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4章 又是一年送别时
翌日,李宽起身时,家中的儿子已经消失不见,不仅李臻不见了,李哲也不见了。
对于二儿子刚回到华国便能调整自己的状态,跟着李臻一起前往总务院上班,李宽打心眼里高兴。
人一旦习惯了懒散的生活在回到忙碌的生活需要一段时间的调整,对于一般人而言这段时间没什么,对于一任帝王,这段时间便很重要。
或许在这段时间中便有可能发生极大的问题,来不及调整自己的状态,不仅伤身伤神也可能伤了天下百姓。
自己动手打水洗漱,然后做早饭吃早饭,做完早上该做的一切,李承乾便来了,一大家子人都来了。
丹阳公主说要带着薛荀去军校,李承乾一家要求在台北城中逛逛,让二弟带路,顺便也好介绍介绍。
李宽原本是打算找军中将领聊聊出征之事,但是现在只能放弃原本的打算,带着李承乾一家和丹阳公主母子出了家门。
台北内城是商业最为繁荣的地方,一栋五层高的小楼在内城之中也是尤为显眼,除了军政两院和总务大楼,小楼便是内城中最为宏伟的建筑。
带着众人走到小楼前,李宽并没有上去,只是吩咐了一声在小楼前站岗的人,不久之后怀义便匆匆的下来了。
“家主,你找我。”
李宽点点头,笑道:“怀义,你抽点时间陪李承乾他们在城里看看,给他们介绍介绍城中的风俗人情。”
怀恩现在一直是李臻的左膀右臂,忙着帮李臻处理国朝大事,楚王府在华国的商业,除了一间酒楼之外,全是由怀义在打理。
若说对整个城最了解的人,大抵便是怀义了,就连李宽其实也没怀义了解,就像李世民对长安城的了解一样,李宽只了解一个大概。
带人闲逛介绍这种事,自然还是怀义最好。
当然,更重要是李宽也确实想去军校看看,如今的华国军校成了什么样子,虽说只是半年多的时间,但也足够令军校有一定程度的改观了。
带着丹阳公主二人赶到军校,军校的学员已经出过早操,此时正在学文,丹阳公主觉得很不错,原本以为军校就是一个整日骑马射箭的地方,校园中传来的读书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找来两位军校的工人,吩咐他们带着丹阳公主找间单门独院的住处,李宽便开始了自己在军校里的闲逛。
军校确实有很大的改变,相比去年来军校查看时,校园里已经没了工地残留的痕迹,沙盘屋里的沙盘上插满了旗子,周围的地面光滑的像似镜子一样,这已经说明沙盘推演很受欢迎,上课的学生很是认真。
校舍里的被子叠放的很整齐,四四方方像似豆腐块,床下的鞋子放得很整齐,鞋跟对准了床沿,早已没有半年前那般杂乱不堪。
走进教学楼,上课的学子也认真,就是时常抓耳挠腮,军阵军略课都能听懂,就是这文学课,委实让他们有些弄不明白。
游走于军校的李宽被人发现了,自然也就走不了了,在全体师生的要求下,李宽在军校讲了一天的课,顺便也把自己的表弟给介绍了一番。
丹阳公主对李宽介绍儿子的做法很满意,但是丹阳公主不知道,在军校里全凭实力说话,你可以是武艺高强,也可以是军阵军略出众,还可以读书厉害,唯独这个身份在军校里不管用。
当初李哲和李臻当军校进学时,没有被特殊对待,或者说也被特殊对待了,兄弟两比他们这般从士卒中挑选出来的人还要惨,每日的训练量看的他们一帮大老爷们都胆寒。
也有不服气,私下找哥俩练过手,然后才认同了他们是军校的一员。
回到家已经是傍晚了,家里一个人也没有,连仆从和侍女也没有,听到隔壁传来嘈杂之声,才发现杜伏威家里有很多人。
似乎是有喜事,从家里挑了些好东西,带着过去,才发现原来就是单纯的为了庆贺李承乾他们一家前来,庆贺王敬直一家前来。
礼物还是送了出去,杜伏威说不收,家里的小孙子出生时,臻儿和文馨备了一份大礼,但李宽却说自己不一样,自己是送孙辈,强让杜伏威收下,然后才说自己家添了两口人,大哥是不是得准备两份。
李宽从来就是不肯吃亏的人,送出去一份,这就要收回来两份。
“二弟,丹阳姑母呢?”李承乾抱着马周家的小女儿走到李宽身边问道。
“去军校了,已经安顿好了,薛荀与丹阳姑母商量过了,说是不回来,以后休沐才过来住。”
李承乾点点头,看着怀里粉雕玉琢办的小姑娘笑道:“二弟,你说这丫头跟我家小儿子合适不?”
“原来是看上马周的小闺女了啊,那你就别想了,人家小石头可是和刘仁轨家的小子定了婚的。”
小石头是马周闺女的小名,据说是前些年回长安扫墓时,遇见了一位得道高人,说小石头命薄,得要一个硬一点的名字,若是在找个将门之后主司刑法之事那自然便更好了,所以也就有了小石头这个小名。
小石头很可爱,是附近公认的,谁家都喜欢。
所以去年回华国之后,听马周提起这件事,李宽就觉着马周估计被人给设计了,设计马周的人就是刘仁轨,毕竟他们当初是一起回大唐的。
而且,得道高人提点的条件完全与刘仁轨家相同。
早些年刘仁轨在培训海军,他是军中将领,说是将门那也无可厚非,后来司法院缺人,刘仁轨被调往司法院任职,主司刑法之事,这一切都完美的附和了得道高人的指点。
关键,刘仁轨家也有一个和小石头差不多大的小屁孩,现在正拿着红缨枪在院子里疯跑呢,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小妻子被人给惦记上了。
“不是说你们华国不实行指腹为婚么?”李承乾尚存一线希望。
“是不实行,但是别人家要定,我们也不会太过管理,小石头聪慧,刘仁轨的小儿子也不错,其实大家都乐见其成,当然我家小儿子早出生几年,或许我就会管了,我也挺喜欢小石头的。”
李宽从李承乾怀里接过小石头,小石头还甜甜的叫了声陛下叔叔,然后两人便走了,留下李承乾站在原地发愣。
借着这个机会,李宽找了很多官员,让杜伏威找了一间空房。
一个又一个的聊过,情况还是不错的,听李宽说华国最终会成为大唐治下一州,有不少官员表示若是李臻在倭国建国之后,用得着他们,他们一定回去倭国帮衬。
不过有一个条件,就是按照华国的规矩,年满七十之后便不在继续担任官职,他们希望退下来之后,能回到华国,回到这片他们曾经付出了大半生心血的地方。
其实听到官员们的请求,李宽才知道,一个人的故乡或许未必就是生他养他的地方,对于很多人而言,付出了大半生心血的地方其实也可以称之为故乡。
李宽当然不会让他们年满七十再回来,毕竟七十之后,或许真没有几年的日子可过了,所以改了规矩,准许提起五年。
结束在杜府的晚宴,回到家,李臻和李哲便迫不及待的问了自己老爹是什么情况,兄弟俩烦恼的问题,在老爹这里估计不会有大问题。
毕竟兄弟俩其实心里清楚,他们终究威望不够高,许多官员在政务上会听他们的,也会勤勤恳恳的工作,但是牵涉到远离华国这个问题,官员未必听他们的。
“情况还不错,今日询问了二十人左右,有大半愿意跟你去倭国立国,不过等到他们退让之时,你不能强留,这是为父答应他们的请求。”
“父皇,您放心,孩儿定然不会强留,更何况若是他们随孩儿前往了倭国,也未必还想着回华国。”李臻的语气中充满了自信。
“有自信便好,你们兄弟二人尽快交接华国国事,明日我在去军务大楼看看,最近两日便准备与军中将领商议下出征的事,趁着倭国内乱尚未平定,我希望你能一举攻下倭国都城。”
李宽拍了怕儿子的肩头,发现儿子陡然长高了一头,也发现自己似乎真的很少与儿子相处,有些歉意。
两个孩子可没发现老爹的神情,兴奋的去了书房,看样子就知道是去讨论歼灭倭国战争去了。
第二天,李宽到了军务大楼,当然还有李承乾这个尾巴,昨日在城里转了一圈,便没了新鲜感,媳妇和娃在城里买东西他没兴趣,大儿子询问怀义商业之道他跟没兴趣。
所以一早就跟在了李宽身后。
对待军人,李宽向来都是直来直去,或者说直接下命令。
找到王翼的办公室,门外看守的人员当即敬了礼,然后便打开了门。
办公的王翼有些恼火,不过看见是李宽,便当即站了起来敬礼道:“末将见过陛下。”
“我如今可不是陛下,今日找你便是让你通知军中所有上校以上官员,三日之后召开出征会议,会议我就不参加了,到时候由当今陛下全权处理,还是那句话,去年我传位给臻儿时,希望你们支持,现在我也希望你们能支持臻儿的决定。”
“家主放心,我不管其他人,我定然全力支持大公子,而作为将领,我等只需听从陛下决定,这只是本分而已,军人只需要服从命令。”
李宽点了点头,没在多说,他最希望听到的已经听到了也见到了,儿子这大半年在华国并未放松对军队的管理这便足够了。
至于李臻和李哲与众将领商议如何出兵,何时出兵,如何用兵,他并不是多在乎,都是征战多年的老将,而且船舰利炮,若是连一个内乱的倭国也搞不定,那也没必要去立国了。
从军务大楼出来,李承乾回望了一眼站岗的士卒,叹道:“二弟,为兄发现华国将士与大唐将士似乎不同,但是不同在于何处,好想又说不出来。”
“精气神。”李宽笑道:“大唐乃是实行府兵制度,若是国朝无战事便在家中务农,但是华国的将士不同,他们一直在训练,哪怕没有战事也在训练,大唐士卒回家之后会懒散,但华国的士卒却不会,所以华国的士卒有股大唐士卒没有的精气神。
或许平时还看不出这股子精气神的作用,但是一旦发生突发性战事,这股精气神便很重要,或许大唐士卒战损一千,华国士卒才战损一百。”
“当初从华国到大唐的那批士卒确实一直在训练,为兄一直好奇父皇为何愿意出资一大笔钱粮用于他们训练,听你这么好,为兄算是明白了。”
··········
最近李宽很闲,国朝上的大事,李臻和李哲兄弟俩在处理,他也不想去看那些烦人的事,毕竟只有两年······准确的说只有一年零七个月的悠闲时光了,剩下的日子李宽觉得至少有十年会处于忙碌之中,毕竟一旦成为大唐太子,李世民不会让他轻轻松松的过。
回华国不知不觉已经从初夏到了深秋,这一天李宽正躺在树荫下享受秋日的阳光,怀恩带着一队仆从进了李家院子。
“有事?”
怀恩点点头:“家主,陛下有诏,让二皇子监国,请您辅国。”
“下圣旨了?是准备出征了?”
“今日早朝时下的旨意。”
李宽点点头,问道:“坏恩,你也要跟着去倭国?”
“老奴这一生就跟随大公子。”
李宽没再多说什么,朝怀恩摆了摆手,兴致不高,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好些年了,怀恩竟然已经自称老奴了。
听怀恩说三日后陛下率军从码头出发,御驾亲征倭国,便回了一句,到时候会去码头。
三日的时间说过就过,码头上站满了人群,官员,将士、工人、百姓、学子、似乎各行各业的都在其中。
海面上,至少百艘楼船组成的舰队蓄势待发,连成片的舰队像似一头武装到了牙齿的巨龙,无坚不摧,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准备吃下倭国这块又臭又硬的骨头。
“记得贞观五年时,你从长安离去时,也是有如此之多的人前去相送啊,有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竟然也会送别自己的孩子?”李承乾笑道。
原本他是有些伤感的,但是现场的气氛和海面上的舰队带给他的震撼,他委实伤感不起来。
“我说我想过,你信么?你不会信的,但是我真的想过,只不过那时候想到的不是臻儿而是哲儿,倭国是我早就下定决心要吃下的地方,前些年出征我便想过了将来送哲儿领大军出征那地方的场景,只不过如今换了一个人。”
李宽跨步,百官也跟上了李宽的步伐,百官领着所有人喊“华国万胜、陛下万胜”的话,李宽仿佛没听见一般,他的眼力只有儿子。
冯文馨哭过,眼睛很是红肿,但是今日她是笑着的,作为一国之母站在了李臻身边,接受百官和万民的大贺和祝愿。
“拿下倭国都城,爹带着你弟弟妹妹和你母亲,亲自前往倭国为何庆贺,到时候我们父子二人喝个痛快。”
李宽没有多说其他的话,只有这么一句,然后便看着儿子带领士卒和官员登船,看着一艘又一艘的楼船从海面上离去。
正如李承乾所说。
贞观五年初,李宽在长安被李渊领着家人和长安百姓在灞桥码头送别;后来到了闽州,李渊人又领着家人和闽州百姓在闽州码头送别;在后来又是在台北码头送别,前往倭国出征。
被人送别很多次,今年又是一年的送别时,而今年却是李宽自己送别自己的孩子。
早些年不知道送别之人心中的担忧有多重,如今自己亲生经历了,才知道原来当孩子离去时,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担忧占据了整个身心,似乎连走路的力气都因为担忧而没有了。
第725章 李渊中毒
海面上的战舰渐渐变为一点帆影,官员和百姓渐渐离去,码头的工人开始忙活属于自己的活儿,李宽依旧站在码头前望着平静地海面。
或许当年祖父祖母和媚儿等人,亦是如此吧。
李宽长叹了口气,转身朝自家的马车走去。
见惯的陛下的工人们并未放下手中的活行礼,只是抬头看一眼李宽笑一笑,尚未离去的李承乾觉得这样很不好,尽管李宽现在不是皇帝,但也是太上皇,百姓未免有些不够尊重。
李宽摇摇头说尊重都是放在心里的,然后便没了其他话语,李承乾一生都在长安城打转,去到最远的地方便是年初时去的蜀地与现在的华国,长安城万年不变的规矩,李承乾已经习惯了,但是长安与华国根本就是两个不同的地方。
长安历来受到封建习气影响,而华国由李宽开创,可以说是最开放的地方,不是人开放而是人性的开放,是封建礼教最为薄弱的地方。
有些话没必要和李承乾说,说了,总免不了一顿教育,虽说是以开玩笑的话说出来,但是李宽也不喜欢被人教育。
马车上的薛荀显得有些兴奋,与李象聊着今日的见到的场景,然后畅谈自己的理想,说自己不敢想有一天能像陛下一样,只盼能有一天带兵出征归来时有官员与百姓相迎。
来了这么多人,年轻人之中,薛荀是在华国适应的最好,听称呼就能听出来,刚来时称呼李臻都是直接叫名字,现在已经改称陛下了,所以薛荀对华国的归属感其实也是最强,甚至超过了为官的王敬直。
李象直点头,偶尔附和两句,话不多。
李象不喜欢从军,他是李承乾家的大儿子,身份很尴尬,在李承乾谋逆之后他便明白自身的处境,最近几个月一直跟随怀义学商,对商业的兴趣远远超过了从军或者从政。
前不久,李承乾曾经找过李宽,说是让李象进学城专门培养官员的班级,当时李象当时便直接打断了李承乾的话,以前还想着找借口,现在根本不找,说自己从商从定了,谁也管不着。
第一次被儿子反驳,李承乾没发怒,只是叹息说儿子长大了,然后便没有然后了。
南平公主在华国的日子也算是过的开心的,夫君王敬直前不久被李臻下旨表彰,赏赐好些连见都没见到过的东西,儿子前不久过生辰,朝堂上的官员来了一大半,很是给面子。
在长安时,王敬直只是小小的一个员外郎,尽管是王珪的儿子楚王的义子,但真把王敬直放在心上的并不多,好些时候姐妹们相聚,有长乐还好,若是没有长乐在,南平便是被冷落的那一位。
礼品什么的对南平来说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受到尊重。
在长安,南平是位边缘人物;但是在这里,南平是中心人物。
傍晚闲来无事,与马周的夫人带着儿女在周围转转,不久便会有其他官员的家眷围上来,都是知书达理的妇人,也不会带着眼色看人,大家聊聊子女,聊聊育儿经,受人赞扬的同时也学到不少的东西。
比如,长安城中遵循的女子在家相夫教子,三纲五常的这种规矩,在这里没有,教育儿女都一样,女儿儿子都是一样重要。
所以南平在得知这种教育理念之后,把家中的女儿也送去了学城,现在不敢说女儿出口成章,但是南平觉得女儿只要回了长安城,在一众姐妹的子女之中也是顶尖的。
做父母的比什么,不就是比自己夫君,比自家儿女么?
要说唯一不太高兴的,大抵便只有丹阳公主一人了。
早先去了军校居住,没住多久便搬了回来,实在是看不得儿子在军校之中受苦。
最初的一个月,薛荀在军校过的还算不错,大家都念着薛荀是李宽的表弟,又是前薛将军的儿子,对他也比较客气,至少没有出现欺负生人的情况。
但是过了一个月,军校的成员到底还是没忍住,天天有个拖后腿的人在自己队伍里,是个人都忍不住。
所以,某一天薛荀是鼻青脸肿的回家的,丹阳公主怒了,找到了李宽,结果被李宽一句学艺不精怪得了谁给打发了。
然后李宽还特意到军校看过,让军校的教员加大薛荀的训练量,完全是按照了当初李臻与李哲在军校的训练量来训练。
薛荀熬下来了,融入到了同窗之中,但是丹阳公主真看不过去,经过薛荀的劝说,干脆便来了一个眼不见心不烦,搬到了李家的别院。
就是常常担心,儿子在军校里有没有被人欺负,有没有睡好吃好,不过最近倒是好了许多,因为每当薛荀休沐回家总会与丹阳公主说说军校里的情况。
比如某一天与某人较量把某人揍了一个鼻青脸肿,自己一点儿事也没有,说到这些的时候,薛荀总是带着笑脸的,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让丹阳公主很安心。
因为李臻的离去,整个李家人的兴致都不太高,回府之后也没想着借着这次大家都在的机会聚一聚,都是各回各家。
家里空荡荡的,儿媳妇一个哭个不停,没哭出声,就是一直默默的流眼泪,李宽知道冯文馨心里其实是有些责怪自己和二儿子的,但是有些话他又不好与冯文馨多说。
到底只是十几岁的小女孩,心思不及李臻与李哲,说得再多也未必能听得进去。
李宽有些想念在长安的妻儿了,家里的事苏媚儿总能处理的很好,不像他只能看着,难道真是女人与女人之间总是要好说话一些的原因?
三个月前,便给长安城去了信,让苏媚儿带着儿女回台北,结果李世民和李渊都来了回信,说是还没看够刚出生的两个小奶娃,不回来,想念儿女了,自己回长安来看。
李宽就奇了怪了,李渊说这句话还有些道理,你李世民哪敢说出这样的话,朝堂上的事务繁杂,处理朝堂上的事都来不及,哪有机会看孙子孙女。
李世民确实很忙,尽管现在的大唐已经很安稳了,但每日的国事依旧让他抽不开身。
去年打了一次高句丽,让高句丽俯首称臣,而今年李宽离去之前的话语让李世民感慨颇深,所以今年又准备与朝臣商议明年开春之际再打一次高句丽。
赞成得和不赞成的在两仪殿中各执一词,双方谁都说服不了谁。
李世民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但是一个小黄门跌跌撞撞的跑进了两仪殿,连寻常的一点规矩都没有了。
“陛下,太上皇病重,吐血昏迷了。”
李世民做出决定的话全被小黄门这句话给堵回了嘴里,浑身一阵无力,然后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连两仪殿中的朝臣也没管,便匆匆赶去了李渊居住的宫殿。
朝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中带着些许惊讶,最近也没听说了太上皇身体便差啊,怎么突然就重病到吐血的地步了呢?
