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自古神话一大抄
空旷是对知子罗最好的注解,
此处并非倩女幽魂那样的古代建筑,也不是封门村那样一片废墟,更不像切尔诺贝利那样已经爬满了藤与草,
这里的一切都好像只是暂时的停止了,图书馆、新华书馆、政府大楼,还有电力铁塔,一样不缺,
居民楼也都是平凡的砖墙楼房,就算是如今的帝都与魔都的很多地方,也能找到一样的楼,始建年份也差不多,
现在知子罗只有一个飘移状的公交站,
名字叫“知子罗村招呼站”……不打个招呼,司机就不搭理了。
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因为有地质学家说,知子罗所在的位置,分分钟就会山体滑坡,因此县城的所有行政部门都搬走,只剩下了空城。
这里的一切都停留在了1986年,
新华书店和大楼里住的都是山民,军队的营房也变成了小学,里面只有十几个学生,还有两个老师,
顾淼他们到的时候,两个老师正在洗衣服,
伊言向他们打招呼,这两位老师都是当地人,
在这里读书的孩子都是家在这里的,
听顾淼问起,为什么这里还开了一个学校,而不是跟伊言那个学校合并在一起的时候,
其中一位老师说:
“上学放学能离家近一点是一点,他们平时还要帮着家里做事的,如果上学需要多走一点,做活的时间少了,说不定,这家人就不让孩子读书了。”
然后,他又开玩笑说:“本来我们这边的条件最好,来支教的学生也都乐意选我们这,
没想到,小伊把那边弄得那么豪华,第一波回去的在网上宣扬说条件怎么怎么好,空气怎么怎么好,
又会拍照又会写的,把那村子写的跟世外桃源似的,后来的人都被勾到那边去了。”
“本来我也是想把这里好好修整一下的呀,但是我爸爸说,上头不让,现在住进来的都算是自己偷偷进来的,要是弄成一个学校,万一后面那个坡真滑了,谁也担待不起。”
他们在这里聊天,老爷子已经自己出去转悠了,
顾淼也独自在小巷之间溜哒,
整个县城里最显眼的莫过于位于制高点的八角楼,曾经是县图书馆,如今书香不再,只有墙上的毛爷爷头像,年代感十足,
曾经的一个县城,里面只住着一千多号人,
在街头隐隐传来运球的声音,
现在是大白天,
身旁就是伟人像,
就算是看过《白老妇》的顾淼,也没在怕的!
他循声向那里走去,
周围一片暗黄色的楼房之间,有一小块空地,一个歪斜的篮球架,
还有一个小孩子,一个人拍着篮球,
看起来不满十岁,正在那里把篮球当小皮球拍,
顾淼过去跟他打招呼,小孩子问他要不要一起玩,
虽然这里没有妹子,
不过偶尔能展示一下他出色的三步上栏技巧,让小孩子用崇拜的眼神看他一下,也是不错的。
一二三,运球,向上托,进了,
顾淼脑中自动播放灌篮高手片头的欢呼声。
“带球走步了。”小孩子怯生生的说,
呃?
顾淼认真的想了一下,好像是,刚刚没算好,多走了一步。
“啊,不要在意这些,来,球给你,我来防守。”顾淼把球丢给小孩子。
一米八的顾淼防着一个一米三左右的小孩子,那样子就如同欺负弱小版的老鹰抓小鸡,
有点胜之不武的感觉,
欺负小孩子什么的,
小孩子抬手,从接近中场的地方,将篮球抛了出去,划出一个完美的弧线,稳稳入框……
什么都没干的顾淼,直到篮球落地,才醒过神来,
卧槽,这是奇材啊!!!神童!!!
这么小就这么厉害,千万不能给埋没了。
“你练了多久啊?”顾淼问道。
小孩子抱着篮球,傻乎乎的笑了:“好多年。”
正好伊言过来,顾淼兴冲冲的说自己发现了一个宝,
却发现伊言早就认识他了,小孩子见到伊言一点也不陌生,笑嘻嘻的叫她“姐姐老师”,
“他胆子小,平时别的小朋友都不和他一起玩玩,他就一个人抱着球,不停的投篮。”伊言说。
“他随便一投,就是三分球,特别准,有没有可能送他上体校?”顾淼压低了声音问道,
伊言摇摇头:“体校也是要看父母身高的,他父母的身高都没超过一米七,我问过体校的朋友,说像他这样基本是不可能收的。”
人生不像动漫,可以随便逆袭,顾淼有些为他感到遗憾,不过伊言说,他对数字很敏感,数学很好,今年九月他就可以去城市里读书,费用由伊言父亲设立的基金会出。
听起来也不错,数学学霸的人设加上打篮球的技能,在大学里足够拉风了。
“今天晚上你住在什么地方?”伊言看了一眼时间。
顾淼这才想起来,完全忘记这件事了……
“现在不是旅游旺季,应该好找吧。”
想法不错,但是原计划住的老姆登,不知哪儿来的一队人马,把新楼给占满了,
老楼有些漏水,虽然想偏安一隅,但是操作起来很困难,不管躲到什么地方,
很快就有那么一滴水,不紧不慢的砸下来,
虽然量不大,不过一晚上也足够造成疑似尿床现象,
村长跟顾淼说,在江边有一个疗养院,现在没有人住。六块钱可以让他睡一晚。
这个价格听起来很是邪性,六块钱软妹币,住一晚,那是什么破烂环境啊?
村长手里拿着钥匙,带着顾淼往下走,
不一会儿,就到了怒江旁,
刚下过雨,江水有些泛黄,湍急的水流被两山夹着,滚滚而下,
下了一个土坎,疗养院出现在眼前,
平平无奇的三层砖混结构建筑,
每个房间里都朴素的不能再朴素,只有两张铁架床。
房间里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儿,不是霉味,也不是腐烂味,有点像医院里的消毒水味,但是比消毒水的味道要酸。
村长问他要不要住在这里,
价格当然是合适的,
但是屋子里的摆设和味道,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此时,伊言给他打了个电话,问他确定住宿了没有,老爷子找到了车,今天可以去福贡住。
县城里的条件再怎么也会比这里好,顾淼当即便婉拒了。
走出疗养院大楼,
顾淼这才看见,
在水泥楼侧面,
从一楼到三楼画着一个巨大的阴阳八卦图,
《鬼吹灯》之《云l南虫谷》,《盗墓笔记》里吴邪在格尔木疗养院的地上爬来爬去,
这两个片段,一瞬间,冲进顾淼的脑海,
云l南的疗养院,还有这么大的一个八卦,
实在是太刺激了……
要是今天晚上住在这里,会不会发生一些聊斋之类的事情?
想到这里,顾淼加快脚步溜走了,
不是怕鬼怕妖怕出现吃人怪物,
万一出个美艳的狐狸精,或者是女鬼,
一时把持不住,不是很对不起沙蓓蓓?
再说了,这是一个平凡而又普通的世界,
自个儿不是灵异文的男主,
也不是寻宝文的男主,
更不是升级玄幻文的男主,
怎么能留在这里!
留在这里就会触发剧情,
太可怕了,有违愉快咸鱼的宗旨,快走快走,
直到看不到疗养院,顾淼才松了一口气,按下身上起的鸡皮疙瘩和竖起的汗毛,
旁边山道上下来一辆车,停在他的身旁,门开了,与他一起去小山村和知子罗的老爷子招呼他上车。
“我们真是有缘。”老爷子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顾淼,“以后说不定有机会再见面。”
顾淼扫了一眼名片,看不出,这位姓谢的老爷子竟然是一个上市公司的高管,之后他又去搜了一下,有个人的百度百科页面。
这样的人竟然也会出现在这里,令顾淼颇有些意外,在他心中,这样大年纪的公司高管,应该是豪车接送,身旁助理不少于两个,酒店低于五星不住那种。
不过顾淼也是走了不少地方,见过不少人,
清楚的了解到,地球人都有自己的追求与爱好,
只有没见过世面的人才会大惊小怪,惊呼不合理,
于是他收起了名片,跟谢老爷子聊着各自遇到的故事,
开了不知多久,车缓缓停下了,司机指着前面,说了三个字:“石月亮。”
谢老爷子便端着相机,匆匆的跳下车,
顾淼紧随其后,看见了大名鼎鼎的石月亮,
在陡峭的群山之间,有那么一块连绵高耸的石壁,中间好像被人为挖了一个圆圆的洞似的,
那个洞洞,就是石月亮,
来之前,顾淼查过石月亮的相关故事,
从那个故事里,可以看出,这个世界上真的发生过大洪水,而且当时处于高原的这里,也被水给泡了。
而且,天下神话一大抄。
故事是这样的:
神仙造了一对兄妹下凡,男的叫启沙,女的叫勒沙,神仙示意两人骨科一下,繁衍人类。
这段是换了名字的女娲与伏羲。
然后怒江龙王的女儿看中了启沙,想跟他啪啪,龙王不高兴,引来大水为祸人间。
法海,你不懂爱!
接下来的故事开始分岔,出现了两个不同的版本
一个版本是天神给了一个葫芦,三人在葫芦上躲大水,启沙一箭射穿了石头,让水漏出去,葫芦停在了峭壁上,妹妹跳下悬崖化身彩虹桥,启沙跟龙女在一起。
还有一个版本前半部分一样,但是葫芦上只有兄妹两人,射穿石壁以后,兄妹两人继续抄袭女娲与伏羲,最终骨科达成。
不管到底是跟龙女生的后代,还是跟妹妹生的后代,总之,石月亮被傈僳族人当做本族的发源地,
也是众游客必须到此一游的地方,据说石月亮不是很容易看见,因为山间经常会起大雾,时常的白茫茫一片,
到了这里,车子不再向前,而是调头回去,县城在刚刚来的路上已经过了,谢老爷子只是为了赶着看石月亮,才会让司机向前开。
“早上都有雾气,明天再路过就看不见了。”谢老爷子满意的看着相机里的照片,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看见的顾淼心如止水,
不就是一个有洞洞的石头吗。
到了福贡,旅馆挺多,顾淼和老爷子不约而同挑了一个最大最像样的,各自要了个单间休息,
谢老爷子要在福贡再多留一天,顾淼随便找了个往丙中洛方向的大巴车跳上去,
车上有不少当地人,走道里放着各种山货,
时不时还有宁死不屈的鸡发出对不公命运的控诉,
开了没一会儿,车就停下了,
紧靠着路边有一辆车,车上刷着police
武警?特警?缉毒警?
看不出来,不管了,反正他们肯定不是来找我的。
顾淼很淡定,他这辈子,没干过民法和刑法上的任何一件事,
一个穿着制服的年轻人上来了,挨个检查身份证,
顾淼没干过违法乱纪的事,不代表别人没干过,
后排传来骚动,最后一排坐在中间位置的一个小伙子,忽然推开身旁的大妈,飞快的钻窗跑了,
大妈没稳住身子,摔在地上,脑袋重重的与地面相撞,挺响亮的一声,
穿制服的年轻人马上跳下车,大声喊着抓住他,
在一旁停着的警车里,很快涌出许多人,七手八脚的把那个人抓住了。
本来只是稍微查一下的事情,
变得复杂了起来,
警察要检查所有车上的行李,
开包检查,
大妈的头哗哗的流血,
顾淼从包里找出急救用的东西,给她做紧急处理,
但是血还是没止住,刚刚不仅是与地面相撞,还被一根锋利的竹片深深的划了一道,皮肉都翻了起来,这样深的伤口,唯有缝针了。
警察叔叔开车要把大妈送医院,大妈紧张万分,
抓着顾淼不肯松手,说要他跟着,路上万一有什么事,他还能帮个忙。
顾淼也很无奈,他手上只有最基础的急救用纱布和消毒用的碘酒,
路上有什么事,又能怎么样,
不过大妈一直抓着他不放,
车上的人和行李都在接受详细检查,反正也走不掉,
据说最近的医院就在前面的乡里,也不算远,
顾淼最终还是同意跟车一起去了。
xx乡人民医院就在主路上,
进门之后,又有问题了,大妈没带多少钱,虽然她说有新农合的保险,但那是事后报销,
现在她身上就带了一百块不到,
开车来的小警察是出来执行任务的,钱包都没带,
顾淼挺爽快的掏出了钱包,
算了算价格,比他预想的要低很多,
收费的小护士说今天有从大城市医院来的对口支援医生过来义诊,
只收材料成本费,
支教这事一直都有听说,还有医院来对口支援?
顾淼挺好奇,跟着凑过去,
是个年轻的男人,脸圆圆的,一脸憨厚,
大妈看见是个年轻人,更加紧张了,一会问他从医多久了,一会儿问他以前缝过几个人,
年轻人知道她紧张,笑着说:
“俗话说的好,有理不在声高,缝针不靠年老。放心,我一定给你缝得美美的。”
顾淼在一边看着大夫飞针走线,一边沉思……这个缝针不靠年老是哪里的俗话?
第二百二十六章 雾里仙境
缝完了,护士把大妈带到一边去打破伤风针,顾淼好奇的问了几句关于医院定点支援的事情,这才知道原来医院不是只管自家的事,时不时的还会送人送设备去老少边穷地区。
顾淼挺好奇在这里会不会有医闹什么的,
医生说这边的人能有药就感天动地了,平时小护士出去,到山里给人吊个水打个针,简直就是女神下凡,元春省亲的待遇,
哪里还有医闹。
“那你遇到过医闹吗?”
“有啊,一个没号的还想插队,我没理他让他在外面等叫到名字,他就开始骂了起来,还想动手。”
“靠,然后呢?”
“然后,外面排队的患者的家属把他给拖走,再往后怎么样就不知道了。”
顾淼觉得挺有意思:“还有患者家属出手这种事?”
“那当然,我一个号给黄牛能炒到成百上千,他们好不容易在排号,怎么能让闹事的给搅了。”
顾淼这才注意到,一边的墙上有他的简介:关林森,副主任级医师,骨伤科专家。
“您保养的真好。”顾淼知道能到副主任级的人起码也得是三十多奔四十了,但是看起来这个医生也就二十五六岁。
“心态好,就显年轻。”关林森显然已经被很多人夸过,完全没有要谦虚一下的意思。
那边大妈已经打完了破伤风针,顾淼与她又一同回到停车检查的地方,那个从车窗跳出去的已经被抓住了,据说是个包里夹货的。
其他人的东西也已经检查完毕,大妈留下来跟贼撕扯医药费的事,还让顾淼把联系方式留下来,说要还给他。
顾淼摆摆手,说不用还了。
跟一个带毒的马仔扯医药费,听起来就没希望能拿回来。
继续一路前行,道旁的路牌上各种古怪的村名,看着挺有意思,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丙中洛,
曾经进入丙中洛需要付一百块钱的门票,后来不知怎的就取消了,
怒江在前方有两处湾,
号称“怒江第一弯”的地方,包着一个小岛,名为麻疯岛,曾经上面住着麻疯病人。
在怒江第二弯环着的岛上则叫桃花岛,如果是春节的时候到,没有桃花,只有金灿灿的油菜花,
现在桃花谢了春红,桃子也没见着,岛上一片原谅色,
路上渐渐的看见不少骑摩托车的旅行者,
丙察察线是出名刺激的滇藏摩旅、自驾线路,户外徒步者以墨脱为标准,
摩旅则是看丙察察,
丙察察指的是丙中洛——雪域高原察隅——察瓦龙,
这是一条最快进藏之路,也是最危险的,
悬崖旁的破路,路基可能随时塌掉,
滚石坡地段随时会掀起大流沙,
从来都是四驱越野车的天下,如果有不怕死的人类开着轿车或是面包车上去,
回来能吹一辈子,
从丙中洛再到秋那桶,还是很有一段距离的,得包车。
与他有同样想法的有一对夫妻,两个独行客,
五个人正好塞进一辆金杯,aa付车费,
上车以后,大家又开始说起各自之前去了什么地方,分享一下信息,
说起了梅里雪山与东瀛人的传说,
顾淼也说起自己这段路上采访得来的驼峰故事,还有金陵人现在对东瀛的态度什么的,
其中一个独行客一脸的不屑:
“呵呵,金陵根本就没有死三十万人!”
顾淼一愣,以为此人说的是会更多。
没想到,此人又继续说:“告诉你们吧,才十万。”
“这是哪里得来的消息?”顾淼心想莫不是她家祖上就是在金陵收尸的,一个个的数过。
那人说道:“是一个东瀛人写的书。东瀛人做事很细致很严谨,所以这个数字一定是真的,三十万什么的完全是政治宣传需要。”
“是什么让你愿意去相信杀人犯国籍的人所说的数字就一定是对的?”顾淼完全不能理解这个逻辑。
“东瀛人有很多在认真反思的!”
“你怎么知道你看的那本书的作者就是认真反思的,而不是想减轻负罪感的?”
在这种事上,顾淼从来都不客气。
眼见着气氛不对,那对夫妻劝道:
“这有什么好说的呢,三十万也好,十万人也好,哪怕就一个人,那不是人命吗?可以用‘才’?”
那个人悻悻闭嘴,
顾淼没有哪个时刻比现在更希望这辆车是自己一个人包下,其他人是他路上捡来的免费搭的,
这样的话,就可以毫无压力的让这个精日滚下去。
车刚刚到五里村,精日就觉得这里风景很美,想住下来,说这一路都是平路和下坡,就算走到秋那桶也没有什么压力。
另一个独行客说:“从这里开始到秋那桶,连续十七公里都是上坡路。”
于是车子继续上行。
山上的雾气时不时的飘起,碧油油的草地上散落着灰色的小房子,
难怪五里村又叫雾里村,
雾里村这个名字更合适,
山回路转,最后停在了秋那桶,
网红小白家已经满了,小白又给介绍了一个地方住着,
顾淼一进门,就看见一个火塘,
火塘上吊着一个黑色的水壶,
火塘里的灰里还有一些火星,一点点的亮红色,
围着火塘的是几个正在烘鞋的背包客,他们赶上了刚刚山里的大雨,登山鞋里盛满了顺着裤管流下来的雨水。
大概是因为地方比较偏,一直也没有摇着小旗的旅行团来,
因此秋那桶开发旅游很早,不过始终也只有自驾客和背包客,人数再多,也没有到铺天盖地的地步。
追求清静的人可以清静,想要热闹的人可以热闹,
等饭吃的顾淼四处瞎转悠的时候,发现门口低头抱着笔记本电脑的妹子竟然是个金发的外国人,
中文非常流利,
硕士还没毕业,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做不知道中文应该叫什么的工作,
她说自己一个人在中国的这些山区里徒步,遇到一些很穷的村子,
会根据村子的情况,判断是否需要进行开发,并且与村子里的人谈,
想要和一些村子合作,先把他们的基础建设做上去,修路和拉电线,
听见修路和拉电线,在一旁火塘烤火的人转过头来,感慨说又一个世外桃源要消失了,
拍的照片里会出现很多电线杆,
蓝天也会被电线分割,
通车以后,会有更多的旅行者来,
为了赚钱,这边的人也会不再淳朴,会变成另一个xx古镇,卖着各种批发来的小商品。
外国妹子说的确是这样的,不单是游客,就算是村子里的本地人,
也并不是所有人希望自己所在的村子被开发的,
同时她也知道,有些村子一旦被开发,就会把原有的东西破坏怠尽,一味追求他们认为游客所喜欢的东西。
开发与保留原有的东西,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几乎所有自然风光为卖点的景区,
都经历过野生——瞎收钱——走上正轨——野生与便利相结合,这么一个过程。
如果想要第一步就达到完全标准的商业化思想,
开发的同时又会考虑到以后的长远,
对于这样的村子来说,可能对他们要求太高了。
墨脱通车那阵子,就有各路背包客哀叹最后一块净土的消失,
事实上,那里也并不算得是多净,
背包客的路是从派县往里走,如果反走的话,每年都有几个月本来就是通车的,
于是,很多从事特殊行业的失足妇女踩着高跟鞋也就进去了,
根本就没有那些人想的那么“纯净”,
如同曾经很火的小说里,主角从人事纷乱的中州到了原本以为的世外桃源云荒,
却发现云荒更乱。
不一会儿,饭菜就端上来了。
一碗有肉丸子,肉皮和菌菇类的乱炖,味道极鲜,相当的好吃。
还没等夸,
下一口青菜,差点让他吐出来,
长得一副纯真的矮脚黄模样,
吃到嘴里,苦的令人流泪,
看着他的表情,坐在一旁的云l南当地人笑起来了,他说这种菜在云l南叫苦菜,
哎嘛,真的是苦菜!
