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8章 李宽的态度
忠心的程度,其实是需要对比的。
就像小泗儿等人,他们乃是楚王府的家臣,对于楚王府的二公子,他们也是忠心耿耿的,但他们更忠心于李宽,忠心于楚王府的家主。
李哲身上发生的事,在管事们退下之后,小泗儿便让自己夫人绿儿去了楚王府,毕竟关系到李哲的私事,其他人都不合适去找李宽禀报,但绿儿不同,绿儿当年乃是苏媚儿身边的丫鬟,可谓情同姐妹,自然是最合适的人选。
当然,小泗儿自己也适合,但谁让他得照看发脾气的李哲呢。
楚王府。
听过绿儿回禀之后,李宽夫妻还没动怒,作为哥哥的李臻便如同弟弟一般,将手中的茶杯扔到了地上:“欺人太甚,简直不把我李家一门放在眼里。”
见自己父母无任何动作,李臻仿佛想到什么,怒道:“怀恩,立即吩咐王府所有人,探查晋王与王家之女的行踪,朕要具体的数据。”
李宽没有任何动作,是因为他在感慨历史的强大,王皇后到底还是跟了李治,跟了那个令她惨死的李治,所以一时间没有回神。
苏媚儿则是因为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儿子天纵之才,比起李治不知优秀多少,王家女子竟然会瞎眼跟了李治?所以也愣住了。
听到大儿子暴喝,李宽才回神过来,摇摇头:“不用去查了,就算李治与王家之女没有发生任何事,这件事也不是那么轻易能了的,具体看哲儿的意思吧。”
李宽会有这样的吩咐,是因为他觉得没有必要去查,会发生这样事,他其实都已经能猜的七七八八了。
当年,李哲在长安,因为王若宁的事情便与同安长公主和李治闹出了矛盾,同安长公主或许能不计较,但李治又怎么可能不计较,毕竟于他李治而言,王若宁这件事乃是奇耻大辱。
既然要报仇,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抢了王若宁,反正以他李治的身份,哪怕是抢了王若宁,又能如何,大不了被李世民责罚一顿。
一顿责罚与报仇相比,当然是报仇重要,所以便找上了同安大长公主。
李哲远在台北,李治近在眼前,李哲对她言语不敬,李治变着花样的令她开心,同安长公主会怎么选择,自然会选择李治了。
一封书信,说婶婶想念若宁了,让若宁在陪陪婶婶,王仁佑一家会怎么选择?当然也是选择将王若宁送到长安城陪陪婶婶了。
通俗的说,同安大长公主其实就是水浒传中的王婆,他李宽的儿子很不幸的成为了大郎。
或许起初王若宁还是了解自己身份的,但时间日久,这种了解便渐渐的淡化了。
作为皇室子弟,还是李世民的弟子,李治的学识自然是不缺的,学识渊博,一表人才,且对自己照顾有加,甜言蜜语不断。
李哲呢?
抛开年纪不谈,李哲的长相在大唐的千金小姐们眼中不算英俊,因为他比起大唐勋贵子弟要黑一些,所谓一白遮百丑,黝黑些的李哲不管面容如何英俊,总归在所有养在深闺的女子的眼中,尤其是文官家的千金小姐眼中,不算俊朗。
再加上,李哲一走便是两年多,没个音讯,而李治却时常在旁,两者相比,王若宁又会选择谁呢?
王若宁到底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千金小姐,她可没有自己母亲柳氏的见识,傻乎乎的就一头载进了李治为她编织的温柔乡之中,为了爱而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很容易理解,为了爱而忘乎所有的女子,天下间太多了,其他人不说,就像高阳公主,不也为了一个辩机和尚,在历史上造反了吗?
如今王若宁为了爱,忘记了李哲的身份,忘记了楚王府的地位,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可以理解。
但理解归理解,李宽却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儿子头上,所以无论儿子要作什么,他都支持,这就是他作为李哲父亲的态度。
“父皇,二弟这件事,咱们该如何处理?”李臻冷静了下来,对于弟弟的遭遇很生气,但对方乃是李治,让他做出决定当然很简单,但不得不考虑到自己父亲的意见。
“等哲儿回府之后再说吧,累了,回书房休息会儿,等哲儿回府之后,带哲儿来书房见我。”
说完,李宽便走了。
“臻儿,母后对你从来没有任何要求,但哲儿此事,母后只要求你无论如何,也得替哲儿讨回一个公道。”苏媚儿的语调不高,但言语之中充满着怒火与坚定。
“母后放心,儿臣定然会为弟弟讨回一个公道的。”
苏媚儿点点头,带着侍女琴儿走了。
黑夜笼罩整个长安城,李哲从一间酒楼回来了,不过是被王方翼给背回来的,看样子是去不了书房了,李臻便让怀恩通知了李宽一声,而他自然是美其名曰的去照顾自己弟弟去了。
“白等了这么久。”李宽叹了口气,回了自己的房间。
翌日一早,不等用早饭,李宽便带着两个儿子去了书房。
“哲儿,你的事情为父已经知道了,不管你做任何事,为父都支持你,不过为父想要提醒你一句,你曾祖父年纪大了,到底还能过多少次除夕,为父也不清楚,或许今年便是最后的一年也说不一定,就算不是,剩下的除夕也不多了。
还有三日的时间便到除夕了,今年除夕是你曾祖父召集皇室所有人一起过的除夕,为父不希望你坏了气氛,你可明白?”
沉默了好一会,李哲才开口道:“父皇,您放心,您说的儿臣都明白,儿臣保证在除夕之前不会做出任何举动,让曾祖父和曾祖母过一个欢庆的除夕夜。”
“好。”李宽点头,赞赏的看着李哲,笑道:“你们兄弟二人要记住,咱们一家看重亲情,但对于不给咱们讲亲情的人,咱们也没必要跟他讲亲情,哪怕这个人是同安姑祖母也一样。”
作为父亲,儿子受此大辱,李宽是无条件支持的,但作为李渊的孙儿,李宽不希望自己一家在快到除夕之时还令李渊忧心。
所以让李哲忍一时是最好的办法,毕竟再有三日的时间就到除夕了,等过了除夕,李渊也就要从宫里回桃源村的宫殿了。
尽管将来或许会传些风声到李渊的耳朵里,但总比现在大闹不休,令除夕之夜蒙上一层阴影要好上许多。
“父皇,您说李治与王家之女之间发生的事,当今陛下是否知晓?”李臻突然开口问道:“父皇,若是陛下知晓,您认为咱们是不是做出些应对?”
李宽沉默了,李世民应该是不知道李治与王家之女间发生的事的,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李世民知晓其中发生的事,那意味可就大不相同。
如今自己一家全在长安城,若是真有万一,那后果······
李宽很不愿意相信,发生的一切都是李世民的计策,毕竟李世民改变他看在了眼里,他相信自己的判断,李世民不会做出这种事。
但世上的事情谁能说得准,一味的用情谊去判断一个人是否会做出谋害自己之事,显然是不成熟的,尤其自己还是当过皇帝的人。
李宽回神,赞赏的看了眼大儿子,笑道:“既然臻儿有担忧,那就说说安排吧,想来你昨夜便仔细考虑过了。”
“其实儿臣也没有好的办法,不过陈将军如今在禁军中当值,儿臣认为当请陈将军叙叙旧,毕竟陈将军也是父皇麾下之人,父皇请陈将军叙旧,谁也说不出毛病。”
李臻真的只是单纯的为了保命而请陈宣武吗?
李宽很确定,不是,自己的儿子,李宽太熟悉了,儿子说话时的样子明显是突然想出某种计划时的样子,但他现在很懒,懒的去想儿子请陈宣武是为了什么,所以便点头赞同了李臻的提议。
“请陈宣武之事,你们兄弟二人去安排吧!”李宽摇了摇头,出了书房。
等到李宽一走,李哲便开口问道:“大哥,你说父亲是不是识破咱们的计划了?”
请陈宣武自然不是简单的为了担心李世民对自己一家动手,留下一个保命的手段,而是因为需要陈宣武作为内应,李臻兄弟俩存心结交。
当初李世民来楚王府,与李臻商议的便是火器的问题,火器的运用自然会由当年被派到大唐的陈宣武等人接手,这是不小的战力,作为有打算进攻大唐的哥俩,怎么可能放过陈宣武这么一个好机会。
所以李臻才会提出请陈宣武吃饭,而他也很有把握自己父皇会将这件事交给自己,毕竟自己父皇到底有多懒,兄弟二人都清楚。
听到弟弟的问话,李臻摇了摇头,不确定道:“应该没有识破咱们的计划,咱们又没给任何人谈论过咱们的计划,而且请陈宣武也是昨夜才商议出来的结果,父皇怎会想到?”
“那你说,父皇离去时,为什么会摇头呢?”
李臻摇头:“就算父皇知晓,但也让咱们兄弟二人请客,就算不赞同那也没反对不是,别多想了,还是想想如何将陈宣武拉拢过来。”
李哲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一个道理,便点了点头。
第649章 除夕夜宴
其实,大唐最热闹的节日并不是除夕夜,真正举国欢庆的其实是上元节,在十五十六这两天晚上,各个城镇中都会举办灯会,哪怕是在台湾也一样,长安做为大唐的都城,上元节的灯会也最热闹,甚至为了方便灯会,长安城常年的宵禁也会被解除,可见天下人对上元节的看重。
事实上,整个大唐、整个世界,也只有李宽一家才会将除夕夜当成重大的节日来过。
不过今年有些不同,今年的除夕夜是李渊召集皇室子孙欢聚的一年,也是皇室子弟最为齐整的一年,这些皇室子弟不仅仅是李渊膝下的儿孙,还有其堂兄弟膝下的子嗣,像似李道宗、李孝恭之流也带着一家老小来了太极宫。
从来没有像今年这样聚过,李宽其实真不了解皇室到底有多少人,突然被李渊这么一号召,李宽才有些咂舌,少说也得有几百人的大家庭,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来的几百人之中,还不包括出嫁的女子,因为要祭祖的关系,像似平阳公主、长沙公主等等皇室公主、县主们还未到太极宫。
若是等到祭祖结束后,诸位受封的县主和公主们在带着驸马儿子赶到太极宫,李宽估计太极宫恐怕都坐不下。
祭祖是一件繁琐的事情,尤其是皇家祭祖,尤其今年皇室子弟全都聚集到了太极宫,一套祭祖的流程下来,李宽觉得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脸都笑僵了,没办法,大家都是皇室子弟,别人打招呼总不能不苟言笑的点头了事。
瞅了眼殿门外的天空,李宽估算了下大概的时辰,从辰时进了皇宫,单单祭祖就用去了整整三个时辰,现在都快到申时了,还没有开饭的打算,光是糕点和茶水,吃的都想吐了。
肚子饿的咕咕叫,李宽不由得认为李渊的提议很不好,毕竟皇室公主们说不得什么时候才能进宫呢!
