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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冉阿冉     忽如一夜祖宗来txt下载     忽如一夜祖宗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一十一章 满腔情意说给了它

    交代完周然事情,顾青初将紫木箱子重新放回阁楼封好,然后去了小简的院子。

    小简还没有睡,她在小心地擦拭桌上的叶子,在寺庙时小简和小沙弥学会了用各种植物叶子做书签。

    这次她带回了许多叶子,想着做成功了可以送给顾姐姐。

    按照小沙弥的教法,第一步先把树叶擦干净。

    “小简,睡了吗?”

    顾青初没有敲门,只是站在门口声音不高不低地问了句,想着若是小简睡着忘了吹灯,这点音量不至于将人吵醒。

    “顾姐姐!”小简听到顾青初的声音连蹦带跳地跑过去打开门,她拉着顾青初坐到桌前,高兴地介绍自己新学到的东西。

    “我这两天在寺庙过得可开心了,原来大夏的祈福拜佛和东域不一样,大夏的更好!”

    东域每年祭拜月亮神,都会用人血八卦阵和尸油烛台,想起这些小简忍不住皱鼻子。

    和小简说了会儿话,顾青初说了今晚过来要谈的正事儿。

    “……就是这样,小简,你要见他吗?”顾青初拉着小简的手询问她是否愿意见何中堂。

    小简没有犹豫,听顾青初说完便点头道:“顾姐姐我愿意。”

    “好,你等我定个时间,待见何中堂时咱们这样……”如何套话何中堂顾青初已经想好了。

    当晚,顾青初留在小简房间休息,俩人谈话到半夜。

    顾青初住在小简的房间,她的房间自然就空了,这让元锦沛身体和精神都受到了伤害。

    事情还要从头说起,想着再来认错的元锦沛干了宵小之事,他决定翻墙进到宁良候府亲自道歉。

    元锦沛的武功较高,又特意让影五在另一旁院墙声东击西,故此他得以偷溜进侯府。

    贴着墙面在暗处走的元锦沛心中唏嘘,之前自己还能够进出侯府,现在只能像个贼似的偷偷进来。

    左躲右闪终于来到了顾青初的院子,元锦沛不敢贸然进屋,他站在窗口,小心翼翼往里丢了个石子儿。

    听到里面有动静,元锦沛以为顾青初醒了,他柔着声音道:“阿初,原谅我贸然闯入你的府邸……”

    “我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是我将你想得太狭隘了,你是如此真实美好的人,若是要走谁也拦不住,怎么可能会因为我流眼泪而留下,是我做得多余,还惹得你生气……”

    元锦沛是真的有好好反省,今儿他在茶馆包厢待了整日,元锦沛让影卫找了五个人,这五个人是盛京有名的媒婆。

    倒不是让她们做媒,而是专门讲故事。

    让媒婆说说她们促成的婚事,当然这个婚事指的是二婚,就讲男人或女人上一次婚事为何会走到分道扬镳的地步。

    不得不说,元锦沛这个办法实在好。

    对男女之间感情懵懂,只懂得用自己平日行事习惯去追求顾青初的元锦沛,他好像有那么一点点开窍了。

    媒婆说第一对分开的夫妻,因为男子爱撒谎还总去赌场,将家里败了个精光,女子离开时说男子欺骗他,没能做到当初承诺的那般照顾她,最终俩人到府衙办了和离。

    元锦沛暗自点头,阿初那么生气也是因为自己撒谎骗她,用华晶石粉装哭,他当时怎么想了这么一个昏招!

    接着媒婆依次说起了第二对,第三对,第五对……

    虽然各自理由各式各样,但大体上异曲同工。

    要么是丈夫养了外室,要么是丈夫赌钱喝酒不顾家,再不就是丈夫谎话连篇等。

    这些都是女子提出和离的大部分原因,其余那些因丈夫写了休书俩人分开,这理由就多了,几乎是五花八门。

    妻子跟隔壁说了婆婆坏话,妻子与男子眉来眼去,妻子为人善妒……

    元锦沛仔细琢磨一番,媒婆说的每一条他都做过。

    大夏一般女子只能提出和离,但顾青初不同她是宁良候,元锦沛觉得对方能够做出用七出之条来休他的事。

    听了整整一天的元锦沛回到府中压根坐不住。

    不行,他得做些什么,阿初在气头上,现在想的一定全是他的缺点,想着想着给自己判了出局可怎么办!

    他不想当第二个晏召。

    有错就认,一次不听就两次,两次不听就三次,诚恳的态度必须摆出来。

    这样想的元锦沛来了个夜入宁良候府,然而人倒霉起来连喝凉水都塞牙。

    元锦沛以为顾青初不想搭理他,所以他就一直说一直说。

    不光是认错的话题,还说了些他办案时的趣事,试图逗笑顾青初。

    然而里面只能听见薄弱的呼吸声,没有一丝反应,元锦沛也不气馁,阿初没赶自己不是吗?

    只要阿初在里面,他就可以说,这都是机会!

    “那个时候,犯人走投无路跳进了河里,是、影五和、和影二……”

    元锦沛有些打瞌睡,他最初是站在窗边,后来累了就靠墙坐着。

    顾青初住在二楼,外面也装了楼梯,元锦沛就窝在楼梯扶手角那里,这个位置从下面抬头看不到,又能贴在窗边靠着休息。

    酒越喝越精神的元锦沛,昨晚瞪着满是红血丝的眼睛到天亮。

    今早脑中灵光闪过,想到找媒婆来讲讲真实例子,通过别人的事,看看他能不能做什么补救办法。

    如此又是一整天过去,说来他已经是两天一夜没合眼了。

    “天儿越来越暖了,我换了薄袄子都没感觉冷。”

    “是啊是啊,现在雪都化了大半。”

    两个侍女的对话声让元锦沛猛地睁眼,此时天色已经亮了,太阳初升的红光照在元锦沛的脸上,人有些憔悴。

    “怎么没见玉镯嬷嬷?往日早来了呢。”

    “咱们侯爷昨天在小简姑娘院子睡的,玉镯嬷嬷在那里。”

    “呀,我给忘了。”

    ……

    路过侍女的对话全都进了元锦沛的耳里,这回他不仅是眼底发青,整张脸都青了。

    手脚僵硬地站直身子,元锦沛掏出匕首,在边沿撬了两下窗户便松动了,将一扇窗子抬起露个缝隙,他看到了床榻上将自己围成一团白色的猫。

    肚子还一鼓一瘪在极有规律地呼吸。

    元锦沛明白昨日他听到里面的动静以及呼吸声是哪里来的了。

    好,真是好!

    怪阿初?怪猫?

    不,怪自己蠢!

    深吸一口气,清早的凉气直戳肺管子,元锦沛肃着脸躲开守卫出了宁良候府。

    在启元阁假山空隙里趴着的人见状也起身,神色匆匆地出了院子。

第五百一十二章 听听听了一宿

    ,元大人走了。”

    前院,趴在假山空隙的人在和周然汇报着,这人是顾家军情报部的一员,名唤向前。

    侯府如今已经被顾青初做成了“铜墙铁壁”,这么说虽然有些夸张,但那些江湖高手zai想要来去自由的事情不会发生。

    不说肯定抓得住闯入者,但外人想悄无声息溜进来是不可能。

    所以昨晚虽然有另外一人在南墙做诱饵,看似府中之人都去那边搜人,实际北墙这边的守卫是不动的。

    启元阁院中假山处的空隙里,便是一个外人不知的守点。

    昨晚负责守的人便是向前,不得不说这个位置选得好,不远不近的距离既能保证看到元锦沛,又能让对方不发现自己。

    唯一可惜的是听不到那边的声音。

    在元锦沛出现在那的时候,向前第一时间便从假山下的小道去找周然了。

    向前是从东域回来的那一批顾家军,所以他认得元锦沛。

    今晚月色很亮,再加上元锦沛是来认错的,为表诚意他没有蒙面,向前看了个正着。

    他谨记之前训练的内容,会武功的人会比旁人更加敏感,他甚至不敢一直盯着元锦沛,这一晚他都是埋头躲着,过了一会儿再抬头看一眼,确定人在,再低头藏起。

    其实这点多余了,搁在平常向前便是这么做也没用,元锦沛一定会发现。

    但昨晚元锦沛一门心思都在屋内顾青初身上,这里又是宁良候府,所以他状态放松,没有顾忌其他。

    当时周然告诉向前,说元大人若是有恶意不会这样入府,那边主上刚休息,不必打扰,继续监视即可。

    顾青初有多了解元锦沛?她早就料到这点了,对周然吩咐过说如果元锦沛进到府中,能拦住就拦,拦不住也不要发生冲突。

    眼下人已经进来了,按之前主上所说,看他要做什么,无事就由他去,有奇怪举止再禀报于她。

    眼下这情况符合前者,周然吩咐向前继续监视,直到早上人离开了,向前才起身再次去禀报。

    周然听了后,先给向前放了一日假让他好好休息,然后前往小简的院子求见,将昨晚的事情一一说给顾青初。

    顾青初诧异问道:“你是说他在我窗边待了一夜?”

    外面天气虽然转暖,但待一宿一点点由外入内浸透的冷意,便是练武之人也很难吃得消吧?

    顾青初来到自己院落的窗户前,能够看到两道轻划痕,应该是撬窗户留下的。

    在外面元锦沛的位置,顾青初抬开窗户,她视线顿了顿指着床上的白团子道:“这是什么?”

    元锦沛丢进来的?

    玉镯在屋内将猫抱起道:“小姐,这是我前些日子收留的猫。”

    “你这小家伙倒是会享受,旁边的耳房给你做了窝不睡,偏要来小姐房间。”玉镯点了点猫脑袋,又好气又好笑。

    这就说明不是元锦沛拿来的了,那他在窗边待整晚做什么?

    “主上,向前说他看到元大人在自言自语了许久,后来人靠着窗子睡着了,直到第二日醒来才离开。”

    顾青初手指有节奏地敲着窗檐,她在思考。

    片刻,顾青初嘴角微微勾起,她好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周然,备马车咱们去趟天卫司。”

    吩咐完周然做事,顾青初又对玉镯道:“猫性子如何,可闹腾?”

    顾青初直接从窗子翻进卧房。

    玉镯将猫举到顾青初眼前道:“小姐,它可乖了,特别温顺,你看这个毛摸着又软又暖和。”

    接过猫抱在怀里,顾青初还没等用手去摸,小猫便已经伸出头,来回用侧边脸去蹭顾青初,嘴里发出喵喵的叫声。

    “小姐,它在讨好你哩,之前那些小丫鬟抱它,它可没有这样。”

    玉镯瞧着甚是惊奇,自家小姐在战场归来,身上杀气比较足,其余动物倒还好,小猫和小狗见了大多会炸毛害怕。

    本以为这小白猫也会如此,没想到她竟然这么亲近小姐。

    “小姐不如给她起个名儿?”玉镯提议。

    顾青初眼底闪过精光,眉眼弯弯说道:“就叫听听吧。”

    自此,流浪猫有了主人。

    不仅如此,顾青初还带它出门了。

    听听从宁良候府出发,随着顾青初直奔天卫司。

    这回是由周然赶马车,路上顾青初问起周然现如今她和元锦沛的流言如何了。

    “回主上,依旧被热烈讨论着,不过最近没看到天卫司的人在了。”

    之前周然调查的时候,经常能看到天卫司的人在煽风点火,虽然大多数人戴着帷帽,但瞧着身姿,明显是天卫司侍卫。

    顾青初想按照百姓的热乎劲,估计短时间内不会下去了。

    “之前我吩咐的事情顾武筹备的如何了?”

    “顾二爷已经准备好了,随时等您吩咐。”

    周然现在已经成了顾青初左膀右臂般的人物,他现在做事越来越周全。

    顾青初抱着听听给它挠下巴,听着它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笑了笑。

    “这事可以按照计划进行了。”顾青初开始收网,这则流言传得够久,可以停了。

    天卫司到了,周然上前自报家门说宁良候前来拜访,守门侍卫让顾青初稍等,他这就去禀报。

    不一会儿影五和影二快步出来了。

    “见过宁良候。”二人行礼,然后影五问:“不知宁良候可和大人约好?”

    顾青初摇头道:“并未,若是元大人无空改日再约也可。”

    “回宁良候,我家大人在景王府,已经有人过去传信了,您稍等片刻可好?”

    影五当然不能让人走了,他若是没留住,那戒律可能直接改为抄写一百遍了,绝对不能这样!