苦的跟黄莲似的,
不带任何一点妖艳贱货的杂味儿,
苦!就一个字!
顾淼本着不浪费粮食的家教,还是把它给咽了下去,
刚刚那个淡定的本省人也夹了一口,
瞬间脸上也变了表情:“怎么这么苦!”
很好,看来不是自己太过于大惊小怪。
乱炖太好吃,又下饭,不知不觉三碗饭下肚,
吃饱了撑的顾淼出去转悠,先看见了一头小黑猪,身上的皮是西瓜状的花纹,
估计是与野猪杂交的品种,难怪皮下面就是瘦肉,基本没有肥膘,
刚才那一碗乱炖,虽然看不出来有什么东西遇到几个村民,跟他说今天晚上“上面有人结婚,要不要去看看。”
上面?
顾淼顺着那个人手指的方向,
视线顺着地面上痕迹模糊的小路,越过土坡,穿过荆棘丛,
在青山绿树之间,似乎是有那么几幢房子,
“又不认识,就不去了吧。”顾淼对踩着烂泥地往上爬的兴趣不是很大。
“新郎是怒族的,新娘是藏族的。会很热闹。”
毫无节操的顾淼说:“几点开始?”
天擦黑之后,去新人家起哄的人们就呼朋唤友的往山上走了,
还没进门,新郎家负责迎宾的人就热情的给端来了饮料,
顾淼尝了一口,甜的,但是,有一股淡淡的酒精味,
“酒啊?”自知酒量不好的顾淼本能的拒绝,
迎宾的少年似乎对这个名词感到很困惑:“这是饮料,解渴的。”
身边的人都大口的喝着,喝完了一杯再接一杯。
旁边有人说:“没事,这是玉米酿的,度数低到可以忽略不计。我们这边都是当水喝的。”
进门饮料,要连喝三杯才能进门,
然后,与顾淼住在一户人家里的游客惊讶的看着顾淼:“你耳朵怎么红了。”
怎么红了,不就是喝“水”喝的……
婚礼场面很热闹,大家围着火堆跳锅庄,
老房子的墙上挂着弓箭,
灶台上吊着腊肉,
贴着墙边竖着好几只酒坛,一个撂一个,堆了有半人高。
不一会儿,泛起的酒精把顾淼弄的全身燥热,
他从屋里出来透透气,
外面有几个新娘家的亲戚,他们是从雪域高原走下来的,
从秋那桶再往上走,就是雪域高原的地界,
“也没多远,最多四小时就走到了。”一个年轻人说着,又给顾淼倒上了一碗“水”。
“我们明天回去,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
顾淼不记得自己回答了什么,
只记得自己在回去的路上,误入荆棘丛深处,
有路过的人挥着手电筒把他引到了正确的路上,
接着,大多数人回去睡觉了,
顾淼跟几个还没睡的人玩杀人,
过了一会儿,店主两个长的很有型的弟弟拎着茶壶过来了,说请大家喝酒。
又是酒,
顾淼的内心是拒绝的,
“这是青稞酒。”弟弟甲劝道。
哼,谁没喝过,顾淼摇头。
“我们家自己酿的,跟外面卖的不一样。”弟弟甲继续劝。
顾淼继续摇头,
有一个游客喝了一口:“真的不一样,喝起来像米酒。”
顾淼内心的冰层发生了龟裂。
“好香好香。”另一个妹子给出高度评价。
弟弟乙对顾淼说:“放心,度数很低的,跟啤酒一样,就喝一杯,怎么样?”
咔嚓嚓……那是节操碎了一地的声音,
顾淼喝了半杯,
手就放下了,
弟弟乙又给在座的都满上了一圈,
大家都说喝不了了,
弟弟甲和乙开始唱起了劝酒歌,
一个唱高音,一个唱低音,
唱歌不算什么,
他们用汉语、怒语、藏语、傈僳语、独龙语各唱了一遍!
连已经睡下的人都忍不住出来,坐在一旁听着,
悠长的山歌着实好听,
听众们纷纷鼓掌叫好,哥俩说:“劝酒歌不能白听,听了就得喝完,喝完我们就再唱一首。”
劝酒歌实在太好听了,就连顾淼也忍不住想要继续听的愿望,把大茶缸子里的青稞酒一饮而尽,
哥俩又唱了两首,给在座的又倒上半杯,接着劝。
有一个去过草原的老大哥说:“这是继我上次去草原之后,最会劝的。”
老大哥描述了一下草原上的妹子是怎么唱劝酒歌的:
“她们手里端着盘子,盘子里放着三杯酒,你不喝,她就在你身边站着不走,一首接一首,
看见小姑娘一直在唱,你好意思不喝吗,就喝了,喝完,又是三杯,哎哟妈呀,我那次都喝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听了老前辈的血泪史,已经将歌录下来的顾淼当机立断离开了诱人喝酒的现场,坐在外间的沙发上。
坐了十几秒之后,顾淼就悲伤的发现,
又喝醉了,
神志无比的清醒,清醒到别人聊天,身边的小孩子在打游戏,他都能听明白,还理智的提醒小孩子不要误点了充值,点了充值也要看清楚充的是全范围能用的,还是某一个特有功能。
只是全身只剩下了手指能动,
跟武侠小说里中了十香软筋散、酥骨丹之类的东西一样,
回不了房间,又没事干,他就发消息给沙蓓蓓:
“农家自酿酒真是不能喝,一喝就醉,现在我只剩下手指能动了。”
沙蓓蓓回了一条信息:
“正好,我一直想知道,酒后乱性这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你现在能乱得起来吗?”
“……全身都软了,怎么乱。别信小说的,酒后乱性都是仗醉耍流氓。”
“哎嘿嘿嘿,那就是可以被耍流氓了?”
“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好好休息。”
他是想好好回去躺在床上睡一觉,但是,根本连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里面听歌的人散场出来,看见歪在沙发上的顾淼,问他怎么不回房睡,
顾淼尴尬的实话实说,
两个人仗义出手,把他给架到房间里,丢到床上,
夜里,山间的雨又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
落在头顶的瓦片上,
一任点滴到天明。
第二百二十七章 漆油鸡,还是吃不着!
在两种时刻做出的承诺都不能做数,
一个是被酒冲昏了头,一个是被色l迷了眼,
顾淼一直坚信着这一点,只不过没想到,这一次瞎承诺的人是自己,
一大清早,先是扛着大炮筒的摄影爱好者来来去去的在院子里跑来跑去,据说他们要跑到遥远的独秀峰去拍日出,问顾淼要不要去,
宿醉未醒的他努力用极小的幅度晃动脑袋以示回答,
他们走了以后没多久,又有人站在顾淼床前:“起来啦,出发啦。”
出发……去哪儿?
顾淼一脸的懵逼,
“昨天你说要跟我们上察隅的。”为首那个高大的男人看着他,
啥?
我?
什么时候答应的?
顾淼的大脑如同复联3里的宇宙熔炉一样,已经锈死,
昨天晚上在新婚夫妇家的记忆,中止在出门透气,重启于误入荆棘丛,
中间那段完全是空白。
回忆起那段只有青稞、糌粑的雪域高原,顾淼认真的回忆着自己到底是为什么瞎了心,竟然答应他们要一起去那里。
下一刻,另一个小哥说的话,让他想起来了。
“今天说不定还能遇到老族长。”
哦对,老族长!
独龙族!
他答应的应该不是上察隅,而是去独龙江。
前往察隅的时候会路过那里,
那个地方只与丽江隔了一座山,但是因为因为道路问题,因此那里至今就连背包客都不是随时随地能进去,
那是一个过年期间会封山,一年十二个月都有可能会塌方的地方,
独龙江那是一个遥远而神秘的地方,
最高海拔4936,最低一千,基本可以算得上是与世隔绝,
云l南地界,号称“三江并流”,指的是金沙江、澜沧江与怒江,
它们三个恩恩爱爱搞在了一起,不带蹲在西边的独龙江玩。
里面住着人数特别少的少数民族:独龙族人,古代被中原王朝称为“俅人”,也许踢球特别棒?
几次人口普查都没超过一万,
不过他们并非家中无人,而是主力部队在缅甸北部,大约有个小十万,
广为人知的独龙族相关,就是独龙族的纹面女,
传说独龙女纹面是为了好看,
也有传说独龙女纹面是为了变难看,不会被坏男人抓走。
说什么的都有,但是现在年轻的独龙族妹子们都不爱纹面了,
所以网上能看见的独龙族纹面女,都是老妇人的照片,
顾淼相信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所以,当初的纹面习俗,一定是为了扮丑。
独龙族在刚解放那会儿,还是原始社会,
现在跑步进入了社会主义初级阶段,
当然不能跟帝都和魔都的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相比,
每年封山期长达七个月,从十月到次年五月,
想活命的人类都不会往里走,
独龙族老族长对于旅行者来说,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风向标,
每年判断什么时候封山,什么时候可以进,就要打听老族长现在在哪里,
如果说老族长都已经从山里出来了,
那么,就代表着谁都不可能再进去,
老族长进山了,
游客朋友们就可以跟着进去苟一把,
那地界在帝都奥运会之后,整个通讯网也只能容纳十八部手机同时通话,
再多就断气,
如果不是新娘家的兄弟要回去,估计想要凑齐人头往那里走,或者是想在丙中洛单枪匹马一个人包一辆越野车上去,都比较困难。
原本的美好梦想是从秋那桶直接爬山过去,
但是,梦想飞快的破灭了。
前方探路的人说,前面刚过了一阵泥石流,走不了。
那哥几个看着顾淼,其中一个说:
“我们走那种路是没有关系的,你行不行?”
顾淼默默看着自己的行李箱,很识相的摇了摇头。
命运把拥有变做失去,
独龙江看来是去不成了。
那哥几个与顾淼告别之后,顾淼寻摸着下山的方法。
幸好昨天上山的时候,机智的留了丙中洛那个司机的电话,不然从秋那桶往丙中洛走三十多公里,也是很愁人的。
到了丙中洛,问题来了,
这里秉承着穷乡僻壤一贯的问题,每天只有一大清早发出的一趟车,过点不候,明天请早。
可是现在才十点多,
想着要在这个无聊的县城里无所事事再留一天,顾淼就觉得人生一片黑暗,
此时,顾淼忽然想起昨天晚上一起听歌的那群人,他们是自己包了一辆依威柯,从省会开始一路玩的。
所有车到了丙中洛,都必须回头,沿原路返回,因此,他们一定会路过车比较多的福贡,
昨天玩高兴的时候,互相加了一遍微信,顾淼赶紧问他们,车上还有没有空位,能不能搭自己一程。
很快得到了回复:
“有,我们刚刚从秋那桶出发,一会儿就到丙中洛。”
一件大事解决,顾淼松了一口气,与之前相遇的那对夫妻和独行客们吃了一顿散伙饭,
在散伙饭的餐馆里,
没有菜单这种东西,
小姑娘把客人拉到放在各种菜的铁架前,一指:“点菜。”
所以……还要自行领悟一下食品搭配?
还是有漆油和鸡,
顾淼大声叫嚷着要吃漆油鸡,
小妹看了他一眼:“以前吃过吗?”
“没有。”
“不卖。”
“……”
要不要这么有节操啊?!
一起点菜的其他人向顾淼描述了一下漆油过敏是如何如何的恐怖,
以及这个地方离大医院有多么多么的远,
这些都没有阻拦住顾淼吃货之心,
阻拦他的是,小姑娘死也不卖给他。
点完菜,小姑娘拿着纸就进厨房了,再也没出来,
顾淼等人依着正常的规矩,等老板把菜端上来,
但是,顾淼很快就发现,一屋有四桌人,比他们后来的人,跟他们点了一样的菜,
后来的人先吃上菜了!
按城里的规矩,当然是拍桌子叫服务员来,
顾淼正打算这么干的时候,忽然注意到,端菜往他们桌子走的人,竟然拿着菜就这么坐下了,拿起筷子跟着那群人一起吃了起来。
看衣着,那人也不是服务员。
不一会儿,厨房里钻出了另一个人,端着菜向另一桌走去,
没想到,在这吃饭是这种操作,
顾淼马上跟桌上的人说,
那对夫妻和顾淼一同往厨房里去了,
厨房挺大,
小姑娘在洗菜、切菜,
有两个男人在掌勺,
其中一个穿着一整套的冲锋衣,看起来也不是当地人的模样,
果然,他端着菜出去了,
一去不复返,
还有几个人围在老板旁边,一盘菜出锅,飞快的就被一个人端走了。
看得顾淼目瞪口呆,我去,还有这种操作,
这比自助还自助啊!
那对夫妻里的丈夫卷起袖子,抄起那口空着的锅,就开始动手。
麻利的切西红柿,打鸡蛋,很快完成了大多数中国人民会做的第一道菜——西红柿炒蛋,
顾淼则是中线切入包围着老板的人群中,
一招凌空飞渡,夺走了炸排骨、茄子炒肉,
少妇不甘示弱,截杀了竹叶菜炒肉丝和土匪鸭,
从进厨房到端着五盘菜出来,一共用了十分钟不到,
早知如此,就不白白坐在那里傻等了二十分钟,
别的东西好吃,但是常见,
修正一下,鸡蛋块炒得有点焦的西红柿炒鸡蛋不是很常见,
顾淼对那盘竹叶菜炒肉丝产生了兴趣,
有的地方会把空心菜称为竹叶菜,
有些地方会把鸭跖草称为竹叶菜,
但是这盘明显不是以上两种,
那位本省人的独行客告诉顾淼:“它也叫香菜,只有高黎贡山和碧罗雪山的雪线之上才会长。”
然而,顾淼认识的香菜,也不是长这样的,
虽然经过了苦菜事件,不过做为一个吃货,怎么能按得下一颗躁动不安的心,
想了又想,顾淼终于夹了一筷子,
“我勒个去!”
这个世界这么美好,为什么有意逃避苦菜,却依旧躲不开那股可怕的苦味,
竹叶菜,也是苦的要死,比苦菜那种纯真的苦相比,还有一股另外的味道,
本省人看见顾淼眉毛打结的表情,笑起来:
“这个很有营养的,能治各种热病和炎症。”
是啊是啊,这么苦,妥妥的大败毒,
“竹叶菜很不容易保存的,外地人很难吃到,像这种天气摘的竹叶菜,沾了雨水就根本没法保存,只能现摘现吃。”
顾淼默默记下,在之后的云南攻略美食篇里,用三百个字,形容了这来自积雪之地,备受冰雪精华滋润,得天地之灵气,对人体极具牛逼养生效果的绝佳美味!
最后收尾:“来怒江,不吃竹叶菜,就白来了!”
正在吃饭的时候,又进来了四个客人,正打算坐下,小姑娘出来,跟他们说:“不卖了。”
“为什么?”
“菜被他们吃光了。”
……
依威柯很快就到了丙中洛,接上顾淼再向福贡而行,车上的人听顾淼在为去不了独龙族而遗憾,就建议他到贡山下车,今天他们有朋友组了个越野车的车队正打算往里走。
“什么大雪封山,你说的是老黄历了,2014年之后修了个独龙江隧道,想进去就能进去。”
那位大哥还特别热情的替他联系了车队的朋友,跟他说有一个空位,可以带上他。
相当的意外之喜,
到了贡山,依威柯直接把顾淼送到了车队停留的地方,
明显就是个自驾车俱乐部临时凑起来的,品牌都不统一:牧马人、切诺基、路虎,居然还有一辆悍马。
全都是吃油的祖宗,一脚刹车下去几十块钱的那种,
土豪们看见顾淼,首先对他表示欢迎,其次遗憾他不是个妹子,最后问他晕不晕车,如果晕车的话,现在就可以开始吃药了。
顾淼觉得他们有点大惊小怪,不就是山路么,从丙中洛到秋那桶那一路也是山路,也没怎么样,
甚至一开头,还是柏油路,
前方是一个叫“黑娃底”的地方,那里有个检查站,所有车辆在此报备,做最后的检查。
顾淼向检查站的人打听前方的路如何,检查站的小哥看了他一眼:“注意系好安全带。”
多么不走心的一句话,
毫无建设性,
等过了检查站之后,顾淼就领会到,这句朴实无华的话语之中,闪烁着宇宙之中的至高智慧结晶,
哦尼玛,那个路颠的啊,
顾淼除了身上绑着安全带之外,脚下死死的抵着前方的座椅下部,左手紧紧的抓着头部上方的把手,右手死死的抵着前方座椅靠背。
完全的烂石路,
路旁伸出的山崖上,银河倒悬,飞流倾泻……十几米,
这个高度比起伊瓜苏瀑布着实不是一个重量级,不过实实在在的从底下穿过去,整个车窗外面跟进了洗车厂似的刺激,就是另一回事了,
穿过瀑布,就好像《地心游记》里的感觉,完全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一群黄羊挡在车队前面,完全没有让开的意思,羊群的中心,是两只公黄羊在打架,
“都是野生黄羊,不怕人。”开车的小哥也不紧不慢的等着它们打完,并不按喇叭催促。
最后也不知道谁赢了,吃瓜黄羊群众纷纷散开,给车队让出一条道来。
与黄羊们分手后没多久,路边又出现了独龙牛,
角的形状很特别,好像菱角那样的尖而短,
耳朵也更有肉感,
与常见的黄牛水牛牦牛都不一样,
动物们对车子都爱理不搭,自己该干嘛干嘛,不找麻烦也不让路,
把着方向盘的人们,也没有了城市里的暴躁,
一点一点的向前挪,实在挪不了,就把视线投向窗外,
高大的高黎贡山满眼青碧,在山间,小溪如白练,在山体的纵深切面飞奔而下。
雾气时而靠近,时而远离,
再往前,路几乎不能称之为路了,木桥脆弱的好像一压就断,
一众人等仗着底盘高,直接从小溪的河床上开过去,
在这里,人为修的路才是外来户,它截断了自由奔腾的瀑布与小溪,那一路上,车子不断的被水冲刷,
今天的计划是开90公里,这在高速也就是一个多小时的路段,现在开了四个多小时,竟然还没有到,
而出来时满满的油,已经被干掉了三分之二。
前方忽然出现了一辆车,
出现车,并不稀奇,
虽然这里游客少,但不代表没有游客,
稀奇的是,
那车,竟然是现代!