就像自己妹妹安平和小芷,到现在还没进宫,在楚王府忙着祭祖的事,就是自己妹子都这么慢,其他的皇室公主一大家子人,得等到什么时辰。
正想着自己妹妹为什么还没来呢,安平就带着巫鸿、小芷和蒙老爷子来了。
发现自己妹妹在找位置,便朝儿子看了一眼,李臻自然而然的走到了安平身边,给安平指了指她的座位,带着小芷和蒙老爷子坐到了李宽夫妻身后。
“蒙老爷子,您也是真能住,带着小芷去了师父府上就不回来了,难道楚王府就不能住人。”李宽没好气的说道。
对于李宽的态度,蒙老爷子笑了笑:“不是咱能住,这不是与你师父商议小芷婚事么,一时间忘了。”
“怎的,您老打算将小芷许配给孙淑啊,这可不行啊,乱了辈分,小芷可是我妹子。”李宽一听就明白了事情的缘由,倒不是他看不上孙行的儿子,也不是真的讲究辈分,而是小芷已经有中意的人了,担心两老头儿不顾及小芷的感受。
“与你师父商议的并非是小芷与孙淑之间的婚事,是商议何时为小芷行婚礼的具体细节。”
“这有什么好商议的,年后回台北举行婚礼不就行了,让哲儿安排具体的细节,照着安平当初的规格就好,那小子得心应手。”
“不妥,安平乃是长公主······”
“没什么不妥的,都是我妹子,岂能差别对待,这事儿就不用说了,按照当初的规格来。”李宽打断了蒙老爷子的话,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您在孙府住这么久,不会是因为师父不打算去台北了吧?”
“什么都瞒不过你,你师父确实不打算去台北,所以才在孙府劝说他。”
李宽想了想,决定道:“既然师父不愿意回台北,就让王家小子来长安,咱们两地都举办,正好安平也要挑时间举办与巫鸿的婚礼,大家干脆一起了。”
正和蒙老爷子聊着关于婚事的问题,突然就听到殿中有人嘲讽道:“这可是皇家夜宴,怎么阿猫阿狗都能来?”
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高阳公主望着李宽他们这边,显然刚刚开口的是高阳公主。
为了李渊能过上一个快乐的除夕夜,李宽一家可是忍了又忍,尤其是李哲,一直忍受着心里的怒火,但偏偏有人不乐意让李渊过个高兴的除夜,而且这个开口之人还是高阳公主。
李哲的事情与房遗爱的事情何其相似,高阳公主瞬间点燃了李哲一直压抑的怒火,拿起案几上装糕点的盘子就朝高阳公主扔了过去,盘子碎裂之声清晰入耳,原本有些欢快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
“刚刚说的话本王没听清,有胆气你再说一遍。”李哲怒视着高阳公主,仿佛将高阳公主看成了王若宁,似乎要将高阳公主生吞活剥了一般。
“说就说,你以为本宫怕你······”
上座的李世民终于怒了,打断道:“是不是不会说话,不会说话朕便让人教教你。”
李世民派人怎么教,自然是用打的。
高阳公主朝李宽一家冷哼了一声,便不敢再开口了。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气氛依旧热烈,只不过不时有人朝李宽他们一家的方向看,有忌惮的目光,有不屑的目光,也有佩服的目光,当然少不了有好奇的目光。
李哲的脾气可是比李宽的脾气好,但今日却尤为怪异,李宽都没发怒,李哲竟然发怒了。
随着公主们渐渐赶到太极宫,皇家的夜宴才正式开始。
当然,这个正式是李宽认为的,毕竟上正菜才算是正式开始宴席嘛!
放在盘子之中蒸好的大龙虾摆上案几,太极宫之中便炸了,没吃过没见过的皇室公主和王爷们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李渊等人面前的张牙舞爪的大龙虾流口水,虽然没吃过也没听过,但不妨碍他们看着就觉得好吃啊!
一声声惊呼从大唐最顶级的一批人口中传出,上方的李神符瞧了平静的李渊和万贵妃等人,笑道:“太上皇好福气,这东西想必是宽儿台北所产,特意运回长安的吧!”
“你想多了,那小子才不会惦记我这个做祖父的,是臻儿从台北带回来的,尝尝,味道不错。”
“是该尝尝,这东西臣弟还没见过呢。”李神符微微一笑,没动手,见李渊和李世民等人动手之后,才学着李世民的样子一边剥壳沾酱料,一边笑道:“宽儿,可还记得请叔公去台北之事?”
“叔公放心,您若是到台北,好东西少不了您吃的。”
李神符哈哈大笑:“那有时间,叔公便去台北叨扰宽儿了。”
“叔公客气。”
“二哥,您可别忘了咱们······还有父王,父王如今也闲赋在家,有的是时间,正好让父王给咱们带些你们台北的美食回来。”
李道宗很不客气的朝着李景仁就是一巴掌,佯怒道:“臭小子,老子去台北就是给你带美食的是吧!”
“道宗,你可去不得台北,朕还需要你帮着治理天下。”李世民笑着接过了话头。
李道宗连忙拱手道:“陛下,景仁这孩子不会说话,您别和他一般见识,回府老臣便抽他。”
皇帝的话嘛,多深究总是没错的,李景仁开口说自己父亲闲赋在家,或许没有别的意思,但李世民接过这个话头,难免不会令人想到李世民是不是在意这句话,是不是在考虑李景仁的话中带着不满。
“景仁这孩子是该狠狠的抽一顿,就怕道宗你舍不得,不过景仁若是朕的儿子,朕恐怕也舍不得。”发现李道宗脸色有些变化,李世民只好解释道:“今日不是在朝上,没那么多朝上的规矩,道宗你想多了。”
既然李世民这样说了,显然不是真计较李景仁言语上的问题,李道宗长出了一口气,笑道:“怎么舍不得,老臣回府之后便抽他。”
“别啊,孩儿不就是让您有时间去台北的时候带些美食回来么,用得着抽孩儿么,那藤条打在身上多疼啊。”
父子两笑闹,引爆了殿中的气氛,一时间太极宫之中气氛欢腾。
唯一高阳公主不屑的看着李道宗和李景仁父子,不时的朝李宽一家的方向撇撇嘴,可惜今日的气氛,哪怕她有万千不满也只能藏在心底。
李宽其实挺不喜欢这样的宴席的,太虚假了,他敢保证现在在场的人至少有三分之二的人其实装出来的欢笑,他们未必喜欢,只是因为李渊······或许准确的说是因为李世民欢喜,他们才会如此。
但不管怎么说,李渊的是要顾忌的,为了能让李渊过的高兴的除夕夜,仅仅只是一点台北的特产肯定是不够的,李宽所准备的东西或许不多,但也足够令大家兴奋一阵了。
膳食端上案几之后没多久,太极宫外便响起了惊雷之声,夜空顿时成为了五颜六色的花海,宫殿外的一束束的花火,照亮了殿门外的青石板,看着就令人高兴。
殿中的众人,哪怕是对楚王府抱着怨恨的高阳公主也出了殿门,望着天空之中花海,望着不远处的空地上的花火,长大了嘴巴。
第650章 除夕夜宴(续)
“烟花啊,已经好些年没见到了。”李世民喃喃自语,脸上渐露沉醉之色,不知是沉醉于眼前的景致还是其他。
烟花,并不是什么稀罕物,在台北稍微有些钱财的人家都会在除夜或者上元节买一些回去,哪怕是在大唐,也有贩卖烟花的地方,不过相对台北很少而已,每年上元节时,还是有些勋贵之家愿意购买一些。
李世民的话显然是不对的,他不可能好些年没见过,只是好些年没有见过这般的盛景,或者说他感慨的不是烟花所带来的景致,而是感慨好些年没有像今年一般,一大家人热热闹闹的坐在一起用饭。
景致是迷人的,李宽下意识的揽过了苏媚儿的腰肢,将苏媚儿拥在怀里,“若是喜欢,咱们以后天天放。”
“若是天天放,便少了那分意境了。”苏媚儿笑道。
燃放烟花,为的是喜庆,确实如苏媚儿所言,仅仅因为喜欢便天天放,那便少几分喜庆的意味,就像爱吃某种食物一样,若是顿顿吃也得把人吃吐了。
“你小子怎么弄出来的?”不知何时,李渊牵着万贵妃走到了李宽夫妻俩的身后。
李渊想要表达的意思李宽明白,今天是除夕夜并非上元节,长安城中依旧实行着万年不变的宵禁,而此时夜空中烟花仿佛照亮了整个长安城,明显是长安城四处都有人燃放。
“其实也没多难,每年王府的管事都会回长安,他们在长安城有住处,吩咐他们便好。”
楚王府麾下管事几十人,加上原本就住在长安城中的管事和下属,可以说长安各个坊中都有楚王府的人,给坊官打声招呼,燃放烟花不过是一件小事。
李渊点点头,没再说话,仰头看着夜空中的繁花。
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寻常百姓与勋贵皇族是没有区别的,就比如现在,皇室子弟和勋贵们仰望夜空繁花,长安城中的百姓也走出了家门,仰望夜空,大家都在做着同样的事,为同样的事感到吃惊。
这些年烟花在长安城中时有燃放,已经没有人再为烟花绽放的刹那芳华而跪地惊呼“神迹”二字,但尽管如此,夜空中的繁华也令他们感到震惊和窃喜。
这种窃喜,犹如李宽前世是一样的,觉得自己赚到了。
烟花嘛,不就图个“看”字,花几百大洋买一桶烟花回家燃放,与看别人家燃放的烟花唯一区别就是不能亲手点燃,其他并没有任何区别,所以不免有一种——老子不花钱,一样能看到烟花绽放的美景的占到大便宜的心理。
一盏茶的功夫,夜空恢复了此前的寂静,李渊大笑着带着一众家眷再次回到了太极宫。
或许因为看过一场繁华的原因,殿中的气氛比起之前越发热闹。
珍馐,美酒,高谈阔论,兄弟之间姐妹之间把臂言欢,李世民笑的连眼睛都看不见了,他喜欢看见眼前的景象,他觉得自己早些年犯过的错,一直所缺失的东西,如今在后代身上弥补回来了。
“这酒没有二弟的藏酒好喝。”李承乾砸吧两下嘴,有些失望。
按理说作为废太子,且殿中身份最低的李承乾一家应该是待在角落的,但今日乃是家宴,作为兄长的李承乾一家还是被安排到了李宽一家的上方。
听到李承乾这句话,李宽心中的火气腾的一下就燃起来了,朝李承乾伸出了右手。
“二弟,你这是何意?”
