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笑农大本营
徒步者之家的位置相当的好,在这里可以看见卡瓦博格峰的老婆——缅茨姆峰,
还有孙悟空肯定不想来的五方佛峰,
以及今天就要去的笑农登山大本营的布炯松吉吾学峰。
早饭是面条,顾淼坐在客栈门口的大树墩上,一边吸溜着面条,一边看着下村的云雾飘飘,风吹云动。
林中还源源不断的生出新的雾气。
“晨雾不是应该早上就散了吗?怎么还这么多雾?”小兰感到奇怪。
“因为气温在升高,但愿不要下雨。”顾淼抱着碗发愁,虽然下雨这种事在高原地区很常见,
但是常见不代表着能习惯,全身淋漓烂湿,着实是很不舒服的一件事,
“哎,今天天气不行啊,你们还要去大本营吗?”大叔问道。
顾淼点点头。
大叔又继续说:“他们都说去笑农大本营的路很难走,很陡峭。”
顾淼问道:“老板说的?”
他不太相信,按说本地人应该是走惯了,
什么鬼地方在本地人嘴里都是:“很快就到了,挺好走的。”
大叔说:“不是,是我在网上看见别人这么说的。”
……
顾淼决定继续吸溜着面条,不说话。
此时小兰也从里面端了一碗面条出来,她听见了大叔的话:“别管他们,我那个时候说要去羊肉水果大盘鸡省,我妈就问了一堆人,每个人都把那里说成人间地狱,把我妈给吓死了。”
“然后,我就问我妈,你问的这些人,都去过吗?一个都没有!都是在网上看的消息,不是我吹牛,身为网瘾少女且翻墙达人,我要是不知道,那些中老年表情包使用者就更不会知道了。”
顾淼回去收拾东西,本来想着只要衣服食物水壶就行,不会有很多东西的。
没想到,收着收着,就收出了一堆东西来,衣服的选项就有薄壳冲锋衣、防水手套和抓绒衣,就这几样,包里就好像被占了二分之一,再加上吃的喝的还有相机,已经是塞得满满。
今天晚上还要住在徒步者之家,环境的确是比住在村里要好很多,因吹斯挺的是雨崩村的住宿统一价,不管住在村里还是客栈里,一恍神还以为已经跑步进入了****社会,什么****初级阶段,不存在的。
同样的价格,当然是要住好的。
小兰也收拾好了东西,大叔犹豫再三,还是去了:“来都来了,这辈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来一趟,只要天上不下刀子,当然就要去!”
从徒步者之家前往笑农大本营有十二公里,单从距离数字来看,没什么特别不愉快,但是这一路都是上山路,
海拔随着一路向上,笑农大本营的海拔有3900.
顾淼决定先试试从心,
不去刻意看海拔数,以免给自己一个心理暗示,就算没病,也犯病了。
在上村的白塔,看见了一个很有前途的外国人,他是个德国人,背了一个很小的包,很快就超了过去,消失在茫茫密林里。
通向大本营的路并不清晰,顾淼站在开阔的草地上,确认了一下方位,再继续向上。
身旁的风景,从辽阔秀美的大草甸,变成了奇诡幽深的参天古树,路也越来越难走了。
“这里的山路十八弯!”顾淼唱起来。
不仅是十八弯,还泥泞的很,不仅泥泞的很,而且还夹杂着石头、朽木、树根,一不小心,就会给绊一跤。
林间飘动着植物的清新气息,到底是高原,风大,对流强的地方,就不会有传说中的瘴气。走起来也很舒服。
“林子里会不会有蛇啊?”小兰问道。
大叔在一旁愉快的说:“放心,有蛇我保护你。”
“我不是怕蛇,就是想了解一下,这边的人吃不吃蛇,什么三丝蛇羹之类的……”小兰的眼中闪着光。
顾淼哈哈大笑:“我想到一个笑话,有个人爱吃炖牛头,冥府里的牛头怪很不开心,于是向阎王请示,说要出去吓吓他,然后,他就到了那个人的梦里,结果那个人见到牛头,愉悦的拍了拍牛头怪的头,说这么大一个牛头,能吃好几天呐!牛头怪就哭哭唧唧的回去了。”
“好可怜的牛头怪啊。”小兰脑补出一个卡通版的牛头,甩着眼泪跑回地府,在自己的房间里嘤嘤嘤。
顾淼对小兰说,当地人说雨崩是没有蛇的,小兰于是蹿到草丛里去了,直接切直线,向上走。
上坡走弯路的确是省力气的,不过对于只背了一个小包的小兰来说,看着要走好久才能走到刚刚路过的头顶,实在是有一种很暴躁的感觉。
此时,体力好,就占了极大的便宜。
大叔则是说年纪大了,膝盖不好,不能像小兰这样走。
“你按自己的节奏走吧,不要走太远就可以,大叔实在是太慢了,我得等他一会儿。”
地上的树根纵横交错,要是大叔急着追他们,可能会扭到脚,到时候就是真的很麻烦了。
大叔的慢,让顾淼也多了一些休息的机会,他靠在树杆上喘息,包变得越来越重,海拔逐渐上升反应在身体上,就是这样的无奈,真不知道高原人民下山后,所谓的醉氧是一种什么样的体会,
以前听到这个词的时候,顾淼脑补的是一个脸上两坨高原红的人,傻乎乎,乐呵呵的转圈圈。
后来听说,就是嗜睡,顿时觉得索然无味。
大叔休息的次数更多,顾淼始终站在他能够看见自己的地方休息,不然在这样的原始森林里,前后不见人,又走不动,会生出一股非常绝望的感觉,那样的话,就真的走不下去了。
何况现在大叔的水壶都在顾淼的手上帮忙拿着,就更得等了。
走过一段如同溯溪般的路,小小的水流顺着骡马踏出来的泥巴路潺潺流淌,被水流冲刷着的石头上长满了青苔,踩在上面非常滑。
幸好买的鞋不错,脚底是高耐磨性的,就是深深的底纹已经被泥巴和畜牲粪便填满了。
回头看一眼大叔,啊,在那遥远的地方~~
等顾淼借着那点小水流,把鞋底上的各种邪性的脏东西给剔干净之后,大叔终于喘着粗气上来了。
再往前看,连小兰的影子都没了。
大叔接过水壶,一升的水啊,只见他喉结不断的动,
食管里还发出可怕的“吨吨吨吨吨”的声音,
顾淼想起红楼梦里的妙玉说喝茶,一杯为品,两杯是解渴,三杯是饮马饮骡的蠢物。
看起来挺可怕的样子。
“夸父大叔,喝慢一点,小心水中毒。”顾淼擅自给他起了一个外号。
大叔终于喝爽了,摇了摇杯子,里面涓滴不剩。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你们年轻人啊,体力真好,我看你休息的时候,背包都不放下来的。”
“嗯,反复的卸包反而会累,休息的时候,就用登山杖支着包就行了。”
“也对。”
刚刚还不见的小兰,此时又突然出现,问顾淼有没有针或者剪刀,说自己的手掌给木制的登山杖给磨破了。
“你们年轻的小姑娘,真是细皮嫩肉的,拿我的吧。”大叔说着就把自己的铝合金登山杖递给她。
被顾淼拦住了:“你自己都快走断气了,木杖重,换我的。”
大叔从包里拿出一副自己的手套:“你那个水泡,现在别挑,脏,会感染,先戴上我的手套吧,里面有海绵,能垫一垫,不然手上会起老茧,多痛啊。”
小兰就像没事人似的嘻笑:“以前练单杠的时候早就起过好多层老茧啦,等它变得够厚了,再练的时候,一用力,手上的老茧就会与肉分离,两只手,八个,全都脱开,然后手就会控制不住的自己在抖。”
“听起来好可怕。”顾淼觉得心底发毛。
“不可怕的,好几天不用写作业呢。”看来小兰对写作业这件事是深恶痛绝,已经恨到一定的程度了。
小兰又转过头,看着大叔,笑着说:“刚才我在前面,回头看你走路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了一首歌。”
“什么歌?”大叔不解。
“《国际歌》,就是以前的片子里那些革命烈士英雄就义的时候,从牢房里走出来的脚步沉重感,跟你刚才走的特别像。”
大叔无奈的叹了口气:“哎,要是还走不到,我真的就要英勇就义了。”
在顾淼与小兰左一个“还有五分钟”,右一个“还有两百米”的忽悠中,
三人终于走到通向大本营的垭口,大叔决定再坐下来喘口气,忽然听见远处的山谷里传来一阵轰隆隆的闷响。
“什么声音?”小兰与大叔好奇的向那个方向看去。
“是雪崩!”在南极听过两次雪崩声音的顾淼,对这个声音很熟悉,
笑农大本营方向也是白雾升腾,那是被激起的雪末飞扬,
此时,就体现出索尼黑科技的伟大之处了,
虽然顾淼没有望远镜,但是他有长镜头啊。
大叔更加愉快的搬出了大炮筒:“不枉我把它背到这里。”
小兰拿出了自己的相机,对着那个方向看了半天:“哪呢?我怎么看不见?”
“3.2倍光学变焦……哪能看见。”大叔对佳能不屑一顾。
顾淼把自己的相机递给她,
“你不看吗?”小兰很感动。
顾淼无所谓:“雪崩而已么,又不是从来没见过,还见过不止一次。”
“啧啧,老驴啊。在哪看的?世界第三极?”
“不是,二极之一。”
“这逼格,可以的!”
三人对着那个方向看了三四分钟,
直到山谷里又恢复了宁静。
正好有两个后来人路过:“你们在看什么呢?”
“雪崩。”
“哪呢?”
“刚崩完。”
“卧槽!”那两个人哀怨:“哎,早知道就走快一点了,就差这么一点点。”
小兰则是在她的购物清单上,又加上了长焦镜头项目。
从垭口到大本营的路,基本下坡。
大叔感慨道:“憋跟我说下坡费膝盖,下坡起码能顺着惯性往下走,走上坡真是要了亲的命了。”
笑农大本营。
位于一个很小的山谷里,左边的河流声湍急非常,发出哗啦啦的声音,被暖流融化的冰川雪水源源不断的流入其中,再向东狂奔,最终成为澜沧江的一部分。
有六七个看起来搭得很随意的木屋子在草地上戳着。
羊、牦牛散落一地,愉快的在草地上吃吃喝喝,脖子上挂着的铃铛,随着它们吃喝嫖没有赌的行动,而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最靠近河边的一间木屋子里升着烟雾,
顾淼迅速将有人类活动迹象与一定有好吃的联系在一起。
说不定是这些羊和牦牛的主人,
说不定他们正在烧羊肉吃!
抱着这样美好的梦想,顾淼决定进屋,顺便转头看了一眼羊群,盘算着一会儿如果主人愿意卖羊的话,能不能吃完。
羊群们毫不在意他打量的目光,依旧在淡定的忙着自己的事情。
“你们好。”顾淼站在门口,看见了烟雾的来源,屋里有三个藏民在烧水,噫,满屋子的烟,应该是柴的原因,湿柴就是会这样。
“你好呀,怎么一个人来了?”
“后面还有两个。”
其中一个藏民笑着说:“累了吧,进来坐吧。”
顾淼进屋之后,看见靠墙有一个木架子,木架子上有方便面卖,酥油茶也是卖的,正在火堆上吊着,
酥油茶的香气与烟熏火燎气夹杂着,一股奇特的气息。
“你们平时都是用树烧东西的吗?”
刚刚路过大本营的时候,顾淼看见了许多被砍平的树墩子,很担心若是再过几年来,会不会这里只剩下了满目疮痍。
“嗯,我们这边都是烧朽木的,好好的树都是不可以砍的呢。”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藏民一席话,让顾淼松了一口气,屋子旁边还有专门放垃圾的地方,看来本地的环保意识很强。
大叔进来,就摊平在长长的椅子上,嘴里咕噜着:“得救了。”
顾淼给他倒了一碗酥油茶,见小兰在外面不知道跟谁聊天,于是便走出去看看。
“今天大本营,就我们五个游客。”小兰挺开心,这样的青山绿水,人要是太多,就坏了景致。
“哈哈,她们俩还问,说我们怎么就这么走进来了,为什么不找个向导,尤一有坏人怎么办,万一有抢劫的怎么办。”
里屋躺着的快要断气的大叔哀嚎:“只要别动我的相机,他们爱抢啥抢啥,拿走拿走,全部拿走,重死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冰湖
笑农大本营可以直接看到冰湖,没有任何的遮挡,又直接面对着东方,
如果能在这里看冰湖的日出,一定很美。
“师傅,这边能不能住?”顾淼问道。
“能,就是那边几排屋子,刚修好,我修的。”
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师傅的语气里有一点小得意,
原来这位师傅不是专门卖方便面和酥油茶给游客的,本职是个木工,
“那我住行吗?”
师傅面露难色:“可是,门还没有做好。”
“晚上风很大?”
“倒也不是很大,就是没有门,你会不会害怕。”
“不会不会!”
半夜三更,这地方,没有人也没有肉食性野兽,怕什么。
“这边条件不行,不如村里强,基本没有游客住宿。”
师傅真是个老实人,别人家就算开的是龙门客栈也要说到天花乱坠,把人往门里拖,
他倒是一气把缺点都说出来,生怕别人获得的信息太少,
小兰站在门边听说能住,欢天喜地的凑过来,强烈要求晚上也住在这里,
再问大叔,大叔却十分的痛苦,她已经预定好了机票,明天无论如何也要出德钦,沉痛纠结了许久之后,终于决定回到徒步者之家住。
“哎,工作一段时间以后就知道,钱,挤一挤都会有的,时间,就要看老板大发慈悲了。”小兰同情的看着大叔纠结的脸。
顾淼关心的则是另一件事:“你一个人回去行吗?”
来的时候可是走了三个多小时,大叔一副要死要死的样子,真担心回程他得让人抬着走。
“没事的,不用担心,我就是走的慢一点,你看,我这不也是跟着你们一起到了么。”
既然大叔今晚不住在这里,那就要抓紧时间去看看冰湖,三个人径直向冰湖走去。
只是走了没一会儿,大叔就已经扛不住了,那一段全是荆棘的上坡路,把大叔的最后一点全力消耗怠尽,大叔决定返回了:“算啦,不然我真到了冰湖,今天晚上可能就回不去了。”
与大叔愉快分别,小兰忽然想起来什么,叫住了大叔:“麻烦跟店主说一声,我们今晚不回去住,不过费用照付。”
“嗯。”大叔应了一声,与两人分开。
顾淼笑着说:“女孩子就是细心,我都把这事给忘干净了。”
“嗯,我怕人家以为我们失踪了报警。”
冰湖从来都不是藏民传统的转经路线,路上却依旧有很多玛尼堆。
“他们堆的这些石头,有什么说法?”小兰问道。
顾淼有些奇怪,看着她全身上下的装备,还有不错的体力,应该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旅行者才对啊,怎么会问这么简单的问题。
一问才知道,原来这家伙根本就不是什么很有经验的人,虽然去的地方不少,不过都是在城市里乱蹿,以找好吃的为主要目的。
本来这次到云l南就是想去个丽江、大理,之所以会到这里来,完全是因为在火车上跟人聊天的时候,听说梅里可美可美,雨崩可美可美,于是就来了。
就来了……
“你什么都没查,就来了?”顾淼震惊。
“查了,就在网上随便搜了一下看看风景,觉得不错,于是就来了。反正路线什么的,都挺简单。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又不像以前,连智能机都没有,全靠提前做好功课。
再说,没做功课也没什么,只要是有人居住的地方,身上有钱,还怕饿死不成。”
这一点与顾淼的观点非常接近。
不一会儿,就到达了冰湖的最后一个山头,站在山顶上,冰湖如同一块翡翠,静静的躺在冰川脚下,一个白色的大冰块躺在湖水中,那是在垭口看见的那场雪崩之后的产物。
从山头往冰湖的直线距离大概就五分钟,正经的道路却是左转转,右圈圈,蜿蜿又蜒蜒,平白多出了起码两倍的路程。
如果不老实走路,踩在乱石堆上,切直线下去,也不是不可能,只要小心,不要把人家堆的玛尼堆给碰倒了,据说是很不吉利的。
站了一会儿,在大本营与小兰聊天的两个妹子也过来了,她们却只打算到这里就为止,张望张望就好,她们晚上是要回徒步者之家住的,如果再下到冰湖,时间就会来不及。
她们看了一会儿,就与顾淼和小兰挥手告别,同行之人,多的是萍水相逢再分别,
唯一不同的是时间长与短,有些是几分钟,有些是几天,还有一些是几年。
那两个女孩子离开后,懒惰的顾淼与小兰不约而同的决定抄近路,
蹦跳着从石头堆上蹦过去,本来他还担心小兰一个女孩子,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偶尔还回头看一眼,没想到,她飞快的就超过了顾淼。
动作之迅猛,让顾淼想起了《侏罗纪公园2》里的那个女人,穿着高跟鞋,跑得比男主快还不算,比霸王龙都跑得快。
难怪敢一个人就因为听别人说这里美,就跑过来了,有实力啊。
冰湖的水与神瀑的一样冷,只是风小了一些,湖面上零零星星漂浮着雪崩带下来的白色冰块,懒洋洋的动也不动。
由于光线的折射,站在冰湖边上看见的湖水,反而不如站在山顶上看的那样翠,显得有些灰色,山上的大片冰川则显出蔚蓝与翡翠一般的色彩。
夏天靠近冰川,是一种十分冒险的举动,
在一般情况下,海拔四千五百米是雪线,而现在的冰川与冰湖的垂直距离大概是几十米,
冰湖的标准海拔有两个说法,一个是三千九百二,一个是四千零五十,
不管哪一种,都离标准雪线相去甚远,
现在的气温已经很高了,远远可以看见两个白色三角形的冰堆就是由源源不断流下的积雪形成的,时间长了,就结成坚硬的冰坡。
低海拔的冰川们的情绪非常不稳定,每天都在今天雪崩和今天不雪崩的状态中苟着,
要是冰川一旦苟不住,那就是“轰……”
只是现在的冰川,却十分的寂静,
没有野兽的声音,也没有鸟叫虫鸣,
静得令人感到心悸,
小兰则还在回味着昨天看见的雪崩场景,问道:“什么时候还会崩一次?”
顾淼笑着说:“你点一串鞭炮,扔上去,不愁没有雪崩。”
“啧,到时候就上新闻联播了。”小兰很不给面子的鄙视。
“嗯,所以,还是算了,要是上面塌下来的冰湖给埋了,那真是罪过大发了,一个景点,从此消失。”顾淼一副忧国忧民,替本地旅游事业操心的样子。
当然,心中想的也是“哎嘛,可别把自己给埋了。”
“对了,那个,玛尼堆有什么用啊?”
“是藏民用来祈求平安吉祥的,转山的时候他们都会堆一个。”
“哦,那我也堆一个。”
小兰蹲在一边,找了三片石头,堆了一个很不走心,可能神佛菩萨并不想搭理她的一个小玛尼堆,
“哈哈哈,太小啦,你看别人堆的,再看看你堆的,你的诚意在哪里?”顾淼对这么一小丢丢石堆,实在是看不上眼。
“哼,你给我等着。”小兰放下包,卷起袖子,把衣角扎了起来,俨然要干一番大事的样子。
自从所谓的大女主古装剧泛滥之后,几乎所有人都达成了一个共识,那就是当女人画上烟熏妆、涂上正红色唇膏,再把眉毛无限挑高之后,就是要放大招了。
小兰把河谷里能找到且能搬得动的最大的石头全部搬了过来,堆成了一个巨型的玛尼堆,
然后向顾淼炫耀:“你也来啊。”
顾淼怎么能在妹子面前服输,马上四下寻摸。
很好,那里有一块巨型的片状石,
去搬!
一,二,三,尼玛,搬不动!
早知道就在系统还没断气的时候,就不换敏捷,换力量了。
又找了几块,都没有小兰搬来的石头大,
敢情小兰是把第二名给搬来了,第一名没搬,想来也是因为搬不动,
当初美苏军备竞赛,是不是也是因为肯尼迪跟赫鲁晓夫这么斗气,才会闹那么大。
虽然没有小兰堆得大,但是,也不错了,顾淼自我安慰。
小兰又补充了一句:“看,我的玛尼堆是雪顶的,多好看!我跟你,格调不一样!”
我去,不是吧,这还要比漂亮。
顾淼四下寻摸了一圈,靠,就那么一块像样的白石头,
别的白石头不是太小,就是与普通青石混生。
堆完玛尼堆,没事做,就坐在湖边的石头上发呆,
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就看着高山上云雾飘摇,冰川倒映着灿烂的阳光,偶尔有那么一小块冰掉进冰湖里,砸出一圈圈涟漪。
忽然,有一只鸟在湖面飞过。
奇怪,冰湖的温度极低,根本就没有鱼类生存,鸟到这里来干什么?出来旅游的?
不过也可能是繁殖期,出来找妹子的。
笑农大本营还有一个别名叫“杜鹃谷”,但是这一只绝对不是杜鹃,而是一只头顶白冠,身子发黑尾巴通红的鸟。
这只鸟一点都不怕人类,就在顾淼身边飞来飞去,
小兰这会儿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只有顾淼一个人看见这只长相奇特的小鸟,鸟飞了一会儿,就落在他身边不到十米的石头上,比真没见过什么人类的企鹅一样随便,一点都不担心顾淼会把它给黄焖了。
看着冰湖上的云雾越来越多,很快就要下大雨的样子,顾淼叫着小兰的名字,催她回大本营。
过了许久,才从旁边悠悠的传出一声:“你先走,我一会儿就跟上。”
顾淼对她的体力还是有一定信心的,于是便先往前,
刚走回第一个山头,刚刚还不知所踪的小兰就忽然从背后出现,并超越:“别磨磨蹭蹭的,要下大雨了。”
说着,就一径的向前狂奔,那英姿,真跟《侏罗纪公园2》里,一样一样的……
“要是给她一双高跟鞋,说不定就能拿到奥运会百米金牌了。”顾淼摇摇头。
大本营又来了一些游客,不过,也只是来这里踩一脚而已,他们都不打算住下。
等游客走后,师傅又拾起了他的工具,叮叮当当的在装门。
八点半了,天还没有怎么黑,但是肚子却无视了时差,该饿的时候还是会饿。
师傅说:“快了,马上就有东西吃了。”
这个“马上”,就跟在山路上听别人说:“不远了,再走两分钟就到了。”一个意思。
师傅无比认真的在装门,顾淼则是觉得没有风,有没有门都无所谓,反正他们这个门,也没锁。
“没有门的话,晚上牦牛会进来的。”
“来都来了,那就一起睡呗。”顾淼对草食性动物没有什么特别的恐惧,个头大和毛长,不会增加恐惧值。
“万一牦牛觉得你的包里有什么好吃的,翻一翻……”
“来来来,师傅,我帮你一起装。”顾淼赶紧帮着扶门拿斧子。
别的倒也没什么,要是包里的相机被牦牛咬上两口,就算不咬坏,进了口水,那也是悲剧啊。
终于,门装好了,师傅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然后对顾淼说:
“今天晚上我们吃牦牛肉,很嫩的,好吃哩!”
