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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石涧敲冰     旅行体验师txt下载     旅行体验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五十四章 开封

    “开封有个包青天,铁面无私辨忠奸。”沙蓓蓓哼来哼去,就哼这么一首,顾淼觉得人生很不幸福。

    “我说,亲爱的,不是不让你唱,你能不能换一首。”

    沙蓓蓓从善如流:“想我初见你的模样,笑看贞节牌坊……”

    总之,翻来覆去的,都是各种版本的包青天或是三侠五义七侠五义的衍生品。

    顾淼唯一欣慰的就是,包黑子那么黑,公孙策又那么无趣,沙蓓蓓应该不会因为想到了某些脆皮鸭而发出嘿嘿嘿的事情。

    “哎嘿嘿嘿……终于要到了,展昭与白玉堂相会的地方。”沙蓓蓓看着窗外,搓手手。

    顾淼决定认输,为了打击报复,他决定yy一个故事。

    “我跟你说啊,展昭跟白玉堂那个时代的皇帝宋仁宗,他有三个皇后,第一个立的是郭皇后,第二个立的是曹皇后,第三个是死后才追封为温成皇后的张皇后。其实,宋仁宗最想娶的是张皇后,但是他妈反对,费尽心机废掉了郭皇后,万万没想到,他妈还是不同意他娶姓张的,于是又娶了一个姓曹的。

    郭皇后比较厉害,跟另一个妃子打架,一巴掌打偏了,在仁宗的脖子上留下了痕迹,他说要废后,还把自己的伤痕展示给百官看,百官没办法,只好同意让他废。郭皇后就这么被降为净妃。”

    沙蓓蓓看了看自己做过美甲的手指,又对着顾淼的脖子比划了一下:“果然容易留下痕迹,我会小心的,正确操作应该是垫着一本厚书,然后用锤子挥下去对不对?”

    “指甲留长了是不太好,杀人过程要是不小心,指甲缝里还可能留下皮肤碎屑,毛发或是其他的dna样本,一抓一个准,嗯,我下次做个短一点的造型。”

    似乎哪里有些不对,顾淼沉痛的思考了一下,决定换个姿势:

    “那曹皇后,可厉害了,在郭皇后被废掉之后,仁宗又思念起了郭皇后,曾经私下召见她,郭皇后得了小病之后,还叫阎文应带御医替她看病,治了几天,就暴死。都说是她指使阎文应下的毒。”

    沙蓓蓓点头:“王皇后跟萧淑妃看着她呢,出宫就出宫了,又被想起来,那就是个麻烦,要是后宫绿帽子王传里的皇后年妃知道皇帝又上了凌云峰去见甄嬛,早该把她给弄死。前任就应该凉透。”

    “不能这么说,旧情总是难舍嘛。”

    “哦,是吗?”沙蓓蓓看着他的眼神,变得很犀利,“来说说,你都有几个难舍的?”

    顾淼打开手机:“看!有这些。”

    沙蓓蓓望过去:

    “明日香,没品味!”

    “小鸟游六花,是谁?”

    “纲手,呵,男人。”

    “女帝?你为什么不喜欢罗宾。”

    “saber,还是黑版……低俗。”

    再往下,就是沙蓓蓓的各种照片,有笑的很开心的,也有他偷偷摸摸拍的各种可以放在网上,用于做为《男友给我拍出这样的照片,要不要分手》的吐槽料。

    “就这些?”沙蓓蓓不相信,她知道顾淼是个acg爱好者,但是,怎么可能一点三次元的都没有。

    “真的没有了。”

    “你就没点***、泷泽老师、小泽老师、松岛老师、梦乃老师什么的照片?”

    顾淼揉揉她的脑袋:“我帮你把脑袋里的黄色废料清除一下。”

    “轻一点啦,我的发型都乱了。”

    到达开封之后,已是凌晨。

    “可惜来不及住进清明上河园,不然,在那里住着一定特别有感觉。”沙蓓蓓不无遗憾。

    “要是住进清明上河园,就看不了明天早上龙亭的九帝迎宾了。”

    “说的也是。”

    开封城到处弄得像主题公园似的,开封府有包拯迎宾,龙亭有九帝迎宾,清明上河园也有自己的迎宾仪式,在大门口热闹非凡。

    本来沙蓓蓓哭着喊着要去看开封府的迎宾仪式:

    “我要去开封府,我要看开封府的迎宾式。”

    顾淼:“可是,开封府的迎宾式不够热闹。”

    “我不,我不,我就要去。”

    “又没有展昭,你为什么要去啊,为了包大人,还是为了王朝马汉,张龙赵虎?”

    “哦,没有啊,那就不去了。”

    一听说没有展昭,沙蓓蓓干脆利落的放弃了这个想法,还是决定一大早去龙亭。

    惦记着不要错过开门仪式的顾淼又早早醒来,怕吵着沙蓓蓓,侧着身子耍了一会儿手机,在李墨一新发的朋友圈底下点了个赞,这厮现在正在甘南拉卜楞寺浪。

    忽然听见身后沙蓓蓓说了一句:“你也醒啦?”

    “吵到你了吗?”

    “没有,我也醒了,刚看见你在李墨一的朋友圈下面点了赞。”

    沙蓓蓓打了个呵欠,忍不住笑出声:“睡在一张床上的人,相会在另一个人的朋友圈底下,才知道醒没醒。”

    “正常正常,我们宿舍坐在一起下本,还习惯的开yy。醒了就起来觅食吧,开封早饭还是不错的。”

    说到吃的,沙蓓蓓一下子就起来了。

    她本就是个极利落的人,从起床到出门,全程十分钟不到。

    此时街头的早点摊已经有不少人。

    “包子,吃吗?”顾淼指着一家包子店。

    “要吃包子我来这干嘛,我还是芭比馒头的会员呢。”沙蓓蓓不屑一顾。

    再往前走走,一处低矮的店里挤了不少人,一股肉类的香气不断的从屋里飘出来,勾引着路人甲乙丙丁的魂。

    店门口毫不走心的立了块牌子“羊汤、羊霜肠、胡辣汤”

    “羊汤羊汤,我要羊汤!”沙蓓蓓十分激动,“我要为灰太狼报仇,一千多集都没喝着羊汤的狼,太惨了。”

    顾淼想了想,自己要了一份羊霜肠,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名字听起来很有格调——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端上来以后,却没有看见任何与霜相关的东西。

    “咦,不是冷的啊?哎,老板,霜呢?”顾淼对这道菜有着一套完整的脑补。

    天气热了——要吃凉的——羊肠放在冰箱里结上了霜——羊霜肠

    旁边一位大哥忍不住笑起来:“六月飞霜,那是有冤情呐!”

    “应该是老板写错了。”沙蓓蓓也忍不住笑起来,“羊霜肠是帝都的,我在增光路旁边读书的时候,去海碗居吃过。开封我看其他店里写的都是羊双肠。羊双肠,估计就是羊的大肠和小肠了吧。”

    “难怪羊膻味这么重。”顾淼对内脏的接受度极高,又对“羊霜肠”产生了好奇,“你说的那个霜,是什么霜?”

    “就是羊肠里面灌羊血,里面有白白的肠油,翻过来像霜,所以叫羊霜肠。”

    顾淼认真的想了一下:“应该叫傅红雪。”

    “为什么?”

    “附在羊肠里的食物,红红的羊血,雪白的肠油。”

    “这么一说,好像也是很有道理的样子。”

    老板端着羊汤和羊双肠汤过来了,正好听见他们在讨论羊双肠,羊霜肠的问题。

    “我们这个,也叫羊霜肠的!霜雪的霜!以前都是挑着汤锅担子卖,沸腾的汤色白白的,像霜降,所以也叫羊霜肠。补肾强身,是男人的加油站!好多外地人吃不惯。小伙子真有眼光,要不要再添点汤?”

    “不了不了。”

    桌上有辣椒和胡椒两样调料,沙蓓蓓看了一眼日历:“都快入伏了,我们吃热性的羊肉。”

    “就是夏天才要吃呢,徐l州人还专门挑着日子吃伏羊。”顾淼把锅盔掰碎了扔到汤里,又对沙蓓蓓说:

    “快吃吧,仁宗半夜加班都不好意思叫厨房做的东西。”

    沙蓓蓓伸手摸了一下碗,又飞快的缩回去:“哎呀,烫嘛。仁宗都是皇帝了,想吃口羊汤都不行吗?”

    顾淼:“嗯,他说,平时没有此例,如果他今天说要吃羊汤,底下的人一定就会天天的给他备着,到时候他又不吃,那不就是白白浪费。”

    沙蓓蓓:“思想还真是端正,说的没错,我们公司一堆破规矩,其实都是因为某一次领导拍脑袋出的主意,出完主意,领导就忘记了,但是规矩留下来,搞的我们后来人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些奇怪的制度。”

    顾淼:“我记得有个电视剧就说过,皇帝永远吃不着最好的、最新鲜的东西,现在吃一嘴新鲜吃上瘾了,日后还想吃,一时天灾**的供应不上,那就是欺君之罪。”

    “还是现在好,半夜想吃什么东西,总能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沙蓓蓓对现在的夜生活十分满意。

    龙亭公园大门口已经囤满了人,都在等着看开门仪式。

    一阵的以唢呐为主调的音乐响起,还颇有几分意思。

    然后开口跪,

    一个如同诗朗诵一般的男声:“这里,是北宋皇宫,龙亭……”

    让顾淼一下子想到学校做眼保健操的时候,都会放的音乐:“为革命,保护视力,预防近视,眼保健操,开始,闭眼!”

    终于等到尴尬的人声说完话,首先出场的是……穿着大袖裙的女人们,在广场正中翩翩起舞,一秒穿越到了唐朝。

    宫女们退场之后,是九位皇帝们隆重登场,衣服的颜色相当的迷幻,甚至还有一个穿蓝衣的宋真宗。

    穿插着杨业与宋太宗的对话、包拯与宋仁宗的对话、王安石与宋神宗的对话。

    “保守势力太顽固了。”沙蓓蓓听见这一句极具现代感的台词之后,不忍直视的扭头。

    龙亭位于湖中央,进门之后,左边是杨家湖,右边是潘家湖。

    “怎么这么像横店秦王宫的布局,北宋皇帝就住这?”沙蓓蓓完全不相信,这气势完全不像皇宫应该有的。

    顾淼:“不要讲究那么多,开封都给黄河淹了多少了。开封城,城摞城,正宗的北宋在我们脚下几十米的地方呢。”

    “哦,那最底下那层是什么?”

    顾淼:“就是李白诗里写的‘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的魏国大梁城。”

    “啊?大梁城在这里啊?那邯郸震惊个什么劲?离这么远。”

    “咦,你不知道窃符救赵吗?”

    沙蓓蓓:“不知道啊!”

    顾淼:“难为你记得这首诗。某点有篇文,叫《空间大玩家》,主角就穿到那个时代去了,不过作者写的不行,掉入了资料的深渊,主角毫无存在感,读起来就跟看历史八卦似的,完全不像小说。”

    沙蓓蓓:“因为我看过金庸的《侠客行》啊,赏善罚恶使,丁不三,丁不四,岛上的腊八粥,还有刻在墙上的侠客行,笔划是武功秘笈,只缺了最后一句‘白首太玄经’。”

    顾淼:“……然后,你就把全文背下来了?”

    沙蓓蓓一脸的理所当然:“书里一直提,一直提,我只知道最后一句,总不知道前面的句子,不是很憋屈吗?”

    “好吧,总的来说是这样的,秦军围邯郸,赵向魏求救,魏王先派晋鄙去救,一会儿又下令说不救,侯赢帮信陵君串通了魏王的宠姬,盗了虎符,假传魏王命令,被晋鄙看出来了,于是朱亥就用锤子把晋鄙砸死。于是信陵君率领魏军解了邯郸之围,所以邯郸震惊了。

    书里说缺的‘白首太玄经’,指的是曾经在天禄阁工作的扬雄写过的一部书《太玄经》,阁下,指的不是尊称,而是天禄阁。

    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说的是谁能在天禄阁下把这破事给写到正史里,只有专业人士扬雄了。”

    沙蓓蓓失笑:“哈?破事?”

    顾淼一本正经的点头:“对晋鄙来说,可不就是破事吗?他奉王命出征,又奉王命停下,有人偷了虎符来安排他干活,他就质疑了一下,就这么被砸死了?他做错了什么?”

    沙蓓蓓笑出声:“你的视角还真是奇特。”

    顾淼:“嗯,每次听见玛丽苏电视剧里说,你要是治不好她,我要你全家陪葬,我就会代入御医。还有之前很火的那个电视剧,说为了女主角可以杀尽天下人,我做为一个天下人好方啊。”

    前方已是皇宫,沙蓓蓓想起了著名的狸猫换太子里的主要人物刘娥。

    “其实刘娥在历史上可有想法了,她一个正宫娘娘,无子而封后,还要搞这一套么。她可是正经称制的女主。”沙蓓蓓忽然又想到刚才说起的代入:

    “我在一个网站看过一篇文,还挺火的。主角穿越成了十岁的万历,没异能没武力,第一件事居然是跟摄政太后叫板,说天下是我朱家的天下,后宫不得干政,第二件事是跟大内总管叫板,说你是朕的大内总管。

    结果太后居然怂了,大内总管也怂了,说以后不能再私下见面,必须以小皇帝马首是瞻。哎嘛,我当时就代入了太后角色,脑补了各种无色无味的毒药,对外宣称小皇帝是暴病而亡就无事了呗,还受这气。”

    顾淼:“你是不是去了小学生为主要读者的某卢?”

    “你怎么知道?!”

    “呵呵……你还是去你最爱的某江,某卢的三观不适合你。”

    “某点的三观行吗?”

    “难说,看作者人品,也有太监很久不更新的人渣。”

    走了半天,还在长堤上,又说起被这道细窄长堤隔为两块的湖面。

    沙蓓蓓:“一个潘家湖,一个杨家湖,不会是一个潘仁美,一个天波杨府吧?”

    “你真是太聪明了!就是这意思,杨家湖再往西边过去一点,就是天波杨府。”顾淼说,“以前有说杨湖清,潘湖浊,以证明杨家是正,潘家是邪,然而,正由于杨湖清,于是人民群众在里面洗拖把的,洗这个洗那个的,后来搞得杨湖比潘湖还浊,现在倒是没人这么玩的,两边水质一般无二。”

    沙蓓蓓:“反正潘美也是挺冤的,他跟陈世美可以凑成双美喊冤。”

    “哈哈哈,你也知道啊?”

    “那必须的,我看《碧血青天杨家将》的时候,一直等着潘仁美出场,结果等来等去都是庞太师,好着急啊,于是查了一下,发现潘美也算得上是北宋名将,点儿背不能怪社会。就像李广迷路不能怪政府一样。”

    龙亭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好玩的,本身就不是真古物,真古物在潘湖的水底下,如果再推后几个月来,能赶上开封的菊花节,到时候,又是人头攒动。

    沙蓓蓓眨巴着眼睛:“我想去看看金明池,金明夜雨可是当年的开封八景之一呢。”

    顾淼看了她一眼:“我觉得你肯定不是看了《梦溪笔谈》,也不是看了《东京梦华录》,说吧,你萌的哪个cp在金明池发生了什么?”

    “哎嘿嘿嘿嘿嘿……”沙蓓蓓捧着脸,露出了痴汉般的笑容,“你知道的太多了。”

    沈括的书中极尽详细的描写了金明池的位置、装饰,以及在阴雨绵绵的夜里,文艺范儿的汴梁居民会跑到这里来听雨打荷叶的声音。

    “北宋皇帝算是想的开的,金明池是个皇家园林,每年三月初一到四月初八还会开放给百姓随便进。画《清明上河图》的张择端还画过一张《金明池夺标图》,上面画的是在金明池赛船夺标。”

    顾淼话锋一转:“不过,没了。”

    沙蓓蓓惆怅的看着他:“嘤嘤嘤,被你吃掉了。”

    “我才不要吃湿气那么重的东西,老歪脖子树看着你的时候,这又发了大水,整个金明池都在地下埋着呢。不过听说为了开发旅游,于是按着《金明池夺标图》又复建了一个。”

    沙蓓蓓抱着一颗“复建也能看看”的心态,还是哭着喊着要去。

    俗话说的好:“见面不如闻名。”

    还没靠近,就听见了热闹非凡的大喇叭声,某个房地产展销会正在露天举办。

    按着画上的位置,寻找已经建成的几个部分,更是尴尬。

    宝津楼,竖了开封新区规划馆,门关着。

    水心楼,里面不知道是不是封印着什么妖怪,被一道栅栏隔着。

    帝苑,是一个强行仿古的茶楼,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到这里来消费。

    御元,是一个美容会所。

    北边还有一个开元大酒店,最便宜的房价是一千多,最贵的近四万。

    两人站在水边,看着颇为感慨,不知道修出来到底是图个啥。

    在《金明池争标图》上,画着水傀儡、水秋千、乐船等等各种北宋时期的水百戏,想要看见,得去清明上河园里。

    “算了,不是很想去主题公园,下次等有机会,在清明上河园里住一夜,比较有趣些。”沙蓓蓓看看时间,觉得要是进了清明上河园,别处估计就来不及了。

    到了开封,怎么能不去开封府。

    “别太期待了,包大人一共就干过一年多的开封府尹,倒是历代皇太子当的比较多,赵光义和赵廷美都当过。”

    在开封府,两人看到了一块黑色的石碑,石碑上刻着历代开封府尹的名字,只有一处人名看不见,那一块凹陷下去了。

    根据旁边旅游团导游的解说,那一块,写的就是包拯的名字,被爱戴他的民众摸来摸去,以致凹陷。

    “当游客是白痴吗?”沙蓓蓓忍不住小声吐槽。

    那石板上的凹陷,十分明显的是被凿过,又抛光的痕迹,如果是手指天长日久摸出来的,怎么着也应该是一个有弧度的,圆滑过度的痕迹。

    沙蓓蓓十分不满:“做假就不能做的认真一点吗?”

    “整个开封城都不是北宋时期的了,何必太纠结这些。开封剩下的真北宋货,就铁塔繁塔了吧。”

    “婆塔是什么?”

    顾淼:“就是繁体字的繁,读做‘婆’,那个还值得看看,每个塔砖上都是佛头,还有八卦故事。”

    路过延庆观的时候,沙蓓蓓强烈要求进去,她发现延庆观有个房子半拉在泥里,半拉在上面:“又是被黄河淹的吧?”

    “嗯,这是元代货。”

    沙蓓蓓本来只是进来看看半拉陷在土里的房子,顺便看看元代建筑,却被旁边热情似火拉客的人跟上:

    “小姐,算命吧?”

    “小姐,看相吧?”

    “小姐,祈福吧?很灵的。”

    沙蓓蓓拐着顾淼的胳膊,大步离开。

    出门之后,顾淼打趣道:“跑这么快干什么,你不是一向都很封建迷信的吗?”

    “相信水逆,是推锅。相信星座神马的,又不要钱。这些人一围上来,没个三四百块我估计出不了门。有这三四百块,咱们干点什么不好。吃开封菜也好啊。”

    “这么说……也是有道理的。”顾淼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中午,“走,我们去吃开封菜。”

    第一楼。

    沙蓓蓓茫然的看了看周围:“不是说去吃开封菜吗?”

    “对啊,这里就是吃开封菜的地方。”

    “……你将kfc置于何处。”

    “心里。”

    服务员上来,菜单很简单,顾淼点了两笼包子,又点了一份鲤鱼焙面。

    “我多年的心愿啊,鲤鱼焙面,第一次做鲤鱼焙面任务的时候,可要了我的命了。”顾淼继续怀念着《武林群侠传》。

    不一会儿,鲤鱼焙面端上来。

    看起来,像红烧鱼身上盖着龙须面。

    尝一口鱼,不是红烧,是糖醋鲤鱼。

    龙须面炸得酥脆,如铺盖似的覆在鲤鱼身上。

    “好大的鲤鱼,吃得完吗。”沙蓓蓓跟顾淼时间久了,也关心起了不要浪费的问题。

    顾淼拿起筷子:“吃得完吃得完,鲤鱼不过一拖延的叫做拐子,过了一拖延的才叫鲤鱼,不仅要活的,还要尾巴像那胭脂瓣儿似的。”

    “要不要给你买坛十年的陈年女贞陈绍?”沙蓓蓓看着顾淼的眼睛弯如月牙。

    “唉?你怎么知道?”

    沙蓓蓓义正辞严:“做为一个猫鼠cp粉,当然要去原著里挖掘他们的奸情,万万没想到,白玉堂跟颜查散还有这么一手。”

    “对啊,其实我挺奇怪你们这些人的,明明原文里白玉堂一直跟颜查散关系好,又是为了颜查散才去冲霄楼的,你们为什么非要把他和展昭拉在一起。”

    “切,你不懂。”

    “我有什么不懂的。”

    “你懂?你已经变成象征自由的男人了吗?”

    “女人太可怕。”顾淼说着,用筷子夹了一块鱼腹上的肉放在沙蓓蓓碗里,“来,堵住你的嘴。”

    鲤鱼焙面比较符合预期,包子上来就不怎么样了。

    二十五块钱十个,传说中,提起来像灯笼,放下去似菊花。

    然而,长三角也是有灌汤包的,

    “我家楼下十块钱六个的也不比它差。”沙蓓蓓嫌弃的吃了一个之后,又继续吃起鲤鱼焙面。

    顾淼同志拿出了十二分的勇气,吃了十五个,实在吃不下。

    千方百计哄着沙蓓蓓吃些,沙蓓蓓不肯。

    他提议划拳定输赢。

    旁边拼桌的人听着他们五魁首啊,六六六的热闹,转头一看,输的是吃汤包。

    “哈哈哈,有这么难吃吗?”一家三口中的大妈问道。

    “第一楼的包子就是不如黄家的好!要不是黄家太远,我就去了。”拼桌的还有一个小姑娘。

    顾淼笑眯眯的把笼屉推过去:“阿姨,要不要试一下?”

    “不了不了,我们一会儿自己点一笼试试。”大妈摆摆手。

    沙蓓蓓笑着说:“阿姨你看,我们剩了这么多,真的实在是吃不下了,包子一个一个干干净净的,我们的筷子都没有动过,现在还是热的呢。你们正好一人一个,要是吃着好,再点,要是觉得不好,何必在这里花钱?就照这位妹妹的话,去黄家灌汤包试试呗,何必多花冤枉钱。”

    “好吧。”大妈一家三口一人夹了一只。

    小姑娘也在沙蓓蓓的忽悠之下,夹走了一只。

    “好了,这只该你了。”沙蓓蓓愉快的指着最后一只,看着顾淼。

    顾淼震惊:“刚刚明明是你输了啊。”

    “才没有。”

    “再划一次。”

    沙蓓蓓:“全来到啊。”

    顾淼:“七巧巧啊。”

    两人比出的正是个七,顾淼放松心情:“哈哈哈……卡卡卡……”

    沙蓓蓓趁着他大笑的时候,把那只小包子塞进他的嘴里了。

    顾淼只得苦着脸,把最后一只灌汤包咽下去:“你耍赖。”

    沙蓓蓓同情的看着他:“年轻人,多看点电视剧,你不知道凡是还不知道敌人死透了没有就哈哈大笑的反派角色,是一定会被反杀的吗?”

    吃完饭的消食项目,是去大相国寺。

    “鲁智深倒拔垂杨柳就在这了。”顾淼说道。

    沙蓓蓓嘿嘿一笑:“时代不一样了,现在是林黛玉倒拔垂杨柳,史湘云醉打蒋门神,刘姥姥醉闹葡萄架。”

    “等等?刘姥姥干的那事儿,不是水浒吧?”

    “是水浒的同人文啊,有什么问题吗?”

    顾淼想了又想,完全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大相国寺也是后来修的,翻新的厉害,在小说与演义里特别特别厉害的大相国寺住持大师,如今也不知所踪,徒留下一间素斋馆,让沙蓓蓓走不动路。

    她刚才除了吃了几块鱼和一个小笼包之外,没有吃更多的东西,现在觉得还能再吃一点。

    “到庙里吃点素斋,是正常操作。”

    于是,刚刚快要撑死,现在好不容易缓过劲来的顾淼只好陪她坐进去。

    说是素斋馆,做的东西却有不少是仿荤菜的。

    沙蓓蓓点了两份:仿香肠、仿回锅肉。

    所谓的仿荤菜原料,无非是那么几种,讲究点的用香菇,随便一点的用魔芋,这里用的就是魔芋,香肠的味道尚可,回锅肉就完全是不要脸的魔芋味儿了。

    沙蓓蓓吃完了香肠,又是一脸嫌弃:“我吃过一家素菜馆的菜,用香菇做的糖醋排骨,连骨头都有,是用藕切成长条做的。下次带你去。”

    “好。”顾淼惆怅的看着还剩了半盘的仿回锅肉,实在吃不下了。

    沙蓓蓓拉起他:“节约也是要有道理的,做的不好吃,原材料又是魔芋,算不得浪费,走吧走吧。”

    到底把顾淼给拖出门去。

    “我们来这里不是为消食吗?”顾淼揉了揉肚子,感觉更胀了。

    “嗯,那你拔一棵垂杨柳试试呗。”

    “分分钟有人出来罚款。”

    大相国寺当年可不是只有仿古建筑和素斋馆,它兴建于变态多多的高氏北齐年代,当初叫建国寺,后来唐睿宗为了纪念自己从相王变成唐皇,于是给它改名叫大相国寺。

    曾经这里占地五百多米,养着数千名僧人。

    如今虽是仿,气派倒也还在,在八角琉璃五百罗汉殿内,供着着一尊清代的千手千眼观世音菩萨,是清朝的一位民间匠人,用了五十八年的时间,用整棵银杏树雕刻而成,菩萨像是四面造型,每只手都刻了一只眼,一共1048只。

    这种大概就真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信仰吧。

    再往后的高楼飞檐的藏经阁里藏着一尊缅甸玉佛。

    顾淼无意中一回头,发现一座长廊下的彩绘图案很是莫名。

    画的是《水浒传》上的故事。

    “所以,这里就是一个主题公园吧……”水浒的故事,跟佛寺的诉求完全不一样啊。

    梁山好汉动不动就把这个杀了,把那个杀了,摘了心肝下酒什么的。

    在佛寺里出现,感觉相当的违和。

    罗汉殿附近更是因吹斯挺,关公与韦驮到你那边观音的左右护法……

    关公他知道这事吗?

