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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冉阿冉     忽如一夜祖宗来txt下载     忽如一夜祖宗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九十七章 小姐,影五来了

    “小姐,咱们该如何做?”

    玉镯觉得元锦沛这个年轻人挺不错,但她更看重顾青初的感受。

    “无事,还是那句老话,不变应万变。”顾青初让玉镯不要着急,她倒想看看元锦沛打算如何收场。

    事情到了这步,元锦沛显然是不想放弃,那她可要认真起来了。

    屋外传来三道乌鸦叫声,顾青初扫了一眼窗外,吩咐玉镯下去休息,不一会儿周然进来了。

    “主上,图腾的来源查到了。”

    回到盛京后,顾青初便将拓下来的图腾给了周然,让他隐秘地去调查。

    那个图腾是顾青初在东域那时,答应小简帮她调查的图腾。

    小简想要找的人和图腾有关,回来之后小简虽然没有提,顾青初也没忘,当天她就吩咐周然去调查。

    之所以没和小简说,是因为顾青初不想让小简回忆起东域那些不开心,这些日子先熟悉熟悉顾家。

    放松快活几日,万一小简改变了念头不想查了呢?

    顾青初总觉得小简若是知道实情,心理会很受伤。

    因为不管哪一种情况,都改变不了图腾主人伤害岳荼的事情,所以这些日子,小简没提,顾青初也没提。

    顾青初以为调查图腾来源要费一番力气,没想到周然这么快就有了消息。

    “何中堂何大人胸前有这图腾的文身。”

    周然带来的消息让顾青初诧异。

    “你是说何中堂?”顾青初又仔细看了两眼图腾,回想着何中堂乘坐的马车上的图腾,那是何家族徽和小简手中的图腾完全不一样。

    什么样的图腾会让何中堂纹在身上?

    “从何处得知这事?”

    何中堂几日前被移押至天卫司十八狱,如今何府被朝廷派兵围得水泄不通,就是采买的下人也不准出府,吃穿用度皆由朝廷送进去。

    完全断绝府内人和外界的联系。

    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何中堂的家人,朝廷侍卫已经发现好几波想要偷偷潜入何府的死士。

    死士自然是杀人灭口的,目的不言而喻。

    这也是将何中堂押送至十八狱的原因,那里是个苍蝇都飞不进去的地儿,外人没机会对何中堂动手。

    在何家这般情况下,周然竟然打听到了何中堂身上纹有图腾的私密之事,是怎么做到的?

    最重要的前提是,周然并不知道这个图腾来源何处,光是需要锁定何家便要费番力气。

    周然挠了挠后脑勺,干笑两声道:“是影五说的。”

    不光是宁良候和元大人关系近,其实顾家军和暗卫影卫们关系处得也不错,周然和影五之间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白日间周然拿着图腾在包厢思考,该从哪里开始调查不会引起旁人注意时,影五过来了。

    影五刚做完任务,看到周然进了酒楼包厢,听闻掌柜说楼上就周然一人,他便上来了,想着蹭酒喝。

    “诶,这个图腾与何中堂肩胸处的文身一样。”

    影五随意的一句话让周然激动了。

    连番追问下,影五说他在何中堂身上看到了这个图腾,前几日何中堂调到十八狱,影五有时会参与审讯。

    何中堂身子不好,圣上的意思也是不要用刑,所以天卫司侍卫在一点点磨着审问,松懈何中堂的意志力。

    因此审讯进度极为缓慢。

    每次审问结束后,何中堂回了牢房会将衣服脱了,擦干了汗再穿上,影五路过几次都看到了图腾文身。

    相较于之前的大海捞针,从影五这里得到了消息,有明确目标后周然便好查一些了。

    他找到了何府之前赎身回乡的小厮,从对方口中得知何中堂身上的文身自小便有,然后其余便不知道了。

    眼下何府的情况,根本无法混进去细查,故此周然先将查到的消息过来和顾青初汇报。

    何中堂的文身……

    顾青初突然想起了梦婆婆曾讲过何中堂对岳荼始乱终弃的故事。

    外界皆传何中堂敬爱发妻,俩人感情相敬如宾,传言或许有假,但当年先帝都曾夸赞过何中堂夫妇鹣鲽情深。

    先皇在这方面看人很准,他说这两个夫妻关系好,那便是真有感情在,顾青初了解先皇,所以很信任他的眼光。

    何中堂会是那个始乱终弃岳荼的男子吗?

    这般想着,顾青初去了小简的院落。

    此时小简正和孟氏学沏茶,她觉得孟氏沏茶举止说不上来的好看优雅,孟氏问她想不想学,小简大声说想。

    近来小简一直和孟氏在一起,她十分享受这平静悠闲的时光。

    孟氏生的都是儿子,她自己更喜欢女儿,小简的到来满足了她养女儿的心思,这些天她给小简量新衣,教茶艺……

    两个人在一起相处得极为愉快,若是走在外面,定会被认为是关系亲密的母女。

    “好,我现在回去,大夫人,小简先告退了。”听院子下人禀报说老祖宗在她的院子,小简便想回去了。

    好几天没见顾姐姐,很想她呢。

    孟氏给小简整理下微乱的发丝,然后拍拍她的肩膀宠爱道:“好啦,去吧。”

    小简一路小跑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见到屋内的顾青初直接扑过来清脆地叫着顾姐姐。

    “小简又长高了。”摸了摸小简的头顶,看着她气色红润的小脸,顾青初想孟氏将小简照顾得很好。

    小简拉着顾青初的手坐在桌旁,绘声绘色地说这几日她都做了什么。

    顾青初笑看小简,这孩子在府中过得很开心。

    “小简,你还想找人吗?”

    顾青初想了又想,决定还是将调查到的事情和小简说。

    “如果可以,我更希望你在顾府无忧无虑地长大,但我也不想隐瞒你。”

    “顾姐姐,我喜欢顾府,喜欢顾家的人,我也想开启新生活,但那个人是我从小到大心里的一根刺,唯有知道他是谁,知道当年的事情,这颗刺才能彻底拔掉,然后愈合,否则我的后半辈子,心里这根刺时不时便会疼一疼。”

    孟氏不光教小简茶艺,还会教她大夏礼仪文化,一些诗词韵律,名人名事等等。

    顾青初现在便明显察觉到了小简的变化,谈吐之间更加稳重得体了,果然环境对孩子的成长很重要。

    小简虽然年纪小,但她做事心里有数,很有主见。

    顾青初不喜欢打着为你好的旗号,去做瞒着别人或是替他人做决定的事情,所以顾青初将周然的调查结果给小简说了。

    “顾姐姐我懂你的意思,现在只知道图腾和何中堂有关,并不代表他就是那个人。”

    对上顾青初隐隐担忧的眼神,小简嘿嘿笑了几声道:“顾姐姐不用担心,我不会冒失行事的,现在已经不是在东域时独自一人的我了,我还有你,大夫人,玉镯嬷嬷……”

    “你们都关心我,我不会做蠢事。”

    从第一面相见,顾青初便知道小简是个通透的孩子。

    虽然小简是笑着,但提起那些事,顾青初能感觉到她的难过,把小简拉在怀里顾青初柔声安慰道:“我会让周然继续跟进调查,顾姐姐不会瞒着你,你有什么想法和我说……”

    小简嗯嗯点头,她心里想着何中堂在天卫司,那里是元大人的地盘啊……

    “顾姐姐,事情不急着调查,你不能牺牲……”

    小简话没说完,玉镯便来禀告说影五求见,顾青初见小简状态没问题,简单交代两句便走了。

    色相两个字在小简的喉咙里滚来滚去,最后没找到机会说出口。

    揉了揉发痒的鼻尖儿,小简心想,或许是她多虑了,顾姐姐这样完美聪明,元阎王才是会被始乱终弃的那个!

    对,就是这样。

第四百九十八章 一封肆无忌惮的来信

    启元阁内,影五眼观鼻,鼻观心老老实实站着等待。

    他的面上严肃默然,实则内心阵阵哀号,自己点子怎么这样背,两次划拳都输给了影二,没办法只能是他来了。

    现在盛京的那些流言想必没有人不知道,影五觉得宁良候肯定很生大人的气。

    以宁良候的聪明才智,一定能看出来这些流言都是在大人的默许,甚至是推波助澜下才闹得这么大。

    听从大人吩咐,在市井间散播俩人宴会凤求凰郎情妾意曲目的影五,此时面对宁良候非常心虚。

    他的腿甚至有些打突突。

    不知道宁良候有没有“两方交战,不斩来使”的习惯。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宁良候千万别迁怒自己。

    在影五的祈祷声中,顾青初走过来了。

    “影五来有何事?”

    第一句问话还算温和,影五悄悄松了口气,他咽了咽唾沫,将怀中的信封双手递给顾青初道:“这是大人给您的信件。”

    见顾青初接过信件,影五提起的心往下放了放,这样大人交代的事情便成功一半了。

    接下来只需观察宁良候看信的反应,回去讲给大人听就行了。

    然后下一秒,影五的心再次提起,因为顾青初将信给扣在桌子上,她没有看。

    “影五,请坐。”顾青初做了个请的动作。

    影五额头一下子就冒起冷汗了,连连摆手道:“宁良候您太客气,有何吩咐尽管说。”

    顾青初笑容不变,轻轻吐出一个字:“坐”

    影五仿佛看到了自家大人在对他说滚,摇了摇脑袋,影五顺从地坐下,只是屁股挨了点椅子,坐姿非常之拘谨。

    “这几日我没在盛京,没想到有那么多流言,影五你定是有所耳闻吧?”顾青初笑眯眯问着。

    影五轻轻点头,不知为何,看着和蔼的宁良候他反倒更怕了。

    “若让我抓住是谁散播谣言,定然饶不了他!”顾青初猛地一拍桌子,让影五差点坐到地上。

    他觉得宁良候在指桑骂槐,但他不敢吱声。

    顾青初扫了眼紧张的影五,心里暗想,和影五熟悉了,便知道他是最藏不住事儿的。

    市井那些流言少不了元锦沛运作,他吩咐的人自然是身边天卫司侍卫,影五必是瞻前马后的那个。

    “其实我是有事想拜托你帮忙,不知道方不方便。”顾青初眉眼微皱,露出一丝苦恼之意。

    “方便方便。”影五快速点头,他最初就想当宁良候的狗腿,这样以后大人惩罚他,作为夫人的宁良候求情,大人定然会听。

    如今听闻顾青初有事相求,影五没什么犹豫就答应了。

    便是做不到,回去还有大人呢。

    “可否帮我问问何中堂可记得岳荼,然后将他反应告诉我。”

    何中堂在十八狱,不允许任何人探视,有些事情顾青初觉得直接问当事人更有效,通过对方的反应,来获取有用的信息。

    何中堂这种处境,已经无所谓是否打草惊蛇了。

    影五挠挠脸颊,如果是旁人所提,他当然不会答应,但这是宁良候的要求,只是问一句话的事儿,其实也不难。

    不如他先答应下来,然后回去再问大人看看。

    不得不说宁良候和他家大人真是天生一对,这吩咐人做得事都如此雷同!

    见影五爽快应下,顾青初眸间的精光稍纵即逝,快得让人抓不着,影五这颗憨蛋自是没有发现。

    说完了这事儿,顾青初拆开信件看了起来。

    顾青初以为元锦沛会借由公事来和她联系,也想过信中大概是一些之前俩人调查华姑娘或三皇子等内容。

    然而,元锦沛若是按常理出牌,顾青初就不会骂他猫狗性子了。

    展开信件看到第一眼,顾青初的表情便僵住了。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

    ……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

    薄信纸上写着一首字体锋利的关雎。

    在大夏,凤求凰是表露心迹的曲子,那么关雎这首诗便是表达爱慕的情诗。

    元锦沛,给她,写了,一首情诗。

    顾青初脑子一瞬间有些空白,反应过来后忍不住磨牙,这人狗胆真是越来越大了。

    捅破窗户纸后,这般毫无顾忌地厚脸皮!

    “你家大人在想什么……”

    顾青初万万没想到在俩人“闹掰”后,第一次通信元锦沛会写!情!诗!