“给钱啊!”李宽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佯怒道:“你说说自己偷喝了我多少酒,看在都是一家人的情分上,一坛酒算你一百贯,你给一千贯那是应该的。”
“二弟莫闹。”李承乾满脸笑意,全然没将李宽的话放在心上。
看来当年那贵族范儿都是装出来的,不要脸才是这货的本质。
李宽撇了撇嘴,开始专心致志的对付案几上的饭食。
华丽的宫殿中,不知何时出现了数十位教坊司调教出来的舞姬,在大殿之中展现着优美的舞姿和自己婀娜的身段。
未成年的小屁孩浑然不知欣赏,各自交头接耳,谈笑生风;成年之人则肃然而坐,目光瞥过殿中的舞姬,脸上充满了笑意,一些人的眼神之中还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欲望,显然是打算带两个回家。
这种事情在大唐很常见,尤其是李世民大宴朝臣时,宫里丢几个物价,少两个舞姬那是常有之事,就是李世民也不会多说什么。
一众女人瞧着自家夫君的面容,面带笑容,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哀怨或者怒意,更有甚至将柔夷放在自己夫君的腰间慢慢扭动,原本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一本正经。
李宽一家吃着饭菜,仿佛在他们一家眼中眼前的美人还不如眼前的美食重要。
李宽擦拭着嘴上的油腻,看着李臻和李哲问道:“觉得这样的宴会如何?”
“少了些氛围。”李臻言简意赅。
“若是为了家庭欢聚,实在没必要如此,既然是一家人那便应该少些繁琐,让大家聊聊近况;此番宴会,或许用于平日宴请朝臣更为合适。”李哲做出了补充。
李宽不喜欢大唐的家宴就是如此,大唐的家宴少了几分家的味道。
就像现在,舞姬们退下,李泰便率先起身开始拍马屁:“父皇,观我大唐贞观年间,在父皇治下,臣民归心,万邦来朝,民风淳朴,朝政清明,可谓盛世之始也,父皇乃继往开来之圣主,比肩尧舜,超越禹汤,千年未有之圣者。”
这番马屁拍的李世民龙颜大悦,令李泰笑的像似一个二傻子,也令其余的皇子公主纷纷送上了马屁。
这出戏码,李宽没见过,但想也知道历来必定不少,李宽没兴趣参加。
李世民被拍的忘我,不由的看向了一直一言不发的李宽,笑道:“宽儿认为我大唐如何?”
什么认为大唐如何,不就是想听自己也拍拍马匹么?
看着上方的李渊和李世民,李宽想了想,道:“祖父当得唐宗之称,二伯当得千古明君之称。”
谁都没有注意到上方那个一直笑呵呵的老人,他们只注意到当今的陛下,却是忘了当今的天下本是那个老人建立的啊。
说李渊一代圣主,肯定是言过其实的,毕竟从后世的评价之中就可以看出来,唐朝也就一个唐宗并没有李渊什么事儿,但李宽就是认为李渊比李世民当得唐宗之名。
当然,从实际上情况来说,李世民比李渊更有治理才能,但谁让现在做出评价的是李宽呢。
“好,好一个千古明君,能得宽儿此评价,朕平生足以。”李世民大笑。
李渊没说任何话,只是看了眼李宽,眼神越发慈祥。
第651章 李哲的决断
除夕之后便是元正,元正之日的繁琐李宽当年深受其害,无聊不说,关键是无聊的时间很长,从早无聊到戌时,这种浪费时间的事情李宽怎么可能会做?
所以夜宴之后,李宽就把繁重的杂事交给了两个儿子。
“明日······今日是元正之日,朝堂会有大陈设和大朝会等等,你们兄弟都是大唐王爷,得参加元正大宴,为父和你们母妃就回去了,你们兄弟二人便留在宫里吧,懒得来回跑。”
“那父王您为何不参加?”李哲连连翻白眼,像似眼睛里进了沙子。
“这不是有你们兄弟二人代表为父么。”
他就知道自己老爹是为了躲清闲,给李宽和苏媚儿道了晚安,长叹了口气,带着哥哥一同去了李母当年的寝宫,李宽自然是带着苏媚儿跟着一众皇室子弟回了长安城中的楚王府。
昨夜回来的太迟,李宽睡到了日上三竿尚未起身,直到李渊带着万贵妃和一众小黄门到楚王府,李宽才被苏媚儿给叫醒。
“你小子倒是会偷懒,让两个孩子替你小子参加大朝会。”看着连连打哈欠的李宽,李渊气就不打一处来,事实证明,重孙确实比孙儿重要。
“祖父,彼此彼此,您不也是在偷懒么。”
作为太上皇,按理说李渊也应该参加大朝会,但李渊没去,与李宽没区别,都是为了偷懒。
“昨日哲儿似乎不太高兴,似乎有心事,怎么回事?”李渊表明了今日的来意。
李宽有些心惊,昨日李哲并没有露出多大的马脚,就是高阳公主点燃了李哲心中的怒火,做出当场扔盘子的举动也有充分的理由,没想到竟然被李渊看穿了。
“没什么大事,儿女情长之事,哲儿会解决的,您老为孙儿操心多年,哲儿的事您老不必如此操心了,就算哲儿解决不了不是还有孙儿吗,孙儿还等着您将来教导臻儿和哲儿的儿子呢!”
“是因为晋王和王家之女的是吧!”李渊肯定道。
“您怎会知晓?”
李哲可以说李渊一手带大的,李渊能看出李哲有心事,可以理解,但李渊竟然一口报出李哲是因为王家之女与李治有私情,这就令李宽震惊了。
“去年八月,同安曾到桃源村找过祖父,谈起来了关系辈分之事,说王家之女与哲儿辈分不符,其实那时,祖父便有所猜测,如今听你说是儿女情长之事,祖父又如何不知。”李渊叹了口气,问道:“你小子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李渊既然知道了,李宽也不隐瞒:“这是哲儿的事,孙儿打算让哲儿自行处理。”
“你小子不插手?”
“不插手。”
“那便行了,祖父回宫了。”
简短的对话结束,李渊真就如他所说,带着小黄门离开了楚王府。
李渊一走,苏媚儿便开口问道:“夫君,祖父是何意?”
“还能是什么意思,祖父他老人家这是打算做和事老,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李宽长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
见苏媚儿神色莫名,留在楚王府的万贵妃叹了口气:“媚儿,同安大长公主乃是陛下嫡亲胞妹,你要理解,陛下如今年纪大了。”
李哲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全在于李宽一家的态度。
若是李宽一家揪着不放,同安大长公主这个媒婆是跑不掉的,就是李治也得被教训一顿,而且不是简单的教训,李宽甚至有权利将李治逐出皇族。
若是李宽一家放宽一些,事情也就不大了,最多处置王仁祐一家,于皇家而言,王仁祐一家不过是蝼蚁,王仁祐是生是死根本无足轻重。
如今李宽不插手,事情就要好办的多,说到底李哲还是一个小孩子,李哲的权利来自于李宽,由李渊来劝说李哲问题是不大的,这也就是李渊为何专程来找李宽的原因。
听到万贵妃的解释,苏媚儿理解,心里却是万分难受。
话说回到皇宫的李渊,没表现出任何蛛丝马迹,笑呵呵陪着李世民一起参与到了大陈设之中,直到所有事项结束,才找到了李臻李哲兄弟俩和李世民李治父子俩。
五人落座,李渊很随意的开口道:“王家之女与哲儿有婚约在身,如今晋王却与王家之女有情,二郎你认为该如何处置?”
很随意的开口,却语惊四座。
李世民老半天没回过神,回神之后朝着李治就是一巴掌;“混帐,你乃哲儿叔父,竟然做出如此举动。”
对于李渊的话,李世民没怀疑,这件事关系到皇族名声,甚至关系到两国邦交,若是李渊没有实质证据,李渊也不会说。
说实在的李世民没有资格教训李治,毕竟李世民不也抢了自己亲弟弟的老婆吗,但他是真的怒了,他可以干的事不代表儿子就能干,一如当年他杀兄囚父,他做可以,但儿子们不能这么做。
“作为华国之君,李哲乃是朕亲弟弟,晋王此举恐怕不是陛下一巴掌就能解决的。”李臻显然有些不满意。
“哥,别说了。”李哲望向李渊,问道:“既然曾祖父知晓此事,想来也是来和解的,曾祖父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
到底是亲手带大自己的曾祖父,李渊的面子,李哲要给,他也不想自己哥哥为了自己的事与大唐闹得水火不容,至少在他们兄弟二人还没有完全准备好之时,李哲不想,所以把皮球踢到了李渊的脚下。
“此前曾祖父找了宽儿,宽儿说这是你的事,让你自行处置,你认为如何处置?”
没等李哲回话,李臻便道:“这件事理当由陛下做出决断,曾祖父却是问错人了。”
或许李臻的话令李世民心有不快,随口笑道:“若是朕不处置又当如何?”
“大唐陛下,若这就是您的决定,那朕势必要给弟弟讨回一个公道,哪怕与大唐开战亦在所不惜。”李臻全然不在意李世民,他可没忘记自己母亲的那句话,为自己弟弟讨回一个公道。
“放肆······”
刚开了个头,李世民便转身又给了李治一巴掌,怒道:“混帐东西,此时你有何资格开口。”
骂完李治,李世民看着李臻饶有兴致问道:“这话是你父亲说的,还是你说的?”
“是父皇的意思,也是朕的意思,若是连一个公道都讨不回来,那华国的帝位不要也罢。”
“你华国区区弹丸之地,恐怕还挡不住大唐铁骑。”李世民傲然一笑。
“挡不挡得住,咱们试试便知。”李臻毫不示弱。
“大哥,别说了。”李哲开口说了一句,又陷入了沉默。
李哲不同李臻,李臻对李世民没有多少感情,但李哲在大唐的时间不短,他对李世民是有很大一部分感情的,尽管很不喜李世民的态度,但总归记得他是李世民名正言顺的孙儿。
“好好好,不愧是我们李家男儿。”李世民笑了笑,转头看向了李渊,问道:“父皇,您认为此事当如何处理?”
李世民一时间也不好决断,一个是他亲儿子,另一个是他孙儿,还是地位不一般的孙儿,手心手背都是肉,想不到合理的解决办法只能交给李渊了。
“哲儿,此事你打算如何处理?”李渊依旧将问题还给了李哲。
沉默,一直在沉默,不知过去了多久,李哲才开口。
“曾祖父,同安大长公主,重孙看在您老的面子上便算了;但王家,重孙势必要他们付出代价的;至于晋王,重孙打他一顿,撤走晋阳所有产业,不算过分吧!”