    “好。”顾青初从马车出来,怀中抱着听听。

    影五上前立马笑道:“宁良候这是您的猫?长得真好看。”

    被挤到后面的影二无语,心里暗骂影五是马屁精。

    影五在前将顾青初带至客堂等候,如他所想,元锦沛听到顾青初来天卫司后,直接骑马过来了。

    来的时候头发还是湿的,他刚在府中正沐浴着。

    元锦沛到大门迅速下马,看到候着的影二问道:“宁良候呢?”

    “宁良候在客堂等大人。”

    听了这句话,元锦沛嫌弃走着太慢,直接用轻功往客堂方向飞去。

第五百一十三章 这猫啊得敲

    客堂大门敞开着,元锦沛来的时候影五端着果盘放在顾青初手旁桌上,嘴角笑得咧到耳根简直不要太殷勤。

    元锦沛眯了眯眼睛,咳嗽两声然后踱步走了进来。

    “影五回去继续做自己的事。”

    看不顺眼,元锦沛直接将人撵走了。

    影五呆住,他自己的事?有什么事?随后影五反应过来,大人叫他回去接着抄戒律。

    走的时候影五冲周然挤了挤眼神,示意周然跟他一起出去,然而周然无动于衷。

    这人太艮了,他不怕大人说吗?

    等出了门影五才猛地意识到,周然是宁良候身边的人,旁人大人可以无所顾忌地随意发令,但若是周然,大人还是要看宁良候面子的。

    这就是有靠山的重要性!

    影五忧愁叹息一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当上“狗腿”,他不想抄写戒律了!

    不管屋外影五多么哀怨,屋内的几人丝毫不受影响。

    元锦沛想和顾青初独处,他扫了眼周然,周然自然察觉到那具有压迫性的一眼。

    他听主上的吩咐,主上让他退下自己才会离开,否则绝对不会主动请辞。

    如影五想的那般,今日过来的人,随便是朝中任何一个大臣,他都敢随口让此人身边的随从出去。

    可来人是顾青初,元锦沛忍了。

    “指挥使们出门办事,天卫司内只剩影五他们,招待不周宁良候还请见谅。”

    有周然在,元锦沛不敢叫阿初。

    “元大人客气了。”顾青初说着话,手摸了摸怀中的猫。

    今日顾青初身着白袍牡丹羽裳,怀中的猫儿除了脑门有个小黑点,通身都是白的,元锦沛进来时没有注意,顾青初一模他才看到。

    元锦沛视线停在猫儿的额头,熟悉的黑点立马唤起了他今早的记忆,是那只猫!

    “这是宁良候养的宠儿?”元锦沛问道,他很肯定之前阿初没有养猫狗儿。

    顾青初勾勾嘴角将猫儿举起来对着元锦沛,说道:“是,它叫听听,听听来给元大人打声招呼。”

    话落,猫儿非常配合地喵呜叫一声。

    只不过听着和早上冲顾青初喵喵叫的软音不同,这声喵呜有些粗噶,放在人中作类比大概就是——你瞅啥。

    一人一猫对视,气氛莫名有些紧张。

    顾青初将猫儿重新抱回怀里,元锦沛这狗脾气别再和猫打起来。

    “很有趣的一只猫。”元锦沛扯扯嘴角,名字也非常有趣!

    听听在顾青初怀里伸了个懒腰露出肚皮,然后再翻过身,将头搭在顾青初身前,猫儿缓缓闭上眼睛,在这之前竖瞳横了眼元锦沛,尾巴左右挑了一下。

    元锦沛觉得自己被这只猫挑衅了。

    最重要的是,他刚才看到这是一只公猫。

    “宁良候可知敲猪?”

    “听说过。”

    顾青初不知道元锦沛突然提起这茬为何意。

    “其实猫也可以,陆院正曾有过研究,当年刘妃的猫被敲了后,性格变得温顺,比宫廷内的所有猫儿活得更长久。”

    顾青初抱紧了猫儿,这厮太狠了,竟然要给听听断子绝孙!不就是听了个墙脚么,何至如此。

    在侯府的时候顾青初便猜到了,昨晚元锦沛一定是翻墙来想说好话为自己辩解。

    结果没想到她不在,将窗子撬开小缝隙只看到猫儿后,才会愤愤离开。

    顾青初今儿特意抱听听来,就是为了气一气元锦沛,让他知道翻墙不可取!

    没承想这位不反省就算了,还想对听听下狠手。

    果然,猫和狗不对付。

    “不了,以后听听还要成家呢。”顾青初拒绝。

    “影五也会的,若是宁良候改变主意了,随时可以跟我说。”元锦沛目光看着听听,慈祥柔和。

    顾青初默默用手挡住了听听的耳朵回道:“好的。”

    见顾青初抱着猫来,元锦沛就知道自己昨晚的行动可能露馅了,但阿初没有提,他当然也不会说。

    短期内,他不会再偷溜进宁良候府了。

    因为按照阿初的性格,这一次不计较,下一次可不一定了。

    啊嚏!啊嚏!啊嚏!

    元锦沛突然连打了三个喷嚏,仔细看他的两边脸颊微微有抹不正常的晕红。

    元锦沛刚进来还看不出来,在屋里待了一会儿,沾着火炉发出的热气,他头发上的霜气化开,肉眼可见地湿了发。

    “天气虽然转暖,元大人也要注意身体”顾青初没说要给把脉,元锦沛的状态并不差,天卫司有许多名医,轮不到她来管。

    元锦沛吸了吸鼻子道:“宁良候说的是。”

    “昨晚我在外面睡了一夜,没被子没着厚衣。”元锦沛说话间,眼神略微委屈地看向顾青初。

    是我让你翻墙的吗?!

    顾青初回瞪,元锦沛迅速收回视线,抬手摸了摸头发道:“刚在家里沐浴,听闻宁良候来了,一时着急未擦干发丝,宁良候稍等片刻,我去整理番可好?”

    元锦沛已经彻底不要脸面了,知道阿初发现自己在顾府待了一夜,索性便拿出来说,装一装可怜博点同情。

    顾青初哪里料到元锦沛脸皮厚到拿此事来装可怜。

    周然在旁,她还要脸面,不然顾青初定要回刺几句,睨了元锦沛一眼顾青初皮笑肉不笑道:“元大人请便。”

    元锦沛回屋用毛巾擦了几下,用内力烘着发丝很快就干了。

    头发干了的样子略显狼狈,这也是元锦沛回避的原因,他不想让阿初看到自己不俊朗的一面。

    若不是内力烘完发丝会炸毛,元锦沛才不要离开顾青初眼前。

    元锦沛特意重新换了绣有腾云飞鹤的白袍,头戴碧玉发冠,看起来风光霁月,翩翩公子。

    主要这身衣服和阿初穿得很配!元锦沛看了看镜中的自己,满意地出了房门。

    元锦沛重新回到客堂前,特意来到影五的屋子,交代完事情快步离开了。

    抄写着戒律的影五眼神有些迷茫,以往大人下令便是再如何复杂,他最起码能听懂,现在谁能告诉他,敲猫是什么意思?

    刚才元锦沛的原话是:戒律不用抄了,去和陆院正学敲猫,若是宁良候问起,你要说自己会。

    虽然还没当上狗腿子,但影五知道自己这回是借了宁良候的光。

    就是不知道敲猫是什么意思,宁良候的猫需要敲吗?

    不管怎么说戒律不用抄写了!影五将戒律丢在一旁,高高兴兴出了门。

第五百一十四章 元大人真腻乎

    “周然呢?”元锦沛进屋不见其人随口问道。

    “他送听听回去了。”顾青初想,她怕再不将听听送回去,元锦沛又打起敲猫的主意

    听听作为流浪猫连寒冬都挺过去了,最后被元锦沛逮住给敲了,那可太冤了。

    送回去了?元锦沛有些惋惜,他还想逗逗猫儿,让其闹腾些然后借此劝阿初敲猫呢。

    敲了的猫会更乖!

    而元锦沛为什么看听听不顺眼,不算早上那事,主要原因大概是嫉妒。

    凭什么它可以被抱在阿初的怀里,舒服地将头靠在阿初胸前打呼噜?

    他也想……

    元锦沛这点不能言道的心思最终化为一缕念头——他想敲猫。

    “元大人,这次我来是想和你说说何中堂。”顾青初谈起正事儿。

    她要和元锦沛避嫌,却也不会顾此失彼,他们之间私下的事情不能影响正事,眼下调查何中堂的情况很重要,所以顾青初主动来了天卫司。

    “阿初,你有什么想法就说,我会尽量配合。”

    元锦沛自然而然地转换了称呼,阿初这两个字,能有机会多叫一句就叫上一叫。

    顾青初说了她和小简的计划:“这边看元大人安排时间。”

    “那就今晚吧。”元锦沛直接定了下来。

    顾青初起身行礼道谢:“多谢元大人行方便。”

    “阿初,你这就客气了,咱们都是为了大夏好。”元锦沛扯了个大旗,给顾青初的行为安上了大义。

    元锦沛紧接着还想说说昨晚顾青初没听到的话,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很方便。

    “阿初,华晶石粉那事……”

    “打住。”

    顾青初听了直接给打断了。

    “此事我不想再提,晚上我会带小简过来,告退。”说着顾青初便走了。

    元锦沛望着顾青初的背影呐呐张不开嘴。

    阿初这是气狠了,解释的机会都不给自己。

    元大人忧愁了。

    是夜

    顾青初领着小简来到了天卫司,元锦沛早早等在一旁,见二人来了,直接带着她们去了十八狱。

    在十八狱门前,绿色的灯光外加冒起的迷雾,看起来这里就是地府,说句人间地狱也不为过。

    十八狱夜晚比白天热闹,犯人痛苦的哀嚎求饶,以及鞭具铁烙等行刑的声音,接连不断此起彼伏。

    十八狱这名字起得还很是贴切,关押到这的犯人就像是被带入十八层地狱受刑一般。

    就连见惯了东域那些血腥手段的小简,看了都忍不住有些瑟抖。

    她对元锦沛的惧意有多加了一层。

    经过数次弯道,元锦沛停下脚步:“何中堂以为你是听皇上旨意来审讯他,并不知道小简过来。”

    因为小简的身份,元锦沛不便现身,不能让何中堂知道元锦沛知情,否则他防备心起不好套话。

    “好。”顾青初接过灯笼,刚走了两步又被元锦沛拉住了,手中被塞进来一只荷包。

    “地牢潮湿虫蚁甚多,这个是驱虫的,我在左边牢房能听到你这边的动静,时不时响起的哭声或咆哮声,是因为窗户那边有通风洞,有风吹过便会如此,你不要害怕。”

    元锦沛不放心地一一交代着。

    “知道了。”顾青初点头然后牵着小简往前走。

    阿初进十八狱他竟不能陪在左右,真是让人担心,元锦沛叹口气然后往左边的牢房走去,这个位置可以看到何中堂牢房里的场景。

    “元大人好腻乎啊。”小简看了眼身后的元大人走了,忍不住吐槽一句。

    顾青初听小简这么说,才发觉自己竟不觉得元锦沛那番交代很絮叨。

    没再说元锦沛,顾青初问小简:“做好准备了吗?”

    小简捏了捏顾青初的手,重重点了点头。

    昨晚顾姐姐已经开导过自己了,不管等会知道什么消息,她都会保持稳定,自己会很坚强不会哭!

    ——吱嘎

    厚重的铁板门被推开,顾青初来到了何中堂的牢房。

    皇上发话要厚待狱中何中堂,刚才一路走来顾青初也看到了,和天卫司其他犯人待遇相比,何中堂这里算是好的了。

    不过若是放在正常牢狱,便是穷凶恶极死刑犯住的牢房都比眼下要好。

    谁让何中堂被关的地方是十八狱,满屋子爬虫,时不时贴着墙边跑过的老鼠,旁边散发臭味的水沟……

    便是这般,在十八狱这间牢房已经算是不错了。

    小简死死抱着顾青初,她发现那些虫子竟然会绕开顾姐姐走,元大人荷包这么有用!

    盯着爬过自己鞋面的红色蚂蚁,小简瘪了瘪嘴,往顾青初身边凑了凑,就不能给她一个吗!

    何中堂以为是审问的侍卫过来了,等了半天对方没有将自己架起带走,察觉不对的他缓缓睁开眼睛,便看到宁良候站在眼前。

    身旁还有一个把身子躲在宁良候袖下的女娃娃。

    十八狱怎么会进来一个小姑娘?