    ——狗男人。

    “宁良候您要给大人回信吗?”影五小心询问,眼中写满了两个字:回吧,回吧,回吧……

    景王府

    书房里元锦沛有些心神不定,不知道阿初看到他写的信会是什么反应。

    自己主动写诗示好,便是阿初还生气,只要看了信便知道他还没放弃。

    他只想让阿初知道,无论如何,他对她的心意都不会变,这就够了。

    然后阿初可能会因此更加生气,元锦沛神情有些恹恹,长长地叹了口气。

    突然敲门声响起,元锦沛心头一跳,平了平心绪后道:“进来。”

    是影五回来了。

    元锦沛希望影五带好消息回来,只是这心底却忍不住惶然。

    “大人,这是宁良候给您的回信。”

    影五说话间语气微微高昂,他觉得自己这次任务完成得十分成功,宁良候可是回信了哦!

    大人若是赏他,自己一定好好气气影二。

    元锦沛接过信放在桌上,他有些不敢看。

    按阿初的脾气,这封信里很有可能全是骂他,或者是恩断义绝之类绝情的话。

    元锦沛抹了把脸,道:“你先和我说说阿初看得到信后都说什么了。”

    “宁良候一开始有些惊讶,然后脸上没什么表情,属下询问宁良候是否回信,宁良候点了点头,写了信给属下,然后回来送给大人了。”

    听到这里好像暂时没什么问题,元锦沛又问道:“还有没有别的情况。”

    影五本想等元锦沛看完信件再说,不过现在既然大人问起,他便说了宁良候让他问何中堂岳荼一事。

    “你是说,宁良候让你去问何中堂?”

    影五欢快点头,他觉得自己还是很得宁良候信任的,大人会不会为此高看自己一眼,给他做一些重要任务?

    想想就有些开心。

    此时影五小动物的直觉已然离家出走,他甚至没注意到自家大人的脸黑了。

第四百九十九章 一封毫无头绪的回信

    ——呵

    元锦沛的一声冷笑,让影五美滋滋的心情戛然而止。

    大人怎么不高兴了?

    “她没有提我吗?你何时与她那般熟悉了?有阵子我记得你经常往侯府跑吧?”

    一连三个问题让影五愣住了,怎么和他想的不一样,大人为何是酸不溜丢的语气,不夸他吗?

    影五呐呐开口,略带犹豫地回道:“宁良候对属下很不错。”

    努力斟酌着用词,最后影五用了个不错来形容,想着自己和宁良候走得近,大人是不是可以网开一面?

    不得不说,影五的猪脑子进入了一个误区。

    现在的情况是,元锦沛自己还在顾青初跟前没脸呢,属下竟是比他更值得信任,有事不找他,去拜托他的影卫帮忙。

    阿初分明是在用针扎他的心。

    不用怀疑,元锦沛就是在吃飞醋。

    “每日不给你派任务,自己不会找些正事做吗?成天乱跑没点脑子,去把天卫司戒律抄五遍!”

    飞醋过后便是迁怒,影五若是简单汇报也罢了,那脸上隐隐带着得意的笑,深深刺痛了元锦沛的心。

    影五也属于自作自受了。

    听到没有奖励还让他抄戒律,影五想哭的心都有了,偏偏现在他还不知道自己错哪了,刚刚大人的意思是自己不务正业?

    可那不是大人让他四处走走,观察市井百姓们对他和宁良候流言的态度,找机会加以正确引导的吗?

    “是。”

    影五不敢反驳,他仔细想了想,自己的确是在途中溜号,还找了周然蹭酒吃。

    走到门口,影五脚步顿了顿回头小心翼翼问道:“大人,宁良候的吩咐属下还做吗?”

    “难不成你要去和她说,我不同意吗?”

    元锦沛揉了揉鼻梁,看到影五呆愣没听懂话的模样,深吸口气道:“去问!”

    后面又补了句:“戒律抄写十遍。”

    迈出门槛的影五脚下一歪,这回是真哭了,他这辈子最讨厌写字了!

    等等,他想明白了,大人在吃醋!

    影五脑子好像突然开窍了,他甚至反应过来了另一点,宁良候是不是知道他在传流言,所以故意搞他?

    思及此,影五打了个寒颤,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别人的脑子都是怎么长的,这都能算计到?影五回头瞥了眼书房,大人在里面他惹不起,远眺侯府方向,那位老祖宗他也惹不起。

    怪不得影二他死活不去!说来说去还是他命不好,影五哭丧着脸走了。

    书房内,元锦沛视线落在顾青初的回信上,良久,他呼了口气,拿起信封轻轻拆开。

    看到信的内容元锦沛先是一呆,然后眼里全是迷茫。

    这一整晚,元锦沛都在想顾青初信中的意思。

    宁良候回了盛京让流言甚嚣尘上,大家关注着接下来宁良候会如何,元大人又会如何。

    最重要的一点是,俩人会不会在一起?

    “你听说了吗,海国大王子去拜访宁良候了!”

    “他们说,海国大王子曾在宫宴上想要求娶宁良候,被拒了。”

    “唉,我都没见过宁良候样貌,真是遗憾。”

    “我祖母说她见过,那时候顾家军班师回朝,她远远看过,祖母说是她这辈子遇到最漂亮,身上会发光的女子!”

    “真的?你说宁良候会不会是仙女下凡,不然那些人中毒都死了,只有她什么事都没有,容貌依旧!”

    “我觉得也是!”

    ……

    ……

    如此百姓间又流传开了,宁良候是仙女,下凡来历情结,元总指挥使是她的有缘人,因为三十年前元大人未出生,所以老天降下劫难,让仙女沉睡三十年,只为了遇到元大人……

    流言传得有鼻子有眼,顾青初和元锦沛的绯闻越来越往一段佳话方向走去了。

    顾青初额头蹦出十字小花,忍着恶寒耐性子问:“影卫引导的?”

    周然顿了顿,然后点头道:“附和最热烈的那人,应该是影卫。”

    顾青初明白了,元锦沛现在打算“生米煮熟饭”,不管她答不答应,先让世间的人认为他们在一起了。

    狗,太狗了。

    不一会儿顾青初又笑了,元锦沛以为自己忙乎的挺热闹,殊不知全在她的算计内。

    谣言嘛,她什么时候怕过?再让他乐呵乐呵,迟些收网不着急。

    从百连山回来顾青初告了几日的假,所以不必上早朝,而元锦沛从春猎结束后,便没去过早朝。

    不光百姓,百官之间也不明白俩人是怎么回事。

    偏偏皇上和太后都坐得稳,丝毫没有插手的意思,这让大臣们更加摸不着头脑,同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白日晏召过来拜访,顾青初以她不在府中为由让下人打发走了。

    晏召她可以见,但不能单独见,暂时还是不要和其有牵扯,试探他的底细不急。

    过几日姜国、金国使臣陆续到了,那时候热闹起来,晏召自会暴露想法。

    “小姐,影五求见。”玉镯从外面走来禀告。

    顾青初挥手让她将人带来。

    “拜见宁良候。”影五俯身行礼。

    假寐的顾青初猛地睁开眼睛,眼神锐利地射向影五,从上至下,从下至上来回打量两下。

    影五表情无辜,眨巴眨巴眼睛回视。

    “请坐。”顾青初指了指左边的椅子。

    影五坐下后,顾青初一个茶杯丢了过去。

    “元锦沛你当我看不出来是不是!”

    “影五”弯身躲开,坐直身子后对着顾青初眉眼弯弯笑了笑,抬手撤掉了脸上假面,一张俊美无俦的脸露了出来。

    元锦沛笑意盈盈地道:“阿初好眼力。”

    “你来做什么?”顾青初脸上没有一点笑模样,严肃地问着。

    元锦沛掏出太极扇在手上转呀转,转呀转,在顾青初马上不耐烦的时候,他开口了,语气有些委屈道:“阿初,我不知道你的回信是什么意思。”

    “正好你吩咐影五做事,他把要禀报的事情告诉我,我来问问信件内容,顺便转达一下。”元锦沛好声好气地解释。

    重点说了顾青初所拜托的事情,把它放在了前面说,元锦沛怕他只说来问信件内容会被轰出去。

    见顾青初没有要撵人的意思,元锦沛从怀中掏出信纸放在顾青初手旁,指了指内容满是好奇问道:“阿初,这都是什么意思,说是诗歌没什么韵脚规律,或者你想借由它隐喻什么事或人?”

    昨晚想了许久,元锦沛也没能将哪个事情和信中内容联系到一起。

    元锦沛手指落在的地方,底下写了两个字——老鼠。

    顾青初写给元锦沛的信很简短,只有几行字,内容是这样的:

    小老鼠,上灯台。

    偷油吃,下不来。

    叽里咕噜滚下来。

第五百章 你还好意思提挚友

    “读着朗朗上口如孩童歌谣,很有趣。”元锦沛总觉得这简单的几行字,有着很大的内涵。

    最重要的一点,这是阿初对自己情诗的回应,他要清楚每一个字的含义。

    顾青初没想到这首打油诗会让元锦沛困扰,因为她当时想得很简单,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这是一首打油诗。”

    顾青初说着,元锦沛点头。

    ————安静。

    “……没了?”

    顾青初挑眉道:“打油诗没什么深刻含义,就是字面的意思。”

    表面意思?元锦沛一愣。

    他明白了。

    阿初的意思是他太贪心了。

    弄清楚意思的元锦沛并没有失望,阿初的反应比他想的好太多了。

    写诗的时候元锦沛已经做了最坏打算,想到顾青初回信可能全是骂他无耻、不要纠缠之类绝情的话。

    所以仅是一首揶揄的打油诗,元锦沛已经非常知足了。

    将信纸收好重新放回怀中,他要保存好。

    元锦沛非常平静。

    “影五昨日问了何中堂……”

    接下来元锦沛没有废话,直接说了影五转达的事情。

    何中堂虽未受到刑罚,但成宿的审问让上了年纪的他有些吃不消,整个人精气神比较差。

    影五见到何中堂时,他神情恍然,面容老态许多。

    关押在伸手不见五指,阴暗潮湿的牢房内,让何中堂不辩日夜。

    “何中堂你可知岳荼其人?”

    影五对外人的时候,模样还是很唬人的,肃着脸眼冒寒光,手中蜡烛忽明忽灭,衬得他面孔愈发冷峻。

    传言中天卫司的侍卫都是冷血无情的杀人刀具,如眼前影五一般。

    何中堂缓缓睁开眼睛,眸底闪过深深的戒备:“不认识。”

    影五眯了眯眼睛肯定道:“你认识。”

    何中堂重新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影五想这般平淡的反应,他要怎么说给宁良候?

    虽是被宁良候摆了一道,说起来也是他对不住在先,影五承认影卫中他是散播谣言最欢的那个。

    “贼心不死”的影五还想当宁良候的狗腿,心里寻思着这回怎么也要把事情好好给办了。

    “岳荼来了盛京指名找你。”影五自由发挥地说。

    “你说什么?!”何中堂猛地睁眼,眼中有些不可置信,对上影五冷漠的面孔,他平了平气息道:“我愿意见她。”

    影五没有说话,转身走了。

    留了个钩子,接下来宁良候想要知道什么,完全可以从他这个谎言入手。

    影五想在禀告的时候给自己邀功,谁知道刚从十八狱出来,便被元锦沛传去。

    然后邀功的机会就没了,因为大人要帮他转达。

    影五将事情都转述给了元锦沛,想着大人是不是可以借此免了惩罚,哪管是少抄一遍戒律也成。

    “下去吧,最近不必跟着我,什么时候抄写完戒律再说。”

    元锦沛毫不留情地将影五用完就丢了。

    影五应了是,眉眼难掩沉闷,他最近是真的不顺!

    现在元锦沛又把事情一一转述给顾青初后,他道:“阿初若想调查何中堂,我可以带你去十八狱。”

    此事不仅是调查小简找人之事,也关乎月神教和大夏的联系,岳荼是个突破点。

    不可否认影五多问的一句话,让事情由被动变得主动了些。

    可以确定一点,何中堂想见岳荼,他也识得岳荼其人。

    “我后日和小简说说看。”

    天色已晚,小简今晚休息明日要和孟氏一同去佛寺祈福,会在那里住一日。

    先不急着见,余下两日她再抻一抻何中堂。

    元锦沛听了没有异议,顾青初想去十八狱他随时给安排。

    “边北那边得到消息,王大风从华府离开,看着他的轨迹应该是要回盛京,他走的第二日华姑娘声称府中闯入刺客,她肩膀受伤了,然后开始闭府养病不见客,据说连将军府都没有去。”

    元锦沛接着提起了王大风,这消息是下午传回来的。

    “根据暗卫来报,他很确定华府并未进刺客。”

    天卫司暗卫不仅守在华府前门后门,包括院墙角落他们都有监视,所以暗卫确定华姑娘在撒谎,根本没什么蒙面黑衣刺客,若有闯府之人进出,他们不可能没发现。

    “伤口是真的,却没有刺客,我怀疑可能和王大风有关。”

    这个猜测有一定的可靠性,因为暗卫看到离府的王大风衣摆处有血渍。

    顾青初皱眉,她现在都没搞清楚王大风的身份和他属于哪方势力。

    “多谢元大人告知,天色不早了……”

    顾青初开始赶人,她的话说一半,元锦沛赶紧接过来道:“晏召今日可来了?”