低底盘的轿车,
司机扫了一眼,吹了一声口哨:“牛逼!开着圣达菲跑这路,怎么不开个qq上来的。”
“你别说,我还真看见过开着qq上高原的,最后那车破的跟三轮似的……直接扔那了,自个儿买了张机票回家。”
显然那车遇到了麻烦,不然那车上的三个男人,也不会顶着雨,一脸生无可恋的站在车边上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独龙族
虽然外面还飘着细雨,但是车队里的男人们都热情的跑下来,帮着那辆现代车的车主分析研究车子打不着火的原因。
大胆猜测,小心求证,然后失败。
如此往复几次,有人猜测是不是刚才趟水过来的时候,排气管进水了,
这辆现代的底盘这么低,进水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一个穿得跟黑社会大哥似的花臂大哥一溜烟的从自己车上拿下工具,挺着个大肚子蹲在车屁股后面。
顾淼只能听懂火花塞、发动机、汽缸,在《**的故事》里,**学开拖拉机的时候有提到这些名词。
再往下说的什么三元催化器、连杆,他就完全不懂了。
常泡在一行里的人,就是比一般人想的周到,一般玩自驾的人,车上最多有个备胎,他们连浅进水的处理设备都准备了。
那位现代车主显然就是一个只会开车,别的啥也不会,连功课都没做好的人,
他说是租车行的老板跟他说往独龙乡开,只要租现代就够了,谁知道才开出几步路,就落得如此下场。
顾淼心中默默吐槽:“你自己哪怕随便找个车友俱乐部打听打听也就知道了啊,什么功课都不做,还要出来玩自驾,那不是找不痛快么。”
不过看着他已经是悲痛莫名的表情,就把话咽回去,现实已经教育了他,就不要再打击人了。
花臂大哥又颠颠的跑回自己的车上,翻找着什么,
顾淼看着那车子的排气管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堵着,虽然他不会修车,但是在马路上看过别的车跑啊,
人家的排气管都是干干净净的,
他们的车打不着火,会不会跟这个也有关系?
顾淼这么想着,顺手把微微露出头的那一部分扯了一下。
扯出了一大团黑黑的头发,
把顾淼吓了一跳,但是那手感又不是头发那种柔滑的感觉,而是粗糙的有些摩擦感,还有些刺手,
顾淼第一反应:凶杀案现场!
第二反应:鬼片现场!
正常人应该尖叫一声,倒退两步,
顾淼莫名的又扯了一把,又扯出来一大团,
“你在干什么?”
花臂大哥走过来,顾淼指着地上被他扯出来的东西:“好多头发卡在里面。”
“头发?”花臂大哥的神色变得十分凝重,然后翻动了一下那堆黑色的长丝状物体,接着,他笑起来,抬手把还没扯完的头发又给扯了出来。
地上一大团黑灰色的头发,长长短短,
花臂大哥又叫人拿了个塑料袋,把这些头发团给装进塑料袋,丢进现代车里。
“这是玻璃纤维丝,用来消音隔热的,我估计着,他的消音器也坏了,不然这东西不会出来的。”花臂大哥特淡定的又继续修现代。
过了一会儿,他站起来示意现代车主试试,果然打着火了,就是发动机的声音刺耳了一点。
车子修好,一众人等都特有成就感,欢呼起来,现代车主感激万分,要不是有人帮忙,他们在这个信号微弱的地方,还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救援车辆这种东西。
现代车主掏出了几张红色的毛爷爷,花臂大哥一见就不乐意了:“你看看我们开的车,缺你这点钱不?”
现代车主说知道他们不缺钱,但是车上用了他们的零配件,就当是给个成本价:
“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吹来的不是?”
人性就是如此的纠结,
有人不客气的时候,两边比着横,说不定标的物也就几块钱的事情,就是争个气,
有人客气的时候,两边比着客气,就像酒桌文化上,平级之间敬酒的高度,
你杯子比我低一点,
我就一定要比你再低一点,
最后恨不能蹲着、趴着……
客气了约五百字之后,他们互留电话,相约将来有机会一起出来玩。
花臂大哥认真的给了个维修评估:
“从车况看,你们勉强能撑到黑娃底吧,你这车胎都不行了,再往前肯定爆。”
现代车主笑笑:“能到检查站,我就谢天谢地了。”
车队继续出发,原本开得很嚣张的切诺基比刚刚稳了不少,据说因为那辆车没有做底盘升高,想来那位车主也担心自己会不会落得一个跟现代同样的下场,
菜鸟出错,大家也不会嘲笑他,尽力帮忙就是了,
要是老鸟出错,可能会被同车队的人当笑话说上三五年,
修车耽误了一些时间,米哥一马当先,驾着悍马打头阵,
前方是独龙江的孔当村,也是今天计划的宿营地,
那里显然有着丰富的接待游客的经验,有旅馆也有饭店,
顾淼就在悍马上,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路虎过来,说切诺基还是爆胎了,他们正在换,
等到菜都烧好了,切诺基才过来,
那几个人身上都被雨淋透了,说笑着走进饭店,
顾淼一眼扫到其中一人的脖子上有一点点的黑色软体物在扭动,
“那是什么东西?”
“卧槽,蚂蝗!”
他们几个赶紧把衣服与长裤都脱了下来,
背上、腿上,都有蚂蝗在默默的进餐,
店家拿来了盐,帮他们处理,被蚂蝗咬过的地方,血液不会马上凝固,身上一个一个的小口子,往下流血,
看起来挺吓人,
据他们说,一点感觉都没有,不痛也不痒,比被蚊子咬好多了,
就是这一身的血痕看起来略吓人,
“嗨,这算什么?”另一个坐在路虎上的花t恤小哥说,“我当初走墨脱的时候,有一片地方,也都是蚂蝗,传说当初刚开始流行走墨脱的时候,有个人走累了,躺下来休息,过了一会儿,全身没劲,差点起不来,
他的同伴把他拉起来一看,整个背面给吸满了蚂蝗,血快给吸干了。”
听到墨脱,顾淼好奇的问道:“墨脱现在怎么样了?”
“在京东下单,七天就能送货上门的地方,你说呢?”花t恤小哥抽动着嘴角。
“听说连那个蚂蝗坡的蚂蝗都少了很多,都被人给吓跑了。”
也是,在零几年的时候,常听人吹墨脱如何如何,然后就是丙察察,现在只能吹吹环边境线了。
次日一早,围着火塘吃早饭的时候,顾淼看见一旁的大妈在认真的织着毯子,
紫色,黄色与蓝色的竖条交排,只有一个人正面那么宽。
“这儿也有做怒毯的?”顾淼在山村里见过怒族人做这种毯子,
会说汉语的年轻人告诉他,这叫独龙毯,不是怒毯。
嗯,的确是独龙族人做的……
本质上是一样的,
然后顾淼才知道,这毯子不是铺地上或是挂墙上的,而是一种服装,
现在独龙族人的服装已经汉化,只有在过节的时候才会披着独龙毯。
米哥他们一心想要找到纹面女,但是孔当村这里已经没有了,
问了村里人,才知道,要再往里开一开,到下一个村子,里面有一个九十多岁的纹面女。
大家都表示想去拜访一下老人,
“不过……”那个人有些不好意思,“跟老人拍照要给钱的。”
“没问题,规矩我们懂!”米哥大大咧咧,让他带路。
很快,就到了老人住的村子。
“昨天我就想问了,怎么这两个村子的房子,都很现代,就是汉族农村的样子,一点都没有少数民族的感觉?”花臂大哥问道。
带路党小哥告诉他,以前独龙族人都住在高山上,房子都是木头或者是竹篾墙,屋顶盖着茅草,后来政府给村民新修了房子,就统一修成这样了。
“还是新房子住的舒服一点。”小哥很诚实的说。
想要拍照的人们只好往村子里再走走,还有一些保持着独龙族风貌的房子。
老人们的习惯总是难以改变的,虽然房子很新,不过老人家还是习惯的围在火塘边坐着,
火塘是家里最重要的设备,终年都燃着,白天做饭,不做饭的时候吊着个水壶,晚上烤火取暖,
从高寒之处带下来的习惯,是老人们难以割舍的。
那位九十多岁的老人家看起来挺精神,靛黑色的点点组成了宛如展翅蝴蝶的形状,从印堂开始向下延伸到整个面部,包括鼻子和下巴。
江湖中关于独龙族纹面女的传说很多,
米哥他们也听说过了各种版本,至今都没有人能说得清楚,不管是民俗界,还是独龙族的人,没有人能说得清楚。
到如今,已经很少有人遵循这个传统,怒江独龙族也只有三十多个纹面女了。
他们尝试着问问老人,她为什么要纹面,
开口说了半天,老人始终微笑看着他们,
一言不发,
带路党小哥说,他也听不懂老人家说的独龙语,他平时上学都是学的汉语,在家都跟父母说汉语,独龙语只会说几句。
在大家都很失望的时候,顾淼想着自己曾经在语言不通,文化不通的地方坚强的存活过,
虽然不是问这么形而上的东西,但是,不试永远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做到,
于是,他凑到老人身边,拿出了纸笔,
画了一个小女孩,然后又画,一个人抢走小女孩,
其他的小女孩很慌乱,于是在自己的脸上画上了纹饰,
接着,他指了指老妇人脸上的纹路。
老妇人笑着摇摇头,
顾淼又画了一个,小女孩纹了面,好多男孩子围在她身边,最后小女孩结婚了,
老妇人又摇了摇头,
顾淼记得还有一个说法,是为了晚上好分男女,
连他自己都很唾弃这个说法,
晚上分男女,有什么好分的,是想干什么坏事吗?!
接着,他又想到了一个说法,如同蝴蝶一样的纹面,可以让灵魂在脱离**之后,在另一个世界里,不丧失本心。
又把这个复杂的意思画了出来,老妇人还是摇头。
一想到折腾了半天,一点进展都没有,顾淼觉得很不甘心,
最后,他想到了一条,也是最常见于高考填志愿的理由:
“我怎么知道,我妈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于是画了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再画了一个孩子长大,最后画妇人让孩子也去纹面。
老妇人看了看,这才点点头。
卧槽,原来真相果然是如此的无聊,
大家顿时感到索然无味,
不过对顾淼几张儿童简笔画就能说清一件事的能力表示钦佩,
画得不怎么样,
但是直击灵魂深处,一下子就能看懂,
看着操作简单,不是所有人都能这么准确总结到位的。
“反应很快嘛。”花t恤小哥看着那几张画。
顾淼也毫不谦虚的回答:“那当然。”
他绝对不会把自己第一次到语言不通的地方是如何茫然不知所措,还点了五碟调料的事告诉别人的!
独龙乡就是此行的终点,到了之后,就要回头,
回头本不是问题,
问题是,又塌方了,
这次是泥石流冲毁了路面,
村里的人反应极快,已经是习惯成自然的处理手法,
从村委会后面开出一辆铲车,向着泥石流路段进行,米哥叫大家一起上车,跟着铲车后面走,
根据他的经验,有铲车在,堆积的石子和泥土就可以很快的处理掉,
与其等铲车一来一回,浪费时间,不如就这么跟出去,
果然米哥判断的没有错,很快道路就被清了出来,
虽然地形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地上的石头明显比来的时候多了很多,
路虎的车胎爆了,被一片薄如刃的石头划的,
爆的时候,还相当刺激,
车队正在悬崖边,就听见一声响,然后路虎就左右晃动,一会儿要撞上山壁,一会儿又向悬崖底下摔。
没办法,大家都放慢了速度。
最后还发生了一件相当令人烦恼的事情,
一棵参天巨树,连根从地上拨起,倒伏在地,粗大的树身不偏不倚挡在路中间,车子过不去,几个男人一起上也搬不动。
“德州电锯杀人魔请举手。”米哥开玩笑,
这一路上,无数次被边防、缉毒,来回的搜,车上最大的利器就是一把小西瓜刀了,长度不过三十多厘米,
想把这树砍开,估计那西瓜刀等先死。
顾淼抬头看了一眼,觉得如果能有人上去,用绳子系着树干,然后再把绳子的另一端系在车上,几辆越野同时发动,应该可以把树给扯到一边去。
大家都同意这个看法,但是这又滑又陡的斜坡,还要背着牵引绳上去,
这帮大佬们似乎身材和体能都不太适合干这事。
顾淼自信的一扬头,伸手:“绳子给我。”
第二百二十九章 后宫什么的真刺激
虽然过程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不过还是把那棵树给送下去了。
一路上顾淼拍了一些视频,然后做了一个简单的剪辑,发到网上。
评论两级分化
【越野车那油耗!那真是引擎一响,黄金万两。】
【存一年的钱,怎么着也够了,一定要去!趁着还没什么人。】
【还得学修车呐?】
【我,专业修车四年,大师级水平,求带!】
【要是那现代车主没等着你们,他们可怎么办啊?感谢po主让我死了这条自驾的心。】
【组队了组队了,有没有人想一起去的,现在已经有什么都不会的萝莉两个,求大哥哥带我们飞。】
【深山老林有什么好,这么危险,还是在城里呆着舒服,有空调有外卖。】
【人活着总得多看看不一样的东西,才对得起来这世上走一遭。】
大家的生活态度不一样,有喜欢窝在家的,也有喜欢出来疯的,
只要自己觉得舒服就行,只要别捧一个踩一个就好。
车队的人要转道去丽江了,顾淼则想体会一下翻越碧罗雪山的感觉,
不是因为风景,
也不是因为山上有美女宝藏武功秘笈,
完全只是因为那个雪山的名字,
碧罗雪山,
听起来就好像李碧华UU小说的青蛇与白蛇,
每个男人都希望生命里有两个女人:白蛇和青蛇。同期的,相间的,点缀他荒芜的命运。
只是他得到了白蛇,她渐渐成了朱门旁惨白的余灰,那青蛇,却是树顶青翠欲滴爽脆刮辣的嫩叶子。
当她得到了青蛇,她反是百子柜中闷绿的山草药,而白蛇,是抬尽了头方见天际皑皑飘飞柔情万缕新雪花。
碧罗如青蛇,
雪自然就是白蛇了,
两个完美的形象加在了一起,
即不用担心听见她们争吵,说明明是自己先来的,
也不用担心飞上天,与诚哥肩并肩,俯视人间,日在校园。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理由:名字好听。
让顾淼踏上了横断山脉之路,
从亚热带常绿阔叶到温带落叶阔叶,再到寒带针叶,
从高山草甸到曲折蜿蜒的溪流
天主教堂到佛教白塔一个没落下,
马帮的铃声在身边,苍鹰的唳声直达九重天,
在贡山与米哥等人分手,
从这里,要去一个叫五区的地方,再转去迪麻洛,那里才是翻越碧罗雪山的开始,
顾淼蹲在一个小摊边吃粉的时候,发现墙上喷着字,
别的地方都是
“发l票刻章文凭13xxxxx”
这里可牛逼了:
“黑l枪迷药复仇 13xxxxx”
真刺激……
吃完饭上车,在车上遇到了之前在丙中洛遇到的夫妻俩,他们只是想去迪麻洛逛逛,并不想翻山,
就是这么巧,又凑在了一起,
到了五区,有人大叫着去迪麻洛,顾淼上了那趟车。
那对夫妻中的丈夫觉得这种非正常运营的车辆不安全,没有保障,坚持要去正规的客运站坐车。
顾淼则是上车的时候就看见了这辆车的车头座位上,放着一个板子,
板子上的文件格式,是云l南所有长途运营车辆,不管是去什么鬼地方,出站前都会进行安全检查打勾勾的那种,
于是顾淼判断,这是正规营运的车辆,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在车站里拉活而已。
这年头,很多女人的胆子,倒比男人的要大些,妻子同意顾淼的话,想上车,但是丈夫死活不肯,
夫妻意见不合的时候,总得有一个人让步,妻子让步了,两口子打车去了客运站,
顾淼坐上车,始终也没有人来收钱,
刚打了一个瞌睡,醒来之后,发现车子居然停在了客运站,
看样子要停一会儿,顾淼下车,溜到卖票的地方看看正常到迪麻洛的价格是多少,别给坑了,
意外的发现,那对夫妻竟然坐在长椅上,
他们看见顾淼很惊讶:“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顾淼指了指站在售票窗口的司机:“大概是来补办出站手续的吧。”
接着他很奇怪的看着他们俩:“车来了啊,你们不上吗?”
夫妻俩说,售票窗口告诉他们,票卖完了,要等下午一点多那趟。
现在才刚刚早上八点多……
经过一套正经的检查,出了客运站,车上的售票员过来卖票收钱,
给的也是正经的票。
顾淼看着那对夫妻无奈坐在那里的身影越来越远,
如果那对夫妻能够认真的考虑自己的话,分析一下这车到底是不是黑车,
如果那个男人单纯的怕老婆,是他让步而不是老婆让步的话,
就不用等这么久了。
不过,云l南这地界也是骚操作啊,
别的地方都是出了客运站以后,为了多赚钱才沿途拉野人上来,
这里怎么拉了野人上来,还专门拐到了客运站去一趟呢?
算了,这么复杂的事情,不要去想它了。
这次顾淼的行程定为从怒江东边的迪麻洛,到澜沧江西边的茨中,正好翻过碧罗雪山,
然后再从茨中往梅里雨崩那边走,
完美的避开了沙蓓蓓担忧的艳遇之丽江,风花雪月之大理,
事实上,沙蓓蓓完全是多虑了,
虽然的确一路上有小姑娘,也都愿意跟着顾淼走,
但是!
