脸被火烤的慌,后背却感觉不暖和:“你能教教我吗?就轻功就行。”
蔚临说道:“这没问题,就怕你吃不了苦。”
“能有多苦?我听闻刚开始不就是跑的快就行。”
蔚临啼笑皆非的一捂脸,感慨道:“真要有那么简单就好了。”
第四十二章 发现
耿月对熬夜是相当的自信,然而自信过了头,她在困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被蔚临用手敲醒。
迷迷瞪瞪的抬起头,蔚临双手抱在胸前,拉长了音:“你干嘛呢?”
耿月鼻子冻的冰冰凉,昂起头看见了天上的点点星辰,她伸了一个懒腰。
她估摸着已经十二点左右了,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垂头丧气的走到了铺在地面的棉被上。
“还挺自觉的。”耿月听蔚临说道。
然后她躺在棉被上,在不好意思中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耿月醒来,发现天刚大亮。
轻轻的一锤棉被,她想:被许掌柜天天叫起来做饭,这回都有了生物钟了。
蔚临见她醒了将手中的烤饼拿给她一个说道:“吃吧。”
耿月惊喜的拿过蔚临送来的烤饼,这荒郊野外的地方,醒来就有饭吃,当真是然她幸福极了。
她吃着嘴唇发黑,然后又抑制不住的打了个哈欠。
“你没睡好,再接着睡。”
耿月摇了摇头,对着蔚临十分坦白:“不睡了,咱们还是要赶路的。”
二人草草的吃过了一顿早饭,估摸着军队也开始走了,便也一起去了。
耿月昂起头,看着一棵棵的大树,她伸手向树上一指说道:“树上挂着的亮晶晶的霜花叫雪凇。”
然后她抓了一把白雪,因为舍不得喝水,所以心想:这应该是能吃的吧。
蔚临折了回来,看耿月对着雪舔嘴唇,便将包袱里的水壶拿出来给她:“渴了就喝水,你要是现在病了,我真就直接将你送去璃国。”
耿月啪的一下将雪扔了,接过水壶猛灌了一口:“我以为会有小溪,早知道就多背着点了。”
蔚临对着耿月一抬眉毛,说道:“我在你不用担心没水喝。”
耿月听闻以后一扣耳朵,只觉得欠蔚临人情实在是太大了。
蔚临说到做到,当晚就进了营地,对着放着水粮的马车上接了满满一壶。
喻姜看着他带着一个水壶离开了,心中奇怪蔚临为什么要一直跟着军队。
于是他一路跟着蔚临,便来到了蔚临和耿月的林子里。
看着蔚临将水壶给了一个少女,少女的脸被火堆的火焰挡上了,根本看不清容貌。
喻姜悄无声息的隐藏在林子中,看着少女抱着水壶对着蔚临竖起了大拇指,随即拿起来喝了一口。
他想:原来蔚临说的有事,是因为这个女人,看蔚临高兴的模样,十有**就是蔚临的女人。
喻姜这回没有管,因为觉得蔚临是个有才华的人,若是这件事将他揭开反而不好,不如直接将这个人情卖给他。
想到这,他又施展轻功回了军营。
领头将军柴缙突然有事要与喻姜商议,见喻姜不在,他便满军营的找,正想着派几个小兵去林子里找一找,喻姜便自己回来了。
对着喻姜一拱手,柴缙说道:“大将军,末将有事与您商议。”
喻姜点了点头道:“先随我进帐篷。”
韩枫因为有马所以要比其他的小兵幸福的多,好歹不应腿走了。
半夜他出来喂马,想犒劳犒劳自己的这匹烈马,然而马刚吃上几口,便见到喻姜与柴缙一同进了帐篷。
他摸着马头,只能在外面看见帐篷内油灯影射出来的影子,并听不见他们说话。
他有心离开营地去找耿月,然而若是要出去的话,怕是会有被当成逃兵的危险。
给马喂了一顿夜宵之后,他便偷偷摸摸的回到了自己帐篷中。
帐篷内柴缙将前方探子报的事情将喻姜说了一遍。
喻姜听闻以后,与他商讨了一番军队到了的布局。
中途休息的时候,喻姜对着柴缙说道:“我方才见到蔚临了。”
他从桌子上的地图抬起头,油灯将他的脸照成了金色。
“他和一个女人在一起,二人有说有笑,看起来很开心。”
柴缙想了想说道:“蔚临刚到军营的时候,确实是带了一个女人过来的。”
然后他站起身伸手比量了一下:“那个女人大概这么高,五官很好看,只是皮肤发黄,像三十多岁。”
说完柴缙看向了喻姜心想:喻姜也不过二十八岁,看起来也像是三十多岁。
喻姜看见柴缙在看着自己,于是问道:“蔚临和那个女人是什么关系?军队中有军纪,若是蔚临强抢民女也是不行的。”
柴缙只谈蔚临不谈其他,对着喻姜拱手道:“回禀将军,那女人曾经与蔚临一起进过军营,后来被我赶出去了。看样子二人并没有强抢一说,只是赶出去以后,末将便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女人,”
“原来如此,也许蔚临就是因为这个女人才不进军营也说不定。”喻姜说道:“不进军营,为何要跟?”