    顾青初并未回答。

    “不要搭理他,这人身份有问题,晏召是被人救走的……”

    东域那边天卫司并未出现问题,在元锦沛等人离开东域后,暗卫便报告了有人劫狱未遂的事情。

    元锦沛知道这点,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直到晏召出现在盛京,暗卫听闻消息去牢狱中仔细检查,这才发现牢中的晏召是假的。

    最可怕的是,这个假晏召,和真晏召没有任何不同,长得一模一样。

    影卫检查过,假晏召脸上没有贴任何的假面或是易容的药膏等。

    “阿初,这种情况是不是和王大风很像?”

    王大风长得和顾青初亲哥哥一模一样,现在又出现了一个晏召。

    “晏召背后的人很大可能和王大风有关。”

    巧合可以有,但这样的巧合不可能有。

    把正事都说完了,元锦沛还想多待一会儿,他知道这回借着“影五”的光,又说了些阿初感兴趣的事儿,才得以这般。

    下回他可能连宁良候府的大门都进不得了。

    “元大人。”

    “在。”

    “天色不早了,恕不远送。”

    丢完别人必被别人丢之,元锦沛也被顾青初毫不客气地“请走”了。

    “阿初,咱们还是挚友。”元锦沛抿抿嘴,试图为自己争取一席之地。

    不提这个还好,一说起顾青初火更大了。

    孽缘就是从这个莫名其妙的挚友开始的,现在想想当时元锦沛那不对劲儿的占有欲,分明是别有居心!

    亏她还傻傻为他的言行想各种合理的解释。

第五百零一章 揭开陈年旧事的一角

    “元大人,别太贪心。”

    想要和她更近一步,又给自己找了个当挚友的退路,里外里就是非要缠上她了,算盘不要打得太响!

    这家伙给三分颜色便能开染坊,所以顾青初暂时还不会软了态度。

    不能用常人的思维来想元锦沛,别人打个巴掌给个甜枣,对元锦沛就得多打两个巴掌。

    顾青初自觉对哄元锦沛还挺有一套,真把人气急了,再哄就是了。

    此时此刻,顾青初身上闪着渣光。

    元锦沛打死也想不到,他的猎物,其实是披着羊皮的狼,现在危险的是自己。

    如元锦沛所说,牢狱里的假晏召被下了药,脑子变得糊涂,嘴里说不出完整的话,且整日昏昏沉沉,但他却正常吃喝拉撒。

    这也是天卫司未发现晏召换人的最大原因。

    顾青初当时听了便想这会不会是一种傀儡术,她记得阁楼放置的书中,有几本和傀儡术相关的书籍。

    这其中,晏召和王大风到底会有什么关联?王大风回到盛京后她得对他有所行动了。

    心里诸多疑问的顾青初,趁第二日手头无事,便打算去阁楼上翻一翻。

    阁楼里放着顾青初从朝歌带来的旧书,还有一些是孟氏从边北回来带着的书籍画册等。

    因为这个阁楼顾青初在建造的时候特意请工部巧匠制作,用特有的手法让它防虫蚁防潮,书本存放这里不易损坏。

    所以孟氏经过顾青初允许,将她的一些老书都放了过来。

    在阁楼上左翻右找的顾青初发现了那两本傀儡师书籍,准备离开时,一个紫色箱子引起了她的注意。

    顾青初记得这是她哥哥的箱子,每次外出他都会带这个箱子,归来时买回各种好吃好玩的东西,然后分给她和顾南。

    回忆一幕幕浮现在眼前,顾青初双手不禁来回摩挲着箱子,如果哥哥还在该多好。

    她随手将箱子翻开,里面装的都是一些随笔草稿,胡乱涂鸦之作。

    顾青初认得上面的字体,都是顾南写的,孟氏为何要保存这些东西?

    仔细翻看着纸张,顾青初眸色渐渐认真起来,这些纸不一般。

    当年她和顾南喜欢收集一些稀奇古怪的纸张,这种边角微微泛黄,看似是时间放置久了变得老旧,实则不然。

    这纸里内有玄机。

    箱子里一共大约三十张稿纸,每一张纸都是特殊印刷出来的,若是用特殊药水写字,放置半个时辰便会隐藏起来,消失得看不出一丝痕迹。

    唯有经过水透湿,然后再用烛火烘干,药水写的字体才会显现。

    当年她与顾南都非常喜欢这种纸张,此纸用料罕见,价格昂贵,里面的特殊之道意外暴露已被大众熟知,起不到什么保密的作用。

    慢慢变得无人问津,造纸坊便不再生产这类纸张。

    这种绝版纸她和顾南都舍不得用,俩人戏言说到以后有事他们传消息用,当时顾南将这种纸妥善收好,不可能特意拿出来当作随笔纸张。

    顾青初装好纸张将箱子拎回自己房间,随后让玉镯将顾文之唤来。

    启元阁内,顾文之行礼。

    正值下朝归来,得知顾青初有事叫他,顾文之连朝服都没有换便过来了。

    “这箱子你可记得?”顾青初指了指桌上的紫箱子。

    顾文之端量两眼而后道:“回老祖宗,此箱子是父亲交给……”

    当年顾文之去边北任职,他带的东西不多,这箱子是其中之一。

    顾文之的父亲在某一天突然叫他过去,很随意地说让他把箱子收好,不给顾文之询问他的机会,直接将人打发走了。

    在父亲缠绵病榻前,顾文之问起此箱子,顾父只说是祖父传下来的,他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当时祖父什么都没来得及说便去世了。

    在离开朝歌时,顾文之担心顾武之犯浑,会将箱子卖了换钱,便给带走了,然后交给孟氏保管。

    孟氏也的确妥善收好,否则也不会将此物放在顾青初的阁楼上。

    “老祖宗,一盆水打好了。”这时玉镯端着水盆进了房屋中。

    顾青初打算试试看,如果是顾南留下来的,上面笔迹缭乱的草稿内容或许只是为了掩饰,实则内有乾坤。

    “不好了不好了!”

    外面传来下人的叫喊,顾青初听到把箱子收好,和顾文之一同来到院中,一名小厮连滚带爬到了二人跟前。

    “老祖宗,大老爷不好了,大公子被人掳走了!”

    慌张的小厮大声喊着,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俯身行礼时没了力气直接摔倒在地上。

    今日是国子监沐休的日子,顾鑫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一名摔倒的老妇人,对方住在胡同里面,好心的顾鑫扶着老人想把她送回家。

    没成想走进胡同拐到没人的地方后,那名佝偻的老妇站直身子,他竟是一名男子假扮的,苍老的声音变得粗噶起来:“顾公子跟我走一趟吧。”

    顾鑫正欲反抗,直接被男子一掌拍晕。

    男子将顾鑫扛在肩膀,看了眼逃跑的书童并未追人,转身走了。

    书童一路跑到门口,他实在跑不动了,告诉守门小厮然后坐在门口喘粗气。

    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小厮不敢耽搁直奔着老祖宗的院子,赶紧禀报了这事。

    “拿着我的令牌去府衙调人守城门,让城门士兵配合!”顾青初掏出令牌交给顾文之。

    顾文之听从吩咐骑马出了府,顾青初掏出怀中信号弹放了出去。

    在城中四散顾家的探兵收到信号,立刻赶去各处的接应地点听令,顾青初吩咐周然去传达,让所有探兵停止手中一切事物先去寻找顾鑫。

    顾青初又交代玉镯若有探兵回府禀告消息,便发送信号弹她看到便回来了,说罢,顾青初骑马出了府。

    与此同时,一名顾家军探兵出了城,快马加鞭来到了威虎山,他连放三枚信号弹。

    这里放信号弹白连山军营的顾家军能够看到,发现信号弹的顾家军立刻停止训练,所有人穿上铠甲出了军营。

    到了山脚下顾家军遇到了刚才的探兵,他交给王三斗密信,是顾青初写的,信中内容让王三斗领人前往佛寺保护孟氏一行人。

    对方敢在盛京内对顾青初动手,那么外出祈福的孟氏处境也很危险。

    以防万一,顾青初又下了命令,让在城外的顾家军前去保护。

    现在城门口不仅有府衙的兵,每个城门都有二十名顾家军在,同府衙官差一同检查来往百姓。

    余下的顾家军则跟随顾文之在城中搜寻,由书童口述,顾家军内能人绘画出了绑匪模样,几笔勾勒的画像极为神似,书童连说就是这人。

    顾家军拿着匪人画像四处分发,一时之间,顾家上下全体动了起来。

第五百零二章 猜猜来的人是谁

    顾家的行动惊动了不少人,听闻是侯府那个神童被掳走,众人纷纷暗叹动手之人真是好大的胆子。

    那可是顾家嫡系血脉,宁良候非常看重!

    其中还有不少人将心腹唤来,他们害怕是属下自作主张,确定不是自己人动手,松了口气的同时他们乐得看戏。

    他们还真想知道是哪个莽夫动的手。

    顾家军将画像给守城门的士兵看了后,他们都说没有此等模样的人出城,便是认不出长相,他们也可以确定一点。

    如果犯人出去,一定是他自己,大公子定然还在城内。

    若是带着孩子一起走,又是这个长相,他们更加会有印象。

    如今盛京进出城极为严格,不存在将大公子藏在车里或是何处混出城,因为就算泔水车,他们也会用棍子搅拌一番再放行。

    这般,顾家军主要锁定了在城内搜寻。

    顾青初来到顾鑫被掳的胡同,仔细观察着周围,想看看能不能有什么蛛丝马迹的线索。

    按照绑匪的路线,他从胡同往里走,如果想要避开人群只能一路往西,这边都是百姓住宅,邻里挨着极近……

    这时顾家军来报,说找到了绑匪的踪迹。

    顾文之和顾青初想到一起去了,他顺着胡同往西一家家去查,最后一个妇人说,他们这里的百姓都是相处几十年的老邻居,唯独门口有棵槐树的那家,前几日住了一个陌生人。

    在那所院子里,顾文之看到了顾鑫的学子服。

    屋内到处是厚厚的灰尘,仅床铺有人住过的痕迹,说明男子并未打扫屋子,他只是短暂落脚。

    火炉里面还烧着木柴,桌上碗里的水也热的,显然人没离开多久。

    顾青初刚走到这间屋子,顾家军又来报说人找到了,那绑匪带着顾鑫躲在胡同后方的柴火垛里。

    这些顾家军虽然从军演选拔中被淘汰了下来,但他们仍是很优秀的侦察兵。

    顾家军极为认真地搜索,便是柴火垛都没有放过。

    绑匪极为狡猾,他将地挖了个坑躲在草垛之下,这样便是棍棒试探柴火垛内部,也不会发现他。

    可谁让他遇到的是顾家军,顾家军直接将草垛从上面挪开,先分为三部分,这样再用棍子往里捅更加细致些。

    当初训练时顾青初便给他们说过例子,还说了搜查敌人的手段等等。

    这般行事的顾家军还没等用棍子试探,只是将柴火垛分为三份的动作,便直接将犯人暴露出来了。

    顾青初来到柴火垛这边,男子挟着昏迷的顾鑫正在和顾家军对峙,顾忌着顾鑫的安危,顾家军不敢轻举妄动。

    这时顾鑫悠悠转醒,片刻恍神后,他想起晕倒之前的事情,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你欲为何?”顾青初盯着男子手中的刀,双手背在身后。

    在男子看不到的后面,顾青初手打着暗语,几名顾家军看到偷偷退下,按照顾青初的暗号他们绕到后面和旁边躲起,准备在绑匪松懈时然后出手。

    “我是红莲教徒,如果不是你,我们红莲教也不会被毁!这是你们顾家最出色的小辈吧?哈哈哈,我今天便要你痛苦!我要杀了他!”

    男子神色癫狂,身子晃动间手中的刀将顾鑫的脖颈割出血痕。

    顾鑫连眉头都没皱,更加没有哭喊着求顾青初救他。

    男子低头看了眼顾鑫,哼了一声道:“你倒有骨气。”

    “不如这样,宁良候,你给我跪下认错,今天我便放过他如何?”