顾淼激动的热泪盈眶,终于找到了活下去的意义!
吃晚饭的时候,顾淼才明白,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吃东西。
原来藏民一般都是在天黑以后才吃晚饭,据说,这是对山神的尊重。
晚饭的菜说吃牦牛肉就吃牦牛肉,只有这一个菜,但是非常好吃,也真的鲜嫩可口,不仅如此,汤里还有虫草!!!
注意,是虫草,不是虫草花那种便宜货。
“我以前也吃过几次牦牛肉,这个怎么跟以前我吃的都不一样。”
“那当然,这只牦牛才一岁!当然好吃了。”一个小伙子哈哈的笑着,他在旁边也新建了一个客栈,也是没有修好。
门上的牌子写:沐浴、热水、双人间。
“我说,阿扎啊,你这是骗人,是犯罪啊,你屋里明明只有木地板,别的什么都没有啊。”顾淼语重心长状。
“有的有的,等你以后再来,就什么都有了,洗澡什么的,就到河里洗嘛,也没什么的。”
阿扎继续抵赖,
顾淼可不想去河里洗,除非想变成冬兵。
第二百四十二章 炖牦牛肉
吃着牦牛肉,
喝着,呃,看着别人喝着青稞酒,
听师傅说着雨崩地区的故事,
说着说着,又说到了看见东瀛人就不露脸的日照金山,
师傅说:“东瀛人在这里到处搞破坏!他们总是把垃圾到处丢,所以卡瓦格博发怒了。”
“咦,外面都说东瀛人是最老实最守规矩的呀,那个什么《夏令营中的较量》,不是说他们在草原上还把垃圾收起来,还用小木头做围栏,护着百灵鸟的鸟蛋吗?”小兰好奇的问道。
顾淼叹了口气:“那个破文章,坑了80后90后多少年,后来那个作者终于出来承认,说是合理的想像,还说自己是好意,想要鞭策青少年上进。”
小兰“呸”了一声:“用假话鞭策青少年上进?这跟宛平城里走失的东瀛人有什么区别,垃圾。”
“东瀛人本来就是挺奇怪的思路,在他们的思想里,好像道德、慎独什么的都是不存在的,在高压的纪律下,他们什么鬼命令都能执行,一旦没了纪律约束,就变成神经病了。
现在的东瀛人也是这样,你看着吹什么东瀛人严守红绿灯制度,哪怕旁边没有人,哪怕是个只有两三步的小路,他们也不会闯,
但是,如果是没有红绿灯的那种小路口,他们不会像地广人稀的一些国家那样,车让人,一脚油门,呼就过去了,也没比咱们国家好到什么地方,就凭胆子大。”
顾淼想了想:“所以,我国在战国之前,国家的法律是不对外公布的,理由就是怕平民踩着法律的边缘试探,全靠法律约束,而无视道德。直到后来秦国变法,嗯,好像是秦国吧,才把国家法律公开,让百姓知道法律的界限,不要疯狂试探了。”
“我有一个问题。”小兰慢悠悠的开口。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问了,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什么问题,说吧!”
“你是怎么做到一边说话,一边连着吃了五块牦牛肉的?”
啊哦,被发现了,顾淼嘿嘿笑着,手还本能的捞着锅底,
“以前跟宿舍的人出去吃火锅养成的习惯,我们宿舍那帮饿鬼投胎,跟他们吃火锅和烧烤,我都没吃过熟的东西,刚半熟就被抢走了。连肉沫豆腐渣都不剩。”
“男生宿舍的人真可怕。”小兰脑中浮现四个大字“饿狼传说”
当确定锅里连一根虫草都捞不出来之后,顾淼问道:“师傅,你带我们去尼农好不好?”
“哦,你们要走尼农啊?”师傅点点头,“也行,我正好也试试看向导的活好不好做。”
“师傅这是还要搞多种经营呢?”小兰笑着说,“尼农好玩吗?”
顾淼一副奸商的模样:“那当然好玩了,尼农是雨崩风光里最大气的一段路,虽然有点长,26公里,但是基本下坡,毫无压力。”
“哦哦。”小兰听到是下坡,当场欣然同意。
修好的房子只有一间,虽然小兰表示反正都是穿着衣服睡,怕什么,不就是火车的硬卧么,
但是顾淼反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过了一会儿,师傅问顾淼,说还有两个藏民要一起住一屋行不行,
行!太行了!
这下就没那么尴尬了。
新修的木屋子比较冷,虽然屋子中间的火塘里还是生着火,
但是半夜的气温依旧低到令人颤抖,吐出的气都是白的,
自从旅行以来,感受在冬天被热死,在夏天被冻死,都已经成为常态了,
师傅给的睡袋也实在是太过光滑,不是布料的原因,
是脏……
油与灰尘混在一起,整个布料表面,光可鉴人,摸在手上就打滑,
顾淼与小兰全副武装的睡着,小兰连雨衣都套上了,
木屋的顶部,还有着大大的裂缝,忽然想到了讲列宁的那篇课文《绿色的办公室》,
记得那篇课文里,列宁吊着的火炉上“早餐散发出一阵阵香气”,火塘里不埋点土豆、红薯、玉米、蚕豆,
火塘上不吊着点什么吃的喝的,真是浪费啊……
烤鸡,刷上油,里外抹上一圈香料,再塞满香菇!
烤全羊,要孜然和辣椒,还有盐,一边烤着一边把烤好的部分先削下来,蘸着调料吃,也好,也好。
土豆炖牛肚,炖得烂烂的,火要小,嗯,算了,火塘的火太大,会糊,
还是烤五花肉,再刷上烤肉酱……
一通yy,把自己给yy饿了,顾淼忽然听见一阵沉闷连续的雷声,别是要下雨吧,
这屋顶可有个巨缝!
睁开眼睛,却看见,繁星闪烁,天气极好,那么,就是雪崩了。
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
一大清早,六点,天还是黑乎乎的,周围的空气可以称之为刺骨,
不过小兰已经起来了,
让人冬天不赖床的勇气和力量是什么!
那就是,被窝里的情况更糟糕!
躺着静卧,身体会比运动的时候更冷。
小兰在外面相当愉快的跑来跑去,不会是晨跑吧。
顾淼把背包与睡袋都收拾好,走到屋外,发现昨晚与他们同房的那两个藏民正在忙着折腾牦牛。
他们蹲在地上,牦牛的身下放着桶,
乳白色的**不断的流进桶里,
传说中的挤奶啊!
顾淼以前看过《德伯韦尔家的苔丝》,苔丝就是一个很牛逼的挤奶女工,别人搞不定的牛,她都能搞定,
属于业务骨干那一类的,
大本营的天空是灰蓝色,启明星悬在高高的天际,
积雪与冰川的面积比昨天要大了许多,大概昨天晚上在山上下了不少。
难怪气温这么低。
吃早饭的时候,昨天负责煮牦牛肉的年轻藏民阿扎,说喜欢小兰,愿意用虫草换她。
“我有什么好,说出来,我改还不行吗?”小兰哈哈大笑。
阿扎说,汉族女孩子的身子比藏族女孩子的要暖。
顾淼忍不住问:“你睡过几个?”
阿扎嘿嘿嘿的笑而不答。
顾淼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默默的守着太阳快出来,
太阳不出来,火堆都好像只是假装亮着而已,一点热量都没有,
再凑近,都能闻到头发烧焦的味道了。
终于,等到东边开始泛黄,
橙红色的阳光照在雪山上,远处的冰湖也清晰可见,木屋之中飘摇的淡青色炊烟与染成金色的雪顶相映衬,
被阳光染成淡红色的云彩被急促的高空对流吹的四处乱跑。
“卧槽,美!”小兰说出了传说中的“文盲评价”,
“快拍快拍,一会儿就没了。”
顾淼奔回屋,把相机拿出来,对着天空就是一通拍。
小兰还在着急的调着参数,
自动档已经不能满足她的需求了,
拍出来的照片,还没有肉眼所见的好看!
“你用的是什么?”
“11光圈,三十分之一秒”,
“拍云用什么?”
“四十五分之一秒”,
两人端着各自的相机,卡卡卡的连续拍了许多,
感谢这个数码时代,如果还在胶卷时代的话,这么多拍下来,背十卷胶卷都不够,
忽然,相机报警,存储卡已满。
靠,怎么在这个时候满了,
早知如此,昨天就应该提前删掉一些,拍晨光是最分秒必争的时候,
也许抬个头,景色就没有刚才那么好看了。
小兰从口袋里拿张32兆的卡:“借你,空的。”
虽然不是很大,不过,也够了。
就在两人不断狙击着美景的时候,东南方有云,飘飘乎乎的荡过来,离头顶好像只有50米的距离,
真的有一种伸手就能碰到天的感觉,
大本营的气温极低,因此虽然环境不比雨崩下村好,不过也没有跳蚤,只是阿扎为了去掉新修木屋里的潮气,一直生着火,顾淼的头发里全都是木灰,
小兰爱干净,对那个光滑的睡袋十分嫌弃,因此,她的头上包着魔术头巾,连脸都遮住了,
眼睛上还蒙着一个眼罩,整个人看起来就好像被封闭严实的木乃伊,
现在木乃伊开封,于是飘了一屋的木灰,对她一点影响也没有。
吃完早饭后,顾淼又遭与此旺农布师傅确认了尼龙的事情,先回雨崩上村休息,第二天再走尼龙。
又一次到了垭口,回望大本营,阳光将山坡分成了明暗两个部分,简单的美丽,让人嘴角忍不住挂上微笑。
草原上的浓翠,与近在咫尺的素白雪山相成了鲜明对比,
夏季的生机盎然之中,又带着冬日的素色,
笑农大本营,的确是值得一来的,夏天来,色彩会更丰富一些。
在下山的路上奔了一会儿,就看见一队人马,从下面走上来,一个男人问道:“请问还有多远啊?”
“快了快了,前面就是。”
“你们还背着大包?!”那位胖胖的男士惊讶的看着顾淼的包,还有他身后正在走过来的小兰。
“大本营的路原来这么好走啊,我们都被忽悠了。”
骑在马上的还有一个妹子,问道:“你们都已经返回了,也太快了吧,那里是不是没什么好看的?”
“哦,我们一大早,天还没亮就出发了。”顾淼脑子一抽,说了一个无比正确,但是缺乏前决条件的话。
“现在山上没别的游客,不过最好看的日出已经过掉啦。”
又嘻嘻哈哈聊了几句,就各自分开,
顾淼忽然想到,应该忽悠他们说自己是四点钟就出发的,这样以后,如果再来徒步者之家就不用在早上的时候,为了跟人抢早餐而起很早了。
一路下坡,小兰把手套脱了,顾淼震惊的盯着她的手看。
“有什么好看的。”小兰感觉到他的目光,又把手套戴上。
那双手让人想到乡土风的摄影,
就是那种脸上全是深深皱纹的老农民的那种,
小兰的手上,争皱的,还有好几道大大的裂口。
“你这是半夜偷偷拔人家的虫草去了?”顾淼想了半天,也没想通,昨天有什么地方,能把手给搞成这个样子。
“上西当垭口的时候弄伤的。”小兰呵呵笑了两声。
“那这皱巴巴的人皮是怎么回事?”
“这不……忘记带护手霜了吗?”
“我去,护手霜也能忘记带啊?”
顾淼在路上看到过不少女孩子恨不得把整套化妆箱都背着,世上竟有女人连护手霜都不带。
“你是女人吗?”
“性别与马虎没有必然的关系,像你涂护手霜,我也不会说你是不是男人啊,对不对?”
说得也是有道理的。
小兰得意的晃手上红珊瑚链子:“看,是拉姆送给我的呢。”
“哦哟!!!定情信物!难怪你拒绝了阿扎的虫草,原来是已经有了情人了。”顾淼对阿扎怒其不争啊,要是把他那一头油了巴唧的头发洗洗,说不定小兰就看上他了呢。
“呸,拉姆是女的!”小兰晃着手上的链子。
顾淼跟在她后面:“原来你不喜欢男的,喜欢女的啊。嘿,那我就安全了。”
“啊?你不是女的吗?小心,晚上睡觉锁好门!女孩子家的不要这么浪,要猥琐。”小兰白了他一眼,蹦蹦跳跳往山下走去。
“喂,等等,你能不能把后面那句话说完啊,是猥琐发育,什么女孩子要猥琐?”顾淼哭笑不得。
下坡路走起来就是容易,从雨崩上村的草场开始走到大本营,用了三个小时,
从大本营走回草场,才一个多小时,
风景与细雨连绵的样子大有不同,暖暖的阳光照在林中的绿地上,雨后的空气带着一股清新的香气。
来时就看见的小黑猪在草地上又蹦又跳,
小兰拿着手机追逐着小黑猪拍照,顾淼又想起了六库的炖黑猪肉,哎,真香啊……
虽然同样是藏区,但是雨崩这里的植被比雪域高原要丰富许多,绿意盎然,山清水秀的,充足的水分让这里的气候很舒服。
路上原本铺满了骡马粪便的小路,也都变成了干干的土路,天上的棉花糖似的云朵,定格似的停留着,动都不动。
刚回到徒步者之家,店主就飞扑而来,看着顾淼:“你昨天晚上没回来,可把我们担心死了,都说今天要上山去找你呢。”
呃?
“那个大叔不说我要住在山上吗?”
“他说,小兰要在大本营住,没说你啊,我也不知道你上哪里去了,手机又没信号。”
……大叔啊,你的眼里只有小兰吗?顾淼默默的抬头望着天空,平时觉得自己这么一个一米七几的大个子,平时看着也挺扎眼的,怎么在大叔眼里,竟然还不如个子最多一米六的小兰!
第二百四十三章 全是妹子的可怕世界
大早上的人不多,今晚住在这里的客人,不是还在路上苦哈哈的向上走,就是在冰湖或是大本营,
像顾淼这种哪哪都转悠过了,今天唯一的行程就是把自己摊平晒干的人,不太多。
国内人民假期实在是太少了,
曾经有五一、十一和春节三个号称黄金周的长假,
现在只剩下了十一和春节,
春节又是大多数人被家里长辈勒令一定要回家过的日子,
于是,十一每每人多到根本挤不动。
顾淼想起自己在西班牙曾经被一个妹子问,要在西班牙呆几天,他回答计划五天,那个澳大利亚妹子一脸的震惊:“西班牙景色很美的,你们为什么不多留几天?”
沙蓓蓓说自己一共就弄到了十五天的假,一走半个月,实在已经是极限了。
那个澳大利亚妹子同情的看着她:“年轻真好,我们工作满十年的话,一年有三个月的假。我现在也在盼着那一天呢。”
沙蓓蓓很想找点什么东西砸一砸,十年就有三个月吗!
国内工作满十年只有十天年假,就算是命好进了外企,补充假什么的,凑合在一起也就二十多天。
想到这里,沙蓓蓓除了蹲在地上嘤嘤嘤的哭,也没有别的什么特别的事做。
只有顾淼看起来很淡定:“我是自由职业。”
“哦哦,very cold。”澳大利亚妹子赞道。
然后顾淼就被气急败坏,急火攻心的沙蓓蓓谋杀了。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怎么也有这么多假期?”顾淼好急的问小兰,
小兰回答自己是做销售工作的,一个月任务反正都能完成,也不在乎是不是在公司里坐着。
“反正合同什么的,有销售助理做。”
“厉害厉害,大客户什么的都是已经你的囊中之物了啊?”
“没什么,都是以前就认识的,家里亲戚推荐来,别人挖不走。”小兰说的云淡风清,
“像以前我在银行工作的时候,有一个富二代客户经理,平时爱来不来,一个月就出现个几次,但是谁也拿他没办法,到季度末行长说存款任务还差几亿几亿的时候,他就让他爸爸把钱转进来。”
“几亿?这是什么操作?”顾淼惊呆了,现在是不是除了自己,别人都已经完成小目标了?
“嗨,不是他爸私人的钱,他爸是某某区的某某某,管着几亿的公款,反正不是存在这家银行就是存在那家银行,与其存在别人的银行,还不如存在自己儿子的银行,帮帮忙了。”
顾淼的惊叹还没有叹完,又听小兰继续说:
“我的客户里也有跟上头做生意的,每年稳定利润入账过亿,
两种有钱人,非常的两极分化,一种是靠着上头关系做生意的,不显山不露水,平时也不愿意参加我们公司的活动,参加活动也都不允许拍他的照片,不小心拍到了还要删掉或者是打马赛克。
还有一种就是凭着自己的本事做生意,没有上头背景的,这种人就恨不得嚷嚷的全天下都知道自己在做生意,做的是什么生意,平时什么活动都会积极的参加,然后比我们销售还有热情的拉会场上的其他参会的人员,看看有没有机会成为他的生意伙伴。”
“反正不看不知道,一看发现全国的有钱人真多啊!张口闭口就是几千万,还记得我的一个客户说,我放在你们公司的钱不少哦,可不像借给小姐妹四十万五十万,说不还也就不还了。你们一定要稳。”
小兰深吸一口气:“当时我就想问她,你还缺小姐妹吗?”
“看到这么多有钱人,你没找一个?”顾淼开玩笑,他想起了那位期货公司的兄弟,说女交易员做反了方向,害得客户赔钱,最后嫁给客户的。
“嗨,那种好事,几千几万年出一个吧,有钱人都是强强联手的,我的客户都是夫妻档,男的女的家里都是门当户对的。无所谓啦,每个人自有缘法,他们有他们的福报,我有我的福报。”
顾淼笑起来:“难怪你转完神瀑都没洗澡,真的信的这么虔诚。”
小兰茫然的看着他:“藏民都说洗完了七天不能洗的呀,难道你洗了?”
“咳,这个么,呵呵呵呵呵……”
过了一会客栈老板也坐过来晒太阳,顾淼问道:“雨崩什么时候最漂亮?”
“十一月的时候,那个时候最好看,游客也不多。”
阿那主带着顾淼和小兰往饭厅,饭厅的墙上挂了一张照片,那是下村的全景借口,满山繁茂的红叶与黄叶,簇拥着晶莹剔透的雪山。
没一会儿,有新的一拨客人入住了,九个!
全是女的!
看起来都挺青春年少,
九人堪比整个菜市场,刚刚还一片安宁祥和的徒步者之家,瞬间就达成屋顶被声浪掀飞的成就。
太可怕了,
她们看着顾淼正忙着在阳台上搭晒刚刚洗好的衣服,就好像看稀有大熊猫一样:“哇,原来男人也这么勤快的。”
不勤快那怎么办,难道一路臭回家吗?
小兰也抱了一盆衣服出来,顾淼帮她把冲锋衣往高处挂,虽然并没有什么实际的用处,不过在感官上,就觉得好像离太阳近了一点,应该能干的快。
“原来是有女朋友调教的。”一个穿灰衣服的小姑娘叽叽喳喳个不停。
“别乱说,她不是。”顾淼晒完衣服赶紧溜走,
阿那主对顾淼说后坡那里有一片放牧的地方,风景很不错。
好看是好看,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一片悬崖旁的青稞地上,拍了些照片,想要回去,却有点晕,每条路看起来都像一个妈生的,
大中午的看太阳也不现实,反正都在头顶上,谁知道是东南西北啥地方,
也没有树可以看,柯南里教过的什么指针法,也不实用,顾淼一直都用手机看时间……
从一个木屋中,出现了一位阿婆,大概是听见了地里的动静,以为是什么大牲口跑来啃青稞。
出门就看见了站在原地,问天问大地的顾淼。
阿婆通过心灵感应,领悟到顾淼这个全身上下都写着“智障城里人”的家伙,一定是迷路了,
于是好心给他指了一条回到雨崩上村的路。
一边指,一边说,
对顾淼来说,藏语比西班牙语还难懂……好歹西班牙语还会十个单词呢……
不过,不需要懂,看手势就行了,
笑容,是地球人表达感情的通用方式。
沿原路返回雨崩上村,顾淼觉得不可描述之地很痒,
一定是又给跳蚤咬了。
多人间里暂时只有另一个臭豆腐米粉剁椒鱼头省来的男人,于是顾淼脱了裤子,准备抹点并没有什么卵用的风油精,至少在感情上可以缓解一下痒啊痒啊痒。
忽然,一个妹子就这么直接拧开门进来了,
顾淼慌乱的用被子捂住自己,看起来就好像出现在某种电视新闻上的主角,
为免尴尬,还跟妹子打了个招呼,妹子目不斜视,大步走回自己的床铺。
在徒步者之家吃晚饭的时候,正是夕阳西下,布炯松吉吾学峰上冰霜冷峻,浸染着万丈霞光,有小姑娘偷偷的说:“看起来好像windows桌面。”
饭点儿是徒步者之家人最齐的时候,顾淼这才发现,一屋子二十多号人,竟然只有五个男人,
全都是妹子,叽叽喳喳。
那九人组里,还有好几个是已婚的。
顾淼很好奇:“你们就这么抛家弃夫的出来,你们老公愿意吗?”
“叫他们出来玩,他们宁可在家里打游戏,懒得要死,根本就不肯动。”
“自理能力极差,带出来比带儿子还累。”
顾淼睁大了眼睛:“你还有儿子?”
“是啊,八岁了。”
“可以可以,一点都看不出来。也被你扔在家里了?”