朝臣不敢多想,匆匆跟上李世民的脚步。
等到李世民与朝臣赶到时,大殿里已经有不少人,苏媚儿抱着女儿担忧的望着诊脉太医,不时哄哄哭声震天的李爱,好在小儿子睡着了没带来,否则姐姐这一哭,哄得就是两个孩子了。
兕子和新城担忧且恐慌的望着床上的李渊,原本李渊是在和她们两在说笑的,却突然吐了血,然后倒地昏迷不醒,让两人当时便慌了神。
诊脉的太医起身摇摇头,走到李世民身边,请罪道:“陛下,请恕微臣无能······”
话还没有说完,李世民便打断了太医的话,怒道:“你等确实无能,拉下去重责······”
“父皇,现在皇祖父的病症要紧,是否传孙道长前来。”李治站在大殿里躬身行礼道。
李世民这才想起宫里还有一位神医,立即喊道:“去国子监宣孙道长。”
其实哪用李世民叫人宣孙道长,在李渊昏倒的第一时间,在殿里的万贵妃便派人去叫了在国子监教学的孙道长。
所以小黄门离去不久,孙道长便匆匆赶来了。
见到李世民也没行礼,匆匆进了大殿,现在这种情况根本不是在意君臣之礼的时候。
“孙师父,皇祖父如何?”兕子急忙走到孙道长身边问道。
“你替太上皇诊过脉象么?”孙道长的手依旧搭在李渊的手腕上,神色怪异的问道。
兕子跟随孙道长学过医,但是当时她已经慌了神,哪有心神想到给李渊诊脉,等到她回神之时,太医已经诊治过了,她自认自己是比不上太医的。
兕子摇摇头。
孙道长叹了口气,神情有些凝重,“这脉象着实有些怪异,像似中毒了。”
孙道长据脉象所言,没想到他的这句话会引起多大的波澜,李渊住在宫里,所有食物皆有宫中御膳房在安排,若是李渊中毒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宫里有人下毒。
皇宫大内是什么地方,那可是住着当今天下最尊贵的人,皇宫之中是不能有任何一点问题的。
李世民根本就没多想,孙道长是除了李宽之外······或者说包括李宽在内,世上最权威的人,孙道长的话是不会有错的。
“连福,立即派人查。”李世民暴怒,厉声喝道。
宫中太监查案,怎么查,当然是用杖责,这一查下来,宫里至少也得死好几十人。
不过连福尚未出门宣旨,殿里的万贵妃便反驳道:“不可能中毒,陛下若是中毒,老身怎可能无事。”
孙道长也点了点头,宫里的规矩从未改变过,送给宫中贵人的食物都是有小黄门和宫女试吃过的,而且御膳房的厨子,那是楚王府安排到宫里的,不会存在任何问题。
中毒的可能性极小。
孙道长再次把了把脉,摇头又点头,委实是脉象过于怪异,说是中毒,他诊治过很多种中毒者的脉象,与李渊的脉象完全不同,但是说不是中毒吧,根据他与李宽早些年商议的情况来看,李渊的面相又是中毒。
孙道长陡然灵光一闪,像似明白了什么,说道:“老夫先开服药,试试,若是太上皇能醒,再看看,若是不能醒,恐怕······”
孙道长的话没有说完,但是让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很显然,若是李渊醒不过来,便再也醒不过来了。
半个时辰之后,由万贵妃亲自给李渊灌下药后,留在殿里的人除了苏媚儿和朝臣之外,都留在殿里,倒不是苏媚儿不关心李渊,而是她需要去问一些问题。
对于李渊的饮食,苏媚儿比任何人清楚,因为李渊早些年喝酒无忌,肝脏存在极大的问题,李宽曾经仔细交代过她很多问题,有些东西并不适合肝脏功能存在问题的吃。
有些东西寻常人吃了或许没事,但是肝脏功能有问题的人吃了,是会中毒的。
看孙道长的样子,苏媚儿便有些怀疑是食物的问题。
将女儿抱到住的地方交给侍女,带着一众宫女前往厨房,刚刚到地方,她便有几分把握李渊是中毒了,不过与厨子无关,毕竟楚王府派到宫里的厨子自然楚王府的心腹,信得过。
匆匆赶回大殿,苏媚儿看着万贵妃问道:“祖母,今早祖父可曾食用甲鱼?”
万贵妃愣了一下,摇摇头,又点点头,“喝了些汤,但是汤肯定没问题,我也喝了。”
苏媚儿不知道该怎么说,甲鱼从来就是祖父禁止食用的食物,祖母怎么给忘了呢,当初可是着过一次道,好不容易才救回来的。
“果然是中毒。”听到甲鱼,孙道长便笑了:“行了,老夫开的药方正合适,估计没问题,迟些便会醒来。”
为什么孙道长有这么大的把握,这就要说到当初李渊到台北后第一次吃甲鱼中毒的事了,其后李宽便特意找了许多这类中毒病例让孙道长实验。
死了不少人,不过都是一些蛮夷,为了家人,李宽有时候比所有人都狠。
万贵妃有些恼怒自己把这事儿给忘了,苏媚儿又是好一阵劝,人老了忘性也大了,万贵妃忘记了,李渊其实也忘记了。
好在没多久,李渊转醒一阵狂吐,吐了好些血,但总算是醒了过来,让众人提着心放了下来。
该问候的问候,该走的走,一切似乎就像没发生过一般,唯有苏媚儿心中暗自自责,忘记了把李渊食物的安排交给厨房。
若是李渊这次真因为食物中毒而去世,苏媚儿都不敢想李宽到长安之后会是怎样的场景。
第726章 李渊去世
既然是甲鱼导致的中毒,此前李渊也经历过一次,有孙道长想也知道只是虚惊一场,便没人想到远在华国的李宽,也没人想到要叫远在封地的各位王爷回长安。
人人都以为李渊的身子很健壮,就算中了一次毒,解了毒也就没事了,却从未有人想到李渊已经老了,老的不成样了。
是夜,李渊起来了,问候过老爹状况的李世民被李渊挥退了,担忧的兕子等人也被李渊叫着回去休息,说自己没事。
大殿里空荡荡的,只有苏媚儿被李渊留了下来,也就是说大殿里只有李渊万贵妃和苏媚儿三人,就连殿里的小黄门和宫女也被李渊吩咐到了殿外。
“孙媳妇,皇宫不是一个好地方,你和宽儿一直便是心善之人,宽儿现在还好一些,你比起宽儿还差的点,不是祖父责怪你,而是在宫里切记小心谨慎,万不可以真心示人啊。”
李渊感慨良多,早些年喜欢皇宫,喜欢皇宫里的一切,就是被儿子逼着退位之后,虽说怨恨但里也有对皇宫的喜欢,皇宫永远代表着至高无上的权力。
后来跟着孙儿去了桃源村,去了闽州,在去华国,便越来越讨厌皇宫,在宫里越发想念桃源村,想念台北的小楼。
李渊叹了口气,“明日你便带着两个小重孙和你祖母回桃源村吧。”
苏媚儿并不傻,听李渊的话就知道其中有事。
“祖父······”
“不知为何,祖父近来便感觉自己恐怕不行了,宫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祖父也想去桃源村,但是祖父不能去了,祖父半生心血都在这座皇宫里,皇宫不是祖父心里最好的安息地,却是最适合祖父的地方,你回去去收拾收拾,明日一早带着你祖母回桃源村,若是祖父真有不测,祖父准许你祖母不入献陵。”
万贵妃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在赞同李渊哪些决定。
苏媚儿也只是点点头,然后回了自己所住宫殿收拾行装。
刚入手,连福与李世民便来了。
询问的问题不多,只是问了问李渊留下苏媚儿说了些什么,苏媚儿也没隐瞒,或者不知道该怎么隐瞒,虽说作为一国之母也有些年头了,但是长安皇宫内院的各种算计,她真不在行。
“连福,你认为父皇是否有所发现,今日中毒难道真是无心之失?”从苏媚儿的住处出来,李世民询问着身后的连福。
“老奴不知,但······太上皇既然让楚王妃离宫,恐怕······”
连福的话并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白了,李渊中毒并非因为一时疏忽,并非一时疏忽,或许有人故意而为之,但是他没有想到何人有这个动机。
李渊身边伺候的人员皆是从桃源村带来的,现在宫里的厨子也是楚王府的人,他们是没有可能谋害李渊的,这点自信连福还是有的。
就算是有人收买,这些人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楚王府麾下的人,尤其是仆从和侍女,那忠心,连福自认自己都做不到。
当然,若是楚王府王妃吩咐自然有可能,但是楚王妃会做这种事吗?
显然不会。
至于万贵妃,那就更不可能了。
李世民也认为连福说的不错,所以当即吩咐了连福暗中查探,担忧且疑心重重的回了自己的甘露殿。
翌日,苏媚儿带着儿女出宫了,本是叫万贵妃一同回桃源村的,不过万贵妃说什么也不走,李渊竟然也推翻了昨夜自己说过的话,赞同的万贵妃留在皇宫里。
苏媚儿的车架行至朱雀门,正好遇见了进宫的孙道长。
作为孙媳,苏媚儿自然得向孙道长说说李渊的情况,尤其昨夜李渊的话还令人心惊胆颤。
孙道长大怒,怀疑他什么都行,就是不能怀疑他的医术,不就是因为喝了甲鱼汤中了点小毒么,当年能救回来,现在也能救回来。
怒气冲冲的往皇宫走去,走了没两步,又叹了口气,说让苏媚儿最好把李宽给叫回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毕竟李渊已经很老了,身子早不如十几年前。
交待好这件事,孙道长赶到李渊的寝宫对着李渊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骂,说什么老家伙想死还早着呢,有老夫在就是你想死也没那么容易。
孙道长的话似乎很有作用,孙道长的医术也并非浪得虚名,李渊的脸色一日比一日红润,甚至比起中毒前的身子都要好。
李世民放心了,让连福停下了暗中的查探。
苏媚儿隔三差五便带着儿女和妹妹一同进宫看望李渊,偶尔便觉得十日前其实不用给自家夫君送去书信,完全没有那个必要打扰夫君处理华国朝堂大事。
但是一想到夫君会从华国赶回长安城,又有些高兴,似乎去信也挺好。
李渊似乎也认为自己好像是想多了,一切似乎真的只是一个意外,当初他没想到自己不能吃甲鱼,万贵妃也疏忽了而已。
李渊脸上渐渐有了笑容,但是偶尔眼神中还是会闪过一丝疲惫和伤心,尤其在夜深人静时,常常发出叹息之声。
在华国的李宽,收到苏媚儿信件的便没了笑脸,从接到苏媚儿信件的那一刻起,便再也没有笑过一次。急冲冲的将华国朝堂上的事务与李哲交待了一番,然后便带着李承乾夫妻、丹阳公主与南平公主赶回长安城。
就在李宽等人尚在海上漂泊之际,李渊去世了,去世的毫无一点征兆,令所有让人措不及防。
正所谓,秋风起,蟹脚痒;菊花开,闻蟹来。秋天的螃蟹,黄多油满,最是肥美,是一年中吃蟹的最佳季节。
李渊的身子渐渐好转,宫里自然要庆贺一番,桌上便少不了这个时节最美味的螃蟹,李渊肝脏有问题,但是适量的食用却是有好处的。
在孙媳妇的监督下尝了尝美味,还笑着说让孙媳妇多带着小重孙进宫看看他,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在李渊回到自己住处后不久,便去世了。
小黄门刚跌跌撞撞的跑到甘露殿,原本因为今日一家人欢聚而感到高兴的李世民听到小黄门说太上皇去世了,顿时便愣住了。
片刻回神,李世民急冲冲的赶去了李渊的寝宫,刚刚离去的苏媚儿等人也在朝李渊的寝宫赶去,一股压抑且忧伤的气氛笼罩着整个皇宫。
安平第一个哭出了声,返回皇宫的长辈们一边走一边劝慰安平,说父皇、皇祖父今年八十了,是喜丧······不应该哭,但是劝慰的公主们却是流下泪。
早些年李渊似乎把她们都忘记了,心里只有李宽这么一个孙儿,但是自从李渊回长安之后,她们知道自己父亲是没有忘记自己的,这些年远在华国,却没少一点关心,至少在银钱上从来就没有少过她们一分的。
当今太上皇去世,一串又一串的小黄门和士卒从皇亲身侧离去,甚至来不及行礼,相逢不过是匆匆而过。
皇室宗亲快马加鞭,头上胡乱的过着孝帕,没人乘坐马车,全都选择了骑马,在朱雀大街,在皇城之中策马疾驰。
房玄龄、长孙无忌这等重臣也来了,选择的方式与皇室宗亲别无而致。
原本的规矩在李渊去世时,似乎已经没了规矩,皇宫大内的将士看着一匹又一匹的快马,别说问话了,拦都不敢拦。
一众老臣宗亲站在大殿之外,面带悲伤之色,只是不知道那层脸面之下究竟又是怎样的一个光景,是否是一张兴奋的笑脸或许只有天知道。
赶到寝宫的安平尤不自信,亲自替李渊把了脉,听到万贵妃泣说去了,哭得更大声了。
原本在大殿里的公主们似乎也被安平给感染了,整个大殿一时间哭声震天。
李渊去世了,皇宫里的内侍与宫女开始忙碌,无论何人的寝殿都挂上了高高的灯笼,惨白的灯笼与漆黑的奠字,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李世民在大殿里呆呆地的站了整整一个时辰,没说话也没流泪,然后匆匆的出了大殿,与重臣去了两仪殿,太上皇去世需要处理的事太多了。
不久,两仪殿中便传出了旨意。
天下所有歌舞饮宴全部停止,为官者,一旦在国丧期间饮宴者按重罪论处,不论是什么喜事都得在国丧期间停止。
为了给太上皇祈福,下令免除天下各州税收一年,京兆地区两年。
定尊号太武高祖皇帝,诏令天下。
······
一条又一条的诏令从两仪殿发出,热闹的长安大街更热闹了,只不过这些热闹之中多了许多忧伤,当然也有不少发自真心的笑容。
太上皇毕竟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寻常百姓不识,李渊的去世与他们没有任何干系,这就好比一个陌生人去世,你不会因此而感到悲伤是一个道理。
反而因为李渊的去世,还能减免两年的赋税,寻常人家又如何能不高兴。
一个商户站在自家门前发笑感慨,只不过感概的话只是说出了太上皇三个字便被一群壮汉给踹到在地狠揍了一顿,然后揍人的匆匆而去
“干啥打我,还有没有王法······”
“别说了,小心又挨顿揍,你也不看看他们是什么人,那可是张爷的手下。”
“那又如何,一群地痞。”
好心劝说的人没在说话,若非这个外来的家伙平日里懂事,招呼不断,他连一句话都不想说。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叫着让挨揍的商户去报官,也有叫他去找回场子的,但是他也不傻,发现这些人没安好心,便拉着原本劝说他的人问了几句。
得知是楚王府的家臣,商人再也不敢开口了。
长安城的商铺并未受到官府的命令,但是有半数的商铺挂上了缟素,一间酒楼更是贴出了消息,太上皇国丧期间,停止营业。
要说李渊这一死,心里最不痛快的大抵便是青楼楚馆的管事们了,其他人是忧伤,他们则是愤恨,整整一百天的国丧期,也就是说他们有三个多月没有生意。
尤其是,现下正值秋闱之期,眼看也要到冬天了,正是青楼楚馆挣钱的时候,难免有不少人会骂上一句太上皇死得真不是时候。
这种话也只敢在心里骂骂,若是骂出口,被人告到了楚王府,估计是不会有好果子吃的,今日但凡露出一点笑容的人,只要被楚王府的人瞧见,那就是一顿狠揍,刚才还瞧着一个士子打扮的读书人被揍得鼻青脸肿。
楚王府的嚣张跋扈落到了不少人眼中,有不少人心中都有了疑惑,长安,大唐皇朝的最中心,似乎早已在楚王府的掌控之中了。
皇宫外因为李渊去世谈论不休,皇宫里却“静”得可怕,除了低泣之声,似乎再也没了其他的声音,或许唯有两仪殿才有一点人声。
大致上商量好了李渊去世后的事务,李世民起身准备前往李渊寝宫,却被房玄龄给叫住了。
“陛下,是否八百里加急传信楚王殿下,让楚王殿下回长安。”
八百里加急,一般是有军务大事才会使用,李渊的去世虽说是一件大事,但是真没到用上八百里加急的地步。
至少其他皇子哪里是用不上,只不过唯有李宽不同而已。
李世民点点头,突然感觉一阵炫目,竟然昏倒在了座位上。
两仪殿中又是一阵忙碌,太医署的太医全都来了,孙道长也来了,一个又一个的太医说陛下只是忧伤所致,到最后孙道长也是如此做下定论,连福和朝臣才放心下来。
不怪连福和朝臣如此谨慎,李渊的去世太过令人措不及防,再加上李世民又是皇帝,容不得不小心对待。
关键是,连福才刚停止了暗中的调查不久,李渊便去世了,这其中若是没有点问题,连福自己都不信。
李渊也就算了,毕竟李渊的去世对大唐朝堂的影响并不大,但若是李世民有点问题,那麻烦可就大了,国朝动荡不安并非没有可能。
第727章 丁忧
楚王府的仆役似乎比皇宫中送信的士卒快,在李宽刚到闽州后不久,他便得到了李渊去世的消息。
李宽泪水横流,无声无息。
对他来说,这个世界上最疼爱他的人有三个,母亲早些年便去世了,如今又走了一位,中间相隔二十年。他也不在是哪个放声大哭的少年,心中似乎已经没了那么多的悲伤,只是不知为何总感觉浑身无力。
“家主。”
“二弟。”
“二哥。”
一声声的喊叫在李宽耳畔响起,他没有听见,他似乎看见了当年那个教训老头儿现在正跳着脚骂自己心善,看见了祖孙二人坐在酒楼喝酒聊天,欢声大笑,看见了种种过往的一切。
被人抬着回了闽州的府邸,傍晚时分才苏醒过来,匆匆出了房间,也不管眼前之人是谁,喊道:“备马,回长安。”
不管李承乾他们,一路上除了喝水进食,就没有一个休息的时候,就连铁人也熬不住,家臣们想要劝说,但是看着李宽双眼通红,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的样子,劝说的话始终说不出口。
回到长安城已经是七日之后,大殿中已经完全布置成了灵堂的样子,不知是否是因为李宽没及时回来的关系,李渊并未入棺,只是换了身衣服,依旧像没事人一样躺在冰上,脸上还有僵硬的笑容。
守灵的苏媚儿想要开口,但是见到夫君的样子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不像其他人一般低泣,李宽像似没心没肺一般,一脸的平静走到李渊面前,僵硬的身体看着有些令人胆寒,身下的冰块很冷,刺骨的寒冷。
李宽脸上带着微笑,然后轰然倒地,再醒来便再也没有见到李渊了。
献陵旁边有一个小棚子,李宽现在正跪在棚子里,李世民来劝说过,李承乾h和赶回来的李恪几兄弟也来劝说过,就是李治也走来说了两句,朝中勋贵,亲朋好友都来过,不管是有仇还是有恩。
但是李宽依旧跪着,像似木头人一样的浮现出僵硬笑容,答谢着所有人的好意,至于其他人劝了些什么,他根本没听见,只记得自己连送孝都没有办到。
草棚不是什么好地方,住着浑身难受,李世民在草棚守了两天,看着不成人形的儿子叹了口气,便带着连福回宫去了。
虽说李渊的去世,令他很伤心,但是作为皇帝,国事为重,容不得他在献陵多留,只不过在回去的路上,李世民感慨良多,丁忧啊,就是守重孝也要两年多,丁忧三年,朝堂会有怎样的变化不知啊。
李治守了七天也走了,各位公主们坚持了半个月,实在坚持不下去,也迈上了回家的步伐,李承乾一家在草棚坚持了一个月还是走了。
喧嚣的献陵渐渐成了无边的安静,只有李宽一家四口和万贵妃静静的守在献陵旁边。
府上的工匠放弃了连夜修建军校的工程,跑来了献陵,献陵似乎又恢复了众人还没走时的那种喧嚣。
当然,这一个月,李宽不是一直傻傻的守在献陵旁边,偶尔也会叫苏媚儿带着万贵妃和儿女回桃源村,他自己一个守着。
万贵妃交给了李宽一封书信,说是李渊写的,但是李宽没看;李承乾问过是不是把李臻和李哲兄弟俩叫回来,他也没理,只是吩咐过苏媚儿说,让李哲在华国举行国丧之礼,留在华国好好处理政事,李臻亦是如此。
守陵不是一件好事,一般只有犯了大事的皇室宗亲才会被贬谪到陵墓守陵,而李宽没犯事,他却在献陵守了快一年了。
初春时,李宽像似乡下老农般扛着锄头从去年入冬前便修建好的三间砖瓦房中出来,替献陵修整刚冒出嫩芽的野草。
夏季时,同样如此,仿佛献陵有锄不尽的野草,每日都需要他来打理。
又是一年初秋时,李宽再次扛着锄头出门了。
走了没多远,万贵妃与苏媚儿带着仆从来了,还有两个被手推车推着的小人儿。
放下手中的锄头,抱起女儿,竟然从女儿口中听到了一声父王,李宽快一年没有笑过的脸总算露出了笑容,很是僵硬,刚会说话的小女儿瞬间便哭了。
连忙抱着哄,板起脸来,小女儿反倒是不哭了。
“安平快要生了,你也快有一年没有回去过了,你看是不是回去看看?”苏媚儿看着李宽下颌留起的长须,黝黑的面容,说不出的伤感。
李宽将怀中的小女儿放下,再次扛起锄头,笑道:“那就回吧。”
万贵妃露出慈祥的笑脸,笑道:“回去好,回去好,你祖父若是知道也不喜欢你一直留在这来,一家人高高兴兴才是他乐意见到的,陛下也派人来询问过多次,你也该回去了。”
回到住了快一年的屋子,倒是有些怀念了,站在屋里半晌,听见门外糥糯的童音,将手中的锄头放在墙脚,转身便出了屋。
两个侍女抓着一根宽宽的布条,小小的人儿,像似没头苍蝇一般,歪歪扭扭的准备朝自己父亲走来。
一手抱住一个,两个孩子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就要抓父王的虎须,李宽像摇头狮子般摇晃着自己的脑袋,不让两个孩子抓住。
结果躲过了小女儿,却未能躲过小儿子,抓住胡须就开始往下拉,仿佛用出来吃奶的劲儿,李宽不由得皱了皱眉,好不容易蓄起来的胡子估计又被扯断了好些。
虽说有些狼狈,但李宽很开心,很幸福,早些年开发华国,随后又出征在外,等到回来时,儿子已经牵着鹰到处乱跑了,竟然还跟自己谈了笔生意。
两个儿子童年太过懂事,便证明了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如今有小女儿和小儿子,总算让自己有机会去弥补作为一个合格父亲该做的事。
抱着两个儿女上了马车,万贵妃看着扳着脸逗两个孩子的李宽笑了笑,问道:“宽儿,你见过魏王了吧?”