    本来他从武圣变成武财神就已经是额外的工作了,现在又兼职做观音的护法,也不知道有没有多给加班费。

    正当顾淼吐槽的时候,沙蓓蓓忽然偏过头:“《西游记》里也有大相国寺,你还记得不?”

    “唐僧混的是长安的慈恩寺,要去的是印度的大雷音寺,大相国寺……不顺路啊?”顾淼比划了一下地理位置,想不出来。

    “唐太宗答应保泾河龙王不死,但是魏征好梦中杀人,于是泾河龙王死了,冤魂不散追着唐太宗,诞生了门神之后,他还是没缓过劲来,于是梦游了地府,地府崔判官是唐太宗他爸的礼部侍郎,于是给他在生死簿上做了点手脚,

    回来的路上被冤魂拦住,需要钱布施,他们才肯走。崔判官说有个开封人叫相良的,有十三库金银放在阴间,崔判官说先作主借给皇帝一库用来搞定拦路饿鬼。记得还阳以后还他钱。

    真去还了,才发现相良其实是个很穷的人,突然有皇帝使者上门说要给金银,打死也不肯收。

    唐太宗就用这笔钱修了大相国寺,还建了他们夫妻俩的长生祠。

    原著里有写明:即今大相国寺是也。”

    “你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顾淼的记忆里只剩下崔判官作弊,给李世民加了二十年的阳寿。

    “因为我当时看完书,就在想,唐太宗说话不算数,答应保龙王性命的没做到。崔判官不经过事主同意,就把一库金银擅自给别人。崔判官还能随便瞎改生死簿。”

    顾淼摇摇头:“你还说我的点奇怪,你的关注点也很奇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年代,别说金银了,命都得给。就像以前娶多少个老婆都没事,而且个个都温柔娴淑的。”

    “大郎,该喝药了。”沙蓓蓓掐住顾淼的脖子。

第二百五十五章 汴梁夜市

    天波杨府也是沙蓓蓓心仪之地,杨门的十二寡妇征西的故事在演义里被传得神乎其神。

    不过得知那里又是一处现代建筑,她便失了兴趣,十分惆怅。顾淼安慰她:“知道你喜欢的是碧血青天杨家将,主战场雁门关你不是都看过了嘛,不用郁闷,开封不是还有两处真·北宋建筑吗?去看看,也不算是白来一趟。”

    “可是那两个北宋建筑都是塔,我又不是唐僧,又不是逢塔必扫,逢妖必杀……”沙蓓蓓撅嘴以示不满。

    顾淼觉得似乎哪里有些不对:“等等,逢妖必杀是唐僧干的事?”

    “嗯,反正就是因他而死嘛。佛教里说的三净肉,不就是眼不见杀,耳不闻杀,不为已所杀,比丘可以食。一路上的妖怪都是为他而死的,四舍五入,就是逢妖必杀。”

    “也是,毕竟都是男妖怪都想吃他,女妖怪都想上他。”

    “谁说的,白骨夫人可是身心干净的,只想吃他。”

    两人讨论的终点是先去铁塔再去繁塔。

    沙蓓蓓脑补的铁塔,是供电系统里的那种镂空式的铁架子,上面架着十万伏高压电线,电线上还会踩着几只鸟的那种。

    沙蓓蓓颇觉无趣:“唉?就是一根真宝塔啊?还是个歪的,为什么叫铁塔,塔砖都是铁铸的吗?”

    顾淼:“不是,塔砖用的是铁锈色和紫色的琉璃砖,远看像铁,所以叫铁塔。”

    “没看出来有什么特别的,很多塔的颜色不都这样,青砖砌的塔们,放久了不也是这种颜色吗?”

    凑到近前,才看出,与普通青砖盖的塔确实不一样,琉璃砖的色泽虽经千年,依旧润泽,在岁月的流逝中,砖色也变得有些偏黄、有些偏绿、有些偏红,变得斑斓。

    塔基上的每一块砖上,都刻着佛像浮雕。

    “要不要登塔?”顾淼指了指售票口,登塔三十元。

    “不了不了,十三层楼,我上公司四楼都要坐电梯。”沙蓓蓓连连摇头,“除非塔顶也有个佛宝舍利子。”

    “那岂不是还有奔波儿灞和灞波儿奔?”顾淼打趣。

    沙蓓蓓眨巴着眼睛:“奔波儿灞可以炖豆腐,灞波儿奔做酸菜鱼!”

    “鲇鱼和黑鱼都没有,金鱼要不要?”顾淼忽然抬起手。

    沙蓓蓓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灵感院。

    “哈?通天河的灵感大王?那个观音荷花池里养的金鱼?!”

    本来只是来找找北宋的故事,没想到跟西游记紧密挂钩。

    灵感院里没有灵感大王,只有一尊白玉佛像,1933年由一位缅甸华侨捐赠,是由整块白玉雕成的约一米高的佛像。

    “接引殿顶上怎么绿油油的?”沙蓓蓓远远的就看见屋顶上一片绿,凑近了才看见,长的全是小草和小灌木,与地下的草坪相映成趣,五脊六兽还是那样老实的蹲在屋顶,毫不在意自己身处一片青青大草原。

    铁塔是开封市的标志,曾有过铁塔牌火柴铁塔牌香烟。

    “所以说,这塔还是混的不错的,还记得咱们看见的那个倒霉的倒了又倒的阿育王塔吗?铁塔也是挺背的,地震37次,洪水15次,狂风18次,暴雨9次,延庆观都变成半地下产物了,它还坚强的活着。”

    沙蓓蓓指不远处的宽阔水域:“我不管,我不管,里面一定要有金鱼!灵感院里怎么能没有金鱼?!”

    “哎,你要金鱼干什么?你又不是童女。”

    “我不是童女还不是你害的,灵感大王只会来找你。”

    “难道你想要一个新木盆?最后想当地球女皇?”

    两人耍花枪的时候,一阵风吹过,清脆的塔铃声顺风飘来:“叮铛叮铛……”

    身旁柳枝随风摆动,飘飘摇摇,有一种清静平和的感觉。

    旁边的道路上,还不时路过一些僧人,除了常见的黄衣之外,还有穿着青灰色百衲衣,身上背着宁采臣式书箱的僧人。

    “现在还有背着这种箱子的?我在机场的时候,看见和尚们用的都是拉杆箱,还是新秀丽的呢。”沙蓓蓓小声说。

    “看,你梦想的塔顶舍利,还是会有的嘛,晚上塔底会有灯光,打出来跟西游记里的金光寺差不多效果。”顾淼指着一张照片。

    沙蓓蓓鄙视的看了一眼:“金光寺是在塔顶,这是在塔底,完全不一样好不好。”

    “反正咱们等不到晚上了,就这么着吧,晚上的大好时光,当然是要留给夜市的。”

    铁塔高,铁塔高,铁塔只到繁塔腰。

    比铁塔早了近一百年兴建的繁塔,姿势非常诡异,别人家的塔都是以一个标准流线形姿势向上走,而繁塔只有三层,突然在三层上,就多出了一个塔尖,算是结束了。

    “嗯,跟网文的烂尾文似的……强行结尾。”顾淼做出评价。

    资深吃货沙蓓蓓:“也像镇l江的锅盖面,大锅上飘个小盖子。”

    现在的繁塔的逼格比十多年前高了许多。

    四周给处理的清清净净的,还有一个像模像样的小院子,还有个门,门口蹲着石狮子,门上端端正正的挂了个“繁塔”。

    十多年前,周围全是低矮的平房民居,好像走迷宫一样,隔着窗子能看见小孩子在看《圣斗士冥王篇》,在平房的灰白墙上,用黑色的涂料写了歪歪斜斜的“繁塔”两个字,还有一个毫不走心的箭头,

    “繁塔——>”

    总体感觉就好像

    “厕所——>”

    然后会有一个手握钥匙的老太太问是不是进来看塔的,看塔十块钱,给她钱,她开门。

    跟云l南重丁村教堂的丁大妈一样。

    塔也无人照管,野草丛生,就像几百年没人来。

    如今,塔还是塔,周围的一切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门票价格也翻了三倍。

    曾经“台高地迥出天半,了望皇都十里春”,在圣斗士冥王篇的时代繁塔就已经不让攀登,现在也无从“了望十里春”。

    同样是在塔砖上刻着佛像,繁塔的雕刻明显比铁塔要深许多,也可能是因为塔砖比铁塔的要大,看起来整座塔的外立面都不是光滑的。

    刻法也大不相同,铁塔砖的砖刻,就是直接在砖上造型。

    而繁塔的砖刻,则是做出了像框造型,方砖里套着凹圆形,佛像在圆中坐着,如佛光笼罩。

    一共有108种佛像,共7000多尊,塔里还放着不让人看的宋代佛经碑刻178块。

    顾淼:“被赵大赶走的柴家孤儿寡母,跑路以后,还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赵大没把他们赶尽杀绝,已经算挺给面子的了,再往上数,也就只有三个说禅让的,还有商汤对夏桀这么体贴。赵二还是没放过李煜。”

    沙蓓蓓:“那还不是已经给抓了,还唱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跟那位‘子为王,母为虏’的戚夫人没什么区别,他要是能做到‘此处乐,不思蜀’,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天。

    赵二比赵大狠多了,弄死了老三,又弄死了大侄子,小周后又时不时的被叫进宫,煜心里没点哔数吗?”

    顾淼挑眉:“咦,你好像很讨厌李煜,不少妹子可喜欢他了,一直在为他正名,还说南唐百姓很怀念曾经。”

    沙蓓蓓“呵呵”两声:“果粉还不是在怀念永远上不了岸的王师?

    说怀念南唐的怕是不知道什么叫双黄蛋税和柳絮税吧,我特别为林仁肇不值,为了这种智障,把各种锅往自己身上背,

    没本事就别瞎作,搞出铁钱制度,把南唐经济彻底玩塌。

    老婆重病,跟小姨子鬼混,还写词纪念,太恶心了。别说什么那时候三妻四妾很正常,大周后死都不愿意转过脸看他一眼足以说明问题。

    他还不如做木工的皇帝,好好做他的词人,朝廷的事别瞎bb。”

    顾淼摸摸鼻子,他过去认识的妹子都是好爱好爱李煜的,头一次听到如此不屑的评价。

    “你颇有清兵入关后的柳如是风范……”

    沙蓓蓓哼了一声:“要是我听见钱谦益说一句‘水太凉’,那得把他的头给摁水里。先降清,又反清,跟吴三桂似的,也是个无常小人。”

    虽然顾淼觉得李煜完全是点儿背,大环境就是天命归宋,南唐的国力打东南大省都打不下来,赵大又明摆着老子不是gay,床边不能睡男人,那可不就是死路一条么。

    小环境又是本来就没轮着他当皇帝,忽然当上的,他又没个武则天那样的老婆可撑场子,志不在此,又不能辞职,在位子上又不好意思真的啥事也不干,就只好随便搞搞。

    不过,顾淼对李煜没有感情,对沙蓓蓓有感情,在他身边的是沙蓓蓓又不是李煜,他能做什么,当然是帮亲不帮理啦。

    一句“蓓蓓说的对!”终结对李煜的大批判。

    繁塔的造型着实古怪,沙蓓蓓问道:“这塔中段去哪儿了?”

    “说起这个,就很复杂了,说什么的都有。据说宋代的时候繁塔是六角九层,到元代被雷劈了两层,只剩七层,元代的时候就荒了,到明朝,朱元璋眺望开封,看见繁塔有白云缭绕,奇光异彩,担心开封要出真龙天子。

    后来长子朱标病死,应该让朱允文继位,朱重八担心他压不住场子,就下令把繁塔砍了四层,只留下了下面的三层,在清初又在残存的三层上增建了一个七层的尖顶小塔,就这样了。”

    沙蓓蓓:“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朱元璋当和尚的时候就没好好钻研,业务能力太差,看个王气能偏离这么多。”

    “他,就一兼职的和尚,后来就跳槽跟张无忌混了。”

    “身为拜火教的后人,朱棣放火的技能也不行啊,不然朱允文也不会在皇宫大火时消失,搞得他心神不定的。”

    顾淼:“不过关于繁塔到底为什么长成这奇怪的样子,还有一个版本,说跟朱元璋没关系,就是在元代的时候被雷劈的还剩下那么一点了。

    总之,古代文献们互相抽对方的耳光,后人看着一脸懵逼。

    就像春秋时有一件事,具体记不清了,《左传》里说的是一套,《尚书》里说的是完全另一套,《史记》更绝,司马迁说没人知道。”

    “看八卦就好了嘛,像我也看史书的呀,就爱看《华元登床劫子反》那一章。”

    顾淼认真的思考了一下:“你说的是什么史书?”

    “《东周列国志》呀。”

    顾淼:“你是说那个开头,褒姒她妈踩了龙口水就怀孕,一怀四十年的,由著名八卦大师冯梦龙写的《东周列国志》?”

    沙蓓蓓笑眯眯的点头。

    “那我再推荐一本史书给你,《竹书纪年》,特别刺激,说尧舜禹三个禅让的真相其实是残酷的早期宫斗。”

    沙蓓蓓双眼发光:“这个可以有。”

    顾淼看看时间,离夜市出摊还有一段时间。

    “你饿不饿,是去樊楼吃点东西,还是去山陕甘会馆看看?”

    沙蓓蓓茫然的看着他:“樊楼,有什么好吃的?”

    “好吃的说不上来,就是在水浒里,李师师跟宋徽宗约会的地方。著名小黄书《醒世恒言》里,也有提到。”

    沙蓓蓓搓手:“我知道我知道,李师师跟宋徽宗约会,床下还趴了一个周邦彦,全程记录不说,还作死把词给传到宋徽宗耳朵里了,宋徽宗先把他贬出去,李师师一说话,又把他给召回来。”

    “说起这个,以前樊楼还能住,120块一个双人间,现在只能吃饭了。”

    “那就算了,本来就是假古迹,我还要留着肚子逛夜市呢。”

    二择一,那就是去山陕甘会馆。

    旧址是明代的中山王徐达的王府,乾隆年间由刀削面陈醋省、杏皮水拉面省和羊肉泡卤汁凉粉火晶柿子省的富商们凑在一起,众筹修成。

    “徐达墓跟我家在同一条街上,现在来看看徐达家,也算是凑齐了。”沙蓓蓓兴致挺高。

    山陕甘会馆主要能看的东西,就是各种雕刻。

    从照壁开始,就是各种花哨。

    照壁的台基是青石须弥座,顶是古代屋顶等级最高的庑殿顶,两端还有鸱吻。

    “看这边。”顾淼指着照壁檐下的砖雕,沙蓓蓓扫了一眼,无非花瓶乐器与画卷,不知道顾淼要她看什么。

    “看到两个账本没,一个是翻开的,一个是放在这本账本下面的,嘿,一本明账,一本暗账。对面是一把小算盘。”

    沙蓓蓓转到后面,果然如此:“越有钱就越不放松,越不放松就越有钱。”

    “鲁迅说,没错,我说过这句话。”顾淼笑着拉她往里去。

    牌楼上挂着“大义参天”四个大字,四角楼下还画着“刮骨疗毒”“过五关斩六将”等等八幅画,隔壁钟楼的木雕画是“关公斩蔡阳”,到处都是关公,讲义气的人,不管是混古惑仔还是混商界,都很需要。

    只不过更多的还是盼着别人讲义气,登利禄之场,处运筹之界者,左窃尧舜之词,右背孔孟之道。

    有些砖雕位于屋檐下,眼神差一点就会看不见,此时还是要指望着长焦镜头或是望远镜过日子。

    对于雕刻爱好者来说,这里是天堂,花样繁多,数量巨大,随便一个屋子,站在门口能站上十几二十分钟,都可能看不完。

    对于民俗学爱好者,也能看出各种名堂来。

    而对于两个只是把这里当做等待夜市出摊的人来说,它的价值,就没那么珍贵了。

    时间差不多,顾淼提议去鼓楼夜市。

    沙蓓蓓说:“可是我看到网上有人说,应该去西司夜市,鼓楼夜市是骗外地人的。”

    “也不是,就像咱们看不起夫子庙,但是也挡不住夫子庙有蒋有记锅贴和莲湖糕团店啊,珍宝舫的鸭头也好吃。”

    这么一说,也是有道理的。

    摊子已经陆陆续续摆出来,一个大平锅里,放满了凉粉块,小贩卖力的翻炒着。

    沙蓓蓓停下脚步:“这个看起来挺好吃的。”

    这不叫暗示,叫明示,顾淼买了一盒。

    炒凉粉不是太符合顾淼的审美,他更喜欢凉拌的条状凉粉,不过炒凉粉的锅巴部分着实好吃,

    有一种类似煲仔饭的锅巴的口感,更加薄脆一些,炒凉粉的调料也会渗下来,

    如果可以单买锅巴就好了。

    又路过了一个大锅,里面翻炒着的是褐红色的泥状物,风中飘来的是阵阵红薯香气。

    “炒红薯泥,闻起来也不错。”

    于是,手里又多了一盒炒红薯泥。

    这个可以有!

    不比芝士焗番薯之类的差,对于爱吃甜食的人来说,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路过八宝杏仁茶:“好多料,看起来就很好吃。”

    买!

    路过白家麻辣羊蹄:“真香。”

    买!

    路过桶子鸡、花生糕、五香烧饼、焖羊肉串、羊肉炕馍……

    “是不是给错了?这是馍?”

    沙蓓蓓困惑的看着手中的面皮卷羊肉。

    “咦,你不是去过徐l州吗,这不就是烙馍?”顾淼咬了一大口。

    饼里卷着切碎的羊肉,饼皮香酥脆,羊肉香气扑鼻,就算是已经吃饱了,也能再咬上几口。

    从一头吃到另一头,全国都有的烧烤和各种泊来货没有吃,只挑了开封本地传统的吃了一些,已经撑到不行。看到熟梨汤的时候,两人不约而同的假装没看见。

    实在吃不下了。

    顾淼:“你最喜欢吃哪样?”

    沙蓓蓓想了想:“炒凉粉的锅巴,还有炒红薯泥。无法get到桶子鸡的美,味道跟马祥兴的鸡很像。”

    “吃饱了吗?”顾淼看了看时间,离火车开车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沙蓓蓓仰天长叹:“饱了,一点都吃不下了。”

    “那就走吧。”

    走着走着,沙蓓蓓又停下了:“看看看,那个是炒酸奶哎……”

    “少女啊,我记得你说吃饱了,一点都吃不下了。”

    沙蓓蓓恬不知耻的笑:“少男啊,你有没有听说,女人有两个胃?一个装正常食物,一个专装甜点?”

第二百五十六章 伊朗,波斯,安息

    有一个物理定义叫惯性。

    也就是当一切走上正轨之后,就会顺着往那个方向滑,比如双休日之行回来之后没多久,顾淼收到了一封来自某航空公司的广告。

    新开魔都到德黑兰的航线,四个人一起九折,加一元办签证。

    六个人一起八五折,免费送签证。

    伊朗……有啥好玩的?

    顾淼对这两个字的印象是:两伊战争、波斯湾战争、海湾战争……嗯,不对,海湾战争没它什么事。

    总之,除了战争就是战争。

    顺着邀请信附着的广告继续往下看,原来伊朗,就是波斯啊。

    波斯猫、波斯菊、波斯地毯、波斯商人……

    大流士、居鲁士、薛西斯、明教总坛地址、刺客信条发源地……

    同时,也是安息故国,

    博望侯张大哥最远浪到了这里,

    这么一看,顾淼顿时觉得,要是不去,那简直就是亏大发了!

    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凑六个人对顾淼来说已经不是难事了。

    预订住宿的时候,遇到了麻烦。

    常用的agoda和booking,居然订不到伊朗的住宿。

    本以为是搜索姿势不对,换了几种方式,才恍然大悟:伊朗在被美国制裁。

    于是美国及其同党国开的网站上,都不带伊朗玩。

    伊朗国内的机票也买不了,国内的vpn墙头又高了,能打开脸书推特,却打不开航空公司网页。

    如同苹果手机,伊朗属于禁运区域,如果在伊朗能买到苹果手机,那妥妥是不知道原本应该销往何处的水货。

    好久没有这种随住随走的体验了,顾淼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这家航空公司现在忽然搞促销,原本伊朗签证难弄的要死,淘宝上随便就要一千块办一个,虽然本质上是可以落地签的,但是,中国海关不放人,无数前辈想要混上飞机,又被火眼金睛的边检拦下来。

    如今这航空公司一弄,势必会有大量的人杀到那个原本不在中国人民旅行计划范围之内的国度去。

    巧的是,顾淼凑到的人里,竟然有一个人的亲戚在伊朗做过生意,可以帮忙买伊朗当地的机票和办理住宿。

    顾淼查好飞机航班、起飞时间、票价,转交给这位朋友,再由这位朋友转交给他的亲戚。

    等一切订完,顾淼一脸懵逼的看着确认单。

    明明是下午四点起飞的飞机,怎么会变成晚上八点的,如果照航班号买的话,没道理会买错啊?

    辗转得知,那位伊朗土著认为:八点便宜,所以,八点好,于是给你们买了八点。

    临出发还有两天的时候,那位有伊朗内线的朋友,竟然重病不起,

    临出发还有一天的时候,直接进了医院,

    凭医院开的证明,才退掉了从中国到伊朗的机票。否则,正常情况下,特价票是不退不改签的。

    然后,大家才得知,他是个某教的,平时的交往里,真看不出来。

    跟那些觉得自个儿特高贵的某教徒,完全不一样,旁人吃猪肉,他一样能跟人家一桌吃,只是自己不吃而已,并不会像某些人似的,恨不得把身旁吃猪肉的给捅死。

    也是能吐槽某某经,多半跟武则天的大云经一样的诞生过程,

    “唉,难得一个标准的温和xxx,怎么就忽然病了呢?”

    顾淼从封建迷信的角度入手,忽然明白了什么,

    什某叶派、逊某尼派,理念不同,无法相爱。

    中国的xx以逊某尼派为主,推崇的是某位穆姓先知的门徒为合法继承人。

    伊朗的xx则是在什某叶派为主,推崇的是某位穆姓先知的堂弟和女婿为合法继承人。

    除此之外,顾淼也不知道更多了,毕竟,“你知道的太多了!”下面一般会传来一声枪响,或者一声惨叫。

    顾淼想向家里长辈打听一下伊朗的情况,有一位长辈呆的研究所在两伊战争期间,卖了不少东西给伊朗。

    听说顾淼要去,一拍大腿:“他们钱还没给我们结呢!”

    问的更多,也不知道了。

    又问了一位朋友,她得知后,一拍桌子:“他们的炼油设备是从我们公司买的。”

    “呃……所以,你们公司有人去过伊朗吗?”

    “总公司有人去过,我没去过。”

    好吧,又是一个没有用的回答。

    再找一个,很好……又得知,德黑兰的地铁车厢也是从中国购买的。

    但是,关于旅游消息,还是没有得到。

    不死心的再问一个,结果那位震惊的大叫:“什么?你要去伊朗?可是,那里在打仗啊!”

    “呃?”顾淼一脸懵逼,“打仗?和谁?美国还是伊拉克?”

    “我不知道具体跟谁打,但是印象里,就是在打仗。”

    顾淼:“你还没出生的时候,两伊战争就打完了,你哪来的印象还在打仗啊????”

    “不太清楚,感觉就是还在打。”

    好吧,感觉……

    为什么有人可以把“感觉”“好像”“印象里”,当做一件真实的事来说,还说的那么真情实感,那么认真?