柴缙犹豫了一下,然后道:“末将不知。”
疑虑在喻姜与柴缙心中涌起,二人皆没有答案,但是统一的认为,不能让任何人对军队有威胁。
他们这边不做动作,而耿月和蔚临的胆子却越来越大。
蔚临对那个腊肉总有够了的时候,耿月更是早就够了。
于是二人想吃点新鲜的,蔚临便去抓动物,耿月正在打火,一抬头便看见了一个骑兵。
骑兵骑着马也看见了耿月,逐渐由远及近。
直到到了耿月面前,他骑在马上,见是一个皮肤白皙却有些粗糙的漂亮姑娘。
骑兵没有成过亲,所以对男女之事还是很懵懂,只是想与耿月说说话,并不想做其他举动。
他说道:“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
耿月现在站起身,心里七上八下,可并不十分畏惧:“我只是来这里烤烤火,吃吃饭。”
“马上就要打仗了,你跑这烤火,是不是不想活了?”
耿月发现小兵这话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她不服也不想惹,于是说道:“打仗也没让不在林子里吃饭啊。”
“好伶牙俐齿的丫头,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耿月发现这边说话总要加上一些敢不敢的,于是一边打火,一边说道:“我怎么就不敢了?我吃饭也错了?”
骑兵发现耿月有点意思,于是翻身下马,他一动耿月则是不动,但是心中一抖,眼睛的余光则是四处找可手的大石头。
蔚临抓着一条鱼正好回来,回来就看见了这一幕,当下以为耿月受了欺负,他大喝一声,骑兵赶紧抽刀看向蔚临。
二人四目相对后,拔刀的骑兵当下就收了刀,惊喜的看着蔚临道:“蔚狱吏,你居然在这!”
第四十三章 魅力
蔚临此时此刻的模样有些滑稽,宽袍大袖的衣裳袖子让他用绳子绑了起来,宽阔的裤脚也挽到了膝盖上。
肌肉线条分明的小腿上长着一些并不算茂密的黑色腿毛,正常的黄色皮肤被天气冻的微微发红。
他一手抓着一条已经冻上冰的鱼,另一只抓着一只灰了吧唧的死兔子。
脸蛋子也被寒风刮了透着红晕,头发倒是梳的很板正,全部被银冠冠起,既不扎眼,也不累赘。
蔚临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骑兵,他做官都是在属下面前要些样子的,然而今天是彻底的返璞归真了。
“陆仞,你不跟着你哥哥骑兵尉在军营里面待着跑到这里来做什么?”蔚临走上前问道。
耿月坐在地上,看着蔚临带着腿毛的腿,悄悄的抬头看了一眼与蔚临说话的骑兵。
不知道是蔚临手中拿着猎物腾不开手,还是就忘了将裤脚放下去的事情。
于是耿月慢慢腾腾的挪到蔚临身旁,悄悄的伸手将蔚临卷起来的裤脚追下来塞进了他的靴子里面。
伸手捻了捻蔚临身上的裤子,她觉得不算薄,蔚临是不会冷。
“我哥。”骑兵顿了顿,然后看向蹲在地上正伸手拿蔚临手中猎物的耿月。
蔚临将手中的东西都给了耿月,然后说道:“你是不是又跟韩枫赛马了?”