李宽点点头:“半月前,老四来过一次。”
在李泰来找他时,李宽便没能将李泰给认出来,太帅了,而且不是那种小白脸兴致的帅,是一种硬汉形式的帅气。
前世,常听人家说每个胖子都是潜力股,李宽是有些不信的,但是自从在半个月前见过了李泰他信了。
原本走路稍微快些都要大喘气的胖子,如今五官坚毅,微微黝黑的脸庞棱角分明,身材修长且健硕。
当时李宽见到李泰时,便问了声你是谁,说献陵不是一般人能来的,让李泰回去。
结果听到李泰身边的人说是魏王殿下,李宽差点没摔倒在地上,然后招待了李泰,觉得减肥这种事果然只有劳作最为有效。
李泰去的地方是绛州,不知是不是故意为了考验李泰,他去绛州之后,就每个好,刚到绛州便遇到了洪灾,今日前阵子又遇见了旱灾,似乎早些年把所有的运气都用光了,所有的霉运都集中在了最近两年。
最初时,李泰端着自己魏王殿下的架子,觉着治理一县之地不过尔尔,头一年洪灾爆发,百姓农田屋舍被冲毁,他便傻了眼,偷偷送了封书信给长孙无忌求教,结果还是不错的,但是因为此事被李世民下旨责罚了一顿。
李泰也硬气,之后便没有找任何人,在他看来不就是赈个灾么,有什么困难的。
借助长孙无忌的法子,施粥赈灾真的不错,不少灾民都说李泰是个好县令,但是施粥只是一个开始,还有灾民住处的管理,灾后的重建等等。
李泰当然也知道这些,但是他从小锦衣玉食,根本就不懂农家的困苦,所以重建自然要建好的,百姓不高兴,州府上官也不高兴。
毕竟李泰拿出每年赋税一部分用于重建,州府便少了一部分政绩,百姓虽说得到了一部分重建资助,但剩下的也令他们感到一阵无力。
州府下令斥责,百姓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是街头巷尾总能听他们提起俺们县的县令就是一个败家子,不识民间疾苦。
好不容易在州府的斥责中,百姓的抱怨中熬过了第一年,今年又遇上了大旱,带领县府所有衙役,跟着百姓外出挑水浇灌农田,但结果却未能取得多大成效。
好在两年的期限不长,还有几个月便到了两年之期,李泰也就回了长安,倒不是反悔当初的约定,而是提起回来认输了,也是提起来回找朝堂要赈灾款项来了。
认输,李泰心服口服,不是给李哲认输,而是来给李宽认输的,李泰到底不是傻子,虽说当初李承乾提出的比试是与李哲,但谁都知道是与李宽比。
早些年就见识过桃源村的发展经历,李泰知道自己是真做不到,所以回来提前认输了。
但是,好歹在绛州做了快两年的县令,对百姓也是有情谊的,以前没认输之前,说好不求帮衬全靠自己,但是现在认输了,该有的朝廷赈灾便不能少了。
想到当初与李泰商谈时的场景,李宽笑道:“老四的变化太大,我真是替他感到高兴。”
苏媚儿笑了笑,“四弟确实变化很大,当初妾身进宫时都没能认出来。”
万贵妃摇了摇头,自己这个孙媳妇什么都好,就是觉悟太低,孙子明显说的是李泰心思的改变啊。
“魏王到底也是皇家人,以前只是缺少了历练,当今陛下对他又宠爱,去了地方两年总归是有变化的。”万贵妃看着李宽笑道:“魏王此次找你,就没说点其他的?”
“说了些,不过无关紧要,有没有老四支持都是一个样。”李宽不太在乎李泰是否支持自己,但是当时听到李泰说两不相帮,他还是有些高兴的。
万贵妃叹了口气,“总归是一家人啊,你祖父当初给你写信时便希望你能记住,皇室子弟都是一家人,能免则免。”
“孙儿没看,但孙儿知道,所以到最后,不管是哪位皇子反对,我都会放他一条生路,不敢说让他们在朝为官,但是安享晚年还是能做到的。”
“好好好,如此便好了。”
李宽在长安城中的名声很好,尤其一年的守陵让他的名声呈直线上升,朝堂之上御史对他的改观尤甚,以自己孙儿现在的名声和名望,万贵妃从不怀疑,大唐的皇位归属问题。
从献陵回到桃源村,村里人通通赶来了桃源村,不过知道李宽在丁忧期间,打了几声招呼便回了自己家。
李世民一直派人留意献陵的情况,就怕李宽因为李渊去世而一蹶不振,听到连福回禀说楚王回了桃源村,李世民当着一众老臣的面仰天大笑,让连福派人匆匆赶往桃源村。
不过宣旨的小黄门也吃了闭门羹,回到宫里与陛下说,楚王殿下说在丁忧期间不理会所有事务,李世民就傻了,连一众老臣都傻了。
太子之位空缺了两年,大家都知道李世民是在等着李宽,李宽为李渊守孝,老臣们也理解,但是太子之位关乎国朝啊,总不能一直缺着吧。
当然,也有高兴的,毕竟不是谁都投靠在了楚王府麾下。
如今陛下身体硬朗,看样子就知道还有好些年才能去世,如今晋王殿下处理朝堂之事越发让人放心,陛下多次下旨褒奖,若是楚王在隐居个几年,太子之位的归属便是一个未知数。
确实,因为李宽守孝,李哲远在台北,楚王府便缺了一个主心骨,现如今在朝堂上,老臣们不发声,只有长孙无忌这位重臣跳着脚的帮李治拉拢人脉,其实现下的朝堂李治已经隐隐有压过楚王一系人马的趋势。
其他的暂且不说,就说大理寺,朱宸就被调走了,李世民连话都没说一句,直接同意了李治的请求,原本行部尚书孙伏伽也被调离的刑部,回到了原来的陕州。
这才不过一年的时间,靠拢楚王府的大员便接连调离了长安城,若是再有个两三年,局势便不好说了。
至少朝堂上,四五品左右的官员都是这般想法。
第728章 又是一年秋,又是一人走
这一年中,长安城的爵爷们过得很不好,李世民在一年之中削减了近十家的爵位,其中不乏重臣比如当初亲自参与到玄武门之变的公孙武达和郑仁泰,勋贵们很担忧,尤其是作为武将受封爵位的勋贵。
李世民的理由也很充足,因为李渊去世国丧,你家竟然怀孕生子,没撤了你家的爵位已经是念在你这些年的功劳上了,但是勋贵们都知道李世民这个理由站不住脚。
李渊去世国丧一百天,也就是说在一百天之中不得饮宴玩乐行房,但我家遵从了,你却撤了我家的爵位。
有人求到了李治头上,有人求到了房玄龄等重臣头上,李治求情李世民没理会,房玄龄等人求情,李世民只是说华国无爵,朕觉着很好。
说白了,还是担心儿子没有心思朝堂,想要借助武将的力量让李宽回归与朝堂,你们不是要爵位吗,去求李宽啊,楚王上书求情了,朕便免了你们的责罚。
可惜找李宽求情的勋贵刚到献陵就被李宽给打发,以至于不少的勋贵认为李宽将来会比李世民更狠,李世民好歹只是削减爵位,轮到李宽说不定就再无爵位。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过得不好,就像侯君集,因为整日在军校忙忙碌碌,前不久便得到了李世民的封赏,爵位不高只是一个男爵,比起他一年前的国公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但是令候家满门兴奋了好一阵子,出门时脸上都带着笑容的,对待工地上的工匠们越发和善,都说候家人心善,至于同在牛家虽然也不错,但总归差了些。
所以说,在古代还是得人丁兴旺,候家人多,一有点事全家人出动,不管是帮忙还是施恩,从不缺人,牛家只有老仆和老妻两人,牛进达就是想要和善一些也做不到。
李宽从献陵回到桃源村,侯君集亲自到了桃源村答谢,礼物不重都是些小玩意儿,大多都是工匠们在工地休息时,利用不要的边角料雕刻的小玩意儿。
两人交谈不多,因为侯君集总是说起军校的事,李宽并未接待多久,便送走了侯君集,忙忙碌碌大半生,连陪家人的时间也没有,在献陵住了这么一年,越发后悔,真不愿为了些许小事耽误时间。
每天陪着儿女在小院子里玩乐,看着儿女歪歪扭扭的学步,李宽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好,少了些忙碌,多了些欢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笑。
一笑,李爱便哭,扳着脸却能让小女儿哈哈大笑,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秋日午后的阳光很温暖,就像母亲温暖的手掌拂过额头,偶尔来一阵秋风,犹如母亲的呢喃,让人昏昏欲睡。
李宽躺在院子里的树下,肚子上顶着这一个白白胖胖的小丫头,不知道是不是梦见了好吃的,口水流得李宽衣服上全是。
“家主。”
来人有些急,话音有些高,吵醒了好梦的李爱,顿时哇哇大哭,一个哭,另一个在苏媚儿怀中的李贤便一起跟着哭。
有些责怪的看着小泗儿,抱起小女儿就开始哄,很是不容易的将泪水还残留在脸上的女儿哄睡着,李宽才问道:“有什么事?”
“魏相辞世,陛下率百官亲临,您是否亲自去看看?”
小泗儿有些心虚,家主在献陵住了一年,越发不讲究打扮,语气也越发和气,但是总感觉家主变了,以前像似一头沉睡的猛虎,威势十足却不会暴起伤人,现在却感觉就像一只兔子,但这只兔子却随时都有可能变身成一头猛虎。
满朝的文武大臣对魏征的离世早有心理准备,甚至有不少人认为魏征还多活了两年。
去年魏征便不行了,在李渊去世后,魏征病的皮包骨头,好些人认为魏征熬不过去年的冬天,太医署的太医可以说每日都去魏征府邸,好些太医都回宫都摇头说,魏相不行,结果愣是熬到了今年的秋天,但是最终还是没能把今年也熬过去。
李世民不太喜欢魏征,魏征脾气倔的像头牛不说,而且敢骂皇帝,这样的人委实难以让李世民喜欢起来,但不可否认李世民对魏征的感激与感情。
当年玄武门之变后,魏征作为建成太子旧部,李世民动了很大心思才将魏征说服,然而魏征也没让李世民失望,这些年直言进谏,指着李世民骂的情况很多,放在其他皇帝身上,魏征早死了八百次都不止了。但李世民是好皇帝,魏征上书进谏之事多被采纳,李世民从不敢否认魏征对大唐的重要性。
噩耗传来的当时,李世民便带着官员去了魏征府邸,当今皇帝且在长安城中的勋贵都去了,小泗儿觉得自家家主不去不合适,便来了桃源村。
李宽呆住了许久,叹了口气,“备马,去看看吧。”
魏征在百姓之中的名声很好,或许长安城的百姓未必认识魏征,但一定听过魏征的大名,不知道其他官员是否在为百姓办实事,他们却肯定魏征是在替他们办的。
早些年有冤屈的百姓不是前往长安县或者万年县找县令,而是前往魏征府邸,那时候魏征府上还有小朝廷之称,让李世民和一众老臣打趣了好一段日子,只不过这些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想如今很少有人记得。
但是,魏征的名声却一直在坊间流传。
宽敞的朱雀大街沾满了百姓,人马难行,在护卫的喊声下,百姓才自动让开了一条道。
百姓自动让开一条道不是因为楚王府的权势,也不是因为楚王的地位,楚王不在是当年那个不知仁孝的王爷,如今在百姓心目中,楚王殿下亦是仁孝之人,仁孝之人总是让百姓敬重的。
魏府之外,人山人海,外三成里三成的围着百姓,还都是些老人,将整个魏府围得水泄不通,就是匆忙赶来的官员也只能在人群外往里挤,所以百姓根本不在意你官员的身份,在意的是你品行。
赶到魏府,在护卫的护送下,李宽衣着得体的走了进去,一群挤过人群的官员站在牌匾下整理衣衫,见到楚王前来又是连忙行礼,看着有些滑稽。
李世民站在魏府的大院里,亲自指挥魏府仆从布置魏征的身后事,他的周围站满了文武百官,就像在太极宫开大朝会一般,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大朝会也就官员和受封的爵爷们,但现在却有关陇世家和山东士族之人,凡是留在长安城的士族子弟似乎都来了。
早些年抚慰山东,魏征在山东是真的挣下了不小的人心。
李世民神情落寞且悲伤,听到有人行礼,转头望着李宽说了声,来了,便没了其他的话语。
李世民领着所有人进屋,灵堂早已布置妥当,长子魏叔玉与次子魏叔瑜分别站在两旁行礼,灵堂之中哭声恸天,却不知是真的因为魏征离世而哭,还是因为家中再无魏征顶着而哭。
不是李宽以小人之心度魏征家人的孝心,委实是他在一部分哭声之中没有听到伤心之意,似乎更像似做戏,做戏给李世民看,给朝堂百官看。
看着憔悴的魏叔玉,李宽张了张,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最终只能化为长长的一声叹息。
他去年才经历过,知道那种心情,所谓的节哀顺变,对于亲生经历这种悲痛的人来说,或许不是一种安慰的语言,反倒是一种伤害。
魏征是个正直的人,李宽这前半生虽在长安城待得时间不长,但接触过的人也不少,要说有比魏征正直的,在他心里没有。
太正直的人朋友总归是不会太多的,就说如今这朝堂上的重臣,前来送别魏征的官员真没有多少人喜欢魏征,就连李宽也不太喜欢魏征。
一个正直的人在身边,总是能让自己感到羞愧。
再说,魏征这些年参过的文武官员不在少数,心中或多或少都对魏征有些不满,魏征似乎也不懂人情交往,你不理我,我便不理你,以至于许多官员或许对魏征还有恨意。
只不过陛下来了,朝堂其他官员也来了,他们也就来了。
但人死如灯灭,心中不管是忧伤的还是带着恨意的人都恭恭敬敬的长行了一礼。
魏征让人喜欢不起来,但魏征的作为却令人所敬重,看看魏府之外,朱雀大街之上的百姓,其实也就足以说明了。
魏征不是一个被世俗说接受的人,或者他不接受世俗,一生的心血只是给了大唐。
魏征的离世或许会让朝堂清净和祥和许多,再也没有人指着李世民骂昏君,也没有人在朝堂上直言不讳的参奏大臣,这似乎是个好消息,但是却令李世民与老臣们越发怀念魏征。
李世民没有走,在灵堂待了一整夜,也没说话,品阶不够的官员们便在屋外站了一整夜,屋外的官员没人知道李世民在干什么和想什么,大部分人只觉得魏征走了荣耀,却未曾想过大唐少了一位栋梁。
清晨的秋雾笼罩着整个魏府,不少官员打起了哆嗦,看不清灵堂里的情况,但瞬间便提起了精神,因为连福出门说陛下因魏相废朝五天日,百官恭送。
这个礼节有些太大了,但是等到魏征下葬时,百官却觉得有些寒酸。
真的很寒酸,凡是稍微有钱的人家都不会如此。
一位为国鞠躬尽瘁的重臣,死后的棺木竟只是朴实无华的寻常棺木,没有所谓的开路道士,也没有念经的和尚,只有魏征的老妻裴氏和儿子魏叔玉将魏徵灵柩装在小车,带领一家老老小小出门下葬,犹如最穷苦的人家安葬亲人。
唯一不同的,或许便是李世民领着大小官员亲自送葬了。
长安城中百姓恸哭,自愿跟随其后,李世民与官员老泪纵横,魏征的这一走,仅以送葬的规模来说却毫不逊色与李渊去世。
李宽没去送葬,只是在桃源村喝了好些酒,桌上摆满了大鱼大肉,似乎守孝的规矩全给忘了,也忘了今天是魏征下葬的日子。
不过,仔细一瞧,却能瞧见饭桌上有两只杯子,倒满了酒水,一杯是李渊的,一杯是魏征的,他觉得在今日喝酒,或许李渊与魏征都应该也是高兴的。
“夫君,你真不去吗,朝中所有王公大臣都去了。”苏媚儿抱着儿子问道,似乎儿子更让苏媚儿喜欢一些。
李宽摇摇头,望着屋外的秋风拂过,枯黄的落叶犹如蝴蝶在翩翩飞舞,不知过了多久,才叹息道:“又是一年秋了,又有一人走了,老臣们老了,或许明年的秋天又会有人走了。”
苏媚儿叹了口气,当时李宽走得急,等到她得知消息再去时已经是第二天了,正好遇见官员从魏府离去,有些惊讶魏征的人脉,始终觉得自己夫君连送葬都不去有些不合适。
傍晚时分,李世民来了。
来得不仅是李世民,还有李承乾、李泰和李治,看着桌上没有动过分毫的美味佳肴,李世民叹了口气,没说话。
李泰和李承乾皱了皱眉,觉有些不合适,但也没多说什么。
李治倒是不客气的提了一句,“二皇兄,你此举是否有些不合适?”
酒醉半酣的李宽没理会李治,也没有起身行礼的意思,叫仆从拿了几个杯子来,亲自将酒倒上,请李世民等人坐下。
李世民比三个儿子看得开,自顾自的坐下,自顾自的喝着酒。
“父皇对魏家有何安排?”这是李宽快大半年来第一次与李世民说话,就是前几日在魏征府上时,李宽也没跟李世民说上一句。
“你有何安排?”
“魏叔玉去陕州。”
李世民点点头:“魏家其余三子可有安排?”
“没了,父皇看着安排吧。”
李世民有些失望,估计这儿子参与到朝堂上还需要一段时间。
父子两人的对话其实没什么,自从李宽接受李世民安排之后,李宽与李世民之间的对话大抵便是这样了,但是却令李泰有点伤心,令李治心中燃起了一团火。
第729章 李渊死因
自从李世民带着李治李泰走后的两年,李宽真做到了不闻不问,不管是楚王府麾下的谁人因被调走前来求见,还是因为升官了来求见,李宽都没有见过,每天只知道带儿女疯玩。
去年李世民出征高句丽,下旨让李宽监国,李宽也接,后来还是李泰和李治哥俩共同接下了这份差事。
等到李世民从高句丽大胜归来,带着高句丽的一群皇室成员在朱雀大街游行,好些人都去看了热闹,就连苏媚儿和万贵妃都带着孩子去了。
回来时,李爱糥糯的跟自己父王介绍,说是好热闹,好多人,皇祖父真威风,叽叽喳喳个没完;小儿子李贤话不多,似乎跟大哥李臻一样,回来就说了一句那匹马好看,能值不少钱。
书房中的书桌上摆满了从各地来的信件,李宽从来没看过,就是苏媚儿看过之后,觉得重要的书信再交给他,他还是没看过。
李宽倒是在这两年中去过一趟长安城,妹妹生了孩子,三年内生了两个,头一个是个大胖小子,第二个还是个大胖小子,把巫鸿高兴的不要不要的,然后就被李宽给狠揍了一顿,谁都不敢劝,那是所有人第一次瞧见李宽亲自动手,所有人才知道原来楚王殿下也是会揍人的。
之后,李宽便再也没有出过桃源村,整个桃源村的角角落落都洒下了李宽与儿女的欢笑。
今天是李渊过世的第三年最后一天,当初各种伤心和悲痛似乎早就时间消磨殆尽,再回头想来似乎完全没了必要。
李承乾提着两瓶酒和一个食盒走进了李府,朝院子里看着两个孩子在院子跑闹的李宽努了努嘴,两人进了屋,李承乾便将食盒打开了。
菜做得不错,不是出自贵妃酒楼,是李承乾最近两年的爱好,当初妻妾的饭食虽有爱意在其中,但确实难吃,后来不知怎么得李承乾突然喜欢上了厨艺,还亲自去一间酒楼学了大半个月。
李承乾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又给李宽倒上了杯,还没喝便开口道:“臻儿来信了,或者说夏国来信,当初的倭国已经被臻儿赶去了偏于之地,间人皇女已经被送到了长安城,前不久老九来找过一趟,说是让几兄弟联名上奏父皇,让你去夏国,说是那边需要你去,是不是觉得有些可笑?”