    宁良候可是见了皇上都免跪的人,男子明显想要侮辱顾青初,听刚才他说的话,分明不可能放过顾鑫。

    此刻顾青初若是不跪,顾鑫真有个万一,日后一定会有传言说宁良候为了面子,导致顾鑫的死,若是跪了,兴许当时绑匪就把人放了。

    “老祖宗,您不要跪!如果您为了我跪这种小人,你便是救了我,我也不会苟活!”

    顾鑫也看出了男子的恶毒计谋,他双眼通红,喊着的话里没有一丝颤抖,说话间甚至把自己的脖子往刀口递去。

    匕首锋利,原本极浅的一层伤口一下子变深了。

    男子把刀往后拿了拿,眼底闪过一抹欣赏:“你小子性子还真烈!我如果不移开刀,你脖子划开了知不知道!”

    被捏住脖颈的顾鑫动弹不得,恨恨地瞪了男子一眼,而后对顾青初道:“老祖宗,他不会放了我,您不要听他的话。”

    “宁良候,你跪不跪?”男子又扬声问了一遍。

    顾青初往前走了两步,然后微微弯下膝盖,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缓缓又站直了。

    甩了甩手腕,转转脖颈的顾青初悠悠道:“骑了只没有装马鞍的马,真是累人。”

    “你耍我?”男子恼怒,抬手作出刺向顾鑫的动作。

    在旁的顾家军心急如焚,他们想上前为小公子博得一线生机,但主子没下令,他们不能动。

    在顾青初的注视中,男子手中的刀并未刺向顾鑫,他收了力气然后道:“老子累了,给老子拿个椅子,老子要坐下。”

    顾青初眯了眯眼睛,抬手示意身后顾家军去准备。

    如她所想,这人没有要杀顾鑫。

    见到男子第一眼,顾青初没从对方身上感受到杀意,他甚至隐约害怕失手伤了顾鑫,不似其他绑匪那般刀口紧贴人质脖颈。

    除了最初那道口子,让顾鑫脖颈看起来血肉模糊些,男子便没再做出伤害顾鑫的举动。

    从看到男子住着的房屋时,顾青初便觉得奇怪了,直到见了男子,看清他手上的老茧,以及自称红莲教的说辞。

    她更加确定,这人不会杀了顾鑫。

    他在等一个人。

    要了椅子后,男子又说他冷了,让顾青初拿来一床被子,最后他又让顾青初准备肉和酒。

    顾青初问道:“你不怕我在饭菜中下药?”

    男子仰天大笑,语含恶意地说:“我会在死之前,带着大公子一起。”

    “既然你不想当个饿死鬼,我满足你。”

    顾青初尽在掌握的自信模样让男子有些怔忡,随即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天色,又说两句要报仇的话,然后催促着快些上肉。

    “这是怎么了!”

    一道男声从顾青初身后响起,顾青初没有回头,第一时间观察的是绑匪,她注意到绑匪握紧了手中匕首。

    顾青初知道,绑匪等的人来了。

第五百零三章 绑匪等的人是你

    眸底划过深意,顾青初缓缓转身。

    绛紫色行服披着黑色大氅,腰间别着羊脂锦鲤玉佩,头戴金冠,晏召一身大夏男子着装。

    他身后跟着两名随从,怀里抱着数包油纸,瞧着外面印着八宝斋,白果坊的红戳子,里面装的应该都是吃食。

    “听闻宁良候在这边,便来看看,这是……”

    晏召一脸诧异,看了眼匪徒架着人质的场景,抬手的动作微顿,而后快步走到顾青初跟前道:“宁良候在办案?”

    “劫匪手中的人质是我顾家小辈。”顾青初忧忡地在旁解释了一句。

    “宁良候莫着急,小公子会没事的。”晏召说了句客套的安慰话,然后便站在一旁没有要走的意思。

    这时顾家军买来了酒菜,晏召见状道:“宁良候,让我的手下去送,他擅长偷袭,看看能否趁绑匪不注意将人擒拿。”

    对周然使了个眼色,顾青初示意让他上前去送,然后对晏召道:“便不劳烦大王子了。”

    顾青初让他闲人快走的态度很明显,晏召却是装作听不懂一般,神情担忧地看着绑匪方向,脚底生根。

    顾青初杏眸微阖,不再搭理晏召,她观察着绑匪,这人好几次视线看似扫过了站在这边的所有人,但顾青初很确定男子主要是在看晏召。

    绑匪的手上老茧,并非练武所致,老茧的位置在手侧,手背上布满冻疮,手指干裂出纹,黝黑的皮肤加上穿着习惯的等等,顾青初猜想男子平日应当务农为生。

    周然送完菜肴在顾青初耳边低语一阵,得到顾青初颔首同意,他快步离开。

    绑匪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吃起东西来,他把刀放在顾鑫脖颈边,一个滑动便能割了他的脖子。

    顾鑫之前去撞刀刃,他是不想看到老祖宗对这等人卑躬屈膝,如今绑匪不提跪下那茬儿,他自然也不会赴死,故此老实蹲坐在椅子边。

    男子大口吃着肉,大碗喝着酒,狼吞虎咽的样子仿佛这辈子只能吃这一回饭了。

    顾青初视线扫了眼晏召身后,他的两个随从不见了。

    绑匪喝了最后一口酒,酒瓶子狠狠地砸向一旁,在男子站起抬手的瞬间,他死了。

    一根短箭从胡同的阁楼窗边射出,在绑匪中箭往后仰的时候,埋伏在侧的顾家军迅速上前,将顾鑫带离了绑匪身边。

    “宁良候莫要忧心,这短箭乃海国所制,射进人脑后瞬间的爆发力,会让人立即死亡,不会再做伤害小公子的事情。”

    晏召笑着解释着,眼角处的细纹都透露出邀功意味。

    “大王子当我们大夏没有这等兵器吗?!之所以不用是因为你说的那点根本不是绝对,在营救人质的每一百个案子,便会有一名劫匪在额头中了箭后,仍有能力将人质抹杀!”

    顾青初盯着晏召,眼中皆是不满和气愤。

    “我知大王子是好心,还望你下次莫要冲动行事,大夏人的事情,大夏自己能处理。”

    顾青初最后一句话一语双关,然后不理晏召的反应,快步走到顾鑫跟前看他的状况。

    晏召没想到自己将人救了没得到感谢,反而被训斥了一番,一时呆愣在原地。

    顾青初在那边安慰了顾鑫一番,顾鑫并未受到惊吓,反之他非常冷静,最初顾文之到边北时待在临界小县城,那里极乱,顾鑫见过死人。

    所以这回他并没有多害怕,只是内心有些不平静,回府睡一觉就好了。

    顾鑫害怕老祖宗担心他,还反过来安慰顾青初。

    十岁的孩子这般镇定已然非常不错,顾青初拍了拍顾鑫肩膀,人没事就行,随后让顾家军将顾鑫送回顾府。

    胡同就那么点大,顾青初往外走不可避免经过晏召面前,见他人不动站在那里,到底这人是友邦使臣,眼下面上不能失礼。

    顾青初对其不冷不热地问了句:“大王子可还有事?”

    晏召神色呐呐有些愧疚道:“抱歉宁良候,是我思虑不周险些酿成大错,幸亏小公子安然无恙,否则我真是……唉。”

    “大王子莫要这般,刚才我语气急切了些,并非责怪你,深知大王子本心是好意,多谢。”顾青初拱手行礼道谢。

    晏召连忙回礼,然后道:“既然如此,不如咱们找一处酒馆畅饮一番。”

    “多谢大王子邀请,接下来我还有事要忙,改日改日,就此别过。”

    说完,顾青初没有丝毫留恋地离开。

    在走出胡同,确定晏召身边下人看不到她的时候,顾青初脸色猛地冷下来,然后上了停在街边的马车。

    在胡同对面的饭庄内,元锦沛和影五坐在二楼,俩人从窗口清楚看到了顾青初的变脸。

    元锦沛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大人,大人,宁良候和大王子交谈不是很愉快呢!”影五小声雀跃道。

    此时影五本该在抄戒律,但他凭借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能耐,愣是在出去放风的工夫,听到了顾鑫失踪的消息。

    然后他二话不说去禀报给元锦沛,此时元锦沛已经听了影二的汇报,看了眼影五后便让他跟着来到饭庄。

    影五以为大人会和海国大王子一同进去,谁知他家大人竟是在宁良候进去胡同的对面二楼,找了个地方坐下。

    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

    “大人,调查到了。”影二这时从门外进来。

    影五撇了撇嘴,他也想去做调查任务……

    与此同时,周然也回到了顾府,禀报着消息。

    “主上,绑匪名叫庄阗,通过户部户籍翻阅盛京周围五县……”

    周然在送菜的时候低声问了句绑匪的名字,绑匪眼含诧异,随即平静下来,说了庄阗两个字。

    绑匪没有对上宁良候时的癫狂,也没有冲顾家军时的抗意,他将自己的名字说得极轻,周然听清了。

    男子甚至还快速地解释了一句,充满之意的阗。

    得知绑匪姓名,周然得到顾青初同意离开去调查。

    盛京旁的小县有个庄家村,里面都是姓庄的人,拿着顾青初的令牌周然进到户部,户部大人得知周然是来调查绑架顾家小公子匪徒,极为配合。

    户部尚书甚至特意安排了两名主簿帮忙翻找。

    恰巧这两名主簿中有一名正是来自庄家村,他快速帮忙找到了庄阗的户籍,还说了一些他所知庄阗之事。

    所以周然才能这么快回来,否则他还要派人去庄家村走一趟。

第五百零四章 他这时候来做什么

    饭庄内,影二也在汇报着绑匪的资料。

    “庄阗,原名庄安,他的父亲庄颐是庄家村村长,长子庄峯在盛京米铺当掌柜,次子庄阗不喜读书在家务农,庄峯不走正途,去年几次邪教屠/杀活动,其中就有他的参与,作为邪教徒被判处斩立决……”

    经过调查庄家其余人并未参与,且庄峯与家里两年没有联系,所以庄家他人没有受到刑罚。

    但因是邪教徒的家人,庄颐的村长之位不保,村中之人对其更是深恶痛绝,一家人搬到山上生活。

    年前庄颐病逝,他本就郁郁寡欢的妻子伤心欲绝跳崖而亡,庄阗妻子下山寻找庄阗路滑摔倒,生下幼子后大出血而亡。

    到最后庄家只剩下庄阗一人,因是早产体弱多病,庄阗抱着儿子来盛京求医。

    奈何保命药太名贵,庄阗将家产变卖四处凑钱仍是不够,主簿说前些日子还见他在医馆门口磕头求大夫救他儿子。

    最近几日没听到他的消息,没想到竟是去做了劫匪之事。

    那名主簿说话时满是惋惜之意,若没有庄峯这厮,庄家原本日子富裕和和美美,只能说造化弄人。

    主簿以为庄阗打劫是为了要银子给儿子治病,所以在提起时感慨说道,今早他路过医馆听大夫说庄阗的儿子不行了,早产内脏都没长全的孩子,用好药不过是吊着一口气,药石罔效,迟早要死。

    当时大夫还问他知道庄阗在哪里没有,本想遇到人了他告诉一声,没成想庄阗落得这么一个结局。

    “晏召倒是会找人!”

    一个在酒馆,一个在侯府,顾青初和元锦沛说了相同的一句话。

    了解到这么多,他们基本上就明白个大概了。

    晏召能如此巧合出现在这里,就是一个极大的不合理。

    往日不出门的海国大王子,突然走过这条热闹的街买了各种吃食回去,这就是问题。

    作为友邦使臣,不管他国闲事是基本,晏召路过胡同的时候,顾府的马车还未停到路边。

    晏召仅是凭借门口守了两名顾家军侍卫他便走进去,并且用海国大王子的身份不顾顾家军的阻拦,可见他来这条街的真正目的是进到里面去。

    元锦沛相信自己在外凭借这点便能确定晏召有问题,在里面的顾青初肯定会察觉到。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顾青初走出来身边没有晏召跟随。

    元锦沛知道阿初看透了晏召的把戏。

    顾青初发现绑匪在等人后,她就猜到待会儿来的人是幕后主使,看到晏召出现,她心里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晏召本身就是顾青初心里怀疑的几个人选之一。

    “庄阗做这些都是为了银子,想要用自己的命换他儿子的命,可他不知道,今日早晨,在他什么都没做的时候,他的儿子便已经死了。”

    “他给自己重新起了名字,庄阗,可惜他没让自己的人生达到所想。”顾青初摇头叹息一声。

    周然原本还有一些云里雾里,听了顾青初的话后,他想明白了,神色微凝道:“主上,就这么放过大王子了?”