    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造谣动动嘴,辟谣跑断腿吧。”

    顾淼只好认真的研究了一下地图,

    小昭混的总坛在亚兹德,

    德黑兰是他们的首都,

    伊斯法罕是他们的经济中心,如同魔都一般的存在。

    设拉子曾经是个很牛逼的葡萄酒产地,至今仍有一种葡萄叫设拉子,但是,某教不让喝酒,于是,小李飞刀成绝响,人间不见楚留香。

    同时,伊朗也是一个让女人们感到很蛋疼,不,是幻肢疼的国家。

    明明七十年代的巴列维王朝时代,伊朗的女人们跟中国的女人们穿着毫无区别,

    现在却必须戴头巾,就连到伊朗的女游客也必须戴头巾,

    如果是已婚女性去伊朗旅行,必须提交给大使馆一份丈夫同意妻子自行出游的同意书。

    此时同行的原本是两个男人,四个女人,

    现在却变成了顾淼一个男人,拖着四个女人。

    不知为什么,出门旅行的男人越来越少,在路上遇到组队的、单独的旅行者,都是女性为多。

    飞机一落地德黑兰,女人们就开始纷纷戴上头巾。

    抗日战争剧里的那种鬼子偷地雷式的头巾包法不成,

    日式小偷包法也不成,

    最后,四个女人们采取了最常见的“卖鸡蛋的乡下村妇”式包头巾法。

    长头发扎个马尾,在头巾下面露出了离经叛道的一长截。

    伊朗对男人的要求是不可以穿着风骚或大爷式的小背心和短裤,顾淼正好也没有这种爱好,比女人们要轻松许多。

    边检的速度那是相当的慢,半天过不了一个人,细细的看,细细的翻,手指不紧不慢的在键盘上一个键一个键的戳,德黑兰边检过一个人的速度,在浦东机场可以过八个人。

    就连提出来的行李,都要过一遍安检机,真是相当有危机感的一个国家。

    顾淼生怕妹子们在过边检的时候有什么意外,于是排在最后一个,边检抬起头的时候,看了他一眼,问道:

    “allthem …… you wives?”

    外丝,是什么鬼?

    做为一个老实人,顾淼根本不知道“老婆”还有复数形式。

    顾淼一脸懵逼,边检又重复了一句:“they four,all you wife?”

    这下顾淼听懂了,连忙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no,nononono,i'm single。”

    边检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意义不明的笑了笑,把护照还给他:“enjoy。”

    沙蓓蓓在外面等着:“怎么这么久,问你什么了?”

    “问是不是都是我老婆。”

    “哈哈哈,好像真的是呢,正好人家娶妻上限是四个,再多带一个你就违法了。艳福齐天啊!”沙蓓蓓一点都不在意。

    顾淼刮了她的鼻子一下:“得了吧,她们看都不看我一眼,都跟着你转,她们爱的是你。”

    “装。”沙蓓蓓做了个鬼脸。

    很快,那位倒下没来的逊某尼派国内人士的线人来接他们,一个男人拖四个妹子的组合相当扎眼,一下子就被找到了。

    线人首先帮他们找地方换钱。

    一美元,换三万五千两百里亚尔。

    瞬间,每个人的手里都是厚厚一撂钱,

    那一刻,法币、金圆券,灵魂附体……

    为了好理解,伊朗民间自行发明了一种名叫“图曼”的计数法。

    十里亚尔等于一图曼。

    乱的不得了。

    换完钱,做为拜山头,当然要先去那位逊某尼派人士的内应的办公室拜访一下。

    那位应该是什某叶派人士,热情的表示了欢迎,然后,打开了谷歌。

    双方在电脑的在线翻译网页上,进行了亲切的问候。

    内应曾在中国经营家具生意多年,大方的表示,今天你们就用我的车吧,随便去哪儿。

    看着时间差不多,内应先带着他们去一家他很欣赏的餐厅,

    大字不识的五个人就等着内应推荐菜。

    端上来之后,鸡肉串们、牛肉串们、羊肉串们、不知道是谁的肉做成的香肠串们、土豆炖羊肉之类的,

    每一份米饭上,都有藏红花的痕迹。

    妹子们深受《后宫绿帽子王传》的毒害,记得端妃娘娘是喝了大量的藏红花后不能生育,于是十分犹豫。

    顾淼说:“藏红花本质是活血化瘀的,就这点份量,不会对身体有什么损害。”

    “哦……”妹子们江信江疑,一转头,沙蓓蓓已经拿着两块藏红花冰淇淋回来了,一边走一边啃:“超级好吃!!!快去买,才三万块。”

    三万块……才……

    这样的对话,要是在国内,得把人给吓死,换成人民币五块钱,也还好。

    什么藏红花、打胎……在冰淇淋面前,都不存在。

    沙蓓蓓拆开袋子,把冰淇淋塞进顾淼的嘴里。

    浓重的奶香味,如同古老的光明牌中冰砖,不同的是,还有一股淡淡的奇异香气。

    那股香气正是来自藏红花。

    在西班牙吃海鲜饭的时候,除了墨鱼饭之外,别的米都是用藏红花染的色,但也只是上个色而已,根本就吃不出来藏红花的香气,只要几茎花蕊,藏红花的淡淡金黄就能把一锅米饭给染上。

    这一口,相当惊艳,五人皆与之结下了深厚的友情,每天不吃一块,生活无指南,前进无方向,吃饭都不香。

    饭后,去王宫消消食。

    从地图上看,起点到终点,距离并不遥远,但是挡不住世上有种东西,叫“单行道”。

    受单行道所限,意外的欣赏了一下伊朗的街景。

    有卖内衣的!

    很凶残的那种,就在橱窗里那么明晃晃的摆着卖。

    只是根据某教的意思,模特都是没有头的。

    顾淼很震惊,妹子们鄙视的看着他:“你不知道吗,维多利亚秘密的最大客户群在中东呀。”

    “她们出门是蒙着盖着,在家里玩轰趴比我们玩的凶呢。”

    “有裸趴的。”

    说起这个,顾淼想起上一次在迪拜转机时,看见的领口快开到肚脐的那位中东妹子,大概就是快要憋死的伊朗妹子吧。

    路过一间加油站,顾淼习惯性的看了一下油价,仔细换算,

    竟然一升只要人民币四毛五分钱!

    产油国这么牛逼的吗?

    土豪这么任性的吗?

    对,土豪就是这么任性!

    传说中,伊朗人民叫家里人出来,不是按汽车喇叭,而是直接开到门口,“吱”的踩一脚油门。

    不管多少油耗的车,

    “乾坤一掷”叫人的方法,相当的特别。

    不过来自某石油企业的妹子说,伊朗的油质不好,大约像我们的国四,还要再往下一点。

    做为一个只有本本,没有开过车的人,什么国四国五,顾淼一个字都不懂,

    他只知道,国内油价,不是六块多就是七块多,跟这四毛五分钱,完全是两个世界。

    正感叹着“死有钱人”,格雷斯坦宫已在眼前。

    伊朗的王宫,正经的名字叫格雷斯坦宫和萨德阿巴德皇宫。

    虽然就大小来说,跟故宫没法比,但是奢华程度,不比故宫差。

    全身身上透着一股浓郁的

    ——“老子就是有钱”的壕味儿。

    格雷斯坦宫又名“玫瑰宫”最出名的是镜屋,在外面看,也就是平常的大房子而已,没有进门之前,大家都对这等“撮尔小国”的王宫没什么兴趣。

    卖票的地方更搞笑,

    大概因为这段时间,中国游客们蜂拥而至,于是,伊朗的门票实行了双轨制,跟80年代的中国一样,

    本国人100里亚尔,外国人120000里亚尔。

    外国人票价后面那几个0,分明是匆匆添上的。

    售票处的人,收了钱之后,扔出来的票是一捆一捆的!!!

    那些票上印的票价,也就是300,完全没有给喜迎涨价的外国游客做准备。

    反正,就算涨完价,对于游客来说,在感情上也能接受。并不算过于惊悚的价格。

    格雷斯坦皇宫离的最近,于是先进去看看。

    首先进了镜宫,几个人差点被闪瞎了钛合金狗眼。

    整个房间,就好像一面墙都镶嵌了施华洛士奇的水晶,除了闪,还是闪。

    镜宫里不让拍照,偷拍好像也很危险的样子,有一点点闪光灯,就会导致整个屋子一片炫目的反光。

    而这些镜子的来源,也是很神妙,

    十八世纪到十九世纪初的波斯,属于卡扎尔王朝的范围,那个国王没事干,去欧洲浪,玩了一圈,觉得这些宫殿建筑都不错,回国以后就让手下的工匠马上修一个具有欧洲王宫与波斯风情相结合的宫殿,还从意大利进口了一个巨型的大镜子。

    运大镜子的船遇到风浪,碎成了渣渣,而当时玻璃镜是很奢侈很贵重的一种东西,想那红楼梦里也就那么一个,于是国王舍不得丢。

    皇上说不能丢,得利用起来,工匠们就得想办法利用起来,他们把破碎的镜片镶嵌在了宫殿内的墙上,还拼出了不同的形状,可以从不同的角度折射光线。

    才形成了现在的乍一看,是银色的墙,光一打,闪瞎眼的效果。

    顾淼把这个版本说完之后,又补充了另一个版本,说是工匠在搬运过程中打碎的,设计师把碎玻璃镜利用起来。

    沙蓓蓓的眉毛又莫名的扬了起来:“工匠惹祸上身,设计师为了他,强行逆天改命,设计出了一个镜宫,啧啧啧。”

    “哈哈哈,闻到了一股特别的气息。”

    “一样一样。”

    “哎嘿嘿嘿。”

    镜宫、绿宫、白宫,用它们的实际行动,证明了巴列维王朝得是多有钱,多不要脸,多奢侈。

    有一处宫殿,

    地板、立柱、楼梯,全部都是黄玉,

    镶边部分,全部都是绿玉,

    需要加以强调的点,都镶嵌着碎镜子,

    空旷的大厅里,摆着一架三角钢琴,

    不是常见的黑色、外表平滑的那种三角钢琴,

    而是极尽繁复的雕刻花纹,用胡桃木雕成的原木色钢琴外壳,张扬着花朵与藤蔓,

    “钢琴也能这么骚……”四个妹子默默看着那架钢琴。

    奢华、奢华、奢华,实在是想不出来更多的词。

    差不多时间要去赶飞机去设拉子,留着珠宝博物馆等兜一圈回来再去。

    在机场等待的时候,

    不幸的逊某尼派同志,从国内发来消息:“你们都到了吗,伊朗好玩吗,一定很无聊吧?”

    事实上,这位逊某尼派同志,经历着实可悲可叹。

    临上飞机前三天,重病,咽喉水肿,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临上飞机前两天,住院,医生判定,他不可能去旅行,

    临上飞机前一天,通过医生开出的诊断证明,退了所有的机票,

    上飞机当天,他!诈尸了!从快断气,忽然精神的能聊天了,

    下飞机的今天,他已经出~院~了~所有指标正常的不得了,精神好的能举八十公斤,跑个马拉松也不在话下。

    在六人的微信群里,五人疯狂的扔照片、小视频,

    包括在机场吃个冰淇淋,卖家都会问where are you from,

    得知是china后,还给托盘上放了一面长了一圈金黄色穗穗的诡异版五星红旗。

    “伊朗可好玩啦!哈哈哈哈哈!”

    “你们骗我,你们都在骗我!!!”

    逊某尼派同志的哀嚎,顺着丝路慢悠悠的飘到了遥远的波斯。

第二百五十七章 伊朗的旧首都

    顾淼对设拉子这三个字的印象,全部来源于葡萄酒,订的客栈位于一家老清真寺隔壁,在仅有的几条伊朗攻略里,有不少提到了这里,还有的说慕名而来,但是已经定满了云云。

    于是,不可避免的,客栈里挤满了中国人,吃早饭的时候,就好像回到了大学食堂,长条桌旁坐着的都是说着来自0086的南腔北调。

    第一天,包车去了波斯波利斯。

    公元前522年时,大流士一世为王之时,这里是波斯首都。

    “公元前522年,是什么时候?”沙蓓蓓对历史时间段的准确记忆是从唐朝开始的。

    顾淼:“伍子胥认识吧?那一年,伍子胥父兄被楚平王杀了,然后他跑去了吴国。”

    “哦哦,这个,我就记得后面的操作了,他非要跟西施过不去,然后自杀了。”沙蓓蓓只对有四大美人参与的情节有印象。

    “他还有鞭尸楚平王呢,你都不关心这个吗?”

    沙蓓蓓坦坦荡荡:“楚平王长的又不帅,我最多关心一下勾践和范蠡的奸情。”

    “陈坤版的范蠡吧……”

    沙蓓蓓嘿嘿笑起来:“你怎么这么了解我。”

    一片毫无遮挡的秃山,如今只留下了断壁残垣,长着翅膀的怪兽,无数根柱基,在广阔的原野里,经历了两千五百年的风吹雨打,没人疼没人爱。

    宫殿没了,剩下宫殿大门,那座曾被称为“万国门”的地方,号称当时有万国来朝。

    “我看这万国里的一国,跟我家小区差不多人口,可能还只是一期的,二期三期的都挤不进来。”沙蓓蓓站在“万国门”吐槽。

    大概有十多米高的守卫怪兽,蹲守在门外,而这个听起来很拉风的“万国门”,只能容得下四个人并排而过,而且,还得是四个身材适中的人,要是像安禄山那种半吨重的胖子,估计只能走两个。

    这要真是万国一起来,那一个个排队得走多久啊。

    别说万国来朝了,就算是百官一同上朝,都得排队排上好一阵子。

    “下面好多字哎。”一个妹子眼尖,发现现在已经被玻璃板挡住的万国门的石板上,有许多文字,凑近看,全部都是来自世界各国的“到此一游。”

    肉眼可见的最早到此一游,来自于1881年,不止一条。

    1881年的留言是最多的,颇有一种东汉的盗墓贼死在了西周的坟里,重见天日那天,东汉的盗墓贼及其随身之物也成了文物的即视感。

    应该是英文的花体字,一帮文盲谁都不认识,不知道写的那是啥。

    “1881年,光绪年间。说不定写下来的人不是单纯来旅游的,只是来出差,顺便来逛逛。”顾淼想了一下,“这一年,波斯跟沙俄签了个《阿哈尔条约》,波斯永远对土耳其和阿姆河以东地区的主权,巴林的酋长也转投靠英国。然后英国和俄国强迫波斯与奥斯曼签了边界条约,波斯永久放弃苏莱曼尼亚和阿拉伯伊拉克地区的主权。”

    沙蓓蓓同情的说:“那会儿,他们也签了不少破条约啊。”

    “那个时候刚刚第一次工业革命,英国又在第一次的鸦片战争里从中国捞了不少好处。就抓紧时间把能欺负的全都欺负一遍。”

    最完整建筑是居鲁士一世和居鲁士三世的坟。

    就在宫殿遗址后面。

    颇有一种农村,屋前田地,屋后祖坟的感觉。

    波斯的雕刻风格非常好认,不管是人还是兽,都喜欢配着一大把胡子,起着小卷,风格无比明显。

    陵墓只能看看外观,不能进,

    而外面晒得不得了,

    原本还在嫌弃要求包头要求的妹子们,已经无比主动的把头上的头巾围得严严实实,全身上下,连手指都不愿意露出来。

    “沙特算什么!我们中国女人,规矩比她们严多啦!”沙蓓蓓哼哼唧唧的往脖子里喷六神劲凉花露水。

    顾淼默默的看着四个蒙的什么都看不出来的女人:“你们不热吗?”

    “不热,只要不直晒,就一点都不热。”

    妹子们异口同声,说得顾淼也心动不已,他大大方方的钻进了沙蓓蓓的遮阳伞下面,只可恨这遮阳伞实在太小,只能挡住一点点。

    “叫你带伞,你不带,活该。”沙蓓蓓一面鄙视他,一面把伞往他的方向偏了偏。

    伊朗人民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害羞、低调、内敛,男男女女见到中国人,都激动的不行。

    “qin!qin!”

    由汉朝的丝绸之路传来的称呼,如今从西亚到南欧,还都沿用着。

    伊朗的女人们更加的奔放,从老到小,直接扑过来,要与五人合影。

    送走了一拨,又来一拨,

    当了十几拨人的拍照背景板,

    实在是晒得扛不下去了,才不得不匆匆逃走。

    回到客栈的庭院里躺着,听见旁边有几个中国姑娘正在愤愤的说着什么。

    “就是个臭流氓,你怎么不扇他一耳光的?”

    “我当时要扇了,倒是出气了,荒郊野外的,你们是打算杀了他抢车呢?还是有刀啊枪的,顶在他的头上逼他继续开?或者你们谁波斯语特别好,能跟警察交流,告他个流氓罪?”

    “哇?这么刺激的吗?”沙蓓蓓听着好奇,便凑过去与她们攀谈起来。

    一听之下,才知道,是三个女孩子一起来的,找了个包车司机,司机借着跟她们合影的机会,对着其中一个妹子动手动脚,还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

    沙蓓蓓回来跟顾淼说了一下,顾淼皱着眉头:“女人被包太严的地方,男人都不太正常。”

    沙蓓蓓哼了一声:“要是我遇到这种事……”

    顾淼:“我会帮你把尸体埋起来的。”

    沙蓓蓓推了他一下:“喂……我这么凶残的吗?”

    “正常情况下,应该是我帮你打死的,但是,可能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你就已经把人给杀了。”

    “嗯,说的也对。”沙蓓蓓很容易的就被顾淼带进了沟里。

    客栈老板见五条人在庭院里一根一根的排在榻上,深深为他们感到不值,推荐他们到隔壁的大巴扎逛逛。

    真的就在隔壁,走过一条小道就是,

    伊朗的道路排水设施,与国内完全不同。

    中国自唐代长安以来,无论排水槽是深还是浅,位置是大道或是小街,都位于道路的两边,就算没有正经的排水沟,也是中间微微凸起,让水流到两边。

    伊朗则是在路正中挖出一条沟来,用石板砌成一个v字形,让积水从v字的底部流走。

    如果真有积水,就会把本来就不宽的道路分割成两边,不知道这个操作是何道理,难道要男女分开?

    大巴扎,也就是市场,

    里面卖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在世界各国都视为高贵之物的藏红花,分为三六九等在香料店售卖,最好的等级,也不过是装在了布包里和塑料袋里,最差的等级,就像菜场里卖的普通干辣椒,在麻袋里,装的高高一堆。

    卖衣服的地方,看着有些惊悚,也许是为了省地方,模特都不是老老实实站在地上的,而是一层轻薄的人形塑料壳,挂在半空。

    无头的人形塑料壳,穿着衣服和裤子,被风吹的飘飘荡荡,若是配上:还我命来。

    效果更佳。

    “就是大型批发市场。”

    话音刚落,顾淼就看见前方一片闪瞎眼的东西,

    “别看,这些东西进了眼睛,会对血条造成百分之五十的伤害,而且还拿不出来。”

    沙蓓蓓早就看见了:“啊,钻石!”

    前方,是一片金店。

    橱窗里展示的是各种钻石、祖母绿、绿松石。

    个顶个的大!

    沙蓓蓓看了几个,便很遗憾的摇头:“你放心吧,已经从眼睛里拿出来了。这里的钻石啊,4c标准,只占了一c,克拉,够大,不过,也就只是够大而已了。颜色有些泛黄,切工也不行,应该有火彩的钻石,硬是给切得还不如玻璃碴闪。”

    “绿松石不错。”

    绿松石、藏红花、鱼子酱,号称伊朗最值得带的几样东西。

    不过巴扎里的绿松石价格还是要贵不少,而且款式比较老旧,妹子们一致决定,去别处买。

    好的,黄金珠宝不动心是吧?

    机智的大巴扎的中后段,是卖玫瑰水、玫瑰纯露的地方,

    伊朗盛产玫瑰,玫瑰水与玫瑰纯露都是新鲜采摘下来的玫瑰花瓣,用最土的蒸馏法制成。

    还没看见店招牌,就已经闻到了玫瑰的香气,浓郁而香甜,

    没有哪个女人能抵挡住玫瑰的气息,

    “忍住,我们是要去卡尚的。”清醒的沙蓓蓓提醒道。

    卡尚,本质上就是满山满谷的玫瑰种植地区,姑娘们一致认定,嗯,直接在玫瑰园购买,应该比在大巴扎买要便宜,至少,要更新鲜才是。

    是的,她们又没有买,她们已经走向了巴扎的尽头。

    倔强的巴扎不会认输,

    在终点,出现了一家冰淇淋店,装修破烂的好像八十年代的国企商店,但是排队的人很多。

    一路都没有花钱的人们,终于出手了……

    晚上,在老板的推荐下,大家决定吃一种名为dizi的东西,

    顾淼提出异议:“你们都点?不知道是什么,还是少点一些吧?”

    “可是,有五种dizi啊,正好一样点一种。”沙蓓蓓的眼睛闪闪亮。

    五种……一个不好的记忆,在顾淼的脑海里升起。

    不过看看价格,应该不会是五种酱。

    算了算了,女朋友喜欢,怎么办呢?

    首先出场的是,一大撂面饼。

    巨!高的一撂面饼。

    四方形,比较薄,饼上像披萨饼底一样扎出了一个个的小洞洞。

    其次出场的是,五个如捣蒜臼一样的东西。

    每个臼里,都放着混乱的菜们,肉眼可以辨识的有:土豆和某种肉、茄子和某种肉、西红柿和某种肉、以及纯素,和完全不知道里面放着的是啥的乱七八糟一堆。

    老板显然看出这群乡下人不知道该怎么吃,端上来之后,热情的比划了一下。

    原来是要用杵,把臼里的东西捣烂,然后包在饼里吃。

    “大居鲁士后裔里的讲究人,到底是应该把它们全部捣成泥再吃呢,还是应该留点形状?”顾淼认真的思考了一下。

    然后发现,懒惰的女人们,只随手捣了几下,就匆匆的往饼里包起来了。

    “我跟你们说,你们这样子在长安吃羊肉泡馍,是要被师父鄙视的。”顾淼摇头。

    沙蓓蓓把自己面前的臼推到顾淼面前:“喏,不会被鄙视的人,动手吧。”

第二百五十八章 粉红清真寺

    来设拉子,当然是有原因的,而且不是因为已经只能在历史中才有的葡萄酒。

    这里埋葬着波斯四大诗人之一的哈菲兹,又因为鸟语花香,而被极尽浪漫的称为“夜莺与玫瑰”之城。

    如果事先不知道王尔德的童话《夜莺与玫瑰》,光听这五个字,的确是浪漫,

    古装剧里的反派说的没错,知道太多的确不好。

    莫克清真寺才是重点,对于许多准备去,或是已经去过伊朗的人来说,莫克清真寺这个名字,十分的陌生,但是,如果说到粉红清真寺,就会有许多人表示:“哦,原来是它。”

    第二天

    兜过几条空旷的小巷,远远的就看见了一座平平无奇的建筑,没有广场,没有售票处,就跟家门口一个小店似的,

    关键是还没有游客。

    凑近了,才发现,原来有两个白人游客蹲在大门的凹处,一脸的无奈。。

    据说她们已经等了很久了,并且做准备离开。

    “todayclosed。”两人悻悻的耸耸肩。

    她们离开了,不甘心的中国人民在清真寺旁兜圈圈。

    粉红清真寺的外墙是非常精美的彩釉瓷砖,到处都是变了形的圣火图案。

    在世界任何一个信仰某某教的国家,都找不出这么花哨的清真寺来,

    伊朗是独一份,

    无它,

    因为伊朗早年国教是明教,叫它拜火教、祆教、琐罗亚斯德教也没有问题。

    就是不能叫它基督教,

    先前顾淼在网上找人拼票去伊朗的时候,有人冒出来说,拜火教就是基督教,

    顾淼当场就震惊了,

    一个在公元前五百多年,就被大流士确定为国教的拜火教,

    能变成以公元为纪年方式的宗教的等同体,

    这个世界疯球了?!

    本来还想认认真真跟此人掰扯一下,结果发现,那个人自己的逻辑混乱到令人震惊,比如只要写一亿字,一定就能成为文坛宗师,至于写的是什么玩意儿,不重要!

    呵呵呵……

    算了,不与傻x论短长。

    在清真寺的顶部上,还有四分之一圆球全的蜂窝状造型,每一块彩釉砖竟然与这个弯曲的弧度贴合的十分到位。据说每个砖块层里都夹了一些木块,用以避震,所以苟活至今。

    外墙的彩砖上,可以很明显的看见花朵和花瓶的图案。

    传说中,游牧民族的阿拉伯人和突厥人在打下波斯之后,强迫波斯人把所有拜火教的祭坛都改建成了清真寺。

    心有不甘的波斯人,不想老老实实听话,打又打不过,怎么办呢,于是就搞出了小花样。

    喷着圣火的花瓶,就代表着他们拜火教的信仰,

    现在看见的花和花瓶,都代表着一件事:

    焚我残躯,熊熊圣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为善除恶,唯光明故。喜乐悲愁,皆归尘土。怜我世人,忧患实多!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不死心的五个人,在清真寺旁转圈圈,明天就要离开设拉子,

    要是今天粉红清真寺不开,那真的是……哦,尼玛~~~

    甚至可以说,沙蓓蓓以及其它妹子的行李箱里有五分之一的位置,都是留给这座清真寺的。

    粉红清真寺本身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只是一间空荡荡的祈祷室,对于非信众的人来说,没有什么可以研究的。

    但是,它的重点,在于彩色的玻璃窗,在阳光下,彩光将会布满无聊的祈祷室,每一个到伊朗来的姑娘,

    不,应该说,每一个到伊朗来的女人,没有一个不会在这里耗上几个小时的。

    站在门口却进不了门?!

    沙蓓蓓鼓着腮。

    顾·苦头陀·淼跟在后面:“郡主娘娘,世上不如意事十居**,既已如此,也是勉强不来了。”

    沙·敏敏特穆尔·蓓蓓叉腰:“我偏要勉强!”

    围着清真寺转了半圈,忽然在紧贴着清真寺的民居打开门,出来一个妇人,见到五个中国人,忽然的喜笑颜开,热情的拉着沙蓓蓓,邀请他们到自己家里坐坐。

    沙蓓蓓哪有心情,忙指着粉红清真寺,企图用肢体语言询问,清真寺今天还开吗?