谁都不曾想到李哲会说出这样的话,于李世民和李渊而言,李哲的决定可谓十分宽容;于李臻而言,弟弟的决定有些弱了自家的气势;于李治而言,李哲的决定就是奇耻大辱,天下间就没有侄儿打叔叔的道理,跟别说他还是嫡子,李哲只是庶出之子。
“就凭你,能打得过本王?”
“朕说了你可以还手?”李世民怒喝。
“说句不客气的话,你还不是本王的对手。”李哲嘲讽。
李治还想说什么,李渊开口了:“既然哲儿已经有了决定,那就打吧,治儿不服,祖父也准许你还手。”
李哲并非说大话,他从小跟随蒙云习武,前些年又随李宽出征倭国,实打实的上过战场,经历过血与火的洗礼,单论气势李治就差了一大截。
反观李治,虽然现在这个时代儒家学子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但养于深宫,论武力又岂会是李哲的对手。
单方面的殴打持续的小半个时辰,一张帅脸被李哲殴打的不成人形,还好李哲懂分寸,若非如此,李治不断腿断手才是怪事。
见到李哲有分寸的殴打,李渊笑了笑,暗道哲儿确如宽儿所言,心思比臻儿要细腻一些,若是两个孩子能中和一下就更好了。
“打也打了,哲儿回府安排产业撤离晋阳之事吧。”李渊瞧了眼不成人形的李治,闭上了眼:“治儿,你也回王府医治一番,都散了。”
第652章 好处
三人告退,走出殿门,李治扯动着嘴角:“区区王家之女······”
话还没说完,李哲转身就朝李治脸上挥了一巴掌,冷哼一声,才和自己哥哥回祖母的宫殿,带着嫂子一同回了楚王府。
李哲真的很喜欢王若宁吗?
其实也不尽然,对于王若宁的感情,更多还是因为哥哥有了小妻子,自己也想要个妻子而已。当然,在见过王若宁之后,被王若宁的美貌所吸引,确实有几分喜欢,但也仅仅有几分喜欢罢了,毕竟天下美貌的女子多的去了。
再说李治,其实李治也如李哲差不多,是有几分喜欢王若宁的,但更多的还是因为难以咽下当初的那口气,否则也不会勾搭王若宁,王若宁于李治来说,更像似报复的工具。
王若宁在所有人眼中都不过微不足道的女子,从李渊找李世民他们商议这件事就可以看出来,没人提起王若宁,哪怕事后李治提起她亦不过是为了令李哲糟心而已。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王若宁其实是个可伶的女子,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若是王若宁能耐得住寂寞,结局就全然不一样了。
等到李哲到成婚的年纪,她将是人人尊崇的贤王妃,甚至是一国之后,但如今一切已成定局,王若宁将会被所有人所抛弃。
在回王府的路上,李哲神情愉悦了不少,还有心情开玩笑道:“殴打李治一顿,把我手都打疼了,看来还是用刀便利一些。”
“你傻了,如此大辱,就殴打一顿便算了事。”
李臻恨铁不成钢,对弟弟的表现很不满意,他们如今的身家并非当年,做任何事得要有威严,要有皇家的威严,哪怕面对的是李治也不能弱了皇帝这个身份所应该拥有的威势。
“可不是仅仅殴打了李治,我可是言明了要撤出晋阳所有的产业,今年晋阳遭了大雪灾,单是救济就是一大笔钱财,足够李治心疼一段时间了。”
“这就够了?”李臻不满意,“你事事都喜欢从商业上来计较,却忘记了咱们如今的身份,说句不尊礼数的话,咱们如今与祖父是平起平坐的。”
“那大哥您说该如何办?”
“不说逐李治出族谱,也得让李治降王爵。”
“那大哥你可曾想到祖父,李治毕竟是祖父嫡子。”
“那又如何?”
哥哥对大唐的归属感不强,但他对大唐却是很认可的,当初与李臻一同定下挥师大唐的计划,他也不是单纯的为了国土或者人口,他是希望将大唐发展的更加繁荣。
毕竟在李哲眼中,大唐的皇子们真的是差了一些,或许有些自负,但他真的是这么想的。
这些话没必要和哥哥说,李哲摇了摇头,反问道:“大哥,若是父皇不接掌大唐帝位,那大唐的帝位将会是谁接掌,不是魏王便是晋王,如今看祖父对魏王的态度,魏王与帝位无缘,那便是晋王······”
李臻气急,根本没深究弟弟的意思,打断道:“那又如何,等到十年二十年之后,大唐还是不是李治的都难说。”
意思很明显,等到十几二十年之后,他们兄弟俩肯定能将大唐归于麾下。
“大哥,你怎么不明白我的意思呢?”
李哲叹了口气,打算解释,就听到马车中的冯文馨道:“陛下,二弟的意思是如今晋王做出这样的举动,对咱们便是有深仇大恨,二弟如此宽容的放过晋王,祖父便会记得二弟的宽容之心,对咱们有利。”
冯文馨的话没有说透,但李哲却在心里直呼这个大嫂不简单。
李臻有大局观,心思不够细腻,但不代表他傻,听到自己未过门的妻子这般解释,瞬间便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若是将来父皇不接掌大唐太子之位,晋王又与自家有仇,难免不会因为仇恨而失去了理智对楚王府动手,但楚王府的产业却直接影响半个大唐。
而弟弟今日的表现,受此大辱也能做到对皇族子弟宽厚,祖父自然会从小辈之中考虑,自己弟弟便有机会接任大唐太子之位。
想明白了,李臻沉默了,倒不是考虑与弟弟争夺权力的问题,而是在考虑其他事。
马车之内有些安静,李哲还以为哥哥没想明白,只好解释道:“父皇常说战争是会死人的,当年我们出征倭国也见到了战争的场景,倭国之民乃番奴死一些不算什么。
但大唐子民乃是我炎黄子孙,若是将来进攻大唐,百姓死伤是少不了的,如今有机会能平稳过渡,我不愿放弃这个机会。
父皇常教导我们不要做圣人,但是为了一己之怨,有可能导致生灵涂炭之事,不是作为一个合格的帝王该做的事。
况且,李治不管怎么说都是我们九叔,他可以不认咱们,但我们不能否认这份亲情,更别说曾祖父他老人家今日明显是来做和事老的,不念李治也得念及曾祖父啊。”
没听到前面的话,只听到弟弟说念及曾祖父,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李臻是兄长,便应该有长兄的派头。
“行了,我难道不知念及曾祖父,你的决定我也没说不赞同,毕竟你的决定好处不少,我想着其他事呢!”
“想啥呢?”李哲又恢复那个人畜无害的样子,咧着嘴,露出两排大白牙。
“我在想若是你将来可能继任大唐太子之位,我是不是将华国的帝位传给你。”
“你疯了?”
“弟弟,还记得父皇说过的故事吗,华国原本是大唐的一部分,若是你将来成为大唐皇帝,华国无异于割裂国土,虽说当初听到父皇说那些故事的时候,我们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但我觉得父皇说的应该是真的。”
“不可能,像铁鸟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在天上飞,倭国弹丸之地怎么可能在千年后进犯大唐。”
没错,李宽将一部分千年后发生的事,当成了故事,说给两个儿子听过。
“为什么不可能,咱们华国不比倭国大,难道没有能力进攻大唐?”李臻反问,笑了笑:“铁鸟在天上飞确实匪夷所思,但真就没有可能吗?咱们想不到不代表不会出现,我总觉得父皇应该有很多秘密,你看看父皇平日的作为和习惯,难道就没发现父皇与所有人都不同吗?”
“有什么不同,父皇不就是咱们父皇。”
“我是说父皇历来与其他人不同,父皇的事迹你也听曾祖父提起过,从小父皇就与其他人不同。”
“那你知道原因?”
“我上哪儿知晓,总之我就是觉得父皇应该有大秘密,就像父皇说倭国千年之后可以进攻中原一样,父皇是很肯定的,但父皇为何如此肯定知晓千年之后的事呢?”
“那你是说父皇中邪了?”
“去你的,你才中邪了呢。”李臻笑骂了一句,一本正经道:“其实将华国的皇位传给你,有父皇说的问题的一部分原因,但最大的缘由还是我想看看自己与父皇相差多少,当年父皇能凭一己之力创立华国,我也想试试能不能平定倭国创立夏国。”
“我也是这样打算的啊,那咋办?”
“按理说哥哥应该让着你,但谁让你今日做出这样的决定?”
“那就是没商量了?”
李臻想了想,坚定的点了点头。
第653章 李哲
李臻和李哲哥俩高谈阔论,李渊和李世民谈论的则是刚刚离开的哥俩。
“二郎,臻儿和哲儿如何?”
“不愧是父皇教导出来的孩子。”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李世民开口就是一记马匹拍在李渊身上,李渊得意的笑着,不禁捋了捋胡须,仿佛是见不得李渊傲娇的样子,李世民话锋一转。
“不过两个孩子还是差了些,若是他们父王或许会处理的更完美了,两个孩子若是能中和一下就完美了。”
“怎么说?”李渊心底赞同李世民的说法,却想听听李世民对两个孩子的看法。
“臻儿今日的行为考虑到了帝王的气势,在面对儿臣时丝毫不落下风,但不够细腻,直言与大唐开战有些妄言了·······”
李渊微笑,打断道:“真的是妄言吗,若是臻儿真就是这么想的呢!”
李世民也不介意李渊打断自己的话,笑道:“若是臻儿真这么想,那便是小儿狂妄了,华国虽说如今越来越富庶,但华国终究太小了,人口不足,他拿什么与大唐开战。”
作为大唐的皇帝,李世民有自己的底气。
“二郎,你有好几年没去过华国了吧!”李渊叹了口气,“二郎如今的华国与你前些年见到的华国已经不同了,且不说华国的火炮越发精进,就是海军如今也远非当初可比,海军所用战舰比当年的楼船大一倍不止。
诚然华国不足覆灭大唐,但大唐想要覆灭华国也没有机会,大唐的战舰在海上就会被华国海军所败,那小子还真有底气与大唐开战。”
经过李渊这么一提醒,李世民才想起大唐与台北隔着一道海峡,想要登陆作战必须从海上过,但如今天下的水师,谁敢言自己是华国海军对手。大唐确实地大人多,华国的军队进入大唐掀不起多大的风浪,但时常骚扰也令人挺烦的不是。
见李世民沉默,李渊笑道:“说说哲儿吧,你如何看待哲儿。”
“哲儿少了些威严,不过倒是比臻儿细腻,懂得进退,所以儿臣才说若是两个孩子中和一下便好了。”
李渊赞同的点了点头:“若是让你从两个孩子之中挑选出一个太子,你会选择谁?”