讲道理,男人后宫的概念和女人后宫的概念真的是完全两个世界,
男人的后宫:
只要一口气把妹子推了,然后就可以放置play,再接着推下一个,前面的妹子会安静如鸡,且与其他的妹子和谐相处。
女人的后宫:
必须要时时刻刻记着我,时时刻刻对我好,随时随地把我放在心上,跟别的女人说话可以,不准谈私事,如果是名份未定的时候,具体操作详见各种宅斗剧、宫斗剧。
顾淼曾经看过的《环游地球八十天》中,男主遇到一个可以娶一堆老婆的摩门教徒,一路被一个女人边骂边追着,狂奔跳上了火车,
男主问他是不是家里有一堆老婆,摩门教徒说:“一个,一个就够受的了。”
当初,顾淼年少不知事,觉得这是艺术夸张,
后来路上遇到的各种女人,大家也都挺正常的,
于是,更加坚信:“其实,男女都一样嘛,并没有什么区别。”
然而……呵呵~
顾淼经村里人指引,找到了一位可以带人翻越碧罗雪山的向导家里,还没进门,
就差点被音浪给掀了出来,
屋里妹子们叽叽喳喳的声音震天响,
又是笑,又是尖叫着打闹,
太可怕了……沙蓓蓓从来都不这样的……
顾淼此时很怀念沙蓓蓓那低低“哎嘿嘿嘿”的笑声。
第二百三十章 吃鸡
翻碧罗雪山,不比翻五台山,必须得有一个向导,否则茫茫大山,四天没有人烟,走错一点路,保证死得悄悄的,静静的,谁都找不到。
每年能走的时间,是四月底到十一月上旬,令人愉快的季节是六月底,那个时候,路况才会好很多,能让马走,
懒惰的人,体力不行的人,以及只想看风景,不想没事挑战自我的人,最好还是骑马。
毕竟从海拔1860的迪麻洛,要直蹿上海拔3400的高山牧场,然后从3400米再往3900米的垭口蹿,
对体力实在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向导说现在虽然还不是六月底,不过月头已经有人趟过路了,说路况还不错,可以骑马,
问有没有人要骑马的,或者是租马放包的。
妹子们异口同声说要挑战自我,要自己把包给背上去。
顾淼举手,说自己要一匹马,
不出意外的,他感应到了妹子们暗中发射的鄙视光波,
向导犹豫了一下,跟他说,最好找一个人拼一匹马,不然挺贵的,
顾淼挥挥手:“没事,我一个人一匹马就行。”
敲定了马匹与行程,顾淼出去逛逛,
看见了迪麻洛的教堂,嗯,跟《西游记》里孙悟空变的那个庙有几分相似之处。
还有狗撂着狗,在太阳底下趴着睡觉,
猫则是团成一个球状物,缩在屋檐的阴影下,
猪与它的孩子们,整整齐齐的排成一排,与狗保持着礼貌的距离。
鸡栖于埘,上蹿下跳,
村里的年轻人在打篮球,他们知道科比和姚明,几个人玩斗牛,也打的有模有样,
晚上住在向导家的,除了那几个妹子之外,还有两个外国人,
向导!
没上过学!
能说环保理念,能讲宗教道理!
注意,不是中文,是英语!英语!
顾淼感到十分的羞愧,问向导是怎么会英语的,
向导笑笑:“语言这种东西,常用就会了,我们村经常有外国客人过来,认真学学,自然就会了。”
自然就会了……
他又插了一刀:“我们的教育条件不行,不如你们大城市里的人,老师好,还有教材也好。”
顾淼心中暗自叹息:“我对不起老师,对不起教材,对不起我的四级证书,对不起我的六级报名费。”
大清早,顾淼定的闹钟还没响,窗外姑娘们那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就响起来了,
可以听出来她们已经在努力压低声音,但是一说到什么,到了高兴的时候,忽然就会蹿出一声可怕的尖笑,
算了算了,睡不着,起来吧。
早上在向导家吃饭的时候,向导给他结结实实盛了一大碗,
顾淼赶紧说:“太多了,吃不下。”
“今天要走两千多米,多吃点。”向导接着给妹子们盛饭去了。
两千多米,不是平地距离,而是直线海拔距离,
刚开始的时候,顾淼等马和马夫等了一段时间,妹子们已经随着向导往前去了,
等到了白汉洛,顾淼悠然的骑在马上,追上了她们,她们的神情还比较轻松,说说笑笑。
考虑到晚上是要自己做饭,顾淼买了一只土鸡,倒悬在马匹上,
“呵,真会享受。”有一个妹子路过,看见顾淼与鸡正在亲切交流,晚上应该把它烤了还是煮了。
“那当然,人生得意须尽欢。”
“这种土鸡,老的很,烤着不好吃,要煮汤。”妹子提出建设性的意见。
道理是有的,但是顾淼以前看武侠片,里面的大侠时不时的就在火堆边烤一只鸡什么的,这是他多年的梦想,于是,又挑了一只年龄较小的鸡,一同上路。
随着海拔不断升高,有些地方,鸡还可以在马背上呆着,顾淼不得不下马步行。
到了休息的地方,才发现队伍里的人特别多,除了向导、马夫、背夫,还有背夫的朋友,因为背夫在翻这段海拔3900的时候,也有些扛不住,于是专门求朋友借马,分担一部分重量。
妹子们发现这一点之后,豪情壮志降低了不少,
有一个小姑娘,背包分外的大,里面不知道装了些什么,看起来,她已经快要累死了。
顾淼记得她,她就是向导问她要不要拼一匹马的时候,自豪的说“我要挑战自我”的那个。
她偷眼看着顾淼,犹豫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问顾淼:“能不能把我的水壶放在你的包里?”
一个大号的保温水壶,掂在手上得有三四斤重的那种。
顾淼把自己的包给她看,里面已经严严实实塞满了。
背夫身上的包也已经挂满了,要是再挂上她那个包,背夫可能得被人抬着上垭口,
没记错的话,上山前,向导就说过这个小姑娘的包太重了,可能会走不下来,
她不听,觉得向导是在歧视女性,
对作死者,顾淼一向缺乏同情,不管性别。
世间不幸的人那么多,同情心应该留给那些已经尽自己所能,却因天意而落入不幸的人。
高山草甸上,偶尔会看见一处被简陋木片围起来的地方,那是住在高山上的人家,
山凹里氤氲而起的淡淡雾气,随着高山气流的变动,而飘乎不定,
木屋被轻岚掩映,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甩着尾巴的牛在屋旁品尝着清脆多汁的嫩草,
浓浓的白云在头顶聚拢,围成一个蓝天为底的相框,
框中那只展翅翱翔的苍鹰,
一声清朗长唳,在群山中回荡。
虽然是初夏时节,但是高海拔的树木们还是一副沉浸于秋色的模样,
嫣红与金黄的叶片,挂满枝头,脚下不远的地方,却是一片浓绿的夏日景色。
在顾淼还在诗兴大发的时候,马队停下了,前方就是海拔3900米的垭口,背夫的亲戚就送到这里为止,
骑马的路程,也就是到这里为止,
前方的路,就算是爬坡能力一流的滇马,也上不去了。
“前方的路虽然太凄迷,请在笑容里为我祝福。”顾淼低声哼哼这首古老的歌,
歌词得这么惨,实际上他是整个队伍里精神最好的一个,
前面完全没有消耗体力,现在开始走几百米的上坡,对他来说压力不是特别大。
也就他,在翻过垭口的时候,还有心情欣赏碧罗雪山的全貌,拍个自拍什么的,
要不是没有信号,他真想开个直播,
走了没多远,就看见山坳中间的平地上有一个小房子,旁边千尺瀑布被秋意浓浓的森林夹着,从山上流经木屋,向山下奔腾而去。
民以食为天,首先,升个篝火,一为做饭,二为取暖,
顾淼拖着那两只鸡,开始认真的研究,这玩意儿怎么弄,
为了保持新鲜,于是买了两只活的,
嗯……然而,没带刀,
难道要徒手断鸡脖?
那开膛呢?
初级烹饪技能,是家常玩法,没有野外生存类别,
“有谁会九阴白骨爪的……”顾淼想起米哥的德州电锯玩笑,
向导过来,说他有刀,可以杀鸡,
但是,他的锅不够大,
虽然说,可以把鸡斩成两半,大不了扔一半,
自幼接受“浪费粮食会被天打雷劈”的顾淼,完全下不了手,
此时,之前那个建议顾淼应该煮鸡汤的妹子从包里掏出户外用套锅,一共有大中小三个锅
递给顾淼:“虽然还是不够大,不过分开装装,勉强也够用了。”
再加上向导的锅,的确是够了。
向导又麻利的把另一只鸡给烤了,
烤制方法不是顾淼所向往的,那种架在火上烤的大侠式烤法,
而是苏教版小学语文书里《大自然的主人》中,烤松鸡的那种烤法,
在地上挖了一个洞,把处理好的鸡包起来,放在洞里,再盖上土,土上再点篝火。
向导说,大侠式烤法容易糊。
道理都懂,但是,买这只鸡的本意就是想试试大侠式烤法的,人生啊……
鸡汤的香气开始在空气中飘散,
向导沿途摘了不少蘑菇,加在鸡汤里,
菌菇与鸡汤的交情一向不错,放在一起,鲜上加鲜,闻着就口水直流,
看着香喷喷的鸡汤,顾淼陷入了沉思:
里面有蘑菇
云l南的蘑菇
云l南野地里捡的蘑菇
那可是连博物君都拒绝辨认的东西,向导虽然是本地人,呃……
要是吃完了看见山里爬小人就算了,要是看不见小人,直接挂了,仿佛有些亏啊。
前几天豪情壮志要吃漆油鸡,那也是仗着离医院不远,
要不,还是等等吃烤鸡算了,
做人最要紧的是从心……
向导先盛了一碗汤,啃了几朵蘑菇,说尝尝味道,
过了一会儿,向导一点事都没有,
鸡汤的香气越发的浓郁了,
从什么心!
从胃!
顾淼也盛了一碗汤,正喝着,转眼看见那几个妹子啃着干粮,眼睛时不时的往这里瞄。
他把三个装着满满鸡汤的套锅还给了原主人:“这是给你们的。”
“这多不好意思。”妹子的眼睛都亮了,还要假装客气一下。
“还锅,还碗,都要装满了再还,这不是标准礼仪吗?”顾淼笑着说。
虽然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标准,不过谁又会反对呢?
第二百三十一章 翻越雪山
喝鸡汤的时候,妹子们还都很客气内敛,
等一锅汤喝干,她们就开始放飞自我,
向导还蹲在地上刨土取鸡,旁边就围了一圈人,直勾勾的看着那只鸡出土的全过程,
鸡被取出来了,
弄干净了,撕成小块了,
顾淼拿了一只鸡腿,嚼了几口,感觉到有无数钢针从背后扎过来,
抬头一看,妹子们的眼睛里忽悠悠的闪着绿光,
“咦,你们愣着干什么,吃啊。”顾淼招呼着,
得到了主人的许可,一瞬间,盆子里光当当,什么都没有了。
妹子们也从自己包里取出了各种零食:
脆脆鲨、士力架,肉松饼,蒜香豆、泡椒凤爪……
不像是要走几天山路,倒像是小学生出来春游,
向导递给顾淼一只酒袋,
里面传来了熟悉的青稞酒香气,
顾淼连连摆手,
向导力劝:“没事的,是我们自家酿的。”
就是你们自家酿的才可怕好不好!
从正经酒厂里出来的,人家度数是有控制的!
顾淼坚定的相信,那天把自己放倒的玉米酒加青稞酒,加在一起的酒精度数肯定有75度,
不然哪能把人放倒的这么彻底,
向导见劝说无用,也不再理他,自顾自的喝着,
夜深了,
向导去给各个木屋里升火,
晚上住的地方,是牧场常年存在的木屋,
说是木屋,其实就是木板随便搭起来的,木板与木板之间的缝隙够大!
几根木条稍微垫高一点,就是床,四张床中间,是用石头随便围了一下的火塘,
离床挺近,要是谁不小心半夜滚下去,很有希望变成大烤活人。
等向导从屋里出来的时候,
发现妹子们一个个都痴痴的抬头看着天空,
为偶尔路过的一颗流星而尖叫,
向导让她们进屋,现在外面的火堆熄了,还是挺冷的,
妹子们应了一声,无人理睬他,
“都在看什么呢?”向导十分困惑的也跟着抬头看着天空,“什么都没有。”
“满天的星星呀,怎么会什么都没有?”一个妹子兴致勃的做所有城里人到这种地方都会干的一件事
——拍星空延时摄影。
“天天都看着,有什么稀奇的。”向导摇摇头,嘱咐她们不要乱走,晚上小心摔着,就自己钻到一个木屋里睡觉去了。
对着星空大惊小怪,大呼小叫的城里人,
对着二十四小时亮着璀璨灯火的大惊小怪,大呼小叫的村里人,
不同的刘姥姥,不同的大观园,
同样的表现形式。
半夜三更,山风嗖嗖的从木板的夹缝往屋里吹,
与顾淼同一屋的妹子,竟然没有一个人带0度睡袋,
两个带的是10度夹棉的,
还有一个更牛逼了,带的就是个绒内胆,只能起到隔脏作用的那种。
半夜冷的嘤嘤哭泣,
顾淼一直以来,都以为“冻哭了”是网上一种夸张的休辞手法,
居然真的有人会被冻哭!
哭个不停!
虽然声音很小,但是那个持续不断的哼哼唧唧的声音,让他无法入睡,
相信如果现在他邀请妹子过来,钻一个睡袋,妹子一定义无反顾的愿意,
但是,
第一,他很讨厌这种什么都没有准备好,就跑出来作死的人,
第二,他有沙蓓蓓,听说女人都有特异功能,可以闻出自己喜欢的人跟别的女人亲密接触的味道。
第三,一个睡袋钻不下两个人,只能打开当被子盖,保暖度会降低,他也不想半夜被冻死。
因此,顾淼起来,把包里囤积的二十片暖宝宝都扔给了嘤嘤嘤个没完的女人,
然后,倒头又睡下了。
这是他能做到最多,再哭,就当白噪音处理了。
不知不觉,他渐渐睡着,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再哭声了。
第二天一早,起床的人推开门,一股寒气直往屋里蹿,
再一看,外面的草地上已经结霜了,
结!霜!了!
“六月飞霜,必有冤情!”顾淼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
向导叫大家吃早饭,有丰富户外**经验的顾淼,熟门熟路的翻出了红茶包、奶粉、糖,煮了几大锅奶茶,
“哇,这个好喝的!比一点点都好喝!”
“不比coco差!”
“五十岚都比不上!”
“你回去都可以开店了,保准赚翻!”
有一个姑娘更直白:“好体贴啊,你有没有女朋友?”
“有,这是我女朋友教我带的。”顾淼赶紧回应。
妹子们遗憾的发出叹息:“哎,好男人果然都是被女人调教出来的。”
“就是,我说嘛,直男怎么会想到带这些东西。”
顾淼默默的想:因为我想喝啊,直男就不能想喝奶茶了吗,性别歧视!
“你为什么会抛下女朋友,自己跑出来玩?”有人质疑。
顾淼决定不说自己的工作就是与旅行相关,不然好奇的她们一定问个没完,于是随口说了一句:
“因为她要上班,我替她先趟趟路,熟了以后,再带她来,就不会出错了。”
此言一出,妹子们又是一阵羡慕的惊叹:
“哇,别人家的男朋友啊!”
“看看,这素质!”
“我家那位该扔了!”
“人比人,气死人呐!”
顾淼不敢再说话了,希望回去以后,她们不要真的对男朋友要求这么高,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世上哪有什么完美,
你们又何须羡慕旁人。
山谷地面上的霜雪,随着太阳光的增强,而渐渐融化,
今天的首要任务,就是翻过一个海拔4300米的垭口,
在垭口顶端,居然有一格信号!
而且,有2g!
想当初,用2g的时候,觉得还是挺快的,上个qq什么的,毫无压力,
现在,打开微信,发个朋友圈,半天都未发送成功,
打开微博,没一会儿就进了草稿箱,说因为网络问题,暂时无法发送,
唯有qq真绝色,哐哐哐的进来了一堆信息。
沙蓓蓓问他玩的怎么样,顾淼回答:
“再好的风景旁边少了一个你,山青水秀也不过寻常路边景。”
“呵呵呵呵呵……你是又遇到极品旅伴了吧,回来记得跟我八卦一下。”
沙蓓蓓完全没有被他的诗意冲昏头脑,一语道破天机,
“哎,你就不能配合一下,假装被我的文采感动?”
“哪种文采?‘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咦,怎么少了两个字?”沙蓓蓓调侃他。
“走喽,走喽~~不要沉迷于网络啦!”向导招呼一众站在山崖上的低头族们。
与沙蓓蓓说下线之后,顾淼抬起头来,好好的看着周围的风景,
垭口四周的石头很有特色,如同刀劈斧砍,
据说这是印度洋板块与欧亚大陆板块对冲的结果,
两侧的植被都有着明显的不同。
站在山脊远眺,青黛之色的远山重重叠叠,
白云如卡布其诺咖啡上的奶油泡沫一样盖在山顶,
有一个妹子指着远方:“这风景,看起来跟斯里兰卡的一个景点很像,在霍顿平原有一个叫世界尽头的地方,看起来就这样。”
“哎,斯里兰卡怎么样?”有人好奇的问,“听说那是印度洋的一颗泪珠。”
“对!知道为什么是泪珠吗?因为太失望了,想起自己花的旅费,痛苦的流下眼泪。”
“为什么失望啊,那个海上小火车,不是挺好的吗,跟《千与千寻》似的,我看网上别人拍的视频和照片,可浪漫了。”
“呵呵呵呵呵呵……知道什么叫照骗么?”
沿着山溪继续向下走去,清冽的溪水里,飘着斑斓的树叶,
在半路上,还路过一间奇怪的房子,
屋顶用木片搭成,墙体则完全用片岩垒,
这让顾淼想到在南极曾经看过的前代探险家,留下的避难小屋,
石屋的门上有一个匾额,写着“善房”,还画着一颗淡蓝色的爱心,爱心上立着十字架。
向导说,这是牧师为来往的行者修的。
哦哦,看来他们还是干了一些实事的嘛,
过了垭口,就是一路愉快的下坡路,在轻松愉快的气氛中,今天的宿营地就到了。
向导们正在做菜,西红柿炒鸡蛋,
鸡蛋是从塑料瓶里倒出来的,从村子里出来的时候,就打进了瓶子,以免一路上不小心被摔碎。
“还能这样!学到了。”妹子们好奇的凑过来。
“但是离了蛋壳,保质期就很短了呀。我记得户外用品店有专门用来装鸡蛋的蛋格。”
“我们这才呆几天,也不会坏的这么快。”
妹子们叽叽喳喳的围着向导,看他炒完西红柿蛋,又接着炖土豆,
“切点腊肉丢进去一起炖吧。”顾淼从背包里又拿出了之前在县城里买到的当地土制腊肉,
“这也是你女朋友教的吗?”
“我想认识她!一定是一个特别温柔特别善良特别可爱的小姐姐!”
“她有女朋友吗?”
顾淼扶额无语,虽然说好女人是一个好学校,但是,不代表什么事都得在学校学啊!
自己想吃是第一生产力好不好!
温差大日照时间长的地区出产的土豆,就是比别处高贵一些,
加了腊肉以后,那简直就是高贵到出锅即闪光的那种程度,
锅光盆净之后,几个精神还好的人坐在火堆边聊天,
不知不觉,话题就扯到了传说中的香格里拉,
曾经那一本在西方很知名的《消失的地平线》,讲述着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时,
有四个西方旅客因为飞机失事,而意外来到被群山环抱的神秘之地香格里拉,
然后,在香格里拉发生了许多有趣而离奇的事情,
这本书,忽悠了很多西方人跑到云l南旅行,寻找梦中的香格里拉,
那才是一本正经的小说,引人入胜,
让原本没有梦想的人产生了探究的**,
于是在云l南各地,纷纷自称当初那本书的作者,来的地方就是自己的地界,
曾经被称为“中甸”的地方,直接抢注,改名叫香格里拉,
还有人认为雨崩才是真正的香格里拉,
而在火堆旁的向导则说:
“香格里拉在傈僳语中的意思就是‘再会’,当初那个人来到丙中洛与贡山,发现这里美如天堂,于是在临走之前,就用傈僳族的语言表达了自己能有机会再回到这里。”
顾淼忍不住想笑:“我想起《还珠格格》里皇后的话:紫薇的身份着实可疑,怎么人人都来自大明湖?”