“是啊,临出门前,我给他俩下了个外卖app,教会他们怎么用,就走了。”
“……这还要教,太夸张了吧?”顾淼根本不相信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现代人,还有不会用外卖软件的。
那位少妇看着顾淼的表情,摇摇手指:“年轻人,这个世界上你不知道的事还有很多。”
“好的,长者,没问题,长者。”
“别以为在这里说这些我听不懂,我可是上交大的!”
“我这不是暴力,是优雅。”
嘻嘻哈哈的扯了一通,那九个妹子问起顾淼有没有去神瀑,有没有去大本营和冰湖,听顾淼说都去了,就等着明天离开,她们无比惆怅的表示:“哎,要是早点来就好了,跟你一起去,一定很好玩。”
好玩……怕不是要做苦力吧……
顾淼默默的抱着碗继续吃。
以为能摆脱妹子们的地狱了吗,天真!
“哎,我们还是长得不好看,要全是美女的话,就算去过,也会再去一次的。”
顾淼又摇头:“不了不了。”
别说只是看,就算是全都脱光了躺一排等着,他也没韦小宝的兴致,
累都累死了,谁还有兴趣啪啪啪。
他又看了一眼说这话的妹子,心想那个能说出汉人女孩子比藏族女孩子身体暖的阿扎,是不是就遇上了这样的。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妹子抬起头,惊天动地的叫起来:“星星!!!”
那夸张的程度,让顾淼几乎以为天上飞着一只能攀上帝国大厦的金刚猩猩,
“这的星星没有雪域高原多。”
“可是比大葱煎饼樱桃风筝省要多太多了!”
妹子们惊喜地欢呼着跑出去说要拍星星,
拍星星……拿出点诚意来好不好,起码得是个微单吧,你们都拿着卡片机,还有专拍人头的35定焦机过来是想干什么?!
是在抬高机器还是在侮辱星星?
过了零点,新来的人们明天都要起早去神瀑之类的地方,因此都早早的睡下了,二楼的露台空无一人,顾淼一个人坐在阳台的长凳上变成了英国某菜——仰望星空。
雨崩的夏季连虫子的夜鸣都没有,
只有银河横过半边天空,还时不时的有流星蹿过,比那一年被忽悠去天台看的流星雨还要多。
不知道网瘾少女沙蓓蓓这会儿在干什么,她肯定是不会睡觉的,大概在打游戏,或是刷淘宝。
忍不住打了个电话,沙蓓蓓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哟,大半夜打电话来,别告诉我带五千块钱去扫黄组赎你。”
“哈哈,你的窗外,现在有什么?”
“居民楼。”
“天上呢?”
“一颗星星,一勾月亮。”
顾淼举起香格里拉啤酒,对着天空,遥敬: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明明是相闻不相望,你这个在外面浪的人还来刺激我,哼!”沙蓓蓓那里传来了动画片的声音。
听声音,顾淼都知道她在看什么番:“半夜三更还刷番,戴上耳机了没有。”
“戴啦戴啦,老公,你听我解释,你看,我还双手打字咧。”
“哈哈哈。”
清晨,晴空万里,连日的雨水把雨崩的空气洗了一遍又一遍,空气透明度非常高,
天空的颜色如同在雪域高原时一样,是深蓝色的,
红色的阳光没有一点点的防备,就率先落在了海拔最高的缅茨姆峰顶上,阳光的地方金光闪闪,与阴影处的山腰对比强烈,让人浮想连篇。
不多时,就好像古代的烽火一样,布炯松吉吾学峰和五方佛峰相继金光闪闪,露台上的人们激动的不能自已,手机单反卡片机,都在卡卡卡个不停。
阳光穿透空气,竟然可以直接看见笑农大本营的小冰堆,如果不是亲自去过的话,很容易就会把那么一小丢丢给忽略掉。
相同的地方,不同的距离和不同的时间和天气,看起来区别非常大,各有各的美,
晨曦乍现的美,也不过是短短五六分钟,
很快,阳光就变白了,露台上也站满了人,
早餐争夺战,又打响了。
顾淼嘲笑小兰把七十五升的包给装成了垃圾堆,于是小兰去做饭,换取顾淼帮她收拾东西。
“衣服什么的都已经用整理袋隔好,不会让你尴尬的。”说完,小兰就跑到厨房里去了。
她在这里混的很开,进个only staff的地方,就跟回自己家似的,
等顾淼把小兰的包重新装备好,小兰的面条也已经出锅了。
面条里的内容相当复杂,不仅有肉有菜还有松茸,以及淡淡的酒味。
“把昨天喝剩的青稞都倒进去了,酒精都蒸发出来,不会醉的,尝尝看,很好吃的。”小兰笑眯眯的看着他,顾淼默默夹起一筷子,心里想,如果说一句不好吃,会不会变成今天晚上客人们吃的肉块?
第二百四十四章 尼农
昨天与向导此旺农布师傅约好了在下村的桥头碰面,
顾淼早早的收拾好,催着小兰赶紧走,小兰拿出防晒霜,顾淼抬头看了看天,有云,又是一大早八点多,
觉得还是跟师傅接上头比较要紧,虽然抹防晒霜并花不了多少时间,但是在着急的时候,总觉得多做一件事就是浪费时间。
“你们就这么走尼农啊?”人民群众震惊了。
看着顾淼和小兰背着大包往下村走,露台上的人们好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们,因为正常人干不出这种事。
一般徒步雨崩的正常人,都会选择把重的行李寄存在西当温泉客栈,然后从雨崩原呼返回的时候再取,这样可以省很多事。
从雨崩下村到尼龙有二十六公里的山路,然而……从尼龙到西当还有十五公里,
加在一起是四十一公里!
那可是四十一公里,
昨天不知道为什么,顾淼把尼农到西当还有距离这种事情忘了个干干净净,
以前也曾经出现过一次这种情况,看着飞机是16:05起飞,脑子一抽,就认为只要16:00到机场就行了。
幸好及时醒悟,
最后值机柜台关了,但是主任那里还可以办,
当时顾淼心中想:“下次!再不能这么昏头昏脑了。”
然而……
“啊!”这次是小兰发出的惨叫,“我忘记拿水壶了,还在客栈里放着。”
“……”还能怎么办?
当然是跑得快的去拿啊!
为了不把人吓着,顾淼有意把速度稍微放慢了一些,往返一小时的路,跑了二十分钟,
在焦急等待的人眼中,一分钟差不多应该可以感受为三分钟。
但是,就这么短的时间,顾淼就已经感受到没有涂防晒霜的结果,
手臂上开始大块的脱皮,跳蚤咬的包也开始化脓。
高强度的紫外线,杀人不眨线,
跑半路上,看见路上有一对年轻人在走,女孩子在喷防晒喷雾,要给身边的男孩子也喷一点。
男孩子一脸嫌弃:“我男的,要喷什么喷?”
顾淼忙里偷闲,跑到他们面前,把自己的胳膊露给他看。
然后说了句:“喷雾防晒效果不怎么好。”说完,又一溜烟的跑了。
只听背后女孩子惊叫一声,接着是翻包声,显然在翻找着防晒霜,连男孩子都不淡定了:“先把喷雾给我喷一点。”
狂奔回去,看见小兰和此旺农布师傅站在一起,顾淼为迟到的事情连连道歉。
这位师傅开的价格很良心,徒步负重26公里的山路不说,顾淼又加了斯农冰川。
晴朗天空下的雨崩下村美得令人惊艳,幽蓝的天空之下,洁白透亮的雪山高高的立着,总觉得看不够,
“说不定,以后还会来。”顾淼心中想着。
雨崩下村的海拔是3300米,而尼龙只有2200米,看网上各种攻略都说简单简单,此旺农布师傅也说简单,
不过顾淼是什么人,见多识广!
“好了,我们到垭口了,下面就全是下山路啦!”“卧槽,怎么还有上山?”“怎么上山的前面还有连环山……”
反正,到底是不是好走,自己走过一次就知道了。
开始的两小时路的确非常好走,林荫蔽日、花香浮动,空气清新,路也没什么难走的,就是沿着一条峡谷一路往前走。
从头顶上的阳光可以看出,,基本前进方向是正北,稍稍有一些东,这条被人踩出来的小道也不知道历史有多久了,
植被繁茂非常,许多高大的古树遮天蔽日,凉风轻拂,比从雨崩上村走到下村还要令人愉快一点。
小道两旁的杂草自由发挥,一气长到了膝盖,
在美丽的小道上晃悠,有一种无比惬意的感觉,就好像逛公园一样。
顾淼又想起了那个在秋那桶遇到的外国妹子,致力于对各个村子进行联合开发的大业,于是问道:
“师傅,你觉得,如果修一条公路进雨崩,会不会更好?”顾淼记得阿洛在骄傲的说完搬拖拉机事迹之后,感叹过一次,说如果有公路的话,就是拖拉机带着人漂移,而不是人扛着拖拉机漂移了。
游客进来容易,数量也会多,那么村民的收入也会飞快提高了。
但是老师傅的想法显然是与阿洛不一样的:“还是不修好,有很多游客说,他们来雨崩,就是因为这里跟外界不一样,没有太多的人,这里的风光也美。要是修了路,进来的人多了,环境肯定就会受影响。到时候扔垃圾的人多的根本都挡不住,谁还想来垃圾堆玩啊。”
师傅又叹了口气:“但是没有路,也真的不方便,什么东西都只能靠骡子运进来,什么东西都很贵,没办法,太矛盾了。”
对于师傅说的垃圾成堆的事,顾淼深以为然,
年宝玉则已经无限期的停止开放了,就连腾格里沙漠都已经被弄得到处是垃圾,他们不把垃圾带走,而是把垃圾埋在沙里,以为就没事了,但是一阵风过来,垃圾就开始满天飞舞。
“那么村里人是怎么想的呢?”
“刚才你看见不是好多人在一起嘛?那就是在开会讨论。”
刚刚的确是看见了,包括客栈老板阿那主,原来还真的是在开会啊。
“村里的人当然是希望修了,毕竟你们是来玩的,我们是在这里常年生活的。但是上头觉得还是不修的好,因为我们村子里也没有什么别的产业,只有靠旅游,如果要靠旅游吃饭,那就不能毁了环境,否则,山神赐给我们的环境一旦被破坏了,我们无论怎么样都很难再把它恢复到原来。”
听了师傅的话,顾淼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里的确是与外界隔绝着,在徒步者之家,如果晚饭想要吃只鸡,现点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就算是一只鸡,
都要从西当运进来,
虽然村里也养着鸡,但是,村子里养的鸡有限,远远不够客栈里那些眼睛发光的赛大仙们的需求。
已经走了两个多小时,不经意的一回头,仍然能看见笑农大本营那极具特色的雪山。
峰回路转,师傅指着远山:“看,那座白色的尖顶就是卡瓦格博了!”
脚下的草地上,正好开着一大片粉色的花海,
粉红色、翠绿色、晶莹白、幽蓝色……
四重不同的色彩,在同一幅画面里出现,实在是太美了。
师傅时不时的指点,哪段路会看见什么,哪里的植物最美,以及还有哪段路的果子能吃好吃随便吃,
一个藏族的小伙子从后面超了过来,看见顾淼和小兰,时不时的游说他们今天晚上住在他家里。
顾淼哈哈大笑,对小兰说:“又一个爱上你的。”
小兰呸了一声:“说不定他喜欢脆皮鸭,等着你呢。”
“什么叫脆皮鸭?”现在轮到顾淼茫然了,小兰坏笑:“你把这三个字的首字母连起来,再感受一下。”
等顾淼悟出来之后,只能连连感叹:“现在的女人太可怕了……”
以为沙蓓蓓是异类,难道哎嘿嘿女孩才是常态吗?
是时代变化快了,还是自己真的老了。
走着走着,那个藏民在一片玉米地前停下了脚步,又进行了最后的努力:“你们可以今天晚上住在这里,明天再去尼龙。”
师傅对他说了几句藏语,那个不知道到底是看中了顾淼还是看中了小兰亦或只是看中了毛爷爷的藏民自顾自的进屋去了。
为了躲避正午阳光的追杀,顾淼等人在大树荫下坐着休息,小兰的大包一打开,跟着小超市似的。
花生瓜子士力架,凤爪牛筋巧克力,要啥有啥。
之前小兰的背包一直都是师傅背着,为了给师傅减轻压力,顾淼努力的吃着。
“哇,还有烙饼,一看就很沉,来来来,分我一半。”
小兰分了一块烙饼给师傅,接着问道:“前面还有多少路啊?”
“前面啊,早呢,刚走了三分之一还不到。”
也挺好,如果师傅说前面就已经到了,那才可惜,从这么远来,当然是想看的多一些。
再向前走没多远,就看见地上丢的包装袋,
很新,应该是刚扔的。
师傅说早上有几个人也是徒步去尼龙,应该是他们休息的时候丢掉的。
小兰当场翻了一个白眼,顾淼把包装袋放进自己挂在侧包上的垃圾袋里,
想起师傅的话:“……如果来的人多了,垃圾都来不及捡,最后就会变成垃圾成山,谁还会来呢。”
唉,这些随手扔垃圾的人,就一点廉耻都没有吗?
随着海拔的降低,山谷中的植物也越来越多,路也更难走。
弯弯曲曲,乱石之中长着荆棘,师傅的脚步一直保持着不快不慢的速度,现在这种匀速的步子已经超过了刚开始走的时候兴高采烈蹦在前面的小兰,
她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脚步蹒跚,她的鞋不是登山鞋,而是普通的运动鞋,鞋口太低,无法支持脚踝,也不能固定脚底,长时间的摩擦,会使脚底起水泡,到时候就更难走了。
师傅已经走得没了影子,顾淼只得停下来等小兰,
“你走你的,别管我。”
“无所谓,反正天黑前肯定能到尼龙,不行就住尼龙了。”
“我才不要住在尼龙,肯定有很多跳蚤。”
小兰咬着牙:“老娘今天住明永住定了!走!”
说着,她忽然加快了脚步,往前赶,
“慢点,匀速,匀速!”顾淼摇头。
快到谷底的时候,坡陡峭了许多,一地的碎石,必须要稳稳的踩在上面,否则很容易摔倒。
周围的气温也变得又热又闷,有一种长三角地区黄梅季的感觉,
山谷中的水声越来越响,在这条碎石路上,处处都能看见蝴蝶飞舞,蝴蝶也不怕人,甚至还会成群的站在人身上歇脚。
顾淼刚想说:“好像香妃。”
就听见小兰对蝴蝶说:“你们使把力,拉着我飞起来。”
“就像蝴蝶飞不过沧海,没有谁忍心责怪。”中华小曲库顾淼忍不住唱了一句,
大理的蝴蝶泉已经没有蝴蝶了,在这曲曲弯弯的山谷里却有,真是奇特的感觉,
“如果再来一只黑蜘蛛,那就齐活了。”
“什么黑蜘蛛?漫威?”小兰不明白,
“咳,仙剑。”
“哦。”
小兰对仙剑的印象是电视剧,那么古老的单机游戏,玩过的人不多了。
雨崩不同于其他的高原地区,这里不仅有高原独特的风光,还有温带地区才有的植被,草木繁茂,在长长的峡谷中,可以明显看出,植物的分布是从热带向温带再向寒温带和寒带过度,界限分明。
山谷两侧站着大片的高大云杉,不知道哪年就已经倒下的朽木一头栽在湍急的溪流之中,水流旋转,如雷一般,靠近水旁,被激起的水雾扑面而来,瞬间全身的燥热消失。
师傅此时就好像是个摄影指导,指挥他们到下面去拍,说前面就是峡谷道路了,风景更加开阔。
个子不高的师傅体力好的令人惊叹,他什么登山杖之类的辅助用品都不拿,晃着两个膀子在前面走,小兰的包很大,从后面看,好像是登山包长了两条腿在前面走。
终于,幸福的下坡结束了,开始了连续的上坡,哼唧哼唧到了半山腰的峡谷之后,顾淼发现,悬崖边风景更好,站在崖边远方,南北纵向的峡谷壮观雄伟,山脚下的植物随着山的高度逐渐减少,到了山顶,就是和尚头了,
风从脚下吹起,不断的顶着帽子,让顾淼想起了在华山走长空栈道的时候,
尼龙比长空栈道要安全太多了,
起码夏天走,是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师傅说,到冬天会比较危险,风雪特别大,特别是十二月份的时候,走在这条路上,就算很靠里,也有可能被风吹到峡谷里去。
因此到了十二月,就算是当地人,也不会再走尼龙峡谷了。
“哎,雨崩十一月最美,十二月就不能走了……这变化真大。”小兰感慨,显然她也计划着在雨崩最美的时候再来一次。
望山跑死马,沿着悬崖的小路好像永远也看不到尽头,虽然依稀能看见前方澜沧江峡谷的高山,但却如同海市蜃楼一样,怎么都走不到。
“还有多远啊?”小兰对人生失去了信心。“快了快了。”师傅给出了徒步中听起来最有前途,也是最没用的回答。
第二百四十五章 走在河谷里
通向尼农的道路,在太阳西斜之后,一直备受太阳神的宠爱,始终当头照,在这里,“西晒”的时间,比别处都要长,其后果……
“好热好热。”顾淼把长袖外套脱下来挂在包上,还是一头的汗。
气温不断上涨,植物也越来越少,浅灰色的岩石代替了方才谷底茂盛的草木,努力在岩石上活下来的草,也有气无力的半死不活,
“这些草都是异端,全都蔫黄蔫黄的,一点都不绿。”小兰对草也抱着各种不满。
刺眼的阳光成了极大的考验,额头上不断滚下来的汗水落在嘴角,咸咸的,皮肤没有被衣服紧贴着的部分,像没关好的自来水笼头,不断的往下流着汗。
小兰每隔一两小时,就会拿出防晒霜来补涂,也让顾淼涂上,已经被晒伤的顾淼,很老实的好像刷墙一样的把防晒霜往裸露的皮肤上糊。
虽然多功能手表上提示说现在只有三十度,但是,体感起码有五十多度,
笼屉上的包子是什么感觉,
就是这种感觉!
想要再喝一口水,把瓶子垂直地面九十度,在瓶口摇摇晃晃,不甘不愿的滴下来了一滴。
“哈哈哈哈哈,你这样子跟过火焰山似的。”小兰看着顾淼连那一滴也没放过,忍不住笑起来。
说着,她把自己的水壶递给顾淼:“喝点。”
“没事,一会儿前面就有水了。”
谁知道前方还有多远才能有水,小兰把一壶水给了师傅,她也就剩这么一瓶了。
上甘岭的人能忍得,没道理自己不能忍得!
炎热的天气,再加上眼前一片荒芜的石头地,真的像寸草不生的火焰山即视感。
“那个水果羊肉大盘鸡省的火焰山,是不是就这样啊?”小兰问道。
顾淼摇摇头:“那可比这惨烈多了,我有朋友七月底去那里,从空调车里一出来,脚踩在地上,大骂了一句,说哪个没素质的往地上吐了口香糖,粘在脚上。然后他把脚一抬,懵了,他的鞋底化了。”
“哇!这么厉害的吗?!”
“七月底的火焰山,地表温度听说有七十多度。”
“刺激!好想带个鸡蛋去试试!”小兰兴高采烈的样子,好像跟鸡蛋站在一起的不是她的肉身一样。
小兰忽然让顾淼先往前走,顾淼猜着她应该是需要方便一下,于是便向前去了。
没一会儿,小兰脚步匆匆赶上来。
“嘿!”
“卧槽!”
顾淼吓了一大跳。
小兰用头巾盖住了头脸,鼻梁上架着眼镜,全身上下一点肉都不露。
“你这是准备去沙特?”
在整个不可说的世界里,女人们都得包裹着,别处或是可以只包头巾,或是蒙着脸,唯有沙特,眼睛中间还得带上一根细布条。
小兰哼了一声:“我们中国女人更讲究好吧!连眼睛都不露的!哪像那些不守妇道的,还露着一双大眼睛勾魂。”
然后她感叹了一句:“现在我算明白为什么她们盖那么严还没造反了,不盖更要命啊。”
小兰蹦蹦跳跳的跑到前面去了,顾淼在悬崖的边缘试着踢了一块石子,过了大概四秒,石子落到了水里,嗯,够高,玩蹦极应该很刺激。
小兰和师傅消失的无影无踪,而在这长长的路上,别的活口一个都没遇上。
悬崖小道的左边一直有一条小小的引水渠,它的存在让燥热的峡谷稍稍能让人活下来。
再向前走,发现师傅和小兰都在悬崖边站着,
“引水渠……自杀了。”小兰指着地上的水流。
引水渠漫过了小道,直接飞下悬崖,变成了瀑布,注入下面的深渊之中。
小道上的水还挺深,小兰踮着脚寻着水浅的地方跳过去,
顾淼的登山鞋无所畏惧,大步流星如履平地的走。
“等我回去了,也要买一双这样的鞋!”小兰说。
顾淼表示:“又要买鞋又要买相机,你的钱包还好吗?”
“没什么,多出几个订单就行了。”小兰满不在乎。
“……为什么感觉你说的这么简单。”
“难者不会,会者不难。”
“厉害厉害!”
顾淼发现师傅腰上也挂了一个圆铜板,与其他藏民身上别的似乎不太一样。
“师傅,你这也是出生证明吗?”
“是保平安的吉祥符。”师傅说着,顺手把那铜板摘下来,铜板是圆弧形,正面阳刻着一圈十二生肖图,背面还有不知道是藏文还是象形文字,背面被手工敲打的凹凸不平。
“这东西有卖的吗?”顾淼寻思着买一个回去给沙蓓蓓玩。
“德钦好像有,不过这是我们的人自己打的,跟卖的不一样哦。”师傅乐呵呵的收起来。
河谷中的热气继续努力的蒸着包子,
顾淼认为一定是澜沧江的水神与雪山女神有奸情,雪山女神说:“我想吃唐僧肉。”
水神:“唐僧肉没有,三个凡人顶一个唐僧行不行?”
雪山女神:“勉强凑凑吧,不过一定要蒸着吃。”
水神:“o**k!”
然后……顾淼又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抬头望望天!太阳在笑。
低头看看地!浪花在跳。
这个世界,我们多么涉小。
只要努力,就会心比天高。
快快快!冲冲冲!