说了这么多,李渊的狐狸尾巴终于漏出来了。
李世民诧异的看了眼李渊,沉默了,李渊的意思他明白,这是打算让他在李臻和李哲之间挑选出一任太子来。
沉默良久,李世民才道:“儿臣还是属意宽儿。”
“若是宽儿不接受呢,你膝下子嗣何人能比得上两个孩子,无论是谁登上皇位,都没有你的胸襟,他们不会放任楚王府在大唐继续发展下去,但是如此一来,不说自断一臂,势必会激起两个孩子的怒火,他们不同于宽儿,等到咱们百年归去之后,两个孩子是会朝大唐动手的。”
李世民依旧在沉默,李渊言语不停:“此前,臻儿和哲儿随宽儿出征倭国回台北后,为父仔细询问过,宽儿在倭国占据了一半的国土,据为父估计,那便是给哲儿留下的基业。
而且自从宽儿回国后,一直在往倭国增兵,派遣学子前往倭国,这就像当年宽儿出征吕宋市一样,倭国或许便是下一个吕宋,或者说是下一个华国。”
“父皇认为我大唐皇子不如宽儿的两个孩子?”
李渊摇了摇头:“若是承乾、恪儿他们能联合在一起,当然不弱于臻儿和哲儿,但二郎你忘了,承乾、恪儿他们几兄弟是没有臻儿和哲儿那般的兄弟情义的。
有时候,为父都在想宽儿或许便是看到了兄弟相争这个的问题,才只有媚儿一个妃子,方才给臻儿和哲儿立下了日不落帝国的目标。”
不知是哪一句话触动了李世民,李世民叹了口气:“父皇,臻儿和哲儿如今还是太小了。”
“你以为为父是让你现在就决定么?”李渊摇摇头,笑道:“为父只是觉着你应该从两个孩子之中选出一个培养了。”
李世民很想选李宽,李宽不仅不用他培养,甚至可以在朝政上帮他减轻很多负担,但了解李宽性情的李渊这么说,显然是肯定李宽不愿意接下大唐太子之位的。
仔细思考了好一会,李世民作出了决定:“选哲儿。”
“谁?”李渊嘴角直抽抽,他实在没想到李世民会选择李哲,吃惊之下扯断了胡须。
“哲儿。”
李渊畅然一笑,“为父还以为你会选择臻儿呢。”
“哦,父皇为何会觉得儿臣会选择臻儿?”李世民不由的有些好奇。
“你是为父看着长大的,臻儿和哲儿也是为父看着长大的,臻儿与你的性子最像,锐利;而哲儿的性子却有些像宽儿,做事少了几分大气。”
“臻儿确实比哲儿更有气势些,但臻儿对大唐的认同感不强,且臻儿已是华国帝王,想要培养臻儿对大唐的认同很难,于皇室子弟而言,臻儿将来未必会留手。
但哲儿不同,他曾两次劝说臻儿,对大唐他比臻儿更有情义,将来对皇室子弟也会手下留情一些。况且气度是可以慢慢培养的,若是哲儿有臻儿的气度,以哲儿细腻的心性,或许比臻儿更加可期。”
其实这些都只是李世民的借口而已。
李哲的气度可以培养,李臻对大唐的认同感就不能培养?
为什么选择李哲,因为李哲才是他名正言顺的亲孙子,名正言顺这个前提条件是很重要的。
当初李世民下旨废除了将李宽过继给李智云一事,但为了保李渊和万贵妃安心,李世民没将事情做绝,将李臻过继给了李智云为孙,这就是李臻和李哲之间最大的区别。
任人唯亲,自古便有的规矩,挑选帝位继承人也是一样的,当初李世民能定下李治为太子候选人,如今在李渊的劝说下,定下的自然是李哲。
毕竟李臻和李哲的才能有优有劣,谁都评判不出他们二人谁更优秀一些,同样的情况下,当然是选择名正言顺的亲孙儿。
挑选皇位继承人本应该经过深思熟虑,但是谁又会想到,两人几句话就决定了皇位的继承人。
不过仔细想想,大唐皇位的继承人其实也只能在楚王府一门之中挑选。
还是那句老话,楚王府的权势太大,可以说遍布大半个大唐,除非是李宽父子之中有人坐上皇帝这个位置,否则谁坐上皇帝的位置都不会对楚王府安心。
卧榻之侧其容他人酣睡,这个简单不过的道理就是有些学识的寻常人明白,李世民又岂会看不清。
第654章 昂贵的候官马
在大唐,除夕虽不如上元节那般热闹,但同样充斥着喜悦的气氛,哪怕已到初四,街头依旧有穿着红绸子的百姓携伴游走欢笑。
男人们一掷千金(铜钱),不时还在商户面前显摆一番自己的身份,令身旁的女子掩嘴欢笑,在西市嘛,哪怕是寻常的官吏之子,也足够在寻常商户面前显摆自己的身份。
若是在东市,或许随意一个商户都比小官吏之子身份更高贵一点,敢显摆自己的身份,打不死你。
李宽和苏媚儿就在这些人之中,不过他可不愿意穿那些红绸子做的衣服,看着就让人觉得太骚包。
儿子已经从宫里回来两天了,回来的那天晚上,儿子脸上露出了些笑容,尽管这笑容之中带着一丝嗜血,但是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发自内心的笑容,便已经说明儿子对李治与王家之女事情已经放下了,至少不用他去安慰。
在楚王府住了两日,除了后院的雪景与寒梅就再也没有其他,李宽便带着苏媚儿出了王府。
一是为了履行自己的诺言,带着苏媚儿游戏天下,尽管“天下”有些小,只是在长安城西市之中。
二是为了让苏媚儿散散心,高兴高兴。当然西市贩卖奴隶那些地方,李宽还不会傻到带着苏媚儿前去看看。
儿子的事情,苏媚儿一直记在心里,因为李渊前来打过招呼的关系,苏媚儿没提到过半句儿子之事,但心中肯定是气愤异常的,这种事放在谁家儿子身上,做父母的都气愤。
保持愉悦的心情,在李宽看来就是长寿最好的秘方,况且苏媚儿还怀着孩子,心情犹如三月之阳很重要,带着苏媚儿出来散心为的就是博得美人一笑,但事与愿违。
“夫君,你说为什么这种事偏偏发生在咱们哲儿身上?”苏媚儿的语气之中充满忧愁与愤慨,目光幽幽的盯着结伴而行,欢声笑语的年轻男女。
“哲儿的事情,哲儿能处理好,前两日回府之时,你不也见到哲儿笑了吗,更何况还有臻儿从旁照看着,放心便是。”
这句话,李宽在苏媚儿的面前说过不少于几十遍了,但李宽的语气依旧平缓,不存在一丝一毫的烦躁,怀孕的女人总是爱多想,总是莫名的有脾气,现在再加上儿子的情况,与苏媚儿交谈耐心便尤为重要。
“那可是妾身的孩儿,您让妾身如何安心?”
苏媚儿顿时犹如护崽的母鸡,话音之中充满了怒气,声音不免有些大,周围的百姓不由得的将目光锁定到了苏媚儿和李宽身上。
长安西市,什么样的热闹没看过,打个架吵个嘴那是常见的情况,就是游侠当街砍人的热闹在西市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但女人朝一家之主发脾气的事情,在西市不常见,哪怕是在西市做生意的商户之家,女人也不至于大庭广众之下给自家夫君甩脸子,脸面还要不要了?
大唐虽说比其他朝代要开放一些,但总归男人才是天,夫为妻纲的道理也得遵从,男人代表着一家的脸面。
在家里无论如何发脾气都可以,反正也没人瞧见,但是在外面无论气性如何大的女子都会给自己夫君留一些面子,尤其对于有身份的人而言,更是如此。
眼前这两位的身份不知道,但是看穿着就不是一般人家,必定是贵人之流,不知道那男的会不会打女的一顿,好像怀着孕呢,可别打掉了。
仙女一样的人物,挨打可惜了。
不少百姓暗自猜测将要发生的事,目光游离于李宽夫妻二人周围,也不知是想要看热闹还是单纯的看苏媚儿。
或许因为自我认知,也或许是察觉到周围的目光,还没等李宽开口安慰苏媚儿,苏媚儿便已经开口了。
“夫君,妾身······”
“你的心情,为夫能明白,听说马市来了一批矮马,咱们去看看。”
苏媚儿点点头,李宽拉起了苏媚儿的小手,随着人流走了。
打算看热闹的百姓失望了,这样的场面与他们希望见到的不相符,贵人竟然没有发脾气?李宽夫妻二人身后的护卫们很平静,这种事很简直不要太常见,自家主母发脾气的时候,就没见过家主发怒。
马市,就是商人们贩卖马匹的地方,马市的环境当然不会好,议价的商人和马畈言语激烈,马厩中的马匹嘶鸣,环境嘈杂不堪。
这样的地方不是李宽和苏媚儿这类人去的地方,至少在大唐没有勋贵们不愿意来这种地方,家中要买马了,派一两个管事带着仆从前来便可。
“贵人可是要买马,俺们家的马可是从候官县运来的,上等的好马,军中的战马都是从候官县的马匹中挑选的。”一位青衣中年招呼着李宽夫妻。
“候官县的马能运送到长安城贩卖?”李宽疑惑道。
候官县乃闽州治下,候官县养马的政策还是李宽吩咐推行的,候官县出产的马匹自然是好马,马匹也越来越多,但说要运到长安来贩卖,还是上等的好马,李宽是不信的。
大唐军中要从候官挑选战马不说,台湾每年需要从候官县带一批马匹走,冯盎的广州之地也会从候官购买一批马匹,闽州修路需要的马匹数量更大,候官县的马匹根本不够,怎么可能运送回长安贩卖。
“正是,前不久才从候官县运来的。”中年男人脸上有些傲然之色,在这马市之中也就只有他们家才有候官县的马贩卖,其他马畈根本没得比。
倒不是说候官县的马匹是世上最好的,但谁让候官县的马是他李宽主持养的呢,马不一定多金贵,金贵的是楚王府这块招牌。
李宽瞧了眼苏媚儿,点点头:“那就看看。”
整整三排马厩,其中至少有几十匹,嘶鸣声不绝,一看就知道贩卖马匹的商户不是寻常人家。
相马,李宽没那个本事,看不出马匹的好坏,不过候官县出产的马匹,他还是能分辨出来的,毕竟每年从候官运往台北的马匹也不少。
“想必贵人是为夫人所买,这匹马很适合······”中年指着一匹犹如小马驹的马,滔滔不绝的给李宽介绍着。
瞧了一眼,李宽便打断道:“这是候官县的马?”