    友邦使臣来夏,居然敢暗地里使用这些手段,此乃大忌。

    现在已经很明显了,那庄阗就是晏召找来的。

    事实也如顾青初所想,庄阗是晏召想要拉近和顾青初的关系用的昏招。

    古往今来,英雄救美是永远不落俗套的故事。

    他找庄阗说得很明白,庄阗想要他儿子过富贵日子,就得卖了他这条命。

    庄阗已经走投无路,他不做这些儿子是个死,做了这些儿子或许还有活路,所以他去做了。

    然而顾家反应太快,让庄阗有些猝不及防。

    没来得及到指定的地方,仓皇逃窜之下他被困在了胡同。

    最后无奈只好使用各种办法拖延时间,他得等到晏召过来,等到对方将他杀死,救走自己所绑的小公子,那才算完成。

    这样他的儿子以后才能过荣华富贵的日子。

    果然,他等到了。

    在这之前,庄阗没想到会有人问自己的名字。

    他叫庄阗,他希望自己的人生重新被塞满、充满失去的那些,他想回到以前的日子。

    可惜他不能了,还好儿子不会像他这般。

    庄阗死得时候嘴角是翘起的。

    顾青初看到了。

    她很愤怒,晏召凭什么这样肆意去掌控别人的人生,用庄阗的命来拉拢她?!

    所以在庄阗死的时候,顾青初那质问的口气并不是为了顾鑫,而是发泄心里那最后一丝压不下的气。

    庄阗是被命运捉弄的可怜人,或许没有晏召,他也会因为儿子的死而不会独活,但这不是晏召随意践踏他人生命的借口。

    按照晏召的计划,绑匪捉着顾鑫,各种言语不敬顾青初,最后让她下跪以此羞辱。

    在顾青初不得不下跪的时候,他突然出现,击杀匪徒救走顾鑫,得到顾青初感谢。

    此时晏召不知,计划失败已经不是最差的结果,他已经惹了顾青初深深的厌恶,永远都不会有机会。

    周然问完那句话,外面又有下属回来禀报,说是顾家军已经追上了大夫人她们进行保护。

    一部分人守在寺庙周围,另一部分往外搜查,并未发现异常。

    顾青初摆手让人下去。

    在确定这事儿是晏召下套后,顾青初便不担心外出的孟氏了,城门守兵都是多此一举,晏召只想利用此事来达成他的目的。

    庄阗注定要死,所以根本没策划什么出城逃跑的路线。

    顾家出动的快,回来的也快。

    一个上午的工夫,街道上城门边还有许多巡逻的顾家军,眨眼间便不见了。

    众人只知道绑架顾家大公子的匪徒死了,要想知道是谁动手的,等顾家军下一步动作便知了。

    “大王子敢算计我,就要承受后果。”顾青初眸光闪着寒气。

    海国又如何?顾青初从来不怕事大。

    正欲吩咐周然去做事,门外传来了玉镯的敲门声,说是元大人求见。

    顾青初皱紧了眉头,他这时候来做什么?

第五百零五章 服软撒娇的计划被打乱

    “不见。”

    顾青初看了眼外面,正午当头,正是街道上人来人往最多的时候。

    元锦沛现在过来见她?居心不良!自己没心情也不想和这厮再闹出什么传闻来。

    不一会儿传话的玉镯又回来了。

    “小姐,元大人说他有对付晏召的办法。”因是玉镯传话,所以元锦沛指名道姓提了晏召的名字。

    顾青初蹙眉,她知道今日的事情瞒不住元锦沛,只是对方知道消息的速度之快,让她有些惊讶。

    眼下她看晏召不顺眼要对付他,是单人之间,大夏和海国是没仇的,元锦沛他插什么手?

    他不怕有些事情做得太过,让皇上疑心他?人心可是会变的。

    顾青初揉了揉太阳穴,思考片刻道:“告诉元大人,说未时一刻在顾武的酒楼碰面。”

    她正好也有事情要和元锦沛说,但无论如何,今日侯府的大门绝对不能让他踏进。

    “是”玉镯再次去传话,很快又回来了。

    “小姐,元大人走了,他说、额……”玉镯微微停顿,瞥了眼周然,最后在顾青初耳边小声道:“不见不散。”

    这句话单拎出来没什么问题,但玉镯想起元大人说这句话时的神情语气,分明饱含情意。

    这让她如何说?

    顾青初见玉镯有些扭捏的样子,就知道是元锦沛作妖了。

    完全没有追问详情的必要,顾青初让玉镯退下,她又交代周然一番然后回了房间。

    她重新将收起的箱子拿出来,随意抽出一张纸,然后将其余的纸张再装起来放着。

    三十来张的纸,从现在到下午未时一刻,这个时间来不及全都打湿烤干再看内容。

    顾青初便先拿出一张来试试,看看是否如她所想,里面还有别的内容。

    用水小心将纸张润湿,然后拿至蜡烛处一点点地烤干,最终纸张上出现了一行行字。

    顾青初仔细看了眼内容,密密麻麻的字一个挨着一个,仔细读了两句后,顾青初指尖点了点桌面,这整页写的竟然是静心咒。

    南儿什么时候开始信佛了?记忆中儿时的两人都认为信天信地不如信自己。

    在她昏迷之前,南儿也未曾信佛教派。

    但这满页纸的静心咒分明是南儿所写,字体很小挨在纸上板板正正,一笔一画没有丝毫乱迹,看得出用心。

    顾青初将纸张重新放回箱子,吹灭了屋内的蜡烛,这时玉镯过来敲门,说出门的马车备好了。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和元锦沛约定好的时间。

    顾青初特意让玉镯准备不带任何标志的马车,连顾家的标志都没有,她去酒楼见元锦沛,挡不住有心人的眼睛,最起码不能弄得大张旗鼓。

    顾武的酒楼因着宁良候东域归来,变得更加热闹了。

    福来客栈赵年和顾武两方通了信,经过赵年多年的经验,他对顾武的酒楼进行提点,包括一些菜色改良等,提供了不少佳肴方子。

    平日来的这些客人大部分也是因为顾武酒楼的饭菜好吃。

    三楼包厢的位置左边隐秘性非常强,顾青初可以从后门直接上三楼,不必经过前厅后院。

    玉镯早给顾武传了信,说老祖宗要和元总指挥使在包厢谈事,顾武让伙计把包厢擦洗好几遍。

    然后派着小二在门口守着,从远处看到元大人的马车过来,起身去接,将元大人带至后门直接上三楼包厢。

    顾青初来的时候听顾武说,元锦沛已经在这坐了一刻钟了。

    进到包厢内顾青初眸底划过讶然,平日跟在元锦沛身边的影五和影二竟然不在左右,包厢内只有元锦沛一人。

    顾青初这次出门仅带了一个马夫,此时在楼下等着。

    现在包厢内只有他们二人。

    “元大人说对付晏召是什么意思?”顾青初开门见山直接问。

    元锦沛忧愁地叹了口气道:“左右无人,阿初为什么不能叫我锦沛呢,咱们都这般熟悉了。”

    顾青初一个眼刀飞过去,元锦沛立马正色起来。

    “阿初,是这样的,我知道晏召找得庄阗来绑架顾鑫,这人坏得很。”元锦沛说正事的时候不忘踩一脚晏召。

    顾青初并不惊讶元锦沛知道的如此详细,盛京城内想要瞒过天卫司的眼睛太难了。

    “当然,我事先不知道他要对顾鑫动手,如此我便是想让他露出狐狸尾巴,也不会用阿初你家人的安危来做赌注,阿初你知道的,我不会伤害你,我……”

    盛京上下皆知元大人寡言。

    但他碰到顾青初大多时候,都是一个话痨。

    “元大人,说正事好吗?”顾青初觉得自己是个耐心挺好的人,但现在她发现元锦沛稍微一犯浑,自己就想邦邦给他两拳。

    如果元锦沛知道顾青初的想法,他不觉得难过,只会觉得这是特殊对待而得意。

    元总指挥使的脑子永远不要指望是常人的思维。

    “抱歉,阿初我现在说重点。”

    这句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一声叫喊:“你好大的胆子,我认识元总指挥使,你敢动我!”

    这声音……

    顾青初听到后面嘤嘤嘤地哭声后,她确定了是方微染。

    元锦沛下意识想让身后暗卫去让外面的人住嘴,他和阿初说正事呢,手抬起来后才想到今天自己故意没带人出来,就是为了和顾青初独处。

    阿初吃软不吃硬,元锦沛想好好撒娇服软,身边有人自然不好发挥。

    结果这边他还没开始,便被楼下打断了。

    元锦沛发现阿初没有要继续听自己说话的意思,她走到窗边,推开了一个小小缝隙观察起了楼下。

    无奈,元锦沛只好起身跟过来,顺着缝隙看到方微染后,元锦沛拧起眉头。

    “我把她送回盛京后,安排好了住处又给了一笔银子,然后再没有联系她。”

    元锦沛从来不是怜香惜玉之人,他自觉做到了本分,盛京并非边陲小县有那些个地痞流氓。

    在盛京方微染只要正常在街上行走,不去犄角旮旯昏暗之地,便不会有危险。

    故此将人安排好,元锦沛便没有再管方微染。

    此时楼下和方微染争执的也不是什么恶霸,更不是纨绔子弟,而是穿着官府的衙差。

    对方拦着方微染不让走,衙差站在方微染前面并未有动作,反观方微染像是被非礼了似的,往后退数步,然后泪花闪烁好不可怜。

第五百零六章 阿初我做得好吧?

    府衙官差被方微染突如其来的叫喊吓得不知所措。

    他四下看了看张嘴正欲解释,只见方微染目光一定,直冲路边元锦沛的马车而去,然后拉着马夫衣袖道:“你帮帮我,元哥哥在附近对不对,你帮我叫他!”

    原本看戏的马夫一愣,不明白这姑娘怎么突然冲着他来了。

    马夫自然知道元锦沛在哪里,但他不认识这位姑娘,大人在上面谈正事,他怎么敢为了一个突然冒出好似疯婆娘的陌生人去打扰大人!

    “元哥哥是不是在这个酒楼里,元哥哥,元哥哥!”见马夫甩开她的手,方微染开始大声嚷嚷起来。

    顾青初饶有兴致地看向元锦沛,想看他如何解决。

    元锦沛当然不会亲自下去,他虽没带暗卫,但可以支使酒楼小二。

    听从元锦沛吩咐的小二,下楼去把方微染和府衙官差带过来。

    等等!

    看戏的顾青初反应过来,那二人进包厢看到她和元锦沛单独在这里会怎么想?最重要的是顾青初不想掺和这些事儿。

    看了眼旁边的屏风,顾青初躲在了后面,并示意元锦沛不要说她在。

    这边顾青初刚躲在屏风后面,门口便传来敲门声,小二将人带来了。

    方微染一进屋便哭泣地奔到元锦沛身边,楚楚可怜地叫了两句元哥哥。

    衙差满头冷汗,他见元总指挥使虽未说话,却也没有训斥女子,心里猜到俩人是真的认识。

    “小的顺天府捕快程金见过元大人。”

    元锦沛嗯了一声,语气淡淡地问是怎么回事。

    他的话是问向衙差的,准确点说,从方微染进屋子开始,他便没有用正眼瞧她。

    捕快心下一松,既然让他回话就说明元大人不会听信女子的一面之词。

    “回元大人,事情是这样的。”

    方微染所住的院子隔壁发生了一起命案,经过顺天府初步调查认为是熟人作案,他找这位方姑娘是为了让对方跟随他去府衙做笔录证词。

    当时他多嘴说了一句不排除她也是犯人的可能。

    然后方微染就怒了不愿意配合办案,说如果他们再来骚扰她就去大街上拦轿伸冤,说什么来来往往那么多大官,总有能管顺天府的人。

    当时见方微染情绪激动,程金便先离开了。

    今日是两人第二次见面,没成想这位方姑娘仍是这样抗拒的态度。

    当时府衙没有缉拿方微染便说明暂时她没有嫌疑,是他嘴欠瞎调侃,任凭府衙如何解释,方微染充耳不闻。

    大夏百姓有义务配合府衙办案,追着方微染的程金打算再警告最后一次,若是还不配合他就上报衙门签令抓人。

    程金这些威胁的话还没说出口,走到酒楼的方微染突然激动起来了。

    “元大人,小的没有任何伤害方姑娘的意思。”

    方微染在旁哭着,听了衙差的话她接着道:“才不是,元哥哥他就是欺负我一个弱女子,您可要给我做主,我每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样的糟心事儿也能找上来呜呜呜……”

    “配合是应该的事情,你怕什么?”元锦沛不觉得方微染惹人怜惜,他不懂这人在哭什么。

    女子就是矫情!如此想着的元锦沛心里又改了口,不对,阿初便不这般。

    方微染拿起手绢擦眼泪的动作一顿,她刚刚是不是看错了,元哥哥眼中怎么会有嫌弃?