耿月这回认真的看向了陆仞。
陆仞长了一张白脸蛋,脸蛋只比韩枫白,不必韩枫黑,眼睛也是这个时代标准的四边形,虽然是单眼皮,但是眼尾微微上翘,带着少年气。
面颊上带着被风刮出来的自带腮红,他拱手说道:“是。”
“你老跟他教什么真。”蔚临这回将自己的衣袖拽了下来,又搓了搓自己的手,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脸。
耿月一听较真,就又看向了陆仞,怀疑陆仞是欺负了韩枫。
“那匹马很好。”陆仞说道:“属下没有跟韩枫较真的打算。”
然后他看着蔚临用自己的宝贝佩剑去给兔子剥皮,于是将自己随身带着的一个小匕首拿出来递给蔚临:“剑长不称手,您用这个吧。”
蔚临看了他一眼,接过了他递过来的佩剑:“谢了,你回去以后,不要跟别人说在树林见到我们的事。”
陆仞是一副不解的模样:“为什么?”
蔚临本来不想解释,但是陆仞已经知道了,所以他说道:“因为。”
然后他看了耿月一眼,又看向陆仞。
陆仞当下就答应了:“明白!”
蔚临将兔子收拾完,然后将兔子交给了耿月,耿月接过兔子,从去包袱里拿盐时又看了陆仞一眼。
心想:这个人真是闲的没事干,没事总去找韩枫的茬。
然后她想到了那匹马,又忽然理解了一点,马确实是好马,就是不听话。
将盐洒在了兔肉上,蔚临‘邦邦’的切鱼,鱼此时已经冻的不是轻易能剁的开的了。
将匕首给了陆仞,蔚临说道:“你要不要也留在这吃一口?”
他话中其实已经有了驱逐之意,奈何说者有心,听者无意,陆仞当下就对着蔚临一拱手道:“谢谢。”
蔚临眼看着他坐在了火堆面前,还好心的往火堆前扔了柴,他见陆仞是真不客气,于是抿了抿唇,感觉自己嘴贱。
陆仞看了看耿月他问道:“这位就是您救下的姑娘吗?”
蔚临浓密的眉毛轻轻一抬,然后他拉长了音:“是啊——”
耿月看陆仞真有要吃饭的架势,她决定暂时放下对陆仞的不满,转问道:“你们骑兵累吗?”
蔚临见耿月又问这个问题,这回他什么都没说,因为相信耿月不问清楚是不会放心的,所以只是耐心的烤着自己的鱼。
陆仞越看耿月,越觉得自己是见到了说书的讲的画中的仙女了。
看着耿月答道:“骑兵其实没有什么好累的,学骑马战术之类,上战场也不用腿跑。只是要照顾马匹,相比小兵,我们是没有那么辛苦的,但是因为轻松,我们也要忙别的活。”
耿月转着烤兔子的粗木棍,火烤的她的手发烫,她答应道:“哦,原来是这样啊。”
陆仞点点头:“反正是比一般的强。”
烤肉是一个慢活,耿月看着兔肉滋滋的冒油,然后还只是熟了一层皮。
蔚临将一层皮薄薄的用刀削给了耿月,让耿月先吃。
耿月除了盐味,肉味,以及自己手里的干粮味道以外,什么都吃不出来,她是极度的想吃点绿叶菜,然后问道陆仞:“你们军营都吃什么?有没有小青菜之类的。”
“没有,实际上与你现在吃的差不多,不过我们会喝红豆,与栗米粥。”
耿月看向蔚临,当着蔚临这个让她百感交集的人的面,她不好意思说想喝,然后她说道:“等咱们以后也去喝。”
蔚临听得撇撇嘴,心想:一个千金小姐,连喝一个粥都要等一等,可真是让她苦大发了。
鱼熟的比兔子快,蔚临将洒了调料的鱼分了一半给陆仞:“你先吃,吃完早点回军营。”
陆仞笑眯眯的接了过来,将烤鱼上的鱼鳞用手轻轻剥掉。
知道陆仞吃完了以后,他上了马是真的走了。
耿月看着蔚临和陆仞都吃了鱼,她于是也伸手拿了一块放进嘴里,一股腥味充满嘴,随即在腥味之后便是她觉得不可忍受的鲜。
连吃了两大口干粮,她问向蔚临:“你爱吃鱼?”
蔚临点了点头道:“还行。”
“好吧。”然后转过头,觉得自己与韩枫绝对是没吃过什么苦,而且在吃的上面是一对知音。
然后她问向蔚临:“那个陆仞,是骑兵尉的弟弟?”