李宽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有点诧异,没想到李承乾竟然还存着好酒。
李承乾叹道:“自从皇祖父走后,象儿又没在,苏氏她们又带着儿女去了华国,难得回来一趟,都没个喝酒的人,前些年的酒,我是一杯没碰。”
李宽点点头,叹了口气,“老九太急了。”
“老九如今可不急,现如今你想想你麾下的臣子,多少被调离了长安,景仁杜构他们谁不是到了地方上,老九如今在朝堂上可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急什么?急得是父皇,老九让咱们联名上书,我估计便是父皇的意思,就是为了逼你继承太子之位。”
“父皇不会急的,要急也只会是老九。”
别看李宽这两年没出门,事情他其实已经算过了,李世民会着急,他是不信,楚王府麾下的人才被调离了长安城不假,但是最近两年长安城根本没有收到过什么请求赈灾的奏报,反倒是李世民下了不少表彰的圣旨。
这说明什么,说明大家在各个地方都不错,大唐各地安稳,这样的情况下,李世民怎么可能会着急。
要说着急也只能是李治,除非李治现在已经被长孙家和犹如镜花水月般的喜悦冲昏了头脑,看不清楚大唐给地的情况。
大唐可不仅仅只有一个长安城,哪怕你在长安城中登基做了皇帝又能如何,一两位地方大员不算什么,杀了也就杀了。
但是众多地方大员都反对呢,真等到那时候,难道还将所有的地方大员都杀了?
现在李宽不敢说天下十道尽在手,至少也有六道归在楚王府之下,剩下的还是李世民手中,可以说李宽虽未上朝帮李世民处理政事,但实际上已经帮了很大的忙了。
李治若是聪明,便能在监国时发现这些问题,现在可不是他笑的时候,而是他应该急的时候。
李承乾这两年精明了不少,笑道:“看来你是早有安排了,算了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不过我······”
李承乾的话没有说完,或许是真没有脸面说下去,因为他想要说的是让李宽在李治犯下错之前阻止李治。
这个要求很过分,若是李治犯错之前便阻止了他,之前那些事的一切,又由有谁来承担。
“有话就说,现在的李承乾可不应该是这样子,像个娘们儿。”李宽不满道。
“能不能阻止老九?”
李宽摇摇头。
“我也知道这很难,我也不为难你,是你自己让我说,我才说的。”
李宽点点头,叹道:“别怪我,我也想在老九犯错之前阻止他,但是我办不到,我只能答应你,以后留老九一条命,他甚至可以和你一起住,你们逍遥天下还是做其它事都可以,这是我能做到的极限。”
“这就很好,很好了。”
李承乾笑了,李宽心中却有些许冰凉,暗暗问自己真的做的很好吗?
酒继续喝着,只是越喝越没味,李宽是如此,李承乾也是如此。
“不知道是不是为兄的错觉,我总觉父皇在我们同胞兄弟三人之中,尤其喜欢老四,而且你最近两年也喜欢老四,老四来桃源村的次数比我还频繁。”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可不喜欢男人。”
李承乾呸了一口,“早年的事了,你还说,我说的喜欢我就不信你不明白。”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怎么说,假话又怎么说?”
李宽没理会李承乾急切的心情,优哉游哉的喝了口酒,笑道:“假话就是李泰是皇子之中除我之外最有才学的,我们兄弟之间交流文学,你能懂?
他与父皇谈论古今文言最有话题,喜欢李泰有什么不对?”
对于李泰的才学李承乾还是给予肯定的,皇子之中除了李宽之外还真没人敢说自己的才学比李泰高,甚至有时候李宽都不敢,在国子监教导学子大儒都不敢说自己稳胜李泰一筹。
李承乾点点头:“那真话呢?”
“真话就是李泰是你们哥三之中最为仁慈的,或许治理之能比不上你,更比不上如今的老九,但是说道仁慈,你们差了他不是一星半点,至少在三年前的你亦是如此。”
杀子传弟这种话是历史上李泰说的不假,但李宽认为那是李泰对皇位太过于看重,至少他最近两年与李泰在交谈之中觉得是这样的。
“你说仁厚?”李承乾腾地一下站起来,怒道:“因为别的我还信你,你说你与父皇是因为老四仁厚,才喜欢他,扯淡。”
“我这么说自己有我的理由。”
李承乾盯着李宽看了好一会儿才坐下道:“你说,我就不信老四仁厚,你早年没在长安城,你知道老四有何作为?”
“那你说,老四除了与你争皇位,叫你瘸子之外,还有什么?”
“你去问问皇室其他人,别说其他了,就说同母姐妹,长乐、兕子、新城,你问问他们,喜不喜欢老四。”
李宽摇摇头,叹道:“无非就是对弟弟妹妹们冷言冷语嘛,你看看你们自己不也同样如此。早些年老九还不错,但是成年之后,对弟弟妹妹们谁又不是冷言冷语,你现在是让一众姐妹兄弟喜欢,但是放在三年前,你看看谁喜欢你了?”
李承乾语滞,过了好一会儿才道:“那也不能说明老四就比我们好吧,只能说大家差不多。”
“差不多?”李宽嗤笑一声,望着李承乾,话音有些冷,“差太多了,你当初想过把老四给杀了吧,只不过当时祖父赶去的及时,你才没酿成大祸。
而老四,似乎没想过在争夺皇位时就把你给宰了吧,至少他在我府上醉酒时,听他谈起过往,他说自己没想过,只是说在登上皇位之后,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你,或许有可能会处死你。
但你和老九与他不同啊,你有心,只是没动成手;老九是有心,也动成手了。”
“等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等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说小九动成手了,是什么意思?”李承乾觉得自己脑子有些不够用。
“你以为祖父是如何突然暴毙,是老九的安排也是祖父故意而为之,或者说全是为了我,让我知道老九才是最大的对手,让我知道老九不在是以前的九弟。”
“不可能。”李承乾大怒,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李宽,怒道:“九弟不会干出这种事。”
“你为何敢肯定李治不会做?”李宽质问,怒道:“若非祖父有言,让我放李治一条生路,在我查明事情真相之时,李治便已人头落地,李治还能有今日的逍遥。”
“不可能,当日我也在宫中,九弟根本没有与皇祖父接触过,而且皇祖父乃是因为食物中毒所致,乃误食,孙道长亲口证实。”
“那你可知是误食何种食物?”李宽寒声问道,说不尽的森寒,令人浑身发毛。
李渊是暴毙的,在陪着一家人吃过饭之后,带着兕子、常山和新城回到自己住处之后暴毙而亡的,原因很简单是食物中毒。
这点李承乾记得清清楚楚,当时孙道长就在场,由孙道长给出的最终答案,误食柿子引起中毒,而柿子是由新城、兕子和常山拿给李渊吃的。
当日兕子带着两个妹妹在后宫中打秋柿子,没有参加当日的宴席,并不清楚李渊吃过螃蟹,所以让李渊吃了柿子,为此兕子还自责的离家出走了,现在都过去三年了也没回来。
李承乾记得清清楚楚,所以他很肯定,不可能是李治。
“柿子与九弟有何干系,是兕子与新城不知当日情况······”
李宽打断道:“你也在华国住过,知道秋柿在华国有多少,可以说人人家中小院里都栽种有一颗柿子树,你认为祖父在华国住了十几年会不知道柿子与螃蟹同食会中毒?”
“那也不能说明······”
“确实不能说明,但是我曾经打听过了,当日的螃蟹乃是由我一间酒楼送到宫里的,而酒楼的螃蟹来源于广宁王叔,根据广宁王叔所言,是因为李治请了广宁王叔到府上用过饭,所用饭食便是螃蟹。
而兕子当日带着常山与新城在宫中打柿子便是因为常山身边的侍女偶然提起秋柿很甜,宫里的柿子熟透了,这才拉着兕子与新城去摘柿子,而没能参加当日的宴席。
如此众多的偶然结合在一起,你以为真是偶然,你认为父皇没有查证过?”
李承乾像似丢了魂一般,口中直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的,九弟从小便心善懂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李宽似乎想要把李承乾唯一的一点念想都打消,叹道:“你以为父皇为何最近两三年都没对李治动手,他是想看看自己亲生儿子会不会朝自己也动手。
你觉得心中苦涩,可曾想过父皇心中比你更苦,我们算什么啊,父皇才是心中最为苦涩之人,好在这三年,李治还算懂事,没有对父皇动一点手脚,否则他能活到现在?
我答应你以后留下李治一条命,不是因为你,是因为祖父与父皇。”
皇家从来就是一个缺少亲情的地方,李渊、李世民、李宽,三代人这些年一直在小心翼翼的维系着皇家的亲情,其实已经卓有成效了。
但是,李治犯了一次错,将好不容易卓有成效的皇家亲情打的支离破碎。
李宽恨李治,心里恨不得他马上就去死,去地下给李渊赔罪,但是他没那么做,李渊不允许他那么做,他便不做,一生反驳过李渊很多次。
他有时候都在想,李渊最后的这一次要求,他按照李渊的意思做了,是对还是错。
第730章 三年了,该回家了
李承乾失魂落魄的走了,他这次被打击的不轻,估计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
李宽自然不会挽留,他还有很多事要做,且不说其他的,就是桌上的那些书信,也足够他看很长一段时间。
其实苏媚儿认为重要的,在李宽眼里却有很多都不算重要,看过所有的书信之后,给李宽的感觉就是只有两个孩子寄来的书信很重要。
三年了,华国越发强盛,在李哲的安排下人数少了许多,很多百姓渐渐的离开了华国去了倭国,或许说是夏国,华国归于大唐治下很是顺利。
李臻出征倭国的情况也不错,一年前回了一趟华国接走了很多人,将皇位传给了李哲,带着大军在倭国东征西讨,间人女皇被俘。
准确得说间人女皇被倭国的官员和皇室送到了李臻面前,大部分人带着家眷降了,只有少数人被华国大军赶到了偏于之地。
李宽失言了,当初说好李臻带着大军攻占倭国都城便去倭国与儿子喝酒,他没去成,失言了,不过李臻没与老爹计较,发到是说了许多安慰的话,令李宽很开心。
看完这三年所有的书信,已经是三日之后。
李承乾又来了,来得不仅是李承乾,还有李泰。
李泰来的很晚,来到桃源村已经是傍晚时分,坐班回府时给李世民请假,被李世民留下说了好些话,都是些家长里短的嘱咐,所以他带着家眷来时李承乾已经有些不清醒了。
看着酒醉的李承乾又哭又笑,李泰有些惊诧:“二哥,这是······”
“喝多了,你别管他,你这是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给父皇请过假了,明日一早就能走。”
“那就明日走,也不用太早。”李宽望着李泰身后的孩子,笑道:“咱们徽儿明日一早说不得还起不来呢。”
李徽小脸泛红,想起自己每次陪父王来桃源村都睡到大天亮,有些不好意思。
“二伯,我明日一早肯定能起来。”
李宽笑道:“是,徽儿能起来。就是二伯家的两个孩子起不来。”
“你们要去哪儿?”李承乾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望着李泰,见李泰冷哼一声不说话,又望向了李宽。
“去一趟徐州武原县。”
话音刚落下,李承乾便又趴到了桌上,显然是真被醉倒了。
“二哥,你把小九的事跟他说了?”李泰是聪明人,最近两三年很少看到李承乾喝酒,跟别说一脸忧伤的喝酒,除了李承乾知道李治事之外,李泰很难想象还有其他事能让李承乾醉酒。
李宽点点头没说话,望了眼李泰,示意两人将李承乾抬进屋里睡觉。
李泰嫌弃的撇了撇嘴,还是动了手。
再回到大厅,饭桌上已经坐上了人,李徽忙着给弟弟妹妹夹菜,不过不知为何他碗里总有一条鸡腿,似乎成了历来的规矩,只要他夹菜就有苏媚儿笑呵呵替他放一条鸡腿在碗里。
李泰气喘吁吁的坐下,李宽皱了皱眉,“老四减减肥,虽说胖点没关系,但是太胖会引起很多毛病,不好。”
李泰在长安两年多,又恢复了当年的身材,甚至比当年还要胖一点。
李泰委屈道:“二哥,你说奇不奇怪,我在绛州时,吃的比现在多,反倒是瘦了,现在比在绛州吃得少,反倒是胖了。”
“你啊,缺少锻炼,你也不想想你在绛州时过的什么日,现在又过得什么日子;以后每日跑几圈,我在给你弄一份你的吃食,坚持半年应该就能瘦下来,吃饭吧,不吃饭哪有力气减肥。”
饭桌上欢欢笑笑,多年的隔阂在这两年之中早已没了。
翌日,已是日上三竿,李爱带着弟弟在院子蹬小车,李徽打了个哈欠出门,见到自己老爹与二伯在院子嘴角带笑的望着自己,不禁小脸一红。
吭吭唧唧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李泰也不敢儿子的尴尬,一直笑,最后竟然忍不住笑出了声。
李宽拍着李徽的小脑袋,安慰道:“没关系,你年纪小,昨夜又睡得晚,起得迟些很正常,你想想你大伯,都三十来岁的人了,到现在还没起床呢。”
听李宽这么一说,李徽的脸色好看了许多。
但是刚刚起床出来听到这句话的李承乾脸色难看了许多了,刚伸到一半的懒腰顿住,差点没闪着。
李泰瞥了眼李承乾,看着儿子道:“去找你母妃给你收拾收拾,吃点东西,准备启程了,大家都等你好一段时间了。”
李徽点头跑走了,李承乾也回了屋,但是比李徽回来的快,看着院子里的李宽笑道:“没想到二弟的衣服还挺合身。”
“你穿二哥的衣服作甚?”对待李承乾,李泰似乎从来没有好语气,或许有,但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李承乾也不恼,笑道:“昨日你们不说去徐州么,我跟你们一起去。”
李泰还想说话,见李宽摇摇头,便没继续说下去,冷哼了一声,坐了下来。
等到快要中午,两家人加上一个李承乾才带着护卫匆匆离开了桃源村。
········
徐州在去年遭遇了鼠灾,不过朝廷拨发赈灾粮款及时,加上新上任的徐州太守乃是李景仁,百姓倒也没受到多大损害,不过能在酒楼吃饭的人却是不多。
武原县乃是去年鼠灾最为严重的地方,更没有多少人在酒楼用饭,但是武原县的有间酒楼生意却是不错,不敢说客似云来,但不论何时总有那么几位客人在酒楼用饭,偶尔还有坐不下的时候。
但是当地的百姓或者地主,都认为酒楼的饭菜其实没那么好吃,也不知道为什么生意这么好,比起三年前好太多了。
三年前的有间酒楼还不叫这个名字,那时候还叫福缘酒楼,是由一个书生在打理,落魄的连老鼠都不会光顾,书生一天到晚只知道读书考取功名,想都没想过要招揽客人。
不过三年前,徐州来了一个小娘子,小娘子长得很漂亮,看样子就不像是武原县能养出来的小娘子。
小娘子只带了一位侍女和仆从,与书生商谈之后,承包了酒楼,酒楼也就改了名字,改成了现在的有间酒楼。
最初有间酒楼的生意更好,不过很多人不是冲着酒楼的饭菜来的,是冲着那个小娘子来的,好些人打小娘子的心思,但是小娘子身边人身手那是真强。
一个个纨绔不过是口花花几句,便被打得哭爹喊娘,好些人跑到县府去告,结果还是只能不了了之,至于没告状的,其中很多人,当地的百姓再也没见过。
后来好些人说有间酒楼与当今楚王殿下有关系,传言楚王府在县令那里打过招呼,说得有板有眼的,毕竟路过的客商也有不少,说是楚王府麾下的产业就有叫有间客栈的,若是有间酒楼与楚王府没关系,打死他们都成。
不过听起当地的商人提到当地纨绔的情况,开口的客商又有点不敢肯定了,楚王府不敢说自己有多了解,但是仁义的名声在外,仅仅因为几句碎语便杀人,他们真不敢相信。
以至于,酒楼在某一段时间,客人并不多,甚至很少,只是两年前开始,酒楼的客人才有如今的状况,不说多也绝对不算少。
偶尔有商队从武原县路过,找得酒楼永远是有间酒楼。
今日又有人来了,不过不是商队,但是人却不少,整整一队人,也就是五十人。
头前的是一位骑着大马的儒雅书生,大家都熟悉,乃是当初酒楼读书的书生。
“听说前些年去了长安城考功名,看现在这样子,怕是成了。”
“估计是考了个好功名,看看现在的样子,估摸着都当官了。”
“你说王书生会不会给酒楼的小娘子求亲?”
“俺看会。”
······
谈论的人很多,看热闹的人很多,姓王的书生也不在像当年那般胆怯,笑着朝街坊四邻抱了抱拳,“近年立了些功,侥幸有官职在身,今日若是在下能求取到李小娘子,定然请大家吃顿好的。”
“王书生客气······”
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子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老者踹了一脚,怒骂道:“叫啥书生,人家现在是官了,你没听见,老子踹死你。”
各种恭贺的声音响起,在百姓心里,似乎王书生已经成功了。
听着乱七八糟的称呼,如今已是县令的王书生笑了笑,带着身后的护卫进了酒楼。
酒楼还是那个酒楼,一点没变,这是当初承包酒楼时说好的,王书生很满意。
人也还是那三个人,李姓小娘子在柜台前算着帐,当年带来的侍女在酒楼里招呼客人,那个仆从估计在厨房里忙碌,这让王书生更满意。
王书生行礼,“当年得小娘子承包酒楼,在下方可去长安考取功名,如今被任命彭城县令,因去年治理鼠患有功······”
“刚才都听见了,你想找我家小娘子说亲嘛。”在酒楼里来回穿梭的侍女打断了王书生的话,语气不是很好,很是不屑道:“就你这样子,我家小娘子能看上你,就凭你当年连自家的酒楼都打理不好,现在有些功劳算什么?要不是我家小娘子三年前念在你是读书人,你以为我们会承包你的酒楼。”
王书生被说的一愣一愣的,脸被涨得通红,怒道:“你放肆,本官······”
“官什么官,以为我没见过官啊,想吓唬我,你还差得远呢。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攀上了过世的彭城夫人家,要不以你现在的身份能带上这么多人,而且现在有间酒楼不在是你的产业,你可别忘了,去年你就卖给我们了,不是有了那笔钱财才攀上彭城夫人家的么?你出去。”
小嘴巴巴的说个不停,酒楼的客人看向王书生的面色不善,柜台前的小娘子很是平静的叫了一声小桃,便没了话语。
王书生想了想,反倒是笑道:“我在酒楼用饭总可以吧。”
说完,又转身朝身后的护卫吩咐道:“你们守住酒楼四周,任何人不得进去。”
这就是要砸场子了,而且护卫似乎也做过很多次,开始“请”酒楼中用饭的客人出门。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没有人动,反倒是把请人出门的护卫给揍了一顿,让王书生目瞪口呆。
“就你这点人,还想来酒楼闹事,真是找死。”小桃撇了眼地上哀嚎的人,随手便拿起桌上的盘子扔到王书生脸上,看着鲜血直流一点不怵,怒道:“滚,我们酒楼不招待你,若非念在你去年确实治理鼠患有功,揍死你丫的。”
王书生怒火冲冲的走了,傍晚时又来了。
脑袋报的像似一个粽子,酒楼里的所有人“噗嗤”一声,全笑了。
“我家家主说过,世间上总有那么一批狗仗人势的人存在,以为攀上了留在徐州的刘家就厉害,别说徐州刘家就是长安刘家又如何?
更何况如今彭城夫人过世多年了,就是没过世,见到我家家主也得行礼问好,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上午放过你,你竟然还敢来?”
酒楼中用饭的食客站了起来,也不管王书生带来的是否是县府的皂隶,直接动上了手。
王书生也不傻,听到食客这句话就知道自己踢到了铁板,这些年一直打听承包下自己酒楼的小娘子的消息,三年了也没有人来找过,原本以为只是落难之人,却不曾想是一座大山。
落日的余晖早已洒满大街,街上却站满了围观的人群,今日上午就见到了一出好戏,傍晚的好戏更不能错过。
三辆很平常的马车,穿过好事的围观百姓,在酒楼门前停了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王书生请来的人,但是看马车上下来的人,就知道不凡,那气势就连以前来武原县的李太守也比不上。
难道是彭城的刘家人?
不过大家不都说新来的太守是长安城里王爷的儿子么,难道刘家人比王爷儿子还威风?
围观的百姓在心中猜疑,不时的摇头晃脑。
而来人却是站在酒楼门前,望着酒楼上的牌匾笑了笑,朝酒楼里喊道:“兕子,三年了,该回家了。”
第731章 回家
酒楼里听到喊声的兕子顿时便哭了,无声无息。
三年了。
这三年日日夜夜都在煎熬着兕子,从李渊去世之后,见到李宽那不成人形的样子。她便带着侍女走了,三年来不敢回长安,就怕见到李宽,因为没有谁比她清楚李宽对李渊的那种感情。
虽说李渊的去世与她的关系并不大,但总归是有关系的,内心的自责和恐惧,让她离开了长安城,这是她那个年纪的女孩儿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兕子,该回家了,三年了,三年前二哥便没怪你。”李宽走进了酒楼,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人群,皱了皱眉。
“我等见过家主。”
李宽摆了摆手,皱眉道:“把这些人清理出去,今日酒楼不招待其他人。”
酒楼里,凡是属于楚王府的人一脚一脚的踹着躺在地上的人,看热闹的两三个食客,起身朝李宽拱了拱手行礼,像似被狗追了一样跑了出去。
出门又见着李泰等人进门,又是连忙行礼。
看着众人拖家带口的进门,原本在酒楼里看戏的人使劲的拍着胸口:“吓死个人了,早就知道酒楼的小娘子不凡,没想到竟是皇室公主。”
“大兄弟,你咋知道是皇室公主?皇室的公主能来俺们这里,还开酒楼?”