四驱战士在行动……
“哇,你怎么忽然跑这么快?”小兰本来走在前面,一下子被顾淼超了过去。
“我的水喝完了,再不走快一点,你就会发现地上出现一具干尸,点击后会自爆的那种。”顾淼一面说着话,一面脚下生风。
“点了会自爆的尸体?啥玩意儿?”小兰很困惑。
唉,暗黑梗,果然不是人人都能接住的。
脚下的河水变得浑浊,河面也变宽了,河谷之中分布着零散的葡萄园。在徒步者之家喝过的葡萄酒,就是出产于这里。
“看,那边就是尼龙。”师傅也在擦着额头上的汗,指着前面约三公里远的地方说。
对!直线距离三公里!
知道啥叫直线距离么,就是售楼处时常能听见的“我们xx园,离市中心只有xx公里。”
第二百四十六章 乱扔垃圾的都是人渣
枯燥的峡谷景色,让传说中“雨崩最美”的一段,变得如同旅游广告的口号那样让人暴躁。
顾淼觉得自己昧着良心,也没办法把这一段说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别的也就算了,
像吃食味道好不好,见仁见智,
这么一段,就算是装逼的文艺小清新也扛不住,要是真吹出去,可能会被人肉,然后不是寄刀片,而是店主亲自送货上门了。
噫,想想好可怕。
三公里的路,最后走了半个多小时才走到村子的外围。
尼龙村的外表与荒芜的山脊毫无生机,树木也少,村子边上的路也没人管,一地乱石,荆棘丛生,要不是路边有房子,看起来就跟个没人管的野地似的。
“这个村子不行啊,不如雨崩的好看,还是雨崩的人更勤劳一点。”小兰感慨,顾淼也有同样的想法。
走到村口,顾淼发现了路上扔垃圾的那伙人,一共六个,大包小包一堆,正在跟村民商量着骑马到西当的价格。
顾淼决定大人有大量,不追究他们乱扔垃圾之罪。
注意,这是一种内敛的低调,并不是因为一对六打不过!
村子里的村民都不知道在哪里,只有几个马夫牵着马过来问要不要骑马去西当。
马斯洛的需求理论第一阶是:努力活着别断气。
马什么马,水水水水水!!!
顾淼寻摸到了小卖部,这里的物价比德钦的要贵,
但是尼农是一个运一趟货要在路上走三天的地方,太不容易,于是顾淼把小卖部里所剩不多的矿泉水一气包圆了,拿出喝毒酒的气势,一口气灌了三大瓶。
之前他自己劝别人慢慢喝,别水中毒什么的,全都扔到了九霄云外。
这就是传说中的“道理我都懂,但就是过不好这一生。”
事到临头,谁用谁知道。
“干嘛?返祖啦?”顾淼拿着饮料回来,发现小兰蹲在树上。
“好多跳蚤啊,巨多,我给咬了好几个包包,实在受不了了。”小兰也很悲伤。
尼龙相当的贫瘠,这里的土地不多,基本都是山石,就连正常的溪水都没有。全靠人工建造的水渠,喝水、灌溉,大概都是它了。
这里的导游项目也是“垄断”的,如果雨崩人带着游客到了这里,那么,就结束了,下面的路途,必须由尼龙人带路,不可以跨区域抢生意。
不过,人是活的,想要避开垄断法则,也没有什么不能的。
小兰从树上下来之后,一直与骡子进行深入交流。
村民为了省事,就把骡子食物放在布袋子里挂在嘴前,希望骡子在行走的时候可以随时补充体力。
不过,骡子不像猫和狗那样容易满足,
区区布袋!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
我对食物的向往!
它扬起头,直接把所有食物都倒进嘴里,等着主人再给它补充饲料。
那六个先到的人一边聊着天,一边喝着水。
接着,那个人,随手就把喝空的瓶子扔到水渠里去了。
顾淼整个人都不好了,终于忍不住开口:“这是他们整个村的生活用水。”
那个人强辞夺理:“没事的吧,会有人捡去卖废品的吧。”
“这地方哪有收废品的。”顾淼想到自己在路上捡到的他们扔下的包装袋,气不打一处来。
“行行行。”那个人明显心不甘情不愿的去把瓶子捡了回来,东张西望想找垃圾桶,但是尼农哪里有垃圾桶。
后来是给他们做马夫的村民把瓶子接过去了。
这种人就tmd是地球之癌啊。
想到上头为什么不修公路进雨崩,真是太正确了,
不让人爬卡瓦格博也是太正确了,
脆弱的生态环境真经不起傻x们的糟蹋。
从尼龙继续往西当走的时候,身后忽然冒起了一大团乌云。
在山谷里的一座白塔,为单调的景色增添了几分生机,塔旁的经幡被吹得纷飞,也预示着要乌云会被强风刮到这个方向,最多半小时,就要下雨。
“下吧,下吧,我要长大。”顾淼拿出了雨衣罩在身上。
忽然,他看见了一大群羊,
羊群没有什么特别的,特别的是其中一只白羊上了树。
他很开心的指着那只羊:“小兰你怎么又爬到树上去了。”
“吔屎啦!梁非凡!”小兰瞪了他一眼。
会爬树的羊,身子都比别的羊要肥,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想要发达致富,就必须比别人多一些技能。
天渐渐黑了,忽然听到村口传来了狗很激动的叫声,
在雨崩村里看不见狗,据说是因为怕咬着游客,
还真是想得周到,知道什么是他们的财神爷,断不能伤害。
尼泊尔与泰国也是同样如此,不管他们自家内部怎么撕,不伤害游客这是重点。
每次听人说“从a地到b地很好走,没有什么岔路的。”
这个时候,就要提起十二万分的小心,因为flag已经立起,
在黑暗中,顾淼与师傅和小兰脱开了。
莫名的下到了一片谷地,整个谷地里就只有他一个人,
刚才那只狗都不知道去哪里了。
顾淼打开手电筒,四下张望,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走错路了。
风声呼啸,一阵紧似一阵,
如果这是一个灵异故事,那么谷底里应该能出来几个妖艳女鬼,
如果这是一个恐怖故事,那么闭上眼睛再睁眼,会发现自己正在高考考场,
如果这是一个寻宝故事,那么谷底应该会塌陷,露出千年之前的王宫古墓,
如果这是一个武侠故事,那么应该能抓到几只蜜蜂,翅膀上刻着:“我在绝情谷底”,
不幸的是,这就是一个普通的旅游故事,
所以夹在风声中的,只有来自远方的声音:“你走错啦!往上走!”
虽然不是很好玩,不过能听见活人的声音,那也是相当令人愉快的。
借着天空的最后一点亮光,前方出现了两个碉堡楼,
“咦,西当到了,走吧。”
顾淼与小兰本能的向着村子的位置走去,前方师傅又一次的消失了,又走了十几分钟,忽然听见师傅的声音从上头传来:“快回来,你们走错啦,到上面的公路来,有一辆车!”
体力已经到了极限的小兰当时就炸了:“我们出钱让他做向导,他倒好,跑得飞快,有岔路的地方也不等我们,哪还能走得动啊!”
顾淼赶紧说:“咳,刚是我带着你下坡,都是我的错,走慢点就是啦。”
本来已经走得快断气的小兰,此时好像东风导弹一样,上坡路走得跟飞似的。
不得了,不得了……
要快上去拦住她,不然上去迟了,小兰或者是师傅可能就要上新闻联播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回德钦之不要随便说自己是IT人员
人在疲劳的时候,情绪非常容易崩溃,类似吵架和对别人撒气什么的。
可怜顾淼努力的缓和爆炸小兰的冲击波,师傅才带着一丝残血活了下来,公路边停着一辆空荡荡的中巴车,这辆中巴是从明永送客到西当温泉的包车空返,因此才会出现在这里,正常的车都只跑白天。
中巴车司机也是看准了他们今天晚上就是想去明永村住,张口就要300,20公里的路,300块。
相当刺激的价格,坐地起价就是这样了。
小兰的气还没消,听着300块,就摆摆手,不肯上:“太黑了。”
中巴车司机极有骨气,也没多说,跳上车一溜烟的跑了。
顾淼连一句:“我全付还不行吗。”都来不及说。
中巴车的尾灯都消失了,山道上一片漆黑,没有一丝光亮。
水已经喝完了,师傅打了几个电话,说现在实在是没有车了。
走的地方多了,顾淼也习惯了途中的种种意外,何况现在离绝境还早呢,实在不行,就去西当温泉客栈住,离这才八公里而已。
只是西当的跳蚤着实多,相比之下,明永的条件强。
半路截住了一辆包车回飞来寺的面包车,
小兰对于刚才自己爆炸式的迁怒感到歉意,拦车之后,与司机和前排包车乘客的交流都由她一个人负责。
司机说,只要包车乘客同意,他可以不收钱就捎带他们一程。
但是明永与飞来寺是分岔的,只能送到佰树桥头,包车的客人不想再花四十分钟往返明永了。
“你们要么去飞来寺,要么就别上。”包车客人很有原则。
顾淼忙对小兰说:“上吧上吧。佰树桥头离明永才七公里,总比现在二十公里强。”
车上已经有了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小伙子,他也是搭顺风车到飞来寺。
“本来我是想去哈巴登山,被路上的人一忽悠,就到雨崩来了。”这位来自水席牡丹龙门石窟市的小伙子挺开朗。
他好奇的问顾淼要去哪儿,顾淼说想去斯农冰川看看,小伙子当场就大方的表示可以把登山装备借给他,到时候邮寄还给他就行。
“哇,这么大方,你不怕我跑了啊?”顾淼故意说。
“一看你就是个老玩家,相信你。”小伙子说出自己的想法,还拿出啤酒,请大家喝。
小伙子挺高兴的向顾淼介绍他家:“你要是有空啊,就去转转。除了四月牡丹花节要提前很多预订,平时还是挺不错的,也没什么太多的人。”
“有天子驾六博物馆,古墓博物馆有点远,不过也挺有意思的。”
小兰问道:“除了水席,还有什么好吃的?”
“嗯,有一个会说话的肘子。”
“……能吃吗,好吃吗,怎么吃?”
“就随便吃吃。”
一路聊着,前方就是佰树桥头,接下来,就是不断的上坡。
七公里的上坡路,那种酸爽,希望这辈子都不要再体会一次。
刚刚喝了那个学生的小半杯啤酒,现在还是觉得渴得厉害,走到快要断气了,终于听见山泉水的声音,
那是当地人为了灌溉而引来的冰川水。
想想南极科学家们连泡着海豹尸体的水都喝得,还有什么喝不了的。
三个人都蹲在水渠边喝够为止。
“我们现在的样子,真跟语文书上的《骆驼祥子》选段有一拼,喝得感觉肚子里直晃荡。”小兰笑着说。
顾淼则是将手中的瓶子举起来,对着繁星满天的夜空:“夜深更饮秋潭水,带月连星舀一瓢。”
“咦,这个我没听过……”
“我刚说的。”
“不可能,原作者肯定不是你。”
“……嗯,郑板桥。”
拖拉机终于来了,在“突突突突突”的引擎声中,摇晃前行。
此时已经很晚了,村子里只有一家旅舍有灯光,门口还挂着德钦旅游局定点服务的招牌。
半夜三更的也别挑了。
旅舍里只有一个藏族小伙子,笑眯眯的招呼着,小兰居然认识他。
顾淼先要了一个三人间,
小兰希望能睡得自由奔放一点,于是对藏族小伙子说:
“还有空房吗?”
“有!”
还有一个三人间,里面完全没有人住。
吃晚饭的时候,顾淼问道:“你怎么交游满天下啊?又是你的追求者?”
“什么啊,我们是在徒步者之家认识的,就是他叫让我带着酒去神瀑暖暖身子。”小兰对顾淼乱点鸳鸯谱的行为十分不满。
然后就自顾自的回屋收拾东西去了。
顾淼简单的洗漱之后,回到房间,站在门口就被师傅的动静给推了出来。
鼾声如雷的声波攻击,加上身上的味道……
“小兰,嘿嘿,我想去你房间睡……”顾淼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什么了,照师傅那动静,一晚上都睡不好。
于是跑去小兰那个三人间敲门,一开门,差点把顾淼给吓死。
一个黑人开了门。
仔细一看,是小兰脸上在做不知道什么面膜,糊了一层黑色的物质。
她招招手,示意顾淼进来。
之后,再没说话,快累死的人,飞快的进入梦乡。
一觉醒来,十点多了……
昨天晚上还能艰难移动的腿,今天是彻底的罢工。
斯什么农,
冰什么川,
拉倒,
再见!
师傅大概也是昨天被累死了,今天听说顾淼他们不去斯农,也是挺高兴的,表示自己正好进城去看看女儿,
无所事事的在明永村里摊到下午两点,
体力回来了,
心思活络了,
顾淼又想再上一次明永冰川了。
小兰埋头洗衣服,表示哪儿都不想去了。
于是,顾淼一个人又背着相机上去了,
又一次的莲花寺,又一次的什么人都没有,
这次连门都锁上了,
不过,在莲花寺的后面,可以清楚的看见卡瓦格博主峰,相当的近。
阳光停留在山顶,强有力的白光穿过树叶照在脸上。
正忙着卡卡的拍照,忽然听见身后有什么东西轻轻落地的声音,
接着,还向自己的位置走近了几步,
顾淼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脑中出现了一个柯南里的黑衣人,
别啊,走了这么远的山路,就为了抢一个相机吗?
猛的转头,原来是一只猫,
看样子挺肥,也挺老,
翠绿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顾淼,
正常的野猫,应该不会主动接近人类的吧,
顾淼知道野猫的脾气暴躁,没人给它剪指甲,也没人给它驱虫,别不小心惹了它,跳上来就一通“喵喵拳”,这地方只怕连打狂犬病疫苗的地方都没有。
于是怂怂的向旁边走了几步,那只猫却紧紧的跟着。
顾淼停下,它就在两脚之间蹲着,然后昂着头看着他,
再走,再跟。
“你是人养的吗?是的话就点点头。”
“喵~~~”
“你是山神吗?”
“妈~~~哟~~~~”
卧槽,被猫耻笑了!
“你要吃东西吗?”
猫不再理他,就这么默默的盯着顾淼。
“我没有小鱼干,也没有猫粮,你只有一个选择,消化饼干!”
顾淼掏出口袋里的一小袋饼干。
记得狗不能吃巧克力?还是兔子不能吃巧克力?
但是猫能不能吃饼干?
万一吃出个好歹来,会不会被爱猫人士强烈谴责?
“我跟你说,你得给我立个字据,这不是我给你吃的,是你抢的!”顾淼晃着手里的饼干。
那只猫,一爪子重重的拍在地上,然后就向顾淼手上的饼干蹿上去,
太吓人了……顾淼吓得把饼干一丢,向后跳出好远。
得到饼干,猫就再也不理这个愚蠢的人类了,低着头,自顾自吃得开心。
猫吃了一块又一块,顾淼觉得人吃饼干会口渴,猫应该也会。
于是拧开矿泉水的瓶盖,给它直接倒着喝,它站在水柱下,抬起头自己张着嘴接着,
很好,很有前途,
等猫吃够了喝够了,顾淼才抬起头,
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惊艳,
在猫的背后,是逆光的卡瓦格博!
又是一通拍照之后,顾淼便要下山,走了没几步,发现那只猫还跟着,
“喂,你是庙里的猫吧,要不要有粮便是娘,有点节操,回去干你的正经事去!”顾淼又把猫给抱回莲花寺。
一路狂奔下山,又遇上了几个骑马下山的人,顾淼此时归心似箭,生怕迟了,下山路上一片黑,什么都看不见,那就很要命了。
回到客栈的时间比预计的要早很多,顾淼一个人在街上晃,
不,这不能叫街,比顾淼家的小区一期还要小,三分钟就走完了。
无所事事,又不甘心就此回去睡觉,客栈的那个小伙子远远的招呼:“来呀来呀!酒吧”
这地方居然还有酒吧?!
抱着极大的好奇,顾淼向酒吧走去。
“喝嘛喝嘛。”顾淼刚进门,小伙子就给他端上了一杯青稞……
讲道理,这个压根就不能叫酒吧,就跟小学和中学的时候,在教室里给灯管缠上彩带,再挂上一些闪亮亮拉花的那种效果。
也没有什么别的客人,只有客栈小伙和他的朋友。
小兰也在这里,跟着天南地北的吹。
在明永的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回飞来寺的车上,司机听顾淼和小兰去了神瀑,于是讲了一个挺吓人的故事。
藏民转经是一定会去神瀑的,在神瀑下转三圈,代表着洗去前世、今生、来世的罪孽。
传说中,有一个人和朋友一起去转神瀑,那一天的水特别的小,他的同伴转出来以后,身上无论怎么样都湿了一点,但是等到她转的时候,神瀑的水竟然停了。
“然后呢?”小兰睁大眼睛。
“半个月后,她死了,知道的人都说,那个人的罪孽太深,神瀑都洗不动,哈哈哈。”司机大声笑起来。
“神瀑都惹不起溜了的罪孽……”小兰想了半天,也想不通。
司机又接着问道:“你们转了吗?湿了吗?”
顾淼想起自己那一头一脸的水:“快淹死了。”
司机推荐顾淼他们去县城里吃,德钦的物价比起飞来寺,要便宜一些,而且顾淼也的确需要去买德钦回春城的车票。
毕竟车票张数有限,卖完了,人家未必愿意开加班车。
黄昏时分,县城里却没几户亮着灯。
顾淼觉得有些奇怪,却也没多想,径直走到车站,
“你好,请问明天到春城的票还有吗?”顾淼问道。
“停电了,电脑开不了。”
“手写可以吗?”顾淼堆满笑脸。
“不可以的,而且也没办法知道票卖到什么位置了。”
“我可以等的,嘿嘿。”顾淼把挂满了诚挚笑容的脸搁在灯光下。
不知道是因为长得帅,还是因为笑得欢,
反正售票小姐收下了他卖的笑,
对他也客气了一些:“我留着前排的座位给你,一会儿有电了,你马上过来。”
回到吃饭的地方,小兰已经点好了菜,经历过雨崩、明永、飞来寺的物价,顾淼觉得自己已经是坐着火箭进入了富裕阶层。
吃的快撑死了,比在明永吃一条鱼只贵了十几块钱。
正在吃着饭,忽然眼前如同升起了光明球,街上也亮了起来,外面人们的欢呼声响成一片。
“来电了!”
“我去买票!”
顾淼一溜烟的蹿去了售票处。
然后……
“不好意思,不知道为什么,电脑不亮了。”
小姐一脸的悲伤。
“呃,我能帮你看看不?”顾淼想着自己好歹也是个it行业人士。
十分钟后,他决定声称自己是一个文科生。
主机风扇的声音是正常的,电脑屏幕的电源灯也是亮的,
电源线、屏幕连接线都检查过了,没有任何问题。
售票小姐悲伤的打电话叫技术员过来。
都是住在县城里的人,没一会儿就到了,
听着售票小姐的描述和顾淼的补充说明后,
技术员对自己将要面临的难题有了心理准备,
他先将所有电源关闭,
然后,伸手,按下了主机电源,
屏幕亮了,开机了,
进入系统,再进入售票系统,输入工号密码,一切正常。
技术员看了看售票小姐:“这就是你说的电脑不亮?让我先别吃饭了,赶紧过来?”
虽然他没有看顾淼,不过顾淼觉得他和售票小姐都是站在班主任面前等着挨训的小学生,下一个就是他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肯尼亚
不要问顾淼为什么刚从云l南回来就跑去了肯尼亚,一切都是因为命运的安排。
命运之神说:“六月底,动物开始大迁徒,少年不来一发吗?”
这么一说,好有道理,命运之神提醒的真是时候,
动物迁徒一年两次,但是夏天的最隆重,冬天的动静没这么大。
顾淼问:“蓓蓓,你六月底有假吗?”
沙蓓蓓表示:“滚!大学生都还没放假,我哪来的假!”
顾淼只好哭哭啼啼的跟别人走了。
至于小兰,旅途中的人不过是聚散随缘罢了,刚刚结束旅途的时候,几个在路上认识的人还拉了一个群,感觉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事实上,过了没两个星期,那个群就安静的如同死了一样,再也没有了消息。
不过在路上这段时间,让顾淼结识了许多可以与自己一同出发的朋友,
比如驿路羁旅——的未婚妻,
驿路羁旅的未婚妻有一颗出去玩的心,但是土豪驿路羁旅同学——懒!
对他来说,不远千里万里的去旅行还不如去农家乐找个地方打两天麻将。
于是,强行把未婚妻塞给了顾淼。
等其未婚妻把机票住宿和签证的钱全部都付掉了之后,驿路羁旅无心的一句话,让顾淼一脸懵逼:“我媳妇儿动作有点慢,让你家那口子担待点。”
“等等……担待?蓓蓓她不去啊?”顾淼震惊了。
现在,轮到驿路羁旅震惊。
“只有你一个人?”驿路羁旅对自己头上帽子的颜色开始感到担忧,虽然沙蓓蓓有霹雳手段,但是,人天高皇帝远,根本就劈不着啊。
所以,最后,懒惰的驿路羁旅也成为了团队中的一员。
由于在草原上最方便的是包车,因此,最后,又多方凑人,凑着凑着,就凑出了——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七朵花。
其中有顾淼上一个公司的同事,和此人的现任同事,以及大学同学。
再加上驿路羁旅未婚妻的闺蜜,闺蜜的同事。
总之,就是基本上大家都不算熟的神奇世界。
顾淼是其中旅行经验最丰富的人,于是对大家提出了以下的要求:
首先,要有自理能力。这里的自理能力指的是跟大家走散了之后,知道怎么看地图,知道自己坐的是哪趟飞机,就算是走得散得不能再散了,最最起码能保证自己回国。
其次,不要惹事,不要上了国际刑警的引渡文件。
第三,自己有什么习惯,自己准备好。过了饭点吃饭就会马上饿死的人请自备零食,怕晒怕晕车的备齐该备的东西,尿频尿急尿不尽的就别来了,路程长,不断的停车虽然司机不会有意见,但是会影响同车其他人的体验。
第四,有问题请在未出国之前就提出,不要等所有准备工作完成了,再指点江山。在路上遇到问题,都听顾淼的,不要每个人都提诉求,不然肯定要闹崩。
所有人都表示没问题!