蔚临点了点头,吐出三根长长的鱼刺:“是啊。”
耿月由心的感叹道:“真好啊,要不你也去军营吧,偶尔出来看我一次就行。你看我绝对不是娇滴滴的姑娘,只要不遇见野兽,我就没事。”
蔚临白了她一眼,捏着一块鱼肉放进嘴里:“把你放着,我也进去军营,我和韩枫知道你什么时候出事。刚才那是我回来了,不然你现在哭不哭都不一定。”
然后蔚临说道:“要不我将你送到璃国去,然后我去军营好好照顾他。”
耿月看着蔚临睁眼睛,带着笑意,侧头看向自己。
她现在看蔚临也不像当初看他就那么烦的慌,一眼看见他额头上的美人尖,她感觉蔚临确实带着不小的魅力。
心里微微一动,她侧过头说道:“你就当我没提。”
第四十四章 常有理
陆仞进了军营之后,被骑都尉单拎出来谈话,二人进了帐篷,骑都尉恨铁不成刚的看着自己的这个弟弟。
“你去哪了?”
“骑马去林子散了步。”
骑都尉插着腰,看着陆仞,骑都尉无论是长相,还是身心都要比陆仞成熟:“你就那么想要韩枫的马?”
陆仞低着头,因为鼻梁子又高又弯,所以看上去像被别人打塌了。
他其实没有多么想要韩枫的马,只是丢了面子,想把面子赢回来而已,没想到却再三丢了面子,今天更让他生气的是,韩枫压根没用全力跟他比赛,让他觉得自尊都受到了侮辱。
他沉默的应对这骑都尉,导致他这个态度让骑都尉认为陆仞就是想得到那匹马。
骑都尉思来想去,决定不说刺激陆仞的话,只得拍了拍陆仞的肩膀说道:“其实那马也不怎么好,我给你选的那匹马才是好的。”
陆仞抬起头,发现骑都尉都开始撒谎骗自己了。
正当陆仞内心受伤的时候,韩枫站在帐篷外说道:“骑都尉,步兵尉找您。”
“知道了,我这就来。”骑都尉答应着。
然后看着陆仞,见陆仞听见韩枫的声音面上并无变化,他说道:“你今日出军营的事就是步兵尉告诉我的,幸亏我与他关系不错,又是认识多年,不然你今天定是要倒霉。”
他说完便出了帐篷,陆仞还是低着头,这回眼睛看向了骑都尉的背影。
他坐在了帐篷的火炉前,心里则是想着耿月。
骑兵尉出门就看见了韩枫,韩枫是肉眼可见得比之前胖了一点,相比之前有些弱的模样,这样看来也像个兵了。
伸手一拍韩枫的肩膀他说道:“陆仞性子傲,但是本性不坏。”
韩枫对着他眨了眨眼睛,颧骨也不如之前一般高,所以看着也更加顺眼。
他说道:“我知道,他才十八岁意气风发的年纪我理解,只要他不过分的招惹我,我也不会跟他闹得。”
骑兵尉得了他的答复便离开了,韩枫搓了搓自己的掌心,掌心也已经粗糙。
手上日复一日的磨起了泡,磨起泡又被磨破掉,然后再磨起来。
他这几日跟骑兵营内的兵都混的熟悉了,既能一起愉快的聊天,也能互相愉快的赛马,比式较量。
这个日子甚至比在皇宫锦衣玉食要充实的多。
一个骑兵蹑手蹑脚的走向韩枫,一拍他的肩膀。
韩枫微笑着回过头,他天生带着那张看见谁只要稍微亲切就让人想交朋友的脸。
骑兵比他矮了半个头,年纪也比他大了半个月,对着他说道:“走吧走吧,开饭了。”
韩枫歪头说道:“真的假的?”他被骑兵边拉着边走:“这也不到开饭的点。”
陆仞在房间里面听得清楚,于是等到韩枫走没影的时候他也出了帐篷。
他自有一堆对他鞍前马后,想巴结他的人,但是他因为足够清高,所以并看不上。
可要是跟韩枫他们一起,他又实在是自尊放不下。
骑兵尉和步兵尉一同来到了各自军营吃饭的地方,他刚刚被步兵尉拐弯抹角的说了一顿,因为被弟弟出营地被抓着把柄,他只能赔笑,不能发怒。
一眼就看见了吃饭的陆仞,他侧过头看到步兵尉一边走到步兵营,一边对他笑了笑。
他气得一只手握成了拳头,真有心不让陆仞吃饭。
而罪魁祸首的陆仞并不知情,他喝着一碗热乎乎的栗米粥,喝的满头大汗。
韩枫吃完了饭,便跟一个帐篷里的骑兵一起上了马,因为吃饱喝足就要开始上路了。
他们这边一旦动身,林子外地耿月与蔚临也要一起动身。
将掏出来的东西又放进大棉被中,蔚临在百忙之中伸了一个懒腰,看向耿月说道:“不用着急,军队那么长,我们只要跟在最后面就可以。”
耿月摇了摇头说道:“光跟着怎么能行,我们至少要跟着韩枫,然后去见一见他的面吧。今天那个陆仞,是因为骑兵尉是他的哥哥,他可以出来,韩枫没有那么好的哥哥,所以得我进去才行。”
蔚临从她手里顺理成章的接过大包袱系在身上,说道:“小辣椒,你可别想了,一天天的你还想进军营,怎么的,你是不是真的好日子过够了。”
“差不多吧。”耿月捡起连根粗棍子,将其中一根给了蔚临,她在软绵绵的雪上走的十分乏累:“你说,要是就这么跟着,一直一直的跟到战场,又有什么意义。”
她喘出一段长长的白色哈气,又道:“你仔细想想啊,我们一直跟着军队,究竟是跟着韩枫还是跟着军队呢。”
蔚临一咧嘴,听耿月的豪言壮语以后他使劲一抬眉毛,将额头上抬起一好几道抬头纹:“你说的是有道理没有错!”