    自己找了很久角度,这边哭泣的侧脸是最美的!

    “好,元哥哥既然说了,那我愿意和你去府衙,但得等到明日,今儿我有事想和元哥哥说。”

    方微染嘴上同意跟程金走,说得好似通情达理,面上仍是带着几分不满。

    “没有问题。”

    向来认为一个案子任何人都有嫌疑的程金,已经将方微染是犯人的可能彻底抹掉了,这姑娘认识元大人呢!

    “元大人小的先告退了。”衙差弯腰左手杵地行半跪,一点点退到门口,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见人走了,方微染自顾地坐到了元锦沛的对面。

    “元哥哥,这些日子我好想您。”

    语气娇滴滴带着颤音,三分委屈七分想念,这等悱然的情话哪个男子听了不心动。

    顾青初在屏风后面动作轻轻地挠了挠耳朵,她听得耳朵都痒了。

    “有事说事,没事出去。”一道冰冷的男声,将刚刚方微染营造出的暧昧气息打了个粉碎。

    方微染起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元哥哥,您能不能把我弟弟送去国子监读书,他现在的这个书院学不到什么学问。”

    “不能。”元锦沛甚至没问为什么,拒绝的很干脆。

    “元哥哥,您有没有没有心!除了顾姑娘当真装不下别人了吗?”方微染眼眸湿润,说话带着哭腔,忍不住地难过。

    “是。”元锦沛挑眉,他还以为方微染早就知道这点了。

    方微染咬咬下唇,她想说些什么最后只轻轻呢喃道:“元哥哥,好无情。”

    元锦沛收回放在屏风处的视线,不耐烦地敲敲桌子对方微染道:“你还有别的事?”

    这是元锦沛自方微染进屋后第一个正眼。

    方微染无视元锦沛的逐客之意,她神情郁郁,鼓起老大的勇气说:“当年娘亲说元姨母很疼我,今日元哥哥这般待我,不怕元姨母地下有知怪您吗?”

    说完方微染就后悔了,因为她看到元锦沛的眸光猛地如寒冬般冷冽,让她一瞬间如坠冰窟的感觉——那是杀意。

    “方微染,你有什么资格诘问我?”元锦沛突然站起身来,压迫感十足地睥睨着方微染,他不带一丝感情道:“若非母亲的面子,我定拔了你的舌头。”

    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借着母亲的名头来教育他。

    方微染呼吸一滞,她脸刷一下就白了。

    “以后叫我元大人,若再攀着旧交情自持甚高,我不介意送你到地府,到时候你随意哭诉去,看我母亲怪你还是怪我。”

    元锦沛这话才是真正的绝情,态度很明显,他以后不会再管方微染,也不会有下不为例的可能。

    从东域到盛京这一路,元锦沛对方微染相较于别人,说起来算是有耐心的了,上次分别时元锦沛说得也足够清楚。

    这回屋子里若是没有顾青初在,元锦沛哪里会废话这么多,早把人丢出去了。

    看着元锦沛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眸,方微染寒意从脚后直窜脊梁,她从元锦沛身上感受到了那股敌意。

    她不是罪大恶极的犯人,只是一个弱女子,为什么要这样待她?方微染眼圈含泪跑走了。

    元锦沛皱眉,什么毛病总是哭着跑走,莫名其妙,并且连门都不关。

    走了的方微染不知道自己又被嫌弃了。

    元锦沛起身去将门关严,回身见顾青初从屏风后走出来,元锦沛一改冷漠做派,嘴角含笑地过去,眼神亮晶晶道:“阿初,我做得好吧?”

    一时之间,顾青初仿佛眼花的看到了元锦沛身后有根尾巴在摇。

    一圈两圈三圈,非常欢快。

第五百零六章 窗户和门都关好了

    若说变脸,元锦沛是专业的。

    “我不掺和你和方微染之间的事情。”顾青初冷漠回应,她重坐桌旁给自己倒了杯热茶。

    心里想着,如果元锦沛和方微染真有婚约,便是再如何合心意,她也不会要这个男人。

    来到大夏,便是大环境如此,顾青初该有的原则仍是会守着。

    元锦沛从善如流回:“好,你不掺和,这些我都会解决,阿初,我与别的男子不一样。”

    “他们三妻四妾,寻欢作乐,我最是讨厌这种!”元锦沛说得义正言辞,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元锦沛知道顾青初讨厌“不检点”的男子。

    还好他过去没有什么风流债,这点他就比其余人好了太多,元锦沛暗暗庆幸。

    “好了,咱们说正事。”

    顾青初不相信元锦沛的说辞,感情这种东西不到最后谁也不敢保证能走到底,包括她。

    特别是容易下半身思考的男人。

    顾青初承认在这方面,她的思想就是一竹竿打翻一船人。

    “不信就不信,看我表现就是了。”元锦沛用着顾青初能听到的声音嘟囔两句。

    这番有意为之,顾青初直接无视。

    “阿初,你知道海国为什么今年出使大夏来得如此早吗?”

    按往年来说,海国与姜国每每都是前后脚到大夏,时间不会超过三日。

    今年海国却提前那么多日来到大夏,除了弯船架构图,其余献礼显然都是匆匆准备的。

    海国和姜国是邻国,它们本是一个国叫苏国,当年苏国国主逝去后,将自己的国家一分为二,交给了两个亲儿子手中,从而有了姜国和海国。

    最初是一母同胞亲兄弟的两国关系很亲密,接着往下一代代地传承,亲情血缘关系越来越淡薄,到如今姜国隐隐有想吞并海国的念头。

    今年的海国国内因地势原因被淹,又遇到蝗灾等等,国力匮乏,民不聊生。

    姜国比海国更为富庶,虽也有灾但应对较好,略胜一筹的姜国对海国开始虎视眈眈。

    所以海国大王子率先来大夏,用弯船来换取雷锤,以此威慑姜国。

    晏召要的雷锤正是大夏今年能拿出的产量,他也不指望用此一直威慑姜国,姜国与大夏同样交好,也可以换取雷锤。

    他提前来占先机,海国只需要一年喘口气的时间。

    海国拿走雷锤,姜国再来要雷锤大夏也不会给了。

    大夏自己需要存货,其次雷锤送出太多,大夏会担忧雷锤被金国或辽国用计夺走,最后反过来用此对付大夏。

    故此海国用了弯船换雷锤后,姜国无法有样学样。

    又因海国的雷锤,姜国不敢贸然进攻海国。

    海国国师占卜天象,确定明年是个丰收年,海国只要有个喘息的机会,今年来个丰收年便有力气抵御姜国。

    给顾青初讲明白了姜国和海国的关系,元锦沛又说:“姜国皇子再需五六日便会到大夏。”

    听元锦沛说了个开头,顾青初便懂了,元锦沛的意思是让她用姜国使臣来对付晏召。

    这绝对是蛇打七寸。

    顾青初心里有了数。

    “姜国对海国出手,其中是否有大夏的手笔?”

    元锦沛闻言神色顿了顿,顾青初见此眼中闪过了然道:“我随后问问,若是不方便元大人倒也不用回答。”

    元锦沛笑了,手中扇子唰地展开,眼含欣赏问道:“阿初如何看出来的?”

    是的,大夏的确暗地里蹿火,因为之前这两个小国竟然有投靠金国之意,想两头得利,墙头草的惩罚不一定要兵戎相见。

    相距甚远,大夏出兵攻打可以但没必要。

    元锦沛给小皇帝出了个招,让两国内部闹矛盾,这时候自己都顾不过来了,外面的橄榄枝多么好也得等等再接。

    这些年姜国和海国之间的摩擦不说十之**,最起码有七成是大夏暗探在中间“捅咕”的。

    这种国与国之间的暗探平日是不会联系的,个个都是极为深的钉子,光是埋伏就用了多年。

    当时元锦沛惊讶海国大王子是晏召时,都没想过动用那些暗探,这些暗探平日里相当于没有,只有关键的时候才会显露出来。

    顾青初后悔了,她为什么一时嘴快问了出来,元锦沛说的这事属于大夏机密了。

    “姜国和海国、大夏与金国的局势,日后必有一战,阿初你是骁勇善战的大将军,到时候这些暗探你们之间会联络通信,不过是提前知情罢了,不必有压力。”

    说着元锦沛想拍拍顾青初的肩膀,好似宽慰一般。

    只是那手伸出来后,在顾青初鹰隼般目光的注视下到底没敢拍。

    “多谢元大人信任。”顾青初举杯以茶代酒。

    元锦沛举杯碰撞道:“客气客气”

    “我也看那家伙不顺眼,阿初你愿意出手收拾他,我自是要帮忙一二的。”

    这是不重要的原因,元锦沛真正的想法是想讨顾青初欢心。

    往左看了眼门,是关紧的,往右又看了眼窗户,是紧闭的。

    现在四下无人,他要不要那个?

    在东域时和回盛京后,前后两者他的待遇真是天差地别,如今这样,他知道有自己做错事的原因。

    吃惯了细粮,突然换了杂粮,任谁都会不习惯。

    元锦沛现在暂时不想往前一步的事,因为他已经确定了晏召没有“战力”,之前那股不安全感已然消失。

    当下他只想能回到原来的地位,让顾青初态度和煦的待他就行。

    近来没个笑脸的阿初,对他太冷漠了。

    元锦沛也知道自己已经将事情挑明,若说阿初能够像在东域那样对他,这不是回归原状,而是前进了一大步。

    证明他离抱得美人归不远了。

    只是,这一步有些难跨。

    便是再难也要试一试,阿初便是一颗铁心,他也要用炙热的感情给融化。

    元锦沛想到的第一个办法——服软,说白了就是撒娇认错。

    他对顾青初最深刻的一个标签是吃软不吃硬。

    当初在朝歌的时候,那般式微的阿初也没有对他这位盛京“权臣”低头。

    元锦沛想起最初相遇时,顾青初在朝歌米铺对他的算计,眼底涌出宠溺的笑意。

    其实自己从那时候起就已经有些被吸引了吧。

    想着其余事情的顾青初回过神来,便看到元锦沛对自己笑得一脸荡漾。

    这人……脑子里又在想什么?

    顾青初莫名有种汗毛直立的感觉。

第五百零七章 跪就跪了怎么了

    在袖兜处抹了两下,元锦沛的手指尖沾到了一些粉末,他状似不经意的用手指划过发丝,利用这空隙将粉末不着痕迹地弹到了眼睛上。

    不多时,元锦沛便眼眶发红,眼底泛起了水光。

    弯腰捡起掉落在自己这边太极扇的顾青初,还没把扇子递过去,坐直身子看到元锦沛那张脸后,人就傻住了。

    她觉得自己汗毛又要竖起来。

    元锦沛哭了?

    “你……”

    哭什么?顾青初后面的三个字问不出口,问元阎王在哭什么,说出去都玄幻。

    这回是顾青初真真切切看到了元锦沛的泪目。

    顾青初也是真的想不明白元锦沛为什么突然情绪低落,难过到要哭出来。

    “阿初。”元锦沛带着鼻音唤了一声。

    “在。”顾青初如临大敌。

    “对不起,我知道你生我的气,也知道你看不上我,可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我想为你改变,也能为你改变,但你能不能给我时间?”

    元锦沛哭是假的,话是真的。

    他现在已经为顾青初变了许多,曾经不会对任何事让步的他,从遇到顾青初开始便屡屡为其作出退步。

    之前他所做的一切的确没有太顾忌阿初的感受,但元锦沛也想为自己辩解,他并非是无视阿初的心情。

    而是因为自己如果不做这些,他连接近的机会都没有。

    阿初的每一次拒绝都是认真的,她没想过接受自己,所以他才抓住一切能拉近俩人的机会。

    “阿初,最初你拒绝我说不想面对异样的目光,但你看现在,世间都知道我心悦你,他们对你的目光更多是羡慕和佩服,因为就连穷凶极恶的元阎王都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说这些的元锦沛很紧张,他低垂眼眸长睫颤抖,元锦沛不敢去看顾青初的眼神,他怕对方目光太冰冷,让他没法说出完整的自我剖析。

    所以元锦沛错过了顾青初眼中闪过的笑意。

    穷凶极恶,这厮还真会形容自己。

    “你再次拒绝我,这回是我的原因,那便更容易改了,阿初你相信我,给我机会好不好?”