除了顾淼,别人都要上班,于是前期所有的准备工作,都由顾淼完成。
上次在意大利的米开朗基罗广场往下走的时候,他与六个到佛罗伦萨来开会的某石油公司的员工同路,一路走着聊着,无意中得知,原来某石油公司除了挖石油卖石油之外,还干了一件很有出息的事——开旅馆!
在肯亚尼,有一个名字土得掉渣的旅馆,就是某石油公司旗下的产业。
阳光旅馆……听起来旁边就可以开一家阳光幼儿园,对,就是那个想去那里的人永远会上错车,车门都会被焊死的那个神奇的幼儿园。
虽然名字土,但是所在地区很厉害,
真·富人区!
国会议员就住在附近!
有两道铁丝墙围着!
逼格特别高!
以及在那里可以预订肯尼亚全程的包车,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你说停哪儿就停哪儿,只有司机,除了开车和指点有啥动物有啥好看的之外,绝不会多bb一句,更不会有不买东西就不让走这种事。
最终所有的操作都办完了,只待起飞。
一行人,各自从各自的地方起飞,最后落地到肯尼亚的首都内罗毕再集合。
其中媳妇儿的闺蜜的同事问道:“啊?分开走啊?要是迷路了怎么办?”
“……从家到机场,再到另一个国家的机场,就呆在机场里不动,你能迷到什么地方去?”
有一位爱岗敬业的朋友,晚上十点多起飞的飞机,在办公室里加班加到了八点多,然后再从办公室直接奔去了机场。
都不容易啊……
在出发前,顾淼已经对所有人科普过,动物大迁徒可遇不可求,它们的本质目的是凑够数量过河,这样被鳄鱼和其他掠食者吃掉,也不会导致种族的灭绝,因此,一个月最多两三回。赶上了是中彩票,赶不上是正常的,不要预期太高。
大家愉快的表示认同。
机场的地勤看着肯尼亚签证,一脸的羡慕:“是去看动物吗?现在能看到动物大迁徒吗,我也想去看。”
阿布扎比机场比迪拜机场的东西差太多了,迪拜机场极尽土豪之能事,比帝都的t3、魔都的浦东t2强上不知百千倍,阿布扎比……也就比毛熊家莫斯科那个名字巨长的机场稍稍好那么一丢丢。
就在顾淼还满怀着对阿布扎比机场的各种不满时,内罗毕机场挺身而出,为阿布扎比机场挣回一点面子。
在内罗毕机场面前,阿布扎比机场宛如仙境,起码人家还有彩绘的鸵鸟蛋做为装饰呢。
而内罗毕机场,一度让顾淼以为自己走错了,从机舱出来,就发现自己身在某某大楼的地下停车库里似的,水泥糊的墙,完全没有任何的装点,横平竖直的墙,完全没有掩饰的排气管和明线。
左看停车库,右看停车库,越看越像停车库,它本来就是停车库。
原来的机场出口的那幢楼被火烧了,然后,其实已经被烧了很多年,但是一直都没有修好,也可能是他们根本就不想让它修好了,总之,现在出来的地方,的确就是旧候机楼的停车场。
下了飞机有一条长长的测体温的通道,过了爱首,有一张桌子上放着厚厚的几堆表格,随手瞎填填,就可以直接去排队了。
此时,顾淼看见旁边有好几个中国人愁眉苦脸的站在旁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其中有一个人看见顾淼向他们张望,便上前问:“你会说英语吗?”
“还行吧,怎么了?”
那人说,在过边境的时候,边检官查了他们的国际防疫黄皮书,然后收掉了其中一个人的,不知道为什么。
又因为他们的英语太烂,实在跟边检官聊不下去,于是只能蹲在一边干着急也没办法。
那位收了他们黄皮书的边检官还在工作中,他的身后排着长长的队伍,如果顾淼此时凑过去,还不知道要排多久。
而且顾淼还不能走那条通道,顾淼是落地签,需要排另外一个队才行。
时间紧迫,实在是爱莫能助。
再说,既然出国了,就要想办法自己解决问题,而不是就蹲在路边等着可能出现也可能永远不出现的人。
如果这点解决能力都没有,那么在外面,还会遇到更多的事情。
从边检出来之后,遇到了驿路羁旅等三人,听见了一个因吹丝挺的故事。
边检有三条通道,分别明晃晃的挂着三个牌子:local、foreigners、visa
本地人、外国人、落地签。
然而,两位妹子认为visa的意思是visa信用卡,两人一琢磨,没带信用卡,算了,还是排foreigners吧。
排了半截,被填完表的驿路羁旅拉出队伍,拖进visa通道。
“这不是一时没想起来visa还有签证的意思嘛。”妹子显然感到很不好意思。
机场外,一排光头瓦亮的黑叔叔站在那里举着接人牌等着。
“肯尼亚脑残小分队???”
每一个出机场的中国人都好奇的往那张纸上瞄一眼,然后忍着笑离开。
同队的几个人默默看着顾淼,都是他定的!
“这个……嗯,我想了半天,不管写谁的名字,万一有同名同姓的可怎么办,又没有什么特别酷的名字,就随便起了一个最好找的。”
还真是最好找的,那70号字体,落在a4纸上,看起来非常的扎眼。
“咳,本来我想可能来肯尼亚的中国人不多吧,反正都不认识字。”
众人默默的看着从机场走出的一堆又一堆的中国人……
最后,“贵妃”表示:“你对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件事是不是有点误会?地球上哪儿没中国人?”
说的也是啊……
一进阳光旅馆,啊,那熟悉的亲切感,
是如家、是锦江之星、是七天……不,比七天还是要稍微高贵一点的。
以及吃的东西都是正宗的中国菜。
服务员小姐热情的推荐了一道名菜——玛卡炖鸡。
玛卡,前段时间在国内吹得很火的一种药材,号称印加伟哥,但是在印加那一带,它被称为秘鲁胡萝卜。
据说男人吃了女人受不了,女人吃了男人受不了,男女都吃了床受不了。
一行七人,抱着“哎嘿嘿嘿嘿”的态度,预订了一锅。
出去浪的时候,听到前台兄弟嘱咐了一句:“早点回来,不要浪太久了,前几天刚枪杀了一个。”
“啊?在哪?”一干人等同时回头。
前台指了指门口:“就在我们大门前面一百米的地方,死了一个国会的,开着车给人劫了,不给钱,就被枪杀了。”
这么刺激的吗?
刚刚进来的时候,大家都看见了两道铁丝网围栏,觉得特别稳。
万万没想到,还能这样?
为了安全起见,他们还是坐车去市里逛了逛,看着路上的人,穿着各异,
大中午的,同一拨人,有穿着背心短裤的,也有裹着羽绒服的,
六月底的天气,内罗毕早晚的温度才十八度,
顾淼想起之前夏天最热的时候在网上流传的段子,说非洲人哭着说要回家,实在是热得受不了了。
如今一看,的确不是段子啊,人家内罗毕早晚的确很凉快。
在阳光下的草地上,横七竖八的趴着人,
看起来都挺年轻,
现在应该是工作日,但是他们却不工作,就这么趴在地上晒太阳。
在来之前,就听说过,在内罗毕,要小心偷盗和抢劫,以及,偷盗被发现后就会变成抢劫。
看着街上走来走去的人,总让人有一种错觉:
看起来是老老实实去上班的,说不定在上班路上或是下班路上,再兼职抢劫工作呢?反正多一份这个工作也不用多交税。
当然也有大胆无敌的背包客背着相机去内罗毕贫民区到处拍照,回来发游记告诉大家:“是你们想多啦,没事的,安全的很,你看,我不是回来了吗,相机也没有丢。”
对此,有一位时常上班迟到的人表示:“我经常迟到也没被老板抓过啊,但是我同事几年就迟到了那么一回,偏偏赶上集团老总带队下基层视察行风,结果季度奖全都给扣了,还大会小会的批个不停。
不抓勤的,不抓懒的,就抓那不长眼的。”
“是啊,咱们还是稳着点,别没事惊动大使馆,不合适。”顾淼觉得来这的目的是看动物,不是来寻刺激的,没必要玩那么大。
回到旅馆,贵妃按这里的习惯,支付400肯尼亚先令给司机做为小费。
等司机走远了之后,顾淼提议先结算一下,大家抽出一部分先令出来做为公款,省得到时候互相借来借去,谁也不知道谁剩了多少钱,多换钱少换钱,到时候回国之前都麻烦。
然后,贵妃惊叫了一声:“啊!我把四百美元当成四百肯先令给他了!”
满座皆惊!
四百美元,相当于这个司机两个月的工资!
能不能要回来,一切都看他的心情了,
如果他存心连工作都不要,就这么跑的远远,两个月的时间,也够他吃喝玩爽了。
好在这位司机也是某石油公司旗下的,某石油公司平时给他们开的工资是别处的一倍高,
因此,司机很快就回来,把美元还了回来。
晚饭吃的都是中餐,除了那锅玛卡炖鸡,
大家怀着好奇、八卦、哎嘿嘿嘿的心情,先各自夹了一筷子,
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事实上,也不可能发生,它只是玛卡,不是蓝色小药丸,更不是豹姬迷情粉,
“嗨,就是一噱头。”
在席间,贵妃表演了一下嘴巴吞拳头,令虎子叹为观止。
次日清晨,众人收拾行李上车,虎子很神秘的告诉大家:“你们猜我昨天晚上回房干什么去了?”
瞬间,各种绮丽的幻想从大家的脑袋里飘了出来。
虎子鄙视的看着众人:“你们想什么呢,我回去练习吞拳头了。”
……
吃了玛卡,回去吞拳头?这是什么操作?
没听说玛卡有减智的功效啊?
车开了两步,虎子忽然惊呼带出来的ps4不见了,又奔回房间找,
很快又一脸沮丧的出来,说:“没有。”
玛卡+如同弱智的在房间里吞拳头?
不对!
真相只有一个!
一定是这样的!
虎子吃了玛卡以后,浑身燥热,出去大保健,一边大保健一边玩ps4,然后ps4掉在了大保健现场!为了掩饰这一点,他抢先告诉大家,他在房间里玩吞拳头。
对!就是这样!
在一路嘲笑声中,商务车前往安博塞利,
从内罗毕到安博塞利的公路,是中国人修的,从2007年修到2012年。
路况很好,
这个名字,对很多人来说十分陌生,
它拥有的东西,也是曾经的欧洲人根本不相信存在,并斥之为谎言的
——乞力马扎罗,
赤道之上的雪山。
第二百四十九章 东非大裂谷
安博赛利除了乞力马扎罗之外,还是肯尼亚可以看到最多象群的地方。
顾淼对象群的兴趣已经不是特别浓厚了,不就是看大象么,在尼泊尔还骑过呢。
似乎并没有经过什么特别显眼的标志,眼前的一切,就已经与城市完全不一样了。
眼前的景色已经完全变成了《动物世界》里标准的非洲大草原的形象,耳边似乎还回响着赵忠祥那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非洲草原的雨季到了,又到了交配的季节,动物们……”
贵妃打开了手机,她竟然在手机里下载了《动物世界》的片头,简直不能再有感觉了!
大家都激动起来。
草原上的树长得都很有个性,很多树冠平平的,完全不知道是什么种类的树。
从酒店拐出来的时候,大家都很奇怪,传说中的乞力马扎罗呢?虽然说不到六千米高,但是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六千米再怎么着也能看见了吧。
司机用动作比划着,提示大家把窗户都关上。
小赛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还兴高采烈的伸出头去:“看,那边有好多狒狒。”
贵妃一把扑过去把她拉进来,摇上窗子。
狒狒在车窗下转来转去,看起来很失落。
“你知不知道,艾滋病是由灵长类动物,从非洲的树上带下来的?!”贵妃气急,“你还敢招惹它们?”
顾淼在后面不咸不淡的补充一句:“就是,万一染上了艾滋,人家是大保健得的,或是输血得的,你说你是从狒狒身上得的,你猜人家会怎么看你?”
“……口味太重了。”虎子摇摇头。
事实上,在非洲的一路,都在防灵长类,在内罗毕防的是人类,到外面,就是别的灵长类称霸了。
大白天的安博塞利很晒,只有星星点点的一些食草类动物在闲逛,就连《动物世界》里最常见的瞪羚都没有看见,远远的还有象群,但是司机并不想离象群太近。
顾淼无意中一回头,发现湛蓝的天空中有一大片银白之色,除了那一点点雪顶,其他部分与淡淡的云雾纠缠在一起,看起来,就好像雪顶是凭空浮在天空中似的。
司机说,雪线已经一年比一年高了,往年不会只有这么一点点雪顶的。
乞力马扎罗的山势其实挺平缓,因此许多业余级的登山者都会上去,就难度而言,它甚至未必强过四姑娘山的二峰。
“小象为什么不出来啊?”安安指着一头大象,在那大象的肚子下面,还有四条细细的腿,是象妈妈带着象宝宝。
顾淼笑着说:“这大正午太阳底下的,你都躲在车里避太阳,人家年纪这么小,细皮嫩肉的,为什么不能躲一躲。”
懒洋洋的河马,闲庭信步的不知名的漂亮鸟,很快就成为了习惯。
在路上,远远的看着一头孤独的大象不紧不慢的与车子相向而行,
离着起码还有两百米远,
前面的三辆车,各自像见了鬼似的,各自往草丛里拐,
顾淼他们的司机也是一脚油门,拐进了草丛里,
关掉了引擎,
还示意大家不要大声的说话,一车的灵长类人科动物,鬼鬼祟祟的跟作贼似的。
接着他们后面的另一辆车,似乎是一时没注意到前面有大象,
一溜烟的挂倒档,倒出了起码五百米远,接着,也是一头栽进了草丛里。
直等到那头大象悠闲的晃远,怂怂的人类才敢出来。
虽然并没有看见大象有什么暴力行为,但就这么多辆车不约而同的行止,让人不由得觉得:嘶,有点刺激啊。
“hey,e on!ehere~”
等大象已经走很远了,司机才伸出头对大象远去的背影吆喝。
这是人类最后的倔强吧。
非洲的动物如同春秋时代一样,那是有五霸的!
虽然五霸名单有所不同,有的说:
非洲象、犀牛、河马、非洲豹、非洲水牛
也有的说:非洲象、犀牛、野牛、河马和鳄鱼。
不管起因是什么,总之,听这名字就知道很不好惹。
但是,无论如何都会有的大象,显然不是善碴,不是泰国和尼泊尔那种柔顺好欺,被人控制着的动物。
顾淼一车人都很从心,
来之前,惜命的贵妃反反复复的让他们学习了在八达岭野生动物园下车的那段新闻和视频。
于是,大家都特别的老实,
都是有钱出来玩的人,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也犯不着非得违反三令五申的规定以示自己牛逼了不起。
就算咬人的动物被击毙了,又怎样,人也被咬了啊,难道还能去找森林大帝告状不成。
就算是有天大的脾气,也犯不着以身犯险,跑到猛兽区去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可怜那只误以为有加餐的老虎,招谁惹谁了,身为保护动物,该被毙的还是会被毙,要为违反规则的灵长类偿命。
晚餐时间,大家分享着今天的体验。
在确定行程的时候,怕死的人们决定不在非洲搞穷游,住的是最好的serena,这是非洲本土的五星级酒店,在这里,它甚至可以强过希尔顿。
在六月底的时候,它的价格并没有太令人感到惊心动魄,而房间和食物的确美好很多。
就在酒店的草坪里,都能看见野生的猴子、角马、某种鹿还有头上长着尖角的羚羊。
那只羚羊伏在地上静静的吃草,看起来十分乖巧。
顾淼想凑近,拍一张,给沙蓓蓓看,羚羊忽然警觉的站了起来,并且,低下了头,用头上的尖角对准顾淼。
“哦尼玛~~”顾淼呼啸着逃跑了。
什么叫野生动物!
小屋静谧又安详,星空点缀在高耸的树枝丫杈之间。
晚上,十分凉快,连空调都不需要,顾淼本想开着窗子睡觉,想想蚊子太多,于是又关上了。
早上,他拉开窗帘,与一只小猴子四目相对,小猴子的手正在努力的企图推开落地窗。
小猴子看见他之后,愣都没愣,直接远远的蹿到林子里去了。
小心灵长类动物。
这句话,一直伴随着非洲之旅的结束。
安博赛利只是一个开头,动物的品种并不是那么多,不过已经足够让没见过世面的城里人大呼小叫了。
下一站,纳瓦莎。
当初贵妃决定路线的时候,询问顾淼是否去纳瓦莎。
关键词:赤道0度线,东非大裂谷。
那……必须去啊!
头一天惊艳于随手一拍就是windows桌面的世界,卡卡卡一通胡拍,硬是把128m的卡给玩完了。
后期就是不停的删。
虎子带了笔记本,实时p图,得到了众人的鄙视:
“兄弟啊,你知道这里是非洲吗,你知道这里是色彩浓艳,人民热情的非洲吗,你把非洲p成了一个性冷淡色调是几个意思啊?”
到达酒店,顾淼第一时间就是冲进厕所,拧开洗脸池上的水龙头,开始放水试验。
当时的他还并不知道,所谓南半球北半球,顺时针逆时针,只不过是一个伪科学而已,事实上,漩涡它就是随机想怎么转就怎么转的。
因此,在看见赤道0度线上的水也有漩涡的时候,他机智的判断:“一定是这里的下水做过了。”
身在东非大裂谷中,却一点身处峡谷的感觉也没有,直到泛舟纳瓦莎湖上才能感觉到。
安安张望着:“你说那儿的山为什么一溜排的那么平平整整,跟墙似的?”
顾淼:“因为那是平地啊,我们现在是在非洲大裂谷里,我们在谷底!”
湖上的水鸟颇多,包括《里约大冒险i》里的那只反派,连颜色都一样,还有许多鱼鹰在瞎飞。
由于肯尼亚也是小费国,于是大家就在商议,一会儿应该给这个船夫多少小费合适。
有人说一百肯先令,有人说一百太少了吧,二百?
正在纠结的时候,
操舟的船夫忽然从口袋里摸出一条小鱼干,往天上一丢,随着鱼干落水,数只鱼鹰同时一头栽进水里,水面翻腾,好不热闹。
大家一通激动的拍照,一边拍一边说:“他是不是刚刚听懂我们在说什么了啊,估计这回得给四百了。”
虎子对大家说:“一会儿,如果我掉下去了,请务必优先保住我的相机。加在一起七万多!”
大家愉快的表示:“好的,没问题,还可以把你按在水底下,然后继承你这七万多的相机。”
船夫的眼神好的令人感到惊讶,他对着非常遥远的树林一指:“长颈鹿。”
七双眼睛,看了半天,一脸的懵逼。
顾淼用相机长焦企图看见什么,只能隐隐看到某种东西在树叶之间动。
最后是虎子用了他那价值七万的摄像器材对着拍了一张,
没错,是有一个长颈鹿的半个脑袋正在啃树叶。
已经是好几重树丛之外的事了,那船夫可是裸眼啊!
“回去就戒电脑戒手机,誓要达成2.0!”贵妃拍着大腿。
说完,拿起手机,开始拍小视频。
在湖面上晃了一会儿之后,忽然,船夫让大家安静,远远的听见了水声,还有打响鼻的声音。
贵妃激动起来:“是河马,啊,河马好可爱的。”
浮在水面上只露出两只小眼睛的河马还是挺可爱的。
然而,他们看见的是两只公河马为了抢一只母河马的爱情保卫战,
大张着的嘴,水波翻腾,把小船推得一晃一晃,船夫已经不敢靠太近了,可是那惊天动地的吼叫,还是把船上几个灵长类吓得够呛。
为了防止船被浪掀翻,船夫把船靠在了河岸边,接着他又一指:
“snake!”
“咦?他是还给我们准备了零食吗?”安安显然是把snake给听成了snack。
顾淼默默的指了指一大盘“黑质而白章”:“我只希望我们不是它的零食。”
蟒蛇!
“我靠,这是不是森蚺啊?”虎子问道。
顾淼摇头:“不可能,森蚺在南美。”
贵妃直接捂住了眼睛:“我最怕这些东西了,看见都不行,我们快点走好不好。”
“那边的夺妻之恨还没完呢。”
其实不用提醒,那边哗啦啦的水声提示着战斗正酣。
“好可怕……”贵妃继续捂着眼睛。
顾淼安慰她:“往好处想,人类的两男争一女能打十年呢,我看它们过十分钟就能完事。”
好像并没有起到什么安慰的作用。
“太吓人了。”
回到酒店,就更刺激了,前台服务员对他们说:“如果你们要从房间去吃晚饭,请务必通知我们,由我们护送你们过去。”
这是发生什么了?
从房间到酒店,也只不过是经过一片青青草原,最多一百米不到。
至于么?
何况现在天色大亮着,没这个必要吧。
心特别大的几个人类,就这么没有叫服务员,自行走到餐厅去吃饭了。
吃着吃着,虎子突然说:“我记得2013年有一个魔都女游客在纳瓦莎被河马攻击,伤重不治。”
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手机查新闻。
没错,就是纳瓦莎,就是河马,而且……就是这家酒店!
lake naivasha country club
在新闻上被翻译为乡村俱乐部,于是,谁都没往酒店上想。
所有人中,只有顾淼是在魔都工作的。
大家一起看着顾淼:“魔都,游客,纳瓦莎,河马。”
顾淼把护照拍在桌子上:“我是金陵男游客!金陵!”
“哦……河马认识字么?”
那个新闻,充分说明……人类应该要从心,
不是一上一下的从心,是真的要从心,
女游客与同伴就是走在从房间到餐厅的大草坪上,路遇一只带着小河马的母河马,
同伴惊恐的飞奔而去,拉开了与河马之间的距离,而女游客则是遵守着书里的教导:要安静,要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就当你没有看见它……
然后,就被河马咬住脖子,拖进了灌木丛。
想到这里,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贵妃慢悠悠的说:“晚上这里的河马会出来吃草,他们提供警卫和叫醒服务,我们要不要预订一个?”