疑问的话语,却异常肯定眼前之马非候官出品。
候官县的马匹乃是正常的马匹,而眼前的马匹只有一米高左右,明明是矮马,竟然说是候官县的马,怎么可能?
中年马畈有些吃惊,看来这是遇见明白人。
“贵人所言不错,这并非是候官县的马,不过小人以为这样的此马尤为适合夫人。”
马畈也精明,直接肯定了李宽的话,且脸上不露半点愧色,毕竟他刚介绍时也没说是候官县的马,能坑到一个最好,遇见明白人也有转圜的余地,这是他运用过多次的手段。
“贵人若是指定候官县的马,请随小人来,不过价格先不谈,贵人得表明身份。”
意思很明显,候官县的马很贵,且还是有钱不一定就能买的,得看你够不够身份。
马贩的手段在后世很常见,一眼就能看穿,李宽也不计较,笑道:“怎么,候官县的马很贵么,要什么地位才够资格买候官县出产的马匹?”
“很贵。”马贩点点头,介绍道:“前些年倒是不太贵,不过最近几年从候官县运来的上等马不多,每年仅有十来匹左右,侯爵以下的人家便不能购买,毕竟咱们也得紧着勋贵们,您说是这个理吧!”
李宽点点头,别说这是大唐,就是后世也是实行的这套准则,李宽早已经习惯了。
“能问问价格吗?”
李宽没有打算购买候官县的马,若是他想要随时都可以从候官县拉走,他带着苏媚儿前来买马,一来是临时起意,二来是他确实听闻了马市来了一批马,矮马,打算看看矮马是否如后世的矮马一般。
下一个小家伙还有半年就要出生了,不管是儿子还女儿,矮马都适合,等到孩子三四岁左右,矮马正好给孩子充当坐骑。
当然现在买是有些早,不过临时起意,所以也就来了。
一听李宽的问话,马贩便认为李宽的身份不够,不过也没小瞧李宽,倒是笑呵呵的给出了价格:“候官县的马,一匹得要这个数。”说话间,马贩子伸出了两根手指头。
“二十贯,确实挺贵的。”李宽喃喃自语。
现在的普通马匹大概是十两银子左右,一匹候官马便要二十两,翻了整整一倍,比起一般马匹确实贵了不少。
哪知马贩摇了摇头:“贵人说笑了,且不说从候官运往长安的路途,咱们的马可是候官县的好马,二十贯购买寻常候官县的弩马还差不多。”
“你是说两百贯?”李宽不敢置信的问道。
且不说候官县的上等好马能不能运到长安,就算运到了长安城,路上的耗费也用不了多少。当然物以稀为贵的道理,李宽不是不知道,但一匹马卖两百贯那已经不叫贵,而是叫做抢钱了,真当候官县的马匹是金马不成?
第655章 西市买马
马贩点头,肯定了李宽给出的价格。
两百贯,对于侯爵之家而言,不算太多,但是对于寻常人家,两百贯差不多可以过上十年的安稳日子了。
而且侯爵之家出两百贯买一匹候官马,李宽认为是没多少人愿意购买的,毕竟侯爵也不是傻子,两百贯买一匹马,或许傻子也不会这么干。
但是事实真如李宽估计一般,真的不会有人购买吗?
只听马贩压低了声音:“今年从候官运来的马只有十三匹,如今还剩下三匹,若是晚一些可能便没有了,若是贵人实在想买,也不是没有通融的办法。”
所谓通融的办法,谁都明白,就是在两百贯的基础上提高价钱,但李宽本就没打算购买候官马,所以没打算询问需要加多少钱,倒是问了一句“候官马很好卖么。”
一听就知道李宽没有诚意购买候官马,但马贩子倒也不失热情:“马匹元正之日送到,如今只剩下了三匹,贵人您认为如何?”
李宽点点头,没有继续询问关于候官马的事,反倒兴致昂扬的瞧着马厩之中的矮马,矮马有一米多一点,他有些不满意,若是能低语一米就更好了,而且马厩中的矮马乃是骝毛,是寻常之色。
“这矮马还有更矮的么,如果有稀有色泽的矮马便更好了,放心,钱肯定是少不了你的。”
在大唐,矮马的价格不算高,对于大多数人而言,矮马的作用甚至不及一匹驽马的作用大,但矮马也得看品种,若是沛县产出的矮马那价格也不算低廉,至少也是普通马匹的一两倍,毕竟物以稀为贵嘛。
“贵人果然是明白人,但是这样的马不多,也就贵人看见的几匹,若是贵人打算购买稀有色泽,小人建议您去前面看看,或许有满足您要求的。”
李宽失望的摇了摇头,没多问,便带着苏媚儿走了。
以为马贩所说的前面,就是指前面几家,走去之后才知道前面几家根本没有,不过经过交谈,李宽倒是明白了候官马的价格为何居高不下,也明白了为何有傻子愿意购买候官马。
说白了,别人买马根本就不是买马本身的价格,而是购买一份羡慕和一种身份。
当年平阳公主等人在闽州乱搞一通,候官马的价格越炒越高,候官马代表着什么,代表着一种地位和身份,前些年上等候官马都是赠与朝中勋贵的,一般侯爵甚至还得不到赠与。
其后,李世民知晓之后,便下令候官县的上等马一律充当战马,禁止私下赠送和买卖,引发候官马热的浪潮。
每年贩卖到长安的候官马不是没有,但真正的上等马却非常稀有,李宽差不多走了十余家,愣是没有贩卖上等候官马的马贩。
可见,价格居高不下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可是即便如此,候官马的价格也不至于高到两百贯,可惜李宽询问了不少马贩也没弄明白具体的原因。
哪怕你购买的候官马是一种身份的象征,以李宽对大唐勋贵的认知,他们能给出的合理价格也就几十贯罢了,超过二十倍的价格,难道勋贵们真是傻子?
带着疑惑,走了十几家,终于走到了贩卖矮马的地方。
马贩的衣着很华丽,不像是马贩倒是更像勋贵府上的管事,见到客人上门没个热情,躺在椅子上随意的招呼道:“自己看,看中合适的给钱。”
神情倨傲,看着就让人忍不住扇两巴掌。
“有候官县的上等马没有?”李宽询问。
一句话便令马贩变了脸,不似之前那般倨傲,但也不至于像哈巴狗一样,只是起身恭敬道:“贵人,候官县的上等马只有王家有,咱们这里没有。”
开口就说买候官县上等马的人,不是普通人,至少得是侯爵以上的人物,这点在长安城之中是大家的共同认知。
当然,这个大家是指长安城中有些身份的人物,寻常百姓或许连候官马的价格都不敢问。
虽说眼前这位爵爷,马贩不认识,不是朝中重要的人物,但侯爵也不是他们敢给脸色的人物。
“为何只有王家才有,难道这王家有什么不同?”
马贩似乎与王家的关系不错,笑着解释道:“前些年陛下下旨禁止私下贩卖候官县的上等马,但对于贩卖之事,陛下和老爷们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三年前,贤王殿下下令想要购买候官县的上等马必须经过殿下认可,最近两三年便无人能从候官县购买上等马来长安城贩卖了。
不过王家不同,听说王家之女乃是贤王殿下的王妃,每年贤王殿下都会送十几匹好马给王家,前些年楚王殿下一家常年不在长安城。
若是贵人支持楚王殿下,去王家便是最合适的。”
马贩说这些话丝毫没有压力,仿佛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要知道所谓的支持楚王便是参与到支持皇位人选的问题,哪怕是朝中重臣也得思量一二,但马贩却说的如此随意,可见马贩很有底气。
马贩有底气,是因为他本是夔国公府的管事。
前些年自家老爷见到贤王殿下炮轰平阳公主府后,便认定了楚王殿下,满朝勋贵谁人不知自家老爷如今也加入到了楚王一系之中,支持楚王殿下是自家老爷的吩咐。
前些年还见着自家老爷有时露出后悔之色,可自从去年起,自家老爷便再也没有露出过后悔之色,言道楚王殿下必然赞叹,最近更是和江夏王爷等人喝得酩酊大醉,想来楚王殿下必定是人中龙凤了·······
“王家可是指王仁祐?”李宽询问,发现马贩根本没有听进去,不由的提高了话音:“问你话呢,想什么呢?”
“啊”了一声,马贩连连请罪,李宽再问了一遍,便听马贩回道:“确实乃王刺史,听说今年王刺史要调往了长安了,王刺史生了一个好女儿,若非与贤王殿下有亲,还在罗山县呆着呢,哪能这么快从罗山县令一职调往陈州担任刺史,更别说才一年就调往长安城。”
这话听在寻常勋贵耳朵里,自然会联想到楚王府的势力到底有大,但是听在苏媚儿耳朵里却全然变了一个样。
苏媚儿冷哼一声:“王家之女不过一贱妇尔。”
苏媚儿既是一国之后,又是读书人,遵从“修养”二字她比李宽都要严谨,相识十多年,李宽没从苏媚儿口中听到一句脏话,但现在为了自己儿子,连“贱妇”两字都说出口了,可见苏媚儿心中的怨恨有多大。
这人敢骂贤王妃是贱妇,肯定是与楚王府有仇的,这样的人不做生意也罢。
马贩暗自思量,冷笑了一声:“不管你们是何人,今日不做你们生意,走······都走。”
若非认为眼前之人乃是勋贵之家,马贩都准备骂滚的。
李宽对马贩的话置若罔闻,捏了捏苏媚儿的手,叹道:“消消气,孩子们的事,孩子自然会处理,咱们先看看马,这里的矮马不错,正好给肚子里的孩子买两匹。”
“都说不做你们生意了······”
李宽打断道:“开门做生意哪有赶人出门的道理?”
对于马贩的态度,李宽不在意,尽管他无心与大唐的皇位,但一个马贩都支持他,他还是打心眼里高兴的。
马贩语滞,倒不是因为不知道如何反驳李宽,而是他发现了一群护卫打扮的人在马厩外来来回回,显然这些人是眼前这两位府上的护卫。
他本是夔国公府上的管事,眼见还是有的,就是自家老爷出门也没有这么大的排场,暗中保护的人竟然有十多人。
可惜马贩忘了,刘弘基是什么人。
刘弘基早年落拓不羁,喜欢结交轻侠之士,其后受父辈萌荫进入军中,与部属屠牛犯法,被逮捕入狱,出狱后更是亡命江湖,以盗马自给,后来才投奔李唐。
这样的人,还用得着人保护?