    努力了半天,还是由资深文盲顾淼上前,几个动作解决问题。

    妇人示意他们在原处站着,

    自己跑出门去,众人一脸懵逼,只看着她连敲了好几家的门,看样子,应该是问清真寺今天还开不开。

    最后,笑眯眯的走过来,对他们说,是开的,开门的人现在在家里睡觉,下午三点以后再来。

    原来是这样,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妇人又热情的拿出一个大铁皮桶,放在墙边,示意他们可以踩在铁皮桶上,看着墙里的清真寺。

    沙蓓蓓先爬上去:“我都能翻过去了。”

    踩上铁皮桶之后,她又笑起来:“不行,太高了。”

    在民居这里只有两米高,隔壁的地基比这里深许多,起码得有五米高。

    谢过妇人,众人决定先去传说中的摄政王清真寺转转,

    到了门口,顿时感觉到这个世界太不幸福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日子,摄政王清真寺也不开。

    现在离下午三点还有两个多小时,大太阳晒着,还是得找一个地方蹲着。

    正在叹气的时候,忽然有个老头在一个奇怪的地方冲他们几个挥手。

    用还算能听懂的英语问他们是否要吃饭。

    那就……吃饭吧,

    不然还能怎么办,

    跟在老头后面,一路向下。

    其中一个妹子忽然领悟:“对了,我记得看见别人提到过,在设拉子,有一个当地的高富帅和白富美才会来的地下餐厅,很难找,进来的人,都是遇到了一个老头子,被他领进门的。”

    “哇哦,还有这种事?”

    事实上,应该就是这家店没错了,

    一共有两层,最下面一层现在正在举办宴会,所有的桌子被拼成了两长条,又唱又跳,还有一支乐队在演奏。

    在这里用餐的人们穿的衣服,的确比外面小店里坐着吃饭的人们要强太多。

    就算是黑袍子,质料也显然强出好几个档次。

    饭菜没什么惊喜,

    饮料单比较奇怪。

    有可乐,但是在coke前面有一串不知道代表什么意思的字母。

    有啤酒,但也是在beer前面有一长串。

    大家更加期待这两样东西的上桌。

    可乐,那是美国货,对伊朗禁运,

    啤酒,这里是某某教国家,不准喝酒。

    很快,饮料就被拿来了,

    可乐是红罐的,字体也是那样的熟悉。

    不过认真看看,coca cola这两个单词的似乎哪里有些不对

    coca 没问题,

    coia请问是什么意思?

    i上面的点,还被处理成了一个扑克牌里的草花图案。

    可以可以,深得周住牌洗衣粉、云碧汽水的真传。

    接着是啤酒,

    bavaria牌,下面标着大大的0.0%

    很好,无酒精啤酒。

    太有出息了,难怪敢这么嚣张,

    “我说呢,我有个朋友在摩洛哥上班,老板就是个某某教徒,不让唱酒的,偷着喝的人不少,但都是拿个不透明的垃圾袋装回家喝,她老板还因为用透明袋子装酒在街上走被警察抓过,伊朗再怎么也不能奔放成这样。”

    凡是炎热地带出产的米饭,都让顾淼感到不愉快。

    没有粘性,

    散如沙,

    菜的原料还不错,茄子有茄子香、西红柿有西红柿味,

    在各种催熟横行的年代,xx有xx味已经是最高评价。

    但是,肉类实在是emmm,不管谁的肉,全部都是十二成熟的,

    老、柴、硬、干,多写一个夸它的词,良心都会剧痛。

    得到一致好评的,还是藏红花冰淇淋,

    柔软、细滑、香浓,原料奶时的含脂量高,即使冻得很硬,勺子依旧能切出一小块来,放在嘴里慢慢品尝,

    藏红花的独特香气,随着冰淇淋滑满整个口腔。

    “如果没有藏红花冰淇淋,我可能无法在伊朗存活。”姑娘们的意见十分一致。

    吃饱喝足,再走向粉红清真寺,刚好看见负责开门的人士一步三摇向大门走去,

    五个人如同荒野里饿了几天的狼似的,默默尾行其后,眼睛里冒出绿光。

    卖票的在门里,

    并不是不要票,

    与伊朗其他地方一样,针对外国人的票价是临时涨上去的。

    卖票的连票都懒得数了,随手扔出来十三捆票,每捆厚度有一百张人民币那么厚。

    妹子们只顾往有彩色玻璃窗的礼拜堂里冲,

    剩下顾淼好像抢银行的劫匪,往包里塞一捆一捆的票。

    等他进去的时候,姑娘们已经疯了。

    各种旋转、跳跃、我闭着眼,

    彩光打在身上,打在脸上,

    营造出一种奇异的氛围,

    素色的头巾和裙子,被映上了红色、蓝色、绿色、黄色的光,

    全部成为她们的拍摄道具,

    甚至还来了一段《一千零一夜》小剧场,

    像他们这样执着的游客,大概真不多,任她们闹腾了三个多小时,竟然没有一个活的游客进来。

    到彩光快要收尽的时候,才进来了几个白人,看了看光线,又寂寞的走掉。

    “我先还以为这里人会很多呢,没想到被我们承包了。”妹子甲笑眯眯的继续摆拍。

    妹子乙:“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要随便相信同样是游客的人的话,我看她们也不懂波斯语。”

    妹子丙:“我们也不懂波斯语,主要是她们并没想着要去问。”

    沙蓓蓓得意的看了一眼顾淼:“赵敏能得到张无忌,我们当然也能进粉红清真寺。”

    顾淼能说什么,当然是点头啦。

第二百五十九章 伊斯法罕

    从设拉子到伊斯法罕比较令人愉快的方式是坐过夜大巴,

    普通车与vip车的区别是13元人民币,据说vip车可以把座椅放平,能平躺,非常令人愉快。

    大爷有的是钱!

    不就是十三块么,给!

    上车之后,就发现,

    前人之述备矣……个屁。

    什么平躺,这个世界对平躺的定义也有那么巨大的区别吗,最多可以放到70度角,

    70度,其实也是一个很尴尬的角度,睡着睡着吧,人就会默默的、静静的、悄悄的,从座椅上滑下来,靠背的设计也不是那么的合理,

    人滑下来之后,会变成脖子被弯折成不能再弯折,除非下巴能把抵着的皮肤给扎穿。

    稍微坚持那么五分钟,就会有一种窒息的感觉,最后,传说中的平躺,变成了各种诡异姿势的集合,

    车上没厕所,但是有一个小冰箱,冰水无限量供应。

    有进无出,也是一种神奇的设定。

    八小时的路上,也就一次停车休息上厕所,一直到终点,冰水还是满满的一柜,没有人拿。

    传说中,到达伊斯法罕的时间是早上六点半,于是,当司机在黑灯瞎火的五点四十大声嚷嚷伊斯法罕的时候,完全没有人搭理他。

    然后,车就愉快的开到总站。

    司机发现坐在车尾部的几个睡如死尸一般的中国人,震惊的问:“你们没下车吗?”

    以上这句话,是通过司机的表情和语气猜的,

    司机同志说的是波斯语,

    只听到哇啦哇啦哇啦,然后顾淼拿出票,指了指伊斯法罕。

    司机一脸的愁苦,比划了一下,示意他们坐过站了。

    现在轮到顾淼他们一脸愁苦了。

    执手【并没有】相看泪眼【没流下来】,

    竟无语凝噎【互相听不懂】,

    最后司机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示意五个茫然的人类坐回自己的座位,他把车从总站开出去,兜去了伊斯法罕那站,把他们扔了下去。

    落地时,顾淼看了一眼时间,正是六点三十分,朝阳从东方喷薄而出。

    这一刻,他很想问问那个写攻略的人:“你也是坐过站了吗?”

    在车站继续茫然,问了几个人酒店怎么去,

    有人指着地图中间的车站表示:“你们在这个车站,就在酒店旁边,出门左拐就是。”

    妹子们高兴的出门,顾淼感觉到周围的荒凉与地图上到处是商店的模样很不匹配,于是又抓了一个正准备上学的女学生。

    女学生会英语,指着地图最东面的车站,告诉他们:“你们在这里,如果要去酒店,需要坐车。”

    荒凉的车站,也许它的名字叫伊斯法罕北郊长途车站,根本就没有可以打车的地方,

    女学生表示,她正好也要坐这趟车,可以告诉她们在哪里下。

    第一个问题解决了,第二个问题来了,

    没零钱!

    伊朗也是上车刷卡,不找零钱的那种无人售票式。

    公交车票是一千里亚尔,然而五个土豪中国人手中最小面额是一万。五个人,也就五千块。

    虽然五千里亚尔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数目,不过平白就这么给出去,实在有一种很亏的感觉。

    还没惆怅完,公交车就来了,女学生无比热情的把他们推到了车上,顾淼正打算把一万里亚尔放在投币箱里的时候,女学生掏出她手中的公交卡,连刷了六次,然后对顾淼说:“ok.”

    伊朗的公交车,男女分开,前半截坐的全是穿着很普通的男人,

    后半截坐的全是女人,黑压压的女人,全部穿着黑色的衣服戴着黑色的头巾,

    坐在泾水与渭水分界线的,是大妈。

    这让顾淼想起了东瀛古老的浴室,男女分开,但是有一个坐在正中看场子的人,如同排球比赛的裁判,居高临下,可以同时看男澡堂和女澡堂,这个重任,都是大妈负责。

    同行的一个姑娘,坐下来之后,本能的扯下了头巾,还把长发挑到后面去垂着,结果被好几个大妈呜里呜啦的教训,让她赶紧把头巾盖回去。

    沙蓓蓓小声说:“怎么感觉在这不戴头巾,像是当街露胸一样的严重?”

    “不错了,还没看见宗教警察,要是衣着不检点,说不定当街就枪毙。”顾淼吓唬她。

    对年轻女人最苛刻的是心理年龄大的女人,这句话真没说错,

    年轻的姑娘们就不一样了,伊朗的妹子们,在被迫戴上头巾以后,开始几年,严严实实,

    然后,微微露出额发,

    再然后,越来越向后滑……

    总之,就是疯狂的在违法的边缘试探。

    伊斯法罕,是伊朗物价最高的城市。

    abassi hotel,阿巴斯酒店,是伊斯法罕最贵的五星级酒店。

    这一次,前人之述还算备矣,

    前人的评价是:超七星级的外观,如家七天的内部。

    把外观说成是七星级,略有夸大,不过就冲着如同一地的玫瑰、设计精巧的喷泉,看起来特别装逼的旋转楼梯,也挺不错的。

    内部比如家七天还是要强许多的,起码也得是精选级的那种。

    能塞六个人的套房价一晚5219999里亚尔。

    平均下来一人两百块人民币不到,就性价比来说,相当的令人愉快。

    但是数钱并付给前台的工作,没有人愿意接手。

    一晚房费所需要支付的费用高达15厘米,

    除了一万面值的,还有一些零碎。

    沙蓓蓓把钱拿过来:“从来没数过上百万的钱,正好体验一下。”

    “我现在体会到《人民的名义》里,点钞机的感觉了。”沙蓓蓓数了三百万之后,觉得自己已经领悟了新的奥义:视金钱如粪土。

    “不数了,直接给前台吧,他们有点钞机。”顾淼给出解决方案。

    “科技进步,将人力从重复的劳动中解放出来。”

    看着点钞机没一会儿就数完了,沙蓓蓓深深的感慨。

    整个豪华酒店大堂的前台,只有一个人会说英语,不仅只会说英语,还有些前后不着调。

    入住时间是下午两点,八点的时候问她能不能通融一下提前入住,坐了一夜的车,想休息一下,她说九点可以,等数完钱,转头就变成,还是要到下午两点才能入住。

    从容镇定往往不是与生俱来,而是在漫长的人生里不断的被磨炼出来的,

    虽然躺一会儿的梦想破灭了,不过,众人也飞快的接受了现实。

    永远有plan b,不仅是混职场的重要素质,

    对于旅行这种充满不定因素的事情,也一样。

    努力的寻找了一下,最近的一处景点,叫第八天堂,

    到了门口,哎嘿!

    人家还没上班!

    刚刚调整了夏令时,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淡定的五人组,转头就杀向隔壁的珠宝巴扎,

    出门旅行的时间有限,机票住宿吃饭都是成本,平摊下来一天也是不少钱呐,

    总要多多的愉悦自己,才能摊薄成本不是?

    姑娘们对bling bling的东西,从来没有抵抗力,当然,理由是“还没开门,先转转呗。”

    不愧是波斯最贵城市里的珠宝大集市,

    整个气质就不一样,

    随便看了一套首饰,顾淼觉得自己快要被闪瞎了,

    婴儿戴的平安锁见过没?

    像平安锁那么大的祖母绿,

    周围镶了一圈钻石。

    垂坠的穗子,也是钻石,

    项链的链子部分还是钻石。

    正常的钻石项链也就是吊坠是钻,链子是白金或是铂金,细细一根就算完事,

    伊朗这里对待钻石项链的态度是把钻石像珍珠项链那样用几十颗钻石串成一圈,

    至于标价……这重要吗?反正是一串零。

    “比国内便宜好多哎,不知道能不能刷卡。”对珠宝价格略有研究的妹子跃跃欲试。

    沙蓓蓓问道:“你懂宝石吗?”

    “不懂。”

    “那还是别买吧,万一宝石里面有裂纹,那就亏大了。”

    想想也是,妹子最终放弃了她的梦想,又变回了咸鱼。

    挨家挨户看完一遍,第八天堂也开门了。

    从仅有的英文说明牌上可以看出,第八天堂是某位波斯地主老财土豪劣绅的庄园。

    其他相关故事,没有。

    在页上寻找答案,欠奉。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就当是逛大观园好了。”沙蓓蓓安慰着因为知识的饥渴得不到满足而惆怅的顾淼。

    顾淼终于有机会狠狠反击沙蓓蓓:“我不管,我不依,我要,我就要。”

    “卧槽,你还会这一手?!”沙蓓蓓震惊了。

    “男女平等!”

    “好啊,这样,今天晚上,我穿你的衣服,你穿我的衣服!出门走一圈,敢吗?”

    顾淼:“……”

    沙蓓蓓穿他的衣服最多卷袖子卷裤脚,他要是穿上沙蓓蓓的五彩斑澜短裙出来浪一圈,可能会违背什么法律,被活活打死。

    “命!不公平的命啊~”顾淼无语问苍天,苍天掉下来一颗果子,砸在他的脸上。

    “咦,桑椹,白色的。”顾淼拿在手里。

    毫不讲究的糙汉子像孙悟空吃蟠桃那样随手搓了一下,丢进嘴里:“哇,好甜!”

    听见有吃的,四个妹子一起围了过来:“吃什么呐?”

    “哟,桑椹还有白的?”

    “好吃吗?”

    “有多甜?”

    顾淼想了想:“紫桑椹除了甜,还会有一股桑椹的清香,这个白桑椹,除了甜之外,没有什么突出的。”

    “可以可以。”

    说话间,又掉下来不少白色的桑椹,假装讲究的妹子们从包里掏出一瓶矿泉水,稍微冲了冲。

    “果然好甜啊!”

    每人都吃了好几把,爽够了才向前走。

    不知道是不是品种不同,伊朗的玫瑰花,长得特别……

    特别的假,

    光秃秃的一根茎戳在地上,几片毫无感情的绿叶衬托着一坨巨大的、鲜艳的花。

    顾淼看着被方方正正,中规中矩种着的玫瑰花,有一种谜之熟悉感,

    就是83版西游记里,朱紫国国王丢老婆的地方,也像玉兔精跳舞的花园。

    “霍!哈!是谁~~~~~送你来到我身边~~~~~沙里瓦,沙里瓦~~~”

    妹子们已经疯玩起来了。

    顾淼站在沙蓓蓓身边:“世上竟然真有这种玫瑰,以前我还吐槽过西游记剧组,说他们就不能稍微走心一点,弄个真一点的花吗?”

    “嗯,还有81版射雕英雄传里,桃花岛上的桃花,我也觉得特别假啊。我们的桃花,不都是先老老实实的长出一根主干,然后再分出树枝来的吗,起码是个正经的乔木样子,

    射雕里,郭靖到了桃花岛,岛上的桃花直接从地上长出来就是枝枝杈杈的样子,好像灌木,我也以为是布景的锅,直到一次去舟山的沈家门,发现那里的桃树,真就是这么长的。

    真是不出来看看这个世界,都不知道天下的东西这么千奇百怪。”

    来到伊斯法罕,当然不仅仅因为它在伊朗的地位相当于魔都之于中国,

    伊玛目广场上有各种有趣,价格也有趣的东西。

    比如手工敲出来的各种小玩意儿,

    比如波斯地毯,走了几家店,对地毯没有什么直观感受的几个人还是一脸懵逼,

    在地毯一条街,有人拦住他们,无比热情的问他们要不要买地毯,

    夸自己的货好、价格优惠,

    “啊,中国人!我就有一个好朋友是中国人,中国人是伊朗人的好朋友!”

    熟悉“老乡”套路的中国人不为所动,

    这位伊朗好朋友表示:“我的地毯都是手工编的,不像他们的,都是机器编的,不好不好!”

    “来嘛,来嘛,来看看也不要紧的。”

    闲着也是闲着,他的店就在路边,存心泡空调的五个人,就这样,默默的走进了充满冷气的空间。

    波斯商人的态度,相当端正,

    首先,不谈生意,

    侍者先端来藏红花茶和藏红花糖,先聊聊感情,

    一杯喝完,开始铺开地毯,自我夸耀一番,同时端上第二杯,

    热气腾腾的藏红花茶,从端上来到入口,怎么着也得十分钟,

    店主就这样为自己首先争取了二十分钟的时间,

    他首先拿出的是最好的花色与材质,瞬间,就把没有出息的姑娘们吸引住了。

    “pure silk,100%,very good!”

    百分之百纯蚕丝?地毯?

    顾淼摸了摸,对四个妹子点点头:“的确是。”

    手感相当顺滑,就好像摸着姑娘柔滑的长发,

    如枕巾大小的一块,报价:八百美金。

    五个人不约而同倒抽一口凉气。

    店主又拿出了一块,百分之五十羊毛,百分之五十蚕丝。

    手感差了一些,报价:四百美金。

    又拿出了一块,百分之百纯羊毛,

    报价:三百美金。

    最后,百分之百纯棉花制品,

    报价:两百美金。

    “由简入奢易,由奢返简难,摸过纯丝,别的都觉得扎手。”沙蓓蓓的手在八百美金上摸个不停。

    嘴上说好贵好贵,手上却根本停不下来,最后,姑娘们终于还是为拉动伊朗的内需,提高伊朗的gdp做出贡献。

    “这么小的一块,买回去的意义是什么?”顾淼不明白,像枕巾这么大的地毯,有什么用。

    不就像宾馆门口的那块欢迎光临的红脚垫吗?

    “你们应该不会真的想把这几百美元的地毯搁在脚下踩吧?”

    妹子们异口同声:“你不懂。”

    顾淼是不懂,也不是很想懂,差不多又是吃饭的时间了,还是吃饭比较重要。

    传说中,伊斯法罕,有一道名菜,叫做石榴炖鸡。

    英语怎么说,不知道。

    波斯语怎么说,不知道,

    五个人浩浩荡荡来到一家看起来逼格比较高的饭店,结果,服务员没有一个会说英语的。

    于是,顾淼问没有石榴和鸡?

    服务员茫然,

    沙蓓蓓补充:“石榴和鸡放在一起烹调?”

    服务员困惑,

    另一个妹子掏出英汉词典,查到了“炖煮”这个词,

    服务员恍然大悟,

    他跑开了,

    他又回来了,

    他手里拿着一本小厚书

    《波英词典》

    当一个词,从一个人的嘴里到另一个人的耳里,再从那个人的嘴里出来,都不一定会变成什么样,

    何况,是从中文变成了英文,又变成了波斯文……

    结局,就是什么也没吃到。

    事实上,顾淼也怀疑,所谓的好吃的石榴鸡,

    到底是不是石榴和鸡烧在一起,

    毕竟,世上有种东西叫老婆饼,还有松鼠鳜鱼……

第二百六十章 浪心不被黑袍盖

    伊朗虽然是一个那啥啥啥教的国家,但是在伊斯法罕,却保留一个亚美尼亚人的街区。

    在这街区里,藏着几个天主教的教堂。

    路过一个教堂的时候,顾淼忽然看见,教堂上拉了一个大横幅。

    用波斯语和英语分别写着“悼念一百年前死于大屠杀的亚美尼亚人强烈谴责土耳其”。

    “亚美尼亚人为什么会跑到伊朗来强烈谴责土耳其?”沙蓓蓓也发现了这条横幅。

    “因为这个街区的亚美尼亚人,都是一百年前住在土耳其的那一拨,不是现在的亚美尼亚共和国。”

    顾淼知道这个,还是因为辽宁舰,当初从乌克兰那里弄来的瓦良格,通过博斯布鲁斯海峡的时候,被土耳其黑了一笔过桥过路费,一时好奇黑海的管辖权问题,就查了一圈黑海周边国家的故事。

    “亚美尼亚一直混的比较不开心,

    不开心的原因是他们信的是天主教,隔壁的邻居们全都信的那啥啥啥教。

    那啥啥啥教过于温和,于是隔三岔五撕个逼,

    圆明园被火烧掉的1860年,土耳其境内的亚美尼亚人要求提高待遇,

    一方想要,另一方不想给,就悲剧了呗。

    先是小规模冲突,一直到1915年就来了个大的,

    一切都从一个亚美尼亚女人被调戏,帮她的两个亚美尼亚男人被枪杀开始。

    土耳其栽赃亚美尼亚“通俄”,两年之内,亚美尼亚人被杀了150万。

    在孙中山蹦上永丰舰的1922年,亚美亚人说,早知白担个虚名,也该打个正经主意。

    于是真的跟苏联老大哥走了,

    1991年,在苏联老大哥彻底凉透之前,他们在9月21日就公投宣布独立。”

    沙蓓蓓笑笑:“这可真是,不是我亚美尼亚飘了,而是你苏联提不动刀了。”

    “所以,是伊朗接收了这帮亚美尼亚人?伊朗不怕土耳其跟他撕?”一个妹子问道。

    顾淼回答:“这也不算,因为这条街区,不是那会儿才有的,是在伊斯法罕最拉风的萨法维王朝就有了。葡萄牙人发现巴西的1502年,阿巴斯国王和奥斯曼帝国把亚美尼亚给直接分了,就是我们住的那个五百多万元一晚上的阿巴斯,就是纪念他的,

    他看上了亚美尼亚人在贸易和艺术上的特长,于是就把亚美尼亚一个叫jolfa的城市居民,全部强迫性的搬到了伊斯法罕。

    并且专门划出了一块土地,也叫jolfa。

    当时这些被迫拆迁的人肯定是很不高兴了,但是他们的子孙后代却因此而躲过了三百多年以后的大屠杀。

    阿巴斯看中的是人,所以对那些新移民没有歧视和虐待,也算是给足了面子,在jolfa街区的范围之内,所有的亚美尼亚移民可以保留自己的传统和宗教,搞教堂办报纸。

    并且明文规定伊朗的那啥啥啥不准干涉和歧视他们。

    在后面的恺加王朝和巴列维王朝的时候,这条法令也在延续,亚美尼亚人在伊朗混的都挺开心的,就算是伊朗的女人们全部都重新罩上黑袍之后,对亚美尼亚街区唯一的要求也就是女人上街要蒙头盖脸,没有更多的干涉。”

    其他几个妹子都投身于买买买大业之中,

    顾淼和沙蓓蓓忽然被一位老妇人搭话,力邀他们去家里坐坐。

    由于这事曾经发生过,于是,大家都愉快的随着老妇人一起到她家里去。

    一进家门,老妇人就一脸嫌弃的把头巾扯下来,扔到沙发上:“i hate it.”

    姑娘们这才知道,这位老妇人,是亚美尼亚人。

    于是,她们也把头巾扯下来搁到一边。

    老妇人为姑娘们煮咖啡、端蛋糕,热情的不行。

    她用的是普通壶,咖啡倒进杯中,还有着厚厚的一层咖啡渣,

    她教姑娘们,用杯垫扣住杯口,再翻过来,通过咖啡渣,进行命运的占卜。

    一提到封建迷信啊,妹子们的眼睛都亮了。

    出门前,一个个谦虚的说自己英语不好,

    听见这个老太太用英语一个个解说她们命运的时候,

    那学习态度,简直是端正的不行,

    手里拿着小本本和笔,听不懂的单词就让老太太写下来,再用在线翻译一个一个的查。

    然后还写成句子,自己领悟一下句意构成。

    还彼此指出错误,进行修正。

    这是什么精神啊!

    上英语课的时候都没这么认真过!

    顾淼对封建迷信一向都不屑一顾:“你们要是上学的时候有这劲头,英语早就能toefl满分了。”

    等老太太说到顾淼的时候,他忙把自己的杯子递给老太太,那眼睛都直了。

    说别的姑娘时,都提到了姻缘,甚至还说了孩子的数量什么的,

    但是说到顾淼,只说了他会事业有成,将会像太阳一样,会吸引许多人。

    拉拉杂杂说了许多,就是没有说姻缘。

    然后就跳过他,下一个。

    顾淼意犹未尽,还想再问,沙蓓蓓嘲笑:“你不是不相信封建迷信吗?”