怀抱着对冒险的好奇,众人还是说好好好。
本来顾淼觉得自己还是挺有文化的,但是在面对琥珀色的夕照,脑中却反反复复的只有“孤鹜与落霞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这么一句的时候,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比“卧槽,美!”也就稍稍多了那么几个字而已。
天空中的云好像金红色的缠丝玛瑙,丝丝缕缕张扬着洒满了幽深的天空。
飞鸟只有一道剪影,张开双翼在水面划过,远处的草丛里传来动物的叫声。
“jumbo。”服务员向正在水边发呆的顾淼打招呼。
他说的是斯瓦希里语,就是你好的意思。
顾淼一时没反应过来,以为他指的是可能会上岸的河马,
在英语里,jumbo是庞大的意思。
于是,他也点点头“jumbo”,鸡同鸭讲,并对接成功。
是夜,电话铃声如约响起:“河马ing。”【此处,可配合植物大战僵尸音乐】
两个警卫手里拿着强光手电,对着草坪上扫描,
有一只河马正在吃草,只是吃草,什么事也没干,人类站在草坪上的落地灯柱那里看了一会儿,河马忽然狂奔了起来,按吨计重的河马把地面都踩出了一抖一抖的效果。
此前表示“河马好可爱”的贵妃,嘴上换了一个称呼:“河马好可怕,我们回去吧。”
顾淼刚躺下没两分钟,忽然,听见河马那熟悉的响鼻声就在耳边似的。
他忙跳起来,拉开窗帘。
两只河马,就在他们刚刚站着的灯柱那里,离房间,只隔了五米不到。
房间是矮墙设计,主要材质是玻璃。
如果河马觉得有危险,或是被激怒,想要一头撞进来,应该也不是太困难的事,大家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连拿相机都忘记了。
生怕出了一点声音,让河马大爷感到愤怒,继而冲进屋子来以理服人。
等河马大爷走了,大家在群里聊着:“刚才有人拍照片了吗?虎子呢,虎子手持七万的相机,应该拍了吧。”
“是不是睡着了?”
过了一会儿虎子才悠悠的发了一句话:“没敢拍,我怕相机的闪光灯刚好坏掉,一按快门,它给闪个光,把河马给激怒了,我觉得这玻璃墙,不是很靠得住。”
看来大家是同一个看法,从心,从心。
第二百五十章 马塞马拉草原
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又到了交配的季节”,出处正是马塞马拉大草原。
那是肯尼亚与坦桑尼亚交界的地方,有百分之七十的地方在坦桑尼亚,哦不,不应该这么说,因为在坦桑尼亚部分,它的名字叫塞伦盖蒂。
不过坦桑尼亚的价格比肯尼亚要贵许多,因此,一开始,就完全没有考虑往坦桑尼亚去。
如今马塞马拉是一个国家自然公园,是公园,当然要交门票,以美金计价,顾淼觉得,也许肯尼亚的经济支柱得有一半是它了。
车到大门前,顾淼默默的看着公园的指示牌
——黑底、白字,附近还堆着好多动物的头骨。
如同梅超风在此修练九阴真经,又好像“擅入者死”之类的那种一看就不是好人待的地盘。
酒店的位置非常好,很直白的就戳在大草原上,房间完全都是独立的小别墅,站在房间里,就能看见青青草原。
服务员再次告诫:“出入房间里,请把门窗全部都锁好,否则,狒狒和猴子会进房间,把所有它们移动的东西都搬走,包括行李,还有桌子移子杯子……”
怀着对灵长类动物的深深敬畏,他们深深的记住了这句话。
到达马塞马拉的时候是下午,女孩子们纷纷冲进浴室,表示这一路的土实在是受不了。
接着,随着安安的一声惊叫,所有人都从自己的屋里探出脑袋,贵妃甚至裹了块浴巾就奔出来了,只见安安晒在外面的毛巾一头被咬在了瞪羚的嘴里,被安安一吓,那只瞪羚丢开毛巾,一眨眼就消失了。
“本以为只要防灵长类……”安安看着被咬破的毛巾,十分的伤感。
接着,二十米外的林子里,慢悠悠的走出了一头大象。
怂了巴唧的人类,集体关上阳台门,拉上窗帘。
贵妃在群里问他们要不要订晚上的safari,使用苹果笔记本的顾淼,脑中对这个单词唯一的概念就是苹果浏览器,后来听了一下意思,原来指的是夜间的瞎逛。
开着车子四处蹿,等着看动物。
但这个费用,是不包括在已经交给某石油旗下的钱,是另外的。
一百美元。
“来都来了,去呗。”贵妃很想去。
顾淼则坚持虽然有钱,但是不能乱花,要研究一下,晚上能看见什么东西,需要回去研究一下。
如果白天和晚上看的东西一样,或者说概率一样,那又何必花这钱呢。
除了贵妃之外,大家都有些犹豫,还有两个没出息的“点击跟随党”,说“如果大家都去,那我就去。”
队伍里拿主意的就是顾淼与贵妃,贵妃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顾淼,
顾淼用期待的眼神看着百度,
嗯,虽然现在可以用谷歌,不过还是本能的打开了百度。
搜索食肉动物习性,
很好,能在非洲看见的掠食者,都是半夜出来浪的。
他在群里发了两个字:“我去。”
接着就拿着一百美元冲去了前台报名。
等了半天,也没有人出来,一看群里,都在问他遇到什么事了,如此感慨。
“我去的意思是我要去,不是我勒个去……”顾淼哭笑不得的解释。
两大领头人都报名了,于是原本犹豫的人类很快集结在前台。
前台小哥笑眯眯的问他们,来到这里,想参与什么项目。
顾淼想了半天,不知道动物大迁徒怎么说,
就决定退而求其次:
“animal river crossing.”
“animal eat animal.”
这种上过剑桥少儿英语的幼儿园大班小朋友都说不出的水平,机智的前台小哥听懂了,然后对他们说,如果坐在热气球上看animal river crossing会很壮观。
大家也就笑笑,因为在他们进入肯尼亚的前一天,已经有一批角马过河了,一般一个月也就过个两三次,没这么快聚集齐足够的送人头的。
马塞马拉的热气球比起土耳其卡帕多西亚的热气球和埃及的帝王谷热气球,都贵很多,四百五十美元一小时,而且是早上很早去,落地的时候,差不多刚刚日出,地面上的动物未必能看到。
犹豫再三,其他人放弃了,顾淼咬咬牙:“不行,要是去了也就后悔那么一下子,钱么,以后还能赚。要是不上去,回国以后总惦记着:万一在上面能看见什么呢。那岂不是能抑郁二十年?去!”
于是,只有顾淼一个人预订了第二天的热气球行程,“来都来了”的贵妃表示四点一刻就要出门,这事她做不到。
在白天炽热的阳光下,就算是马塞马拉这样的地方,动物们也都是懒洋洋的,狮子半死不活的蹲在树枝上。
被偶尔路过的司机看见,立马兴奋的打电话通知所有附近的车子都过来看。
在平平的大草原上,长出的一棵不算很茂密也不算很秃的树,树杈上趴着一只母狮子,树下围了一圈越野车商务车,随便数数,大概有三十多辆。
三十多辆车,就围着这么一棵树。
看树上那只唯有尾巴晃来晃去,以表示自己还活着的母狮子睡觉……
还一个个看的不想走,
高倍望远镜从这个人手里传到那个人手里。
顾淼与贵妃同时注意到,三十多辆车里,竟然只有他们的车是全封闭的,其他的车,都是半敞式的那种越野车,如果狮子高兴的话,可以加个菜。
贵妃默默的看着他们:“我们是罐头,他们是回转寿司。”
“这就是为什么外国人少吧。”顾淼挑挑眉。
贵妃忽然想起一件事:“哎,咱们晚上是什么车啊?”
“没问。”
“卧槽,别是回转寿司车啊!半夜那可是兽性大发的时候。”
回到酒店,才看到,专用于晚间safari的车,厚实的好像银行运钞车似的。
头上可以打开天窗,不过也只能推开二十公分那么高,如果掠食者们想要从罐头里夹菜,那是不可能的。
怕死的人类这才松了口气。
事实上,夜间safari的确比白天能看见更多的东西,开出去没一会儿,就发现了大量的瞪羚群,在草原上蹦蹦跳跳,特别活跃。
“哎,你说吃肉的半夜活跃就算了,吃草的也这么high,是怕吃肉的吃不着吗?”
除了司机之外,车上还配着两个人,一个人手里拿着大号的探照灯,另一个人手里拿着不知道什么型号的长枪,反正看起来挺厉害的,就不知道是到时候准备打兽性大发的动物,还是给被叼走的人类一个痛快。
已经出门绕了二十多分钟,除了吃草的之外就没看到有什么新鲜的东西。
负责探照灯的人不断扫着周围的环境,忽然,他对着头顶一指:“look!”
look 啥?
黑漆漆,什么都看不见。
车子又开近了些,才发现,是尸块。
一条鲜血淋漓的瞪羚腿卡在树杈上。
原来是到了狮子的仓库,但是,狮子在哪里?
“再不出来,我就把你的瞪羚给吃了。”安安张牙舞爪。
忽然,头顶上的树叶仿佛动了一下。
仔细看,不是树叶在动,而是有花纹在树叶的缝隙前动。
不是狮子,是豹子。
被探照灯扫得心浮气躁的豹子忽然对着车顶就冲了下来,接着,头顶上响起了重重的落地声,
摩擦摩擦,是豹子的步伐。
大概是了解到罐头难开的程度,豹子很快跳下车,跑了。
“太不走心了,就把仓库里的食物这么丢给我们了?”
从刚刚豹子突袭中缓过神来的灵长目在危机解除后,又神气活现起来。
本以为这已经是今天晚上最刺激的事了,
很快,三只母狮子的围杀行动,又把100美元的性价比提高了一个台阶。
据说,狮子的捕食成功率其实很低,扑个十几次,也就能成功一次。
三只母狮子运用了孙子兵法中的暗度陈仓:
一只狮子站在不远不近处,让瞪羚们感到压力,
一只狮子从正面攻击,把瞪羚们吓得四处乱蹿,
还有一只狮子悄悄咪咪的从后面兜过来,它才是这场狩猎行动的杀招。
第一次进攻失败了,
第二次进攻又失败了,
正当灵长目罐头打算离开的时候,忽然,不服输的母狮子对一只脱队的瞪羚发起攻击,
二十米的竞速跑中,瞪羚被母狮子一巴掌拍翻在地,当场被咬住喉咙直到断气。
一切发生的很突然,就在车头前不到两米的地方,
豪情壮志要拍生死大的灵长目连镜头盖都没来得及打开,狮子就高高兴兴的回家吃饭了。
只留下了一群会喊666的战五渣。
回去的路上感叹,不愧是狮子王,虽然是母的,但是,它们也要维护马塞马拉的尊严,收了我们一百美元,就是要拿出值回票价的演出。
也许是因为一路都在说狮子王,第二天在外面逛荡的时候,发现路上出现了大量《狮子王》里的动物,司机企图用英语说疣猪和獴,但是显然车上的七个中国人的英语词汇量并没有覆盖到这里。
直到顾淼看见了它们,说了一句:“哟,那不是彭彭和丁满吗?”
司机也跟着愉快的点头:“yes ,timon and pumbaa.”
“hakuna matata~~~”
一部美国动画片,就这样拉近了中非人民的友谊,司机解说起那些动物,都直接用狮子王里的名字。
然而……顾淼看的《狮子王》,是中文版的……
被团队成员嘲笑:“居然没看过英文版。”
顾淼强行辩解:“我看过原版的《天线宝宝》,看了二十集,你们谁敢跟我比。”
“你赢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非洲它穷,是有原因的
回到酒店,十一点半,对于修仙党们来说,那是夜生活刚刚开始的时间。
虎子要了肯尼亚本地啤酒,以非洲草原上的big5命名,听妹子们品评这个淡那个浓,顾淼一句话也插不上,除了苦,就是苦。
光喝着也无聊,又玩起了狼人杀游戏。
其中一位香港同胞从来没有玩过,为了照顾她,大家采用了最简单的操作。
有那么一局,平民一个个的倒下,顾淼身为猎人,看谁都像坏人,验了一轮又一轮,都没有验出到底谁才是坏人。
最后,两个“死人”实在憋不住了,在天黑请闭眼之后,他们举起啤酒干了一杯“大清要完!”
顾淼与另一个猎人贵妃马上锁定了香港同胞。
贵妃说:“大清要完,那肯定就是有一个从来都没有被怀疑过的人才是狼人,那只能是她。”
顾淼又觉得自己的理由实在是太拿不出手了,经不住别人起哄,他也说出自己的逻辑推断:
“大清要完,大清签了各种不平等条约以后要完的,香港,是签了南l京条约以后租出去的,所以,就是这位来自香港的狼人要把我们给弄死了。”
“……我们都没想这么多。”两位“死人”一脸懵逼,“其实就是贵妃的想法。”
算了,反正,不管是怎么神逻辑,最后推出正确的结论就行了。
“你的思想为什么这么复杂啊哈哈哈哈哈。”虎子大笑,“makunamatata~~”
肯尼亚的夜晚,黑漆漆的圣甲虫身上闪着五彩斑斓的光泽,慢慢的攀在了啤酒瓶上。
“以前吐槽甲方,说甲方要的是五彩斑斓的黑。这可不就是五彩斑斓的黑吗。”做设计师的贵妃指着圣甲虫。
顾淼:“离它远点,一会儿就会喷沙,然后冒出一个光头大祭司出来。”
众人:“……”
顾淼言之凿凿:“埃及在北非,大祭司想来,快的很,一下子就到了。”
“哦。”
次日清晨四点,顾淼在闹钟响起前一分钟醒了,以前他就有这种习惯,第二天有事的话,无论多早,都能在闹钟响起前醒。
这也是他各种看不起拖延症的原因,所谓拖延症,不过是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而已。
有几个拖延症是高考也敢迟到的。
高考都敢迟到的人,那正好挪位子,给想考上的人让让路,哭爹叫娘求大门口的保安放他们进去,否则就是不人性化的,将来对工作会是什么态度,也可想而知了。
都说非洲人懒,做旅游行业的东非人,一点都不懒,不仅准时到了,还提前到了,说好4点10分来接,4:05就听见前厅有人说话,顾淼4:09踩在大厅地面,发现说话的人就是来接他的司机。
来自天南海北的人类愉快的互相打招呼,全世界的妹子们对自拍都有着谜之深情,不同脸的各种组合,各种姐妹情深。
顾淼一个人抱着保温瓶,喝茶保暖,
夏天的非洲,
保暖,
以前上学的时候,老师从来没说过,
现在的微博里,也都拿非洲人要热的回家当段子,
哎,人家是真的凉快啊。
“少喝点,一会儿上面可不能上厕所。”顾淼背后响起一句英语,回头看见笑眯眯的飞行员正慢慢悠悠走向热气球。
进入吊篮的姿势与先前想过搭个梯子翻进去完全不一样:
吊篮是侧放在地上的,一个篮子被分为四格,每格四人,一篮能装16个鸡蛋人。
游客先爬进去平躺在小格子里,双手抓紧绳索,热气球不断的加热,球慢慢胀大,慢慢的飞离地面,等平稳到了一定的高度才能站起来。
伴着玫瑰色的朝霞,热气球慢慢升起来,不知不觉,就已经飞上了天空。
平稳的很,比飞机还要稳。
太阳还没有升起,只是东方淡淡一抹白色,晨光微微照在草原上,大地上阡陌纵横。
“又深又宽的痕迹,是车轮给压出来的吧?”顾淼问道。
飞行员点点头。
热气球在空中随风飘荡,没有方向盘,完全随缘。
每次能看到什么东西,没有人能知道。
数量最多的是角马与斑马,草原生物链的中层,随便一眼都能扫到,角马爱扎堆,斑马喜欢走一条线,因此动物世界里拍到大迁徒的主角们,基本是角马。
记得《国家地理》里有一张很有名的照片,骆驼黑色的影子投在金色的沙漠上,好像那是一个驼队,真正的骆驼变成了一个个的小白点,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出来。
顾淼站在篮子里,忽然想到,说不定影子也有一个自己的里世界。
有光的时候,表世界的人做什么,里世界的人也在做什么,
在没有光的时候,里世界的人就会干一些表世界的人不干的事。
比如……续写所有在表世界被404的小说。
还在胡思乱想,身旁的游客们一片尖叫,如果不是因为现在在天上,说不定那些激动的人类就要蹦起来了。
东方的云被金红色染透,金丝镶着云边,半边天空绚丽的如同打翻了染料。
周围还有其他家的热气球次第而起,那样的景象,比起土耳其的卡帕多西亚,是完全另一种不同的风格。
河道放纵的在地面上弯折流淌,别处的草都有些发黄,唯有贴着河边的是苍翠的颜色。
构图什么的,那是不存在的,
大家不约而同把快门的速度调高,居高临下看,原本在地面上时,一小堆一小堆的动物,在草原上连成了一大片,瞪羚与斑马,大象与牛羚,就在脚下愉快的跑来跑去。
秃鹰蹲在树冠上打瞌睡,也不知道吃饱了没有。
顾淼在心中默默替它们吐槽:“肉食者鄙,早上一地的肉,没有一个起床抓食物。”
一个小时的时间很快过去,这只大号孔明灯落在马拉河畔,落地的时候,也并没有冲击感。
黑老哥们飞快的上前,利落的收拾起了气球。
肯尼亚经营热气球的几家公司,都是白人老板,同时飞行员也都是白人。
司机与打杂的都是本地人。
刚开始顾淼以为这单纯是因为被欧美人资源压制,黑人的启动资金不多,玩不过人家,后来,emmmm,他感受到了,这些人啊,还是老老实实的打杂比较好,对大家的身心都有好处。
这是后话。
等顾淼回到酒店之后,大家都已经准备收拾行李出发了,今天的目的地是博格里亚湖。
在很久很久以前,火烈鸟栖息在纳库鲁湖,后来随着湖水水位的升高,不再适合火烈鸟居住,于是,它们就集体搬到这里来了。
原本的博格里亚湖,就是肯尼亚人民的一个农家乐的地方,当地人开个会啊,泡个温泉啊什么的,毫无出息。
直到来了火烈鸟小祖宗,瞬间,农家乐就变成了国际农家乐。
由于早先这里是做为会务中心用的,所以,整个博格里亚地区,只有一间酒店,
是顾淼他们此行住过的最贵也是条件最差的地方,
垄断出奇迹,
车行一路总能看见很多酒店或是旅馆,至少能看见xx酒店距此xx公里的招牌,而这里完全没有。
方圆百里,独此一家,不住这里,就住湖里。
如果说某石油公司下属的阳光旅馆是如家是锦江之星,那么这bogoria spa resort就是七天,比七天还要稍微差一点。
目测是一百块钱一晚上的水平。
传闻是肯尼亚某某领导人的儿子开的,难怪如此的随意。
下车之后,顾淼深深的感受到了家乡的记忆。
又湿,又热,全身都好像被粘稠的空气包着,鼻子也被捂住了一样,
标准的桑拿天、黄梅季标配体感。
开进博格里亚湖公园时,先没有什么感觉,直到看见,靠着岸边的那一片粉红色,不是沙石的颜色,而是在水中觅食的火烈鸟。
水面平静,倒映着蓝天白云还有粉色的火烈鸟,它们比起玻利维亚那个国家公园里的同胞,日子好过太多了,那里是捡垃圾的感觉,而这里完全是高贵冷艳风。
远处黑云翻腾,有几处黑云下面好像凝着很浓的雾气,那是在下雨。
这是顾淼头一次肉眼看见雨是怎么一路下过来的,
雾气好像有灵性,从远方,一路吹过来,天空中出现了一道短短的彩虹,不过一两分钟的功夫,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弧形,不是一百八十度,起码也得有二百六七十度,虽然没到三百六十度的极品,已经是在地表上能看到的相当水准了。
“卧槽,相机相机相机!!!快快快!!!”目光向前看的贵妃用力拍打着虎子,指着前方。
一车人同时发出“卧槽!!!!”的声音。
不远处,被雨水惊起的火烈鸟,成群结队的在湖面上飞起,如同一片粉色的云。
它们队形如箭,穿透了当空舞起的彩练。
原本以为整个公园只有他们这一辆车,当火烈鸟飞起的时候,人类的惊呼从各个角落传来。
等阵雨过去,前面有一辆车已经返程了,那也是一车的中国人,说前面的路被雨水淹没,走不了。
两车人同时问道:“你们拍到什么了?”
然后哈哈大笑,各自车上的老法师取出相机,打开蓝牙,打开airdrop。
愉快的互传一波。
从博格里亚湖回内罗毕的路上,顾淼发现地上画着一个一个的白圈。
路过白圈的时候伸头看,是地面塌陷的各种坑洞。
“他们没有养路工这种工作吗?”顾淼想起在梅里包车的时候,曾经搭过的三个女养路工。
贵妃指指草地上躺着晒太阳的人:“大概人家宁可躺着晒太阳,也不想起来干活吧。”
“我有个亲戚,在安哥拉养花,说非洲的土地很不错,随便种种就能长好,但是当地人就是不愿意干活。稍微赚一点钱,就觉得够了。饿了,随便在土里就能找到吃的,也不用怕冷,隔壁埃塞俄比亚还有一个裸l体部落,什么都不穿,就睡在草棚子里。当然不用奋斗。”
“我也不想奋斗!”虎子举手。
贵妃露出邪恶的笑脸:“听说有的小伙子不想奋斗?”
安安也露出了可怕的笑容:“钢丝球了解一下。”
“年轻人怎么能不奋斗呢!”虎子一拍大腿,正气凛然。
过了一会儿,顾淼问道:“那个什么都不穿的部落,能去吗?”