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傲然的看着问自己话的人,也没介意问话的是个妇人,笑道:“你知道刚才进去的人是谁不?”
“是谁?”
“当今楚王殿下,虽说好些年没见着了,但是我不会认错的,肯定是当今的楚王殿下,当年我还在军校修建时,见过楚王殿下。”
“那刚才又进去的是谁,俺看你挺害怕的。”一位老人插嘴道。
“不知道,但肯定是王爷啊,能跟着楚王妃走一起,身份能低了?”
“哪个是楚王妃,听说楚王妃好看咧。”
“肯定是牵着两个小孩子的就是楚王妃嘛,瓜怂,这还问,没见着只有那位最好看。”老人一巴掌就抽在开口的小子头上。
爱抽的小子也不恼,傻笑道:“那是真好看咧,比天上的仙女都好看······啊,谁揪俺。”
看着自己腰间的手,在看到自家婆姨怒气冲冲的样子,不敢说话了,再说,今晚怕是上不了床。
酒楼的大门被关闭了,护卫们像似门神一样站在酒楼门前,街上看热闹的人也没离去,依旧在酒楼门前叽叽喳喳,李泰身边的护卫受不了,喊了一声滚蛋,一群人迅速的回了自己家。
不过街道边的大门都没关闭,一颗颗的脑袋趴着门框边望着酒楼,像似生在了门框上一般,看不见身子,只有脑袋,挺吓人。
酒楼里。
兕子脸上的眼泪也没擦,呆呆的站在柜台前看着哥哥嫂嫂和三个小人儿。
“怎么了,三年没见,都不会叫人了?”李宽笑着坐到了凳子上,仿佛在自己家一样,招呼着李泰一家和李承乾坐下。
兕子擦着眼泪,走到李宽他们面前笑着行礼道:“大哥,二哥,四哥,二嫂,四嫂。”
“坐吧,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又哭又笑,一点都不好看。”李宽抱起身边的小女儿,笑道:“叫明达姑姑。”
向来胆子有些大的李爱别过脑袋,躲在李宽怀里不叫人,倒是一向有些怕见到生人的李贤跟着李徽一起喊着明达姑姑。
“你看看,一走就是三年,连小侄女都不认识你。”李宽抱怨道。
却不想兕子一下哭出声了,一边哭一边道:“二哥,我当时真不知道祖父吃了螃蟹。”
来来回回就是这么一句,苏媚儿和阎婉想要安慰哭泣的妹妹,李宽却摇了摇头:“让她哭吧,大哭一场也好,伤心留在心里是会伤人的。”
哭着哭着,兕子平静了下来。
李宽看着兕子叹了口气,“三年来,你一直在酒楼看着别人的欢笑声来折磨自己,二哥没管你,是希望你有一天能自己想通,可是没想到整整三年你都没想通啊。”
“祖父······”
李宽打断了兕子的话,叹道:“祖父去世固然令人伤心,但是我们都知道事情错不在你。这都三年了,你又何必因为祖父的事,连我们这些哥哥和父皇都不闻不问。
景仁来了徐州上任之后便来找过你,听说你连门都没让他进,还写信给我抱怨来着,回去吧,大家都惦记着你。”
李泰叹了口气,补充道:“二哥说得不错,新城和常山还时常问起四哥,说明达姐姐在哪里,四哥都知道该如何跟新城与常山说。”
李承乾似乎想到了李治,语气不太,“跟我们回去,祖父去世的事,错不在你,在这偏僻的地方待了三年足够了。”
李承乾话音一落,兕子又哭了。
看着所有人盯着自己,李承乾尴尬的手足无措,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安慰人这种事,一辈子就没做过两次,委实没有经验。
“哇,大伯你把明达姑姑骂哭了。”
李徽很是天真的望着李承乾,李承乾越发尴尬了,李泰与他不对付就算了,没想到侄儿也找他的碴,难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父王,她为什么要哭呀?”李爱躲在父亲的怀里,望着兕子,小脸上满是不解和忧心。
“那是明达姑姑,明达姑姑会哭自然是因为伤心了,就像你调皮被母妃打了,是不是伤心的哭了。”
李爱点点头,挣扎着从李宽怀里下来,从自己衣兜里摸出一颗水果糖,递到兕子面前,笑道:“明达姑姑不哭哦,我伤心的时候,吃了父王给我的水果糖就不哭,父王费了好大功夫才做出来的,可甜了。”
兕子又哭又笑的接过李爱手中的糖果,把李爱吓了一跳,蹬蹬地跑到自己父王怀里求安慰,头埋的深深的,不时好奇的看一眼又哭又笑的姑姑,小眼珠子滴溜溜转动,估计在想自己怎么会有如此奇怪的一个姑姑。家里的安平姑姑虽说很凶,总是凶弟弟,但也没这么又哭又笑,真吓人。
“妹妹,给我一颗。”李徽望着李宽怀里的李爱笑道。
李爱往李宽怀里一扭,抓着自己的衣服口袋:“不要,我只有一颗了。”
发现自己母亲望着自己,李爱只好从兜里摸出一颗,递给李徽道:“最后一颗了,没有了。”
李宽看着小女儿扣扣索索的样子暗自好笑,也不知道小人儿是随了谁。
李泰拍了下儿子的脑袋,望着兕子笑道:“回去吧,二哥这次出门已经说了,父皇也说了,就算你不回去,绑也要把你绑回去,你也不想我们对你动手吧。”
当然,这句话只是李泰的笑谈,但李世民的意思却是差不多的。
一定要把兕子给带回来,这是李泰当时出宫时,李世民跟他说的一句话。
兕子点点头,没在说话。
一时间,酒楼里笑了,尤其是小桃笑得最大声,在这地方待了三年,遇见楚王府麾下的商队还好,平日里在酒楼用饭的那些食客可没啥好言语。
在酒楼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李宽还没起身就被人给吵醒了。
酒楼外站满了人群,叽叽喳喳的说着话,一个人的话音不大,但是一群人汇集在一起,声音很嘈杂。
皱着眉头打开房间窗户,看着酒楼下议论的人群,皱着的眉头立即舒展开来,这种动作已经成为了李宽下意识的动作。
“大家早。”李宽站在窗边朝人群招了招手,找了个招呼。
“不早咧。”这是实诚的汉子。
“早着咧。”这是比较客气的。
反正各种回答乱七八糟的,听到小女儿的有动静,李宽连忙笑了笑,便关上了窗户。
昨晚聊得很久,小女儿和儿子与李徽也在酒楼里玩了很久,现在可还没睡醒,女儿奴似乎都这样,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女儿。
照看着女儿睡到日上三竿,一群人出酒楼时,酒楼外没了人群,毕竟大家都要忙着自己的活,可不敢想李宽他们一群人一般闲。
一群人匆匆上马车,李爱的胆子大了很多,蹬蹬地跑到兕子身边伸出了小手,连带着李贤也跟着姐姐一起跑了过去。
兕子呆呆的望着侄儿侄女,全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跟谁学的,哪有见面要礼物的,回来。”苏媚儿教训道。
李爱有些怕母亲,怕怕的跑到自己父亲怀里,望着苏媚儿不说话,李贤跑到苏媚儿怀里,忧伤道:“二哥每次回来都会给礼物的,二哥说见到长辈要礼物,长辈才开心。”
李贤并不知道这是李哲逗弟弟,但是他记得每次见到长辈,长辈都是笑着给礼物的,所以在他的记忆里,二哥说的是没错的,要礼物长辈会高兴,因为他们都在笑。
兕子有些尴尬,笑道:“回去之后,姑姑就给你们礼物。”
“还有我的。”
“不会忘了你的。”兕子拉过马车里的李徽笑道。
回桃源村比来时要慢许多,回去之后已经进入了初冬,天空中开始飘起了点点雪花,马车还没停稳,李爱便大喊一声姑姑,扭动着身子要下车。
来得人很多,安平、新城这些同辈的公主差不多快到齐了,就连长辈平阳公主和高密公主也到了桃源村。
说实话,李宽有些诧异,就是李世民估计也不可能让这么多人前来接待啊,每次李世民到桃源村,别说公主了,就连寻常的老汉都只是拱拱手就算了事。
看着小侄女从马车上下来,安平便将怀里的儿子递给了巫鸿,一把抱住李爱,笑道:“鬼丫头,有没有想姑姑?”
“想啊,我好想好想。”
“那你说,你最爱谁?”
李爱掰着手指头,数道:“最爱父王,然后是曾祖母,母妃,二哥,弟弟,安平姑姑。”
“你都好想好想了,姑姑才排在第六啊。”
安平对这个答案不满意,以前不明白自己哥哥为什么心心念念女儿,生了两个儿子之后,才知道女儿好啊,她没有女儿,就一直把李爱当女儿养,在她心里,自己在小侄女心目中应该是第一位的。
“行了,第六已经不错了,你以前连福伯都还比不上呢。”李宽也不知道妹妹为什么总喜欢问这种问题,每次都要问一遍,还想从自己这里抢走在女儿心目中的地位,想都别想。
从安平怀中接过女儿抱在怀中,给平阳公主和高密公主行了礼,笑道:“都回家吧,下着雪呢。”
众人点头微笑,没理会女儿奴,纷纷走到了兕子旁边。
“瘦了,也黑了。”
“父皇好多时候都提起你,你也是狠心,一走就是三年,想都没想过回来。”长乐说着说着自己竟然哭了。
“对啊,可是让我们羡慕嫉妒了,每次进宫见到父皇,提到最多的就是你了,总算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平阳公主望着拉过兕子,笑道:“回家吧。”
众人说说笑笑,但看着黑了又瘦了的兕子,眼泪却怎么也忍不住。
“父王,为什么姑姑们都又哭又笑。”李爱的小脑袋趴在李宽的肩膀上,看着后面的公主们满脸疑惑。
“你姑姑她们是高兴。”
“高兴为什么还哭?”
“这个问题,等你长大了,你就知道了。”
“那我明天能长大么?”
······
父女两笑呵呵说着话,但是对话却渐渐由什么时候长大,到今天傍晚该吃什么,是吃二哥送来的大虾,还是吃大哥送来的牛肉。
回到家里,见着万贵妃笑呵呵的坐着,没等万贵妃开口,李爱便叫了声曾祖母,李宽笑着说:“回来了,正被平阳姑母拉着说话呢。”
说完,便抱着女儿进了屋换衣服。
再出来,兕子已经趴在了万贵妃的大腿上,万贵妃摸着兕子的长发,直叹息回家就好,回家就好。
满满当当的一屋子人,李爱和李贤与哥哥们在屋里乱跑,笑闹声一片。
李宽、李承乾、李泰出乎意料的当起了厨子,让一众女人们惊掉了下巴,暗自想着是不是回家也让自家夫君试试。
也没讲究时辰,等到兄弟三人做好饭,大家便坐上了桌,刚吃上,李世民便来了,眼神中没有其他人,只是望着那个瘦弱的女儿喃喃道:“回家便好。”
第732章 太子之位
爱屋及乌在李世民这里体现的尤为真切,当年爱长孙皇后,对长孙所出尤为疼爱,哪怕是养在长孙膝下的人也是如此,比如早些年的高阳公主。
相比其她非长孙皇后所出的公主而言,高阳公主可以说是得到李世民最为疼爱的人,若非高阳闹出了与辩机之事,她现在恐怕也是李世民尤为疼爱的女儿之一。
长孙皇后去世之后,便轮到了李宽,只不过对李宽的宠爱不像对李泰等人一般,准确来说是一种放心的放纵,只要是李宽一家做的事,李世民几乎很少有反对和生气的时候。
就像现在,李爱笑眯着眼睛走到李世民要礼物,放在孙子孙女身上,李世民就要教训两句当爹妈的了,但是面对李爱,却是笑呵呵的拿出一件小木雕递给小孙女。
“谢过皇祖父。”学着姑姑们道谢的样子,憨态可掬的抱着小手,差点没摔倒。
李世民一把抱住,大笑道:“小孙女比他爹懂事多了。”
“可不是,当爹的一点都不知道孝敬长辈。”平阳公主伸手,想要从李世民怀里接过小侄孙女,结果小侄孙女不领情,有些尴尬啊。
李爱最不喜欢的就是平阳姑祖母,跟李宽说过好几次,说平阳姑祖母每次抱自己都要啃两下。
教导过很多次说平阳姑祖母是喜欢你,不是啃,但李爱总是与平阳公主亲近不起来。
李宽有点郁闷,天地良心,要说孝敬长辈这件事,他觉着所有的皇室子弟中没人能比得上自己,以前远在闽州和华国,过年过节都送上了一份厚礼。
在长安待了多年,虽说没有前往长辈府上亲自拜见,但是每次过节都是让苏媚儿带着儿女带上厚礼前去拜见了的。
就这还说他不知道孝敬长辈,他也是无话可说了。
李世民和平阳公主这个辈分的人逗着屋里玩闹的孙辈,公主们各自有各自的话题聊,李治与兕子说着话,真情流露,偶尔还会给兕子擦擦眼泪。
李承乾和李泰冷眼旁观,偶尔扯动嘴角,露出几个冷笑。
李宽倒是没怀疑李治对兕子的感情,自从兕子出生之后,长孙皇后的身子便有些差了,后来不久又怀上了新城,可以说在兕子还没有去华国之前一直是跟着李治一起的。
后来在华国把病治的差不多了,回到长安城之后也是跟着李治的,如果论及亲疏远近,兕子在李治那里甚至超过了亲爹李世民。
或许就连李治当时也没想到,兕子会跟着常山公主一起去,让自己最疼爱的妹妹一走就是三年,在外吃了三年的苦。
“兕子,你最喜欢吃的鹿肉,快尝尝。”李治仿佛把李府当做了自己家,似乎他才是李府的主人,把兕子所有爱吃的东西都往兕子碗里夹。
“谢谢九哥。”
兕子笑的很甜,但是看着李世民和李宽、李泰、李承乾三兄弟眼中,心里却五味杂陈,若是有一天兕子知道是她敬爱的九哥谋害了祖父,那场景真不敢想象。
四人同时有些后悔将这件事隐瞒了下来。
饭桌上欢欢笑笑,偶尔爆发出两句抱怨之言,然后便有公主安慰着说我家的哪个儿子比姐姐或者妹妹家的小子更不听话,然后便是一阵奉承。
似乎到了当父母这个年纪,谈论最多的都是家中的儿女,或许唯一有些不太高兴的便是今日也跟着前来的高阳公主了。
剩下的杯盘碗碟被侍女和仆从撤下桌,李世民瞧了眼面容愁苦的女儿,叹了口气,“为父今日前来有三件事。”
“父皇,您说,我们都听着。”
李世民点点头:“第一件事庆贺兕子回家,还不错,饭菜难吃了一点,气氛还是不错的。”
李泰和李承乾的脸色不太好看,有些羞赫,总归不是常年做饭,肯定比不上宫里的厨子,毕竟那是在一间酒楼都有大名声的厨子,人学了十几年。
李宽点点头,笑道:“看来以后要常做了,等到下次去倭国,估计臻儿也得嫌弃我做的饭难吃了。”
“才不是呢,是大伯和四叔做的不好吃,父王做的好吃。”李爱当即就为自己父王叫屈,顺便把大伯和四叔给卖了。
李世民愣了一下,望着两个儿子歉意的笑了笑,“第二件事,就是高阳。”
李世民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说下去。
高阳公主最近几年很苦,一直在公主府中吃斋念佛,偶尔有公主姐妹聚会,看着别人家的孩子欢声笑语的叫着母亲,难免会想到在房家的儿女。
吩咐人去房府传过话,说是自己也想见见儿女,但是房玄龄夫人卢氏的那醋夫人可真不是白来的名声,被派去的侍女连房家的大门都没让进。
管你是不是公主派来的,就是后来李世民派人去,也没能进门,以至于房玄龄和房遗爱还被李世民教训过两次,但是不管用。
也不知道是不是人老了,脾气越来越像小孩子,以至于房遗爱和房玄龄劝过之后,被派去房家的侍女竟然被老人家用扫帚给打了出去,越发不给面子。
这没法去计较,别说卢氏如今只是一个老妇人,就说房家父子这些年为大唐立下的汗马功劳,李世民也不会与卢氏去计较那么多。
至于高阳公主,心中或许有气,但是有愧在先,又是堂堂公主,以前还能说因为卢家乃是大世家之一,放得下脸面,但现在她是真放不下那个脸面。
所以高阳公主其实并没有多后悔自己犯的错,只是想念儿女罢了。
这些事情,李宽多少知道一点,李泰来桃源村时总会闲着无聊谈论起一些,也明白李世民提起高阳公主的意思,但是他没接话。
二儿子都有些不给面子,李世民便朝李泰一望,李泰只好无语的望向李宽,劝说道:“二哥,最近两年我也与你说起过多次了,高阳过的挺苦的,你看是不是去一趟房家,跟房夫人说说,不说让房遗爱与高阳破镜重圆,让高阳看看儿女也好啊。”
“四弟,不是我不去,我去了房家,你让我见到房夫人说什么?”
这件事为什么找李宽,原因一点也不复杂。
当初高阳公主与房遗爱的问题,是李宽插手处理的,对房家是有恩情的,李世民的面子卢氏敢不给,但是李宽的面子卢氏不得不给。
话或许有些夸张,但是能办成这件事的,还真就李宽莫属。
毕竟经过了两三年的发张,范阳卢氏现在与太原王氏可是打的火热,太原王氏又与楚王府有扯不清的关系在,卢氏虽是嫁出去的女儿,但到底是范阳卢家人,不至于一点不为娘家考虑。
再加上房家小女嫁给了楚王府麾下的郑仁恺,李宽在房夫人面前是很有分量的。
“宽儿,你去试试,就说让高阳偶尔见见儿女。”平阳公主瞧了眼高阳,转头叹道:“今年初夏在冰食店里见到承明与承媛,兄妹两竟说记不清母亲长什么样了。”
可不记不清么,高阳公主与房遗爱和离之时,兄妹两本就不大,三年多没见,能记清楚才是怪事。
李宽还是不说话。
然后,一群疼爱妹妹的人七嘴八舌的开始劝,李宽还是没开口。
“二皇兄,到底行不行你倒说话啊,实在不行,我去房府。”李治满脸愤慨,一副没想到你如此不顾及兄弟姐妹情分的样子。
撇了眼李治,李宽望着高阳道:“高阳,你怎么说?”
“我想见见承明与承媛。”
李宽点头道:“行,我明日带你去房府。”
“我不去。”
李宽摇了摇头,叹道:“那我没办法,既然老九说他愿意去,你请他去试试吧,房夫人还能敢不给九弟面子,我不信。”
“李宽······”
“闭嘴。”李世民厉声喝道,打断了高阳公主的话。
“让你去你就去,房玄龄那老妻······唉。”李世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最终长叹了口气。
李宽点点头,没说话,若非李世民开了口,就是高阳公主跪下来求他,他都不乐意因为高阳公主的事去房家。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这种话说出来有些令人惋惜,但高阳公主连自己最基本的错都没想到,李宽是真希望自己宁愿没有这么一个妹妹。
而且已经答应了,但是连个谢谢也没有,李宽想反悔了。
李世民倒是察觉到了李宽的状态,但是他对李宽言而有信的作为还是信得过的,瞪了眼高阳公主,便笑道:“第三件事,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没人捧场,李世民尴尬的咳嗽了两声,笑道:“太子之位的事。”
瞬间,大厅里就喧嚣了。
有惊呼“太子”二字的,也有惊呼“父皇”的,似乎从来没有人想到李世民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起太子之位。
且不说太子之位她们这些女儿不好参与其中,就说李承乾也当场坐着,提起太子之位难免有些不合适。
李世民也是一愣,似乎没想到所有人的反应会这么大。
唯一平静的大抵就只有连福了,平静的拿出一个包裹放在李世民面前,平静的退了下去,恭守在李世民身后不言不语。
李世民回神,指着桌上的包裹道:“这些是近一年来各州太守上奏立太子一事的奏折,你自己看看,有多少人是请朕立你为太子。”
李世民的话音听不出喜怒,但李承乾和李泰是知道李世民心里是高兴的,李泰甚至知道这是李世民给李治的一种警告,警告李治不要在妄想皇位。
因为天下有半数的州太守都在请求李世民立李宽为太子,就算你李治登基,也搞不定这么多的太守反对,唯一的办法就是杀,但是杀了之后,整个大唐就要乱了。
李宽还真就看了,看了好一阵,从笔迹之中就能看出来是谁写的,李景仁的最有意思,竟然说若是陛下不立楚王为太子,自己就去华国为官。
这种话都写出来了,真是不怕被抽一顿,必须跟江夏王叔好好聊聊,让江夏王叔很抽一顿。
李宽脸上浮现出笑容,李世民和李承乾李泰也笑了,唯有李治的脸色异常难看,或许还有一个高阳公主。
现下的情况就是这般,反正众多姐妹之中,就算有心里不待见李宽的公主,脸上也是很平静。
“心里高兴吧。”平阳公主望着李宽,笑道:“姑母心里也挺高兴,当初那个敢教训姑母小子若是能帮着二弟处理政事,想来大唐是会越发繁荣了。”
“姑母抬爱了,小侄可不敢与父皇比肩。”
“别学你父皇那一套,你以为姑母不知道你小子早就与你父皇商议好了,两年······”平阳公主突然叹了口气,“父皇过世,你守孝三年,否则一年前你就应该帮二弟处理政事了,你看看你父皇,身子大不如从前了。”
平阳公主说的话,在李宽看来就是扯淡,李世民的身体健康状况,他还能不清楚,真当孙道长在宫里是摆设,不敢说有二三十岁的年轻小伙子般有精力,但是不遇见李渊那种情况,在活个二三十年完全没问题。
“所以平阳姑母的意思,父皇三年以前就打算让二哥继任太子之位了?”李泰也不傻,从平阳公主的话中便发现了问题。
平阳公主有点尴尬,还是点了点头。
李泰怒视着李承乾,问道:“你当时知不知道此事?”