    “宁良候怎会来此?”何中堂嗓子好似被劈开一般,说话半声半气,在这里待着,不出三日身体再好的人也得满是病气。

    “何中堂为何不老实交代呢,皇上已经一再地给你机会。”

    到了这个地步,何中堂再抗也没有用了,他不解释玉佩是怎么回事只说自己冤枉,然后便什么都不做。

    以何中堂的权势,就算人被关在十八狱中,皇上再如何盛怒,他羽翼下的那些官员仍可以走动一番。

    可眼下除了范尚书蹦跶两下,其余人竟是不动如山。

    何中堂对自己的现状,任而为之。

    “宁良候所来为何,劝解老夫?”何中堂弹了弹衣裳,伸出来胳膊露出的皮肤上面满是旮沓,这是被虫蚁咬的。

    “不是。”顾青初否认,刚才是她对接下来所讲事情的情感铺垫。

    “本候来此,是让何中堂见一个人,岳荼你应当认识。”

    何中堂眼神变了变,直觉告诉顾青初,何中堂的确与东域有关系,但可能不是大家以为的那样。

    这里面有隐情。

    何中堂突然笑了,他摇着头道:“你们不必哄骗我,岳荼不会出现在大夏。”

    顾青初听着何中堂笃定的语气,眼中若有所思,她接过话来道:“是,本候带来的是她的女儿。”

    何中堂瞪圆了眼睛,笑声戛然而止,他神色诧然,颤抖着手指着小简道:“你说她是岳荼的女儿?”

    顾青初挑眉,这反应可比听到岳荼大多了。

第五百一十五章 你父亲比我年岁大

    何中堂很快稳定下心绪,沉着地对顾青初道:“宁良候如何找到了岳荼的女儿,你又知岳荼是谁?老夫不是那么好骗的。”

    一改刚才萎靡虚弱之态,何中堂眸中精光闪现,嗓子还是哑着的,但整个人说话的气势不一样了。

    这话顾青初还没回答,小简站到前面道:“顾姐姐才没骗人!岳荼就是我娘!”

    看清小简的样貌,何中堂神色呆愣,缓缓伸手要去触摸小简似的。

    哗啦一声铁链刮地的尖锐声音让何中堂回过神,顾青初站在原地不动。

    她和小简站在牢笼外,何中堂在里面双手双脚都拷上了锁链,便是突然情绪失控也够不到他们,再说她还会武功,对付一个老人绰绰有余。

    “是了,你去了东域。”何中堂垂着头有些恍惚地喃喃自语似的。

    小简再次退回到顾青初身旁,眼睛盯着何中堂,神情倔强。

    何中堂抬头视线对上小简的脸,蓦然笑了,嘴里说着像,太像了。

    片晌,何中堂坐直了身子,瞧着神色像是恢复了正常,他看向顾青初问道:“宁良候想要什么?”

    “我听不懂何中堂的话。”顾青初神色平淡地说。

    何中堂眯了眯眼睛,审视地目光打量顾青初道:“宁良候不是想用她来威胁我吗?不必伪装,你想要我做什么。”

    用小简可以挟制何中堂?

    顾青初心里突然有了个狗血的猜测,有了小简,就相当于捏住了何中堂的软肋?

    之前那些想好的套话哄骗之言已不重要,顾青初思考再三,然后问道:“小简是你女儿?”

    何中堂听了愣住,表情有些迷茫。

    顾青初跟着迷茫,她问的不对?

    小简瞪大眼睛看着何中堂,满脸地抗拒和嫌弃,她爹怎么会这么老?话本里哄骗女子的男人不该貌若潘安吗?!

    她娘也太没眼光了!

    “看来是我误会宁良候了。”何中堂坐直的身子松懈下来,手握成拳放在嘴边咳嗽两声。

    刚才作出所有的防御姿态,一下子就消散了。

    “何中堂,本候在东域救了小简,小简从她娘那里得到一块图腾石,经过多方打听,那个图腾和你身上的纹身相同,所以我带小简过来了。”

    顾青初据实已告,她先看看何中堂的态度,再决定接下来的说辞,有的时候真真假假要掺和着说,否则不可能骗过何中堂这个老狐狸。

    “小简,你叫小简?”何中堂冲着小简说话,小简点头,然后犹豫问道:“你是我爹?”

    听到这话,何中堂眼底泛起笑意,摇了摇头道:“我不是。”

    小简听了大大地松了口气。

    “你爹岁数比我大多了。”

    小孩子想法都表现在脸上,何中堂看似在和顾青初对话,他同样观察着小简,完全看清楚了小简的嫌弃。

    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他年轻的时候也是俊朗公子来着。

    “何中堂,你知道小简的父亲是谁?”顾青初问道。

    “宁良候,你是个好人。”

    猝不及防地被发了好人卡,顾青初蹙眉。

    “小简在你身边她的安全我放心,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待我出狱后咱们在何府相谈如何?”

    何中堂脸上带着笑,自从知道小简的身份后,他眼角的笑纹便没下去过。

    “何中堂要坦白从宽?”

    这是突然决定有所作为了?顾青初看了眼身旁的小简,很明显何中堂非常重视小简。

    “明日我会求见皇上,宁良候自然就知道了。”顾青初不再追问,说了句何中堂保重,然后领着小简走了。

    牢房内,久久的安静过后,低低的啜泣声响起,何中堂跪在地上冲着东边的方向磕了三个头,然后躺在床上睡了去。

    这是他唯一睡着的一晚。

    出了牢房后,小简挠了挠脸颊不解地问:“顾姐姐,咱们为什么不按计划继续问下去了?”

    “小简,你知道什么叫死气吗?”顾青初问着。

    小简点头,她道:“每次祭祀前,被喂了毒的那些人知道自己逃不脱,呆坐在一旁周身围绕的气息就是死气。”

    顾青初点头道:“这么说也可以,刚才进到牢狱,何中堂身上便围绕着死气。”

    小简听了揉揉鼻子,她进去光躲虫子来着,没仔细看那人。

    说来奇怪,没走到这步时,小简时时刻刻惦念着,现在眼看着真相要揭晓了,她却觉得无所谓了。

    这都是顾姐姐的功劳,她不知不觉中做到了不拘泥过去。

    现在的她,依旧想知道真相想报仇,心底却没有了戾气。

    “没错,何中堂进到十八狱后,表现得很不在乎自己生死。”元锦沛从旁走过来,听见顾青初说的话他接道。

    “你也发现了?”顾青初问着元锦沛。

    元锦沛点头,在说完小简的身份,何中堂甚至不用其他确切的证据,仅凭着小简的样貌便确定了她是岳荼的女儿。

    最重要的是,见到了小简,何中堂整个人状态恢复了,周身的死气散去变得有生机了起来。

    上过战场的人都知道什么死气。

    元锦沛虽没去过战场,但他常年接触各类死囚犯,他见识太多将死之人的模样,自然明白顾青初所说的死气是什么意思。

    顾青初之所以没有继续试探和套话,因为她看出来,何中堂这般无所谓死亡的态度,是因为受到了威胁。

    而威胁的点,正是岳荼的孩子。

    现在他知道岳荼的孩子在顾青初手里便不受控制了,听何中堂的意思,他要有所反击。

    今晚再如何套话也不会知道什么,顾青初索性带小简离开,有小简在,不担心何中堂耍什么花招。

    “我之前猜测小简是何中堂的女儿,但何中堂的态度看来小简不是,何中堂还说小简的父亲比他年纪大……”

    她问着身旁的元锦沛道:“何中堂可有哥哥或是恩师或者……总之是很重要的人。”

    重要到放弃自己的生命,连累整个家族也要保护那人女儿的地步,顾青初幽幽吐口气,这种忠义的代价太沉重了。

    三人走出十八狱,来到了元锦沛的书房,顾青初问出这话后,元锦沛想了想道:“有,并且很多”

    顾青初:…………

    很多?!

第五百一十七章 恐怖,天卫司有大动作了

    何中堂的背景顾青初有大概了解,何家在大夏虽然算不上世家,但也是个大家族了。

    顾青初更倾向小简是何中堂恩人的女儿,所以有此一问。

    听元锦沛说很多后,她便有些想不明白了,能用命抵的恩情,欠了很多?

    “大家族内阴私少不了,何中堂虽是何家嫡系子,却并非一帆风顺。”

    不是所有家族中的人都会受族里庇护,何中堂父母早亡,族中长辈更看好何中堂同辈其他人,对何中堂兄弟二人更多是漠视。

    何中堂和他哥哥少年时期饭都吃不饱,上学时何中堂受他老师帮助良多,现在的妻子也是老师的女儿。

    踏入官场后,何中堂从六品官员做起,得到了不少贵人欣赏相助,便是那些官员到了年岁都已致仕,某些方面没了用处,何中堂仍不改态度。

    他是个很感恩的人。

    “这些人应该没有重要到让他献出生命的地步吧?”顾青初更倾向于这些是人情,算不上以命相待的恩情。

    不会让何中堂做到今日这步。

    “十年前,曾在官场上提携过何中堂的刘大人被绑匪抓住,何中堂舍命相救。”

    元锦沛记得非常清楚,那个绑匪但凡刀歪一点,何中堂的命便保不住了。

    那时何中堂的身份已经很高了,但他仍能不顾及自己性命去挡刀,正因为知道这事,元锦沛才会说出很多。

    放在旁人的身上报答恩情的方式很多,很少人能做到奋不顾身的地步,但何中堂能。

    顾青初听了神色复杂,何中堂竟是这样的人?

    在朝歌时顾青初曾猜想过文臣之首的何中堂是什么样的人,对方会给自己何等阻力。

    后来到了盛京后,何中堂并没有对她出手。

    她做的事情已经触及何中堂一派的利益了,但对方并未做什么,范尚书几次蹦跶仅算得上小打小闹。

    顾青初知道如果何中堂真的出手,会增添许多的难度,她不会那么轻易便将范尚书收拾了。

    一时之间,顾青初有些琢磨不透何中堂这个人了。

    顾青初想,现在难懂或许等到何中堂坦白后才能明白了。

    “小简也许是何中堂哥哥的孩子。”元锦沛语气平平地说了一个大消息。

    顾青初和小简猛地抬头,齐刷刷望向元锦沛。

    “不可能,她很看重外表,喜欢好看的人!”小简脱口而出。

    小简口中的她指的是岳荼,如果何中堂的哥哥是小简亲生父亲,小简觉得岳荼不会喜欢上一个比她大那么多的男人。

    元锦沛挑眉,他瞧着小简道:“何舷年轻时是有名的俊俏公子,便是到了中年依旧魅力不减,不少未出阁的姑娘家心悦他。”

    小简抿着嘴生闷气,她在想自己娘亲会不会是被老男人给骗了。

    “何中堂的哥哥十三年前死了。”元锦沛说完,小简瞪大眼睛喃喃说道:“我今年十三岁。”

    小简只是长得小,她实际年龄也算是大姑娘了。

    “何家祠堂有何中堂哥哥何舷的排位,何家对外称是急病。”

    顾青初问道:“元大人从何处猜测何舷是小简的亲生父亲?”

    “何舷第一任妻子病逝后,他便再未娶亲,后经何家族长牵线,何舷与方家大小姐定亲……”

    天卫司从方家人口中得知,何舷当年被妖女迷惑,跑来跟方家请罪说要解除婚约。

    看何舷坚决的态度,方家为了保全女儿名声,主动退了亲。

    当时何中堂已经在朝廷站稳了脚,何家族人虽是恼怒却也不敢对何舷做什么。

    据方家人说,他们也是听传言说何舷是在去找妖女的路上被劫匪杀了。

    “这样是不是就很明显了?”

    时过境迁,方家早在十年前便搬离了盛京,去了苏州生活。

    之前听影五说起何中堂,元锦沛便派暗卫去苏州调查,今日傍晚收到了信件。

    如此对比,基本确定小简是何舷的女儿,何中堂是小简的亲二叔,他们兄弟二人身上都有那样的纹身。

    “他死了?”

    小简目光放空,如果故事是这样,那就说明亲生父亲并未丢弃母亲,反而是在去找寻她的路上死了。

    岳荼以为自己被骗了,所以心中有恨,对何舷的孩子厌恶不已。

    到头来,竟是一场误会,无法选择自己出身的她又做错了什么呢?

    小简神情有些恍惚,她想过百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是这样。

    “小简,现在只是猜测,一切还没有证实,不要多想。”顾青初拉过小简的手安抚着。

    小简吸了吸鼻子,重新整顿精神,对顾青初笑着道:“顾姐姐我不会胡思乱想的,等他出狱了,我和您一起去他府上,听他亲口说是怎么回事。”

    “好,到时候我带去你。”顾青初点头答应。

    “元大人谢谢你帮忙。”顾青初扭头道谢

    “关于方微染……”

    元锦沛立马摆手道:“宁良候莫要提她,我现在和她可一点关系都没有!”