“还有《红楼梦》里王熙凤说的:你也玉,我也玉,好像得了玉的益似的。”
向导也笑起来:“中甸真的是得了改名的好处了,每年旅游收入比以前不知道翻了多少倍。知道普洱吗?”
“知道啊,茶。”
“现在是个市的名字啦。以前叫思茅,现在改成普洱市啦。”
顾淼感叹道:“名字很重要啊。”
之前借锅的姑娘说:“那当然,像我做新媒体的,太懂了,
如果一篇文章,名字叫《一个晕船患者在海上的一年生活》,肯定不如《欲仙欲死狂浪三百天》点击率高。”
“不是说已经在整治标题党了吗?”顾淼记得看过类似的新闻。
“能整得了吗?人性如此,市场如此。虽然顺应市场,很容易会泯然众人,失了自己的个性,但是,
个性得是大佬才能玩得起的,大佬制定规则,中小玩家,只能顺应规则。”
接着她又笑着摆摆手:“嗨,别谈工作了,想着就心塞。我到这里来就是躲几天清静,不然稍微有点信号,我就会忍不住看手机,回不完的微信,写不完的内容。”
“一样,一样……”旁边坐着的人也深有同感。
顾淼从她们的对话中听出,她们来自祖国四面八方,曾经都是一个论坛上的网友,熟了就约着出来玩,
有人经验丰富,有人完全是个菜鸟,
还有一位被几张风景照片忽悠来的大小姐,她说都不敢告诉她妈,自己这两天晚上睡的都是什么地方,
在她妈的心目中,四百块钱以下的酒店不能睡,
过夜火车不能坐,
还给她准备了巨多的行李,光是厚外套就给准备了四件,说两天换一次外套不是正常的吗?
“在机场称的时候就快20公斤,结果小洛跟我说,就算请背夫,也只能给背30斤的东西,我至少送了一半衣服给村里人。”
“等我将来有了钱,也想开一间民宿,看着南来北往的客人,听听他们的故事。”大小姐看着火堆,一脸的神往。
第二百三十二章 明永冰川
转过一道弯,远远天边立着的是白马雪山,在看到雪山的同时,手机提示音此起彼伏,
仿佛在提醒大家:醒醒啦,面对现实吧。
队伍里唯一不着急的,就是顾淼了,到达澜沧江河谷的时候,他注意到江岸两边的文化完全不一样,
西岸有茨中教堂,东岸有白塔。
茨中出得好葡萄酒,就连葡萄酒产区极多的法国人都对茨中的葡萄酒评价很高。
只可惜,顾淼不懂得品酒,
红酒=酸,
白酒=辣,
啤酒=苦,
米酒=甜,
黄酒=难以言喻的味道,
在山里走了几天,好好洗个澡,在太阳底下找个地方躺着,耳旁是澜沧江的浪奔浪流,手里端着红酒,
全身都变得酥软,懒懒不想起来。
直到一只狗兴高采烈的从远方出现,停在他的面前,转悠了两圈,
不知为什么,顾淼从它的脸上看出了失望,
呃,是不是占了人家的地盘?
赶紧站起来挪了个地方,
果然,那只狗愉快的趴下来,闭上眼睛,一动不动,如同被常威打过的来福。
从茨中玫瑰红客栈醒来,别人已经离开,顾淼眨巴着眼睛,想起来,今天应该出发去飞来寺,
本来对梅里雪山并不是有十分大的兴趣,
不就是日照金山么,
在尼泊尔看过一次又一次,都看到根本不想看了。
但是,昨天跟在客栈里遇到几个反穿碧罗雪山的人,他们刚刚从雨崩那边过来,
把梅里雪山说的天上有,地下无,
还有神瀑许愿什么的,
顾淼如实把这件事给沙蓓蓓汇报了一下,
本来是以吐槽的态度说的,
还没有来得及对封建迷信进行鞭挞,沙蓓蓓就说:
“你要是去的话,帮我去神瀑许个愿吧。”
……
“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方便方便,特别方便,我本来就打算要去的。”顾淼马上回答。
到达飞来寺的时候,顾淼看见周围一圈墙,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
很久以前,飞来寺是干干净净,老老实实的,
现在,飞来寺的围墙,加上一个中信御庭酒店,整个把景观挡了个严严实实,
曾经飞来寺并不需要门票,
曾经飞来寺只要10块钱香火钱,
曾经飞来寺只要60块钱门票,
现在,人家只卖套票!
只想去某一个地方,那是不可能的,最便宜的套票150块,在网上买最多也就便宜到130,
清晨,天还没有亮,等待拍摄日照金山的人们就已经各自扛着长枪短炮蹲在飞来寺的观景台,
看来今天没有东瀛人,天上只有一丝丝的白云,
梅里的太子十三峰,与此前在尼泊尔徒步的时候看的日照金山,还是有一定差别的,
那些是一枝独秀,
这里是绵延一片,
得横着拉开一张全景才能放得下,
老法师们认真的左拍右拍,据说是要回去使用拼接**,
如果使用全景镜头,会产生鱼眼效果,相片两边会发生变形,
甚至耳边还听见了嗡嗡的声响,不知是谁放了一只大疆上天,不紧不慢的飞着拍全景,
梅里的主峰卡瓦格博,说高也不高,海拔6740,比珠峰要矮不少,
偏偏至今没有人登顶成功,
1991年1月,中日联合登山队说要上山,
当地人震惊了,认为登山队是要爬到神灵的头上,是对神山不敬,会惹来大祸的。
登山队员说这就是一个普通的登山运动,
两边对撕了很久,最终,上头还是批准了登山计划,
山难前,已经出现了多次的雪崩,他们坚持不下山,
最后,就有一点神话的感觉了:
出发前,登山队求了寺庙里的护身符,也找了la ma念经保佑,
等到他们冲顶的时候,村民已经快要气炸了,
据说当时最多有两万多名la ma和当地人在飞来寺念经诅咒,不只是针对登山队,而是直接对卡瓦格博不满:
“卡瓦格博爷爷,展现你的威力吧,不然我们就不再敬你了。”
最终,雪崩,把登山队17人都埋了。
到了1996年,日本登山队……又来了。
当地人这下炸的更厉害了,不仅是住在山下的人,就连住在山上村庄里的人都下山了,
具体大概像《黑豹3》里瓦坎达选国王那样,
他们躺在路上,躺在桥上:“你们要上山,先从我们身上过去。”
然而,坚定的登山队,又上去了……
上到一半,中日两国都说天气有变,赶紧下来。
等到下来,又啥事也没有了,天气好的很。
这件事被拍成了纪录片,
与《致命海拔》成为许多登雪山的人学习资料。
也成为了无神唯物主义与宗教思想的大辩论的论题,至今双方谁都没有说服谁。
顾淼一向从心,他只想愉快的玩耍,梅里,远观就可以了。
回到住的梅里山庄,顾淼认真的翻看着电脑上的地图,沉思着要不要去明永,要不要去西当,或者直接杀到雨崩。
“嗨,今天还住在这里吗?”一脸阳光的老板娘凑过来,倚在桌旁,顾淼知道老板娘显然不是想要来一场金镶玉与周淮安之间的热情激荡,她只是想确定一下今天还能不能收到房钱而已。
“啊,不住了。”飞来寺这里也就只有一个日照金山,
日都日完了,还不走吗。
闲着也是闲着,收拾好行李出去到大路上,决定拦车,这边的车一般都是往西当或是明永走的,能拦到谁是谁。
不挑不捡,立刻上车。
刚刚才过了八点半,一个小时前热闹的只能看见人头的飞来寺观景台附近,现在连鬼都看不见。
正常的人类早就各自找好了伴,在八点左右的时候就已经包车出发了,
是的,现在连包的车都不好找,都在路上,还没有回程呢。
在路边蹲了许久,只有风吹黄土一头灰,
“还没找到车呢?”老板娘在二楼,风情万种的冲着蹲在路边的顾淼招手。
她不是对着顾淼招手,是对着顾淼的钱包招手,
做人要时刻有点x数,不然就会像金湘玉杀掉的第一个肉包子馅那样。
“要不要包车呀?”老板娘冲着她笑。
“有人要拼车吗?”
“没有。”
靠,那你说什么?
老板娘笑着耸耸肩:“没有办法啦,我们这里就是这样的,晚上好多人,早上就没人了,你要是昨天晚上说嘛,今天就能给你安排上车的。”
现在说这种毫无建设意义的话,有什么用。
顾淼蹲在路边伸长了腿,忽然想起,老板娘突然问他要不要包车,是不是有车回来了。
“老板娘,现在有车可以包吗?”
“车有呀,但是没有人陪你哟。”
“有司机陪我就行啊。”
“哦?”老板娘愣了一下,“你要一个人包车啊,很贵的。”
“赚钱不就是为了让自己过的更愉快吗?”顾淼笑着说。
相当的有道理。
老板娘帮着联系了司机,过了一会儿,远远的就来了一辆面包车,缓缓停在门口。
一个中年男人从司机座上跳了下来:“是你包车去明永冰川吗?”
“嗯,是啊。”顾淼站起身。
司机忙帮着他拎行李,然后说:“一会儿有几个人,我朋友,想搭一段车,可以吗?”
“啊?”顾淼没反应过来。
司机赶紧说:“就一小段,她们都是养路工。”
“哦哦哦,那必须带上。”如今在荒无人烟的地方,还有可以开车的公路,全靠养路工支撑着,没有人养护的道路简直就是因吹丝挺,比如肯尼亚的一段从博格里亚进首都内罗毕的公路,
地上全是洞,洞也没人补,就用一个个的白圈划起来,颇像考驾照时候的压大饼项目,随时随地掉坑里“咣”。
这几个养路工都是女性,一路上很是腼腆,除了对顾淼表示感谢之外,就没有说话,到了工作路段之后,她们就下车了。
顾淼看着窗外,陡峭的山峰之上偶尔出现的电线杆、电信运营商的发射塔,寻常人徒手爬上去都挺困难,当初到底是怎么把那些东西扛上去,还架起来的。
在大城市里的时候不觉得,到了偏僻的地方,就深深感受到,基础建设的重要性,
手机没信号,那简直就是天塌了,
去南极之前,顾淼曾经打听过船上信号怎么样,担心有事不能及时处理,还被人嘲笑:“你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吧,地球离了你又不是不转。”
没错,地球离了谁都会转,
但是如果自己脱离了地球,那就死透了,
不然怎么那么多女人休四个月产假回来,可能降薪了,可能降职了,可能边缘化到直接自觉滚蛋了。
直播主、写手,断更一天两天还可以,断更个七**十天呢,
等爽够回来,就发现自己已经成为了死在沙滩上的前浪,
因此,他由衷的感激在最基层工作的人们。
没过一会儿,车就已经到了明永村。
明永村的条件相当不错,感觉整个村子就是一个正经的农家乐,比起山沟沟里的某些村子强太多,也是因为游客的到来,才会让他们有动力把村子弄得像样一点。
游客的到来,还带来了垃圾,
大多数人会自己带走,有些不靠谱的人就随手丢弃,包括无法降解的塑料包装袋。
景区里有安排专人清理,顾淼向前走的时候,就看见了一位藏位老奶奶在捡塑料包装。
明永冰川开发已经很多年,道路的标示很清晰,完全不用担心迷路。
人工搭建的木板路,让人与自然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在峡谷中走了一段,巨大的明永冰川瞬间出现在眼前,
最高处的悬崖边有一个观景点,可以近距离的看见,黑灰的冰舌,从群山之中探出,
夏天,冰川夹杂着泥沙,比不得南极的雪白干净,
不过南极的冰川,与周围雪融在一起,看起来少了这种被两边青翠大山夹着的壮观感,
松鼠从一旁的草堆里蹿上观景台,好奇的打量二足动物之后,又蹦走,
鹰在头顶盘旋,
此时,bgm应该配一首刘欢的《好风长吟》:
“从没见过冰山,你说那的天蓝,马奶酒喝不醉,雄鹰在你肩上飞。”
想到这首歌是《名捕震关东》的主题曲,又觉得可惜,
那部令他三观震碎的电视剧,无情居然站起来了!
就算后面有无情变成大师姐,东方不败变成了东方姑娘,也没有那么让他感到世界不真实。
在观景台呆了半天,想拍张照片发给沙蓓蓓看,周围始终空荡荡,连个鬼都没有,
八爪鱼三角架给了单身狗以自拍的力量和希望,
正在他忙着把三角架的腿缠在观景台上的时候,来了两个结伴而行的姑娘。
“哇!好壮观!!!”
“呀!好美啊!!!”
“来,帮我拍一张!”
接着她们发现了顾淼:“能帮我们拍一张合影吗?”
举手之劳。
在沙蓓蓓的鄙视式培训下,顾淼成为了一个知道在给妹子拍照的时候要蹲下,用仰角拍长腿的男人。
果然两人很满意,帮顾淼也拍了照片,顺便对他的八爪鱼三角架产生了兴趣:“下次要是一个人出门,带这个倒是方便。”
“还是有局限性,”顾淼收包,“如果周围是一片光秃秃的大沙漠,就不好用了。”
三人一同下山,看见有几个人是骑骡子上山的,于是好奇的打听了一下价格,
“价格还可以,就是跟我多要了钱。”一个肚子滚圆的胖男人不满的咂着嘴。
“为什么?”
“他们的规定,体重超过一百公斤的就要多收钱。我就超了一点点。”
他的同伴大声嘲笑:“你那一点点,是五十多斤!看你那头骡子给累的,都快给你压死了。”
“去去去,等我回去就减肥!”
“前年就听你这么说了!每顿也没见你少吃。”
“不吃饱怎么有力气减肥,光饿是不会瘦的。”
“哈哈哈,你见过饥荒饿死的有胖子?”
从明永出来,顾淼决定今晚去西当温泉那里住着,那两个妹子也正有此意,于是搭了顾淼的车,一并过去。
在西当温泉,又捡到了三个人。
一个是独行的重l庆妹子,还有两个是说粤语的肇l庆妹子。
在客栈的饭桌上相识,从拼桌吃饭开始聊起,发现大家都是计划第二天去雨崩的,于是随便相约同行。
第二百三十三章 西当吐槽
“明天会下雨吗?我看满天的星星”有一个蹲在外面观星望云半天的女游客,回来之后,又向客栈的主人打听。
温泉客栈的主人操着不那么标准的普通话说:“会。”
那个女游客的表情十分的惆怅,对坐在一旁的同伴说:“哎,要是下雨,我们明天可怎么走啊?”
“我就想问问,这几天,哪天没下雨。”同伴满不在乎的玩着手机。
“前天就没下。”
“晚上下了。”
“没有,我到一点多才睡觉的。”
“就在你洗澡的时候下的。”
“骗人,我洗澡才十分钟,就下完了?”
“没骗你,因为前一天我看到天气预报说有雨,就一直关心,你洗澡的时候是23:55分,下了两分钟,然后停了。”
“这也叫下雨啊!”
“赶在0点之前,都叫今天有雨。”
不知为什么,今天在西当温泉似乎驻扎了不少菜鸟,
没有做任何功课和行前准备的菜鸟,
对徒步与云l南气候没有一点概念的菜鸟,
比如这位,
明天就要上雨崩了,不停的到处查天气预报,
中央气象台、当地省气象台、市气象台查了个遍,
客栈的老板、客板的伙计,还有装备看起来稍微专业一点的人被问了个遍。
山里的天气是能问的么!
问了就有用么!
所有懂点的人都告诉她,一切都是天意,一切都是命运,终究已注定。
就算是山里人,对突如其来的短时强对流天气,也只能靠雨伞雨衣和缩在山洞里避其锋芒。
她不!她又找下一个人,继续问!
一定要问出她心里的那个答案才行。
讲道理,当着给予答案人的面,再去问别人同样的问题,着实是一种很招人讨厌的行为。
她的同伴企图制止她这种行为:“问了也没有用啊,不会有答案的。”
“我就想知道明天下不下雨,怎么了?”她翻了一个白眼,又跑出去继续问。
她的同伴抽搐着嘴角抬起头,
顾淼同情的看着她:“怎么,路上捡的?”
她叹了口气摇摇头:
“不,我同事,上班的时候没觉得她这么多事。”
“忍忍吧,同事……回去还要面对,别闹成不同戴天,哦,不同待同一个办公室。”顾淼更加的同情,
路上有很多人搭伴是找的同事、朋友,觉得平时能和谐共处,就可以一起出来玩,
事实上,如果是一切都特别稳的休闲**游,或是跟团游、短途游,问题不大,
如果是长途旅行,再加上是这种与城市完全不同的陌生环境,大家的生活习惯与平时做人做事的风格之迥异就会完全显现出来,
“早听我的不就好了。”
“你怎么这么多事儿啊?”
“连这点事都要别人教你吗?”
“我又不是你保姆,什么都得提醒你,这么大的人了,自己不知道吗?”
一般来说,这四句话一出,
别说回去朋友没得做,只怕当场就要撕逼。
一起旅行的朋友想要和谐共处,愉快玩耍,得有一个特别有主意、应变快的,一个头脑清醒的,
其他人,安心做行李,听指挥行动就好,除非有重大方向性错误,不然不要出主意。
当顾淼坐在沙发上沉思到底是西当进西当出,还是西当进尼农出的时候,
半路遇上的一个叫雁子的姑娘过来,挺不好意思的问顾淼:“进雨崩的话,要准备什么,那边冷不冷啊?”
这一问,让顾淼有些懵,雨崩村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是知名的旅行点,凡是会想要来雨崩徒步的人,无论如何,都能从乐于分享的前辈那里得到必要的信息。
“那个,我就是听朋友说雨崩村特别好看,就直接飞过来了,然后一路上都遇到了好心人,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过来。”雁子有些不好意思。
顾淼顿时想起了那个在乌斯怀亚遇到的女教师,什么都没打听清楚,直接一张机票从魔都杀到了阿根廷……
现在的女人都这么莽的吗?
咳,算了,顾淼看着她身上的t恤,认真的说:
“一般穿件抓绒,再加个冲锋衣就够了。不会太冷,主要得鞋好,从这边往雨崩上村,基本是上坡路,要是下雨的话会很滑。”
“抓绒是什么?”雁子问了一句让顾淼陷入沉默的问题。
一时之间,竟完全想不起来应该怎么定义抓绒:“就是,摇粒绒?呃,好像也不是,反正,带上比较厚的,暖和的,春秋天可以穿的衣服就可以了。”
“可是我没有哎,我有好几件长袖t恤,可以吗?”
这又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体感温度是一个很玄幻的东西,顾淼认识一个魔都妹子,六月中旬的魔都,居然要盖羽绒被。
“大概就像长三角初春时候的温度吧。”顾淼勉为其难的想到了一个可以参考的项目。
结果……雁子是东南大省的妹子,来自南平。
见顾淼对南平这两个字一脸茫然,她又补充了一句:“离沙县不远。”
嗯,沙县还是知道的。
雁子想了想,又问:“比雪域高原的温度如何?”
“哦,你上去过啊,嗯,基本上跟靠山里的位置,早晚温差差不多大吧,太阳出来也就不是很冷了。”
得到答案之后,雁子觉得自己把t恤全穿身上应该能扛得住。
于是便放心的坐下来跟闲聊,顾淼问她去的是雪域高原的什么地方,
“阿里吧,可能是。”雁子想了半天,最后还补充了让顾淼吐血的三个字。
哪有人去过哪里都不知道的,难道是被人蒙着眼睛卖的?