不过,马贩倒是没有猜错,眼前的人不是一般人,只是他没敢往当今楚王身上罢了。
王家之女与李哲有婚约之事虽没宣扬,但刘弘基从李道宗嘴里得知了,他们担任管事的也听闻了一些,更别说马贩与王家的那位马贩熟悉。
作为婆婆的苏媚儿骂儿媳贱妇,按照常理来说是不会出现的,谁也不会想到楚王和楚王妃身上去。
不愧是专门贩卖矮马的地方,所有马厩之中只有三匹正常的高头大马,其余全是矮马,但高度还是有些高了,不过马厩中倒是有些稀有色泽的矮马。
“管事,你这儿可有更小一些的矮马?”李宽转头问着神色难看的马贩。
过了好一会,马贩才冷生冷气道:“有,不过价钱可不低,十来两银子买不到。”
“那便去看看,我若满意,钱少不了。”
马贩似乎不想多说,随意的挥了挥手,一个青衣小厮便从马厩里翻了出来。
“带他们去后面看看。”
所谓的后面,路程不短,走了一盏茶才到地方,不过李宽很满意,眼前的马匹全是六十厘米到九十厘米之间的高度,且色泽不一,栗、青、黑、白都有,还有一匹独一无二的兔褐毛的矮马。
“贵人,这些都是从徐州沛县来的,都是上等马,一般地方难见。”
“恩。”李宽点点头,笑道:“不错,就要那匹了。”
顺着李宽手指的方向,便是那匹独一无二的兔褐毛的矮马。
小厮点头,问道:“贵人相中,那可否请贵人留下地址,俺们替您送到府上。”
“你们这儿还有送货上门的服务,不错不错。”李宽点头称赞,瞧了眼天色,发现时间尚早,便笑道:“那就送往楚王府。”
第656章 楚王妃
“楚王府”三个字所代表的意思,如今就是长安城中的稚子也明白一些,更别说在马市中做工的小厮,虽说自己当年没有经历过蝗灾,但家中的长辈们可是时常提醒,若非没有楚王殿下当年施州救民,全家人都已经饿死了,自己一家也没有机会留在繁华的长安城。
小厮看着苏媚儿,瞬间就将目光锁定在了李宽身上,激动的打摆子,抬手指着李宽:“你···你···你是楚王···殿下······”
既然是楚王府的人,眼前的人除了是当今的楚王殿下,小厮想不出有其他身份,苏媚儿这样的美人,也就只有当今楚王殿下才有资格拥有。
李宽笑了笑,拍着小厮的肩膀:“本王也是普通人罢了,用不着这么激动,慢慢说。”
听到李宽自称本王,小厮激动的一把抱住了李宽,惊呼道:“可见着活的楚王殿下了。”
小厮的行为估计和后世的疯狂追星族没什么区别,李宽甚至有些担心小厮会不会拿出毛笔让自己签个名啥的。
好在,现在是在大唐,李宽联想的情况没有发生,倒是小厮突然像是受惊的兔子,放开了李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颤颤惊惊的说着求殿下恕罪。
说真的,这样的情况李宽还是第一次碰见,不由得愣了愣,回神后连忙弯腰扶起了跪在地上的小厮,笑道:“你又没犯法,本王恕你什么罪啊,快起来。”
早就听闻楚王殿下和善,如今一见才知果真如此,若是自己的举动放在一般勋贵身上,挨顿抽都是轻的,堂堂楚王殿下却一点不计较,难怪这些年祖父和父母都记挂着殿下的恩情,如此宽厚的殿下确实值得长辈们记一辈子。
小厮想着事,李宽和苏媚儿没话说,场面有些安静。
马厩中传来一声嘶鸣,小厮方才回过神来,行礼道:“想必殿下是为王妃选马,这里的马虽好,但还有一批更好的,殿下、王妃,请随小人来。”
“本王可不是给媚儿选马的,如今媚儿怀着身孕,不适宜骑马。”李宽摇了摇头,看着那匹兔褐毛的果下马,笑道:“不用了,就要那匹。”
李宽不会相马不假,但眼光还是有的,那匹果下马虽显得有些孱弱,但在一群果下马之中却给人一种傲视群雄的意味,当然这只是李宽自己以为的,至于是其他果下马排斥它还是它是马王,对于李宽而言不重要。
“恭喜楚王殿下,恭喜楚王妃,祝楚王殿下王公万代。”小厮恭贺,健步如飞,翻到了马厩之中,熟练给马按上了一切所需,径直的将马牵出了马厩,全然忘了还有送货上门的服务。
李宽不知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此时天色尚早,他还打算带着苏媚儿在西市逛逛,这是打算让他们夫妻二人牵着马逛吗?
小厮忘了送货上门的服务,李宽也忘了自己还有十几位护卫在外面等着他。
果下马被小厮牵着走出来后,小厮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殿下,俺这就给您送到府上去。”
李宽摆了摆手:“不必,既然牵出来了,那便给本王吧,本王牵回去也行。”
小厮点点头,看着身后打着响鼻的果下马,突然道:“殿下,这匹马今年才一岁不到,最好等到成年之后骑行为好。”
马成年大约是四五岁,如今这匹马才不到一岁,等到成年之时正好是孩子三四岁的时候,时间刚刚好,李宽越发喜欢眼前的果下马。
李宽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便转移的话题与小厮聊起了天,一盏茶的功夫,从小厮嘴里听说了长安百姓如今的日子,也打听到了这地方是谁家。
一盏茶的功夫,小厮也从李宽的话语之中听出了关切之意,哪怕仅仅只是李宽的一句“你们一家过的如何”,哪怕只是苏媚儿的一句“你今年多大了,有机会便去读读书”,小厮便足够兴奋了。
在赶回到前面的马厩,马贩见到麾下小厮与李宽夫妻有说有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对于楚王府恶言相向的人,他没有好感,毕竟在马贩看来,王家之女迟早都是楚王府的人。
“这匹马多少钱?”李宽依旧面带笑容,询问着马贩。
马贩不咸不淡的回道:“三十贯······”
刚刚报出价格,跟在李宽和苏媚儿身后的小厮便打断道:“怎么三十贯,不是二十贯一匹么?”
马贩狠狠的瞪了眼小厮,不等马贩开口,李宽便笑道:“三十贯便三十贯。”
说话间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金子,看金子的大笑就不只三十贯,马贩尽管不满意苏媚儿当时的态度,但该找的钱财还是要找。
“不用找了,剩下的给这位小哥了。”刚走了两步,就听李宽笑道:“有机会辞去这里的活计,去学舍读读书。”
“小人谢过殿下大恩。”
话音落,李宽已经走了,只看见李宽带着苏媚儿笑呵呵的见马缰递给身后的护卫。
“殿下”两个字,马贩听的清清楚楚,不由得将目光锁定在了李宽一群人的背影上,心中骇然,能称殿下者,必是王爷之流,作为夔国公的管事,不敢说大唐全部的王爷都认识,但也几乎差不多,对得上年纪的也就常年不在长安城的楚王殿下。
尽管听的很清楚,马贩依旧询问道:“你刚刚称呼那人殿下?”
小厮点点头:“不错,是当今的楚王殿下,以前总是听祖父和父亲提起当年蝗灾,楚王殿下在······”
不敢让小厮继续说下去,马贩很清楚,因为小厮这段话不知说过多少遍,若是让小厮继续说下去肯定没完没了。
所以,马贩打断道:“那刚刚那位是楚王妃,既然是楚王妃为何骂王家之女贱妇呢?”
马贩像似喃喃自语,又像似在问小厮,见到小厮一副狗脸看星星的样子,马贩气就不打一处来,怒道:“问你话呢,刚刚那位可是楚王妃?”
小厮似乎不怎么怕马贩,白眼一翻:“刘管事,您听说过楚王殿下有其他妾室,刚刚那位不是楚王妃还能是谁,至于王妃为何骂人,俺就不知道了。”
“真是楚王妃?”管事一愣,惊呼:“妈呀,是楚王妃。”
马贩倒不是害怕,只是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想到了楚王妃不可能无缘无故辱骂定下的儿媳,想到了王仁祐家恐怕是将楚王府给得罪了,最后联想到了自家老爷在去年年末时替王仁祐上了表彰的奏折。
“快,快回府将此事禀报给公爷。”马贩慌了手脚,连忙道:“不行,这事还是得我亲自回府禀报,你们照看好。”说完,马贩飞奔而去。
第657章 欣喜的王家人
冬季的夜幕总是来的要比其他时候早一些,烦人的净街鼓还没敲响,夜幕开始渐渐笼罩雪白的长安城,李宽也带着苏媚儿回了王府。
回到王府,便听到欢声笑语,其中还夹杂着李哲大声叫好之声,回府的苏媚儿听到儿子的欢笑声总算是露出了笑脸,也令一直关注着苏媚儿的李宽勾起了嘴角。
进门,见着王傅带着侄儿王永嘉陪坐在大厅之中,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臣等拜见陛下,拜见皇后娘娘。”众人起身行礼,李哲和李臻兄弟两自然也不列外,只不过称呼不同,比其他人更随意而已。
“都起来吧,想来你们也是为了哲儿之事,本王就不多问了。”李宽笑了笑,将目光锁定在王傅身上,笑道:“最近这段日子本王暂时不会离开长安,咱们也是老相识,还是亲家,没事多走动走动。”
王傅可不傻,李宽说的亲家自然不会是出自李哲与王若宁,而是他的嫡女与冯凌云之间的婚事,毕竟冯凌云乃是李宽的徒弟,可以算是半个儿,说是亲家也不为过。
所以王傅笑着连连点头应承,李宽能有此一说,显然是没将王若宁之事放在王家本家身上,这便是天大的喜事,毕竟当初说媒的就是他王傅和侄儿。
见到王傅应承,李宽笑了笑:“你们商议,今日有些乏了,本王走了。”说完,李宽真就走了。
不过苏媚儿倒是留在了大厅之中,等到苏媚儿回到房间露出了会心的笑容,李宽便已了然和放心了,自己一家活的开心最重要,至于王家会有怎样的遭遇,他根本不关心。
同样高兴的可不止李宽一家,还有刚刚从陈州赶到长安城的王仁祐一家。
在陈州时便听说了李宽一家回长安了,作为亲家的王仁祐和柳氏对于楚王一家那是感激不尽的,其中以柳氏最为高兴,毕竟当初选择李哲乃是她拍板定下的,证明了自己的眼光与远见确实是独到的。