    此时元锦沛非常后悔,在回来的路上自己为什么会想不开利用方微染来试探阿初。

    说得简单点,就是他把方微染变成了自己感情上的污点,便是和方微染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暧昧关系,但每当阿初提起一次,他便理亏一分。

    看元锦沛草木皆兵的样子,顾青初没忍住笑,随后无奈道:“我没想说别的,是叫你小心她。”

    见顾青初对自己笑了,元锦沛受宠若惊,连忙应和:“小心,小心,我定然小心。”

    顾青初把自己怀疑方微染的地方仔细说了一遍,让元锦沛不要大意,此次回盛京,方微染跟随有一部分是为了她弟弟的学业,但一定还有其他目的。

    顾青初以为元锦沛察觉到方微染的异常,会上心些,结果这厮避嫌姿态十足,走路遇见都恨不得绕开的架势,让顾青初很无语。

    她正好借此机会提了提,也算还一还今日的人情。

    “阿初说的是,我一定派人严加看守,不给她伤害我的机会,我一定不会让阿初担心!”元锦沛一脸正色,眉眼间的喜意却是关不住。

    阿初好关心自己呢!

    这人八成又开始自己脑补了,顾青初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说了两句别的便领着小简回府了。

    次日,何中堂上午进宫见皇上,到下午才出宫,他没有回十八狱,而是回了自己府邸。

    同时围着何府的官兵全换成了天卫司的侍卫。

    事情大了!

    文武百官人心惶惶,怎么回事?!原本天卫司只是帮忙关押审问,现在这架势是天卫司全权接手了?!

    最近几年,天卫司很少这样大规模行动了。

    上次这般动作其结果,是连抄了十余名官员的家,其中四品以上的官员占六人。

    这回,又有谁要倒霉了?

    顿时,整个盛京城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第五百一十八章 阿初若是怀孕

    所有人都在想何中堂进宫和皇上说了什么,是哪些方面的事情,他们到底会不会被牵连!

    说来天卫司权势极大,平日能插手管理的事情太多了,一时之间让百官毫无猜测的头绪。

    从下午何中堂回府,何府看守的士兵换成了天卫司侍卫后,盛京内许多官员都动了起来四处打听。

    今日顾青初整理军档没有出门,明日她会重新上早朝,待早朝结束她去求见小皇帝,先看皇上是什么态度再说。

    何中堂和东域有牵扯,皇上可能会主动召见和她说此事。

    如今何中堂府邸四方都看着,顾青初不方便带小简前去,小简也表示理解说她不着急,顾青初打算先徐徐图之,越接近真相越不能急躁。

    睡前,顾青初收到了一封信。

    是三皇子发来的,信中三皇子的意思是韩德来到了盛京,希望顾青初能够接待并且安排韩德和何大人见一面。

    顾青初冷笑一声,三皇子还真好意思开口。

    不过韩德要来盛京,那她可得好好招待招待!顾青初想韩德其人狡猾,信中写着韩德三日后到,估计这人现在就已经在盛京城外了。

    三皇子、何中堂、东域之主……一条线已经连上了小半,幕后之人隐藏得再深,她也要顺着这线将人都薅出来。

    顾青初的直觉告诉她,自己被下毒一事和幕后之人脱不了干系。

    “我之前让你做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顾青初将信收起后,问着身边的周然。

    “主上,盛京的流言已经平息的差不多了。”说起这个,周然心中特别佩服,原来还能够这样解决流言。

    他跟在主上身边,真是学到了太多的东西。

    顾青初告诉周然让他将各类流言转化起来,市井间流传她和元锦沛的绯色故事,这点顾青初其实已经破罐子破摔了。

    在梁君那一招负荆请罪出来后,她再解释什么百姓都不会信了。

    所以顾青初让周然“借力打力”,在流传的故事中添加一些别的故事,不知不觉间覆盖替换流言的重心。

    例如传得最广的是顾青初和元锦沛在东域,元锦沛冲冠一怒为红颜,为了给顾青初出气,拿雷锤炸山。

    这事已经越传越离谱了,制止不了的情况下,那便同化它。

    顾青初让周然将重点转移到东域之主所待山洞的机关,如洞口的密耳,还有东域之主修炼的邪功等等。

    如此人们讨论的重点偏移,她和元锦沛的传闻便一点点过去了。

    说起之前天卫司侍卫的添油加醋,经过他们的渲染周然更容易往里添加别的故事,将事情说得玄乎些,百姓们就会忘了故事的最初。

    顾青初打的是这个算盘,她让元锦沛那些小心机都白用,听周然的汇报看来很有效果。

    “还有事?”

    说完这些,周然该是离开了,他却站在顾青初前面欲言又止,神情有些别扭。

    “主上,这是影五给您的。”

    周然纠结万分,他已经拒绝影五说不给他传东西,可那影五是个相当能墨迹的性子,整整磨了周然一天。

    影五无正事儿干,周然可是很忙的。

    最后磨得周然没办法,答应了下来。

    “这是信号弹?!”顾青初看着信号弹外面写着“五”字有些不解,给她这东西做什么?

    周然嘴唇动了好几下,最后硬着头皮道:“他说,您需要敲猫放这个信号弹,他不肖一刻钟就能到。”

    说完周然松了一口气,他已经劝过影五不要这样了,然而对方一根筋,他言尽于此。

    顾青初听了嘴角微微抽动道:“影五他……”

    “找打!”玉镯接过话来。

    下次再来看她不拧他耳朵!玉镯心里愤愤地想,枉她把影五当亲孙子看,这孩子怎么不寻思些好事!

    “玉镯,这个交给你了。”顾青初把信号弹给了玉镯,心里想着让玉镯教训他好了。

    “好,小姐我一定不会让影五接近听听。”

    虽然玉镯第一次听到敲猫这个词,但她知道敲猪,想必意思大体相同,昨晚小姐和她还说让听听留个后代呢!

    玉镯将信号弹放在袖子里,想着有空将人喊来把信号弹还给他,然后好好教育一顿,这孩子脑子里整日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太讨打了。

    影五一心想讨好顾青初,可惜这回又拍在了马腿上。

    顾青初让周然盯紧点盛京内各官员之间的互动,现在所有人都急着保命,生怕天卫司查到他们头上。

    什么都没做的人害怕被诬陷,做了亏心事的人害怕被发现。

    天卫司一出手,仅是接手官兵之责围了何府,便如同照妖镜一般,让不少妖魔鬼怪化形了。

    早朝之上,有官员说起了何中堂的事情。

    他只提了一句,便被皇上堵了回来,说有些事情不到时候不必讨论。

    如此一来没人再敢试探说起,早朝就这样地结束了。

    如顾青初所想,走出金銮殿还没等她提出求见皇上,那边汪公公便传来旨意,说皇上召见。

    其余官员心里明镜一般,皇上定然和宁良候说何大人相关事情了。

    早朝之上只字不提,私下却愿意和宁良候探讨,这皇恩偏宠真是让人眼热啊!

    宁良候到底是怎么做到简在帝心,让皇上和先皇都对她信任有加的呢?

    今日下朝,这是所有官员心里不约而同,再次升起的疑问。

    元锦沛没有上早朝,顾青初来到御书房后,发现元锦沛在里面坐着,御书房不见皇上的身影,只有元锦沛一个人。

    “阿初,你来了。”

    听到元锦沛的称呼,顾青初确定了屋内没有其他人。

    “皇上呢?”顾青初问道。

    “刚刚我们在谈事,然后听到后宫太监来报说瑾妃摔倒了,皇上便急着去看了,你放心人没事,就是受到了惊吓。”

    元锦沛说话间难掩忧愁地叹息。

    他这边八字没一撇,皇上和心爱的女人连孩子都有了,从小到大元锦沛处处比皇上强一头,这回却被压了下去。

    元锦沛目光灼灼地看向顾青初,阿初若怀孕,他不会让她摔倒,自己定然时时刻刻在她身旁看护妥当!

第五百一十九章 何中堂的过往

    “元大人看着我在想什么?”顾青初察觉元锦沛的目光,她眼睛一眯,声音发柔带着一丝诱哄意味。
    果不其然,元锦沛上当了。
    “阿初怀咳咳咳咳”
    话没说完,元锦沛发出一连串因岔气儿而起的咳嗽声。
    元锦沛抬手擦着额头上瞬间冒出的冷汗,幸亏自己及时反应过来,孕字没说出口。
    否则……元锦沛摇了摇头,不敢想象。
    自己在阿初那边地位已经很不好了,绝对不能再差!
    “阿初怀疑是谁动的手?”元锦沛迅速转过话头。
    顾青初没有多想,主要是再聪明的脑子也猜不到元锦沛会想怀孕的问题。
    “或许是意外呢。”顾青初没有暗指谁。
    宛然摔倒大人和孩子没事便是万幸,她虽然担心却不能插手皇上的后宫之事,否则那不是在帮顾宛然而是在害她。
    顾青初心里非常清楚和相信顾宛然真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会给家里去信,她若贸然出头只会坏事。
    后宫由太后掌管,小来小去太后或许睁只眼闭只眼,若残害皇嗣,她眼里可容不得沙子。
    后宫如果有人这个节骨眼动手,只能说太蠢了,顾青初更相信是意外。
    她现在想得是别的问题,皇上匆匆赶去后宫,是真的担心宛然还是做给她看的?
    顾青初暗付,皇上便是作戏也无所谓,最起码现在他不会亏待宛然。
    后宫妃子的体面有时候不仅来自皇上的宠爱,还有娘家的强大。
    只要顾家不倒,顾宛然不管是否拥有帝宠,她在后宫都能有一席之地。
    所以顾家得站稳了。
    “元大人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青初眼神陡然锐利起来 ,元锦沛是在为皇上试探着什么?
    元锦沛喜欢自己不假,但他也是皇上的表哥。
    在她跟前元锦沛大多事情是很坦诚的态度,但顾青初时刻谨记,元锦沛是百官惧怕的元阎王,他从来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顾青初理智一直都在。
    元锦沛面对顾青初隐隐质问的语气,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其实他没想问这个,但怀字都说出口了,不顺着往下说岂不是露馅了。
    “随口问问,没别的意思,没有没有。”
    和阿初说皇上的后宫事情,本就是敏感话题,更何况说的瑾妃是出自顾家的女儿,元锦沛自知失言了。
    这边俩人说着话,皇上从外面回来了。
    “宁良候无需多礼,请坐。”皇上同样给顾青初赐了座。
    在御书房议事若是赐座,一般都是大臣左右两边对着坐,到顾青初这里,小太监将椅子直接放在了元锦沛的旁边。
    “宁良候请坐。”元锦沛眉眼含笑地礼让。
    顾青初很想将椅子搬到一旁,但这里是御书房,看了眼上面笑意盈盈的皇帝,她扯着嘴角对元锦沛拱手回礼,然后坐下了。
    心里却忍不住腹诽,表哥表弟真是一家人!
    “昨日何中堂与朕都说了。”
    一句话,顾青初从中听出两层意思。
    第一是皇上已经知道了前因后果,第二是皇上仍称呼其为何中堂。
    何中堂对皇上诉说的事情中,他所扮演的角色必然没有做危害大夏之事,否则皇上不会是这个语气,称呼还带着官职。
    东域之主拿出直指何中堂的证据是真的,只不过何中堂与对方是虚与委蛇。
    何中堂知道哥哥有个孩子,当年何舷前往东域时,曾告诉何中堂岳荼已经怀孕,说下次来回来便是携着他侄女或侄儿一起了。
    然而没等见到岳荼,人便死在半路。
    何中堂不知道岳荼的身份,只知道这个名字,他三番五次派人去东域寻找未果。
    直到五年前,有个神秘人给他一缕小女孩头发和何舷送给岳荼的信物,说若想让侄女活命,必须帮他们忙。
    何中堂和何舷两人曾身中奇毒,后得洛神医所救,身上的图腾纹身所用的草汁是解药,可以压制体内毒素。
    但有一个副作用,所生后代会有遗传,发丝会比常人要柔软,眉毛颜色更为清浅些。
    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兄弟俩都没当回事儿。
    阴差阳错这竟成了何中堂认侄女的办法,发丝加上他哥哥送给嫂嫂的信物,由不得何中堂不信。
    背后人也知道不能将何中堂逼急了,所以要求的一些事情都在何中堂底线内。
    对方答应何中堂,会在她侄女十五岁之前将人送回来,这期间何中堂帮他们做事。
    他们不会叫何中堂去做杀人之事,让他做得都是举手之劳小事,例如推荐某官去某地,传递消息之内的。
    处于劣势被动的何中堂只能应下。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经过何中堂小心平衡倒也相安无事,眼下对方竟然要插手到科举考试上,显然开始得寸进尺了。
    何中堂正在与之周旋推拉,然后便被抓到了牢里,何中堂顺势为之,想借此引出幕后之人的,发现对方根本没动静,心灰意冷之下存了死心。
    已经到了这步,他陷入了死局。
    他能坚持到现在是因为心里有一丝不甘心,他以为背后之人会来救他,劫狱也好,暗中运作也罢,总之闹出些动静来。
    这般引起天卫司的警觉,何中堂想借元锦沛的手来对付幕后之人。
    入狱期间,他为了侄女的安危。不能吐露半字,他信不过天卫司的人。
    何中堂做好了一切准备,如果他没有挺住,在狱中死了也无妨。
    何夫人手中有这么多年何中堂与对方的来信,以及何中堂自己记录下对方要求的事,写明了他用两全其美办法解决问题,糊弄过幕后人也没危害朝廷。
    一桩桩一件件全都记了下来。
    即便人死在狱中,何夫人届时求见皇上,皇上一定会见,将何中堂写的那些交给皇上,可保何家众人的命,这是何中堂的打算。
    他在,背后人便会拿侄女的命来威胁他做事。
    他若是死了,侄女悬在脖子上的刀也就放下了,他未供出任何事,对方也不会恼怒要了侄女性命。
    何中堂不知侄女的处境,但他死了,侄女的生活应当会平淡下来,平平凡凡过一生也好。
    这便是何中堂的想法。
    追随他的那些官员里,经过这几年有一小部分人被那人收买,对方的势力渗透朝廷比他知道的只会更深。
    这也是何中堂的无奈,尾大不掉,到如今,他已经拿捏不住手中的权力了。
    种种原因之下,何中堂想死的念头越来越大。
    所以顾青初才在何中堂身上看到了死气。
    后来,何中堂知道小简就是他的侄女,他被威胁的点不在了,之前没法做的事情,现在都可以做了。
    他求见了皇上。