“当然能去。”安安斜了他一眼,“呵,男人。”
虎子拍拍他的肩膀:“别想得太美好,如果从小就不穿内衣的话,身材会走样的很厉害,你不会想看的。”
“能走成什么样?”顾淼脑中闪出了泷泽萝拉。
“领悟一下,背后背着一个筐,筐里站着一个吃奶的孩子,孩子一哭,就能把不可描述部位甩到后面去给孩子喂奶。”
“哪有这么夸张啊!”顾淼觉得那画面已经叫惊悚了。
“在酸汤鱼肠旺面丝娃娃省的山区里,我见过。”虎子牙疼似的摇着头。
一车的人都陷入了沉默。
回到内罗毕,首先,找了个吃各种烤肉的餐厅。
供应的有骆驼肉、鳄鱼肉、牛肉、羊肉以及不记得名字,只记得很难吃的肉。
“要不要试试骆驼奶?!”贵妃看见菜单里有这么一项。
众人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顾淼想起某本以旅游为主题的小说里,提到骆驼奶如何的营养丰富,如何的味道鲜美,如何的不容错过。
“我买一瓶!”怀抱着无产阶级大无畏的精神,顾淼要了一瓶。
骆驼奶放在了顾淼的面前,
顾淼默默的看着它,
一群人默默的看着他,
贵妃打开瓶盖,闻了一下,露出了难以言喻的表情,放回桌上,看着顾淼:“陛下,臣妾就不相随于地下了。”
安安也闻了一下:“国主,也许选七尺白绫会更舒服一点?”
虎子接过,深吸一口气,放在顾淼前:“干了这瓶骆驼奶,来世不做非洲人。”
最后,小四唱起了一首歌:“当我永别了战友的时候,好象那雪崩飞滚万丈,啊~~亲爱的战友,我再不能看到你雄伟的身影,和蔼的面庞,啊~~~亲爱的战友,你再不能听我弹琴,听我歌唱。”
“我去,不就一瓶骆驼奶吗,至于吗?”有鼻炎的顾淼闻过之后,完全没有感受到他们为什么这么庄严肃穆。
他喝了一口:“没什么嘛,不就是稍微浓一点的牛奶吗?我可是能喝得下豆汁的金陵人!”
“还有不少,慢慢喝。”众人默默的看着他。
还没有来得及喝第二口,就回出味道来了。
啊,那是一片青青草原,哦不,是腐烂草原的味道。
“怎么样?”人民群众看出他僵硬的动作。
顾淼:“如同喝进了一整座动物园,味道就像动物园里食草动物区里那种放了很久的草料的味道。哎,你们要不要试试,来都来了,多多体验,才是旅行的乐趣。”
“呵呵呵,看台上的妹子身材真好。”
“鳄鱼肉吃起来像鸡肉。”
“看前面那几个好像是大使馆的人。”
“今天天气真好啊。”
虽然顾淼家训,不得浪费食物,否则天打雷劈。
不过,都已经到非洲了,中国的雷公应该追不过来吧。
不如帮助植物生长,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非洲农业不发达,必须要有……骆驼奶!
结账的时候,就比较复杂了。
套餐是用美元标价的,额外点的啤酒是用肯先令标价的。
七个套餐+五瓶啤酒,
就这么简单一件事,三个肯尼亚收银员愣是没算明白,
他们也看不明白中国人民列出的算式。
两个计算器,三个手机计算器,纸、笔……一起上,也没有拯救他们的大脑。
最后在收银台耗了一个多小时的中国人认输了:“对对对,你们算得都对,再见吧。”
所以在肯尼亚像点样的旅游公司都不是当地人开的,要是当地人开的,能把游客给气死。
次日就要回国了,一路堵车堵得像上下班高峰时的帝都三环和魔都内环,
离起飞时间还差一小时二十分钟。
贵妃建议把护照先交给顾淼去值机柜台排队,其他人慢慢搬行李。
接到重任的顾淼一马当先跳下车就冲进了大厅。
屋漏偏逢连夜雨,进机场的地方有一个x光机,所有的行李先要过机,在x光机之后,有一男一女两个穿制服的人站在那里,见顾淼急匆匆的准备赶向值机柜台,男人招招手,把他叫过去,说要检查。
男人:“你一个人拿这么多护照是违法行为。”并要求顾淼将护照交给他。
顾淼一脸懵逼,一个人拿多本护照去值机什么时候成违法行为了,但是看那人穿着制服,这里又是机场里,应该不是假警察吧。
于是,他就将护照交给那个男人了。
接着男人又指着顾淼手里吃了半袋的薯片说:“这个是违法的。”
顾淼顿时觉得不对劲了,在内罗毕超市买的薯片是违法行为?你tmd在逗我?
此时,其他人已经带着行李跑过来了,发现顾淼并没有在排队,贵妃说:“请快一点,我们快要迟了。”
男人:“你们要迟了吗?哦,这是非常严重的违法行为。”
“违尼玛个弊!”贵妃也不管什么淑女形象了。
但是骂归骂,办票时间真的要来不及了,开价50美元罚款,砍价砍到了12美元,才拿回护照。
拿回护照后,赶紧去办票,手上没人质,哦不,是护照质了,贵妃越想越生气,让顾淼帮她办票,她冲出队伍,拿手机拍了那个男人的脸,并指着他:
“你老板是谁!我要投诉你!”
和这个男人在一起的制服女见状赶紧转头捂着脸走了,那个被拍了照的男人一脸懵逼。
贵妃又气乎乎的跑回队伍里,过了一会儿制服男跑过来,让她把照片删掉,并把刚刚收她们的美元还了回来,贵妃打开一看,一共是十三美元。
“多给你一美元的封口费。”
“可以可以,我们把它吃掉吧。”
排着的队伍前面有一个中国人转过头:“你们真厉害,就应该这样,中国人就是太好说话,这些黑人才会看见中国人就像吸血鬼一样的扑过来,像我们这些常年在这里做生意的,全都被勒索过。”
“我去……”众人惊呼,这做生意的环境也真是太操蛋了吧。
混乱并没有结束,
第一程飞机从内罗毕到阿布扎比的飞机超售加晚点,第二程飞机从阿布扎比飞往魔都的飞机勉强赶上,飞向帝都的完全错过。
飞向帝都的人类被改签去了马航,在吉隆坡机场浪了七个小时,才回到帝都。
飞向魔都的人类则遇到了人上了飞机,行李没上飞机的悲剧。顾淼更加不幸,由于脑子坏掉了,所以托运时把家里钥匙和钱包全部都塞进了包里托运,此时在阿布扎比浪。
“啊,钥匙没有了,今晚要睡桥洞。”顾淼在朋友圈里发出一条悲伤的消息,一方有难,八方点赞。
然后,收到了沙蓓蓓的消息:“今晚我爸妈都不在家,我包养你。”
顾淼:“有亲亲、抱抱、举高高项目吗?”
沙蓓蓓回了意义不明的一串:“哎嘿嘿嘿嘿嘿……”
番外:系统的小声BB
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我,是我给了顾淼钱,是我给了顾淼能力,是我给了这个逗逼出去旅行的能力和勇气。
忽然有那么三天,他就断了消息。
我还指望他的实验数据过日子呐!
这几天要做年中述职,老板问我地球项目怎么样了,我能说什么,我也很绝望啊,先前没遇见过这种事啊。
地球又一次的变成了战争迷雾状态,无法探查,只好拿先前的来凑数。
我们阿尔法星之所以在各个星球寻找合适的代理人,也就是为了宇宙的正义与和平,黑暗森林法则太操蛋了,实在不适合我们这种喜欢东游西逛的阿尔法星人,万一哪天搭个星际飞船,吃着火锅唱着歌,忽然被人把飞船轰了怎么办?
别跟我说这不可能,地球上有个电影里都演了,那个人还会打响指,打完响指会怎么样我不知道,因为电影院停电了。
我很想在项目进度表写上:“由于男主跑了,所以本项目太监。”
但是上司指了指墙角的一包刀片,对我说:“你知道我们阿尔法星的卫星带是怎么来的吗?是由没有把项目做完的产品经理的人头组成的,每一个刀片,都收割走了一条性命。”
我很无奈:“可是我妈说,那卫星带是石头和……”
上司:“你妈飞上天看过?”
“没有。”
“那我现在告诉你,就是人头组成的。”
“哦……”他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
为了项目能够继续完成,我只好收拾行李亲自去了地球,临走的时候,程序员、美工、ui设计请我吃了一顿饭,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那么高兴,我只是去几天而已,又不是就不回来了。
程序员:“你走了以后,我们会想你的。”
美工:“哎,你怎么就走了,以后我又要练习画新的产品经理像了。”
好感动,美工小妹妹一定是暗恋我,才会画我的像。
忽然,天上飞过一只昆虫,美工小妹妹手中忽然甩出一把美工刀,昆虫应声落在桌上,不偏不倚,正好从中被切成两半。
漂漂亮亮的小姑娘,怎么出手这么狠,以及重点在于……我很好奇:“你为什么随身带着美工刀?”
“因为我是美工啊,美工带美工刀有什么问题?”
这么说好像也没毛病。
“扔的真准啊。”
美工:“那当然,天天练,有目标,就有动力。”
“你的目标是谁啊?”
美工不说话了,只是看着我,嘿嘿嘿的笑,也许她爱上我了,但是,为什么我觉得,她盯着的是我的咽喉和双眼呢……
“老板,我要去地球了,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地球马上就要开始四年一度的疯狂了,珍爱生命,远离赌博。”
“没问题老板,我从来都不赌的。”
到了地球,才知道人民群众有多么的疯狂,小玩一把,没什么的吧。
我把我带的所有钱和贵重物品,都押在了德国与韩国之战上,既然大家都叫它德国战车,那押战车准没错!
德国战车开到沟里去了,我想早点结束这噩梦般的一切,完成数据采集工作,回到阿尔法星球,但是身上没有钱,怎么办。
我把用飞船押了西班牙对俄罗斯,西班牙听起来很厉害,当然要押西班牙,对,全押西班牙。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搬砖在哪里报名?没有身份证可以吗?外星人也要交五险一金吗?
第二百五十二章 金陵的周边是洛阳
双休日到了,沙蓓蓓打滚翻腾抽搐着表示要出去玩,天天看见顾淼在网上放自己又去了哪里哪里,她不能跟着一起去,全身不舒服。
沙蓓蓓:“我要出去玩,不然我就生气,哄不好的那种!”
顾淼:“可是,你有假吗?”
沙蓓蓓:“我有双休!”
顾淼:“可是双休时间很紧啊。”
沙蓓蓓:“我不管!你给我找个周边好玩的地方去玩。”
当顾淼发回消息的时候,沙蓓蓓的同事正好路过:“哟,跟男朋友周边游啊?”
“是啊。”
“去哪儿?”
“洛阳和开封。”
同事愣了三秒:“等等……你说哪儿?”
“神都洛阳和东京汴梁。”
“不是……你们俩管这两个地方叫金陵的周边?太赶了吧,来不及啊。”
“不赶啊,反正,知名景点就那么几个。周五下班走,周六清晨到,周日晚上火车回,正好能赶上周一上班,完美。”沙蓓蓓笑笑:“只要火车一夜能到的地方,飞机三小时以内的,都叫周边。”
“这样跑不累吗?”
“我加班都不嫌累,只要给够加班费,当牛做马无所谓。玩还能嫌累?”
“牛逼,你们俩真是天生一对。”
“谢谢。”
接下来,是去看什么的问题了。
“我不管,我要去洛阳看牡丹!”沙蓓蓓如是说。
顾淼很无奈:“可是,牡丹是四月的。”
“我不管,现在就是四月!”
从金陵到洛阳的火车倒是方便,一夜就能到,
古有武则天醉酒,令群芳冬日开,唯牡丹不从命。
今有沙蓓蓓拍桌,令牡丹夏天开,牡丹呵呵呵……
但见绿色苍翠满眼过,不见四月富贵花。
“咱们要去国际牡丹园吗?还是国花园?”顾淼小心翼翼的问道。
沙蓓蓓:“这天气哪有牡丹,走,去丽景门吃好吃的。”
顾淼:“你不是要去洛阳看牡丹?”
沙蓓蓓打开手机,搜了一张牡丹的照片,看了一眼:“好了,看过了。”
顾淼:“……”
“哎呀,你是不是榆木脑袋?!我就是随便找个理由想跟你出来玩,难得这里可以千里金陵一夜还,双休日都能出来玩一圈的地方,真是笨蛋!”沙蓓蓓恨铁不成钢。
丽景门是游客扎堆的地方,虽然不知道洛阳本土人士对那里的态度如何,不过想来也不会强过金陵人士对夫子庙、魔都人民对城隍庙、帝都人民对王府井的态度。
做为一个外地人,也没太多的纠结,上大众点评搜了一下点评内容,看着评价还行,目测不是托的那种。
到洛阳,当然要吃水席。
沙蓓蓓提出的时候,顾淼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知道水席有多少菜吗?”
“不知道。”
“二十四道菜。而且每样的份量都不小,是给一桌人吃的。”
沙蓓蓓陷入沉思:“就没有单点的吗?”
搜了一下,与时俱进的商家机智的推出了小套餐,
不管是哪种套餐,里面必然有一个菜名“牡丹燕菜”
沙蓓蓓很有兴致:“这名字听起来好有档次。”
顾淼哼起调子:“它为什么这么脆,为什么这么脆,就是一盘大萝贝!”
“萝卜?不是牡丹吗?起码也得是燕窝啊……它名字都叫牡丹燕菜了。”沙蓓蓓还不适应标题党的套路。
顾淼:“康师傅红烧牛肉面里有多少红烧牛肉?”
沙蓓蓓:“……”
顾淼:“牡丹燕菜很适合你,”顾淼笑着说,“据说是武则天称帝以后,有人在地里挖出了三尺长的大萝卜,说这是祥瑞,献给了武则天。
御厨用很多山珍海味吊汤,把萝卜切成细丝,假装自己是燕窝,因为萝卜做的很好吃,武则天给它起名‘假菜菜’,现在会叫牡丹燕菜,是太祖身边的周相请加拿大总理的时候改的。”
“可以可以,果然适合我。”沙蓓蓓不要脸的说。
正巧在饭点,名头比较响的真不同竟然没座位了,两个没有出息的马上就放弃了投奔有名大店的想法,在丽景门那条仿古街上随便找了一个看起来人还比较多的店,稍微等了一会儿,就有了座。
还没来得及点菜,一个中年女性带着一位穿着睡衣的中年男性进门,四下寻找座位。
顾淼热心的挥手:“我们这边可以拼桌。”
沙蓓蓓看了他一眼,顾淼这才发现,自己习惯一个人做决定太久了,完全没想过要问一下沙蓓蓓的意见。
“阿姨坐。”沙蓓蓓笑着给他们拉开桌椅。
中年男性却没有坐下。
“叔叔怎么不坐?”沙蓓蓓有些奇怪。
男士清了清嗓子:“我是从对面出来的,刚做过手术。”
沙蓓蓓转头一看,牌匾上写着:xxx肛肠医院
好的,懂了。
原本只有两个人,顾淼与沙蓓蓓打算点个水席中的三样,尝尝就行了。现在又来了两个人,遂愉快的商议:“叔叔阿姨,我们要不点六道菜的套餐?然后费用aa,都能多尝一点?”
他们也愉快的答应了。
这两位是本地人,沙蓓蓓便问起牡丹花会时的盛况。
“哎哟,可千万别那会儿来,哪哪儿都是人,看的都是人头,从人头里面看花,洛阳好看的那么多,要看牡丹,也不一定非得来洛阳扎堆凑热闹。”
意料之中的本地人回答。
本地人推荐的洛阳景,跟旅游攻略上的差不多。
很快第一道【牡丹燕菜】上桌,果然是萝卜丝汤。
沙蓓蓓不解:“怎么一上来就是汤?”
顾淼:“水席这个名字,一是指二十四道菜的汤水多,二是指菜如流水一般的端上来。”
正经的二十四道洛阳水席,各种讲究,不比十三道的法国大餐差。
八凉菜讲究的是服、礼、韬、欲、艺、文、禅、政,
十六热菜又分四镇桌、八大件、四扫尾。
不管是什么套餐里都必然有的“牡丹燕菜”正是“四镇桌”中的一道。
不同的菜,还分不同的夹菜顺序,
葱扒虎头鲤,鱼头必须对着坐在上座的人,并由他们先动筷子。
云罩腐乳肉,则由坐在下首的人先动筷子。
不过六道菜的套餐版本里没有这些,
牡丹燕菜之后,上的是洛阳酥肉,与长安的定家小酥肉吃起来区别不是很大。
接着是洛阳水丸子、连汤肉片、洛阳熬货、山楂涝。
也许是先前期望太高,沙蓓蓓对牡丹燕菜明显很不满意,对洛阳熬货评价颇高,
这个从名字完全无法推测出到底内容是什么的菜,实际就是一锅乱炖,猪肝猪心猪肚,混着腐竹平菇以及各种蔬菜,香香辣辣,对于热爱吃内脏的沙蓓蓓来说,是超级美味。
顾淼则是对浓浓胡椒粉味儿的牡丹燕菜颇有感情。
简略版本套餐里都没有硬菜,类似葱扒虎头鲤、虎皮扣肉、条子扣肉,这让顾淼有些遗憾。
当初玩《武林群侠传》的时候,在洛阳有一个任务是帮厨子找鲤鱼,做鲤鱼焙面,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是听起来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真正踩在洛阳的地面上,本以为随便哪个馆子都应该有,却发现这家真的只卖水席,别的不卖,只好去开封第一楼试试了。
吃完了,两位硬是不让顾淼和沙蓓蓓给钱,说他们俩一看就是大学生,跟他们儿子一样大,出来旅游不容易,就当是叔叔阿姨请客什么什么的……
听见别人夸自己还是大学生,沙蓓蓓顿时开心的笑开了花,一时不察,叔叔阿姨就跑了。
在旅途中遇到陌生人的善意不是第一次,他们也坦荡荡的接受了,善意不必拒绝,往下传递给别人就好。
沙蓓蓓问道:“现在去哪儿?”
洛阳出名的是龙门石窟、白马寺,还有天子驾六博物馆和古墓博物馆。
首先去了天子驾六博物馆,几乎不小心错过。
顾淼与沙蓓蓓心中的【博物馆】这三个字,怎么着也应该是一个特隆重的地方,有个像样的楼,但是跟着导航走了半天,看着就在眼前,可是眼前怎么看都是一个环形路,如同所有城市的环形路中间一样,正中间的大圆盘上戳着一个六匹马的雕塑。
按说,这个雕塑代表的就是天子驾六,雕塑下面写着一排疑似篆字的。
两个文盲努力认出了两个字,“天”和“王”,
再认真的看了一下,顾淼发现中间大圆盘,不只是交通导流的大圆盘,而是一个下沉式的入口。
那个入口,就是天子驾六博物馆。
博物馆本身不大,会叫天子驾六博物馆,就是因为它的出现,为史学界两种不同的声音一锤定音。
《尚书》《逸礼·王度记》《易》《春秋公羊》《史记》坚定的说:天子驾六。
《周礼》《毛诗》《顾命》强烈赞同:天子驾四。
《说文解字》的大佬许慎为“天子驾六”打call,
但是一直到20世纪末,都没有实际证明,周天子出门时的礼仪规格到底是多少。
秦始皇陵倒是先出来了两辆配着四匹马的铜车,于是,简约派占了上风。
直到老市政府大楼拆迁,盖新的时候,一铲子下去,才发现了车马坑遗址,确定了天子驾六的规格。
车马坑中间有一道长长的深沟,据说是以前做土木工程的时候留下的痕迹。
完美的避让开了车具、马骨头,于是那一次虽然挖了,而且就在正顶上挖,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真是什么事情都要天意成全,时机不到,就算站在顶上,都挖不出来东西。”顾淼又想起了自己的悲催赌运,第一个挖沟的人,一定也是这种必须百分之百全覆盖才能成事的体质。
“说起来,以前这地方,是炎帝神农的地盘。”顾淼对沙蓓蓓说,他知道自己这位八卦的女朋友,对这些上古时代的故事特别有兴趣。
果然,沙蓓蓓非常有兴趣的看着他:“继续继续。”
“司马迁说,以前三涂山以北,到伊阙山之间,是神农后裔,也是夏人之祖鲧的封地,也是伊尹家。”
沙蓓蓓打断了他:“等等,滚是谁?”
“鲧,一个鱼,一个系带子的系,大禹的爹,为了治水去偷息壤,被天帝惩罚,他生出儿子大禹,自己化为黄龙而去。”
“鲧,是大禹的爹?你说的生出儿子大禹,是他亲自生,还是他导致别人生?”
果然……顾淼扶额,沙蓓蓓的嗅觉过于敏锐:“咳,他亲自生,没人知道大禹他妈是谁,反正就说是从鲧的肚子里生出来的……你别脑补男男生子!!!他是有丝分裂!”
没用的!什么都挡不住沙蓓蓓的“哎嘿嘿嘿”:“我可没有乱想,不过,以前都是女人踩脚印,女人吃鸟蛋,现在换成了男人,是不是说明了从母系社会已经往父系社会转变了?”
“呃,吃鸟蛋的那个女人,简狄,商朝之祖,鲧生大禹那会儿不知道她生了没有。”
“上古那摊乱七八糟的破事,除了生在汉朝的司马迁写了一笔,bb比较多的就是神之一笔的《竹书纪年》。”顾淼又继续说,“总之,夏朝灭亡的时候,夏桀没有被杀,只是被流放了,传说匈奴人、犬戎就是夏代的后人,连大月氏都是。最后烽火戏诸侯的时候,周幽王那烽火,原本就是为了防着犬戎。”
沙蓓蓓点头:“难怪我看过一本小说,说妹喜跟伊尹有一腿,妹喜为了他,才进宫死命的作,终于把夏朝的江山给作死了,没想到伊尹只是利用她,一怒生恨,临死要子孙要让中原王朝生生世世不得安宁。”
顾淼沉思了一下:“我怎么觉得这是封神演义里的妲已再加上唐朝的霍小玉?”