“嘿嘿,我真不太清楚,那个时候是朋友带我去的,我就一直跟着他们,他们吃饭我就吃饭,他们住宿我就住宿,他们拍照我就拍照,他们说要交多少钱,我就交多少钱,
走完了,就觉得有些地方真的很漂亮,但是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也不记得路线什么的了,是他们开车带我的。”
一个很合格的行李,不会在路上产生任何纠纷,除了带回一脑子的风景和照片,连地名都没在记忆里留下。
如果这是她的旅游方式,那就没有什么关系,毕竟旅行体验和温度体验一样,是很私人的感觉。
顾淼没有想太多,他觉得这事挺正常的,
但是路上捡到的几个说一起进雨崩的姑娘们神情却起了变化,
在许巍低哑而悠远的歌声中,她们在窃窃私语,
等雁子回屋睡觉之后,其中一个姑娘对顾淼说:“我们明天不想跟她一起走。”
“唉?为什么?”顾淼没明白。
“她这个人好说大话,不诚实。哪有人去过的地方,一点印象都没有的,还不就怕我们看不起她这个菜鸟,故意吹牛。”
“反正,我是不想跟她一起走的,这种人,还不知道后面会搞出什么事来。”
说完,那几个妹子也回屋睡觉去了。
哦,无所谓,这一切都不重要,反正上雨崩的路,就那么一条,
一起走,或不一起走,不就这么回事么,
顾淼打了个呵欠,出去张望了一下,
屋外已经浓浓的起了雾气,目测早上要下雨,天气凉爽,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早还没起床,果然就听见外面哗啦啦的下个不停,倾盆大雨,下得满地流。
这破天气,大家应该都会推迟出发时间吧,不如再睡一会儿。
等顾淼睡够了起来发现已经九点半,点早餐的时候,还点出了笑话。
他以为煎蛋一份,就等于煎蛋一个。
于是点了两份,
端上来一看,四个煎蛋……
他在与沙蓓蓓聊天的时候把这个当笑话说,沙蓓蓓又露出了神秘的笑容:“哎嘿嘿嘿,吃哪补哪儿,小心别吃太多了。”
“那我还在碧罗雪山上吃了两只鸡,怎么办?万一真长出来了,总得有用武之地啊。”
“你是想暗示什么吗?”
“嘿嘿嘿。”
“建议你去看看《霸王别姬》,看看程蝶衣他妈是怎么对待多出来的身体零部件的!如果你自己下不了手,我可以帮你。”
“好可怕……”
吃完聊完,发现客栈里连鬼都没有了,
询问客栈老板才知道,人民群众一早就起来往上走了,哪有什么怕下雨的!
“会天大雨,道不通,度已失期,失期,法皆斩。”老板非常愉快的背了一段。
顾淼对她竟然知道这一段有些惊讶:“哟,上过学啊?”
“哈哈哈哈哈!”老板这才告诉他,自己是大城市里的,原来是在公司里上班的,后来到这边旅游,看着风景不错,就留在这里开起客栈。
“别看不起人哦,锦官城的九龙鼎客栈,我遇到过一个精通英、日、法三国语言的前台小哥!丽江酒吧的保安英语分分钟考个六级给你看!”
顾淼悲伤的说:“本来以为要是活不下去了,做个送外卖的也不错,后来发现送外卖要会炒菜,会编程,会打游戏上分,现在你告诉我连保安都做不得了。人生,如此艰难。”
“哈哈哈。你要找马吗?”
“哎,这雨下得太大了,真不想走。”
“雨崩雨崩,不把雨下到地裂山崩,怎么好意思叫雨崩。”
顾淼叹了口气:“我以为是走路走的挥汗如雨,心情崩溃的意思。”
又赖了一会儿,雨势变小,雨衣可以挡住,于是,就去找了马帮,不能自己选,抽签定。
十二公里到垭口的路,晴天走走心旷神怡,
雨天走走,全面崩溃,
地上泥泞到可怕,泥里还夹着各种马粪驴粪什么的,有一种走完之后,连鞋都不想要的感觉。
马夫年纪很小,刚十七岁,只读了几年小学,就开始在这里做马夫帮家里挣钱,
他非常爱惜自己的马,顾淼的行李,他不让顾淼自己背着,而是接过来,自己背,说怕把马给压坏了,全家都指着这匹马吃饭。
雨越来越小,走了一个多小时的时候,已经是沾衣欲湿杏花雨那种档次的雨了,
前方有一个红点,在艰难的蠕动着,走近了,看见了昨天在客栈里遇见过的一个小哥,当时的他正在眉飞色舞的啃着泡椒鸡爪。
顾淼对他印象很深,因为看见他吃鸡爪,于是顾淼也想去买,结果老板说被这个人买光了。
离着好远,就听见了惊天动地的喘粗气的声音。
近了一看,他身上背着一个不算很大的包,大概30升,
手里拿着一瓶水……
他听见了马蹄声,转过头,发现高坐在马背上的人是顾淼,激动的好像迎来了1949年10月1日,
“能不能,帮我拿一下包?”
他停下脚步,大口的喘着气。
“这得问问马夫,你看我的包都在他肩膀上背着呢。”虽然这是自己出钱雇的马,不过,还是要征求一下马夫的意见。
小马夫听明白他的诉求之后,掂了掂他的背包,同意让顾淼帮他背着。
“哎,早知道路这么难走,我就骑马了,都跟我说才十二公里,我寻思着就挑战一下试试吧,
结果走了快四个小时了,才走这么一点路。”
顾淼看着他空着的双手,问道:“你连登山杖都没带?”
“哎,我这不仗着自己年轻么,觉得那是老年人用的拐杖,没必要带,就压根没带。”
顾淼挑挑眉,不予置评,从下面开始,遇到的人都挺神的。
想必这位红冲锋衣小哥,对挑战自我这四个字,有了新的认知。
在原始森林里骑马,是一种很有意思的体验,
只是少年时代就痴迷于武侠小说的顾淼,对骑在一匹老马身上,还由人牵着慢悠悠的走,有些惆怅,
不是策马扬鞭,活得潇潇洒洒,
这是《白马啸西风》结局里的李文秀,
一匹老马一个人,晃晃悠悠往前走,
前方传来妹子们叽叽喳喳说话的声音,
嗯,那些妹子都是很好很好的,但是我偏偏不喜欢。
不多时,顾淼就看见前方休息站旁停着的马了,就是昨天那几个说不愿意跟雁子一起走的姑娘们,
听她们说话中气十足的声音,就知道,她们肯定也是骑马上来的,她们已经休息了一会儿,准备出发了。
她们见顾淼身旁没有那个她们所讨厌的妹子,愉快的向他挥挥手,说到了雨崩再约饭,
说罢,便上马继续往前走,通向垭口的路,植被茂盛,感觉随时随地都能跳出一群藤甲兵。
也有一些靠近悬崖的地段,
不知道这匹老马是不是在悬崖下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
它时不时的就往悬崖边溜哒,
一边走着,还一边努力的伸长了脖子往悬崖下看,好像下面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在吸引着它。
顾淼低声叨叨:“你都活了那么大年纪了,什么东西没见过,什么事没遇过,这悬崖你看了这么多年还没腻呐?有点出息,等到了雨崩,咱们一起看抖音好不好?”
第二百三十四章 进入雨崩
不断向上的过程,让顾淼一次又一次的感受到,骑马上来是正确无比的选择,
靠近南宗垭口的时候,连马休息的频率都越来越多,要真自己走上去……还是能走的,
不过,那就不是现在这样除了屁股大腿有点痛,总体来说轻松自在,
一定是双腿僵硬,一脚泥,生无可恋。
终于到了垭口,有火塘,有酥油茶,
记得当初在雪域高原,顾淼对酥油茶的态度是:“……如果快要渴死的话,我一定会喝的。”
现在喝了一口之后:“嘿,还挺好喝的,再来一碗。”
很难说味道的改变是因为连绵雨造成的阴冷需要酥油茶来驱除,还是真的两个省的酥油茶味道就是不一样,
有一对外国夫妻也在垭口休息,他们是徒步上来的,只请了一个背夫,那个背夫叫阿杰,十九岁,高一在读。
雨崩村里只有一个小学,初中要去西当,而高中则在德钦的县城里。
他现在出来给游客背包,是为了给自己挣下个学期的学费,
说到成绩,他特别骄傲,说中考全村第一,将来想上大学,最好能学医,学医钱多,可以养活家里人。
顺便又推荐了一下他家开的客栈,说他家的客栈条件可好了,他阿妈做的菜也好吃。
“哦,你们高一都学到什么了?有化学物理吗?”
“有的,高考要学的东西,我们都学。”
“哦……第一宇宙速度学了吗?”
阿杰十分自信:“是航天器脱离地球引力所需要的最小速度。”
“嗯,今天晚上就住你家了。”顾淼点点头。
其实住哪里都一样,他只是很讨厌编令人同情故事来骗人的行为,之前看xx好声音那些凄惨的故事,看的头都痛。
想当初,他曾经在某地,刚下火车,就有一个打扮成学生模样的人过来:“你好,我是南l京大学的学生,到这里来找朋友,但是朋友没找到,身上的钱也花完了,能不能借我三块钱,让我买个面包吃?”
“南l京大学旁边的麦当劳在哪个门?”顾淼张口就问。
那个人一脸懵逼。
正确的选项可以是以下三条:
“你问的是鼓楼校区还是仙林校区?”
“南l京大学旁边没有麦当劳,只有肯德基,麦当劳在南师大旁边。”
“从汉口路校门出去。”
但是,那个人愣完神,就默默的走了……走了……
于是,从此以后,顾淼对这些说故事的人,都会忍不住想要提个问题。
阿杰与客人们先走了,旁边正在啃着烙饼的两个妹子忍不住笑出声。
“咦,你们笑什么?”顾淼一本正经。
“哈哈哈,想到了一个段子,本来以为那就是个段子,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简略版。”
妹子一边笑,一边说段子:
“有一个女的,说自己考研失败,要被家里逼着跟男人结婚,她不愿意,于是跪在大学城,求大家给她凑钱,再拼一次。
一天收入起码有几千块吧,然后遇到了一个教授,
教授问她要考的是什么专业的,她说是金融。教授问她,‘看不见的手’是什么,她跑了。
她换了一个大学城,不料,又遇到了那个教授,她昂首挺胸回答:上次一紧张没答出来,看不见的手就是市场经济体制,
教授又当众提出了一个问题:什么是系统性风险。她假装晕倒。
换了第三个大学城,还看见了那个教授,她又回答:系统风险又叫市场风险,也称不可分散风险。
教授接着问:对市场经济体制中,国家干预行为怎么看。这一次,她侃侃而谈,然后被抓走了。”
“为什么抓走了?”顾淼没懂。
“哈哈哈,大概是右派的言论吧。”
从垭口到雨崩是六公里路的下坡,于是,顾淼没有再要马,
其实也是觉得,如果下坡的时候,马再去悬崖边张头探脑的,只怕自己稳不住,
安全第一。
山中的雨,已经彻底停了,被雨压下去的雾气却腾了起来,繁茂的森林被轻雾笼罩,路边很多或好看或普通的蘑菇。
“听说雨崩的松茸特别好。”同路的妹子说,“可惜我不认识,你认识吗?”
顾淼对松茸的了解来自于《舌尖上的中国》第一集,
“美味”“很贵”是对它的全部印象,
至于松茸到底长啥样……也就记得镜头里被切成片,放在炭炉上烤的那个形状了。
“端到桌上我都不一定能把它和杏鲍菇分出来。”顾淼自嘲的笑笑。
同路者很遗憾的叹了一口气:“听说猪可以找到松茸,我还不如猪。”
顾淼想了想:“猪能找到的那个东西叫松露,不是松茸。”
“那我跟猪一样。咦,我为什么要因为跟猪一样而高兴。”妹子忍不住笑出声。
顾淼扶额:官方吐槽,最为致命。
再往前走一段,路上就出现了不少村民,他们是出来捡松茸的,顾淼特别好奇,于是跟着一个小姑娘去看,那个小姑娘也不怕他,就由着他跟着自己,
发现松茸之后,没见过世面的城里人,对着它疯狂拍照。
同一颗松茸,同一个小姑娘,不同的朋友圈,到了阿杰家,还有“来来来,求air drop,传给我。”
下坡路走的就是轻松愉快,不仅是因为下坡、不下雨,还因为路也比西当到垭口的要结实一些。
前方,云遮雾罩,雨崩村快到了。
雨崩村被发现的故事也挺神的,说有个老人总是去西当借粮,没人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于是就跟着他,但是老人走着走着就不见了,后来有人想了办法,
就借给他小米,还在口袋上扎了一个洞,走一路漏一路,村民走到巨石下,发现小米没有了,掀开巨石,才发现下面有个村子,就是雨崩村。
所有的民间传说,都不能仔细推敲逻辑,也不能强调代入感,
比如顾淼听到这个传说的时候,心理代入的是那个老人,走那么远的路,背了那么重的粮食,
走了18公里的山路,好不容易到家了,发现背回来的粮食都漏光了,那还不得急死。
西当人故意给捅漏的,那到时候要不要还粮食了?还多少?
为什么西当人就不能直接问老人住在哪里,债权人难道还不能问债务人到底住在什么地方?不然到时候不还,到时候上哪儿找人去。
沙蓓蓓对他的评价是:“听个民间传说你哪来这么我问题,你可不能去飞卢和云起看小说,你会纠结而死,不得超生。”
“哦……”
“像你这么爱纠结逻辑的人,应该去晋江看看。”
“不了不了……”顾淼觉得两人之中,有一个会发出“哎嘿嘿嘿”的声音就够了。
当顾淼看到雨崩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拍了张照给沙蓓蓓发出去:“那个逻辑不通的故事发源地,到了。”
过了一会儿,沙蓓蓓打了个电话过来:“听说他们全家兄弟几个共用一个妻子,打听打听,是不是真的。”
“……我去,你的关注点怎么这么奇怪啊???”顾淼无语。
“这是民俗!民俗!不要把你奇怪的思想附加在这么纯洁的事情上。”
“我现在走的可是山路,车速太快要翻车。”
“凭我污妖王之力,可以保你肋下生双翼……”
“随风飞到天尽头?”
“天~~~尽头~~~”
“何处有香丘?!”
路过的游客好奇的看着他:“要葬花?”
顾淼尴尬的跑了,
雨崩上村的人不少,几乎家家户户都可以提供食宿,路过的时候,他们都会招呼顾淼问要不要住。
顾淼笑着摇摇头,阿杰家在雨崩下村,还得往前走。
路上看见不少当地人,有些人还穿着传统的服饰,有些人则被汉化了,不过不管衣着是哪种风格,大多数人的腰间都别着一个小铜板板,
“这是什么?”顾淼好奇的问道。
“是我的出生牌。”大概因为游客来的多,村民的汉语说的不错,他把小铜板拿给顾淼看,“手工的!”
铜板上刻的是藏文,文盲顾淼好奇的问上面都是什么意思,
转头也就忘了个干净。
无意间一转头,风吹云雾,在云雾散开的地方,是一片村庄。
“那是雨崩下村吗?”顾淼问道。
路人点点头:“嗯,那片黄色的就是。”
有游客兴高采烈的拍照,顾淼只能打开手机,用悲惨的3g做个直播,
只有2g的时代,感觉已经是飞一般的享受,
只有3g的时代,感觉已经是赶英超美,
习惯了4g之后,再返回用3g,时不时还会跳成2g,本次直播获得一致评论:
【卡得好像ppt】
哎,ppt就ppt吧。
顾淼一面拍着全景,一边说:
“相机是充好电出门的,但是在马背上颠的时候,不知怎么,开关自动打开,
一直处在开机状态,电量飞快的消失,然后断气。
说起来,都是那匹马的错,马的!”
【是不是索尼给你钱了,求你别再用它家的设备拍摄,丢不起这个人?】
【哈哈哈,反正我不在,你用相机和手机都没有什么区别。】
顾淼定晴一看,卧槽?沙蓓蓓?
顾淼悲愤的说:“你是我亲女朋友吗?!难道不应该是我拍成什么样,你都要喊666吗?”
【你是我亲男朋友吗?难道不应该是我说你什么,你都要说‘亲爱的,你说的对’吗?】
吃瓜群众兴高采烈
【哦哦哦,打架咯!】
【人家这叫情趣!】
【上啊,用你的舌头狂甩她的嘴巴!】
“阿玛拉说牛羊满山坡,那是因为菩萨保佑的,蓝蓝的天上白云朵朵,美丽河水泛清波,
雄鹰从这里展翅飞过,留下那段动人的歌。”顾淼哼唱着很多年前的一首歌。
【主播你到底多少岁?!】
“九千九百九十九呀!”这句也是唱出来的
沙蓓蓓接话【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往前走,莫回呀头!】
评论里的人民群众无限惋惜:
【你说,你们俩怎么不一起去的呢?】
【一个是中华小曲库,一个是人形点唱机,绝配!】
【你们要是走一路唱一路,一定能红。】
后来,信号实在是太悲剧,人民群众对ppt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顾淼只得关掉。
路旁有一个叫徒步者之家的客栈,楼上有游客模样的人坐在那里,看见顾淼一个人往下走,挥着手大声问:“喂,你是不是迷路了啊?那边是雨崩下村了。”
“对啊,我就是要去那里,今天我住在那儿。”顾淼笑眯眯的回应着。
“慢点走,路滑。”
“谢谢啦!”
意外的一段对话,陌生人的善意,让独立蒙蒙细雨中的顾淼心情大好,
在旅行中,环境会在心理层面放大陌生人给予的善意,
也因此,平时熟悉的人做同样的事,不及陌生人带来的感动多,
已经去了这么多地方,顾淼接受到许多人的善意,也愿意在自己能力之内,将这份善意传递出去,
除了风景人文和美食之外,这一点也许这正是许多人喜欢旅行的原因。
从上村到下村大概要走半小时,
如果是在城里,半个小时还是挺远的,不过对于动辙两三小时的山路,半小时简直就是“走两步就到了。”
到了谷底,就听见水声“哗啦啦”的流淌,在一处木屋旁,他看见了阿杰。
“咦?你家住这?”
阿杰摇摇头:“不,这是我哥家,来拿点东西。”
说着,他进去了,接着又端出一碗酒给顾淼:“尝尝我们这的特色,虫草药酒,对身体特别好,”
“……酒啊……”
顾淼想起自己在藏区几次喝酒的惨痛经历,体验过那么多种不同的醉酒方式,以及被那么多种不同的酒、“水”、“饮料”放倒,放眼全国,可能绝无仅有。
沉痛的思考,过了三秒,
那可是虫草药酒,没喝过!
喝齐七种不常见的酒,就算不能去那美克星,也能去七武海,找到one piece!
酒量也许真的是可以练出来的,喝完一碗,顾淼居然还能用正常的姿势往前走,觉得自己棒棒的,
他发了一条消息给沙蓓蓓:我现在喝完一碗都没有醉哎,再练练,说不定就可以像当初的林虎将军一样,能把老毛子给喝倒,为国争光!