五百二十章 把你能的

    将这些年来的事情都说给了皇上听。
    何中堂唯一对不起皇上的一点,便是在侄女这件事上他的做法,其余无论是为官亦或是为臣,他无愧于心。
    所谓的何派,并非他有意拉拢,自己从未想过弄权,他身处宰辅之位别的官员自然会过来靠拢。
    特别是当何中堂发觉若是表示对方是自己人,那么他下发的命令,对方会很好地完成,效率高很多。
    当时不觉得有什么,直到后来发展成这样,非何中堂能控制的了,后悔也晚了。
    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了皇上,何中堂他做了最坏的打算。
    他恳求皇上,自己愿意接受任何处罚,只希望不要牵连家人。
    如果可以,他希望能配合朝廷捉拿背后的人,尽最后一份力,随后何中堂说了自己的想法和计划。
    皇上听了所有并未表态,只是让何中堂先回府中,第二天早朝后,他传来了顾青初和元锦沛。
    “你们有何看法?”皇上问道。
    元锦沛拿扇子敲敲手心,随后在身前晃了晃道:“何中堂可用。”
    顾青初点头,她也这么认为。
    何中堂的提议非常简单,由天卫司去调查他认为有嫌疑的官员,将场面造成一定的混乱。
    将犯错官员抓起来审判,既能敲打有二心的官员,又可以对外传达出信号——何中堂招了。
    如此那些人便会运作自保,这期间就看着何人有大动作,以及谁来见何中堂等,朝廷在暗中观察伺机动手。
    那幕后之人便是手眼通天,如此大的棋局也非一人之力能布下,他肯定有盟友。
    何中堂这一重要棋子倒下,幕后之人或许稳得住,但和他同阵营的那些人可不见得会信任他,必然作出试探或者其余之举,那便是突破的时候。
    “昨晚臣收到一封信,三皇子身边韩德……”
    皇上听了面色冷凝,他那三皇兄手伸得可真长!东域之主的事他掺和,如今这何中堂一案他也要凑上来。
    “韩德其人狡诈,定然会再三试探才会露面。”
    幕后之人阵营的人,便是有动作也不会堂而皇之地去见何中堂,韩德冒着危险主动求见目的其实很明显。
    “三皇子想拉拢何中堂。”
    如最初对待顾青初那般,在他们认为顾青初处境尴尬没有退路的时候,突然现身伸出援助之手,以此笼络人心。
    何中堂虽自身难保,但他的势力仍有残余,三皇子很需要这股势力。
    百官中有为他所用的人,但其官职太低,又不是很可靠,随时都有背叛的可能,故此三皇子想要接手何中堂的势力。
    现在的三皇子显然是心急了,否则他也不会派韩德来。
    “我让天卫司仔细留意,发现韩德踪迹全日随行。”元锦沛说着。
    “根据韩德的性子,他观察侯府没危险后会现身来投奔,这期间侯府正常行事,不能让他发现端倪。”
    顾青初可没忘了顾家军恢复军号的前提,她还得当卧底以及捉拿三皇子一党。
    三人一直谈到中午,皇上还将顾青初和元锦沛留下一同吃了午饭。
    这一次谈话,顾青初感觉到皇上对自己变了一些态度,说话间的语气稍显亲近了些。
    若是旁人这点变化没什么可在意,但对方是皇上,目光扫了眼身旁的人,她知道是因为元锦沛。
    走出宫门,元锦沛满脸不愉,见顾青初上了顾家的马车,他快走两步到车窗口问道:“阿初,其实咱们可以想别的办法。”
    顾青初定定看着元锦沛一时无言,这人从御书房的时候就这副死样子。
    只因为顾青初说若想韩德放心来侯府,最好她和元锦沛闹个矛盾,这般韩德不会过多犹豫,会直接来侯府趁机挑拨离间。
    虽然三皇子信中写了韩德会来侯府,还让她安排见面,但顾青初觉得这点并非绝对。
    三皇子能找替身来与她相见便可以看出,他非常小心谨慎,这封信是写给她的,信中内容说是这么说,但计划没有变化快,到时候韩德会怎么做可不一定。
    为了稳妥起见,顾青初打算和元锦沛演场戏。
    俗话说爱恨就在一瞬间,顾青初没有回应元锦沛的喜欢,这让元阎王很没面子,故此恼怒,二人心生间隙,亦或是元锦沛的告白只是一场谋划,现在没了利用价值等等。
    不管韩德那边如何想,左说右说都能通。
    就是这当事人很不乐意。
    元锦沛觉得顾青初本身就不爱搭理他了,这回借着争吵之名更加可以堂而皇之与他拉开距离。
    想想就不开心。
    “元大人,不要无理取闹。”顾青初皱眉冷静地说。
    元锦沛瞳孔微缩,对上顾青初没什么表情的脸,他觉得自己有些受伤,阿初难道一点不在意吗?
    是了,一直以来也都是他自作多情,元锦沛松开搭在车窗边的手,受打击似的往后退了两步。
    顾青初看他哀莫大过心死的表情,心口微微收紧,她好像一直以来给的巴掌太多了,还没有给人甜枣。
    突然,元锦沛笑了,眸间尽是阴寒偏执。
    “阿初,你永远别想甩开我。”盯着顾青初的眼睛,元锦沛一字一句说得很用力,仿佛要刻进顾青初的心里。
    元锦沛没有任何遮掩,他此刻将内心最阴暗那处露出了一角。
    会害怕他吗?无所谓,怕也要待在自己身边,元锦沛脑子里滋生无数阴暗的想法,随之在顾青初的注视下一点点消散。
    垂放在腿边的手微微颤抖,不过转瞬间,他便后悔了。
    自己再忍忍又如何?这回阿初真的丢了他该怎么办。
    元锦沛觉得自己被分成了两个,一个害怕顾青初厌恶疏远的自己,一个则是叫嚣着便是囚禁也要将人困住的自己。
    阿初,会怎么看他?
    不敢再对上顾青初的眼睛,元锦沛垂眸间眼底尽是疯狂,眼周围隐隐浮现猩红的血丝。
    ——咚
    站在原地的元锦沛傻了。
    因为顾青初伸胳膊在他额头处用力地弹了下,有些疼,火辣辣的。
    困惑不解的元锦沛下意识抬眸,原本充满戾气的眼角红晕此时看起来很委屈,哭唧唧的模样,让顾青初有些再补一个的冲动。
    顾青初坐回位置将车帘撂下,马车缓缓前行,车内传出她慵懒地声音:“把你能的。”
    撂狠话说得一点不凶,微抖的肩膀,削白的侧脸,元锦沛看起来就像是寒风中瑟抖的小动物。
    顾青初自然看出了面前之人眼底执拗的疯狂。
    她怕吗?
    顾青初轻笑一声,她甚至都没有看在眼里。
    回想上辈子竟然有种极为遥远之感,想当初,可是不少人指着她骂疯子呢。
    顾青初的马车出了宫门,元锦沛站在原地许久,而后仰天大笑,哈哈哈的几声让不远处的守兵汗毛直立。
    虽然听不见对话,但他们刚才可看到了,宁良候弹了元大人的额头。
    宁良候胆子也忒大了!
    两个守兵心中拜佛,祈祷元大人不要对他们杀人灭口,这事绝对不会往外传!
    元锦沛不知道两个小兵的内心想法,他现在极为开怀。
    阿初没有无情拒绝,更没有冷冷不应,她的手碰到了自己的额头,那句话他分明听出了阿初话里的笑意。
    阿初没有恼,甚至不觉得刚才的自己可怕。
    没什么比这个更让元锦沛开心,阿初是真的在接受他这个人。
    无论是好的他,还是坏的他。
    明日不就是演戏么,他来!元锦沛突然干劲十足。
    心情大起大落的元锦沛丝毫没有察觉自己被顾青初顺毛捋了。
    论感情段位,顾青初虽然没有什么经验,但理论丰富的她对付元锦沛只有四个字——绰绰有余。
    这颗甜枣,元锦沛囫囵吞了。