“哈哈哈,这应该是自己守不住江山,把责任都推到女人身上的借口。到现在还有人真情实感的说杨贵妃是唐亡根源,说因为她收了安禄山为义子,说的好像唐玄宗不同意,她一个后宫里蹲着的女人就能收义子了。唐玄宗又不是贾南风的老公,他可是弄死了太平公主的人物。”
既然看完了古人的车,那么去看看古墓也是应该的。
虽然看过很多有名人的墓,不过,洛阳么,那是不一样的。
北邙山头少闲土,尽是洛阳人旧墓。
有一个传说中“没有游客敢晚上去的”古墓博物馆,就在洛阳,对怪力乱神有着谜之好感的沙蓓蓓是必须要去的。
到了门口,看了一眼开放时间,沙蓓蓓的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笑:“难怪没有游客敢晚上去,下午五点就关门了,晚上进来只能靠撬门,到时候就该进局子了。呸,上当了。”
顾淼想的很开:“来都来了,进去看看呗。”
进去之后,与魏晋壁画墓有着相似的感觉,从两汉到唐代的墓葬陪葬之物,还有斑驳的壁画,都是那样的似曾相似。
进入墓道之后,“嗡嗡嗡~”沙蓓蓓的手机响了,她随口说了一句:“大概是快递。”
接了以后,果然是快递,问她周六日公司有没有人之类的,沙蓓蓓让他周一再来,快递员说了一句:“你那里怎么那么多人说话,好吵,没听清。”
沙蓓蓓只觉得背后一股凉气从尾椎骨升了上来。
整个墓道里,虽然有五六个人,但是没有一个人说话……
随口应了几句,电话就挂了。
顾淼看她很激动的样子,问:“怎么了?”
“快递员说,我这边很吵,有很多人说话。”
顾淼震惊的看着她:“难道……”
沙蓓蓓紧张的咽了一口口水,等待着见多识广的顾淼给她一个科学的解释,
“……是因为美图t9手机已经上市了,你的手机知道你要抛弃它?还是因为九月苹果要出新机了?”
顾淼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让沙蓓蓓一脸懵逼。
见多了古墓,古墓博物馆里的东西其实也都大同小异,充满着生者对死后世界的好奇,各种修仙图什么的。
在前东家的时候,顾淼曾经认真的研究过古人对死后世界的想法,越研究越不明白先人到底在想什么,
讲轮回,讲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但是又说如果不怎么怎么,先祖的灵魂会生气,会责罚。
可是,如果先祖的灵魂已经轮回了,那还生什么气,责什么罚。
讲修仙,但是除了几个活着的时候就在努力炼丹的之外,也没见他们为修仙做什么正经事。
沙蓓蓓见他在发愣,问他是不是被附身了,顾淼这才把自己的想法跟沙蓓蓓说。
沙蓓蓓挑挑眉:“我也不是很懂啊,我同事有难产,生了三天三夜,死也不肯剖的,说如果不是顺产的话,孩子的灵魂是不完整的。还有一个说宁可挖个坑把自己活埋了,也不想火葬的,说如果火葬,他的灵魂一定会非常难过非常生气。”
“灵魂的想法真多哎……生气了怎样?气得活过来?”顾淼认真的想了一下。
一个人,死了,灵魂在半空里溜哒,忽然发现自己要被火葬,于是坐起来:“tmd,老子不死了!”
然后自己交了殡仪馆的钱,再对着镜子看一眼,夸奖一下遗容化妆师的手艺,就这么走了。
那画面……也挺不错的,挺有趣。
第二百五十三章 龙门石窟
不知道为什么,古墓博物馆附近着实荒的很,从博物馆出来,在大太阳底下走了半天,沙蓓蓓撑着伞都直冒汗,她看着顾淼:“我要喝水。”
顾淼东张西望,只见一条直道向前,两边只有草和树,没有超市也没有小店。
“这边看起来没有,忍忍,再往前走走说不定就有店了。”
沙蓓蓓在旁边走,时不时的戳他的背。
“干嘛?再戳就破了。”顾淼捏住了不安份的手。
沙蓓蓓:“戳破了一定能出好多水,不然不是对不起你的名字。”
顾淼:“……再多的水都被你吸干了啊。”
“大白天的这么下流……”
顾淼很无辜:“哎,你又是沙,又是植物,都是吸水的,想到哪里去了?”
“哼。”
靠着打情骂俏撑到路口,还是没有店,连出租车都没有,四下里一片安静。
忽然,沙蓓蓓转头看见了一个横幅,还有几位大姐笑眯眯的看着他们俩。
横幅上写的“xx天主教会义务茶水提供站”。
简单的小桌上摆着几只杯子,杯子上用玻璃片盖着,内有茶水,一旁还摆着一个保温桶,与上世纪九十年代往后在景区里见过的那种五分钱一杯的茶水摊很像。
不用久旱逢甘霖,现在沙蓓蓓已经忍不住扑过去了,大姐看着她,什么话都不说,笑眯眯的先递过了一杯茶。
沙蓓蓓一口气喝干,刚想放下,大姐接过了杯子,又给她递了第二杯茶。
两个人把人家晾凉的六杯茶全喝干了,这才好像活过来。
此时一位大姐笑着问:“你们的瓶子里要不要也装上。”
顾淼还没想好客气话,沙蓓蓓已经把瓶子递过去了:“谢谢姐姐。”
“这附近都没有小店,快渴死了,幸好有你们。”沙蓓蓓接过装满的瓶子,“这样的茶水摊,我很小的时候才见过,现在都没有了。”
大姐们很开心,表示她们就是本着我主济世助人的精神,才会来到这里,虽然她们也顺便宣传了一下,希望顾淼和沙蓓蓓有空可以去听一听,不过,知道他们是外地人之后,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说了些与人为善之的话,比顾淼在街上遇到的emmm们强多了。
白马寺那是一定要去的,顾淼说,那是一个能够增加30点悟性的地方。
沙蓓蓓只是对白马寺里埋的狄仁杰比较有兴趣:“我最大的愿望是站在狄仁杰墓前说:‘大人真乃神人也。’”
顾淼举起手中的卡通水瓶:“元芳,你怎么看。”
接着,又自己捏细了声音:“回大人,此女必是个傻子。”
“灰暗警告冲击波!”沙蓓蓓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
从市区到白马寺的距离不短,原想打车去,没想到公交先到。
看着公交站的名字,沙蓓蓓兴高采烈的对顾淼说:“古代从洛阳城出来到白马寺,是不是都要请保镖啊?”
“为什么?”
“你看啊,张古洞、扁担赵、凹杨、黑王、分金沟,就是一个完整的流程。首先,打劫的从洞里出来,一个姓赵的手里拿着扁担,对着一个姓杨的倒霉蛋脑袋上来一下子,姓杨的脑袋凹下去了。姓赵的把打劫来的东西,给了山大王,山大王分赃分的不行,所以叫黑王。然后他们分赃的地方,就叫分金沟了。”
顾淼:“我觉得,你是被警察世家耽误的女匪。”
“我可想当女匪了,还能抢个英俊的小哥哥做压寨相公。”
顾淼笑眯眯的点头做致意状:“谢谢,谢谢。”
沙蓓蓓:“……”
不多时,到了门口,红墙黄瓦八字开。
两侧墙上各有四个大字,
沙蓓蓓念道:“国土庄严?这又不是边境,为什么会在墙上写这几个字?”
顾淼困惑的看着右面墙上的四个大字:“从左往右念,是土国严庄。从右往左念,是庄严国土。你怎么做到念成国土庄严的?”
“哎呀,你这人真烦,看跳了嘛。那边是利乐有情,这次没念错了吧。利乐包装跟这事有什么关系吗?”
顾淼抓着她的马尾辫,悲伤的晃动两下:“这两句话出自《本生心地观经》,国土指的是佛国净土,也指自心净土和他方净土,有情,指的是六道之中所有的有情众生。简单来说,就是内心安静,多做好事。”
白马寺起源于汉明帝的一个梦,成就是中国第一次西天求法,也诞生了第一部中文佛经和中文戒律,也出现了第一个中国汉地的僧人。
在千年之中,兴兴废废,在1990之前,只有山门、殿阁与齐云塔院。现在新建了一大堆印度佛殿、缅甸佛殿、泰式佛殿、卧玉佛殿以及钟鼓楼,向着尼泊尔兰毗尼的万佛园看齐。
此前,顾淼与沙蓓蓓两人都看佛寺看腻味了,白马寺的各种地位各种重要性,都落在史书上,只是随便看那么一眼的话,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远看它是庙,近看它是庙,越看越像庙,本来就像庙。”
“走走走,我们去找狄仁杰。”沙蓓蓓的心中只有狄国老一人,对大雄宝殿的兴趣都不是很浓。
狄仁杰墓很好找,坟前有亭,亭中有碑,一为元碑,一为明碑。
等沙蓓蓓把她想说的话说完之后,又觉得奇怪:“他为什么不跟着埋在乾陵之类的旁边,埋这么远,还埋在寺里,这是为什么?”
“据说,这里埋的根本就不是狄仁杰。”
“那是谁?”
“埋的是曾经被封为梁国公的薛怀义,宋代人弄错了,以为梁国公就是指的狄仁杰,于是就说这里是狄仁杰墓,谁让人家错得早呢,后面就跟着一片说是狄仁杰了。”
沙蓓蓓想了想:“那又凭什么说,狄仁杰没有埋在这里呢,难道他们挖开来,看见了那个可以转车轮的物件?”
顾淼扶额:“……你说的那是秦朝的长信侯嫪毐……薛怀义是长得好看。而且,可以转车轮的物件不是骨头,从唐到宋那么多年,就算挖开来,也看不见。
薛怀义是个卖药的,跟千金公主的侍女鬼混被抓现行,因为长得好看,千金公主就没杀他,而是献给了武则天,后来因为吃别的男人醋,火烧明堂,被太平公主弄死了。
史料里有明确记载说薛怀义‘以辇车载尸送白马寺’,但是并没有说狄仁杰埋哪儿了。现在有说埋在孟津梁周村的,也有说在孟津双碑凹的。”
沙蓓蓓摘了一朵小花放在碑前:“林黛玉说了,天下水总归一源,不拘哪里的水舀一碗看着哭去,也就尽情了。又不打算开坟拿东西,到底是在东还是在西,也没什么要紧的,看我大魏曹总,七十二个坟,随便想在哪里收门票都说得通。还是曹总体贴旅游事业啊。”
顾淼忽然想起了网上的段子:“哈哈哈,注意,那是曹总小时候的骨头。”
“你们是来旅游的吗?”忽然耳旁响起了陌生的声音,顾淼脑中跳出了“你知道安利吗?”之类的话。
转头看,却是两个小姑娘,她们想要早点赶回城里去,不想再等公交,于是想找人拼出租。
“行,走吧。”正好顾淼与沙蓓蓓也不想再这么一站一站的坐回去了。
在路上,两人问起沙蓓蓓:“你们看过龙门石窟了吗?”
“还没有,想明天去看的。”
“为什么不今天去?”
“今天?”沙蓓蓓看了一眼时间,“那边下班了吧。”
“不下班的,开夜场了。”
沙蓓蓓戳了戳坐在前排的顾淼:“去吗?”
顾淼的声音有些悲苦:“去。别再戳了,漏了。”
到龙门石窟售票处,顾淼把钱包扔给沙蓓蓓,一马当先冲下车:“帮我买票。”
等沙蓓蓓买完票,他才一脸轻松的出现。
“你刚干嘛去了?”
“被你戳漏了,于是找了个厕所,释放一下。”
沙蓓蓓脸上露出呵呵的表情:“谁让你把一瓶茶全喝干了。”
龙门石窟夜景的开放时间不一定,从气氛上来说,夜景更好看一点,因为多了点神秘的氛围,从门票上来说,价格一样,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如果没有开夜景,那么下午六点或是六点半就关门了。
现在晚上的游人意外的有些多。
龙门桥西涵洞,以前才是景区的正大门,龙门二字是陈毅元帅手书,到了某个十年,刻字给毁了,1973年由周相过问,才重新镶了下去。
走到石窟的北大门,顾淼抬头望着“龙门石窟”四个大字,对沙蓓蓓说:“是某位学术尚可,人品不成的人士所题,字挺好看。”
“你什么时候,字能练到这样?我给你的字贴,你有在练吗?”
顾淼眼神坚定:“有练,有练,天天在练!”
沙蓓蓓意义不明的抽了抽嘴角,顾淼就当她是在赞许的微笑。
龙门石窟紧靠着伊水,夜景比白天看起来更多了几分鲜活,颇有《千与千寻》里的感觉,虽然人不是特别多,不过看起来灯火辉煌的颇为热闹。
河水中倒映着成片的暖黄色的灯光,佛窟中的灯光点点,倒映在水中,如千盏河灯在水中飘荡。
“拍出来好像山林大火。”沙蓓蓓对相机表示不满。
顾淼安慰道:“算啦,我们可是花了门票钱的,自己看看就好,不带别人看。”
“这边是潜溪寺,是第一大窟,寺名的来源是据说以前窟内可以听到溪流的声音。”
沙蓓蓓想了一下:“云冈石窟那个洞洞里也有泉水,真巧。当初你编了一个故事,挺有趣,不如,再编一个?”
顾淼:“居然被发现……哎,不是,刚刚我在说什么?这是哪里,我是谁,我在做什么?”
“再装傻把你扔到伊水里。”沙蓓蓓张牙舞爪。
顾淼一本正经的看着她:“不行,这会引起黄河泛滥。”
“你有这么重吗?”沙蓓蓓脑中都是顾淼被扔下水,黄河如瓶子里的水,满溢。
“你知道伊河是洛河的支流吗?”
“不知道。”
“你知道洛河里有女神,叫洛神吗?”
“知道。”
“你知道洛神的老公是谁吗?”
“曹植。”
“是黄河河神冯夷,你就算是玩三国杀,也应该说那是曹丕的老婆。”
“好玩不过嫂子。”
“……”
世上最傻的事情,莫过于企图跟完全不想讲道理的女人讲道理,于是顾淼决定无视刚刚那个神回答,继续说自己的。
“洛神是伏羲最小的女儿,后来嫁给河伯冯夷为妻,又与会射箭的后羿私通,冯夷化为白龙潜入洛河,掀起大水,后羿射瞎了冯夷的左眼。
身残志坚的河伯在老婆没了以后,闲得无聊画了一张河图,大禹治水的时候,送给了他。大禹拥有河图洛书之后,治水成功,拉开夏王朝的序幕。
所以,你不能把我扔下去,扔下去,则天下大乱。”
刚说完,就看见沙蓓蓓露出“搓手手”的神情:“不对,更要把你扔下去了。传说中河伯是个特别特别帅的美男子。”
“那你想下去?”顾淼不明白。
“嘿嘿嘿,河伯被女性伤透心以后,说不定会转而对男性产生好感。”
“喂……”
“一俊美男子落入洛水,被前来闹事的河伯一眼看中,带回黄河,遂天下太平,水波不兴,黄河沿岸风调雨顺。岸上徒留痴情女子日夜守望,最后变成了守望先锋。”
说着说着,沙蓓蓓做出弱柳拂风的模样,还擦着眼角的泪,演得特别投入。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顾淼指着卢舍那大佛像:“快上去看看,听说那是根据武则天的面貌雕刻的。”
龙门石窟的规模比云冈石窟要大许多,被盗走的佛头与被破坏的洞窟更多。
顾淼指着一处壁上的石刻观音:“这一尊被称为“下班后的观音菩萨。”
观音只剩下了身体,倒持杨柳,完全就是一副加班过后,下班的放松模样,只可惜,不知道头又去了哪里,无从得知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
“说不定是一副打瞌睡的样子,嘿嘿。”
“宾阳洞比较有劲。”顾淼拉着沙蓓蓓向前走。
“卢舍那是照武则天的脸刻的,这宾阳洞里有武则天的对头褚遂良刻的字。
原来宾阳洞是北魏孝文帝的儿子宣武帝为父母和祖母做功德造的,开一个宾阳中洞就用了二十四年的时间,没来得及修完,胡太后就临朝称制,没多久,北魏就分裂了,所以,只有中洞基本完工,北洞和南洞是那会儿就没有弄好的。”
沙蓓蓓对胡太后没有什么印象,只是对临朝称制几个字颇有兴趣:“北魏除了文明冯太后,还有一个?”
刚刚还有可能被扔进伊水的顾淼又得瑟起来了:“那必须的,胡太后,那可是上了《资治通鉴》的人物。公元496年被幽禁在北宫,公元525年又临朝,明英宗从土木堡之变到夺门之变,过了八年,这个女人忍了29年,相当厉害。”
“我才不会去看这么无聊的书。”听见《资治通鉴》,沙蓓蓓鄙视的说了一句。
顾淼嘿嘿一笑:“你会有兴趣的。”
沙蓓蓓摇头:“不会,绝对不会!最讨厌文言文了。”
“里面描写胡太后的有这么一句,清河文献王怿,美风仪,胡太后逼而幸之。幸之,就是发生了酱酱酿酿的事情。逼,就是强迫,强逼。”
沙蓓蓓假装没听见,低头玩手机,顾淼扫了一眼,发现她在搜索“逼而幸之”,嘴角忍不住的上扬,上扬,再上扬。发现顾淼的目光以后,赶紧收起手机:“看什么!”
“看路。前面就是褚遂良的碑了。”
“碑上写的啥?”
“原来这个碑是北魏的,魏王李泰把它磨了,又给长孙皇后建功德,刻了一千八百多字的发愿文,中书舍人岑本撰文,主要就是一通猛夸长孙皇后,又猛夸魏王李泰。”
“大概就是夸太狠了,所以才没轮到他继位吧。”做为一个对野史八卦颇有兴趣的人,沙蓓蓓觉得李泰在太子李承乾被废后的那一通猛如虎的操作也太过了,
他爸爸喜欢的女人都是像长孙啊,徐惠啊那些恬淡的,他为什么会觉得自己用力过猛的举止能赢得他爸的欢心。
最后果然就落到了什么事都没干的李治头上了。雍正说不定是接受了他的教训,所以在没继位的时候,各种装乡村田园风情,强悍的爸爸就想把位子传给脸上写着‘我不想上班’的儿子。”
“强悍的妈也是,武则天一会儿传位李显一会儿传位李旦,都软软的。不过再隔代,又厉害起来了,一个弄死了自己爹的女儿,一个弄死了自己姑妈的侄子。”
唐代的八卦一说起来就没完了,再加上顾淼有意把沙蓓蓓拉得离与“字贴”“练字”“字好看”这些关键词远一点,飞快的奔向了最高处的卢舍那大佛。
顾淼:“这叫奉先寺。”
沙蓓蓓抬头:“寺在哪里,吕奉先在哪里?”
“要求不要太高,就是这个广场,叫奉先寺。武则天捐款两万贯修的。这可是全国石窟中唯一劈开山崖,依崖雕凿的。卢舍那大佛的耳朵就一米九了,比我还要高一点点。”
“咦,好多洞洞。”沙蓓蓓指着大佛身后的石壁问道,“还是方的,跟云冈石窟不一样。”
“嗯,因为它不是修佛像本身造成的洞,是在北宋的时候,当时人想保护这些神像不被风吹雨打,于是就修建了木结构的建筑物,一共还有九个开间,所以,奉先寺又叫九间房,但是后来这些建筑让佛像照不到阳光,于是又被拆了,方型的洞就是当时九间房留下的痕迹。”
“在主佛左边的是迦叶,右边的是阿难。这两个跟唐僧要紫金钵的人旁边的是文殊和普贤,调戏猪八戒二人组旁边的小人人是两个天王和两个力士。顺便说一句,你买的那个缕空白背心,越看越像西游记里的珍珠衫。
等等,你不能打我!”
沙蓓蓓停下了要掐死他的手:“为什么?”
“这个卢舍那大佛,是武则天做皇后的时候下令修的。”
“所以呢?”
“修完的第二年上元二年,正好是武则天称天后的时间,所以,在这大佛面前,你一定要表现出对我客气一点,日后,你才能像她那样,先称天后,再做皇帝,日月凌空!”
沙蓓蓓眨了眨眼睛:“哼,行,不掐死你,今晚逼幸于你。”
顾淼:“……”
路过第1519窟火烧洞,沙蓓蓓伸头进去看,里面佛像一片黑灰色,好像被火烧过似的。
沙蓓蓓:“难怪叫火烧洞,还真像被火烧过的。”
顾淼拉着她往洞里走:“看往头上看。”
南壁的飞仙穿着交领长袍,发型是三环高髻,北边的则是头戴三危冠,左手执长柄物。
顾淼:“头戴圣冠的是西王母,对面的是她同事东王公。”
“不是她老公吗?”沙蓓蓓觉得这么配的名字,居然不是夫妻,很不可思议。
顾淼:“也有说是夫妻的,不过我觉得应该是同事。在商朝的龟甲占卜辞里,就已经有东母、西母之说,说不定东母为了凑阴阳平衡,于是变成了东王公。也有说东母其实是指女娲。
在陈醋煤矿刀削面省的芮城,有一个叫大纯阳万寿宫的地方,上面的壁画很明显画的是玉帝和后土娘娘在西璧,东王公和西王母在东壁。反正西王母不能是嫁给玉帝了。
在《山海经》里,西王母还是人头豹尾虎齿,发型很乱,还会嗷嗷叫。等《穆天子传》里,就变成美女了。到汉武帝时候更具体了点,说西王母在美索不达美亚的条支国住着。”
沙蓓蓓质疑道:“我怎么听说西王母住在昆仑山,是在天山天池接见的穆天子?”
“穆天子出来旅游一趟多不容易,你就不能让他走的稍微远一点吗。”
“以他那会儿旅游条件,走到两河流域的话,他可能就回不来了。而且,西王母肯定不止一个。如果周穆王见的西王母那么厉害,为什么不给相好的穆王一颗长生不死药?她能给后羿,也能给周穆王嘛。”
“可能是周穆王不想要呢?”
“哪有王者不想长生不死的。”
“他机智的预见到,如果有了长生不死药,就会被国内的方士仿制,制出来以后,所有人都长生不死,婴儿还不断出生,到时候世界不堪重负,最后不得不拿出手套,打一个响指,干掉世界上的一半人口。”
沙蓓蓓:“小心漫威告你。”
“那就是还有一个可能,因为南派三叔的坑没填上,西王母也很为难,不知道该不该出来,《盗墓笔记》里有一段写到西王母是在石头里钻来钻去的一种东西,但到底是什么东西,到他坑了都没清楚。”
沙蓓蓓仰头长叹:“求别提,盗墓笔记、柯南、猎人,我看都是家祭无忘告乃翁系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