    “说都说了,卡到一半多难受。”

    “知道我的不就知道你的了吗?”沙蓓蓓嘿嘿笑。

    顾淼摇摇头:“就算你是皇后命,也未必我是皇帝啊。李崇训了解一下?他爸李守贞听见儿媳有皇后命,可开心的就造反了,结果玩完,儿媳妇符氏嫁给了后周皇帝柴荣。

    人和人的命,是不能买一赠一打包算的。”

    沙蓓蓓神秘兮兮的说:“你知道什么叫天机不可泄露吗?她不说,就说明你的姻缘是天机,指不定就踏碎虚空,踩在九龙拉的棺材上去太空遨游了呢?”

    “……娶个狠人大帝你看怎么样?”

    “这是嫌我还不够狠?”沙蓓蓓笑笑,“我会继续努力的。”

    顾淼抓抓头,好像把自己绕进去了。

    喝完咖啡吃完蛋糕,老太太又热情的表示要带他们去看教堂。

    在亚美尼亚人街区,有十三座教堂。

    其中只有三座是游客可以进入的,并且不能拍照,

    在热情好客的伊朗老太太带路下,来自中国的好奇宝宝们享受了一把特殊待遇。

    虽然,那教堂不能与花哨拉风的欧洲教堂相比,那规格着实差了不少,

    不过能进这种不对游客开放的地方,总有一种莫名的欢欣感。

    分别的时刻到了,老太太留下来做礼拜,顾淼等人自行离开,

    然后,喜闻乐见的迷路了。

    深深小巷,高高院墙,哪哪都一样。

    迷路途中还看见了一个花哨的小礼拜堂,显然已经离开了亚美尼亚人街区。

    然而,五人没有一个人可以回答:这是哪里我是谁?

    在小巷中,路过一辆车,顾淼上前,发现开车的是个女人,看来伊朗比起沙特还是要强一些,

    他想要问路,然而,他却想不起来,自己住的是什么地方。

    沙蓓蓓拿出在客栈里拿的名片,给司机看。

    伊朗女司机认真的想了一下,也许是觉得向这帮外国人描述怎么走太困难,挥挥手,让一行人上车,她开车送他们过去。

    不得不说,波斯女司机,就是蛇皮走位,足够妖娆,不然胡姬舞有什么好看的!

    只够一辆车单向通行的巨窄的小巷,

    顾淼他们住的地方在与女司机要去的地方完全相反,

    什么向前开,上大路再兜回去,

    不存在的,女司机直接向后倒车,倒了起码有一公里多,才出现了岔口,车辆恢复向前开。

    妹子特淡定,

    顾淼紧张的要死,

    要真后面出现了一辆车,就这么撞上了,这算追尾还是咋的?

    伊朗妹子的骚操作,在顾淼他们到了卡尚旁的a村时,到达了顶峰。

    卡尚是玫瑰花谷所在地,在这里,可以买到很便宜的玫瑰纯露与玫瑰精油,

    10块钱人民币1.25升玫瑰纯露,

    打开喝一口,满满的玫瑰的醇香,

    门口就放着土法蒸馏锅,锅里满满的玫瑰花瓣,从金属管中蒸馏出来的液体就在眼前灌瓶,打包。

    妹子们买回去做面膜,

    顾淼买了一些,决定回去做玫瑰米糕和玫瑰汤圆以及冰淇淋。

    味道那是相当的好,

    只可惜不能买多,就10块钱一瓶的玫瑰纯露,还想加防腐剂?那多亏本!

    本来想直接回卡尚的旅馆,有个妹子提议,离卡尚不远,有一个叫啥啥啥啥啥啥村的地方,名字很长,简称为a村。

    那里是一个小山村,不过听说是个看日落的好地方。

    包了辆车,往a村去了,

    路上看见了游击队三宝之307火炮,

    也不知道它被搁在戈壁中是为了什么,

    炮座旁还有两个人。

    不会是军事禁区吧,大家都自觉的把手机收了起来,万一真是不让拍照的军事禁区,跟人说不清楚,被枪毙了怎么办?

    车子到达a村的停车场,

    正巧遇见一辆大客车也刚刚停下,

    车上下来了许多初中年龄的女孩子,也许是一辆校车。

    她们看见了同样从轿车上下来的四个中国女生,尖叫着围了上去。

    顾淼是第一个下车的,早已被一旁热情的老太太拉到屋檐下,还给了他一块山楂糕,

    他就这么默默的看着一群黑袍女学生,对着四个茫然无助的中国妹子,吹口哨!

    注意,不是普通的口哨,

    是把拇指和食指圈成环状,塞进嘴里,吹出来的流氓哨。

    起码有五六个伊朗少女,对着她们疯狂的吹流氓哨,

    激动的就好像看见了巨型流量小鲜肉,

    其中有一个黑袍妹子转头看了一眼顾淼,大概还是男女有别,她们没好意思冲上来对着顾淼吹口哨。

    当她们激动的心情终于缓解下来之后,双方进行了愉快的交谈,

    中国的女人们对她们也充满着好奇,东问西问,

    才知道,原来伊朗是男女同校的,

    而问起她们男同学的时候,站在前头的女孩子做了个鬼脸,用不屑的口气说:“they are ugly.”

    “哈哈哈,这个年龄的女生好像都是这个态度。”沙蓓蓓笑得前仰后合。

    伊朗姑娘们迈着愉快的步子各自回家。

    沙蓓蓓握拳:“可恨,我居然不会吹流氓哨!我一定要学会!生气!输给戴头巾的女人!我不服!”

    “哎嘛,报复心太强了。”顾淼摇摇头,刚把手里的最后一点山楂糕塞进嘴里,就被沙蓓蓓一嘴抢过来。

    顾淼万万没想到,沙蓓蓓敢在礼法森严的地方这么干,一时不察,被抢走了。

    “哼,也不知道给我留点。”沙蓓蓓把山楂糕咽下肚,指着高处:“走,看日落去!”

    “好!”

第二百六十一章 死有钱人的世界

    回到德黑兰,离回国没几天了,抓紧时间先去了地毯博物馆,五个没品味的人没有与这种不能摸不能带回家的东西产生共鸣,只捡到了一个中国人,还是顾淼同乡。

    这位叫小晨妹子也颇为传奇,本来是去土耳其浪,浪着浪着,就浪到了土耳其与伊朗的边境,沉思之后,觉得“来都来了”,都到了边境,不踩一脚过来,实在可惜。

    土耳其与伊朗的关系时不时的紧张一下,边检见她要去伊朗,盘问了许久,问她为什么要去伊朗,又问她对伊朗的态度。

    她说去伊朗是为了love and peace,

    对伊朗的态度是人与人之间需要增进的交流,

    总之,就是胡说了一通,居然就被放过了。

    几人相识的过程也很魔幻,

    小晨误把沙蓓蓓当成韩国人,沙蓓蓓嘤嘤嘤的哭:“你骂我,我没整容!”

    于是小晨手一挥:“中午请你们吃饭。”

    吃了各种不同的dizi,又在老板娘的推荐下吃了dizi的表妹,据说相似,但不一样。

    六个人一直到吃完,也没有发现dizi的表妹是谁,看起来都一样。

    小晨是个辞职出来玩的,

    然而,她有辞职的本钱,本来是一家金融公司的高级职位,在土耳其浪的时候,还时不时的接到别的公司的电话,问她有没有兴趣去。

    玩够了再回去找工作,对她来说毫无压力。

    当然玩时间太久是不行的,每个行业更新换代速度都很快,金融业的法律法规也时不时有调整。

    姑娘们愉快的就着故事下饭吃,不知不觉七瓶dizi加一瓶dizi的表妹都吃完了。

    就连装饼的盘子都空空荡荡。

    顾淼清晰的记得,服务员端上来了半条胳膊那么高的饼,六个人拿完一圈之后,也就下去了五分之一。

    平时吃饭的时候,她们也就吃一块饼,顾淼吃两块。

    今天天气炎热,顾淼也只吃了一块,所以剩下的……

    其他人也发现了这一点,震惊道:“饼什么时候吃完的?”

    坐得离饼最近的三个人迷惘的揉着肚子:“好像是吃的有点多。”

    小晨最夸张,整个人瘫在椅子上,无力的挥手:“你们走吧,我撑的站不起来了,先歇会儿。”

    吃饭的地方离珍宝馆不远。

    姑娘们起先做冷淡状:“都是不让我们带走的东西,有什么意思。”

    顾淼劝:“来都来了,对不对?吃饱了撑的,总得干点啥吧。”

    他对珍宝馆里的孔雀宝座、光明之海、黄金地球仪十分有兴趣,对别的也没有太大的期待。

    网上的图都是中规中矩的模样,无光亦无彩,傻了吧唧像玻璃,完全感受不到它们到底有什么花哨的地方。

    而网上,并没有任何游客的照片,

    世上竟有真的说不让照就不照的游客?

    想想也很不科学,

    到了地方之后,才发现,的确是没办法偷拍。

    珍宝馆的所在地是伊朗中央银行,楼挺破,没什么出息的样子。

    进入珍宝博物馆必须存包,手机相机寻呼机,一样都不准带。

    接着是三道安检,普通游客想不老实,那是不现实的,

    伊朗珍宝馆建于日本鬼子进村的1937年,第二年,礼萨汗将皇室藏品交给伊朗国民银行,作为发行纸币的担保。

    1960年向公众开放,但是小气巴拉的一周只开放三天。

    顾淼算准了时间,就是为了看一眼珍宝馆。

    珍宝馆应该是曾经的地下金库,大门约45厘米厚,顾淼站在那里,门与他的肩宽差不多,还是三重金属板合在一起的强化型,普通的一斤c4可能都弄不开。

    面积那也是相当的小,里面已经乌泱乌泱满是人头,警报声此起彼伏,警报一响,警卫就会呜里哇啦。

    根本就是按了葫芦起了瓢,根本止不住,特别是有几个柜子,响得就没停过。

    进门先看见一些普通的金银珠宝,在故宫的珍宝馆也能有差不多当量的。

    众人心如止水,淡定从容,咱们可是泱泱华夏,啥没见过。

    然后,看见了一个玻璃柜,柜子旁还有半人高的铁栏杆挡了一圈,

    触者皆死,哦不,皆叫,

    跟网上说的,摸到玻璃或是摸到柜子就会触发警报不一样,摸到铁栏杆也会叫。

    这里只要有人,警报就没停下来过,

    女人们的尖叫声与尖厉的警报声构成了完美的音效。

    到底放了啥?

    顾淼在人群里看了一眼,一堆石子???

    女人们疯了吗,为了一堆石子尖叫???

    等前一拨挡路的人走了,沙蓓蓓和另外三个妹子围上去。

    很好,尖叫和警报由她们继承了。

    顾淼凑上去,不由自主的也发出了一声:“嗬!!!”

    说它是一堆石子,也没冤枉它,只不过,蓝光点点在透明的钻石上跳跃,

    是一堆钻石而已,

    钻石,虽然传说钻石并不值钱,在地球上的储备并不少,

    但是!

    真正有机会看到钻石像建筑工地的石子那样堆成一堆的人,

    并不是很多。

    珍宝馆里的聚光灯都不能打出它的火彩来,还不如刚才那一堆仿佛建筑工地上石子的裸石。

    放眼望去,满柜都是钻石珍珠红蓝宝,有一块二十公斤重的刻花纯金板,上面用小钻石组成的文字,是为礼萨汗加冕时,犹太人进献的宝物。

    这让顾淼想起了格林童话里《野天鹅》的开头,那十一个王子,从小就是用钻石笔在黄金板上写字,当年认为不过是编童话者的yy,现在才知道,什么叫贫穷限制了想象力。

    在展馆的一侧,还有一个象征着伊朗王权的“纳迪尔宝座”,一共镶嵌了26733颗宝石。

    闪得吓死人,这已经很闪了,但是历史上还有一座名为“孔雀宝座”的更闪。

    黄金宝石做成,后背有光芒四射的太阳圆盘,当伊朗的纳迪尔入侵莫卧儿帝国的时候,就把人家的东西给顺走了。

    放在展馆正中央的是镇馆之宝,世界上最大的粉钻,重达182克拉的光明之海。

    光明之海,emmm,还是从莫卧儿家给顺来的,

    原石787克拉,

    那位造泰姬陵的沙贾汗磨成了300克拉的玫瑰花形钻石,

    纳迪斯尔把它切成了两块,182克拉的叫光明之海,60克拉的叫光明之眼。

    还有一块叫光明之山的,现在在英国呆着。

    当年为了这块光明之海,只怕死的人也是血流漂杵,与和氏璧有一拼,可惜和氏璧不知死哪儿去了。

    光明之海上放的是两顶波斯皇冠,一共使用了3380颗钻石、5颗祖母绿、2颗蓝宝石和368颗珍珠。

    数字来自于度娘的教育,

    当顾淼第一眼看见的时候,并没有看见世界最大粉钻的激动,而是感到十分困惑:“咦,钻石呢?”

    宝石托上一片空荡荡,好像什么都没有。

    凑近了才发现,不是什么都没有,而是打磨技术太过感人,硬是把钻石给弄成了一块平板玻璃。

    网上的照片都是打光后调过饱和度,骗人哒!

    另一个镇馆之宝,也相当的刺激,

    是一个地球仪,看起来有一米八那么高,

    地球仪上的国界都是瞎画的,真按这个分,要打起来,它存在的价值,是它的材料和工艺。

    “你不是说没什么好看的吗?”顾淼调侃着沙蓓蓓,她已经多次触发警报了,还趴在地球仪旁不肯走。

    “你不是说带不走的东西都不想看的吗?”

    沙蓓蓓一脸陶醉的看着:“你不懂,我又不是贪图它的价值,我看中的是它的艺术价值。”

    顾淼:“哦……”

    无聊的数据是这样的:

    34公斤重,

    外框和基座是用纯金打造的,

    镶嵌了51366颗红宝石、蓝宝石。

    地球上的海洋,全部是祖母绿宝石嵌的,

    红宝石是大地上的平原,

    伊朗、中国、欧洲和东南亚等国家,全部是用钻石镶的。

    聚光灯一打,闪闪发光!

    “这配色真是又俗又土,到底哪来的艺术价值。”顾淼继续在被打的边缘试探。

    沙蓓蓓已经懒得理他了,继续沉醉中。

    也许死贵的vertu手机,也是按这个路子设计的,顾淼有个朋友,曾经在诺基亚工作过,说vertu早期的手机的核心技术是诺基亚提供。

    最贵的版本,在2004年,卖20多万人民币,功能不过是打电话发短信,连上网都属于想不开的行为。它值钱的地方就是因为纯金的外壳,水晶的按键、蓝宝石的屏幕,

    俗物啊,俗物。

    这手机当时只有帝都的燕莎百货有卖,买的人特淡定,

    那位朋友说过一个故事,买诺基亚1100【人民币140元左右】的人手机坏了,跟他要死要活,说耽误了几百万的生意。

    买vertu的人在得知手机坏了只能送到伦敦修之后,说:“哦,那就算了,我搁在家里当个玩意儿吧。”

    越有钱的就越有钱。

    沙蓓蓓一时拉不走,顾淼就只好自己瞎球转。

    无意中发现黑暗的角落里有一摊麻绳,

    很多麻绳,

    就好像码头上用来系船的那种粗壮缆绳。

    走近一看……什么麻绳啊……

    是珍珠!

    不知道多少珍珠被串在一起,珍珠串们又被拧成了麻绳的模样,珍珠麻绳又一堆一堆的捆在了一起。

    一个毫不走心的说明书上写着:“xxx的床幔”。

    据说,珍宝馆里的东西,都是巴列维在逃亡美国之前,不要的。

    好东西都被他卷到美国去了。

    不要的东西都这么花哨啊……

    顾淼默默感慨,多么腐朽的统治者啊,活该被推翻!

    从珍宝馆出来,沙蓓蓓已经被闪瞎了,指着路边一口大锅上的白色物体说:“干嘛在锅上搭块抹布?”

    顾淼妄图唤醒被珠宝迷晕的女人:“你这是怎么了,它是你最爱的羊肚啊!!!”

    “哦哦,啊,羊肚,爱过!”

    顾淼心中小声bb:“始乱终弃。”

    “你是不是在骂我?”沙蓓蓓看着他。

    顾淼:“我不是,我没有,好委屈。”

    “哼,你一定是在想,呸,始乱终弃的女人。”

    顾淼按在良心上:“真不是!”

    说的很真心,

    测谎仪都测不出的真诚,

    刚才内心os并没有那么多字。

    在伊朗的最后一顿,沙蓓蓓无比的思念熟的蔬菜,

    熟的、不烂糊的、蔬菜,

    找了一家饭店,沙蓓蓓发现地上有长条形的茄子,她强烈要求炒茄子。

    努力的与厨师比划了一下,厨师示意,他悟了。

    徒儿,你并没有悟啊!

    茄子没有切成滚刀块就原谅他了,

    老老实实的直刀,切成了一个一个的片状圆柱体,

    油还是黄油,

    说是炒一下,就真的是炒了一下,除了皮熟了,其他都是生的。

    还没放盐!

    问厨师为什么没放盐,厨师示意他们自己用桌上的盐。

    吃个茄子,还走的是西餐牛排范儿,自己往里撒盐。

    从此,没盐的茄子成了一个梗,同行的妹子有回在网上跟沙蓓蓓借钱,沙蓓蓓问她要暗号,她的回复是:没盐的黄油炒茄子是谁的主意?

    回程的机场,如肯尼亚机场一般的混乱,

    要求每个行李箱都要裹膜,十二万里亚尔,

    顾淼担心沙蓓蓓买太多东西,于是带了一个红白蓝塑胶袋,把行李箱放在红白蓝里,就不用裹。

    离起飞还有四十分钟,check柜台在慢悠悠的办事,

    有个排在前面的伊朗当地人,行李超重,慢悠悠的开箱,慢悠悠的往外拿东西,

    地勤就这么默默的看着他,耗了十分钟,地勤也并没有先让后面人办的意思,

    在顾淼一行人前面还排着十一二个人。

    沙蓓蓓手中还有八十万里亚尔,就是想在机场购物的。

    如果再这么拖下去,登机都得用跑的,遑论购物。

    被购物欲刺激的沙蓓蓓当场就炸了,

    她冲到柜台,气的把头巾扯下来,拍在桌上:“你们在干什么?!我们要赶不上飞机了!”

    地勤此时仿佛如梦初醒似的,开始先办后面人的业务。

    沙蓓蓓回到顾淼身边:“哼,一帮懒骨头。”

    顾淼:“武林至尊,沙氏蓓蓓,号令天下,莫敢不从。”

    “顾淼不出,谁与争锋?”

    安检之混乱更不必说,有人被没收了水烟壶的下半截,没有人告诉他为什么没收,也没告诉他应该怎么做,等了一会儿,问了n个人之后,被告知,没收他水烟壶下半截的人下班了。

    就这么不声不响的……下班了???

    顾淼全身只剩下了三万,在机场买了最后一次藏红花冰淇淋,带着齐木楠雄吃咖喱果冻的满足笑容,看着沙蓓蓓把八十万里亚尔往柜台一拍:

    “藏红花,全要!”

第二百六十二章 进入羊肉水果大盘鸡省

    不知道为什么,顾淼会挑一个当地人说全年最热的日子,前往鸡屁股上的大省。

    所有知道的人都说他疯了,

    那不得烤成人干回来。

    还有人发来了前线消息,吐鲁番的最高温度达到八十度,地表估计能有一百度,

    不是煎鸡蛋的问题了,而是鸡蛋落地即糊的问题。

    人脑子一抽,有可能抽几小时,也有可能抽几天,反正顾淼是一路抽到了买完机票和付完所有的预付费项目。

    对于南疆,他是有执念的,一直向往着传说中的南疆风情,起了几次念头,每次刚看完地图,就各种姿势的爆炸。

    真正意义上的爆炸。

    虽说七五刚过的时候,全疆警惕,但是有个朋友去了趟北疆回来,在乌市的早市逛了一圈,第二天刚回家,就在新闻上看到了自己吃早饭的地方炸了……

    于是,顾淼暂时就放下了这心思,专心工作,认真加班,为给文案组的小姑娘添堵而努力。

    时过境迁那么多年,听说全中国最严防死守的就是羊肉水果大盘鸡省了。

    对于身在东部沿海地区的人类来说,鸡屁股上的大省着实远的很,

    在那个上山下乡的年代,金陵还没有长江大桥,火车送着一拨拨援疆的热血青年,到长江前的时候,还要用船把火车车厢给运过去。

    再到上世纪九十年代,从东南某大省到那里,需要六十多个小时的火车,

    现在飞机需要四五个小时,火车最快要三十多小时,最慢四十多小时。

    已经有了质的飞越。

    这一次,沙蓓蓓真去不了了,时间太久,只有几个在学校工作的朋友可以同行。

    “可耻的暑假党。”沙蓓蓓哭着滚来滚去。

    “要么,你也去当个教授呗?”顾淼故意逗她。

    沙蓓蓓看着最近大热的网剧男主角沈教授,哭得更大声了:“我长得不够帅。”

    “一个女人,要长得帅干什么,你莫不是个伪娘?”顾淼对现在妹子们莫名追求“帅”“攻”的行为,实在不解,女人不就应该是柔美娇媚的吗?

    “我要是伪娘,你现在早就菊花残了!”沙蓓蓓把顾淼推倒在床上。

    “多么可怕的女人。”顾淼愉快享受着。

    由于沙蓓蓓给准备了很多即不能托运,又不能随身携带的防晒喷雾,把爱心行李扔了又很不上道。

    当然也是因为沙蓓蓓想要测试一下这六种防晒喷雾的使用评价,要是扔掉可能会被杀掉。

    于是,顾淼是坐火车过去的。

    首先向北跨过长江,再向北,奔向黄河,转头向西,杀进秦岭,路过熟悉的羊肉泡馍火晶柿子市,又进入满天神佛的杏皮水搓鱼子市。

    沿着当年的丝绸之路,西出玉门,向那容易上火的西部大省而去。

    入疆第一站就是哈密,

    站台上到处都是卖哈密瓜的,

    然而,很尴尬的是,卖瓜的小贩没有刀,乘客也不可能有足够大的切瓜刀,

    买来要怎么吃?

    一拳超人吗?

    顾淼正惆怅的看着那么大个儿的哈密瓜,放弃了购买的想法时,上来了一队黑衣特警,不查证件也不问什么,就是上来溜一圈。

    都说这省是全国最严防死守的省,没想到,在第一站,就感受到了。

    同样感受到的,还有那可耻的网络信号。

    4G是没有的,顾淼对此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G,它说它有,但是一张图片都发不出去的现状,让他对这个G的图标表示质疑,可能这叫阉割版G?

    也许是网络信号感到了被侮辱,于是,在吐鲁番时,直接跳成无服务。

    到达乌市后,傲娇的信号才出来了G。

    移动、电信、联通,唯有联通还能苟一下,其他两个都在生死边缘挣扎。

    虽说很多地方包括出租车都可以扫微信支付,但是……扫了以后,二十分钟都无法连接网络。

    顾淼已经很多年没有用过现金坐车了,司机见惯不怪:“像你们这些外地漫游过来的号,还有那啥啥啥族身份证登记的号,都是只有G的,我们的G是要到营业厅去专门申请的。”

    “真是太严格了。”顾淼悲伤的看着自己那个正在转的网络信号,决定放弃,严重有一种回到石器时代的感觉。

    “你们这哪里有卖刀的?”顾淼问了一句。

    司机哈哈大笑:“都在指定的地方,你是来旅游的吧?进酒店安检可能都不让带,要是自驾开车,被警察抓到要没收。”

    所以……只能当一拳超人了吗?

    水果这事可以先放一放,顾淼心中最挂念的一件大事,就是去完成伟大的梦想,

    现烤的馕,烤羊肉,手把肉什么的!

    那才是重点。

    走了好几个地方,居然都没有卖烤馕的?

    只有烤馕坑的遗址,都已经被扒掉了。

    据说,这也是啥啥的需要。

    大多数人都只能吃到超市里卖的那种搁了很久,又干又硬,真就是传说中,馕本身存在意义:“干、耐久放不坏。”

    对,它是不坏,但是,架不住它不好吃。

    这饱暖还思那啥呢,又不是马上就要饿死了,顾淼对这个传说中的食物顿时兴趣大减。

    算了,不如去二道桥的大巴扎逛逛,

    走到门口,发现分出了两条道,一条,叫疆内居民,刷身份证。

    另一条,叫疆外游客,除了要安检之外,还要花十块钱买门票。

    而这一招,居然是一个星期前刚发明的。

    大巴扎是什么?就是小商品市场啊,里面甚至还有一个家乐福。

    谁花钱进小商品批发市场玩啊!

    那还不如上淘宝咧,

    “吃相太难看。”顾淼摇摇头,离开,正好听见一个疑似摊主的人正在跟抱怨门票的外地游客抱怨:“我们也不想它收门票啊,收了门票,我们的客流量少了好多啊,你们外地的到这边来,本来就是要进来的嘛,多少买点东西,现在,哎……”

    再加上由于修地铁,于是到处在修路,红绿灯什么的完全不知所踪,好几个路口,过马路全凭勇气与梦想。

    这个地铁设计也是很有劲,

    一口气上马了四条,

    忽然上头说了,GDP未达到某个标准,不可以瞎建,瞎建的地铁不给钱。

    于是,现在的状况是,有一条快要完工了,还有三条处于断气中,大马路上尘土飞扬不说,堵车的水准堪比帝都。

    与首府相逢的初体验不是太好,

    唯一感受较好的是皮肤,顾淼是标准俊朗少年的油皮,在家的时候,他对待洗脸的态度很积极,到了这里,完全不需要,脸上干干的,甚至用上了沙蓓蓓给准备的保湿喷雾。

    觅食之旅仍在继续,在顾淼已经快要放弃,打算随便去吃碗面条完事的时候,忽然闻见,一股浓郁的烘烤类小麦的香气,从什么地方飘了出来。

    一个小姑娘手里拎着一个大塑料袋,袋子里装着的是大大的馕,香气就是从小姑娘手里飘出来的,传说中的现烤馕!