第五百二十一章 架也吵了事该办了

    可能是巴掌受得太多了,一颗甜枣便让元锦沛有些晕头转向。
    顾青初稍微地示好,他便觉得之前的所有委屈都烟消云散了。
    做场戏而已,以前又不是没演过,再说了吵架也不是真的,元锦沛越想越可行。
    如果说宫门口发生的事情极大的安抚了元锦沛,那么接下来顾青初的信,直接让元锦沛热血沸腾。
    “明日在征兵所门口,午时……”
    一封约定吵架的信,内容不长,重要的是后面一句——韩德上套事成后,华晶石粉此事翻篇。
    元锦沛:!!!
    这还说什么呢?必须吵架!
    所以第二日盛京百姓看到了元阎王气冲冲地直奔征兵所,在门口喊话让里面的顾青初出来。
    争吵的原因在御书房便定下了,因为天卫司办案和顾家军起了摩擦,两方打了起来,所以元锦沛来要说法。
    顾青初维护自己的兵不让步,元锦沛恶狠狠地道:“这是你选的!”
    “你对我如此绝情,日后莫怪我不留情!”
    说完,元锦沛架马扬长而去。
    留顾青初在原地心中无言,这人怎么随便加戏?!说好吵架原因是触及利益,后面台词一说直接变味了。
    虽然心里想给元锦沛一拳,但顾青初不得不承认元锦沛他歪打正着,这场吵架因此更加让人相信了。
    众人看在眼中,心里明白元大人闹这出分明是感情放不下,想来借此重归于好,结果宁良候不给台阶下。
    俩人言语碰撞又都是要面子的人,到最后闹掰了。
    凭借这俩人的身份,再加上这般大庭广众之下,想要和好怕是很难了。
    围观者忍不住摇头暗叹。
    ——宁良候和元阎王闹矛盾了!
    这个消息在官员之间传开,大家没有过多怀疑,心里觉得就应该如此。
    果然,没人能受得了元阎王!
    之前那些都是假象,现在俩人终于吵起来了。
    顾青初和元锦沛的分道扬镳,让不少贵女心碎。
    那场宴会上她们明明看到元大人对宁良候不同他人的态度,转眼才过了多久,他就能在大街上给宁良候没脸。
    呵,这就是男人!
    假吵架这事儿只有顾青初、元锦沛和皇上三人知道,二人演得太过真实,顾家军和天卫司侍卫都信了。
    和顾青初吵完架后,元锦沛便回书房没有出门,这让在外面的影五和影二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在人来人往的征兵所吵架,便是大人舍下脸去认错,宁良候会原谅?
    影五和影二心里叫糟,他们更偏向于是大人太过冲动,事后一定后悔,到时候可不好挽救了。
    心里同时也在暗骂是哪个暗卫小崽子不懂事,和顾家军他们都是一家人,怎么还能动手闹起来。
    因为天卫司内部任务都是保密的,明面上影五影二他们在府中活动,其余许多暗卫身份五花八门。
    外人只知道天卫司暗卫大多无父无母的孤儿,他们哪里会想到身边认识七八年卖包子的老板也是一名暗卫呢。
    天卫司无孔不入的话并非夸张。
    影五犯难,大人说有这么一回事便是有,但具体到哪个人是什么任务有了摩擦,那便无从查起了。
    天卫司这边不知道,顾家军那头也毫无头绪。
    他们只能确定和天卫司发生摩擦的是周然掌管的情报部探兵,一开始探兵是从最初那二百名顾家军挑选上去的。
    到了后来周然四处网罗人才,很多人都是秘密加入,所以顾家军也查不到。
    两方人都很不理解,咋就因为这莫名其妙的事吵起来了?不打不相识,打就打了呗!
    事情发生后,顾青初将周然叫去,将情况和他说了,让周然调遣所有探兵密切观察周遭的举动。
    特别是出现在宁良候府周围的陌生面孔。
    元锦沛在书房里没待多久,他出来后吩咐影一最近仔细注意盛京内的动静,特别是宁良候府那边。
    影一领命,随后说了方微染一事,之前顾青初提醒后,元锦沛便吩咐影一找人跟踪方微染。
    近几日方微染有意去接近蕃国帛琠将军。
    谈完事情的蕃国使臣本该离开,但因为接下来姜国、金国等会来大夏,皇上便让蕃国使臣留下一起热闹热闹。
    盛情邀请之下,蕃国人也想多留几日,此行受益匪浅,还想再多了解了解大夏,故此蕃国人便没有走。
    已经谈妥了附属国一事的蕃国人也不傻,经过之前的教训,这回都老老实实地待着,绝对不和大夏其余官员有任何接触。
    帛琠就是每日四处闲逛,二皇子对他未婚妻很上心,时不时约出来培养感情,成了附属国后,蕃国人都极为悠哉。
    据影一所说,方微染每日会去帛琠将军时常去的街道上买糕点,然后买回的糕点会分给一些路上遇到的乞儿。
    方微染已经接连两日与博天将军“邂逅”,并且上前搭话,今日二人还一起在茶馆同饮。
    元锦沛听了继续让影一派人盯着,不管光是方微染,和她接触过的人都要调查,越是不起眼的越不能放过。
    这可是阿初嘱咐自己的事,方微染真有什么问题,而他因为大意没抓住,到时候阿初岂不会认为自己能力不行?
    这是元锦沛最不能接受的情况。
    他虽然看不起方微染,也觉得对方翻不起什么浪花,但因为顾青初提起,他便仔细盯着,有事没事都得盯紧了。
    影一离开,书房内只剩下元锦沛,他从怀中掏出顾青初的信,来来回回看着那句事成华晶石粉翻篇的一行字,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他的用心和真诚阿初终于感受到了!
    韩德,三皇子……
    元锦沛手指轻点桌面,心里想着,阿初现在太忙了,既要操心军演一事,又得和三皇子等人虚与委蛇,还要调查何中堂幕后之人……
    这仅是眼前的事情,过些日子金国来了军演过后,阿初说不定还会带兵出征。
    越想元锦沛眉头皱得越紧,拘泥于后宅的女子,心思只存在后院一席之地,嫁错人便毁了一生。
    阿初则不同,她的目光放在家国社稷,在她心里男女情爱不会成为绊住她的藤绳。
    与金国打仗并非短时间内能结束的,在这之前他须得定下名分,不然出征在外,诱惑太多!
    往后一段的时间里,能够容他挤一挤的便是现在这个时间段了。
    元锦沛目光一厉,本想一点点地将三皇子党羽蚕食干净,借此也能和阿初多些牵扯,但若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的话。
    三皇子一派需尽快解决才行。
    心思定下,元锦沛唤来了暗卫。

第五百二十二章 二人一起奔事业

    “让埋伏在敌对组织的大祭司等人,想办法确定三皇子位置,七日后我需要得到线索,若是没有消息,他们的利用价值便没了,无法将功补过直接格杀。”
    元锦沛眸光冰冷道:“将我的话原封不动传达给他们。”
    想要继续浑水摸鱼不做事,那就当一个死人。
    *
    在元锦沛和顾青初吵架的第二日,韩德上门了。
    “三皇子信中说了此事,韩先生一路辛苦了。”顾青初称韩德为韩先生,韩德对顾青初的称呼和礼让非常受用。
    他笑眯眯道:“这次来要叨扰宁良候您了。”
    “盛京这个地方,到处是天卫司的眼线,便是本候府邸也不敢保证没有天卫司的人,所以便委屈韩大人装作家中小辈聘请来的先生,这般隐藏府中。”
    顾青初性子嚣张,但她若有意交好一人,无论是对待态度亦或是言语内容,都会说在人心口上。
    韩德便是再小心谨慎,也禁不住顾青初这般对他奉为上宾的态度,忍不住心里有些飘飘然。
    对方可是一方伯侯,真正的有权有势,历经两代皇帝的宁良候这般态度对他,说明很欣赏重视他这个人,韩德心中自得。
    随后顾青初饭菜招待了韩德,顾青初并未陪餐,府内外宣称韩德的身份是夫子,宁良候在他来时说了几句话,已然是恩宠,一个小小教书先生怎配由宁良候作陪。
    韩德非常理解,吃过饭后,他秘密跟着周然走后院小路前往宁良候书房,之前约好在书房谈事,这里较为隐秘。
    “你让我从这里走?”韩得看着眼前墙下的洞口脸色有些恼怒。
    这是狗洞!竟然让他钻狗洞!
    周然心里对韩德这个叛党极为轻蔑,面上则恭敬道:“韩先生明鉴,小的绝无折辱之意,只有这条路无外人,主上说您和她要说的事情极为重要,不得有失,韩大人,这里是最为保险之路。”
    韩信都能受胯下之辱,他何须在意这个狗洞!
    韩德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后,卷起袖子从狗洞艰难地钻了出来,刚站起来就发现周然从墙头跳进来了。
    ! 他没钻?!
    “韩先生见谅,小的膝盖和大腿有伤无法弯曲,故此也无法带人越墙。”
    周然请罪行礼,这让韩德也不好说什么,最后只得憋住两个字:“带路。”
    到了书房,顾青初让周然退下,表示那条路是唯一安全的捷径,实属无奈等等。
    韩德连忙说他不介意。
    情非得已下也没办法,他只求眼前的宁良候不要再反复地说钻狗洞这三个字。
    “宁良候,咱们说正事吧。”韩德掏出帕子擦着额头的汗。
    “好好,韩先生请坐。”顾青初坐回主椅上,转身的瞬间眼底闪过揶揄之色。
    “宁良候,我都听说了,您放心,待三皇子登基定不会饶了元锦沛那小儿,对方分明是皇上借他的手来敲打您……”
    这才坐下,韩德就来上眼药了,将她和元锦沛的争吵归咎于皇上的排挤打压。
    和韩德相处不多,顾青初却看透了对方性子的本质。
    果然如她所想,和元锦沛闹掰的消息传出,韩德便迫不及待上门了,若是没有那场吵架,这个韩德指不定要在盛京蛰伏多久。
    “本候也是这般认为的!”顾青初话语难掩怒气,说了近日在朝堂上,皇上为了不让她和外邦使臣有接触,故意派她去山上练兵等事。
    “三皇子到底何时成事,本候受不了那帮子混账了!”顾青初越说越气,韩德心里暗自得意。
    这个宁良候当初那么厉害,不过是先帝的偏宠罢了,果然打仗厉害的家伙,脑子里都是空的。
    之前见宁良候还那般高高在上,如今对他这般礼遇有加,可见最近必然处处碰壁,三皇子所料极是,现在时机很成熟了!
    “宁良候莫急,很快了,对了,不知三皇子可在信中说了何大人之事?”韩德问道。
    顾青初点头,她面带难色道:“三皇子信中让本候安排你与何中堂见面,但现在何中堂由天卫司把守,本候又与元锦沛闹掰了。”
    说到这里顾青初幽幽叹口气道:“见面怕是有些难,如今各方势力都在盯着何中堂一案呢。”
    见韩德若有所思的样子,顾青初话锋一转道:“不知韩先生见何大人有何事?一定要见面才行吗?”
    韩德喝了口茶,而后道:“三皇子的意思是想收何中堂为己用。”
    “让人归顺这事,还是当面说更加真诚有力度,小皇帝太过无情了,当年何中堂可没少给他出力,现在自己站稳了开始卸磨杀驴,三皇子提起此事时叹息不已,物是人非啊。”
    这就开始捧一踩一了?顾青初心中腹诽着,嘴上则应和韩德的话,跟着说了几句皇上无情的话。
    “关于见何中堂这事,本候看看能否有运作的地方,韩先生先在侯府住着,等着寻找机会可好?”
    韩德对顾青初的提议爽快应下,俩人这次谈话算得上宾主尽欢。
    回到顾青初安排好的房间后,韩德打开了窗户,在窗边撒了些黄色粉末,不出半个时辰,一只黄色雀鸟落在了窗檐边。
    韩德将刚写完吹干墨的信叠好,和信鸽传信挂在腿边竹筒不同,韩德将信藏在了鸟腹之处。
    那里有根极细的鱼线,将信贴着塞进去正好卡住了。
    放飞黄鸟后,韩德躺在床上闭眼假寐,事情太过顺利了,不知为何,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耳边听到淅淅索索的声音,韩得猛地抬眼,看到窗边爬过来的蜈蚣,起身将其抓住,用银针在蜈蚣背后划着几个符号,随后将其放走。
    先头的黄鸟是障眼法,这蜈蚣才是真正传递消息。
    与此同时,一名卖货郎走到宁良候府后墙处,可能是人累了,他挑着担子坐下休息,还从腰间拿起水壶动作豪爽地喝了数口,水顺着下巴洒在地上。
    他坐在墙边歇息了两刻钟后,起身抬着货担子走了。
    走时他的口袋里揣着一只黑色蜈蚣。
    “黄鸟已飞走,属下听从侯爷吩咐并未拦截。”周然禀告着,同时将侯府周围的情况都一一说了一遍。
    之前顾青初就交代了,凡是靠近侯府的人都要仔细留意。
    “孩童过来是因为皮球滚向这边,卖水果小贩在侯府左墙石墩处靠了半刻钟,还有一名货郎……”
    “那货郎休息了两刻钟?”顾青初看了眼天色,这可是正值天黑前人多的时候。
    “是,属下已经派人跟着了。”
    在侯府墙边转悠的一共四批人,周然都让探兵跟着调查情况。
    “好,切记不可打草惊蛇。”
    顾青初交代一句,周然做事越来越让她放心了。
    到了晚间,周然过来回禀,说白日的那个货郎果然有问题,同时周然还发现了不仅是他们的人跟着货郎,探兵还发现了天卫司的人。
    对方也发现了探兵,不过双方都保持默契没有声张。