李承乾摇头,然后有点点头,“猜到一点,毕竟我们几兄弟之中,尤其是三弟、五弟、六弟其实都是希望二弟接任太子之位的,父皇的心思,估计应该差不多。”
“那你当时还提议用两年的时间比拼?”
李承乾就像看白痴一样的看着李泰,笑道:“你以为当时你能赢?二弟好歹也是立了国的皇帝,你当时的本事能跟他比?”
“别说当时,就是现在还差着一大截呢。”李世民毫不客气的打击着儿子。
“父皇,您这么说伤心了啊。”
李泰一副心痛难忍的样子,让众人哈哈大笑。
第733章 华国归大唐
这是李世民将太子之位,当着皇室成员开诚布公谈及的一次,结果比他想象的要好上许多,似乎众人对于太子之位的归属问题与他是一样的。
看着眉头打结的李治,李世民觉得应该再添一把火。
“宽儿,三年前便说好,为父给你两年的时间,让你尽情游山玩水,因为父皇他老人家去世,你守孝三年不问政事,但两年之期已过一年,你现在总不会还拒绝接任太子之位吧。”
说是两年的时间放松,但李宽真不觉得自己前两年放松了,或许是可以说放下了肩上的胆子,但这种放松并不是他希望的放松。
好在还知道人无信而不立,李宽点点头,刚准备说话,却听李世民笑道:“如此便好。”
“父皇不必急着笑,儿臣在想是否等H国成为一州之后在接任太子之位。”
李宽现在真是无心与政事,他更希望陪着儿女到老,偶尔带着妻儿走走看看,H国归于大唐是早有的打算,但也是他想好的计划之一,只是因为李渊的去世被搁浅了。
H国到底曾经是一国,H国若是归于大唐治下,H国的官员便要入长安为官,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李哲。
作为H国现今的皇帝,李哲回长安之后,官职不会太低,哪怕李哲求着李世民说自己不要官职,李世民和朝臣都不敢答应。
那么问题就来了,作为曾经的皇帝,又作为李世民之孙,什么官职合适呢?
当然是太子之位了,不说接任太子之位,但可以做太子该做的事,作为能将H国稳步发展的皇帝,有大臣和李世民从旁指点,处理政事还是没问题的。
这一切其实早已在李宽的算计之中,只是儿子和李世民都不知道,所以摊上这么一个老爹,李哲真该给李渊多上几柱香,求李渊保佑保佑自己老爹正经些,别再坑儿子。
第一次听李宽提起这件事,李世民直发愣。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世民才问道:“你的意思是······”
李世民是皇帝,当然明白李宽说H国成为一州是什么意思,这是将H国归于大唐治下一州啊,他真有些不敢相信。
这三年来,对于两个孙儿的情况,李世民比李宽了解。
自从李臻将H国的皇位传给李哲之后,H国虽说不及李宽当年在位那般迅速发展,但也是在稳中前进,李哲在H国展现出来的各种手段,就是他李世民也有些惊讶,来往的商人都在说H国比大唐还要繁荣,这便足以说明很多问题了。
再说另一个孙子,李臻前往倭国征战四方,三年便将倭国赶去了偏于之地,成立了夏国,虽说战后的夏国只是初建,但从各方传来的消息来看,夏国将会是另一个H国。
有时候李世民都在想,是不是请教下李宽怎么教导孩子的,但是一想到李宽就是自己的儿子,这种想法也就淡了不说,还时常一个人看着关于两个孙子情况的奏报发笑。
因此,他才更不敢相信,李宽竟然有打算将H国归于大唐治下,毕竟李宽现在还年轻,两个儿子又是成功的皇帝,膝下又有第三个儿子,完全可以培养成另一个皇帝。
三兄弟齐心,不管是陆地还是海上,不会有谁是李氏皇族的对手,根本无惧任何势力。
李宽点点头,笑道:“差不多就是父皇想到的那个意思,H国终归是大唐的国土之一,该归国了。”
“二哥,当初我想做太子都是因为想着太子的权利,你这太子当的我心服口服,那可是H国啊,说臣服大唐就臣服大唐了?”李泰仍旧有些不敢相信。
李宽摇摇头:“不是臣服,而是回归,在我心目中H国本来就是大唐的领土,谈不上臣服二字。”
李承乾摇头道:“我不信,早些年你去H国立国的缘由······”
碍于李世民在场,李承乾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却表达清楚了。
当年,李宽可以说是被逼着去闽州,毕竟那时候谁都知道李世民不待见他,后来才去了H国立国。
李宽能一直把H国都视为大唐领土的一部分,除非李宽当年便自认自己是李世民的儿子,但那时候的李宽,李承乾真不相信他会有这种想法。
只是所有人都不知道,李宽是从后世穿越而来,在李宽心目中H国确实一直都是大唐的一部分,不管立国还没立之前,都是如此。
“宽儿,你不会是想着二弟要立你为太子才这般说的吧?”平阳公主对李承乾的说法深以为然。
李宽摇头道:“并非如此,三年前我回H国之后便与臻儿和哲儿谈过,也做出过安排,当年出征倭国那是给哲儿留下的地方,而远征吕宋等国,其实就是在为臻儿安排后续。”
“等等,你当年出征吕宋之时,是十年前了吧,也就是说十年前你便在思考这些事了?”
李宽点头道:“准确的说是十五年前,当年本就没想过回到长安。”
听到这句话,李世民不由得叹了口气。
李宽看了眼李世民,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当年本就想着利用H国的地方将人力财力发展起来,然后朝中南进发,也就是吕宋等国,将吕宋等地发展起来之后再立国。
借由吕宋与H国的人力出征倭国,占领倭国之后将倭国留给哲儿,等到两个孩子年纪到了,各自有了各自的国家,我便两地走走看看。
将H国归还大唐,其实在很多年前,便有了的打算。
不管姑母是否相信,我当年确实是这么想的,三年前回H国时,我便与臻儿和哲儿说起过这件事,如今他们兄弟俩都不在,我也不可能串供。
等到哲儿回来,姑母可以亲自问问。”
平阳公主连连摇头道:“你说这些作甚,姑母只是有些震惊罢了。”
“宽儿,你从小便不凡,姑母真是没想到在十几年前你便想过这些,十五年前,你才多大?”高密公主难得的插了一句嘴。
“高密姑母,您等等,我给您算算。”李泰望着屋顶,惊呼道:“十五岁,我的天,二哥,你十五岁便在想这些事,你真变态啊。”
李世民点头道:“难怪当初为父让你从倭国撤军,你理都不理,原来想了十五年啊。”
李宽轻微的摇了摇头,暗道,十五年?远远不止十五年,作为炎黄子孙,他都想了几十年了。
轻微的动作落到了一直注视李宽的李承乾眼里,“二弟,父皇说的有什么不对么?”
李宽摇头,没说话。
有些话,没必要说出来,大家知道他有灭到倭国的心思便足够了。
“二皇兄,你能这么想固然好,但是哲儿可未必愿意,你现在可不是H国的皇帝,在H国你还能做主?”
李治知道自己说这话会令在场的人不高兴,尤其是会令李世民不高兴,但他没办法。
现如今朝堂上的老臣看着似乎是支持他的,所有支持李宽的朝臣要不告老要不便被调离了长安,但是前有李世民摆明让李宽接任太子之位,现在若是让H国归于大唐,朝堂上的原本支持他的人,恐怕也会转头支持李宽。
H国到底有多富庶,没有人去统计过,但大家都知道H国是富庶的,这样一个地方回归到大唐所带来的振奋比去年平定了高句丽都要强烈。
到时候别说朝臣和李世民,就是整个天下人,或许也会有七八成的人支持楚王接任太子之位。
“三年前······”
李宽刚开了一个头,李世民便打断了,“所以你三年前回H国就是为了将H国回归与大唐这件事?”
李世民从十年前便不再怀疑儿子的话了,儿子既然说了,肯定是有十足的把握才敢开口。
李宽点点头,又摇摇头。
李泰实在是忍不了,问道:“二哥你这点头又是摇头的,什么意思嘛。”
李宽笑道:“也不全是,三年前臻儿出征倭国,便想在倭国立国了,但是朝臣支持他的人,或者说愿意跟随他去倭国的人并不多,毕竟······”
李世民打断道:“毕竟臻儿那时刚刚继位一年,威望不够,所以需要你回去。”
“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李宽点点头,笑道:“当然,这只是一个原因而已,另一个缘由便是父皇与儿臣商议过太子之位,想着早些H国归于大唐也不错。”
“朕那小孙子同意了?”李世民仰天大笑,显然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李宽点点头,没说话。
李世民恍然大悟道:“难怪,最近两三年从H国传回来的奏报中提起H国在四处宣传H国百姓乃是唐人的言论,原来一切都在你们父子二人的计划之中。”
说开了,李承乾也不怕李世民会怪罪李宽父子了,笑道:“父皇,您可还有些事没想到呢,若非去年三弟回长安,我们可都被二弟父子蒙在了鼓里。”
“嗯?!何事?”
“父皇可曾想过H国与倭国的位置,还有三弟所在的登州,二弟早些年所在的闽州,与冯家所在的高州、广州等地,那些地方可都是距离H国,倭国······不对,是夏国,最近的地方,也是大军最容易靠岸的地方,三弟当年去登州之时,哲儿还曾警告三弟说登州刺史乃是楚王府心腹。”
李承乾觉得自己已经说的够明白的了,但是李世民的反应却是出乎他的意料。
只见李世民嗯了一声,点点头便算了事。
“父皇······”
“朕知晓,当年你皇祖父与朕商讨过,你以为恪儿能看出来的事,为父会看不出来。”
李承乾愣了一下,赶忙拍上马屁,“父皇英明。”
马屁很受用,李世民得意的抚须。
“所以问题了。”李宽看着李世民笑了笑,“父皇现在考虑的应该不是儿臣何时接任太子之位,是应当与朝臣们商议H国归唐后,对H国重臣的安排。”
“二皇兄,现在商议此事是否过早了,你三年不过问政事,H国恐怕未必如你所想······”
“你闭嘴。”李世民怒喝道。
“父皇······”
“朕让你闭嘴。”
李世民的语气越发重,李治的脸色越发难看。
叹了口气,李世民还是顺着李治的话开了口,“宽儿,正如你九弟所言,H国是否真没有问题。”
“该走的已经走了,留下的不是不愿意回长安的,便是已经默认了这件事的官员,父皇可以与朝臣商议了。”
李宽没正面回答,但已经给出了肯定答案。
“你乃大唐储君,H国归唐如此大事,就算为父与朝臣商议也少不了你。”李世民大笑道。
想到自己最近两年考虑到的问题,李宽摇摇头道:“朝臣,儿臣便不见了,正好今日父皇在,四弟与老九也在,儿臣便说说自己想法。”
听这话,李世民就知道李宽的想法恐怕不是什么好想法,至少对于朝堂老臣来说不是什么好想法,以至于才方便当着朝臣的面商议H国回归大唐这件事。
“朝臣们毕竟老了,房相今年似乎也七十了吧,精力难免跟不上了,大唐需要年轻的官员,像房相此等重臣,应该让他们休息了,为大唐操劳大半生,总不能连个颐养天年的日子也没有。”
“二哥,房相此等重臣,在朝多年,却让其辞官恐怕会寒心的。”
对于李泰的话,李宽摇头道:“并非让他们辞官归故里,只是让他们少操劳些,从旁照看着,我相信房相会乐意照看这些后辈的。”
像房玄龄这种将心血都献给了大唐的老臣自然是乐意的,但李宽也知道他们的后辈未必乐意,而且还有长孙无忌在,他也未必会乐意,所以李宽不乐意见到朝臣,终究是为大唐付出了多年心血的老臣啊,他确实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李宽叹了口气,“在H国,不论多大的官员,年满六十五便需要辞官了,儿臣觉得很好,如房相此等重臣,亦应当看其身体状况,最晚者也当不过古稀之年。
H国的官员,其实重臣会回大唐的并不多,也就刘仁轨与王敬直,两人一人为政,一人为刑,儿臣认为入三省还是够资格的,至于具体的职位,父皇安排便是。
父皇若真打算找人商议,有老四在,或者等到哲儿回长安之后,与哲儿商议亦可,H国既然回归大唐都能接受,多等几日又有何妨。”
李世民感觉这个苗头不对,但他好像也找不到其中的漏洞,便点了点头,H国回归大唐这件事成了大唐现在急需要处理的事。
第734章 说和
华国回归大唐的事,对于大唐和李世民来说都是一件极大的事,但李世民并未急着回皇宫,而是留在桃源村住了一晚。
晚上与兕子说了好些话,没人知道父女两说了些什么,反正李宽子时从书房中出来时,李世民才刚刚从兕子的房间出来不久。
站在书房门前像鬼一样,一动不动,也不说话,吓得出来的李宽差点惊叫出声。
“父皇,您还没睡?”
“看着书房的灯还亮着,本想与你说说话。”
“要不进书房说说?”
李世民摇摇头叹道:“是父皇开了一个不好的头,但父皇相信你能做到完美。”
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拍了拍李宽的肩膀,就这么走了。
李宽看着背影坚定,步伐矫健的李世民没多说其他,叹了口气,回了自己房间。
翌日一早。
初冬的太阳融化了昨日的一场小雪,天气有些湿冷,一碗米粥下肚,整个人浑身暖烘烘的。
望着拍着肚子的儿子,李世民不再像以往一般教训着皇子应该有什么样的仪态,笑道:“这么多年了,家里的早饭似乎永远没变,小米粥配咸菜。”
“可不能这么说,如今饭桌上是有鸡蛋的。”李宽笑道。
“你小子从来就是个念旧的人。”李世民笑了笑,话锋一转:“今日去房府看看,高阳毕竟是你妹妹啊,看看你华国有无才俊,与高阳说和说和。”
对于去房府这件事,李宽真不想去,还让高阳嫁个华国的青年才俊,这不是害人么?
李宽叹了口气,突然觉得今日的早饭很难吃。
用过早饭,李世民带着兕子一起回了皇宫,离去之时,还不忘继续提醒给女儿喂食的李宽今日要去房府,说什么不管高阳做了什么,总归是为父的女儿,也是你妹妹。
所以,在李世民等人离去之后不久,李宽也进了长安城,去了房家。
看门的门房已经早已换了人,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似乎与老门房倒也有些相像,不过作为却一点不像老门房。
打开侧门的房门看了眼,理都没理李宽便匆匆的跑了。
早些年来房家,那用得着门房前去通禀,只需要朝屋里喊一声就行,如今······李宽无奈的笑了笑,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刚进院子,房家的妇人便出来了,房夫人领着家中的女眷行礼,早已没了往年的随意,想当年李宽跟着房遗爱来房府时,房夫人只是随意的叫着楚王把这里当做自己家,随意就好。
“房婶婶不必多礼。”
李宽连忙扶起行礼的房夫人,听着房夫人请自己进屋,便径直走了进去,当年让房夫人先请的话,如今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不是不愿意说,而是实际情况让他说不出来。
李宽的待遇比李世民和高阳公主派人来侍女仆从要好许多,进了门便不说了,最起码茶点俱全。
李宽喝着茶,没开口。
房夫人似乎也坐得住,李宽不开口她也不开口,老神在在的喝着茶。
房家其他女眷们来回交换眼神,最后还是房遗则的妻子受不了家里的氛围,笑道:“二哥,你此番前来所谓何事?”
好些年没见过李元景的女儿了,李宽竟然一时间没想起来,若非听到人喊二哥,还真不知道眼前的妇人是谁。
李宽有些难以启齿,当初房遗爱和高阳的事就是他一力做主办下的,今日却又为了高阳公主而来。
“婶婶,您恐怕已经猜到我今日因何而来了······”
话没说完,房夫人便打断道:“老妇人许是猜到两分殿下的用意。”
这就没法接话了,既然猜到了你就把猜到的说出来嘛,不然自己怎么好意思开口。
李宽看着房夫人,见她真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叹了口气道:“婶婶,明人不说暗话,父皇与高阳最近多次派人前往房家,听说您都将这些人给打了出去。”
房夫人点点头,没说话。
李宽自嘲般的笑道:“您今日不会将我也打出门去吧!”
“老妇不敢。”
“二哥(楚王殿下),您是为高阳公主之事而来?”
房家女眷的表情不一,房夫人脸色平静,房遗直和房遗义的妻子面带诧异,还是自家人好,面带担忧,听到婆婆说不敢,脸色才好看了许多。
李宽点点头:“昨日兕子回长安,父皇与众位姐妹去了桃源村,听平阳姑母说起,承明与承媛连自己母亲也不认识。”
李宽顿了顿,望着房夫人道:“婶婶你是没瞧见当时高阳那凄苦的样子,看起来便令人忧心,婶婶也是做母亲的人,应该能懂作为母亲几年见不到儿女的那种心情,有些过了。”
房夫人点点头,依旧不说话。
李宽犯难了,这话都不说一句,让他如何开口。
“二哥,你可否听小妹一言。”
李宽点头。
“不是小妹替婆婆说好话,委实陛下与高阳的要求太过分了。”
“过分?”李宽惊了一下。
虽说他也认为李世民和高阳公主的要求不咋样,但是他是作为从房遗爱的角度出发的,如果单单是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出发,他却是认为高阳公主想要见见儿女不算过分的,毕竟离了婚也不能阻止一个母亲见儿女啊,那可是怀胎九个多月生下来的。
“确实有些过分,二哥你也知道高阳公主做的事,让高阳公主与兄长继续再一起,真是有些过分了。”
“所以父皇派人来的人的意思是让高阳回到房家做媳妇?”
房夫人点头道:“不是老妇人不懂礼不知恩,而是这要求,老妇人实在接受不了,望楚王殿下谅解。”
被老爹坑了一把,李宽能做的只有尽快说明来意。
“婶婶,我今日前来的来意与父皇不同,可否念在我们两家多年的情分,送承明与承媛去看看高阳,每月有个几次便好,至于说遗爱与高阳重归于好之事,不用婶婶反对,若是遗爱不同意,就是父皇下旨,我也替房家抗下了。”
话没有说死,毕竟根据李世民的介绍,李宽可不敢确定房遗爱是否对高阳公主念念不忘,若是房遗爱自己有与高阳公主和好的意思。
他李宽也只能感叹一声,房遗爱到底还是原本的房遗爱,除此之外,他能办到的不多了。
“殿下今日前来就为此事?”房夫人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李宽,惊道:“真的只是让承明与承媛去看看高阳公主?”
李宽点点头:“确实如此,看望高阳公主的时间不用太频繁,每月有几次便好。”
房夫人欣然点头答应。
对于她来说,恐怕只要不是让儿子与高阳公主和好,一切都好说。
第735章 李世民昏厥?
接下来的话题不再似之前那般气氛压抑,哪怕说到高阳公主,气氛也不在像之前那般压抑,虽说房夫人的脸色还是有些难看,却也有了点点笑容,不像之前那般面无表情。
李宽觉得房夫人还是很客气的,只怪李世民的要求太过分了一些,不能因为只考虑自己的女儿便忘记了人家房家受到侮辱嘛!
说是侮辱真是一点不过分,毕竟房家乃大唐顶级的勋贵之家,房遗爱虽是家中次子,但房遗爱说是房家将来的顶梁柱也不过分。家中的正妻偷人,和离之后还想着再和好,不是侮辱人是什么?
为了女儿,李世民也真是拼了。
“二哥,听南平姐姐来信说,华国学城尤为会教授学子,您看是否让小妹也带去承醇去华国?”