【你已经醉到产生幻觉了,洗洗睡吧。】
第二百三十五章 冰川
睡是不可能睡的,至少现在是不可能睡的,
阿洛对着顾淼的脖子轻轻掐了一下。
“干嘛?”顾淼转头。
阿洛一脸无辜的把手上的一点血色给他看:“虱子。”
许多年不曾见过的生物,最后一次与它相会,是小学的时候从农村转学来的同学传染的。
“你们这还没根除这种东西啊?”顾淼开始在包里寻摸,出发的时候似乎只带了一瓶风油精,但是没听说风油精对预防跳蚤虱子有用,最多是被咬完了涂一点缓解瘙痒症状。
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算了……
阿洛说他要去上村开发电机。
顾淼脑补他掌握着全村的发电机,他一开,全村都亮了……咦,不对,为什么已经有的地方已经亮了。
“哈哈哈,我是开我们家的发电机,我们这的电都是各家自己发的。”
“柴油?”
“不是,是水力,靠这个河水发。”
还有这种操作?
顾淼对水力发电的概念是三峡、葛州坝、小浪底,虽然也听说过自己拦水建的小水电站,不过也不会是这么小的水,起码也得是看起来“浪奔,浪流,万里滔滔江水永不休”。
阿洛家就在一片的青稞地旁边,等到秋收的时候,这里一片金黄,看起来相当的漂亮。
天色还没有暗透,顾淼在下村里瞎转悠,家家户户飘出了食物的香气,
啊,炖黑猪的香味,真香。
啊,鸡,煮的,放的蘑菇不多,真香。
啊,烤肉,还是烤的味道更浓烈,
啊,青椒炒腊肉!经过岁月沉淀的腊肉啊,被烟熏火燎熏透了的味道,真好。
谁家的大厨脱岗了,一股青椒粘锅底的糊味儿!今天晚上有人要吃糊青椒了~
正当顾淼盘算着一会儿要吃点什么的时候,发现田边有一个很眼熟的东西——拖拉机。
在不管哪个平原地区的农村,拖拉机分分钟就能出现,
但是这里,是雨崩,这里是连自行车都骑不了的雨崩……
而且,不止一辆。
莫非是拖拉机成了精?自己走进来的?
“回来吃饭啦~~~~”阿洛的声音远远响起,顾淼一转头,发现他家的小屋已亮起了灯光。
菜端上来,刚才闻到的,那股浓浓的糊锅底味道,就是从这里飘出来的。
端菜的小丫头一脸的紧张,搓着手:“那个,有点糊,呃,就青椒一点糊,能吃的,能吃的。”
昏黄的灯光下,几块青椒上有黑斑。
小丫头年纪真的很小,看起来就是十岁左右的样子,
“这是你炒的?”顾淼问道。
小丫头点点头,小手紧张的搓着衣角。
“算了……”反正糊的也不是太过份,顾淼摇摇头,开玩笑:“阿洛,你们家还用童工?这是犯法的。”
“哈哈哈,她是我妹妹。”
“你怎么不让你妈妈来炒啊,小孩子碰水啊火的,多危险。”
“我妈妈去镇上了。”
“那你爸爸呢?”
“也在镇上。”
顾淼明明记得,之前阿洛说,他爸今天去中甸了。
“你爸跑得真快。”顾淼随口说了一句。
“是两个人。”
卧槽?
顾淼这才想起来沙蓓蓓委托他打听的事情,小心的问道:
“你们家……两个爸爸?”
“嗯。”
“一个妈妈?”
“嗯。”
阿洛见多了像顾淼这样大惊小怪的游客:“我们这边,以前的习惯是每个家庭里只能有一个女主人,而且兄弟不能分家,分家会分走财产,干活也不方便,人手不够。”
“所以,你们的两个爸爸,是亲兄弟?”
“嗯。”
“那你们叫谁爸爸,叫谁叔叔或是伯伯?”
“都叫爸爸。”
嗯……不知怎的,顾淼想起以前班上同学讨论的一个问题:
“古代皇帝妃子这么多,万一记不住,叫错名字岂不尴尬?”
“统一叫小美人不就行了?”
嗯,好像也是有道理的。
他又想起了刚才看见的拖拉机:“那几台拖拉机怎么进来的?”
“嘿!抬进来的!”阿洛听到拖拉机,就好像骄傲的战士问他身上的伤疤是怎么来的一样。
“我们上雨崩村和下雨崩村的人一起抬,抬了两天才抬进来的,有六台呢!”
厉害了!
想想那个破路,空手走路都要死要死的,还抬,还抬了两天!
阿洛眉飞色舞的说起当初怎么集资买的拖拉机,又是怎么抬进来的,男人们轮替着抬,路上滑,有个胳膊上没劲的人脚下一滑,差点把一条边的人都给扯到地上。
光辉历史说完,饭也吃完了,虽然天气凉爽,不过还是想找个地方洗澡,顾淼问有没有浴室什么的。
阿洛冲着外面黑咕隆咚的地方一指:“我们都在河里洗。”
顾淼有些迟疑,
从水温的角度来说,这里的水应该是从上面流下来的冰川水,
虽然不至于像南极跳冰海那样冷,但是……它还是冷。
从道德的角度来说,光天化日,呃,光天化月之下,在广阔天地里裸奔,嗯……
“要是被小姑娘看见,会不会说我耍流氓。”
“下面穿着短裤,耍什么流氓?”
“哦……”对哦,为什么要脱的什么也不剩,就是想把身上的汗洗洗,留着点灰也没啥,说不定这里的跳蚤虱子特别爱干净,对身上有灰的人咬不下去嘴?
早上醒来,胳膊上一溜排的红点,排布十分有规律,
应该是一只小贱虫咬的,
痒的要命……抓着抓着,皮肤上就起了一个透明的小水泡,
风油精什么的根本就毫无意义,
“别抓了,小心感染。”同屋的游客看着他抓起自己的胳膊下手之狠,好像刚刚练过九阴白骨爪。
道理我都懂,就是压不住——痒啊……
“来呀,快活呀,反正有大把时光。”从旁边的客栈里,有扛着相机的人,大踏步的出去拍照,听见顾淼被虫咬而烦恼,丢给他一罐薄荷膏,“越痒越搔越痒。”
顾淼挖出一坨,把罐子还给他:“从来没觉得这歌词竟然如此的正确。”
“找点事做,就不痒了。”扛相机的大妈脚步飞快消失了。
在小道上,每一个遇见的村民,都会微笑着说早,
阳光照在大地,气温让水变成蒸气,
清风让它们变成自由的轻纱,在葱郁的大地上飘来荡去。
木桥上挑着担子的农人,
认真拍摄农人的老法师,
还有认真拍着老法师的终极法师。
你在看着风景,而你自己也成为了别人眼中的风景,大概就是这样了吧。
云层好像很低,挂在山腰上,
上面的风很大,吹得云层乱流,
“要不是人间有风,谁知道浮云曾经流动……”顾淼哼着歌,往神瀑客栈前的河里走,
仗着gore-txe的鞋,去河里看看有没有鱼可以抓。
烤鱼、炖鱼、鱼汤,
白白的鱼汤,加点蘑菇,如果有的话,再放点虫草,哎嘿嘿嘿嘿……
“嘶,我怎么也哎嘿嘿起来了,真是近沙者傻。”顾淼抓抓脑袋,一回头,看见一个大叔站在木桥上,默默的看着他。
昨天在快到垭口的地方遇到过他,他问马夫还有多远,以及正常人要走多长时间,当时他的样子十分崩溃,没想到现在看到他,竟然如此的精神奕奕。
“你去神瀑吗?”大叔问道。
“嗯。”
“一起走啊,去转神瀑。”
顾淼回去拿相机,此时才注意到,阿洛家的门没有锁。
是根本就没有锁头与插销的那种没有锁。
“你们平时,都不上锁的吗?”顾淼的背包里有笔记本电脑,那有他吃饭的全部家当,
“没有,放心吧,我们都这样,不会有人随便拿你东西的。”小姑娘见顾淼还是不放心,于是把包拿到了她的房间里去,那里还有其他人的背包。
顾淼好的问:“那你们平时如果要出去,有动物进来怎么办?”
她给顾淼比划了一下,就是拿根棍子,把门别住,
就这么简单!
只防动物不防人。
穿过寺院旁的大树,就是通向神瀑的路。
神瀑在加瓦仕安山脚下。
在下雨崩村的草甸上,就可以看见加瓦仕安山,如同五个佛祖的手指头,因此,又叫五方佛峰。
想来孙悟空一定很不喜欢这个地方。
主峰高达五千四百米,山尖尖上有一点白色的雪迹。
听当地人说,以前雪线没有这么高的,
随着全球气候变暖,
山上的雪线跟年轻人的发际线一样,越来越高。
对着加瓦仕安山的左边,是缅茨姆峰,据说是卡瓦博格山神的妃子,因此又叫神女峰,
没记错的话,珠穆朗玛峰也叫神女峰,
自从听说印度教的某些事之后,顾淼就无法直视“神女、圣女”这两个听起来逼格很高的名字了。
这两个名字,统统等于“庙妓”,只要有人给钱就可以啪啪啪的那种,而且钱还不会落到她们自己的口袋,而是到了庙里。
林间小道上一个人也没有,随手一拍,都是溢出画面的绿色与雾气,就好像走进了传说中的仙境。
走了快一个小时,听见前面有人在说话,是向可怜弱小又无助的顾淼捐献出薄荷膏的好人大妈,听见脚步声,她回头,看见是顾淼:“你知不知道从这里到神瀑还要多远啊?”
“还有一半吧,别着急啊,千里迢迢跑过来,要慢慢欣赏,不然多浪费。”顾淼笑着说。
几个扛单反相机的人,开着自动p档,不是拍花,就是拍蘑菇。
带够存储卡,就是这样的任性。
离开了沉迷拍花拍蘑菇的人们,顾淼独自一人前行。
脚下的路渐渐变得不那么平坦,但是风景却变得更加的壮美。
是的,壮美,
不是秀丽,也不是幽静。
在加瓦仁安山下的草甸,无比开阔,处处生机盎然,阳光倒映着山上的冰川,反射下来耀眼夺目。
那样灼人的白,将蓝天衬得越发妩媚,被水汽润泽的绿草更加的娇艳。
几头闲着无聊的骡子和马站在一起,甩着尾巴吃草,悠闲非常,
顾淼忽然想着,骡子跟马可以再发生一点什么吗?
是不会发生呢?
还是可以发生,但是不会有结果呢?
这是个严肃的畜牧业问题。
早上小姑娘跟他说,通向神瀑的路上有可以休息的驿站,不需要自己扛太多的东西。
果然很快看到了一个用塑料布临时搭着的棚子。
“那个冰川能去吗?”顾淼问道。
摊主连连摇头:“可不能去啊,那很危险的,我们都不往那边去。”
“哦……是会崩吗?”
“可能吧,还隔着河呢。”
“哦……河深吗?”
总之,顾淼觉得,那个冰川说不定比明永冰川还要有出息。
摊主则是像看二傻子一样的看着他:“你可千万不要去,真的很危险。”
“哦,哈哈,火腿肠多少钱?”
“送你啦,我跟你说,你千万不要过去,转完神瀑不要乱跑。”
摊主的神情,就好像关爱作死二傻子协会的会长,对顾淼非常的不放心。
“哎,我不过去。”吃了人家的东西,还是老实点吧。
如果这是一个游戏的世界,npc不让人过去的地方,那一定是有重大宝藏埋着的,
此时,一定要过去触发事件,
比如发现藏灵上人与尼泊尔公主抢冰魄寒光剑,嗯……这个情节不好,这本书在梁羽生的作品里都不算出名。
比如看见一个姑娘一边唱letgo,一边造出宫殿?也不好,迪斯尼是什么人,是在荒岛上画个白雪公主头像,都能被他们法务追杀的。
胡乱想了一会儿,顾淼就发现自己已经走到河谷里来了。
什么时候下来的呢?用《东成西就》里周伯通的话说:“……感觉身轻如燕,走着走着就上了屋顶啦。”
很快,山脊与山谷中巨大的温度差,就让顾淼感受到了冰火两重天的意味。
山脊上有太阳,暖和的很,而河谷里却是寒气逼人,说不定挖一挖,就能挖到寒玉床。
顾淼把手指伸到哗啦啦流动的水中,体感温度,跟南极的威德尔海的海水一样刺骨。
瀑布飞泻而下的水雾随风扬起,顺着河谷飘来,接着全“啪”在了脸上。
两者走,水声越来越大,冰川也时不时的出现。
走在河谷里不算是一个很美好的选择,因为水流的冲击,石头很乱且很松,一脚踩下去,不小心就会扭伤,骨裂都有可能。
要是在这个地方骨裂了,那就只好单脚跳回雨崩了吧,
僵尸跳的途中说不定还会遇到那个摊主,丢不起这个人啊……
想到那样严重的后果,顾淼落脚的时候无比谨慎,
旋转、跳跃、我睁着眼~
前方,就是摊主支付一根火腿肠的代价,也不想让顾淼靠近的五方佛峰冰川了。
现实,到底不是游戏,
没有宝藏、没有秘笈、没有美女,
只用黑灰色的山谷冰川,上面的纯白,下面的根本就是煤渣,
看着好像被什么东西切开的山体,顾淼领悟到刚才摊主不想让他过来的原因了。
现在是冰川融化的季节,也会有山体滑坡。
河水从冰盖下潺潺流淌,感觉可以踩在冰盖上,来一段雪山飞狐。
理智告诉他:冰川现在是松的,充满了孔洞,
一触即溃。
算了,不爬了。
不想拖着残腿被摊主嘲笑的顾淼决定从心。
只不过,命中该有的一劫,总归会来,
触发了【冰川石刑】的任务,总要清账。
第二百三十六章 划重点:教你如何在与妹子聊天时抓住重点
河谷的斜坡中央,有一条小道,那是常年流水形成的大约半米宽的天然沟渠,沟边长着草,
从常理来推断,能长草的泥土,应该是结实的,起码比风吹吹就往下滚碎石的要靠谱一点,
这里离神瀑很近,虽然没听说有扔石头祈福的风俗,但是万一哪个逗比游客抓一把硬币往下洒,那自己可能会成为第一个在现实里死在“乾坤一掷”大招之下的人了。
于是顾淼在下面吹了几声口哨,过了一会儿,没活人说话,也没有动静,神瀑现在大概没有人吧。
迈开步子向前走,越过了巨石与水流,
然后,沿着沟渠转而向上,虽然坡有点陡,不过有石头可以垫垫脚,再靠一根捡来的树枝支持一把,
坂本大佬的左右横跳的敏捷度,也不会超过当初系统给的,
顾淼很自信,
顾淼蹿了上去,
总有邪恶大魔王看主角不顺眼,
此处就有一块车轮那么大的石头,也不知道是什么触动了它的灵魂,好好的忽然从泥土里拔腿狂奔,
直向坡下滚来,不偏不倚,正对着顾淼的方向。
用力纵身跃到一旁,脚下滑动,好像踩在玻璃弹子上,
70度的倾斜角,
人往后仰,
一地的碎石,后脑勺随便看中哪一块,都会gg,
敏捷度弱弱的发挥了一下功能:在后一刻,努力转了半个身。
虽然胳膊给摔一下,也很疼,不过受震动面积小了很多,
顾淼在地上歇了一会儿,就打算爬起来。
刚刚支起一点身子,就发现一块更大的石头正在慢慢脱离凌空夹着它的沟渠两侧。
咕噜噜
砰……砰
咕噜噜x3
自己来就来了,还这么客气,一路上捎带了两个同伙,三块石头往下滚。
眼看着就要砸过来,命运的轨道,偏离了。
被水冲的乱七八糟的沟渠有各种不同的推荐路线,
两个大的很没节操的转弯了,
一个小一点的撞上了嵌在泥里的小石头,飞了起来,最终擦着顾淼的腿滚下去了。
三块石头高高兴兴的一路滚下了冰川,依次跌入了冰川与山体的裂缝里,
巨大的水流声,把石头入水的声音都给盖了过去,
真正做到了“连个响都听不着。”
裤子上全是泥,手上也全是泥还有草,救命稻草真是……不给力啊。
顾淼卷起裤子,查看膝盖上的伤,刮伤擦痕不算什么,只要没伤着骨头和筋,都可以抢救一下,
肉厚一点还是有好处的,
比如没肉的膝盖稍稍在桌子的拐脚磕一下都痛的要死,何况这次直接跟形状不规律的碎石发生了亲密接触,
以半月板为中心,青紫色紧密团结在一起。
动一动,没有伤筋动骨,但是走两步,还是痛的要命。
现在已经到坡的一大半了,背对着瀑布,水不断的往身上砸,
顾淼从来没想过,在六月还能在接近亚热带的地方,被寒风吹得瑟瑟发抖。
不仅如此,天上还开始下起雨来了,
风助雨势。雨仗风威,
顾淼默默的坐着,好像老僧入定那样,沉思着应该怎么爬上去,要是像刚才那样用正常人类的方式行走,妥妥给风吹到下面的冰河里,
到时候要是给人看见,真是“谁家女多娇,何故落小桥?青丝随波转,粉面泛波涛。”
世间有一至理名言:不作死就不会死。
这话是谁说的,真是太有哲理了。
顶着从上往下吹的狂风,顾淼努力向上蹿,
被脚踩过的石头,部分意志坚定不乱动,有些被踩了一脚,就哭哭啼啼的滚下去了。
也不知道这些石头谁的意志比较坚定,谁比较怂,
被雨淋过之后,也无法从周围泥巴的表情看出来,
只能靠运气,
一直到顶部,踩在正常游客走的道路上,
顾淼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胸口一阵撕裂状的疼痛,
回头再看看自己上来的路径,
不由的一阵后怕,
人一辈子的运气可能是真的有数量分配限制,
中不了奖、也玩不了牌和麻将的原因,可能是因为作死次数太多,把运气都给消耗掉了吧。
在原地站了半天,喘均气,才看见拍花拍蘑菇的那几位慢慢走了上来。
一位大兄弟惊讶:“咋啦,被人劫了?”
薄荷膏阿姨则是问他是不是已经转过瀑布了:“水这么大啊?看你淋成这样。”
“咦?刚才下大雨啊,你们都没有感受到吗?”顾淼也震惊了,
虽说高原地区东边日出西边雨很正常,但是抬头看天,云的分布很均匀,刚刚过来的路上,也没有什么高峰阻碍。
他仔细想了想,恍然大悟:“哦,应该是刚刚在下面被瀑布的水浇了。”
“下面有什么?”几个人走过去,小心翼翼的伸头看着下面的冰川与流水。
“有《冰河洗剑录》,还有玄铁重剑。”顾淼一脸正经。
几个小姑娘虽然不知道冰河洗剑录是什么,不过还知道玄铁重剑是杨过的家伙,于是嘻笑起来:
“你怎么不拿的?”