第五百二十三章 天卫司办案就是快

    在货郎离开侯府沿街叫卖的时候,周然让下属扮作百姓去买了一样小物件儿。
    探兵尾随货郎到了他居住的地方,货郎没待多久便离开了屋子,一人继续随行,另外一人拿着之前买的物件敲货郎家的门。
    一下两下地砰砰声极为用力,隔壁的卖油翁听到动静出来:“小公子,你找货郎?”
    “对,我打听了他就住在这,那个黑心肝的玩意儿卖我破烂东西,非得让他把钱退给我才行!”
    探兵佯装愤怒地指着手中的小物件底部,石头摆件底下有道裂纹。
    “这样,你告诉我他去哪了,我给十文钱。”探兵掏出十文钱放在手心递向卖油老翁,卖油老翁有些犹豫,探兵咬了咬牙又掏出十文道:“就这么多了。”
    油翁老头眯眯眼将铜钱接了过来,他告诉探兵那货郎不是本地人,这房子是他租给货郎的,住了有两年半了。
    每年货郎会从外面倒腾过来一些稀罕玩意,沿街叫卖。
    一年到头大概有两三个月会在盛京,货郎的东西一般没有太差的,生意卖得不错。
    上了年纪的油翁话多又啰嗦,有些话探兵不问,他自己都给说出来了。
    在探兵和油翁说话时,货郎回来了。
    “丫的你可回来,小爷我花二两银子买了这么个残次货,赶紧给我退钱!”探兵拎着货郎的脖领,用力之大将他棉袄都给扯开了。
    货郎让探兵冷静然后来回端量着摆件,想着可能是自己挑扁担不小心震坏的,爽快掏出二两银子还给了探兵。
    卖油翁在旁边帮腔说货郎讲诚信等等,探兵说了句算你识相掂着银子走了。
    “货郎到家后离开是去王记买了肉脯。”
    “你来说说问题在哪里。”顾青初考着周然。
    “走街串巷的挑扁担货郎便是再如何讲诚信,也不可能随便来人退货他便利落给钱,常人总要推托一二,或者尽量少给些,他掏出二两银子好似吃饭一样简单,这点不符合常理,且货郎走南闯北运货,每年只有二三个月在盛京,却整年租着房子……”
    周然说着种种他认为不合理、货郎有问题的地方。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吩咐探兵可以适当地表达愤怒,借机和货郎有身体接触,近距离观察他有没有易容伪装。
    探兵看到货郎脖子锁骨下面,在他拽开的衣领处有些许痕迹,应当是戴了假面皮。
    顾青初欣慰点头,情报不仅是查事情也要分析,最好是能根据情况来抽丝剥茧,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很好。”顾青初没有多说,只是很好两个字,便让周然眼里放光,他知道这是主上的肯定。
    “继续监视,碰到危险的情况可以放掉不查,但不能去冒险被他们发现。”顾青初再三吩咐周然他们谨慎,不能冒进打草惊蛇。
    “主上,如果再碰到天卫司的人咱们……”
    周然提起了天卫司,俩家主子吵架了,他们这些手下人碰面有些不知道该如何相处了,毕竟吵架的原因是他们底下有摩擦。
    便是周然知道内情,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用管,你做你的。”顾青初摆摆手,周然能注意到货郎,天卫司自然也会发现。
    各查各的,没什么妨碍。
    *
    韩德在侯府待的很老实,第二日他真去顾惢的院子教书了。
    顾惢从第一眼就不喜欢这个夫子,特别是对方明里暗里从他这打听事情。
    顾惢看着年岁小,但他经历的事情不少,除了对方交代背书的内容顾惢会听,其余时间韩德说的话他都当作听不见。
    有时候被问烦了,顾惢便起身说我去问老祖宗,小腿迈出两步,韩德便给拉住了,接着不再问转而教起顾惢读书。
    韩德怎么也想不到,他能够在匪窝如鱼得水,现在对付一个小孩却怎么都搞不定。
    海国大王子晏召最近和大夏一些大家公子走得很近,美曰其名是陪游。
    最初晏召称想好好逛一逛盛京城,为此还请求皇上给安排人选,给海国大王子做向导的人身份高了不行,低了也不好,最终定了几个和晏召年纪相仿的公子哥。
    他们家中长辈在朝为官,自己是学子身份,出身好有脸面正合适。
    顾青初在营地训练新兵,早出晚归,众人以为顾家军和天卫司会有什么动静,结果两方谁也没动手,相安无事。
    所有人的心仍提着。
    看似平静的盛京城,内里波涛暗涌,众人忍不住胆战心惊,他们已经察觉到天卫司在行动了。
    第一个被开刀的,便是布政司赵大人。
    没有人想到天卫司行动这般快狠准,出乎他们预料第一个被缉拿的人,便是当朝从二品大员。
    从抓捕到宣罪天卫司只用了半日,中午抓走了人,下午便贴了告示,赵大人的罪名是贪污受贿。
    去年淮南水灾,本该从盛京拨款到地方的银子,赵大人从中一层层地扣留不少,导致许多应该重建的瓦房,因为没钱建成了土房。
    救灾的粮食更是从新米换成陈米,达不到厚粥插筷的标准。
    这关乎民生,赵大人犯了为官大忌。
    告示一贴百姓了解情况后,啐口吐沫,该抓!
    第二日早朝之上,元锦沛破天荒地位在其列,他呈上了罪证,将赵大人罪责一一列出,最终皇上直接下令,秋后处斩。
    顾青初最近忙着征兵,皇上允许她没有要奏的事情便不用去上朝。
    听顾文之说,早朝结束后,所有官员的脸都是苍白的,个个难掩心事重重。
    天卫司的行为显然是和皇上通了气的,从二品的大员说拿就拿,天卫司甚至还查到了赵大人五年前受贿的证据。
    关于受贿贪污这罪,官员若是能补齐交上罚银是可以保住命的。
    可在今日早朝之上,皇上根本没有给赵大人辩解补过的机会,看到证据直接下了斩行令。
    这是不是也说明,皇上对官员犯错的处罚会越来越严格?
    百官心里犯难,面对即将可能波及自己身上的劫难,他们甚至无法避开,有些事情若是细究起来谁也跑不脱。
    众官内心惶恐,他们心里其实抱有一丝侥幸,那就是抓了赵大人后,天卫司便停手。

第五百二十四章 对不起我听得想吐

    可谁知道天卫司不仅继续往下调查,他们还拿到明面上直接让众人配合,天卫司要挖到底!
    天卫司的行动搭配这个时机,很明显与何中堂有关,想明白这点,大家更害怕了。
    谁没给何中堂随礼,虽然对方没有收,但他们送了便已经形成了罪责,天卫司若是借此缉拿,他们无法辩解的同时又觉得自己太冤了。
    新官来拜山头,那不是很正常的交际吗,何况何中堂也没有收,可这些解释天卫司不一定听。
    许多官员慌乱不已,想方设法地去联系何中堂,想知道对方到底说了什么,以及想说如果有事让何中堂澄清他们之间没关系。
    可惜这些人都没办法穿过天卫司的铜墙铁壁,不过这也给元锦沛一个好理由。
    以被各方打扰为由,将何中堂带到一个他人不知的地方,这样瞒住众人的眼睛便可以安排见面了。
    何中堂先和小简见面说个明白,然后再见韩德,让何中堂套韩德的话,说不定有意外收获。
    “我去一趟公侯府,你们不必跟着。”吩咐完,元锦沛心情不错地走了。
    影五和影二对视,他们想到了一处,大人费劲做这些,其实还是为了讨好宁良候吧?只是宁良候能原谅他们家大人么……
    二人幽幽叹了口气,所以当时为什么要冲动吵架呢,老天保佑二人快些和好,不然他们日子也不好过呀。
    俩人还不知道吵架的内情,但他们说对了一半,元锦沛做皇上交代的事情是一方面,另一点他也想讨好顾青初。
    让顾青初看看他多能干,说安排排除万难也可以安排,没有耽误正事又给阿初办了事。
    不让影卫跟着,是因为元锦沛打算偷溜进宁良候府。
    趁着夜色,元锦沛堂而皇之地翻墙而入,他以为自己这回能进去了,结果落地便被侯府守卫拦住了。
    “元大人您这边请。”两名探兵将元锦沛带到侧房。
    元锦沛感觉这俩人好像专门等他似的……
    没错,这就是真相。
    顾青初料想元锦沛这厮在她给了甜头后,必会蹬鼻子上脸。
    在做了什么事情后,一定会跑过来和她邀功,在这方面元锦沛向来不知内敛为何物。
    俩人的关系对外不和,所以元锦沛会在晚间翻墙来,让他府中乱走不如安排人接着,也让元锦沛明白,这事过后再想翻墙来,可是有专人守着了。
    元锦沛在侧院待了不一会儿,顾青初便过来了,眼下她刚沐浴完没多久,拿下帽兜发丝还带着水汽。
    “怎地不擦干再来,我等一会儿没关系。”嘴里说着关心的话,元锦沛起身去将透气的窗户关严。
    顾青初用手碰了碰发丝,这已经快干了。
    “不碍事,可是发生了何事?”
    特殊时期,顾青初也不计较元锦沛翻墙的行为,而且对方一定是有事。
    元锦沛说了他可以安排小简和何中堂见面,顾青初面露喜色,直接和元锦沛定好了碰面的时间。
    说完这事,气氛一时安静下来,元锦沛又说了货郎的情况,顾青初早就知道反应便很平淡,元锦沛接着说了方微染的怪异之处。
    一件接着一件,顾青初听得晕乎,元锦沛和她说这些做什么?
    实在没什么正事可再说了,元锦沛终是忍不住问道“阿初,我做得怎么样?”
    哦!她忘了,元锦沛这人得夸着来。
    “元大人做得非常好,相信幕后之人迟早会被元大人抓住。”顾青初非常随意地哄了一句。
    元锦沛嘴角微微翘起,手背在身后抬抬下巴嗯了一声道:“自然,那些杂咳、那些宵小,我必抓之。”
    想骂一句杂碎,后觉得有些不雅,元锦沛换了个说辞。
    顾青初打了个呵欠,元锦沛见状非常有眼力见儿道:“阿初早些休息我先走了,其余不用担心我会找到幕后之人。”
    说完元锦沛快步走出了屋子,顾青初神色温和地望着元锦沛离去的背影,眸中闪着笑意。
    好哄的狗男人有时候还挺可爱的。
    顾青初正欲回屋,离去的元锦沛返回来了,他从怀中掏出一包糕点道:“让府中大厨做了你爱吃的糕点,刚才忘记给了,消食的,晚上可以吃。”
    沐浴后不施粉黛的顾青初容貌清丽,元锦沛见了人眼睛都粘住了,压根忘了怀里揣着的糕点。
    走到了墙边想起来,又回来送的。
    顾青初道谢接过糕点,再抬头时人已经走了。
    拆开油纸,里面放的是她之前在景王府常点的花糕,拿了一块放在嘴里,顾青初眉眼弯弯。
    ——好吃。
    次日傍晚,顾青初坐着马车出了城,一路驶向百连山,当然这是障眼法,实际上顾青初带着小简乔装易容,扮做卖菜农妇进到了景王府。
    元锦沛来了个灯下黑,将何中堂关在了景王府。
    何中堂对元锦沛是不信任的,他是坚定的保皇一派,在他的眼中,元家权势太大实在是危险。
    时至今日,他已经看出来元锦沛在小皇帝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地位,何大人也不和自己犯轴了。
    皇上都不担忧他防备个什么劲,如今落到这步这些也轮不到他操心。
    故此何中堂在景王府可以说是吃好喝好,以前忌惮归忌惮,现在知道自己家人在天卫司的保护下生活。
    说实话,这比听到府衙官差保护让他放心多了。
    早上元锦沛让暗卫过来知会何中堂一声,说小简要来看他。
    今儿一整日何中堂都坐立不安,饭也没吃几口,他都做好了短时间内无法见任何人的准备。
    和皇上说完那些话后,何中堂第二个最大的念头,就是想见见自己的侄女和她说说话,没料到这么快就实现了。
    来到景王府,顾青初领着小简先去了元锦沛的书房。
    一看顾青初老妇装扮,元锦沛眸光闪了闪而后说道:“希望你老的那天是我在你身边,这个模样的你也很美。”
    屋内只有三人,元锦沛说完自己觉得美滋滋,顾青初感到有些肉麻但也能适应,有一阵子元锦沛张口就是腻人的话,让她对这类言语抵抗性越来越强。
    反应最大的是小简。
    她想吐。