这不是简简单单的想要去带着儿子去求学,李宽明白自己这个堂妹的意思,说是带儿子去华国求学,但总不能让人家夫妻分开,如今房遗则在两位哥哥的光芒下并不如意,又是房家第三子,房玄龄已经没有过多的精力去教导三子,去华国便是房遗则最好的出路,至少在华国,还有杜荷和王敬直从旁指点指点。
再加上有李宽这么一层关系,至少在华国的官位比在大唐要高许多,也比留在大唐更有前途。
明白归明白。有些话李宽必须得交代清楚,“堂妹,你想带承醇去华国读书,作二哥的自然是欢迎的,但是华国在不久之后便要回归大唐,也就是说华国不在是一国,将会是大唐的一州之地。
不过二哥不敢跟你保证其他,至少遗则去华国归来之后,比留在大唐要好上许多,你有时间与遗则商议商议,若是决定去华国,派人通知二哥一声便成,到时二哥会安排你们一家随商队去华国。”
“此时不用商议了,老妇人做主,待遗则辞官后便前往华国。”
房夫人直接拍板做主,连询问房玄龄的意思也没有,朝李宽行礼道:“老妇人代遗则谢过楚王殿下。”
“小妹谢过二哥。”
李宽摇头道:“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客气。”
李宽说的一家人,房家女眷都明白,人楚王是指的房遗则一家,至于其他人房家公子,呵呵。
房遗义的妻子吴氏,偷偷拉了拉自己嫂子的衣袖,所以李宽便听到了自己堂妹说自己弟妹也想去华国。
李宽失笑了,当初房玄龄的打算很好,将房家一分为二的安排就是他李宽也有些佩服,却不想儿子和儿媳似乎没明白房玄龄的打算,到底还是坐上了楚王府这条大船。
李宽有求必应,虽说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让她们征询下房玄龄的意思,但言语却是答应了大家的请求,这次去房家算得上是败兴而去乘兴而归。
房家三子与四子,虽说在官职上比起两个哥哥差远了,但是论真本事其实也不差多少,至少比起房遗直来说其实真差不了多少。
缺的就是一个机会,在华国多做两年官,也就补上来了。
从李宽与李世民的对话中就知道李宽其实一直是提倡官员年轻化的,而房遗则和房遗义或许会成为官员年轻化中的中坚力量也说不一定。
房家人高兴,李宽也高兴,高高兴兴的回了桃源村,一待就是半个月。
冬天的学越下越大,桃源村已是白茫茫一片。
这日一早,李宽尚未起身。
已自觉自己是大姑娘,不愿意在挨着自己父母一起睡的李爱,拽着一只小麻雀进了李宽和苏媚儿的房间,被绳子拴着脚的麻雀在屋里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李宽睁开眼睛就看着李爱笑嘻嘻的小脸,被人吵醒的郁闷早不知去了哪里。
“父王,你看小麻雀,好可爱。”
起身蹲在女儿面前,李宽笑道:“这是从哪里抓来的麻雀?”
“尽早我和姑姑一起抓的,抓了好多呢,姑姑说要油炸小麻雀。”李爱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忧伤道:“父王,我们不炸好不好。”
“可是,油炸小麻雀真的很好吃哦。”李宽逗着小女儿。
“真的?”李爱咽了咽口水,像似小大人一般叹了口气:“还是不要了,家里有好多好吃的。”
尽管小女儿很贪吃,但意志坚定,李宽笑了。
抱起小女儿,笑道:“那我们把小麻雀放了好不好,让你姑姑看见,它可就逃不了了。”
抱着小女儿走到大厅,一个小麻雀找妈妈的故事被李宽说了出来,却没想到把女儿给弄哭了,死活要把今日一早和姑姑一起用簸箕抓到的小麻雀都给放了。
就是放过小麻雀之后,李爱还一脸的不高兴,当然还有费了大半天功夫才抓着麻雀,讨李爱欢心的安平。
“我们去做雪人好不好?”看着不高兴的女儿,吃过早饭的李宽提议道。
“雪人是什么?”李爱睁大了眼睛望着李宽。
“雪人就是用雪做的人,很可爱的,比小麻雀还可爱。”
经过父女两的商议,父女两到了小院子。
两辈子没干过这种事,前世生活在南方没有机会,今生也没有机会,早年的时候带着的人都是男孩子,打雪仗还可以,做雪人是真没经历过。
一个难看的雪人被父女两做了出来,李爱在院子里看着自己的成果又蹦又跳,安平靠着门框上看着院子里的那一坨,不屑的撇了撇。
“姑姑,姐姐和父王在干什么?”起床的李贤揉着自己的眼睛望着安平。
想到自己两个儿子还没起来,安平拉着小侄儿便到了院子中,笑道:“二哥,你做其他还行,这个······你真不在行。”
安平朝李爱招了招手,笑道:“小爱,来姑姑这里,让你看看姑姑的本事。”
这就被抢跑了,不仅女儿被抢跑了,就连儿子也被抢走了,李宽郁闷了。
不过说到手艺,李宽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比起安平差远了,白白胖胖的雪人像似大阿福,看着就令人欣喜,但是看见笑得开心的小女儿,李宽却没半分欣喜的样子。
进门拉着正在聊天的母亲和曾祖母出来,李爱笑说着父王做的好丑,姑姑做的好看,一时间众人全笑了,除了幽怨的李宽。
在笑声之中,一对小黄门匆匆踏入了李府的院子,神情焦急道:“楚王殿下,陛下昏厥,魏王殿下请您立即进宫。”
第756章 演了一出戏
李世民昏厥了,李宽首先想到的不是进宫看望李世民,从李渊去世之后,宫里的一切措施便得到了妥善的安排,以李世民的身体状况,李宽不相信他会无缘无故的昏厥。
所以,他首先想到的是李治忍不住,干出大逆不道的事了。
如此一来,进宫便有了危险,因为他并不清楚李治究竟会带着多少人围困皇宫,皇宫之中的守卫力量足不足以抵御李治的进攻。
不过仔细想想,他在李治身边安插的不是一两个人,叫他进宫的人又是李泰,李宽想了一会儿便开口了。
“媚儿,你与安平不用随我进宫,我自己前去便好,你们留在桃源村。”
话没有说明白,但苏媚儿和安平也明白李宽的意思,苏媚儿是从李宽嘴里得知了李渊去世的原因,安平则是自己打听出了一些消息,三年多的时间,足够安平想明白许多事。
两人面带忧色的看着李宽,有些担心。
李宽安慰般的朝两人笑了笑,带着府上的家将们出门了。
刚刚离开桃源村,跟随李宽的家将便匆匆与李宽分离,前来请李宽进宫的小黄门没问缘由,但内心是发颤的。
虽说不知道其中具体发生了什么问题,但他们也不傻,陛下的突然昏厥,魏王与晋王突然召楚王进宫,楚王竟然在院子里站了一会才动不说,还说了那些话,还有刚刚离去的家将。
这一切总总都说明了一个大问题,平静二十多年的长安城要乱了,今日来宣楚王进宫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小黄门提心吊胆,李宽却显得有些悠闲,似乎完全看不到小黄门焦躁的神情,对宫里昏厥的李世民也不关心。
经过朱雀门,见到守城门的将士依旧还是从华国过来的将士,李宽放心了一些,但片刻之后,刚放下的心却提起的更高了,他现在是有些担心李世民是真的突然昏厥了。
催促着小黄门加快脚步,甘露殿外一众臣子守候在外,见到李宽前来拱了拱手便算了事,李宽烦闷的挥了挥袍袖,进了甘露殿。
殿里的人不算少,房玄龄长孙无忌这等老臣忧心忡忡,兕子在李世民床头低头不语,默默伤心。
李治满脸忧伤的站在兕子旁边说着劝慰的话,偶尔眼神中闪过一丝愧疚和狠辣。
孙道长坐在椅子上写着药方,似乎病症很复杂,提起笔写了两下,又放下,循回往复,好像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开具药方,是药三分毒,乱吃药是会出问题的,愁啊,愁得连自己的弟子进门也没瞧见。
李泰是最先发现李宽进门的人,递给李宽一个安心的眼神,李宽瞬间便懂了,李治最终没能忍住,不过被识破了而已。
“二哥,你来了。”李泰很会演戏,脸上的哀伤很真切。
“老臣见过楚王殿下。”
一连串的行礼声,让孙道长转头望向了李宽:“你小子快给陛下看看。”
李宽点点头,还没开口,就听床边的兕子泣声喊道:“二哥,你快来给父皇看看,脉象很虚弱······”话说到一半,兕子说不下去了。
李宽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边,把手搭在了李世民的手腕上,心中顿时一紧,脉象是骗不了人的,李世民的脉象确实如兕子所言很虚弱。
突然瞧见李世民的手臂有些乌青,明显是血液不足的原因,李宽便明白了,李世民想了一个烂招,把当年李渊装病让李宽救李承乾的法子用到了自己身上。
李宽摇了摇头,觉得这样不好,毕竟这次装病不知要装到什么时候,极有可能导致一条手臂出问题。
但是在其他人看来,李宽的摇头便是在说李世民不行了。
长孙无忌率先站了出来,“楚王殿下,陛下可否能醒过来。”
其实对于殿中的老臣们来说,李世民是否醒过来既重要也不算太重要,重要是因为还没有准确的圣旨说立哪一位殿下为太子,楚王登基有点名不正言不顺。
不重要是因为李世民如果真的突然去世,楚王登基其实也是既定的安排,朝中没有哪位殿下是楚王的对手,就算如今如日中天的晋王也不行,老臣们看得永远比李治要远太多了。
李宽摇了摇头,“本王只能尽最大的努力试试,不过父皇突然昏厥是何引起?”
“陛下今日上朝,在太极殿突然晕厥,我等委实不知。”
李宽点点头,转头望向李泰:“父皇的饭食呢?”
“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二哥你也知道父皇的饭食会由宫里内侍与宫女验过,至于像皇祖父那般误食的可能性很小。”
“也就是说还是有误食的可能性了······”
话说到一半,孙道长突然插嘴道:“我认为是中毒,宽儿你以为如何?”
李宽点点头,吩咐道:“除去本王师父之外,所有人出去。”
李宽顿了顿,又道:“长孙司空与魏王留下,我要给陛下放血治疗,需要极为安静的环境,不宜在场的人数过多。”
“你凭什么在此发号施令?”李治不服。
“老九,我让长孙司空留下已经很给你面子了,别让我叫人把你给扔出去。”李宽怒视着李治,头都没回的吩咐道:“连福传禁卫把守甘露殿,就是一只蚊子也不得飞进来,若有人胆敢擅闯甘露殿,让陈宣武给本王宰了。”
“二哥······”
李宽摇摇头,叹道:“兕子你也出去。”
李治、兕子和老臣们走了,连福也走了,李宽再也忍不住,疾步走到李世民身边,挽起李世民的衣袖,忙着解开手臂上的牛筋。
也不知道是谁绑的,绑的还特么特别结实,最后还是用一把匕首才割开。
连福匆匆而去,匆匆而回。
连福刚刚进殿,李宽便听殿外响起了一阵又一阵的呼喝之声,也不管床上演戏的李世民,走到殿门前,吩咐道:“所有人不得靠近甘露殿三丈之内,若有人敢犯,把人给本王宰了,不论是谁。”
“末将遵命。”
李宽关闭大门,再次回到李世民床前,却见李世民依旧没有醒来的意思,只好叹了口气:“父皇,别演了,没那个必要,若非儿臣想到前些年祖父也用过这招,您这条胳膊保不齐得废了。”
话音不大,却是让李世民睁开了眼。
“九弟真的朝您动手了?”李宽看着李世民忧伤的样子,还是把话问了出来。
李世民没说话,只是望了一眼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心领神会,行礼道:“启禀楚王殿下,据老臣得知的消息,晋王殿下近日与薛将军等人在府中商议多次,恐怕······”
“朝中有哪些将领与臣子参与其中,想必长孙司空已有数了吧。”
对于长孙无忌,李宽真心喜欢不起来,但是有时候他又不得不佩服长孙无忌,作为李治的亲舅舅,若是帮助李治登上皇位,至少在长孙无忌在世时,长孙家可以权势盖朝堂。
但长孙无忌还是一心向着李世民的,知道自己三番两次的放弃亲外甥会让李世民不高兴,但还是做了,在李渊去世后不久,长孙无忌便找到了李世民坦白一切,顺便成了李宽在李治身边除了薛万彻之外最大的暗桩。
若非薛万彻掌管一卫大军,在特俗的情况之下能起到极大的作用,长孙无忌其实才是最大的一颗暗棋。
长孙无忌点点头:“老臣前日已将掌握的臣子禀报陛下。”
李世民叹了口气,没说话。
看李世民的表情,李宽就知道实际上投靠李治的人并不多,或许还都是些朝堂上不怎么起眼的小人物,否则李世民眼神中不会闪过一丝戏谑之色。
李泰望着不言语的几人,叹道:“二哥,你今日的做法有些不妥,若是让父皇醒来,九弟恐怕不敢就范了。”
李宽摇摇头,看向李世民劝说道:“父皇,其实没那个必要装的跟真的一般,只需要虚弱一些便好,朝政交给四弟处理便好,老九既然敢对您下手,他已经铁了心了。”
“那便听你的吧。”
李宽没问李世民是怎么发现李治对他出手的,有些话问太多不好,亲生儿子想要毒杀自己这个当老爹,总归是件令人心痛的事。
“二哥,你刚才可是说了要放血治疗啊,这······”李泰话音有些颤抖,难道真在自己老爹身上放血?
李宽无奈道:“我能有什么办法,父皇自己装晕厥,显然是因为中了毒,中了毒是仅凭两幅药就能立竿见影的么?你以为老九都傻啊,放血是最好的办法,一盆乌血泼到外面,如此才够真实。”
“一盆?”李泰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你怕什么,人体造血功能的问题我懒得跟你多说,反正你记着放点血对人有益无害就好,况且我记得甘露殿有好些被实验平日所食的动物,把这些东西宰了不就有血了,又没说放你的血。”
确实,自从李渊去世后,李宽和李世民查到与李治有关系之后,甘露殿便有了一个地窖,地窖里便关着被毒哑了的动物,为李世民试验各种饭菜结合在一起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毕竟李宽不是神,许多饭菜搭配可能引起的食物中毒,他不可能全记得。
以前李世民究竟有没有碰上李治下毒手,李宽不确定,但是昨天或者今天,肯定是遇见了,因为地窖里躺着一条死狗。
李宽看着七窍流血的死狗,问道:“连福,老九差人送的何种食物,竟会把狗都毒成这样子。”
“是肺鱼,殿下亦知陛下喜爱鱼脍,最近两三年陛下与晋王殿下一起多次食用,昨日若非当时陛下正与孙道长喝茶,恐怕难以幸免于难。”连福的语气中说不出的忧伤。
李宽倒是愣住了,他没想到李治竟然会费这么大的功夫,把河豚弄到长安城,还养了好些年,想来这些年肯定花费了不少银子。
若是被李治知晓自己的计策被原本居住在华国和闽州多年的孙道长给识破了,估计能吐两大口鲜血出来。
河豚这东西,在长安城没有,但是在沿海太多了,李治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一个孙道长。当然李宽也有些庆幸孙道长昨日在场,现在他心中还有些后怕,若是孙道长不在,同桌一起食用多年的河豚想来是不会让李世民引起重视的。
和连福一起放了好些血,李宽再次回到甘露殿的内殿。
“父皇,我要动手了,你忍着点。”
李宽手中拿着一把明晃晃的柳叶刀,看的李泰、长孙无忌和连福直发愣。
李世民嗯了一声没说话。
李泰连忙喊道:“二哥,你等等,你真要给父皇放血啊,这都有血了干嘛还放,真要放,你放我的。”
“楚王殿下······”长孙无忌和连福的话刚刚起了一个头,只见李宽一刀便割在了李泰手腕上,所有的话全被憋了回去。
“伤口不深,把血涂些在父皇嘴上,古有佛祖割肉饲鹰,今有你李泰献血救父,这会是一桩美谈的,怎样二哥对你不错吧。”
李泰脑子里乱糟糟的,没明白李宽的意思,只是按照李宽的吩咐做了,而李宽没理会给李世民涂抹嘴角的李泰,同样在李世民的手腕上割了一刀。
力度很完美,并未流多久的血,便已经停止了。
找来房中的墨汁,混合在血盆里,滴了几滴在床榻前,一切就像李世民真得被李宽放血治疗过一般,唯一缺点就是脸色不够苍白。
而连福是化妆的高手,将水粉擦到李世民脸上,表面的功夫便做足了,至于李世民的演技,李宽从来不担心,就现在那躺在床上的样子,说是将死之人也有人信。
半个时辰之后,李宽吩咐道:“连福,把血端出去,让其他人进来吧。”
“二哥,父皇如何了?”兕子进门便喊,朝着床前一路小跑。
“救回来了,不过需要长时间的休养,很长一段时间需要躺在床上。”
话音刚落,李世民便虚弱的咳嗽了两声,努力的试图支撑起自己的身子,尽量让自己保持住一个帝王该有的姿态,虚弱道:“为父无事,当年尸山血海都过来了,一点小病无事。”
李宽让李世民躺下,笑道:“兕子,以后记得对你四哥好一点,你看看你四哥的手腕,为了给父皇补充血液,流了很多血。”
跟随进殿的起居郎也不知道是不是李泰的心腹,竟然一边写一边喊着:“贞观二十三年仲冬十七,帝有疾,楚王宽救之不及,魏王泰以血救之,孝行动天。”
这马屁拍得李泰很舒服,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他总算是明白了李宽说的对他好是什么意思了,这简直不要太好,仅凭今日这句话,他李泰便是后世之榜样啊。
当然,后世有些太远了,就说他活着的日子,只要不干出像李治一样的事,无异于拿到了一块免死金牌。
第737章 李治出手
李世民病恹恹的躺在龙床之上,一副将死之人的样子,作为朝中仅剩不多的老臣,长孙无忌与房玄龄对视了一眼,便站了出来行礼请求李世民立下太子。
太子之位空缺多年,李世民如今的样子恐怕是活不了多久了,能进殿朝臣们开始发力了,在大殿里的李宽、李泰和李治都受到了夸赞,言辞恳切。
说实话,李宽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道是谁说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这种话都能说出来,让李世民如何自处。
朝臣们的建议李世民也就听听罢了,跟随李世民多年的人都知道李世民向来便是心智坚定之人,所以不出意外,李世民让连福拟旨了。
当着朝堂半数文武大臣的面,盖上了玉玺,就这样突如其来的,李宽被册封为了大唐太子。
李宽没有喜悦,反倒是有些呆滞和佩服,佩服李世民的心计,因为他总觉得李世民是故意借着这个机会册封他为太子的。
委实是长孙无忌提出这个建议的时机太巧了,关键李宽还发现了李世民眼神中的笑意,打趣意味十足。
郁闷的接下圣旨,但是比他更郁闷的是李治,尽管早就知道李世民属意李宽接任太子之位,但是真正的下发了圣旨,他还是接受不了。
来自心理上的冲击让他几次三番想要张嘴反驳,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心中原本的愧疚反倒是成了增添怒火的柴块。
李世民需要静养,朝臣们离去了,皇子公主们也离去了,就是殿里的内侍和宫女也被连福打发到了大殿之外。
殿里只有李世民、连福,还有留下来替李世民诊治的李宽,三人之中没人说话,殿里静悄悄的。
李世民望着床上的蚊帐发呆,神情变化莫测,一时忧伤,一时愧疚,一时又变得犹如嗜血的雄狮,似乎随时会暴起伤人。
连福望着李世民,除了替李世民感到悲伤,还有一股子怨恨和释然,似乎在怨恨李治干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却又对此感到释然。
毕竟李世民当年也是这么走过来的,只不过李治比李世民还狠,对自己的亲爹都下得去手。
李宽也不太高兴,想到自己要监国他便很不开心,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动,思虑该想个怎样的办法让李世民尽快的好起来,拖到李哲回长安。
寂静的大殿中终于有了声音,李世民叹了口气,“宽儿,你近日谨慎些,为父担心为善对你不利。”
为善吗?
李宽愣了一下,看来父皇真是对李治失望了,连稚奴都不叫了。
李宽叹了口气:“父皇放心,今日进宫时儿臣便安排好了一切,桃源村的防卫措施不会有问题,至于皇宫之中,我相信老九还没那个本事掀起风浪。”
李世民摇摇头:“你自小便谨慎,但自古人心难测啊。”
李世民不禁回忆起了当初考校李治《孝经》时的场景,那时候李治多孝顺啊。
信誓旦旦的说什么孝道最为重要,幼年侍奉双亲,长大后侍奉君王,最后达到修身养性的目的。君子侍奉君上,到了庙堂之上想着为国尽忠,退居在家的时候想到是劝谏君主的过错,纠正其恶。
如今呢,竟然会对他这个亲生父亲下毒手。
在李世民看来,就连亲生儿子都是如此,更何况李宽早些年埋在李治身边的暗桩,若是暗桩皆反,李宽再想要控制住长安城的局面······难。
“儿臣明白,不过经父皇此番下旨册封,老九就算有动作也需要两三天做准备,若是两天之内,儿臣未得到消息,儿臣会加强宫中守卫的。”
其实李宽还是觉得李世民想的有些太多,大唐十二卫大军,没有李世民的旨意没人能调动,哪怕是直接掌管一卫大军的将领也调动不了所有士卒。
就像当初李承乾一般,谋划了多年也不过只有几百人出动而已,李治三两年的时间又能培养出多少死士呢?