    说完元锦沛猛地抬头,向前一步抓住了顾青初的手。

    他现在不要求阿初答应他,给他机会就好,从头到尾他要的都是一个机会。

    顾青初想要元锦沛变成什么样呢,她所谓的调/教其实也不是做什么事情,只是让元锦沛认清现实。

    让他更加了解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让他明白在她的面前有哪些原则性的错误不能犯,她的思想和这个时代的女子完全不同。

    大夏民风便是再如何开放,女子的地位终究不如男子,几百年来也才出了这么一个宁良候。

    顾青初对待婚事是严格的,若是没有合适的人便自己一个人。

    元锦沛很特别,他许多想法和大夏那些男子不同,便是在她本来的世界,也没有这么和自己合拍的。

    自己拒绝了元锦沛太多次,或许可以适当给些甜头。

    顾青初嘴角微翘,抬起眼帘正欲说话,她的视线一顿,定在了元锦沛那双抓着自己手的指缝里。

    “这是什么?”

    作为医者,顾青初看到黄白/粉色的粉末下意识向前闻了闻,然后用手擦了两下。

    元锦沛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糟糕,太过紧张忘记擦掉了!

    瞧着眼前人心虚的样子,顾青初眯了眯眼睛,将元锦沛的手甩开,然后把粉末点在桌面上,用茶水往上倒了些。

    黄白/粉沫子一点点消失,然后变成透明。

    “华晶石粉。”

    顾青初说出这四个字后,元锦沛瞬如雷电重击,瑟抖了一下动动嘴唇,嗓子紧到说不出话来。

    “华晶石产自朝歌,磨粉入药用,加热熬制可止咳消炎,常用于风寒,忌外用。”

    说出华晶石粉功效的顾青初扫了扫元锦沛的眼睛,冷哼一声道:“若是外用便如元大人眼睛一般?今日算是见识了。”

    阿初越冷静便是越生气!瞧着眼前说话带笑的顾青初,元锦沛冷汗汵汵。

    “阿、阿、阿初……”元锦沛磕巴了,心想完了,自己说得再真诚阿初发现这点,都觉得自己在撒谎了。

    狗男人就是狗男人!她竟然被花言巧语蛊惑,觉得刚才这人很赤诚。

    赤诚的人会玩这种把戏?!

    “我是怕你不听我说,所以就、就……我错了。”元锦沛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元大人现在道歉倒是熟练的很!”

    经过元锦沛的“熏陶”,顾青初已经学会了他那个狗脾气的阴阳怪气。

    本想和元锦沛说说对付金**演那些事,她现在只想走。

    想走就走!

    顾青初起身往外去。

    元锦沛知道此刻让顾青初走了,他以后大概更没希望了,情急之下,元锦沛想去抱顾青初。

    顾青初岂能让他得逞,闪身躲开,回了元锦沛一掌。

    元锦沛侧身躲过,他拉着顾青初不让走,俩人就这么一招一式动起手来。

    到最后元锦沛想,不如阿初打自己出出心中火气,他将胸膛往前凑了凑喊了一句:“阿初我错了!”

    顾青初也没想打出这一掌,只是声东击西想拉起帘子将元锦沛拦住,她要离开!

    两人这般阴差阳错下,导致的结果就是顾青初拉住的帘子,绊住了往前扑没有任何防备的元锦沛的脚踝。

    砰地一声,元大人双膝跪地,直挺挺跪在了顾青初面前。

    元锦沛:…………

    顾青初:…………

    元锦沛看顾青初不走了,心里想跪就跪了,阿初不走也行。

    在大夏有跪礼,但这种跪礼向来是对皇帝,家中长辈,对夫子等等,像元锦沛这种,大多是赘婿跪妻尊。

    朝中官员便是娶得妻子是大臣之女,如何敬重妻子也不会行跪礼,外界传妻管严再严重的人,也没说跪妻子。

    何况元锦沛还没娶到手,便跪得如此认命,可见日后家庭地位,当然这都是后话。

    眼下俩人的尴尬并非停在这里,维持着这个跪姿二人面面相觑时,包厢的门突然被撞开。

    汪公公摔倒在地头晕目眩,发出哎呦吃痛的两声,皇上一人站在门口,看清屋内情况后瞠目结舌。

    窗外的乌鸦嘎嘎飞过,三人六目相对。

第五百零八章 皇上撮合的太明显了

    元锦沛最先反应过来,他迅速起身,将扶着帽子要抬头的汪公公一掌按了回去,然后拎着脖领把人丢在门外,回手将小皇帝一把拽进来。

    关门之前嘱咐汪公公守着不许进来。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包厢内,三人坐在桌前,气氛有些凝固。

    “皇上为何来此?”元锦沛皱着眉头问道。

    “我、咳,朕出来微服私访,路过此处,听闻你在便上来看看。”

    小皇帝看了眼元锦沛,又看了眼顾青初,他清了清嗓音道:“刚才是怎么回事?”

    不难看出,皇上眼底有对元锦沛的幸灾乐祸和一丝八卦。

    “回皇上,刚才都是误会,那帘子……” 顾青初没说俩人之前的争吵,只说是自己拉帘子不小心绊倒了元锦沛。

    小皇帝非常不嫌事大问道:“可是朕在门口分明听到了元大人说他错了。”

    “元大人可是哪里惹到了宁良候?”

    不小心对上皇帝充满求知欲的眼睛,顾青初迅速躲闪开,她语塞。

    “皇上。”元锦沛唤了一声,意思很明显是让他不要调侃了,阿初本就在生他的气!

    听到元锦沛说话,顾青初记起小皇帝也是知道元锦沛心思的人,故此开口道:“皇上不如问一问元大人。”

    小皇帝顿了顿,他现在问表哥就是摸老虎屁股。

    “宁良候,你是大夏的重臣,在朕的心里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你要知道朕是帮理不帮亲的人。”

    “臣知。”

    ……

    一句臣知让小皇帝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的话很明显了,如果宁良候此时告一状,他不会包庇表哥的。

    但宁良候并没有开口的意思。

    小皇帝悻悻拿起茶杯想喝口润润喉咙,暗自惋惜好戏开始只有一个开场,接下来宁良候不愿意配合自己。

    他真的好不容易撞见一回表哥的“丑事”。

    茶碗贴到嘴边,小皇帝嘴唇轻抬刚要喝茶,端着杯子的手便被按下去了。

    “皇上,宫外之物莫要入口为上。”

    元锦沛这话说得恭敬,但眼睛里的逐客之意太明显了:在这喝什么茶,赶紧走。

    小皇帝说了句元大人所言极是,然后放下手中茶杯,心里忍不住腹诽表哥不懂他的心,他是想帮忙啊!

    耳边还在隐约回荡着我错了这三句话,小皇帝想想都觉得梦幻,告饶撒娇的语气能是他表哥能说出来的话?

    完了,看来是彻底栽了,宁良候若是不要表哥,他指不定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他必须得跟着多操心些!小皇帝心里暗暗想着。

    “皇上,臣有一事不知可否相问。”顾青初道。

    “宁良候尽管讲。”小皇帝大手一挥,毫不吝啬地顾青初随便问。

    顾青初发现了,眼前的小皇帝比在皇宫时的他更为鲜活,说话表情间都丰富了许多。

    “皇上为何让汪公公撞门,可是误会了什么?”

    小皇帝自信的笑容僵住,视线划向元锦沛那边,然后迅速收回,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说实话!

    来到顾武客栈这点的确是偶然,因为从街道路过看着这里门庭若市,便想进来转转。

    走到门口,耳尖的皇上听旁边摊位围着几人议论说什么元大人等等,让汪公公去打听,方得知表哥在酒楼里。

    皇上直接对顾武亮出大内令牌,知道了来者身份后,顾武人都吓傻了,哪里敢拦。

    亲自带路到三楼,告诉小皇帝具体是哪一间包房,然后退下了。

    皇上大摇大摆走到门口,正欲敲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元锦沛的声音说我错了。

    我!错!了!

    这是表哥会说的话?话音落下紧接着就是砰的一声。

    等等,该不会是他表哥被宁良候打了吧?这是小皇帝从小到大最想看到的画面。

    明明是一起做坏事,他永远是背黑锅的那个。

    这么多年过去了,小皇帝已经认命自己“打”不过表哥,也认为这世间可能没人能治服表哥。

    然而没想到宁良候“横空出世”,表哥口口声声说心悦宁良候,他还真想知道表哥私下和宁良候是如何相处的。

    知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的小皇帝,听到自家表哥认错求饶,他片刻都没有犹豫,直接让汪公公撞门。

    小皇帝想着表哥可能最多是敬个茶来示弱。

    他还是年轻,想得太浅薄了。

    他表哥,盛京元阎王,天卫司总指挥使。

    直接给跪下了。

    虽然宁良候解释了一番,但皇上觉得那是给元锦沛挽尊的说辞。

    毕竟他可是亲眼所见,当时跪着的表哥脸上没有一丝错愕和不适,明显就是心甘情愿跪的!

    皇上对此一点不吃惊。

    元家男儿极重感情,外祖父外祖母俩人相携一生,外祖父从未纳妾,再说到舅舅景王爷,王妃去世多年,至今未娶亲,孤身一人四处流浪。

    本以为元锦沛对感情态度淡淡,是元家的异类,谁知也不例外。

    之前那是不开窍,瞧瞧现在。

    小皇帝心里啧啧几声,这事得和母后说说,表哥若是和宁良候不成,怕是要孤独终老了。

    “朕听到里面的动静以为你们遇到了刺客,故此让汪公公撞门。”

    皇上随便找了个理由,元锦沛压根就不信。

    皇帝出行身边必有守卫,便是微服私访也是要跟着保护的。

    担忧出事让汪公公撞门?一听就是假的,如果真的意识到里面有危险,就该第一时间唤藏匿暗处的守卫现身相助。

    小皇帝这也就糊弄糊弄顾青初,元锦沛是一个字都不信,并且一下就猜出了他本心所想。

    但不得不说,这个理由连顾青初也没忽悠住,实在是皇上刚才询问的时候眼中八卦气息太强,让人无法忽视。

    这哪里是担忧出事的架势。

    但由此事也能看出来,皇上和元锦沛关系是真的很亲近。

    俩人都知道皇上胡诌,但都不约而同点头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朕听闻宁良候府上有一幅云鹤真迹?”小皇帝突然转了话题。

    顾青初回着皇上的话,她的确有真迹。

    “可否借朕观赏几日?”

    小皇帝擅长书画,平日喜欢临摹书法大家的画作。

    顾青初说送给皇上也无妨,皇上表示不用了,说他今晚便想看到,但现在自己还想四周逛逛体察民情。

    所以他决定让元锦沛帮忙取。

    皇上不是元锦沛,万人之上的小皇帝金口玉言,顾青初不能像平日对元锦沛那般对皇上。

    “是。”没有相劝的余地,顾青初应下来,此时窗外再次响起乌鸦的叫声。

    很好,非常应景。

    顾青初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画随便找个人就能送,还用元锦沛取?皇上撮合的意思太明显了!

第五百零九章 全是写给顾青初的信

    见了元锦沛对她跪下还能继续往下撮合,顾青初不得不佩服小皇帝的心胸,他不怕元锦沛被吹耳边风以权谋私?

    顾青初默然,皇上和元锦沛之间表现得太过磊落,让有这种猜测的她跟个小人似的。

    小皇帝交代完这事便走了,离开时还再三叮嘱一定要元大人亲自取云云。

    屋内再次重归平静。

    元锦沛想说话,没等开口顾青初便站起身道:“元大人请随我来。”

    跟着顾青初上了她的马车,元锦沛每每想要说话顾青初面上便冷一分,到最后元锦沛坐在角落不敢吱声。

    装可怜也没有!她现在是铁石心肠。

    越想华晶石粉她看元锦沛便越来气,这人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挑战自己敏感的神经线。

    元锦沛以为自己能跟着马车进去宁良候府,结果到了侯府门口顾青初跳下马车,元锦沛跟着想进去被门口守卫拦下来了。

    没人能拦住元锦沛,但顾青初的“脾气”可以。

    怕顾青初生气元锦沛不敢硬闯,乖乖坐在马车里等着,不一会儿玉镯抱着画出来交给了元锦沛。

    元锦沛还想和玉镯说两句话,却被拒绝了。

    “元大人,小姐她让奴婢快去快回莫耽搁,玉镯恭送元大人。”

    玉镯说着福身一礼接着转身走了。

    听从圣命来取画,元锦沛还是吃了一个闭门羹。

    顾青初态度很明显,皇上也不好使!