    顾淼找到了这个位于居民区里的馕坑,在前面等着的人还不少。

    两个炉子,一个卖烤包子,一个卖烤馕。

    那香气,简直是在诱人犯罪。

    顾淼正赶上了最后一个烤包子,边吃烤包子,边等着馕出坑。

    烤包子的皮用的是死面,包裹着油香肉鲜的羊肉洋葱,外皮被烘烤的很脆,内里又浸满了肉汁,吃一个根本就不过瘾,开启了食欲之门。

    由于第一次对馕的印象不是很好,拿到手之后,顾淼也没有特别在意,再怎么说有馅的比没馅的要出息一点。

    馕长得如同披萨饼的饼底,又不像披萨饼那样有丰富的料。

    不过吃一个玩玩而已。

    顾淼咬了一口,

    陷入了沉思:“明天不在这附近住了,想吃,吃不着了,可该怎么办?”

    “要不要再买一个?再买一个放久了,味道也不好了多可惜。”

    “算了,再买一个吧,晚上吃。”

    还没有到晚上,手里的塑料袋已经空了。

    “也挺好,不浪费,说不定到晚上,就变得不好吃了,晚上,就不吃了吧。”

    是夜,某不知名的小店,

    门口烤肉架上热热闹闹的集齐了羊的各个部分,其中有一种名为“心管”的东西,顾淼从来没吃过,不过从名字上能领悟到它是哪部分。

    既然坐下来了,不能只吃几串烤心管吧?

    烤羊肉是标准,烤羊肝是正统,烤羊心是理想,烤羊腰子是追求。

    都吃烤的,总得来点别的消食吧?

    酿得又酸又厚的土法酸奶这是必须有的,

    手抓饭也是应该的,怎么能少得了胡辣羊蹄?

    然后,顾淼开始沉思:“以现在的体重,如果胖二十斤回去,沙蓓蓓会不会发现?”

    应该不会被发现的,嗯,旁边有个水果摊,卖的蟠桃不错,烧烤摊的孜然都盖不住它的清香,那一定是极好的。

    计划中,第二天要去天池。

    全中国有很多个天池,其中最有名的是天山天池和长白山天池。

    天山天池传说中是西王母的洗脸盆,或是洗脚盆,

    虽然顾淼不是很懂为什么住在昆仑山的西王母要跑这么远来梳洗,不过这种地标性的景区,不去踩一脚,总有一种很遗憾的感觉。

    晚间,沙蓓蓓在例行问候之后,回答了他的问题:“这不是很正常的吗,你还不是讲究东北大米?女性洗脸讲究水质,有什么问题吗?”

    “好像,也是有道理的。”

    沙蓓蓓膨胀了:“那当然,我什么时候没有道理过?”

    “……”

    “去天池拍怪兽给我看!”

    “你说的那个应该是喀纳斯,这次我不去。”

    “哦,这样。少吃点,回来要是胖了,你就去健身房里跟教练过吧。”

    顶着沙蓓蓓的威胁,顾淼踏上了前往天池之路。

    天山,在梁羽生的,那是一个绝对是个好地方。

    七剑下天山,

    天山派,专业制药碧灵丹,

    白发魔女传里的卓一航和练霓裳也是分居天山南北两峰,

    不过顾淼第一次知道天山,却是从中学课本上。

    散文《天山景物记》用了各种美丽的语句与词藻,将天山描绘的美不盛收,当年把顾淼看的心驰神往,虽然该篇文章不是“理解并背诵全文”的那种高级别,但是,他却记得大多数的内容。

    “七月间新疆的戈壁滩炎暑逼人,这时最理想的是骑马上天山。”

    再结合着后面看的武侠小说,顾淼脑补过一万遍自己骑马上天山,然后路遇一个碧波荡漾的水潭,水潭里有一个美丽的姑娘在洗澡……

    从乌市的市区到天池不算远,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很快,司机就停下了,对顾淼说:“到这里车就不让进了,你得再往前走。”

    站在停车场,甚至还看不见景区的大字招牌。

    到处都是警务站、特警、森林公安……

    还没买门票,先过安检门。

    顾淼的无人机被查出来,直接不让进门,让他去找地方寄存。

    寄存地早已满了,各种型号和牌子的无人机占领了所有的角落。

    大妈遥指公安局:“存那去。”

    公安局门口摆了一个临时摊点,很多人都在那里挤着,顾淼凑过去,发现全都是忘记带身份证的人,连景区都不让进。

    甚至有一个十三岁的,个子长的高了些,安检也不让他进,一家子围在那里,与警察分析讨论“全国都是十六岁才领身份证,他才十三岁,哪有身份证?”

    警察:“现在只要出生,就能领身份证,为什么他没有身份证?”

    最后似乎是填了什么单子,才算完事。

    还要扫码关注警察的微信服务号,这些不幸的外地号码,根本就没有信号,负责办事的警察还把自己的手机给开了个热点,分享给他们。

    等他们终于完事了,顾淼凑过去,还没开口,警察妹子一眼扫到他手中的无人机:“无人机啊,进门。”

    里面也有好几个人,都是懵懂无知的无人机机主,不远万里带来了无人机,然后,无人机将要被拘留在公安局里,一直到主人出来将它带走。

    门票15元,景区大巴90元。

    价格虽然挺高,但顾淼已经走了这么多地方,两三百的门票也不是没见过,适应就好。

    到了车上,他又发现,不行,适应不了。

    景区大巴竟然不像九寨沟的大巴那样,是可以一口气坐到最高处的。

    到中间的一个所谓哈萨克族民族风情园,全体必须先下车。

    这个风情园,也不是免费的,要另外给70元的门票钱,15里并不包括它。

    顾淼只想看天池,根本不想看这种人造气息浓烈的所谓民族风情园,下车之后,要兜一个很大的圈子,才能找到接驳下一趟车的地方。

    “吃相真难看。”这是顾淼第二次的感慨。

    这是想要钱想疯了吧?

    景区大巴的终点站,名字叫天池,其实还不是。

    还有一公里的上坡要走,不然就得再花十块钱坐景区电瓶车上去。

    车上对此吐槽的人也不少,有一位在1996年来过天池的翡翠鸟说,当年天山天池就是野山一样的地方,从乌市出发的公交车,直接就开到天池边上。

    哪像现在,一趟一趟的倒换,收钱还干不好事,

    冲着天山天池来的人,要转好几回车。

    从安检开始,到看见天池,竟然用了两个多小时。

    站在天池旁,可以看见远远的天山最高峰,博格达峰。

    不过顾淼现在无意与铺天盖地的游客们一争高下,他先与毡房的主人取得联系,今晚就住在天山上,好歹看一回明月出天山,也不枉费了折腾这场。

    “今晚有血月,还有火星冲月,西部地区看的最清楚,你一定要拍到哟!”沙蓓蓓的提醒适时而来。

    到晚上九点多,西域的太阳才刚刚落下一些,漫天的云彩被染成了红色。

    “随便吃两口,一会儿就下去拍吧,没人,好看的很!”毡房的主人很高兴的说,“再上来的时候,记得去警务站登记留宿名单。”

    那就随便吃两口吧。

    顾淼随便的吃了手抓饭、烤串、沙葱炒鸡蛋、野蘑菇炒辣椒,拎着翡翠鸟一同奔向天池。

    此时的天池,已是一片静谧。

    游客散去之后,天池,重回了许多年前的模样。

    翡翠鸟:“当年我就顺着湖边,往雪山那里走啊走啊,好不容易到了雪线,刚踩了几脚雪,就听见上面的人大喊一声‘有狼啊,快跑!’我们所有人吓得掉头就跑,哈哈哈……”

    雪线、雪莲花、碧灵丹,顾淼无比的羡慕,也想上去,可惜,现在雪峰已经不让人上去了。

    顾淼指着远处的西王母祖庙:“你当年来的时候,有这玩意儿吗?”

    翡翠鸟摇摇头:“肯定没有!”

    “……好吧,连二十年都没有的,也可以叫祖庙了吗?”顾淼顿时对那个方向失了兴趣。

    转而向飞龙潭走。

    “以前,有飞龙潭吗?”

    翡翠鸟笑道:“以前,它的名字就叫‘瀑布’,哪有什么名字?天山好多瀑布群。”

    天山的山势如刀削斧劈,山脊如鱼背,绿色的耐寒树森如鱼背上竖起的鳍,机智的缩在了陡峭山脊的南面,寂寞的北面光秃秃。

    碧色的两山之间有苍鹰翱翔,白练似的飞瀑旁有彩虹半弯。

    那融化的雪水,从高悬的山涧、从峭壁断崖上飞泻下来,像千百条闪耀的银链。这飞泻下来的雪水,在山脚汇成冲激的溪流,浪花往上抛,形成千万朵盛开的白莲。

    “在五彩斑斓的水石间,鱼群闪闪的鳞光映着雪水清流,给寂静的天山添上了无限生机。”顾淼想起《天山景物记》里的句子,

    “鱼呢?!”顾淼看着跳跃的水花,水质清澈,就是没有鱼。

    翡翠鸟看了一眼时间:“下班了,今天的营业时间结束。”

    “……服气。”

    晚上十点半。

    “老板,我想问问,你们这儿的月亮几点出来?”顾淼惆怅的端着相机,终于忍不住去问了。

    老板一脸茫然的看着他:“我哪知道,它想出来的时候就出来了呗。”

    随着能把人晒成葡萄干的光芒彻底被收尽之后,气温飞速下跌,到了十一点,体感温度大概只有十五度。

    顾淼与翡翠鸟坚守在天池旁。

    群山的色彩如水墨画一般,浓淡交错,重重山嶂如翠屏,白色的雪线之上,云雾轻拢。

    淡淡金黄色的光辉,从雪峰后露出来,云层反射月辉,白白亮亮一片。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顾淼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拿起相机,一通拍。

    第一张,整个场景看起来如同早上十点钟,月亮光芒万丈,如似火骄阳。

    第二张,黑漆漆的只剩下一个光点,仿佛远方山道上的车灯。

    第三张,月亮被拍出了星芒效果。

    第四张,手一抖,月亮形成了Z字抖动效果。

    所有的参数都猜了一遍,从最大到中段到最小,

    快门、光圈、ISO,各种组合搭配,均告失败。

    “不对啊,我记得看过别人拍的,不是这样的。”顾淼打电话给当初在朋友圈里晒十五月亮的那位朋友。

    那位老法师指点了一番各种曝光补偿参数、焦距之后,终于说出了重点:

    “你那是什么相机啊?我的是佳能的5D.”

    老法师你好,

    老法师再见,

    两万多块钱的相身,再配上一万八的镜头,

    区区八千块的相机+标头,竟然也敢跟它相提并论,

    用梁羽生最爱的一句形容,便是:“米粒之珠,也放光华?”

    “算啦,能看看也是不错的。”翡翠鸟是个识时务的俊杰。

    月亮与火星,各踞一个山头,同时升起。

    火星的颜色与其他的星星果然有很大的不同,深橙黄色,在夜空中一眼就能认出来。

    “一会儿还出来看血月吗?”顾淼问道。

    翡翠鸟摇头:“我又不是狼人,大冷天的,算了吧。”

    到了凌晨三点半,心里有事就会到点醒的顾淼纠结了一番,身上裹着被子,跑出来,遇上了同样裹着被子的人,是翡翠鸟。

    “哟,你也起来了啊?”

    “起来尿尿,顺便看看。下次想要再看见,得十七年以后了。”

    两坨被子在山路边的开阔地,默默的看着天空。

    光芒万丈的月亮,被地球的阴影所遮盖,一点一点的变成红色。

    忽然身后一道亮光扫过来:“你们在这干什么?”

    吓得两人一回头,一个人手里拿着手电筒,看着他们。

    顾淼连忙解释:“我们是住在这里的,出来看月食。”

    “哦,”大概那人看着这两个裹着被子的人,也不像是不法之徒,叮嘱,“回去小心点。”

    顾淼好奇问:“这么晚了还出来巡山呐?”

    “听见外面有动静,就出来看看,我们这边十户联保,我是保主。你们小心点啊。”那人晃悠着回去了。

    联保、保主、保长……好遥远的词,在这里又听见了,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顾淼看看日程,很快,就要离开严防死守,同时也有着各种难看吃相的首府,往传说中的南疆而去。

    曾经有着精绝古国、莎车国、于阗国、疏勒国的南疆,不知如今会是什么模样。

    “至少,能再吃到现烤的馕了。”没出息的顾淼自我安慰。

第二百六十三章 住毡房烤全羊

    从出租车司机口中听说,从乌市出发到南疆浪一圈,居然只要3998元的团费。

    顾淼这种属于包车,比这个团费的价格要翻上几个跟头不止。

    纯属为了花钱买自由,以及,对他来说,现在能够在想停的地方停下,深度探访,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到此一游打卡,属于顺手,而绝不是出来的目的。

    两个人包一辆车的奢侈行为这也不是顾淼第一次做,翡翠鸟正好也有意要去草原,正愁一个人不方便过去,遂被顾淼捡走。

    从市区一路再向西,路过了无数个修路的工地,出了市区之后,终于看见路两旁的景色有些变化。

    乌市到赛里木湖的距离约有550公里。

    “真远。”翡翠鸟看着地图上的距离,赛里木湖已经离国境线很近了。

    司机却笑笑:“在我们这,五百五十公里算什么?!随便一跑,就超过这个数。”

    车子现在跑的是g30国道,号称全中国最长的公路线,东起孙悟空老家花果山,西到著名的影视公司游戏公司扎堆注册的霍尔果斯口岸。

    全程四千多公里,又称“连霍公路”。

    顾淼在心中默念了一遍公路的名字:“听起来怎么这么不吉利的呢?”

    路过米泉县的时候,司机指着路边的米泉两个字:“你说的那个3998元的团,呐,就给安排在这里住。说是乌市集合,其实就拉到这里来了,要啥没啥。”

    “便宜的总得有个出处,谁也不是做善事的。”顾淼对低价团的套路已经了如指掌,除非是为了某种特别的政治意义弄出来的低价团,不然,羊毛始终不会从牛身上出来。

    中午司机提前打电话在熟悉的饭店里预订了一份大盘鸡,说如果想要吃蔬菜的话,到时候再让做,快的很。

    本来顾淼觉得一份大盘鸡妥妥的不够吃,以前吃过的大盘鸡,他一个人就可以干掉一份,还得再加点羊肉串。

    等到了,上菜,顾淼与翡翠鸟都震惊了。

    一盘巨大的大盘鸡出现在面前。

    目测那只鸡在生前,能有五六斤重,

    里面配着的土豆块,目测也能有三四斤那么多。

    “这是……一份?”翡翠鸟震惊了。

    顾淼扫了一眼价格单:“一百五十块一份,应该是它。”

    “大盘鸡以前就是给跑长途的司机吃的,有面有菜有肉,赶紧吃完好继续跑。”司机也坐下来,“沙湾那边的最有名,但是一般也吃不出来有什么太大的不同。”

    “有没有油麦菜?”顾淼觉得在这种干燥的地方,抓紧一切时间吃点绿叶菜才是人间正道。

    老板娘端着花卷出来:“你们要的话,我们得去拿。”

    “哦,那就去拿呗。”顾淼脑中的“去拿”,指的是跟对门邻居借把葱,借块姜那种。

    然后,就看见老板手里拿着一串车钥匙往门口走。

    “等等,你们这个去拿,是指哪儿?”

    “镇上,近的很,四五公里吧。”

    于是,顾淼马上放弃了油麦菜,转而投奔了毫无出息的西红柿炒鸡蛋。

    因为他看见大批人马也在这里停车吃饭,以这小破店只有一个老板一个老板娘的架势,如果不能赶在这些人前面把菜炒上,中午唯一能吃的,也就只有大盘鸡这一样东西了。

    在金陵吃大盘鸡的时候,里面除了鸡肉之外,还会有各种鸡杂,顾淼对内脏有着很深的感情,结果……盘子里什么内脏都没有。

    “晚上得吃一头羊才能安抚我的心。”顾淼开玩笑。

    司机刚好接完一个电话,听见了,问道:“你真要吃?真要吃,我就安排上了?”

    “这也可以?”顾淼哈哈一笑,摇摇头,“哪能吃得完啊。”

    “在毡房营地里不止你们住,还有其他人,可以凑在一起,aa一头羊,到我们这里来一趟,不吃一回烤全羊,算白来了。”

    顾淼与翡翠鸟完全没有商量,异口同声:“我要吃!”

    夕阳还是傍晚的模样,实际已经是下午六点多,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大片的湖水,连接着远处的雪山。

    亘古不化的雪线与白云相连。

    沙蓓蓓看见照片,激动的眼睛都绿了,毫不客气的把顾淼朋友圈的照片拿来,还配上字:“你看这世间山海相接,巍巍高峰连亘不绝,就像是人生负重而行,永无休歇之日,那我就叫你,沈巍。”

    顾淼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她说的是个啥。

    算了,女朋友高兴就好,她喜欢什么都是对的。

    一路上经过几个检查站,若是在酥油茶青稞面牦牛肉干省,那是一定要下车,掏出身份证一个一个通关的。

    而羊肉水果大盘鸡省就简单了许多,把车窗摇下来,让检查人员看一眼里面人的脸就行了。

    这倒也省了不少事。

    沿着湖边,有一条小路,写着“牧民专用道,游客禁止进入”,司机说,那是牧民转场的时候,赶着牛羊,就是从那里走的。

    “我以为新疆很干的,怎么还下起雨来了?”翡翠鸟看着雨水在车窗上落下的点点雨水痕迹,哀悼晚上看不了落日。

    顾淼记得这个在自己的资料库里被称为“净海”的地方,

    他解释说:“赛里木湖的水不算是完全的雪山冰川融水,这里是大西洋暖湿气流最后有够到达的地方,因此也被称为大西洋的最后一滴眼泪,再过去的时候,被天山山脉挡住,就再也过不去了。”

    “我们现在淋着的是大西洋来的雨云?”翡翠鸟看着挺乐,“习惯了太平洋过来的台风,还没给大西洋的雨淋过,也算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到达毡房,条件着实不能与酒店宾馆相比,

    上厕所都要出来走上一段,

    好在顾淼虽然已经由简入奢,但还没有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在赛里木湖旁,只有一家宾馆,那是博乐政府接待用的,值此旅游旺季,正常人是订不到的。

    起码现在毡房里已经通上了电,比起顾淼住过的那些全靠柴油发电机,每天只能自娱自乐两小时的地方强上了许多。

    有人已经兴高采烈的出去挑羊了,还有两队人马,就一头羊的归属而发生了激烈的竞争。

    一个人扯着一条羊腿,抢不过对面扯着三条羊腿的人,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羊被人劫走。

    “我感受到了灰太狼的绝望。”此人如是说。

    顾淼完全不懂怎么挑羊,反正,跟着吃就好了。

    他拿着无人机,与翡翠鸟一同出去准备进行首飞。

    然后,就很尴尬了。

    说明书这东西吧——现在还有几个人会认真看?

    拿到手没有试用过——城市里有大片的禁飞区,还没起飞,gps就直接断了上天的可能性。

    而面前,一片悬崖,

    要是操作失败,就直接栽到下面,尸骨无存。

    两个怂人,就这么控制着无人机,在营地上空打着转,就连上下左右都还没闹明白,

    明明想让飞机回来,但是它却向着遥远的彼方,越跑越远……

    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仗义出手,把无人机给弄回来了。

    当他得知顾淼这是头一回玩无人机的时候,就说了两句话:

    “保险买了吗?”

    “反正最新款也不是很贵,想开点就是了。”

    原来他是另一个队伍的领队,在无人机发达的岁月,见证了无数被称为“炸机”的操作惨剧。

    摔下峡谷、掉进水里是正常操作。

    撞山撞树撞电线也是平平常常。

    被狗叼走也不是什么特别稀罕的事。

    还有飞着飞着,gps没信号的,

    一阵狂风,直接带走的,

    还有估计是飞进了军事禁区的……

    总之,死法多样,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的。

    “不作死,就能活得久一点。”顾淼坚信着这一点,“我会小心的。”

    俗话说的好:没事不要立flag。

    虽然这flag的应验,并不是因为无人机。

    “烤全羊要出炉咯!”一声吆喝,没见过烤全羊出炉的城里人,纷纷手里提着手机,飞奔而至。

    只见操作工小哥,站在高处,将糊在炉口的黄泥敲碎,再把罩在上面的脸盆给掀下来。

    所有人就像是在电影节的红毯边等明星的记者一样,恨不得把手机戳进炉子里拍,小哥大声提醒:“烤手机不能吃的啊。”

    顾淼没有抢到最好的位置,于是采取迂回战术,决定从一片深草丛中跳到另一边,那里没有人走。

    腿一踩进深草丛中,顾淼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被草叶刮了一下,腿上怎么这么痛?

    他自认很能忍痛,但是这种痒中带刺痛,还连成片的感觉,真的从未有过,手掌上被草叶刮过的地方,肉眼可见的红肿起来,被草叶扎到几处,就起了几个肿块,好像被毒蚊子咬了似的。

    “你怎么往火麻里跳啊!!!”站在高处的操作小哥,羊也不拿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从深草丛里走出来的顾淼。

    他的声音充满着疑惑:“没扎着吗?哎哟,给这个扎着可痛了。骆驼和羊都不敢往那儿走的。”

    顾淼脸上没有任何的异样:“没事没事,你说这个草叫什么来着?”

    “叫蠍子草,扎着人可痛了。”

    “哦哦,没事,没事。”

    一边说着,一边赶紧搜索,给这玩意儿扎着应该怎么处理。

    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在蝎子草旁找青蒿,用汁液涂在伤处。

    可是这片蝎子草旁,并没有青蒿,还不如去找屠呦呦来得更快一点。

    还有一条路,是用肥皂水涂在伤处,

    没有肥皂,捡都捡不到。

    算了,什么都没有。

    以及,这两条路,也只不过是缓解症状而已,扎了就扎了,也没有什么后遗症,就这样吧。

    疼着疼着,就会好的。

    烤全羊上桌的消息便传遍了毡房区的十几个屋子,

    不管是不是点了的人,都拿着手机冲进餐厅,疯狂拍照。

    事实上,烤全羊的仪式感,比吃它的意义要强大许多。

    当烤全羊刚出来的时候,有一个胖子表示:“这么瘦的羊啊,还不够我塞牙缝的。”

    在吃了十几串大串、四块手抓肉、六大扇羊排之后,他怂了,连连摆手说实在吃不动,太厉害了。

    顾淼对自己有深深的自知之明,随便吃了一点,出去沿着山路散步消食。

    远山的山顶上,乌云密布,不断的打雷闪电,山间的两条隧道口如同动漫里的山神眼睛,闪闪发光。

    想起赛里木湖之争,也是相当的有意思。

    博乐与伊犁两边都想抢这块旅游圣地,

    在勘界的时候,博乐赢了,赛里木湖划归到了博乐,

    伊犁不服,要求共同拥有,共同开发。

    然而,这世间的事情,一向都是穷则共同开发,富则自古以来。

    占尽优势的一方,怎么会想着玩共同开发。

    两边对撕的时候,伊犁说你的湖如果没有我的山,又不好看!

    博乐说,有本事你把你的山给围起来啊!看,我把湖给围起来了,就问你服不服。

    于是,现在赛里木湖旁给各种围档遮着。

    西域时间,半夜十一点,天色还没有黑透,顾淼选错了栈道的岔口,等觉得想要回去睡觉的时候才发现,已经远的看不见自己住的毡房区了。

    走回头路又不甘心。

    顾淼就这么大步的继续向前走,反正,游客栈道,也不会给引到人肉包子店里去的。

    忽然,在他的身后,听见了草叶被踩踏的声音,脖子上明显感觉到还有热气在轻轻的吹。

    传说中的狼搭肩等等故事,在顾淼的脑海中浮现。

    这要是狼……

第二百六十四章 熊孩子

    “呼呼呼……”声音听起来不太像狼。

    顾淼小心翼翼转过头,发现一头白色的骆驼跟在他的身后,热呼呼的气息,是从它的鼻腔里发出来的。

    大半夜的,不知道是谁家的骆驼跑出来了。

    也正是因为骆驼,顾淼才回了一下头,然后发现自己沿着木栈道,已经不知道走到什么鬼地方去了,只觉得离雷电越来越近。

    山上干打雷不下雨已经两个多小时了,

    大西洋的最后一滴眼泪怎么都流不下来,顾淼刚想吐槽一下毫不走心的雷暴,想了想,还是算了,毕竟现在没有带伞又无处避雨的人是自己,

    万一老舔爷生气了,真的下一瓢,也是个麻烦事。

    转身回去,毡房里的人都已经睡下了,

    屋角闪着妖异的光。

    顾淼凑过去看了一眼,那是本屋里唯一的一个接线板,接线板上又拖接线板,

    目测原始的接线板纳了六房小妾,六房小妾又各自开枝散叶,

    无人机的电池、相机的电池、起码十个手机、蓝牙自拍杆什么的,红光蓝光绿光,一闪一闪亮晶晶。

    传说中,接线板不能这么玩,会导致电路超负荷,进而引发不安全隐患。

    顾淼站在俨然是一个大家族的接线板面前,沉思了一下,全都是电池,加在一起,负荷也就那么回事吧。

    算了,睡觉。

    第二天还没起来,就听见毡房外沸反盈天,特别是小孩子们,呼朋引伴的在屋里屋外来回奔跑,忙的不行。

    顾淼如游魂一样起来,飘出门外看了一眼,三只骆驼不知什么时候跑进来了,从容的啃着毡房旁的野草,游客们挺开心,毡房的主人显然不欢迎它们。

    “呼噜噜”的把他们从毡房赶开。

    好几个五六岁的小孩子,拔了好多草,小心翼翼的递到骆驼面前,又想跟骆驼近距离接触,又害怕。

    骆驼把嘴伸出来啃草的一瞬间,硬是把一个小女孩给吓哭了,

    在一旁照相的小姑娘妈妈很是困惑:“要拔草的是你,要喂骆驼的还是你,喂完了你哭什么啊?!”