皇宫之中其他的禁卫李宽不敢说,但是他对自己的直系心腹有信心,直系心腹有五百人左右守卫皇宫,还有李世民新建的演武殿中摆放着五门神武大炮,足够了。
如今的皇宫可不比李渊当年当皇帝的时候,李治也不是李世民,他比起李世民差远了,李治想要冲击皇宫,那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妄想。
李世民点点头,朝李宽和连福挥了挥手,侧身躺下了。
李宽也没多说,连福更不敢多说,两人出了李世民的寝殿。
这一次的打击对李世民来说有些大,比当初李承乾谋逆之时的打击都要大。
当初李承乾没有对李世民下毒手不说,那时李承乾平日的作为也让李世民很反感,但李治不同,从小便是乖巧孝顺,突然来这么一下,也就是李世民内心强大,换做其他人,恐怕早就撑不住了。
“太子殿下,若是晋王殿下做出谋逆之举,老奴恳请太子殿下能饶晋王殿下一命。”连福直挺挺的跪下求情道。
不愧是陪伴了两位帝王的人,就这适应能力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才念了圣旨不久,李宽自己都还没能适应自己的身份,连福已经改口了。
将连福扶起来,李宽叹道:“你替老九求情,我其实不意外,但是我可以告诉你,若是老九真率众谋反了,我会留他一条性命,就让他跟着老大一般过吧。这是当初皇祖父的意思,想来也是父皇如今的意思,我很想杀了他,但我不会。”
床上的李世民脸上有了一丝笑容,随即又伤感了,早年最疼爱的儿子都反他,早年最不疼爱的儿子却打心眼里敬他。
连福没说话,只是在大殿中找出了一份奏折交给李宽。
这是记录真心投靠与李治麾下的臣子,人数不多,李宽瞧了一眼便放到了一边,委实是奏折上的官员无关轻重,唯一算得上有些分量的,便是秘书少监上官仪。
不过对上官仪,李宽并不担忧,一来是长孙无忌写上的奏报,二来上官仪虽是真心投靠了李治,但上官仪是聪明人,若是李治真敢带兵谋逆,上官仪未必会跟随,而且就算上官仪傻乎乎跟着李治一起干,李宽也不担心,无非是将来少一位辅佐自己儿子的能臣罢了。
李宽在甘露闲着无事可做,但李治却是在自己王府心急火燎。
“殿下,长孙少卿与薛将军来了。”
“快请。”
长孙冲与薛万彻匆匆进了晋王府,尚未行礼,李治便烦闷的挥了挥手,让两人坐下,却没有开口的意思,依旧在屋里走来走去。
显然,李治是在等人。
长孙冲与薛万彻也不催促,端着案几上的茶水喝得挺悠闲。
大概到傍晚时分,一干臣子偷偷摸摸的进入了晋王府,全然不像长孙冲与薛万彻一般光明正大。
此时,长孙冲是有些吃惊的。
原本一直以为李治麾下只有十来位忠心之臣,但是看今日的人数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料,整个书房都站得满满当当,虽说好些人身份不高,但是好些人很关键,品阶不高的武官竟然有许多都是皇宫各门守城的校尉。
看着书房中的一众心腹,李治盯着长孙冲问道:“表兄,舅父大人何时前来?”
“此事父亲不参与,所以不会前来。”长孙冲说的很平静,似乎理所当然一般。
李治也明白长孙冲的意思,他自己现在是奋力一搏,能否成功尚未可知,长孙无忌在这种关键时刻,不会直接做出抉择,也就是说谁赢了长孙无忌便死心塌地的跟着谁。
如此,方才附和长孙家的利益。
但是明白归明白,李治心中依旧是有怒气的。
长孙冲看着李治笑了笑,继续道:“其实早些时候我便与父亲商议过,若是殿下执意进攻皇宫,父亲会拖住朝中其他大将军,这是我们长孙家对您最大的支持了。”
长孙冲丝毫没有觉悟到自己把话挑明了,没想过他的这句话对前来的官员有多大的冲击,攻入皇宫岂是那么容易的。
不少臣子有离去的意思,比如在场的某一位校尉便开口了。
“晋王殿下,微臣家中······”
话音戛然而止,开口的校尉脑袋已经搬了家。
李治没去看地上鲜血淋漓的头颅,只是狠狠的瞪了长孙冲一眼,环顾四周怒道:“你们既然踏上了本王这条船,你们以为李宽登基之后还会放过你们?
你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继续跟着本王走,李宽如今刚继任太子,长安城尚未落到李宽手中,你们若是跟着本王,荣华富贵少不了你们。
但是你们胆敢背弃本王,这就是你们的下场,或许下场比这还惨,李宽是什么人,还用本王来告诉你们?看看薛将军,难道不知李宽会对你们如何?”
在场众人默不作声,也没有离去的意思,心里或许有通风报信的想法,但是他们却知道今日这一来,李治会派人监视的,而且看李治的意思,恐怕就是这两天了,会不会放他们回家都是一个问题。
李治指着地上的尸首,笑道:“现今长安城还在我们的掌握之中,我们的胜算比李宽大,有长孙司空牵制各卫大将军,我们有薛将军在,便是稳胜一筹······”
“晋王殿下真打算攻入皇宫?”长孙冲问道。
被人打断了气势昂扬的讲话,李治有些不太高兴,老子怎在这儿鼓励手下人,你总是打断积累的气势算怎么回事?
若非长孙冲早早便投向李治,李治都要怀疑长孙冲是李宽派来的奸细,这些年拉拢朝臣和发展手下的势力,长孙家可是一文钱也没出,反倒是一直被怀疑的薛万彻差不多用尽了所有家财支持。
李治的语气有些不太好,“此事不是表兄提及么?”
“殿下,要不还是算了,皇宫守卫森严,就算有薛将军亦不过几千兵马······”
李治打断道:“表兄不必多言,本王心意已决。”
长孙冲长叹了一口气,没再说话,他其实真是好心,李治不清楚自己手下有多少是李宽的心腹,但长孙冲却清楚一些。
攻入皇宫夺取帝位,在长孙冲看来其实是自寻死路,尽管有些人的出现出乎了长孙冲的意料,但是李治最大的仪仗是长孙家与薛万彻,可是两家都倒向了楚王。
准确的说,是长孙家倒向了楚王,薛万彻从未投靠过李治。
攻入皇宫注定是失败的,这不像私下里谋划,那是真真实实谋反,按罪论斩。
到底是表兄弟,又一起共同谋划好些年,多少有点情谊在,长孙冲没有长孙无忌那般心狠,但是李治不听,一定要一意孤行,他也就不劝了。
“殿下,你可曾想过皇宫戒卫森严,以我们手中的兵力根本不足以攻入皇宫,且皇宫各门皆有李宽麾下将士把守,演武殿中的神武大炮,亦非我等可以抗衡,殿下三思。”
薛万彻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李治听到薛万彻这么一说,没有反驳,倒是沉思了起来。
书房之中很压抑,突然有人喊道:“殿下,玄武门尽在我等掌控之中,若是我等急行,宫中禁卫未必能反应及时。”
反应不及?真以为宫中的禁卫是吃素的。
薛万彻与长孙冲内心嘲讽,别人不知道宫中禁卫训练,但是他们两知道,长孙冲早就从长孙无忌口中了解甚多,而薛万彻作为一卫大将军更是明白禁卫的训练,毕竟他手下的士卒作为了禁卫训练的磨刀石。
“玄武门?!”李治犹如老僧顿悟一般,大笑道:“当年父皇能经玄武门登基,本王亦可。”
“殿下,三思啊。”薛万彻还是不放弃。
李治摆手道:“薛将军不必多言了,三日之后薛将军带齐人马,与本王在玄武门前汇合。”
三言两语就定下了谋逆的计划,在薛万彻眼中简直犹如儿戏,他是真不明白当今陛下怎么会生出如此愚蠢的一个儿子,比前太子都蠢。
薛万彻其实是希望李治能安安稳稳的继续当自己的晋王,别搞这么多事,所以说,薛万彻虽未叛变,但与李治却有几分交情。
好在李治麾有人考虑的多一点,想到了宣武殿中的大炮,所以提了出来,毕竟在他们看来,在人数占优情况下,唯一能左右局面的便是大炮了。
只可惜这些人的地位委实不太高,无论眼光还是谋略比起薛万彻与长孙冲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李治倒是有几分聪明,若是按照历史轨迹,将来也能成为一个有为的君主,但是现在的他被怒火冲昏了头,又有长孙无忌这些年替他画好的大饼,加之李世民很少指点,他比原本的李治差了很多。
“薛将军,宣武殿的大炮,你能否炸毁?”李治冷冷的望着薛万彻,似乎薛万彻只要说出不能,他便要下手除去薛万彻一般。
薛万彻摇头道:“殿下给末将两日时间,末将想想办法,不过殿下莫要有太高期望,宣武殿守卫森严,末将并无把握。”
李治点点头:“如此最好,若是两日之内未能炸毁宣武殿,便从长计议,委屈诸位在本王府上待上两日,等候薛将军消息。”
薛万彻和长孙冲离开后不久,夜幕里便有一只信鸽落到了甘露殿外的石栏之上,很简洁的一句话,“晋王反了。”
在下半夜,李宽又从连福手中接过了一个信鸽,上面的话要多许多:两日内炸毁宣武殿,三日后由玄武门进发;若未毁,从长计议,望殿下深思。
第738章 玄武门
宣武殿对于大唐来说是一种象征,里面放着的可不仅有大炮,还有李世民多年来收缴的战利品,当年十八路反王,凡是被李世民击败的反王,反王手中的兵器都在宣武殿放着。
李宽不敢做这个决定,是否炸毁宣武大殿只能由李世民来做决定。
迷迷糊糊中被人叫醒,看着李宽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李世民愣了一下,问道:“你还没睡下?”
李宽强打起精神,叹道:“不敢睡啊,父皇您看看,这是薛万彻送来的消息。”
仅仅只有十几个字,李世民却看了很久,也叹息了很多次,最后才叹道:“炸吧,炸了以后重建便好。”
了无生趣的挥了挥手,李宽退了下去,随意找了间房间睡下了,虽说要炸宣武殿,却也不急于一时,扰人清梦总归不好。
李世民不知道睡没睡着,李宽是睡着了,而且睡的很香,睡到了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起床。
“太子殿下,诸位大臣已久候多时了,您看是否前往两仪殿。”
懒腰伸到一半,意犹未尽的哈欠也只打到了一半,却被连福的话语给憋住了。
李世民如今托病在床,作为太子,又是监国太子,李宽得要挑起大唐政事的重担,若非念在昨夜李宽很晚睡下,连福早就叫人了。
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这就是大唐皇帝的生活,所以李宽一直不喜欢接任劳什子太子,一点休息时间没有,关键他现在还是监国太子。
李宽打了长长的一个哈欠,摆摆手道:“两仪殿便不去了,朝中政事让魏王和晋王与朝臣商议便可。”
“太子殿下,这·····”连福有些为难。
“就说本王现在需要一心治理父皇病症,无暇他顾,着魏王与晋王合力处理朝中政事。”
很好的借口,连福无奈的点头:“太子殿下,晋王殿下今日未到,是否去晋王府宣晋王入宫?”
“没到?”李宽略微有些诧异,喃喃自语道:“确实,老九昨夜恐怕与手下商议了一夜,没到也正常,如今恐怕还在府上睡大觉呢。”
李宽吩咐道:“既然如此,便不用去叫晋王了,让魏王与朝臣商议。”
连福道了一声“喏”,匆匆而去。
李治昨夜确实一夜没睡,但也没想李宽想象一般在府上睡大觉,他现在依旧没睡,躺在床上发呆。
昨夜与上官仪商议了很久,上官仪那句薛将军和长孙司空未必真心投靠与殿下麾下,一直在李治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让他如何也睡不着。
薛万彻和长孙无如今是李治麾下一等一的势力,可以说李治如今能有这般势力大部分来源于薛万彻和长孙无忌,若是两人皆是楚王府或者皇帝埋在他身边的棋子,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一场笑话。
李治不愿意相信,也不敢相信,但是脑海中总觉得上官仪说的话有几分道理。
委实难以睡下,李治去了书房,却没有进门。
因为书房里乱糟糟的,嘈杂的话音在书房外也能听见,不过却让李治平静了下来,心中的猜疑少了许多,因为书房中的官员与士卒在谈论该如何进攻皇宫。
留在书房中的官员官职不高,但是作用却很大,尤其是在进攻皇宫时的作用很大,作为内应大开城门可以减少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吩咐身边的心腹弄上好酒好菜招待,又在心腹耳边交待了几句。
熬到中午午饭之后,看着官员们离去,再瞧见手下之人尾随其后,李治回房睡觉了。
是夜,丑时,一声剧烈的轰鸣在皇城之中响起,惊醒了熟睡中的所有人,宫内众人一时茫然无措,然后也不管自己的衣着,匆匆跑出了门。
好些人光着身子站在冰天雪地里颤抖,四处张望,神色焦急,突如其来的巨响,让他们一点准备也没有,但凡有些身份的人开始派人打听消息。
甘露殿中的李世民很平静,但话语却很狠辣:“炸毁宣武殿,若不处置守卫大殿士卒与宫中内侍,便不可信。”
显然,李世民这是准备要杀人了。
毕竟在正常的情况下,身为皇帝之人,不管查没查到炸毁宣武殿的幕后主谋,却也需要杀两个人来表达自己的愤怒,这才是合理的。
李宽当然明白李世民的意思,但是牵连无辜之人,他做不到,毕竟他不是李世民。
“父皇,没必要取信与其他人,因为没有人会知道,老九不会多想,因为儿臣认为他恐怕最近是不会进宫了。”李宽还有一句没说,老九安排进攻皇宫的时间恐怕也得改了。
尽管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但他就是有李治会改变时间的感觉,李治原本计划是在三日之后从玄武门进攻,李宽却觉得会改到明日一早,攻一个错手不及。
甚至有可能在得知宣武殿被炸毁之后,便立即进攻皇宫。
由己度人,这种事若是放在李宽自己身上,他肯定不会放过连夜攻入皇宫的机会,所以他相信李治也不会。
李世民似乎也猜到了一些,烦闷的挥手道:“你去准备准备,今夜未必会轻松度过,切记人心难测,多带些护卫在身边。”
李宽点点头,离开了甘露殿。
显然,父子两都认为李治会在夜晚发难,趁着宣武殿被炸毁发动一场突袭。
事实上,在王府睡觉的李治在听到这一声巨响之后,便匆匆起了身,叫来心腹吩咐了几句,等到一个时辰之后,心腹回来说宣武殿被炸毁,李治又吩咐了几句,便安稳的睡下了,比之前还要安稳,他需要养足精神。
宣武殿被毁,李治不说完全放下了对薛万彻的戒心,却也恢复到了以往的九成,有了薛万彻和大军在,李治根本不但心没有火炮之利的禁卫。
以至于,李宽和李世民都猜错了,李宽还在玄武门的城楼上吹了大半夜的冷风,腿都冻僵了也没见着李治领着大军前来。
李治确实改了时间,但时间只是提前了一天,却非连夜进攻,所以说李世民和李宽虽然考虑的很周到,却是忘记了李治是没有上过战场上的人,纸上谈兵终究相差远矣。
清晨时分,李治骑在战马之上,看着眼前的几千兵卒,脸色有些难看。
“殿下,您突然变卦,末将委实只能号召如此兵力。”
薛万彻的脸色也有些难看,眼神之中甚至闪过一丝担忧。
后半夜临时通知时间改了不说,还有李治心腹跟随,他没有时间通知皇宫里的李宽和李世民,有些担忧李宽和李世民毫无准备。
“晋王滇西,您真要攻入皇宫?”长孙冲抱着双手直哈气,天气太冷,手都快要冻僵了。
“事已至此,表兄难道还有其他办法替本王夺回皇位?”
长孙冲死心了,摇头笑道:“虽说士卒人数不足,但殿下突然发难,想必宫中亦防备不及,臣在此恭贺殿下。”
李治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率领几千兵卒出发了。
玄武门城楼上,李宽裹着一张虎皮打着瞌睡,不时哆嗦两下。
匆匆忙忙进城楼的士卒喊了一声晋王率军前来,李宽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慵懒的起身叹道:“来得真不是时候,等了大半夜没等到人,好不容易睡着了,又来扰人清梦了。”
跟着士卒出了城楼,映入眼帘的不是齐齐整整的大军,而是白茫茫的一片。
身边寒风呼啸,天边雪花飞舞,刚从暖和的虎皮中出来的李宽哆哆嗦嗦,心中的怒气更盛了。
“把火炮对准城门之外,但凡有人动手,就给本王狠狠地打。”
身边的将士吩咐下去,眼尖的士卒从城楼中搬出了椅子,撑起了大伞。
李宽裹着虎皮半瘫在椅子上,神情慵懒,不像如临大敌,反倒是有些像冬日郊游,在欣赏冬日的雪景。
等到李治他们赶到玄武门外,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映入李治眼前的便是大开的城门和十几门漆黑森寒的火炮。
守门的士卒不多,只有十几人站在城门口,李宽独自一人站在城门楼上,颇有些空城计的意思。
李治勒住马,城楼上的李宽笑道:“怎么,看着你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为何来到城门前却不进攻了?”
“你是如何知晓本王今日······”
李宽打断道:“宣武殿的重要性,需要本王来告诉你,宣武殿被毁,你以为本王还能察觉不到异常,你未免也太小看本王了。”
没直接说明缘由,李宽要一次把李治所有的野心都给收拾掉。
猫戏老鼠的把戏,李宽不喜欢,但是猫戏老鼠的把戏能让老鼠最终认命,再也不敢挑衅猫的威严。
李治疯狂大笑:“就算你知道又如何,仅凭你这点人,你以为能拦得住本王身后的大军。”
李治仿佛此时已经坐上了皇位,笑道:“二哥,本王一直认为你才能无双,若是二哥能放弃太子之位,本王可以既往不咎,二哥依旧是楚王。”
李宽摇了摇头,叹道:“若是本王不愿呢?”
“二哥,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二嫂与侄儿侄女考虑吧,你向来可是最重亲情不是么?”
“李治,本王既然能站在这里,你以为本王对桃源村没有一点防范,别说你派去的百来人,就是上千人想要攻入桃源村也难,真当本王这些年在混日子?”
李治心中一凉,有些彷徨失措,基于对李宽的了解,他相信李宽所言非虚。
心思急转之下,智商全回来了。
李宽最近几日未出宫,也就是说在进宫之前便做好了准备。
进宫之前便做好准备,便证明此前李宽便知晓一切。
自己这边有人泄露了消息,有人是奸细。
李治又想起了上官仪说的话,转头冷冷的望着薛万彻与长孙冲。
“别看了,就你那智商,也敢谋逆作乱,胆敢率军从玄武门进犯皇宫,是谁给你的胆子?你真以为自己是父皇了,别说本王身后还有整个宫中禁卫,就本王脚下这十门火炮你也进不了玄武门。”
“李宽,你此话未免说过早了。”
“是吗,不信咱们便试试,你看看是你身后的几千士卒厉害,还是本王脚下的火炮厉害。”李宽冷笑道。
李治怡然不惧,虽不知道李宽从哪儿弄来了这么多火炮,但是火炮的特性他还是知道的,在冰天雪地之中火炮无用,若是炮管被冻住,火炮就是一堆废铁。
他现在需要时间,所以李治并未急于让士卒进攻。
“二哥,你不用吓唬我,宫中禁卫也并非人人都归心于你······”
李宽打断道:“你是在说他们么?”
话音刚刚落下,便有几位宫中守卫各处城门的校尉被人从城门楼里踹了出来,其中一位赫然便是玄武门的守城校尉。
李宽无趣的挥挥手,一声声枪响响起,几人便像倒栽葱般栽倒在城门之下的雪堆之中,殷红的血水洒落在白雪之上越发刺眼。
“你怎知晓?”李治惊惧。
“本王不仅知晓他们,就连你身边所有人本王都知晓,投靠与你麾下共有二十三位京官,五品以上者七人,以秘书少监上官仪为首,其余皆在五品以下,地方官员四十一位,官位最高者乃新任邛州太守狄知逊。”
李宽将自己记下情况说了出来,怒吼道:“是不是本王在说一些,你才死心,当年你谋害祖父,如今又谋害父皇,李治,你还有什么事干不出来?”
自己手下的人员被调查的明明白白,李治便有些慌了,三年前的旧事和李世民被谋害之事被翻了出来,李治更慌了,首先想到的不是带着士卒拼了,而是跑。
骑着马便打算跑,但是却被人给拦下了,不是薛万彻,也不是长孙冲,而是上官仪,上官仪一刀砍在马腿之上,李治摔倒了雪地里,不敢置信的望着上官仪。
上官仪临时反水,李宽便觉得没有必要演下去了,喊道:“本王大唐楚王李宽,当今太子,你等放下手中兵刃,本王既往不咎。”
军卒指中国并非人人都早早知道薛万彻与长孙冲卧底,但是听到薛万彻和长孙冲带头喊大唐万胜太子万胜,身边的同伴也跟着在喊,他们便明白了。
当然,李治也明白了,但是连上官仪这种从未与楚王府打过交道的人都反水了,明白又能如何呢?
李宽走下城头,站到了李治的面前。
“太子殿下,臣······”
李宽打断了上官仪的话:“你是聪明人,你的事以后再说,本王会留你一命。”
冷冷的看着李治,李宽怒道:“看明白了吗?”
李治没说话,神情呆滞。
答应不杀,但没说不打,李宽对着李治一顿踹,踹累了,才嗤笑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都不知道,竟妄想凭借武力夺取皇位,闹剧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