他先是承认了耿月的话,但是耿月不给他接下来说话的机会。
她将捂在脑袋上的花布从新戴在了脑袋上,这回花布将耳朵挡好:“既然没有错,那你就听我的就是,你不要反驳我,不要没有道理硬是跟我讲道理。”
“你是常有理啊。”蔚临回头说道。
他靴子上全是雪,抖了抖靴子上的雪他说道:“常有理,你累不累。”
耿月穿的厚,再加上一个来月没有正式的运动过,所以走了几步就有气喘吁吁的迹象。
她说道:“我不累,我能走,你不要想着让我停下来耽误前进。”
蔚临将木棍插进松软的雪堆中,雪堆下面还有软绵绵的枯叶。
他无可奈何的揉了揉冻的发红的耳朵,将包袱又往身上拉了拉说道:“你这个女人,真的是执着。”
耿月看着他的背影说道:“你要是累了,我来拿包袱。”
蔚临头都不回的说道:“你快别了常有理,你要是拿包袱,我还得等着你,咱们那得什么时候才能走到你要的地方,什么时候我才能休息休息。”
耿月看蔚临这副样子,淌着雪快步上前走了几步,直到超过了蔚临。
她回过头露出冻的红彤彤宛如苹果的脸蛋说道:“别抱怨了,赶紧走吧,我都走到你前面来了。”
第四十五章 愧疚
蔚临站着看着耿月的身影,看着耿月一身村姑到不能再村姑的打扮,他无可奈何的跟在耿月身后说道:“等见到了韩枫,高低我得给他两拳。”
耿月此时并不护短:“你给吧,只要你不将他打死,打残废,打傻了,我就都可以原谅你。”
蔚临拄着棍子,看着耿月臃肿的背影:“我谢谢你啊。”
耿月头也不回的摆手说道:“不必,大恩不言谢,你我的兄弟之情若是谈谢谢也俗气了啊,”
“兄弟之情。”蔚临摇着头,然后慢慢腾腾的跟在耿月身后走着:“你快点吧,兄弟我马上就要撵上你了。”
耿月听到他的声音不为所动,气喘嘘嘘的向前走,她问道:“我们为什么要在林子里走?林子外边不是有路吗?”
“我瞧着你一直在林子里面走的认真,所以没有告诉你。还以为你喜欢踩雪。”蔚临在后面说道。
耿月舔了舔冻的冰凉的门牙,她手扶着树干,然后踉踉跄跄的往小路上走去。
小路都被马蹄印,车银印以及士兵的脚印踩平了,此时成了雪与泥混合成的一条硬邦邦的黑路。
耿月走在小路上,没有舍得扔下手中的棍子,然后回身提了小路旁松软的雪。
一脚踹的冒出了一场雪烟,蔚临正要向路上走,被耿月踹飞的雪洋洋洒洒的崩到了鞋面子上。
他哎呦一声,然后对着耿月微微的笑:“常有理,你怎么这么小气。”
“你别叫我常有理。”耿月一双眼睛看着蔚临,蔚临身后是一条蜿蜒的小路,两旁是满是积雪的参天大树,景好人俊,怎么看怎么都赏心悦目。
蔚临呼出一口长长的白色哈气,对着耿月还是笑。
耿月眼睛瞪了他一眼,但是心里没有瞪,心想:怎么踹了他,还能这么开心?