“一只大雕让我输入snh48总选冠军……我就走了。”
“哈哈哈哈哈……”
几个人笑起来。
只有那位大妈多看了他几眼,问他是不是腿摔重了。
刚刚是用插科打诨排解一下尴尬气氛,腿上还是疼的,顾淼点点头,
薄荷膏大妈,又从小包包里翻出了正骨水递给他:“出来的时候我怕老胳膊老腿的摔着,就带上了。”
现在,顾淼感受到了一个段子,它存在是有意义的……
段子的内容是:
女朋友说:“我吃完药以后,听见楼下有人在吵架,于是就下去看,发现是两个女的……”
男朋友正确的接话内容应该是什么:
a、她们吵什么?
b、是大房和小三吗?
c、后来打起来了吗?
不!正确答案是:你怎么了?吃的什么药?
当初顾淼看见这个段子的时候哈哈大笑:“哪这么矫情,想这么多。”
现在感觉到,如果有人真的想这么多,在自己都没有预料的前提下,突如其来的关心,会额外的多一些感动。
第二百三十七章 转个神瀑也能歪楼吐槽
拿着正骨水推了一会儿,再继续向前走。
风越来越大,五色经幡被吹得猎猎作响,
前面的那位大兄弟把帽带收了收,遮住了他发际线堪忧的头:“风这么大,我仅剩的头发都要被吹跑了,神瀑真的要转三圈吗?”
“其实,也没说一定要转,毕竟咱们都不是正经的信徒,几百年跑来转一次,会不会被佛祖定性为投机倒把份子。”
顾淼也不是特别想去转,冷的要死,已经达到了江浙沪十二月底,且遭遇寒流的体感温度了。
而且瀑布的水越来越大,据说站在神瀑下,坏人会滴水不沾,好人会有彩虹随行。
顾淼默默在心里吐槽:“这样大的水量,要是滴水不沾,
那已经不是好人坏人的问题了,根本就不是人吧,至少不是凡人,
不是身上有避水珠,就是会念避水诀,至少骑着避水金晴兽。咦,这是啥动物,为什么听着这么耳熟,算了,这不重要。”
“客栈的老板说要转的,不然就不吉利,人家年年都转的……哎,你说要不要脱鞋?”
顾淼搓搓冻僵的手:“冷的一p,你试试。”
“哈哈哈,来都来了,那就拼一拼吧。”
等靠近之后,几个小姑娘都挺失望的:
神瀑着实不能用壮观来形容,毕竟冰川水,不说比那世界几大名瀑,比国内的黄果树瀑布和德天瀑布,都没得比……
顾淼安慰她们:
“emmmm,不过比起高丽国济州岛第一大瀑布——天地渊,还是要稍稍强一点,
起码,人家说的是神瀑,而不是第一大瀑布,
天地渊吹的是:
绝壁高耸入云!瀑布从峭壁上发出惊天动地的声音倾泻而下!如银河落九天!就好像天与地碰撞在一起!
虽然我也很奇怪,按说高丽国民也不算矮,何以会认为高22米的山,就叫高耸入云呢?
顶高3米的楼,加上防水加上隔热,也就盖个6层吧?”
“棒子真能吹……他们说这些话是真心的吗?谁给了他们自信?”
“可能是……中国男足?沙特是富贵不能赢,他们是威武不能屈。”
“咦,怎么说?”
“1983年,习总跟聂卫平一起看中国对英甲,国足给人灌了5个,习总都给气走了,虽然当时习总没名气,但是习总爸爸可是老一辈都知道的,
1985年519,邓总设计师派人来打招呼:你们主场踢香港,下半场怎么能不进三个球以上吗?不!他们就不!怎么能因为领导想赢就赢?不!
然后,比分出来半小时,两千多号警察紧急加班,抓了一百多个。清洁工也没少加班。
2013年6月15,知道那天是什么日子吗?在古代,那叫千秋节!国足献上大礼,1:5输给泰国队。
厉害了我的国足!”
那几个小姑娘见顾淼如数家珍的样子,好奇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的?”
“因为2002世界杯,国足进了小组赛啊,我天真无邪不懂事,以为他们是凭真本事打进去的,跟同学信誓旦旦的跟人保证,中国队肯定进十六强,还在班里组织赌球,谁知道,小组赛一场都没赢,直接挂零滚蛋,害我被同学嘲笑了一个月。
后来才有人跟我说,因为两个东道主不参加折腾,所以才把国足给放进门的,哎哟,我的心那叫一个痛。”
妹子们笑起来:“你输了什么?”
“输了30罐可乐!我一个月零花钱啊!”顾淼痛心疾首。
正在几人聊着的时候,那位大哥忽然大喊一声,冲进了水中。
顾淼一脸懵逼的看着他,转错方向了!
转神瀑要顺时针转,他逆时针了,
瀑布的水毫不留情的砸了下来,大哥被砸的一瞬间,姿势扭曲,完全不像紫龙在庐山瀑布下坐着的淡定。
大家都等着他从瀑布的另一边出来,但是半天也没有动静。
“哎哎,卧槽,怎么可能转过去啊,这么大的风!我这么大的块头都快给吹飞了。”
大哥一路跑着从原路返回。
几人一起同情的看着他,
瀑布的环流风是顺时针吹的,
所以,转神瀑要顺时针转,是有科学依据的,并不是纯封建迷信。
“哈哈哈,让我来转个给你看看!”顾淼跑进神瀑后面,神瀑下突起的岩石挡住了水流,形成一个无水的死角。
能站一会儿,但是出口那里的水很挺深,扔石头下去,都看不见顶的那种。
没办法,顾淼在洞里寻摸了半天,把能找到的石头都给扔到了水里,搭了一条简易的石墩路出来,然后,愉快的跑出去了,接着,又转了两圈,完成任务,
他跟其他几个人说了一下里面的情况,让他们注意一点脚下。
等几个瘦瘦的妹子都转完了,那位大哥才醒过神来:“咦?我刚是不是转反了?”
“哈哈哈,对啊。”
一众人笑个不停。
不服输的大哥又狂奔进了瀑布,这下他全身潮湿的程度比顾淼还厉害,已经完全湿透了。
“好了好了,功德圆满了,快走吧,好冷,好冷!”
狂奔了半天,遇到一个独自上神瀑的妹子,
“哇塞,现在条女都这么猛的吗?”大哥大惊小怪的叫。
“条女?你怎么看出来她是女警察的?”当时顾淼只知道条子,不知道条女是什么。
华夏太大,方言差异啊,大哥摇摇头笑起来:“哎呀,就是妹子啦。你们不这么说的吗?”
“不,我们叫潘西,不过也有人考证说,其实是‘盼兮’,美目盼兮的那个。”
“哦哟,好有文化哦。”
“嗨,现在基本统称美女了。”
大哥的鞋里进了水,实在撑不到村里了,看见前面的休息驿站,好像看到亲人似的,一溜烟蹿到火塘边,发誓不烤干鞋绝不出来。
驿站那个摆摊大叔一个人守在摊边,见两人过来,好像看到老朋友,热情的打了一瓶啤酒:“淋成这样,来,一起喝点,暖暖身子。”
“师傅,今天生意怎么样?”顾淼乐呵呵的喝了一杯冷啤酒,过了一会儿,酒精起效,身上也暖和起来。
“不行,下雨,而且还没到暑假,中考的高考的还没出来,他们才是七八月的主力部队。”师傅摇摇头,举着杯子对顾淼和大哥说:
“相逢就是有缘,来,一起喝一杯!”
“干!”
“干!”
第二百三十八章 美人醉卧
两杯啤酒下肚,摆摊的师傅问顾淼他们,明天要不要去笑农大本营。
来这里,当然是神瀑、冰湖、大本营一锅端,不然岂不是对不起自己进来付的钱或是体力。
顾淼点点头,摆摊师傅不失时机的推销起来:
“要不,今天住我家去吧,我家有热水有电,而且还离大本营近一点,明天出发都省事。”
大叔手里拿着湿得滴水的袜子,犹豫了半天:“我今天腿有点痛,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走得运,听说去大本营的路很难走。”
从他的话里就能听出情绪极其之低落,应该真被冻狠了,烤了一个多小时的火,别说他的鞋子里面了,连袜子都没有干。
“什么破速干袜,烤这么久都不干。”大叔嘟囔着。
手指不小心用力大了一点,竟然硬生生的在袜子上戳出一个洞来。
烤同一个位置太久,离火太近,脆化了。
大叔的手指从洞里钻出来,他愣了半天,自嘲地笑了一声,随手把袜子扔进垃圾篓里。
顾淼抱着泡面,大叔抱着糌粑,两个人默默吃着自己手里的食物,
大叔把自己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接着开口:“奇怪,都快两小时了,怎么刚刚那位独行女侠还没下来,别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吧?”
“别人是喝酒喝晕了,你倒是喝完变清醒了。”顾淼笑起来。
虽然觉得那个妹子背着那样一个大包,不至于会像自己那样干作死下沟渠的事,
但是,难保是一个觉得自个儿特厉害的莽妹子呢?
等等,除了她之外,好像也没看见那位多拉a阿姨,还有一对小夫妻,都没看见,刚刚因为实在太冷,所以两只落汤鸡走得飞快,然后一头扎进了休息驿站里,
但是现在仔细想想,已经这么久了,后面那几位怎么到现在都没下来,这很不科学啊?
这么多人同时遇险应该不至于,
但是神瀑又并没有那么好玩,
他们四个人难道是蹲在上头搓麻将?
不过顾淼也不是很担心,神瀑上也没什么人,应该不会有歹人从高处蹦下来,就为了埋伏几个背包客吧?
如果是受伤,那其他人也应该能跑下来一个报信的,不会就这样无声无息。
正当顾淼瞎想的时候。
忽然听见了一阵狂浪的笑声,还是个男的……
中间夹杂着一些妹子的声音。
顾淼顿时想到高二语文课本里红楼梦的节选,王熙凤出场描写“人未到语先至”,就是这个性转王熙凤的声音有点熟悉。
远远的,就看见那对小情侣,多拉a阿姨,还有那个背着大包独行的妹子。
“你们怎么才下来?”见到他们,顾淼大大松了一口气。
那个男人笑的不行:“你们猜猜,这位美女刚刚在上面干什么?”
还没说完,自己又在狂笑。
连多啦a阿姨都在笑。
山里!
没有人!
顾淼脑中蹦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但是他看了一眼那位看起来并不瘦弱的妹子,说不定是个胸口碎大石,胳膊能跑马的赛爷们儿,
就不作死了,他只笑着说猜不出来,
大叔却是个不怕死的:“在神瀑里洗澡?”
“哈哈哈,乱讲!”独行女侠把背上的大包卸下来扔地上,听声音,着实不轻。
“那你自己跟他们讲嘛。”那个男人大笑着伸手跟摊主说:“来瓶水,快渴死了。”
“咳,不说了,好丢脸。”独行女侠坐在火堆旁,烤着自己的双手。
小情侣中的妹子狂笑:“今天真是遇见烈女了。”
“啊?”顾淼只知道一种烈女,但是,肯定她说的不是这个。
她又接着说:“这条女真的仙家,居然背了一壶酒上去转神瀑,一气喝完了,喝完就在旁边地上躺着睡着了。”
多啦a阿姨也笑着说:“我们本来要跟着你们下来的,后来担心她一个小姑娘不安全,所以就说慢慢走,等她,结果等了半小时,她也没下来,这个小伙子就跑上去看看,然后一脸惊慌的说她好像生病了。”
“哈哈哈,我以前也没听说过有人可以醉的这么快呀,才半小时,就躺下了。”
他老婆显然对他表示质疑:“噫,你就装吧,酒吧捡过尸没?”
“没有没有!我对着太阳发誓。”小伙子慌了。
顾淼也挺好奇:“到底喝了多少?”
“两斤!两斤青稞酒!感受一下!”
顾淼对青稞酒相当有认识,知道两斤不是小事,她能被喊醒已经算是奇迹了,难怪看她的姿势还有些诡异,就是那种酒醉的人控制不住力道,又想控制的时候那种小心翼翼的样子。
“你干嘛喝这么多?失恋了?”大叔问道。
独行女侠嘴角抽动:“嗨,我这不是上当了么。”
接着她才说出,自己说要去神瀑,遇到的当地人跟她说,今年的雨多,神瀑的水也是非常的大,异常的冷,
好心的当地人还建议她可以在进入瀑布之前,喝点酒,暖暖身子,免得感冒。
根据她的经验,喝一点酒,想要热起来,还要等一会儿,她想着时间紧,一会儿转完就马上下来,
于是,脑子一抽,莫名的认为大剂量可以提高效果,完全没有考虑到效果的背后是什么后果,
趁着酒劲晕乎乎的转完了神瀑,她还把里外衣服都换完了,想往下走,
但是全身都没力气,眼皮直打架,就想找个地方睡觉,
于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稍微找了个平整一点的地方,刚躺下,眼皮就合上,等醒来的时候,
眼前是三张大脸,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就是网上的那种表情包,你知道吧?三个或是四个人围着你,居高临下的看着,哦哟,我真是给吓了一大跳。”独行女侠想到刚才的事,自己还是忍不住笑起来了。
“我从来没想过,竟然会在现实里看到表情包。”
顾淼与大叔则是惊讶:“你还换衣服?”
还里外都换了……
虽然真的没有人,但是,也太自由奔放了吧,万一换衣服的工作刚刚完成前半程,还没做完后半程就睡着了,那可怎么好。
这妹子还真是心大啊,一个人出来心还这么大,真是……
第二百三十九章 我要吃荔枝
多啦a阿姨关切的询问顾淼被跳蚤咬的地方好点了没有,涂完药膏之后稍微好了一点,但还是痒。
独行女侠,介绍自己叫小兰,推荐顾淼住在徒步者之家,说那里没有跳蚤,而且还能很方便的洗热水澡。
毕竟正经的青旅,不一样。
一群人嘻嘻哈哈的说了半天,天色未暗,但是时间已经是晚上六点多,前方还有一段路要走,于是大伙急急忙忙的收拾起了东西赶路。
“等一下。”大叔递了一根棍子给小兰,他刚刚坐在一边不怎么说话,原来是在削拐杖。
“试试好不好用?”
大叔都有所表示了,顾淼闲着也不好意思,于是说要帮小兰背包,被小兰拒绝了:“刚才阿姨说你摔瘸了,还是别折腾你啦。”
“啧啧,残障人士就别逞强了,还真挺重的。”小夫妻里的丈夫替小兰背起了包,顺便还嘲笑了一下顾淼的腿。
晚上,那两口子说要回去了,他们是用婚假溜出来的,虽然说一切从简,旅行结婚,
不过,还是逃不开习俗,关系近的亲戚们,还是要摆上一桌的。
“你们什么时候也来?这个季节,荔枝都上了,我们家是增城的,有一个荔枝园,一半种的桂味,一半种的糯米糍。”
“我要我要!”小兰听见荔枝两眼放光:“我只吃过妃子笑,还以前的不知道什么品种的。”
过了一会儿,她又疑惑的问道:“你们说的糯米糍是什么?是适合做糯米糍的糯米吗?”
小两口哈哈大笑,解释说糯米糍是荔枝的一个品种。
还说有一种名叫“挂绿”的品种,一颗,拍卖出55.5万的价格。
“一颗?还是一吨?”小兰震惊了。
一颗荔枝,就算是做种的优质品种,也不至于吧。
要是为了一口吃的……
“贫穷限制了我的想像力。”小兰咂舌。
“凭什么卖这么贵啊,吃了以后,能长生不老,与天地同寿?”
顾淼也是不解:“就是拍卖的时候爽一把?我看也就跟东南大省那个正宗大红袍树一样,大多数人都喝不出来什么区别。”
小兰搓着手:“要是我偷了几颗挂绿,薅几把大红袍母树上的叶子,会不会因为金额巨大而被枪毙?”
“不会的,最多是无期。”
“好的,那我去了。”
“喂……”顾淼无力,“为什么不能稍微有点出息?”
“出息能吃吗,好吃吗,怎么吃?”
丈夫背着小兰的包一溜烟的消失了,妻子跟着大队慢慢的走,
看得出来她走得也很累,顾淼同情的看着她,她手里空空,没有登山杖,坎坷且滑溜的泥巴地走起来也很耗力气,顾淼把自己的一枝登山杖借给了她。
她千恩万谢的接过。
顾淼认真的想:“就这么甩下新婚老婆一溜烟的跑了,如果沙蓓蓓的话,会怎么样?”
一眼瞄见了地上的石头,全身打了一个冷颤,
可能青山绿水便是他的埋骨之地了吧。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就已经回到了雨崩下村的草地上,丈夫见到小兰,嚎叫:“你的包里到底装了什么,死沉死沉的。”
“也没什么,带了一个大三角架。辛苦啦,要不要吃点东西?”
小兰打开包,包里除了几包巧克力、几包士力架。
“我去!你背个这么大的三角架干什么!”他一副要昏倒的样子。
“我一个人来玩,想着没人帮忙拍照,三角架可以设自动定时啊。”
“那你都拍到了些什么?”
“之前一直都忘记拿出来了。”
“……”
大家决定今天都住到徒步者之家去,老板阿那主正忙碌着,办完入住,大叔嚎着要吃饭。
在这种环境里放养的鸡,都很好吃,于是,只听见丈夫激动的说:“今晚叫个鸡!”
大叔表示同意:“嗯,叫个**。”
“……”其余的女士们默默扭过头,假装没听见。
顾淼咳了一声:“说鸡不说吧,文明你我他。”
点鸡汤要等好一会儿,不过住在这里的小兰,一早就已经定了一只鸡,因此晚上就可以直接吃了。
饭桌上大家都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你们看过林芝的桃花没有?”大叔问道。
众人默默摇头,
大叔拿出手机上的航拍照片,
千红成阵,落英缤纷,整片山谷都是红色的。
“啊,好美好美!我下次也要带无人机出来!!!”小兰双眼放光。
顾淼默默想起,在路上曾经遇到过的一个摄影发烧友,个人物品只有一个超市中号塑料袋那么大,一个巨大的行李箱里是专门用来放镜头的海棉格垫,背包里也放着镜头。
相当的可怕……
不过人家那是专业的飞机摄影师,专拍飞机,一张照片能卖七千块,能上首日封的那种。
“妹子,清醒点,单反穷三代,摄影毁一生。器材永远都买不够的。”顾淼把那位摄影师背的东西跟她描述了一下。
小兰眼睛更亮了:“一张七千块!你看我练练还有希望吗?”
“他在大学学的就是机修,后来修过战斗机,又在海航修过几年,现在在挑动黄河天下反公司负责航空专版,
什么航空公司的纪念日、活动、新机试飞,哪怕贵宾室出新完成,凡是需要媒体宣传的事情,都会请他。”
意思就是“没有谁能随随便便成功。”
小兰的眼睛暗淡:“算啦,还是老老实实的上我的班吧。”
接着她哀愁的吃掉了一根整鸡腿一根整鸡翅。
“明天我们去大本营要请向导吗?”大叔问道。
小兰摇头:“不用,没什么岔路的,直接往上就行了,而且才海拔3900米。”
玻璃人顾淼听到这个高度以后,小心肝抖了一下,三千四就开始头痛,凭体力上到三千九,会不会更严重。
“听说,转完神瀑一个星期不能洗澡啊?”相对于明天要走的路,小兰更在意这个问题。
“没事,你一个汉人,听来的都是汉化过的,有什么翻的不对,都是字幕组的错,怎么能怪你呢?”
“嗯,说的也有道理。”
窗外天高云低,明天会不会变天呢,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