    小姑娘的哭声没有挡住其他小孩子探险的热情。

    他们像一串小跟屁虫,又兴奋又紧张的跟在骆驼后面,亦步亦趋,

    对骆驼习性进行一系列的猜测,

    忽然,顾淼看见了一个不怕死的小屁孩,伸手就要去采蝎子草,

    他及时出手,拉住了那只作死的小胖手,

    这要是一把抓下去,营地里又要多一个哭嚎的小孩。

    餐厅门口,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大声喊:“都回来吃饭了!”

    并没有人理她。

    然后,她又大喊了一声:“小矮子们!我们八点四十就要走了,现在已经八点半了!你们再不吃,就别吃了!”

    跟在骆驼身后的小孩子们忽做鸟兽散,向餐厅狂奔,

    站在餐厅门口的女人又不得不大声喊:“慢点跑!小心别摔着。”

    顾淼分明听见一个跑过他身旁的小男孩对另一个小女孩说:“一会儿叫我们快点,一会儿又叫我们慢点,大人到底想干什么啊?”

    “就是,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要干什么。”

    两个如小大人一般的小孩吐槽着大人的话,顾淼觉得有些好笑,现在的孩子接触的信息多,想法也比过去的孩子要早熟许多。

    吃完饭,几拨人都往赛里木湖走。

    早上的光线将湖水及附近映出了奇异的颜色,

    不仅湖水是蓝的,就连雪山、雪山上的云、雪山间的雾,也都像加了一个蓝色的滤镜,

    一切都泛着淡淡的蓝光。

    八月看巧云。

    如棉花糖般翻滚的云头,在大城市里见到的次数越来越少了,不是雾霾天,就是阴雨连绵,

    偶尔的惊鸿一瞥,得是一阵狂风暴雨过后,乌云又迅速散开的极短时间才会有。

    湖水清澈见底,加上周围的雪山、草场,构成了一副色彩层次极其丰富的画面,引得游客在湖边摆出各种造型。

    顾淼一眼就看见一条扬起的红色纱巾,被一个女人捏在手中,用力将它扬起来,做风中凌乱状。

    她拍完之后,自己也吐槽了一句:“哈,我这是不是中老年妇女的标配?”

    在她身旁,早上见过的那两个小孩子正在玩耍,

    小男孩叉着腰说:“我在学校里练踢足球的,踢这个石子,能踢好远!”

    小女孩问他能踢多远。

    小男孩指了一个遥远的地方,小女孩表示不相信。

    “不能在异性面前丢脸”大概是雄性生物的本能,小男孩马上就表演踢石子给小姑娘看。

    结果石子没踢出多远,脚上的鞋子倒是飞出七八米远,落进水里,好像一只小船飘啊飘。

    刚刚还好像小大人似的两个孩子立马懵逼了,大声喊着妈妈救命。

    小男孩踢下去的鞋,是阿迪达斯的童鞋,

    把小男孩的妈妈气得够呛,把小男孩臭骂一顿,并关进车里不让出来,让他好好反省。

    司机笑着说:“没事,进了伊宁的市区里,有卖鞋的,就当是拉动西部经济,提高gdp了。”

    “我要从他的压岁钱里扣!”年轻的妈妈气哼哼。

    本来顾淼不想管这事,那鞋也是越漂越远,近距离没有什么工具可以把它捞上来。

    忽然,他看见了岸边的石子们,领悟了一下,

    他拿起一块石头,向鞋子后面的水面砸过去,

    让石子掀起的涟漪,把鞋子向岸边回推。

    连扔了三个石子,效果有,但是不明显。

    结果被别的孩子看见了,以为他在打水漂玩,于是,一拥而上,围在顾淼身边,问他会不会打水漂,能打出几个来?

    最后变成了一群孩子围着顾淼,眼巴巴的看着他能打出三个跳的水漂来,各种羡慕,缠着他要他教。

    “这好像就是传说中的装逼吧,但是为什么一点爽感都没有呢。”顾淼无奈的摇摇头。

    最后,他还看了一眼那只飘飘荡荡的小鞋子,在密集的水漂攻势下,已经越飘越远,远到已经彻底可以死了这条心的程度。

    虽然他觉得那个小孩子踢掉鞋之后的表现挺有意思,不过设身处地的想了一下,如果他是自己的儿子……可能会被沙蓓蓓打死。

    咦,为什么是被沙蓓蓓打死?

    在潜意识里,已经把沙蓓蓓当成孩子他妈了吗?

第二百六十五章 昭苏天马

    最美的风景在路上,

    这句话在羊肉水果大盘鸡省具有相当的现实意义,

    从伊宁到昭苏的一路,正是成片花海,

    远处的雪山衬托着近处金色的向日葵、油菜花,

    紫色的薰衣草、紫苏花,

    每种颜色的花海,都是接天连地的规模。

    玉米与葡萄,也都是如此。

    那气势看起来,相当的壮观。

    “是这些作物这些年都卖的很好吗?大家集体种这些?”顾淼好奇。

    司机摇摇头:“看,路牌上写的都是某某团,某某师对不?这些农田,都是戍卫屯垦的建设兵团耕种的。

    现在他们已经不是军队编制,转成了国营农场。

    他们是拿工资的,退休也有退休金,土地里出产的所有东西,全部上交国库,就是跟正常上班一样。”

    羊肉水果大盘鸡省的建设兵团故事,顾淼还是听说过的,

    上世纪五十年代,王震拉着队伍到新疆,搞定了一帮作死的人。

    同时与之相关的,还有争议重重的“八千湘女上天山”,关于这八千湘女到底是不是自愿的,说啥的都有。

    军事化最大的特点就是统一安排,一切行动听指挥。

    也正是因为这样,拍照也特别好看。

    吸引了不少关内的游客,

    在牧草青青的时节,也是昭苏举办天马节的时候。

    当初汉武帝派出贰师将军李广利向西域寻找梦想中的天马,正是来自大宛国的汗血宝马,打来打去,几乎耗尽国库,总算如愿以偿。

    郭靖那个傻小子,凭什么让见多识广的黄蓉瞬间动心,显然不能是把妹技术一流,也不能是外表英俊的不行。

    人家出手多么大方啊,刚见面,就要送银子送裘皮大衣送汗血宝马,那出手,相当的大方。

    正常人做不到。

    虽然如今大宛国已经不在,

    不过养一匹宝马的价格,还是比买一辆宝马要贵太多,

    顾淼路过昭苏检察院的时候,忍不住吐槽一句:“这么穷的地方,有什么好贪污的?”

    “这个不好说,贪污一匹汗血宝马,就够枪毙了。”司机笑着说。

    昭苏市内,到处都能看见马主题的雕塑,稍稍往市中心外面走走,不是马场、牧场,就是军马园。

    虽说早在上世纪七十年代,最后一支骑兵已经撤编,但是,马在边境上,依旧有其重要的意义。

    昭苏距离哈萨克斯坦非常的近,由于是自然国界,因此,两国之间,并没有铁丝网,也没有禁止边民往来,大家都愉快的蹿来蹿去,交易互市。

    “这么说,我要是高兴的话,也能走到哈萨克斯坦那里去?”顾淼的心中升起了作奸犯科的热情。

    很快,这个热情就被当地人打消了:“噫,不行不行,过不去滴!边境上除了有巡逻的,还有当地的牧民,牧民互相之间都认识,多了一个陌生人,他们会报警滴。”

    这种古老的互相都认识关系,已成为顾淼心中一个古老的回忆,小时候,家里的房子里父母单位分的福利房,别说整幢楼,前后几排都是同一个单位的人,谁家的一点事都打听的清清楚楚。

    后来的邻里关系,完全就是对门住了几个人都不知道,特别是租户多的地方,

    牧民逐水草而居,大城市里的漂泊客逐工作而居,一年一换也不是什么特别稀罕的事情。

    记得有人表达过对现代大都市里人情冷漠的不满,

    讲道理,顾淼和身边的同辈朋友,都不喜欢那种过于亲近的关系,一点事,瞬间传的人尽皆知,所有的**都被摊开,让熟悉的、不熟悉的、善意的、恶意的人,一起来评头论足,实在很烦。

    不过边境牧民们能保持着这种关系,也挺好,

    在西夏故都,黑水城遗址还没有圈起来收钱的时候,里面随便刨两下,就是金啊玉的,在九十年代初,就已经有人会去那里转转。

    当地蒙古族人,认为这是古老的神祇给赐的东西,不应该由个人拿走,于是他们特别耿直的看到陌生人进黑水城,就会跑去公安局报警。

    他们自己也并不去拿那些东西,

    也幸好是他们的耿直,所以黑水城里的东西才能留到今天,不然早就给掘地三尺,光当当了。

    天马园每天下午五点半有常规马术表演,比不得“盛装舞步”,就当看个新鲜。

    顾淼的体质可能带毒,

    在希腊宪法广场看换岗的时候,能看见哨兵平地摔,

    在天马园的常规表演时,一个骑手忽然从马背上凭空飞了起来,顾淼还以为他是在表演类似轻功一类的东西,

    直到骑手的身体完全撞在铁栏杆上,发出了惊天动地一声巨响,顾淼才领悟到,那不是表演,是失手。

    把人摔下来的白马特别得瑟的又抬前蹄,又甩头,“唏溜唏溜”的叫了两声,撒欢似的跑回马厩去了。

    骑手起身特别迅速,就像没事人似的,就这么站起来,跟着马后面狂奔。

    顾淼正好在拍视频,发给沙蓓蓓:“纯种马的脾气真大,就跟有本事的人一样。”

    沙蓓蓓的回复是:“训狮子骢只需三物,一是铁鞭,二是铁抓,三是匕首。”

    “好好的姑娘家,不要这么暴力,纯血马几百万一匹,变成死马就只能按一公斤一百多块钱算了。”

    顿时沙蓓蓓就领悟到了精神:“嗯,马肉这么贵?好吃吗?”

    “没有特别的感觉,比猪肉粗一些,感觉上跟牛肉相似。”

    天马园的游客项目有与马照相,只是照一张,就要五十块,隔壁有骑马在场地里兜圈子的业务,兜两圈五十块,如果骑一小时到远方的草场,九十块。

    旁边有游客吐槽价格:“要是让我骑的是汗血宝马,别说五十了,五百骑一圈我都掏,普通马还这么贵,没意思。”

    顾淼对骑马兜圈子本身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兴趣,大象、单峰驼、双峰驼都骑过了,不过是一匹马,又不是斑马河马,不稀罕。

    想到这里,他自己又笑起来,真是膨胀了。

    一片青青草地上,大概有四十多匹无鞍无辔头的马在闲逛着吃草,顾淼决定拿出无人机出来溜溜。

    等无人机靠近马群,摄像机镜头里才看见,马群里有两个小孩子,真的是很小很小,

    大的大概只有六七岁,小的看起来更是憨态可掬的小可爱,看起来最多四五岁。

    两个这么小的小孩子,竟然骑在马背上,身旁还没有大人带着,

    万一从马背上摔下来,怎么得了,家长的心也太大了。

    此时,两个小孩子也发现了头顶上的无人机,对着它指指点点,小一点的孩子急于下马,仿佛想找石子把无人机给打下来,可能想拖回家,晚上炖一锅。

    结果一着急,从马背上摔了下来,看得顾淼吓了一跳,但是,他也爱莫能助,因为这是在一公里之外的地方,而且中间还隔着深深的河谷。

    通过无人机的镜头,他看见那个小孩子从地上爬了起来,哭都没哭一声,似乎与旁边的小伙伴在交流些什么,然后,他在地上捡了石子,用力向上抛,哪里能打得着。

    试了几次,小圆球终于决定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想要回到自己的马背上,但是却怎么都爬不上去,伊犁马不比四川马,就算是小马,也高的很,对这个小孩子来说,实在是难以跨越的高度。

    小孩子摇摇晃晃的牵着马,走到一棵歪倒的树边,

    将马拉到树旁,

    接着,他先爬上树,再向马背上爬去,第一次,马跑了。

    第二次,成功。

    两个小小的人骑在马背上,欢天喜地的向远处跑去。

    顾淼有心再跟拍一段,但是,无能的无人机电池已经发出电池电量低的警报,只得让它先回来,免得发生炸机悲剧。

    “他们家里人怎么放心的?”顾淼问司机,

    “哈萨克族从小,两三岁就在马背上了,有什么不放心的,都习惯啦。”司机发动汽车。

    “九点多了,你要不要先吃晚饭?带你去昭苏县城的美食街找点吃的。”

    对于西域时间来说,是正常的晚饭时间,但是对于按着标准东八区睡觉的顾淼来说,晚上九点,已经到了不应该吃东西的时候了。

    “买个西瓜随便吃点得了。”顾淼提议。

    西瓜好买,剖不开。

    真的没有刀,跟饭店借刀,人家都不让把刀拿出厨房的,店主把西瓜抱进去,杀掉碎尸之后再送出来。

    “真是太严格了。”顾淼咬了一口瓜,打开视频:“蓓蓓,你晚上吃了什么,看,我吃到瓜了。”

    “群众。”沙蓓蓓看着自己手里的西瓜,气鼓鼓,莫名的觉得顾淼手里的那个一定特别好吃特别香甜。

    心都顺着网络信号飘到数万公里之外的顾淼身边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 迷途的小孩

    在西域地界,地名听起来都相当的西式,就是偶尔西的有点远。

    比如这个名为特克斯的地方,

    听起来很像“克里特”“色雷斯”之类的希腊地区。

    不过,它确实是属于不需要签证和护照就能去的地方。

    不仅如此,特克斯的诞生,还与一个热爱路过各种地方的道士有关。

    曾经,这位道士路过了牛家村,认识了郭啸天李萍夫妇和杨铁心包惜弱夫妇,活生生的闹出了射雕三部曲,让一个姓查的男人发了一笔。

    而这个特克斯,也是与他有关,据传说,特克斯是由丘处机设计并建造的,城市按六十四封中的第十一卦“泰卦”设计。

    传说中,这是一个没有红绿灯的城市。

    顾淼默默的看着面前的红灯:“是我产生幻觉了吗?”

    司机笑起来:“哈哈哈,现在是旅游旺季,来的人多,车也多,所以临时在几个路口放了一些可移动的红绿灯,需要的时候就放上,也不是所有的路口都放。”

    顾淼在来之前,先查了无人机飞行禁区,几乎所有的城市与县城,都是全范围禁飞区,只有特克斯除外。

    在特克斯城市的中心放个无人机,拍全景,还是很值得尝试的。

    顾淼又问道“听说,你们这里是丘处机建的?”

    “哪能啊,丘处机那会儿,我们这里还不知道是谁家天下呢,这是一九三二年,有个有钱人,很喜欢八卦,所以按着泰卦给建的。”

    顾淼曾经去过杨梅带鱼葱包桧省,在曾经发生过《倩女幽魂》故事的兰溪,现在有一个诸葛八卦村,传说中,那是诸葛亮的后人诸葛大师修建的。

    看人家这名字起的多好,生下来就是大师。

    特克斯本身的价值就在于高高的俯视一眼,自从有了无人机,已经不需要自己亲自上去了。

    而特克斯门口修的巨型摩天轮,被称为“太极眼”的那个玩意儿,

    简直就是个笑话,

    特克斯本身是个斜的,坐在摩天轮上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那个坑爹货还留在门口,甚至很多旅行社的行程里都还有它。

    顾淼哪能上这当呢,把行李扔酒店里之后就跑了。

    大多数人前来,不是为了特克斯,而是为了喀拉峻草原。

    在很久很久以前,那拉提草原已经火遍全国,开发时间久了,好玩的东西也就不多。

    总有不甘寂寞的人,或是背包客或是开发商,

    会发现各种各样古怪的地方。

    做为一个时间自由的人,顾淼对那拉提草原可以说做到放弃就放弃,转头就奔向喀拉峻,不再对那拉提有一星半点的留恋。

    喀拉峻真的很遥远,

    从特克斯开车过去,有一种天荒地老的感觉,司机说在三年前,这里根本就是一片大草原,对他们当地人来说,就是一片看腻了的地方。

    忽然有一天,当初负责开发北疆喀纳斯的公司来了,

    他们将喀纳斯的管理权与收益权转交给了当地政府,他们又杀到了喀拉峻。

    在这个一年只有三个月旅游季的地方,他们以温商的实力,飞快的将喀拉峻给评成了五a级的风景区。

    一百七十块钱的门票先收起来,

    然后再投资,把景区内部的建设弄好。

    也许是因为这样,喀拉峻的整个气质,与喀纳斯都有几分相似,都是木栈道、景区车、各种围起来不让去。

    好处是,团队客人和只想到此一游打个卡的客人会感到非常愉悦。

    坏处自然就是相反的,热爱探索与发现的背包客嫌弃限制太多、摄影爱好者嫌弃栏杆和木栈道影响拍摄

    景区大巴票“收您老九十,一点都不贵”。

    从大门口开到第一个景点鲜花台,竟然活生生的在路上开了四十分钟,顾淼都快睡着了,身旁有个带孩子的妇人,已经镇压不了蠢蠢欲动,坐不住的孩子,小声问顾淼:“这个景区,就是不让人下车,就坐在车上逛吗?”

    终于到了地方下车,顾淼几乎想马上再转头回车上去。

    鲜花台,实在是太名不符实了,鲜花台的鲜花在哪里?

    有一位保安对顾淼说:“想看鲜花,那要六月底来,那个时候开的可漂亮了,现在都谢掉啦,再过二十天,连草都枯黄了,我们喀拉峻的旅游季节,就是六七八三个月。”

    失落归失落,不过大峡谷看着还是挺不错的,顾淼还是决定爬到高处,看一眼。

    一路上有小孩子抱着羊羔,招揽生意,让游客抱着拍照,五块钱一张,还有的小孩子更厉害,不仅赚着羊羔的拍照钱,还在一旁叫:“住宿,吃饭。”

    这些孩子最小的只有十岁。

    他们被顾淼放飞的无人机吸引,好奇的围过来,都想伸手摸一摸,用稚嫩的声音问:“这个要几块钱呀?”

    “我能不能摸一摸?”

    无人机这种脆弱的东西,操作不当,就是炸机现场,顾淼虽然很想满足一下他们的求知欲,不过,还是拒绝了他们的请求,从背包里翻出一串洗好的葡萄送给他们做为安慰。

    转头就听见一个小孩子放声大哭。

    小孩子在不哭不闹不折腾的时候,是很可爱的。

    大叫大哭的时候,简直让人受不了,顾淼收拾好东西跑路。

    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导出视频,看了一眼。

    终于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

    哭的小孩子大概只有两三岁,是妈妈抱上山来的,刚把他往地上一放,转头的功夫,这个小家伙就蹲在地上,认真的与小羊羔对视。

    然后伸手,去揪小羊羔身上的毛,

    没错,就是传说中的薅羊毛。

    哈萨克小孩把自家的羊抱走,三岁小孩抓着羊尾巴,一直跟着走。

    俗话说,有奶便是娘。

    羊羔还没奶呢,小孩子跟的很开心。

    哈萨克小孩不高兴了,飞快的跑远,三岁小孩失落的看着小羊羔消失在眼前,

    没了羊羔之后,才终于想起,世上还有亲妈这么一回事,

    东张西望,没看见妈,

    他当场放声大哭起来。

    这一切,都被刚刚悬停在头顶的无人机给拍下来了。

    果然是看别人家的小孩犯傻的时候可爱,顾淼想了想,要是自家小孩拉着羊尾巴就跟着跑的无影无踪,

    估计得先急死,然后再好好的打一顿屁股。

    不知道那个小孩子的妈找到他没有,

    今天鲜花台上的人真不少,还有很多是带小孩的,哭闹的一大把,

    三岁小孩的哭声,根本压不过六七岁的,混在声浪之中,根本就听不见。

    想想不放心,顾淼又折回去,发现那个三岁小孩子还坐在地上哭,周围的人都好奇的看着他,有游客问他姓什么叫什么,爸爸妈妈在哪里,

    他全部不予理睬,只是张着嘴,放声大哭。

    也不知道他妈这会儿跑到哪里去了。

    无人机的视频里有这个小孩子妈妈的模样,

    顾淼给换上了一块电池,重新起飞,他也就赌这小孩的妈不可能孩子不要了,直接跑去下一个景点,

    在人群中盘旋了半天,顾淼终于看见了熟悉的衣服颜色,看那女人的模样,也是一脸的着急,东张西望,还问人什么。

    就是她没错了。

    顾淼看了一眼gps定位距离,离着有七十米,不算太远,就是在人堆里看不见。

    “我带你找妈妈去好不好?”顾淼问。

    小孩一脸的鼻涕眼泪,看了他一眼,顿了顿,又继续忙着哭自己的。

    “算了,还是把你妈给弄来吧。”顾淼也不想被当成诱拐儿童的人贩子。

    无人机先飞回来,他从笔记本上撕了一张纸,用随身带的创可贴做胶面,挂在云台下面。

    无人机再将纸条送过去,

    摄像头记录下那位女士大惊失色的表情,然后狂奔着,跟着无人机跑过来。

    “颖颖!颖颖!”她的声音穿出人群,冲到顾淼的耳中。

    成了,功成身退,不用感谢我,我的名字叫红领巾。

    顾淼正在收无人机,听见那个女人的声音:“是你把我儿子带走的?!”

    啥?发生什么事了?这气势不太对啊,听起来不像感谢,倒像是兴师问罪。

    “我没带走你儿子,他跟着小羊跑了。”顾淼解释道。

    “那你为什么要写这个?!”女人指着顾淼写的纸条。

    上面硕大的一行:“你儿子在我手里,速来。”

    “写顺手了。”顾淼现在也觉得,这句话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的样子。

    误会解除之后,女人对着顾淼千恩万谢,转头又开始训小孩,

    小孩子的恐惧点真的好低啊,

    女人的话也没什么技术含量,无非是:“下次再也不带你出来玩了。”

    “今天不准你再喝酸酸乳。”

    “再这样,妈妈就不喜欢你了!不要你了!你跟羊回家去吧!”

    把好不容易已经不哭的小孩子骂的再次放声大哭。

    顾淼惆怅的飞快溜走,

    心想带孩子出门旅游这种事情,还是等他十岁以后再说吧,

    这么小,啥也不记得,啥也不知道,只会捣乱。

第二百六十七章 大草原

    喀拉峻在维语or哈萨克语里的意思是“黑色莽原”,山上到处长着甘草、党参,还有结着跟男人拳头一样大的蒲公英毛毛球,

    小孩子们吹的特别过瘾,根本舍不得走。

    据传猎鹰台是哈萨克人传统训鹰的地方,哈萨克猎鹰人被誉为世界上最后的猎鹰者。站在连绵的草原上,往下看是深不可测的喀拉峻大峡谷,周边是陡峭墨绿的云杉,远处是巍峨的雪山。

    猎鹰台是一种名为“夷平面“的地理景观,主要由剥蚀和夷平作用产生。

    眺望远方,山坡如同一个个台阶,形成草原连绵起伏,花草满坡,草原与森林交融的景观。

    猎鹰台下就是大峡谷,站在高处往下看,一只大鸟在山谷之间穿梭翱翔。

    “没想到猎鹰台还真有鹰?这是出来站街,算让我们收回门票钱的吗?”顾淼自言自语了一句。

    一旁的哈萨克小伙子用浓浓的孜然口音回答:“那不是鹰,是金雕。雕比鹰小。”

    在顾淼心中,雕应该比鹰大才对,不然《射雕英雄传》的逼格怎么显现?

    本来还想再放一次无人机,

    看着那只雕,顾淼决定认怂,万一雕把无人机当成是入侵的敌人给一翅膀扇下去,那算哪一出?

    人家的地盘,老实一点最好。

    从猎鹰台往大峡谷去,原本需要折回起始点,再过去,时间会浪费比较久。

    正巧有几个哈萨克人带着马匹过来,正在招揽生意。

    “哎,骑马骑马,要不要骑马?”

    顾淼问道:“可以骑到大峡谷吗?”