舔了舔自己已经暖回来的门牙,她心想:他一直这么笑难道就不冻门牙吗?
蔚临双手抱在胸前,在手与胸前的空隙中支棱着一根耿月给的棍子。
他对着耿月说道:“有道理的事情你也有理,没道理的事情你也有理,你可不是常有理吗。”
耿月眼睛看上右上方,她仔细的想了想,然后她脑子一片空白的摇了摇头:“我不是你说的那种人,我只是单纯的讲道理。”
随即她转过身,认真的向前走着。
耿月突然之间脚一打滑,她差点一屁股摔在地上。
看着地面上冻的结实的坚硬的泥土,她认为要是真在小路上摔一下是绝对会疼的上一阵。
她稳了稳身子说道:“你小心着点,我看着小路上打滑不好走。”
蔚临没吱声,于是耿月又说了一遍:“哎!你听见没有啊。”
她对着蔚临说话不客气,一来是担心太客气倒是不尴不尬的让蔚临反而多想,要是真的让蔚临误会,这样于蔚临是十分的不公平。
二来,她在不客气的时候内心隐隐的也有些觉得对不住,甚至有些愧疚感。
但是相比与这种愧疚感来说,那不尴不尬就更是过分了许多。
蔚临在耿月的第二声招呼下才说道:“我一直都知道啊。”
耿月脚下打滑,于是她又转移到了路边还有积雪的地方行走,将衣裳领子向上拉了拉,她说道:“原来你都知道啊。”
说完这句话以后,她就彻底闭了嘴,因为风吹着雪一个劲的往脸上打,被风吹的往嘴里塞。
她怕因为说话喝了一肚子的凉风从而导致闹肚子,现在可不是闹肚子的时候。
他们头在艰难的用双腿赶路,而韩枫那头也不轻松。
韩枫骑着自己的那匹马,松软的白雪被踩踏成了黑泥。
他被迎面来的寒风吹得脸蛋子冰凉,侧头看了看身边的其他骑兵,皆是冻出了一坨坨的高原红的架势。
他伸出用布条缠着的一只手,揉了揉自己的脸蛋子,心想:这日后回到璃国见谁都顶着这么一对红彤彤的脸蛋,怕是也不会好看。
步兵尉骑着一匹棕色的马匹到了骑兵尉的身边,在他身边耳语道:“我那个运送水粮的步兵怕是也累了,让我的四个步兵稍作休息,将你们队中的四个人接替一会。”
骑兵尉当然是不答应,他斜撇了一眼步兵尉,发现这个人是真的蹬鼻子上脸,于是说道:“我们骑兵没有道理为你们步兵运押粮草。”
然后他又道:“你们步兵要是不愿意,随时去找将军们说。”
步兵尉听了骑兵尉这个话,当即知道自己有些太过火了,这样反而容易惹毛了骑兵尉。
于是骑马追上了骑兵尉他又道:“你这话说的,我有什么不满意的,你看看我那举着长枪的四个兵都累成什么样了,这不是想着也让骑兵们多走动走动吗,要是万一到了战场上,马没了还不会跑,是不是直接就成俘虏了。”
骑兵尉这回是直接瞪向了步兵尉:“你给我滚,你才俘虏呢。”
说完骑兵尉骑着马扬长而去,留着骑着马跟着军队一起走的步兵尉看着他的背影嘀咕道:“让我滚,怎么还自己先滚了呢。”
步兵尉没有占到便宜,还挨了骑兵尉一顿骂,骑兵尉只有一个营,但是步兵尉分为了七个营地。
刚跟骑兵尉说话的步兵尉,回到了他那七个步兵尉的兄弟们之间,拉着马的缰绳开始扯谎:“没事了,骑兵尉说昨天大家伙都没休息好,今天就算了,明天再说。”
其中一个步兵尉对着他嗤嗤一笑:“黄靳,我们都听见了,人家可说了,让你滚。”
油嘴滑舌的黄靳融入了群体之间,他在其他步兵尉的身后,所以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只听他说道:“胡说,他那是让他自己滚,他说完以后自己不就走了吗。”
方才说话的步兵尉对其他的步兵尉笑道:“人家那是不想搭理你。”
黄靳看着前方的陆仞和韩枫,陆仞总找韩枫麻烦的事情,除了将军们不知道,暗地里早就传满了营地。
他心思活络了起来:让你骂我滚,你且等着吧,早晚让你们骑兵营乱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