第五百二十五章 我父亲是怎样的人

    初见元锦沛,小简当时就在想,这世间怎么会有这样像冰山的人,他不用说话,只需瞟你一眼,那视线便飞着霜片。
    现在呢?
    小简对元锦沛怕是怕的,但恶心也是真恶心。
    咋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么腻歪的话?这还是她七八年前看到的话本里才会有的情话。
    她来盛京偷偷买了不少新话本,里面的男主角早就不流行这样说话了!太落伍了!
    小简的内心完全表现在了脸上,拧在一起的五官让顾青初忍不住问:“小简,身体不舒服?”
    ——唰
    霜片飞来。
    对上元锦沛的视线,小简表情一点点舒展开,随后露出得体的笑道:“顾姐姐我就是脸有些僵,没事的。”
    跟顾姐姐是小绵羊,对别人就是恶狼!
    小简心里嫌弃面上却不敢再表现了,那元阎王可不是个大度的性子。
    “元大人,麻烦带我们去见何中堂。”顾青初催促着元锦沛办正事。
    元锦沛点头,心里想,下次只有他和阿初两个人的时候再说。
    因为之前把知道的都交代了,不必受审问的何中堂在景王府独住一间院落,各方面待遇和十八狱中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暗卫中有医者,他们过来给何中堂开了方子,补着狱中身子受到的亏损。
    换了心境换了环境的何中堂与在十八狱判若两人。
    最起码这次小简见了不觉得对方丑了。
    瞧着换了身干净长袍,头发梳得立整,一身儒雅气质的何中堂,小简想当年母亲看上这人哥哥也不是没可能。
    “何中堂,小简想要见你,但不能让你们单独见面望理解。”
    顾青初说着,她和元锦沛站在一旁。
    “好、我理解”何中堂对顾青初点点头,然后深吸口气看向了小简。
    “孩子快过来让我看看。”
    看似淡然的何中堂,他招呼小简的手是颤抖的。
    小简看了眼顾青初,然后两步走到何中堂跟前,歪着头回看他。
    何中堂摸了摸小简的发丝,又拍了拍肩膀,最后眼眶有些微微湿润道:“今年该十三了吧?身子是怎么回事?”
    这明显不同于年纪的个头,何中堂终于有机会问了出来。
    小简嘟着嘴不说话,她对所谓的二叔亲近不起来,主要是从小受到的教育让她对亲人并不渴望。
    眼下不厌恶已经是很好的了。
    活这么大,小简也唯独对顾青初和顾家这些人是真心接待的。
    其实小简也不是谁对她好,她便跟谁好,这东西也讲究一个缘分,在月神教那么多教众每个对她都是恭着敬着,若说好对她也是好。
    可她不喜欢,她只喜欢顾姐姐。
    小简看了眼顾青初,她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位亲二叔。
    顾青初简单说了小简的身世,还有岳荼的教主身份以及小简这些年的经历,顾青初想让何中堂知道。
    这些年小简也不是过着什么好日子。
    何中堂听了泪光闪闪,他深吸口气道:“孩子,对不起,是二叔没能早些找到你。”
    听着这番颤抖忏悔的话,小简低垂眼眸站着不动,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何中堂知道小简对他没什么感情,他现在只庆幸大哥的血脉还在,又伤心于小简这些年受的苦。
    “你能和我讲讲关于他的事情吗。”小简问起了未曾谋面的亲生父亲,她想知道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何中堂看着小简眼神像是透过她在回忆着什么,半晌揉了揉小简的头顶说起了他哥哥。
    何舷是个爱说爱笑的性子,从小到大何中堂性子木讷,他到了官场后才变得圆滑一些,在这之前都是哥哥各个方面照顾他。
    毫不夸张地说,没有何舷就没有现在的何中堂。
    当年因继母谗言,何父误会兄弟俩以为他们残害手足想杀亲弟弟,打了个半死后关在书房。
    何中堂半夜高烧,何舷敲门无人回应,前面有人看守他从后院池塘游出去,到大街上一家家药铺敲门求救,最后带着药丸回来。
    何中堂吃药退了烧,何舷却落了一身寒病。
    对何中堂来说有这个父亲不如没有,他的哥哥何舷更好地做了父亲该做的事情,一直照顾着他。
    直到遇到了岳荼,他看到了哥哥发自内心的快乐和轻松,没想到却因此丧了命。
    “你父亲他乐善好施,便是被骗了银子,他也只会说我积我的福报,他造他的孽,永远那么乐观……”
    也正因为何舷是个纯真的人,才打动了岳荼,当年的岳荼甚至想过和何舷定居在大夏,可惜造化弄人。
    顾青初在旁听得一阵唏嘘,人有悲欢离合,不会事事都圆满。
    相爱的人因为种种原因却不能在一起,到死,岳荼都在误会何舷放弃了她。
    等等、
    顾青初蹙起眉头,她看过岳荼的手稿,里面有时候她会随笔记录一两句心情。
    不难看出岳荼是个果断的女子,她若是没等到何舷,不像是会待在东域干等的人,她更像是会找何舷问个明白。
    听何中堂话里的意思是何舷与岳荼约定好了,在东域相见。
    岳荼并未回来找何舷问清楚,她扭头和东域之主做起了交易,岳荼和何舷之间,一定有他人从中作梗!
    东域那边梦婆婆没跑了,那么盛京这边呢?
    病来如山倒,先皇当年从身体硬朗到病逝只用了一年,十三年前先皇身子非常健康,三皇子绝对不敢使小手段,暗地里和东域那边联系。
    那么会是谁呢?
    顾青初脑中灵光一闪而过,快得捕捉不到,她总觉得自己忽视了什么,一时却想不起来。
    小简从景王府离开时,神情有些恍然,她想如果当年父亲如约来到了东域,他和母亲一定会是神仙眷侣,她也不会被母亲憎恨,有着扭曲的童年。
    从她有记忆起,母亲看向她的眼神就是冰冷,时常盯着她会带着憎恶的情绪。
    母亲真的很恨父亲,就连她这个孩子也被厌恶着。
    到头来,却是一场误会。
    可笑,太可笑了。
    小简搂着顾青初将头埋在她怀里,只觉得自己心里堵着难受极了。
    无处发泄的情绪和扑天的委屈,让小简身子颤抖着,她泪流满面却发不出一声哭腔。

第五百二十六章 说好的赔罪呢?

    路上,顾青初一直在安慰着小简,害怕小简将难过憋在心里憋坏了身子,当晚又陪小简说了整宿的话开导她。
    只放纵了一晚的情绪,第二日小简虽然神情有些蔫蔫的,但脸上有笑了。
    顾青初微微放心了,从见了何中堂后,小简脸上和眼中没有一丝笑意。
    “小简,以后叫顾简好不好?”
    “好。”
    小简应下。
    顾青初之所以如此提,是因为在景王府时,她拒绝了何中堂提议回到何家的事。
    小简说她以后想为自己活,她只能做到不恨。
    何舷和岳荼是可怜人,但更可怜的是小简,一个无辜的孩子。
    小简这样说,何中堂嘴唇动了动最终没有开口劝,他大笑两声拍着小简的肩膀说:“果然是他的闺女,你父亲从来不拘着这些,活得好比什么都强。”
    顾青初一开始没有问小简的姓氏,害怕勾起她的伤心事,后来知道她不知自己父亲是谁,所以才没姓氏。
    如此也没说出让小简姓顾的话,如今小简拒绝了何中堂,顾青初觉得自己可以说了。
    ——姓顾吧,以后顾家就是你的家。
    过了不一会儿,孟氏来了,说她新得了茶叶,想要叫小简一起来喝,看着小简眉眼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顾青初彻底放心了。
    小简跟孟氏亲亲热热地走了。
    顾青初手头无事,开始给韩德设套了,她先是将人秘密叫来书房。
    是的,韩德又钻了那个狗洞。
    顾青初告诉韩德她查到了何中堂被关押的地方,韩德难掩激动,他问是在何处,当顾青初说出景王府三个字的时候,韩德笑容整个僵在脸上。
    然后便在书房内来回踱步,嘴里说着这可如何是好。
    不光是江湖人,就连三皇子这一派也曾尝试闯入景王府。
    据传景王府有藏宝图,三皇子起势缺银子,他便派下属去试试,去一个折一个,各种招数用尽,连景王府前院都没进去过,最后三皇子没办法放弃了。
    当年派人还是韩德安排的,他太知道自己派了多少高手!他甚至觉得景王府可能比皇宫更加难闯。
    韩德忍不住长吁短叹,显然何中堂被关在景王府这点,让他极为头疼。
    “韩先生,本候有一个办法,不如你听听看可行否?”顾青初问着。
    韩德立马停下脚步,看着顾青初等她往下说。
    “本候明日用登门道歉的理由去景王府拜访,你扮作嬷嬷随本候同行,进去后找个理由将你差遣出去,你在景王府四处摸摸路。”
    “可是我在府中乱走侍卫不会拦我?”谨慎的韩德立马提出疑问,他对景王府颇为畏惧。
    “不会,景王府内的侍卫很规矩,对来的客人,除非你走到不能去的地方他才会出现拦住,你只装作迷路即可,而被拦住的地方,大概率就是关押何中堂的位置,等咱们确定了位置,事后在想办法见面探听更容易些。”
    顾青初说着,韩德有些心动。
    这次来盛京他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见何中堂,如今自己已经现身宁良候跟前,若是失败而归,宁良候如何看他?最重要的是成大业这是非常重要的一环。
    若是通了便可以少走许多路。
    “韩先生不必担忧,便是被发现了,本候也会保你,成大事者不能瞻前顾后,有时候拐一步便离成功前进一大步!”
    顾青初在一旁劝导着,思来想去何中堂最后咬紧牙关道:“好!”
    想他谨慎一辈子,眼看临门一脚了,总要冲动一回!若是事成功劳无限,大业指日可待。
    韩德满脑子想的都是进景王府,忽略了顾青初口中的嬷嬷两个字。
    男人画成女人,若原本五官精致些那还好,韩德这样的长相,那便是灾难。
    好在他假扮的是上了年纪的老嬷嬷,如果扮作少女完全没眼看。
    在顾青初身边,玉镯也学会了一些乔装打扮的手法,用捏起的折子和老年斑很好地遮住了韩德的男相。
    换上一身嬷嬷行头,胸前塞两个馒头,韩嬷嬷出现了。
    韩德扮上后便止不住后悔,他是以后要当大儒的人,这般行径日后提起可真是面上无光。
    奈何走到这步也容不得他退缩。
    韩德心里安慰自己以后这事会成为美谈,当作典故来教育世人,成功的人书写历史,他这是为大业牺牲,不寒碜!
    一切准备好后,顾青初领着“韩嬷嬷”出门了。
    *
    元锦沛今日没去天卫司当值。
    影五和影二过来景王府向元锦沛汇报事情,正说着听到外面侍卫敲门,说宁良候前来求见。
    影五眼睛都亮了。
    他没听错?宁良候主动来见他家大人?!这还不是最让影五掉下巴的事,接下来听到顾青初的话那才叫颠覆认知。
    因为有客来访,影五和影二站到了一侧,只见顾青初领了个丑嬷嬷。
    影五和影二两人不约而同想到了丑嬷嬷三个字。
    个子矮脸又方,这仅是一方面,二人觉得眼前嬷嬷丑的原因是神态,那矫揉造作掐腰含胸的模样,看起来就好丑好丑。
    “元大人,今日来有两件事,第一是来赔罪的,第二则是想让家中做饭嬷嬷和府上大厨学一学花糕的做法,这是你之前答应过的。”
    顾青初说着话,影五和影二听到赔罪二字人都傻了。
    天呐天呐天呐。
    他们家大人站起来了!
    “来人,将嬷嬷带到后厨去。”元锦沛挥挥手,外面守卫进来领着嬷嬷走了出去。
    韩嬷嬷福了福身子离开屋子。
    见其余人没对他的身份表示质疑,韩德心里稳了稳。
    按照计划他装作学不会花糕,害怕主子怪罪的他说出去散心,用静一下心再来学的理由四处闲逛,以此来找寻关押何中堂的地方。
    在后厨,韩德进行的很顺利,他正在一次次地失败,打算再失败三次就装作内心承受不住压力,说要四处走走。
    韩德的一举一动暗卫都在观察着,顾青初没有跟在后,她只需等着韩德与何中堂见面即可。
    到时候她和元锦沛再赶过去用密耳听二人的谈话。
    在书房的影五和影二很失望,原来都是假象,赔罪就是没影的事儿。
    说完这句话的宁良候在她带来的嬷嬷离开后,便直接坐在椅子上。
    他家大人极为殷勤地上前,说他这壶茶是刚沏的,味道更佳,倒完茶还顺势坐在了另一边,将刚才他们禀告来的事情,轻声细语地讲给宁良候听。
    “那姜国使臣晌午便能到了,还有……”
    影五/影二:……
    说好的赔罪呢?和他们想的不一样。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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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如一夜祖宗来介绍:
一朝重生,她成了大夏唯一女侯爷,顾氏族人的老祖宗。如今家道中落,子孙无状,族人各怀心思……顾青初不是个好性子,惹她的人十倍百倍还之。唯独从盛京来的那个元阎王,顾青初友好相待,想拉拢为同伴,谁知对方居然贪图她的美色,有颗禽兽的心!天卫司元大人是个让文武百官闻风丧胆的人物,嚣张跋扈,嗜血阴狠,没有他不敢做的事情。直到遇到了顾青初,千年的铁树开花了。元大人第一次表白:“顾姑娘,吾心悦之。”顾青初睨了一眼,摇头叹息道:“抱歉,你太过年轻,咱们不合适。”后来,看着顾青初身边围绕的一堆小白脸,元大人咬牙切齿,这怎么不嫌年轻了?忽如一夜祖宗来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忽如一夜祖宗来,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忽如一夜祖宗来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