    “可以,一百二。”

    景区骑马价格是固定的,刚刚在起始点那里看的,到大峡谷的价格也是一百二。

    还算公道。

    在扫码微信的时候,顾淼继续悲伤的发现,没网络。

    只好掏现金。

    等钱付过了,顾淼才发现,那几个马夫,正在玩手机,刷微信。

    “你们为什么可以上网?”顾淼震惊了。

    “这里有wifi啊。”哈萨克族小伙子遥指信号塔。

    果然,不仅有wifi,而且信号很强,早知如此……付什么现金。

    “你骑过马吗?”牵马的哈萨克小伙子问道。

    顾淼点头。

    “哦,那你自己骑吧,我要带别的客人骑。”

    四川矮马的马夫,都是在马下行走,牵着马往前走。

    伊犁马健壮的足够驮两个成年男人,所以,正常情况下,马夫都是坐在游客的身后,控马向前。

    顾淼那一点可怜的骑马经验,是在过桥米线汽锅鸡菌子大省,被人牵着马走。还有在西班牙的诡异回忆。

    在这种野地里,从来就没有经验。

    不过,心中有一颗想要自己骑着试试的心,于是他先以一个流畅优雅的姿势上马,哈萨克小伙子见他上马的动作如此娴熟,就信了他的邪。

    然后……

    在拍马屁,夹马腹,抖缰绳等一系列折腾的动作完成之后,马终于动了。

    动是动了,但是它想往哪儿走,就往哪儿走,顾淼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马莫名的就跟着一群马后面走,身后的哈萨克族小伙子大呼小叫,让他走右边的路。

    顾淼努力扯动右边的缰绳,那匹痴情的马终于恋恋不舍的转过头来,向着右边的道路奔去。

    大多数人并不会从猎鹰台直接往大峡谷走,于是,这条路上,只有顾淼和另一个游客。

    “哇,你骑马骑的真好。”翡翠鸟紧张的要死,紧紧抓住马鞍,全身僵硬。

    顾淼露出了装逼的淡定笑容:“哪里哪里,熟能生巧。”

    哈萨克小哥故意吓唬那位紧张的要死的翡翠鸟,催马跑了起来,前面是起伏极大的山坡地,马跑得很开心,吓得大哥大呼小叫。

    “你们哈萨克人与维人,语言之间相通的吗?”顾淼忽然想起这个问题。

    这两个西域大族总是混在一起住着,要是不相通,那岂不是很麻烦?

    “我们互相都能听得懂,文字不一样。”哈萨克小哥回答,“汉语是上学以后学的,我还会说英语!one ,two three,four……”

    一气数到十,然后就停住了。

    顾淼好奇道:“你们这边也能完成九年制义务教育的吗?”

    “嗯,我们北疆基本是百分之百读书的,我们学校还有考到首都民族大学的!”小哥特别骄傲。

    “那你呢?”

    “现在在放暑假,就出来赚点钱。”

    顾淼一愣:“你多大?”

    “十六岁。”

    风霜与过强的日晒把一个十六岁的人弄得好像有二十**岁一样。

    “那你们平时怎么去上学?骑马?”

    顾淼忽然想到了网上那个关于对各地人民的误解的笑话,比如羊肉水果大盘鸡省的自我辩解是“我们上学的时候真的不骑马。”

    哈萨克小哥:“六七八三个月我们在喀拉峻,平时我们是住在特克斯城里的。”

    看来,真的不用骑马上学,不然从喀拉峻到城里去,就算是骑马,单程起码也得两个小时,相当的折腾。

    草原与峡谷相结合的壮美欣赏完,在回程的时候,顾淼听见邻座的一个导游小姑娘在打电话跟人吐槽:“我也没办法,这是规定,七座以上的车,不能走隧道,必须盘山,这是规定,两道卡子呢,怎么可能冲过去?”

    对面也没办法,暂时达成了共识。

    顾淼问道:“哪条路不能走隧道?”

    “从伊宁到特克斯,要是七座以上的车,就只能走盘山路,要多绕六十多公里。”

    这种规定真新鲜,难道修的隧道,竟然小的只能让小车走,七座商务车就开不了?

    “不是车大车小的问题,是人数。交通事故,死了七个人,就叫特大交通事故,呵,形式主义。”导游妹子吐槽。

    还有这种操作?顾淼:“……”

    “哈,那也没办法嘛,你们这里除了喀拉峻,还有好玩的地方吗?”顾淼好奇的问道。

    “有啊,琼什库台,哈萨克语里是‘大平台’的意思,那里是乌孙古道的入口,都是哈萨克族人的小木屋,游客去也可以住的,特别漂亮,现在还不要收门票,再等两三年,可能就要了,现在也都在开发。

    那里有一个援疆的赤脚医生,十几岁来的,本来说呆几年就要走,在那里一待就待了三十四年,整个村子里就那一个医生,他家有好几间小木屋,可以住在他家。”

    顾淼看着车窗外的草原,好奇:“琼什库台跟喀拉峻比怎么样?”

    “喀拉峻没琼什库台好看,琼什库台那才真的是脚下鲜花盛开,山上白雪皑皑,不像这里比较单调,连绵起伏的草原上,到处都是羊和马,我们本地人平时不会来喀拉峻的,都是去琼什库台。”

    顾淼是一个很容易被安利的人,一下子就产生了兴趣,询问怎么去。

    “现在啊,那里在修路,从8:30到21:00禁止通行,只能在之前或是之后去。”

    时间紧,任务重的跟团游客是不可能去那里了,

    也正是因为交通如此的不便,才能保留着它原始的风貌,等道路修好,可以一口气坐着公交车到达的时候,也许一切就不会是现在的模样。”

    顾淼还在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去,导游小姑娘给他看了一张手机里的照片,那是一片金灿灿的油菜花田,形成了太极图的模样。

    “这个地方怎么走?”顾淼顿时充满了好奇。

    “在去琼什库台的路上就能看见,位置不是太好找,旁边有一个大村子,叫阿克奇,能找到那个村子,差不多就能找到这片花海了。”

    顾淼回到特克斯城之后,找到的司机十分自信:“我知道那个地方,前几天刚送了一拨客人去。”

    翡翠鸟在犹豫:“我本来想去那拉提的……”

    司机一脸鄙视:“那里有什么好玩的!看完喀拉骏,那拉提就没什么好看的了!”

    人在意志不坚定的时候,就是经不住别人的各种吹。

    司机十分朴实的描述了一通琼什库台的风景,翡翠鸟一拍大腿:“行,我也去!”

    顾淼本来没打算在特克斯多住,于是临时找了个酒店。

    只见牌子上写着硕大的“大有酒店”。

    “哟,这老板还挺讲究。”顾淼笑着说。

    翡翠鸟不明所以:“这有什么讲究?”听起来跟“大勇”“小花”也没什么区别。

    顾淼:“大有是八卦里的卦象,上乾下离,是六十四卦里的第十四卦。大概意思是伟大的事业。”

    翡翠鸟似懂非懂点点头:“你还会算命?”

    “不是因为算命学的,这是以前玩的一个游戏里的,走迷宫的时候,需要根据地板上的提示,进不同的门,不然就找不到女主角。”

    翡翠鸟:“哦,还有这种寓教于乐的游戏?我还以为都是杀来杀去的。我儿子想玩游戏,我都坚决不让他玩的。”

    “咦,你有儿子?为什么不带出来?”

    “本来我问他要不要跟我来,他说已经跟同学约好了,一起去夏令营。”

    顾淼笑起来:“女同学?”

    “哎,对,你怎么知道的?还不止一个。”

    “……啧啧啧……”顾淼只能感叹,这年头的小孩子,不得了。

    琼什库台的风景果然与喀拉峻又是完全不同的气质。

    喀拉峻因为有着纵深的峡谷,看起来更为大气雄浑,感觉着就是走马飞鹰,铁血男儿的气质。

    而琼什库台则完全是一座被隐在天山山脉深处的一座幽静小村庄,很像万花谷之类的地方,非常适合武侠小说里的男主角从悬崖上跳下来。

    被这里的美貌姑娘捡回家,送金银财宝、武功秘笈什么的,

    然后男主角虽然心中无比不舍美丽的姑娘,但是他还有大仇未报,于是忍痛离开了姑娘,回到了纷纷扰扰的红尘之中。

    蜿蜒的河水清澈透亮,只可惜水里没有鱼,也没有虾蟹螺蛳,

    河滩里有许多被水流冲得圆圆的小石子,其中还有一些颇有玉的质感。

    虽然说“玉出昆仑”,跟天山没啥关系,不过两个人还是充满热情的脱了鞋袜走在河滩上,寻摸着有趣的石头。

    “不要泡久了。”路过的老大爷好心提醒道。

    事实上,不用他提醒,顾淼也觉得不能再泡着了,虽然是正午,太阳当头,但是脚下却升出一股阴寒之气,要是再在这个水里泡着,只怕就要练成寒冰真气。

    “我们这里的水,都是山上化下来的雪水,冷,会得关节炎。”老大爷对这两个外地傻子认真的教诲。

    今晚住的小木屋老板,很大方的免费给顾淼骑他的马,

    他说以前哈萨克族人,都对金钱没有什么概念的,他们常见的就是以物易物,会用牛羊肉换取汉人的蔬菜,骑马这种不会让牲畜有什么实质损失的事情,就更不可能有收钱这么回事。

    也许是因为在山谷之中,琼什库台的花儿们还开得非常精神,真的如五颜六色的花毯一样,点缀在绿色的大地之上。

    紫色、粉红、红、白、橙黄、金黄,各种色泽交汇在一起,看起来却十分的和谐,一点都不觉得这个配色土。

    关于天山的文章,顾淼除了看过武侠小说和《天山景物记》之外,

    还有一个俄罗斯人谢苗诺夫写的《天山游记》,书里描写了天山西端的山川深处。

    信马游缰在花海之中的顾淼,一下子想到了这本书,不过这本书,成书于中国最动荡,最不安生的1856年到1857年。

    因此,那本书的内容,对于中国人来说,看得实在是很不开心。

    也正是因为看过这本书,顾淼才知道,原来中国与吉尔吉斯斯坦之间的争议地区,是因为这本书的作者。

    布古人首领阿拉木拜,为了感谢谢苗诺夫和哥萨克,为他夺回伊塞克湖东部地区,请求将伊塞克湖东岸和整个天山北麓,连地带人,一起并入了沙俄。

    从此天山主峰汗腾格里峰,就不再属于0086,

    到后来国力强盛,也不曾收回,依旧属于边境争议地区,

    在发现汗腾格里附近有个大金矿之后,这就更收不回来了。

    当初那个俄国人,也许就是这样游走在草原之上,记录着地质形态、矿石与植被,想着俄罗斯人在这里移民的可能性。

    他当初不满三十岁,说不想在国家机关任职,只想对整个亚洲进行内部考察,

    这种隐藏在理智面具下的强烈进攻性,比起嘴炮来,实在是要太可怕太多。

    走了没多远,有人骑着马从他身边路过,还好奇的打量着顾淼:“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来者是汉族人,但又不像游客,顾淼与他打了招呼之后,问他是不是当地人。

    “不是,我们这是在结对子。”那人笑着说,“我们这边的单位员工,都要跟少数民族结对子,帮助他们,了解他们,也让他们了解我们。”

    这操作挺熟悉,记得军队里有这种手法,名为“一帮一”,没想到在这也有。

    “严防死守。”顾淼笑着说,“周六日出来一帮一,有加班费吗?”

    “多发一千块。”

    “哎,还不错啊!”

    那人摇摇头:“累死了,我们一个月工资才两千,加上高寒补助一千块,这个钱再给一千,一共才四千多,在城里吃份拌面都要20块了。”

    “这边不算严防死守,城里才是,到处都是摄像头,那些不是普通的摄像头,对着你一扫啊,你身上拿着什么东西,全都知道,有没有拿手机,手机号码是多少,带了几张银行卡,都是哪家银行的,全都能调出来。只有不想查的,没有查不到的”

    顾淼震惊:“……”现在的技术这么厉害了吗?

    “那当然了,国家投了几十个亿呢!”

    本来以为国家投的啥稳经费只是用于雇人和装安检门和x光机,没想到,还有这么有格调的东西。

    不过查得再严,对于守法好公民顾淼来说,也不算有太大的问题。

    他很快就被地上的蘑菇圈吸引。

    碧绿的草地上,一圈白白的蘑菇,看起来十分美味。

    来都来了,不如撸一串走,晚上加个菜吧。

第二百六十八章 巴音布鲁克

    在天宽地广的地方,景点只不过是人生的点缀,跑路才是日常。

    一整天的时间都泡在车上这种事情,在羊肉水果大盘鸡省是一种常态。

    上午一直在青山绿水之间盘旋,正当顾淼昏昏欲睡的时候,驶入了一个小县城。

    尼勒克。

    又是一个只有一条主干道的地方,从一头走到另一头,耗时十分钟。

    翡翠鸟对烤包子和拉条子充满了热情,顾淼一直坐在副驾驶位上,被热情的太阳晒成了傻子,对食物失去了兴趣。

    直到他看见了某个小店门口的巨型透明冰山。

    头上包着红色头巾,胳膊上绑着小袖标的姑娘手持利铲,正奋力的从冰山上凿冰下来,

    白色的冰沙哗啦啦的向下落,很快就堆出了一小碗冰沙,

    冰柜里放着一大桶浓稠的酸奶,

    妹子手法利落的舀了一大勺,扣在冰沙上面,又浇了一圈蜂蜜水和一球冰淇淋。

    满满一大碗,还招来了几只蜜蜂,围在碗边飞来飞去,一共就三块钱。

    顾淼试图把蜜蜂赶开,它们恋恋不舍,离开碗,飞到桌上滴下的几滴蜜水旁。

    “打死得了。”翡翠鸟挥着头巾,想要把他们拍死。

    “留它们一命吧,蜜蜂也是有灵的。”

    翡翠鸟哈哈大笑:“你这是出家了啊,还是加入了anti猫狗保护组织,直接泛有灵化?”

    “都不是,这是我家乡下有个亲戚说的,他们家就是种地兼养蜂。有一天,他在地里忙活的时候,忽然身边多了几只蜜蜂,围着他转悠。附近就他家一家养蜂,于是他就困惑的回家,发现蜂箱附近来了两只马蜂,正在攻击蜜蜂。”

    “蜜蜂还有这能耐?”翡翠鸟觉得顾淼在吹牛,“昆虫,能认识谁是自己的主人?”

    “这事谁知道呢,反正,只要不影响到我,就留它们一条命好了。各种故事八卦听多了,莫名的就对这个世界多一份敬畏。

    你还没吃完?”

    翡翠鸟的酸奶冰还剩一大半,顾淼已经吃完了,翡翠鸟震惊的看着他:“你刚刚不是一直在说话吗?就……吃完了?”

    “吃喝不积极,思想有问题。”顾淼笑眯眯。

    “怎么感觉你是从物质极度匮乏年代穿越过来的?”

    “不,我是从疯狂加班的世界里刚刚解脱出来的。”

    不一会儿,忽然一声哨响,从各个店里冲出了许多人,有男有女,身上穿着相同的制服马甲,写着安全员几个字。

    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个大棒,颇有一种emmm的感觉。

    顾淼坐在路边默默看着他们开会,隔着远,也没听明白他们在说什么,然后散会,各自回到各自的店铺。

    “规矩真大。”翡翠鸟抹抹嘴,“我忽然想到微博上的一个阿勒泰那里的特警发微博,说拜托你们内地的某些人不要拖我们的后腿好吗,我们这边都没人敢留大胡子戴黑头巾,你们那儿却放任他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这个世界总是充满了奇迹。”

    从县城里开出去一小时,顾淼无意中扫了一眼油表,当场就震惊了:“快要没油了。”

    油表上的指针,已经到了红线那里,最多再来五十公里,就见底。

    “卧槽!”司机也懵逼了。

    此时追问他为什么没有在县城里加油,或是指责他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无非就是疏忽大意。

    为了平衡内心的不平静,顾淼先往自己身上揽责任,自己是会开车的,又坐在副驾,也没有想过要关心一下仪表盘,

    虽然他出钱就是想当甩手掌柜什么事都不管,而不是还要监督。

    在离下一个加油站还有十公里的时候,车子终于彻底断气了。

    一点都发动不起来。

    顾淼脑中瞬间跳出了几条解决方案:

    第一,遇到有车愿意当牵引车,弄条绳子来,把车带到加油站,从这里到加油站只有一条路。

    第二,有车愿意帮忙到前面加油站打上几升油,再送回来。

    第三,用腿走十公里山路,打上几升油,再走回来。

    西域这地界,加油站都不是二十四小时开的,晚上十点准时关门。

    想要能在日落之前赶到巴音布鲁克,那就只能靠顾淼的速度。

    随着日子越过越奢侈,他已经很久没有跑过步了,实在不行,也只能选下下策。

    好在第一个方法,竟然实现了,路过一辆越野车,愿意拉他们,司机去旁边的村子借了一根绳子,将两台车连在一起。

    幸好这一路都是平地,一辆根本发动不起来的车,是没有刹车的,如果有下坡路,那将会是死路一条。

    “时速五迈,太刺激了。”翡翠鸟在后面,看着路旁的行人慢慢悠悠从车旁超过,忽然想到了郭德纲的相声。

    终于拉到了加油站门口,牵引绳应声而断。

    司机奔去先买了一点油,用油壶加进去,再发动着车,艰难的挪到了加油枪的身旁。

    眼看着油表从e到了f,三人才算松了一口气。

    司机把那根绳子截下来一小段系在后视镜上,说要留做纪念,绝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

    前面走了五十多公里,一个加油站都没有。

    等加满了油之后,走了没几公里,就路过了三个。

    “加油站怎么也跟银行似的,不缺钱的时候不停的问要不要贷款,真缺钱了,一毛钱都贷不出来。”翡翠鸟打趣道。

    前方不远,就已经进入巴音布鲁克所在的小镇。

    司机叮嘱两人,如果要看日落的话,一定要多带衣服,带些吃的,小心蚊子。

    “巴音布鲁克又冷、风又大,怎么可能还有蚊子?”翡翠鸟觉得这三个条件是无法并存的。

    巴音布鲁克最出名的是“九曲十八弯”,夕阳西下的时候,红色的落日铺满曲曲折折的河道。

    景区车又在山道上跑了四十分钟,就这,还没到九曲十八弯,而是先到了一个名为“天鹅湖”的地方。

    还没到水边,在青青草原上,首先有三尊蛤蟆的雕像。

    “地动仪被拆了?”顾淼本能的往科学技术方向想。

    翡翠鸟哈哈大笑:“这是寓意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吧,这里不是天鹅湖吗?”

    有人远远的看着有鸟浮于水上,就激动的指着:“天鹅,天鹅。”

    顾淼看了一眼,什么天鹅,头骨部分都不对,做为一个不知啃过多少鸭头的金陵人氏,他给出了肯定的答案:“鸭子。”

    又是一个令人失望的地方,根本就没有天鹅。

    保安则告诉他,这里本来就不能叫天鹅湖,而是叫天鹅救助站,接纳受伤的天鹅,真正的天鹅湖离这里两百公里。

    算了,天鹅谁还没见过。

    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多,在八月初,西域的日落时间是从晚上九点半开始,差不多到十点完全落尽,还是趁早赶到九曲十八弯的观景台要紧。

    此时,观景台上早已是人山人海,稍微人少一点的地方,都已经架起了三角架,各路**师等着一展身手。

    据说巴音布鲁克现在是汛期,时常时常的阴天,能不能看到日落全要看人品。

    制高点的观景点已经被人类围了个水泄不通,想要拍照,全靠个子高。

    还有一处较低点的观景台,那里只有寥寥几个人,顾淼决定去那里试试。

    没想到,那里才是位置更正的地方,已经有人在那里坐着了。

    “你们来得挺早?”

    三个气息奄奄的人,勉强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我们三点就来了……”

    好的,你们赢了……

    顾淼转头想问问翡翠鸟带没带好相机,一眼看见一只巨型的大蚊子正趴在翡翠鸟的额头上,他出手如电,将蚊子捏住,就在刚刚那一瞬间,蚊子竟然已经吸饱了血。

    “我靠,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蚊子。”被吸了血的翡翠鸟还没有变成僵尸也没有变成狼人,兴高采烈的看着顾淼手中的大蚊子。

    巴音布鲁克的蚊子,出来溜跶的那些,伸开腿的个头,都跟家里常见的小蜘蛛那么大,要是这种蚊子撞在网上,还真不知道是谁吃了谁。

    它们也不怕人,就这么大大方方的往人身上一趴,被打死就打死,根本就没在怕的,

    不像城里的蚊子,手刚抬起来,它就飞了。

    翡翠鸟额头被咬的地方,迅速的起了一个诡异的肿块,别的蚊子叮完了是留下一个不规则的圆或是方型,这里的蚊子咬完,能达成一个长条型的肿块,完全不能理解它的成因。

    “果然蚊子是特产。”翡翠鸟毫不在意的在肿块那里抓了几下,很快又被眼前的美景所吸引:“哎,你看,要是这里可以飞无人机多好啊。”

    梦想是好的,但是,在下车的地方,已经看见了“禁止飞行器”的标识。

    虽然这里并没有保安,但是以西域的安保力量,只怕放出去还没半分钟,就会有大批量保安会赶来,就算是忽然出现电磁干扰,直接把无人机给弄掉下来,顾淼都相信。

    更何况傍晚的风已经开始变大,大疆御air在这种风速面前,就是死路一条,就算能飞,也会被吹到不知道什么鬼地方去。

    正在此时,忽然听见头上传来熟悉的螺旋桨的噪音。

    谁这么厉害,敢顶风作案?

    顾淼抬起头,一架白色的无人机正向夕阳飞去,看个头,是御air的一倍。

    是精灵,扛风性能极强。

    不过,刚飞了一分钟不到,正如顾淼预料的那样,瞬间出现了三个保安,让放无人机的人把无人机收回来。

    还好没有没收,只是批评教育了几句。

    那人在手机里预览拍摄效果,也与顾淼预料的相似,就算是抗风性能更强大的精灵3,在这样的风面前,也硬是飞出了“醉拳”的气势,左摇右晃,毫无美感。

    翡翠鸟则对视频内容很有兴趣:“兄弟,求air drop.”

    那人为难的回答:“可是,手机里的只是缓存,不能发。”

    翡翠鸟:“我带了笔记本,苹果系统和windows系统都有。”

    “但是,这个要用读卡器才行。”

    翡翠鸟不多说,从包里摸出了一个万能读卡器。

    面对准备如此充分的蹭照族,无人机的机主实在找不出拒绝的理由,就让他自己去拷贝。

    夕阳慢慢收尽光芒,

    天空一片火红,倒映在细长曲折的水中,水中倒映着红色的晚霞,

    美得非常不真实,

    通过相机还可以看见,在第一道水流弯折的地方,还有一群马,正在悠闲的甩着尾巴,低头吃草。

    “简直就像是油画一样。”翡翠鸟手中的相机快门不断响起。

    等该拍的拍完,该拷的拷好,两人就收工准备下山。

    此时才发现,等待景区班车的人,再一次的人山人海。

    太阳落下之后,山上的温度一下子降到很低。

    维护游客秩序的保安,身上穿着的是厚厚的军大衣!还有穿羽绒的。

    有些对山上环境懵懂无知,或是对自己过于自己的游客,还有穿着短袖的。

    顾淼虽然穿的不是很厚,不过被挤在人堆中间,风被人群严实挡住,并不觉得寒冷,但是站在队伍最边缘的人受不了了,他们想要早点离开这里,看到有车来,就拼命往前挤。

    据说景区的区间车一共有七十辆,但是现在却怎么也等不来,停车场上空荡荡,虽然说这里是一个单程就要跑一小时的地方,不过还是可以看出景区调度能力的不足。

    负责维持秩序的保安也弄不来车,山上信号又差,本来只要有网就能安心当“低头族”的人民,无处安放他们的暴躁,很快,又是一阵没来由的向前挤。

    “别挤啦,挤到小孩啦!”人群中,还有许多年纪很小的孩子,根本无力与成年人抵抗,被挤的放声大哭。

    保安拿个大喇叭:“别挤别挤,没有车挤什么,来,都抬起头,看看星星。”

    顾淼抬头,原来不知不觉,已是满天繁星,头顶正中是北斗七星,仙后座在北斗七星的右边,土星金星和火星在北斗七星的左边。

    如果不是一旁“江格尔度假村”的灯光过于强烈,应该可以看到银河。

    江格尔与格萨尔王,是顾淼上初中历史的时候背过的两个名词。都是史诗巨作。

    晚上要住的地方叫土尔扈特民俗村,又是一个初中历史里学过的,与之联系的关键词是东归和渥巴锡。

    在给自己插科打诨解闷的时候,终于等到了区间车,

    车子行驶在一片空旷的黑暗大草原上,只有车头开着远光灯。

    头顶上的星空清晰起来,一道如云似雾的长条形横贯天际,

    银河,

    牛郎织女星十分清楚,

    顺着这两个中式传统星座,顾淼又找到了他更熟悉的两个星座,顺便又回忆了一下圣斗士的情节:

    牛郎星所在的天鹰座圣斗士魔铃居然不是星矢的姐姐,

    织女星所在的天琴座圣斗士奥路菲在冥界泡着不上班。

    在东拉西扯的胡思乱想中,终于到达游客中心,

    此时,已经是零点过。

    顾淼在微博上发了一个落日的照片,配字是“晚上九点四十的太阳。”接着,愉快的睡觉去了,天亮之后,就要与翡翠鸟分开,翡翠鸟往吐鲁番走,顾淼则继续前往库车。

    “君向高昌,我向龟兹,再见。”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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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0969/ 第一时间欣赏旅行体验师最新章节! 作者:石涧敲冰所写的《旅行体验师》为转载作品,旅行体验师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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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体验师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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