    回去的路上,元锦沛心里给自己打气,没事,阿初应该不讨厌自己……吧?

    元锦沛忍不住长叹,他怎么总会在这方面搞砸事情,将手中的画交给影二让他送入宫中后,元锦沛拎了两大坛酒进屋。

    今晚他想醉一场。

    回到府中的顾青初心情亦是不顺,她咕咚咕咚灌了一肚子的温茶,胸口仍是发闷。

    与其说气元锦沛,不如说是气自己。

    当时若是没有发现华晶石粉,她可能就答应了,自己竟然被元锦沛给蛊惑了!放在感情上是大忌,放在政事上更是大忌!

    当晚,顾青初拿着一柄细剑练了大半夜。

    这一夜,有许多失眠人,包括方微染。

    方微染的弟弟住在书院,她没有请下人,所以整个四合院只有方微染一人。

    院子里没有点灯笼,一片黑暗,里里外外没有一丝光亮。

    “这回清楚了?”屋内说话之人嗓子粗哑,撕裂般的声音听得人耳朵不舒服。

    榻上坐着的方微染在自己面前点燃了一盏油灯,羸弱的火光照亮了她的脸庞。

    距离方微染数丈远的桌旁,有个男人的身影,对方一身黑衣,披着黑色的大氅,隐匿在油灯照不到的黑暗里。

    方微染垂眸,神色纠结,她缓缓道:“可是……”

    这般犹豫的态度,让男人有些恨铁不成钢,他用手拍了下桌子。

    啪地一声让方微染心颤,她抿抿嘴道:“我知道了,这回我真的死心了。”

    男子笑了,嗓子里仿佛藏着气泡,笑声断断续续听起来像是奄奄一息啼哭的婴儿,让人无端发瘆。

    “这才是好孩子。”男子说罢站起身来,他的左手杵着拐杖,不紧不慢一步步走到门口。

    推开一扇门后,语含警告地扔下一句:“不要再做今日这种多余的事情。”

    明明在屋子里还是走路缓慢蹒跚的人,两脚踏出门槛后,几息之间便消失在院子里。

    那人离开了。

    过了良久,因门没关,吹进了风将油灯吹灭,身子微僵的方微染这才回过神。

    她起身走到桌边,摸索着拿起摆在桌面的两个灯笼,点燃了灯芯挂在了门口。

    随后她双手杵着下巴,坐在门槛上抬头望着天上的星星。

    盛京的夜空和记忆中的一样,依旧星光璀璨,可惜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方微染双手抱臂,在她选择回到盛京后,自己便只有一条路可走,没别的选择了。

    这一夜,方微染坐到天明。

    次日,顾青初又拿出了紫木箱子。

    她特意交代玉镯,除非有重要的事情,否则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自己。

    孟氏和小简下午才能回来,她打算用一上午的工夫,将这三十多页纸的内里之意都看完,别的纸张应该不会和静心咒写得一样密密麻麻。

    弄清纸上写了什么后,下午顾氏一大家子一起用膳。

    今日顾文之休沐,如此计划的顾青初叫他来帮忙,想着进度能快一些。

    多一个人便快了很多,弄到第二张纸顾青初才注意到,原来每页纸右上角有着壹,贰,叁等页数标注。

    这些纸是有顺序的。

    按照上面的数字,顾青初每烤干一个便将它按顺序放好,之前看的静心咒正是最后三十二页纸的内容。

    这些纸张经过处理后,看得时候仍需要借助烛火的光,所以在烤的时候不特意去看是不知道上面所写内容。

    顾青初和顾文之俩人都闷头想快些将纸张处理好,谁也没有工夫去看什么。

    按着顺序叠放在一起,三十二页纸经过处理后变厚了,拿在手里有一小沓,顾青初让顾文之坐在一旁,她先看。

    翻动了第一页纸,顾青初的神色便凝住了。

    表情露出前所未有的郑重,最起码顾文之从边北回来后,他没看过老祖宗有过这般正色的表情。

    顾文之不由地跟着紧张起来。

    若是没有老祖宗,他们谁也想不到原来这纸还要经过处理才行,里面应该记录着曾祖父的秘言。

    顾青初翻动到第二页,她捏着纸张的手忍不住用力。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顾青初才翻看到第五页。

    她喝了两口茶后让顾文之退下,并告诉他下午孟氏回来不必和自己请安。

    启元阁内谁也不要进来,今日她要自己待着,晚饭也不必送来。

    顾文之很担忧老祖宗的状态,想劝慰两句。

    嘴唇动了动正要说话,顾青初便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让他快些走,最终顾文之没说什么离开了。

    顾青初看到了晚上,终于将这三十来页纸上记录的内容看完了。

    每张纸字写得很小,内容很多,在灯光下映着看很费眼,揉了揉发酸的眼睛,顾青初脑中想的都是纸上内容。

    她长吁了口气。

    纸张上面记录的内容的确不是胡乱所画,上面都是南儿写给自己的信,包括那一页静心咒。

第五百一十章 姑姑,您中毒昏迷半年了

    “姑姑,您中毒昏迷半年了,顾家已势不如前,我用尽方法未能寻得解药,心里痛楚万分,最近夜半时时头痛难忍,清醒至天明,回想之前,或许是我做错了,您中毒时衙差问我,我有一事未言明……”

    这些纸有的一张写了数封短的信,有的两张纸写一封长信,内容断断续续从她昏迷半年后开始,直到顾南入狱的一个月前。

    第一封信写的便是顾青初中毒那日的情况。

    顾青初中毒时,官府重点审问了顾南,因为他反应有些奇怪,后来经过调查后确定顾南没有嫌疑,便将他放走了。

    顾南的异常是因为他心里藏着事儿。

    对于府衙的询问,顾南隐瞒了一件事情,他说自己什么都没看见,实际上他在姑姑的房间看到了父亲。

    只是眨眼间人便不见了,顾南不知道是自己出现了幻觉还是父亲真的死而复生。

    他觉得自己没有看错。

    官差询问顾南是否看到了旁人进入启元阁,他选择了隐瞒。

    这种事情说出来府衙不信,也无从查起,到时候父亲又被提起来,顾南怕被有心人利用这点作坏,故此选择没有说。

    “姑姑,我当时应该说的,昨日我又看到了父亲的身影追了上去,这回我确定自己没眼花,那人看我的眼神很陌生,对方甩开我直接轻功飞走了……”

    宁良候中毒昏迷半年,周遭人已经蠢蠢欲动起来,顾南撑着整个顾家心有余力不足,好在还有先帝庇护,一时之间那些人不敢太过分。

    虽没有大事,但对暗处人层出不穷的小手段也让顾南疲惫十足。

    这个时候再说出他看到“父亲”,只会乱上加乱,让旁人更有机会对顾家出手,顾南只能隐下去,连让人调查都做不到。

    太多人盯着顾家,顾南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

    顾南内心被一个猜测所折磨,他在想是不是“父亲”给姑姑下的毒。

    宁良候中毒案经过三司联手轰轰烈烈已经调查半年了,却是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查到。

    候府内的密道,只有父亲、姑姑和他知道。

    “父亲”是不是从暗道进来的,所以旁人不知府衙也调查不出来?

    那个人会是父亲吗?失忆了还是被/操控?抑或是易容作假?

    第一封信笔迹潦草,顾青初看得出顾南思维混乱。

    顾南这人性子古板,爱钻牛角尖,想不明白的事情会一直想。

    往日有顾青初在旁开导还好,现在能为他撑起天地的长辈都倒下了,顾南只能独自摸索着前行。

    当年顾青初和顾青华对顾南没什么期许,想着他当一个不重要的文官平淡过一辈子就好,平平安安最重要。

    世事无常,两人接二连三出了事儿,他们还没给顾家的后路铺好,顾南只能硬着头皮去上。

    先帝怜悯顾家,因顾青华战死,宁良候中毒,故将二人的功劳延续给后辈,破格给顾南连跳三级,直接升为二品大官。

    有些官四品想升三品一辈子都做不到,而顾南因长辈庇荫直接五品到了二品,怎能不让人眼热。

    顾家看似和以前没什么变化,然而顾南这个当家人清楚,顾家如今在风雨中飘摇。

    压力越来越大的顾南偶然翻到了曾经和姑姑收起来的纸张,半夜睡不着就会拿纸出来给顾青初写信。

    顾南坚信顾青初会醒过来,会看到他的信。

    “姑姑,方无极病逝了,当年他和您一起击退南蛮,前些日子还向我问起过您,没想到一场急病人就不在了……”

    “姑姑,您侄孙写了一篇歌颂您的文章,我告诉他,外人所传之赞言不抵真正的您一半……”

    “姑姑,对不起,没能守住您打下来的商行,因为盈亏以及掌柜出走,现已经关了许多铺子……”

    “姑姑,顾家不能在我手里衰败,三皇子过来祭祀时,跟我说了许多,我想现在没了军权的顾家,应该可以站队了,否则新皇登基,顾家更加没了一席之地……”

    每张纸上不仅是写给顾青初的信,也是顾南情绪的发泄,最后一张纸的静心咒,是顾南写给他自己的。

    因为他站错了队,那静心咒是他被清算前夕所写。

    三十二张纸,顾南的心理变化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到中间的心有余力不足,再到最后想为顾家搏一搏的野心。

    通过这些信,顾青初看到了自己昏迷后顾南经历的后半生。

    顾南不适合官场上的尔虞我诈,所以顾青初和顾青华俩人才没有对顾南有诸多要求,推他往上走。

    顾南当了二品官员,又有顾家人这个身份,想害他或利用他的人太多了。

    他以为军权已经不在顾家便无所谓,殊不知三皇子就是想利用他的身份,来谋顾家军的心。

    现在顾青初许多的旧部,仅看到顾家军军号恢复,便毫无顾忌地申请调令而来。

    到今为止时间可是过了三十年!顾家军仍不灭心中的信仰,由此可见当年只会是更多人追随,即便是宁良候昏迷中亦是如此。

    顾青初完全可以想象得到,三皇子利用顾南这个顾家人的头衔,在军中行走得了多少便利。

    顾南没有参过军,不懂军队的感情和信念,以为没有军权便就此分割开了,哪有这么简单?可这些事情当时没有人和顾南说,他更加不懂。

    五皇子登基后清算顾家是必然,说起当年,小皇帝对顾家还算留情了。

    顾青初捏了捏鼻梁,记忆中的南儿性格刻板的憨厚,信中的顾南她感受到了他时刻在绷紧着神经。

    所以……

    给她下毒的人该死!顾南本不用活得这么累,顾家也不必如此落寞。

    哥哥去世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在她中毒时出现在府中的人,便是给自己下毒最大的嫌疑人。

    王大风这个人不能再放,眼下他是当年事情的唯一突破口。

    顾青初出了屋子,彼时外面天色已经大黑,因为顾青初的吩咐,没人敢来这边打扰。

    走到大门外,顾青初让守卫将周然叫来,随后她吩咐周然找几个人去跟踪王大风,这回说什么不能让人消失在眼前。

    如果王大风按照路线回了盛京,就一路偷偷跟着监视即可,他若偏离路线要去其他地方,立刻将人迷昏带回盛京,不得耽误。

    顾青初交给周然一包药,这迷/药是顾青初结合东域蛊虫和大夏蒙汗药研制出来的,便是再百毒不侵的人中了也得昏过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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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如一夜祖宗来介绍:
一朝重生,她成了大夏唯一女侯爷,顾氏族人的老祖宗。如今家道中落,子孙无状,族人各怀心思……顾青初不是个好性子,惹她的人十倍百倍还之。唯独从盛京来的那个元阎王,顾青初友好相待,想拉拢为同伴,谁知对方居然贪图她的美色,有颗禽兽的心!天卫司元大人是个让文武百官闻风丧胆的人物,嚣张跋扈,嗜血阴狠,没有他不敢做的事情。直到遇到了顾青初,千年的铁树开花了。元大人第一次表白:“顾姑娘,吾心悦之。”顾青初睨了一眼,摇头叹息道:“抱歉,你太过年轻,咱们不合适。”后来,看着顾青初身边围绕的一堆小白脸,元大人咬牙切齿,这怎么不嫌年轻了?忽如一夜祖宗来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忽如一夜祖宗来,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忽如一夜祖宗来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