自从女儿与贤王殿下定亲之后,夫君便只用了三年的时间从小小的罗山县令,升任了陈州刺史,以夫君的才能若无楚王府的照拂,别说一州刺史,指不定现在还在罗山县待着呢。
调任陈州之后,楚王府麾下的产业进驻陈州,这些就是实打实的政绩,才不到两年便传来消息说今年有望调入长安礼部为官。
礼部是什么地方,那是楚王府嫡系之一,而且如今掌管每年的春闱和秋试,可以说为官的士子算得上夫君的门人弟子,王家崛起已经是必然的了。
以前同安大长公主,何时正眼瞧咱们家一眼,最近两年不也常常差人送信到陈州让若宁去陪她,说的好听,还不是为了结交楚王殿下。
以前日子过的苦,柳家人也没说照拂一二,见面时,眼睛都长到脑门上了;如今自家有楚王府照看着,人人登门,谁敢给自己脸色,一个个的为了三瓜两枣,连柳氏一族的脸面都不要了。
想到娘家人为了几匹候官马,不远千里送行到陈州,柳氏便不由得笑出了声。
“母亲,您为何如此高兴?”坐在马车上的王若宁也很高兴,因为除夜,她赶回陈州有好几日了,如今再次回到长安城,又可以见到了爱郎了。
“这不是听说楚王殿下一家从华国回长安么,咱们两家是姻亲,自然当前往楚王府拜见一番,早就听说楚王的大名,为娘还没亲眼见到过楚王殿下呢,哲儿便是人中龙凤了,也不知楚王殿下是怎样的人物。”
王若宁冷哼一声:“什么人中龙凤,不过是一个小屁孩儿罢了,母亲······”
“放肆,若宁,你安敢如此说话,楚王殿下一家于咱们有大恩,为父如今官运亨通,全靠楚王府照拂。”王仁祐怒喝。
王仁祐可不傻,在罗山县待了好几年,一直没个调动,自家女儿与贤王定下婚约之后,自己便从县令调任刺史,傻子都知道是楚王府在出力。
以前自家日子虽说不如百姓贫苦,但也清贫,然而最近这几年,天下美食可谓尝了个遍,这些是谁带来的,明眼人都知道。
王若宁撇了撇嘴,没敢顶嘴反驳,但心里却在腹议。
什么楚王府照拂,楚王一家都未在长安,如何照拂?这一切都是晋王殿下在陛下面前举荐所致,也不知道晋王殿下有没有与陛下商议过我与殿下的婚事。
想到李治许下保证让李世民废除她与李哲婚事,该立她为晋王妃的承诺,王若宁羞红了脸。
发现女儿小脸微红,王仁祐夫妻理所当然的认为王若宁想到了李哲,毕竟王若宁以前提到李哲时也是害羞的。
至于之前的话语,在夫妻二人看来,只是李哲常年没来看望,女儿发一点小脾气罢了,全然没往其他地方想。
马车行驶到长安城门,天色已经完全黑了,长安城的城门紧闭,无聊的士卒们在城门楼上打着瞌睡,驾车的车夫停下马车,站在城门楼下大吼了好几声,才惊醒楼上的士卒。
“今日城门已关,可否有陛下旨意。”楼上的士卒大吼。
城门关闭之后,再开城门除非有李世民的旨意,或者军情、灾情上报,否则城门不会打开,城门楼下的马车只是一般官员的马车,还不够资格让他们开门。
士卒的吼声惊醒了城门楼上的校尉,校尉出门便骂骂咧咧道:“叫唤个屁,大冷天的也不让人睡个好觉。”
“刘少校,有人要进城。”
听士卒的称呼,就知道校尉是从台北到大唐的。
“进个屁,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姓刘的校尉踹了开口的士卒一脚,低头朝门下喊道:“今日城门已关,若无紧急要务,谁也不能进。”
作为华国来大唐的士卒,他们有自己的底气,哪怕是寻常的校尉也不一定给长安勋贵的面子,当然这也只是限于公爷以下的勋贵。
门下马车的制式就不是国公府上的规格,既然不是国公,自然用不着给面子,毕竟按章办事乃是从军第一天就得学习的东西,按章办事的道理在台北时就刻入了他们的骨子里。
“我家老爷乃是陈州刺史······”
刘校尉打断道:“陈州刺史算个屁,没有紧急要务······啥,你说你家老爷是陈州刺史,可是王仁祐王刺史?”
“正是。”
若非天色昏暗,城门上的士卒们必然会发现回话的车夫脸上充满了傲然之色。
“且等等,这就打开城门。”刘校尉笑了笑,朝着身边的士卒踹了一脚,怒道:“还不快去开城门。”
“刘校尉,您不是说······”
“说个屁,陈州刺史可是咱们二皇子的老丈人,还不快去。”
尽管没听见城门楼上的对话,但校尉与自家车夫的对话,王仁祐一家可是听的清清楚楚。
王仁祐夫妻自然知道自己一家是沾了楚王府的光,但被爱情冲昏头脑的王若宁便理所当然的认为是李治的原因,毕竟在她看来,李宽一家久不在长安,势力又岂能伸到长安城门。
早就听晋王殿下说打算争一争,没想到晋王殿下已经开始着手布置了么?自己看中的爱郎非凡,岂是李哲那小屁孩儿能比的。
想到这些,王若宁脸上的笑容甚至比王仁祐夫妻更加灿烂。
第658章 喜事,祸事
夜幕中,长安城静悄悄的,巡街武侯打着火把在城中走动,几簇橙光闪动,若是巡街武侯不说话,夜幕中的长安城像似一片鬼蜮。
巡街武侯这个职位其实挺不错的,只不过“不错”二字是代表春夏秋的季节。
春夏秋三季时,在净街鼓敲响之后,有不少人来不及赶回家门,被巡街武侯撞上是有不少人宁愿出几文钱免去一顿责罚的,他们也有一笔外快。
但是深冬时节,整个长安城都在冰天雪地之中,别说晚归的百姓和士子了,就是贼偷也不会在大半夜出门,所以冬季的长安城,在巡街武侯们看来比任何时候都要漫长。
一辆马车进入明德门,在长安城中缓缓前进,车轮轧过积雪,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响声,在寂静的长安城中尤为刺耳。
“老叔,油水来了。”一位年纪轻轻的巡街武侯笑了,显然是刚加入不久。
被称作老叔的武侯想也不想,就踹了开口的那人一脚,带着笑脸朝马车迎了上去。
能在深夜从明德门进城的人,都不是一般人,若无紧急要务便是皇子国公之流,这些人都不是他们巡街武侯能惹得起的,还想收刮油水,不要命了。
尚未等迅捷武侯开口,驾车的车夫便傲然道:“我家老爷乃陈州刺史。”
一州刺史虽不如王爷国公,但也是一方大员,巡街武侯同样不敢惹,恭敬的笑问着需不需要带路。
车夫应该是属于比较嚣张之人,冷哼一声便驾着马车走了。
直到车架从武侯眼前消失,巡街武侯爆发了心中的怒火。
“呸,区区一个陈州刺史,嚣张个屁。”
在长安城中巡街,别说刺史,就是王公之流,武侯们也见得多了,虽说王、公府上的仆从也嚣张,但人家好歹也知晓打赏两个铜板,亲切如楚王府甚至不只两文钱,出手就是一二两银子,若是运气好遇见的是楚王殿下,还能与楚王殿下交谈一番。
“一州刺史勒,好大的官了。”年轻的武侯一脸向往。
“屁大的官,咱们这长安城随意一个都比他高。”武侯不屑的撇了撇嘴,笑道:“想当年长乐公主出嫁,老叔我正好遇见楚王殿下回府,那时楚王殿下甚至还亲自出车厢与咱们交谈,一人得了二两银子的赏钱,区区一个刺史算什么,没见识。”
这个故事,老叔是打算讲一辈子了吧,年轻武侯心中腹议。
果不其然,武侯一边巡街一边说起了当年长乐公主出嫁时,李宽回京时的故事。
马车行驶了小半个时辰,总算是到达了既定的地方,柳氏为自家在兴化坊置办的院子。
不得不说,柳氏是个有远见的人,自家女儿与李哲定下婚约之后便看明白了,自己一家回长安城是迟早的事,早就购买了宅子做准备。
而且兴化坊一般居住的人多是朝堂五品左右的官员,王仁祐调往长安城,想来也就是五品左右的京官,兴化坊无疑是最合适的。
可惜柳氏忘了自己的女儿,也忘记了同安大长公主这个媒婆。
此时已到半夜,王家人回府洗洗也就睡了。
睡得晚,起来的也就迟了。
翌日,日上三竿,柳氏忙前忙后的招呼着仆从准备礼品,王若宁陪坐在大厅之中问着自己老爹:“父亲,我们为何要前往楚王府拜见?”
“楚王殿下与楚王妃乃是你将来的公婆,岂有不去之理。”
“若是楚王殿下与楚王妃将来不是呢?”王若宁小心的问道。
“何意”二字还没有问出口,就听见有下人禀报说王傅与王永嘉来了,王仁祐只好叫着侍女去叫自己夫人,带着女儿匆匆出了大厅。
“二哥,没想到您与贤侄也在长安城,小弟原本还打算上元节前往太原拜见大哥和二哥。”王仁祐抱拳行礼,王若宁微微俯身行礼。
王傅皮笑肉不笑的道:“客气,客气。”
“二哥,永嘉贤侄请。”王仁祐做了个请的手势,进门便吩咐侍女准备茶水。
“茶水就不喝了,今日前来是有事相告。”
王傅摆摆手,坐到椅子上,刚打算问问柳氏在何处,就见着柳氏带着一众仆从拿着礼品从后院出来了。
“这是要出门?”
“这不是听闻楚王殿下与楚王妃回长安了么,小弟准备前往楚王府拜见。”王仁祐解释道。
“既然如此,那你便不用去了。”王傅冷笑,还想前往楚王府拜见,失心疯了吧!
瞧了侄儿王永嘉一眼,王永嘉心领神会,不等王仁祐开口就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宣纸,念道:“王仁佑教女无方,经族老商议决定,除去王仁祐王氏宗籍,从今日起逐出王家。”
逐出家门,这是王仁祐一家怎么也没想到的,就是王若宁也没想到这个对自己十分好的族兄竟然是来将自己一家逐出王家的。
大厅之中的气氛凝固了,不知过了多久,柳氏才反应过来,问道:“二哥,永嘉侄儿,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还用我与二叔说么,上面已经写得很明白了。”王永嘉将宣纸递给柳氏,上面简短的几句话和那刺眼的印章令柳氏如坠冰窖。
王仁祐仿佛不愿相信这个事实,一把从柳氏手中抢过宣纸,随后瘫软在地,脸色惨白。
见此情景,王傅瞧了眼,傻愣愣的王若宁,看着尚有些神色的柳氏,问道:“你们对若宁之事不知情?”
其实,王傅从王方翼口中得知王若宁与李治有情之后便一直很疑惑,王仁祐虽才智不足,但一直坚守“信义”二字,断然不会做出违背婚约之事。
何况还有一个向来精明的柳氏,他不相信柳氏看不出楚王府如今的势力,怎么就让王若宁与李治勾搭在了一起。
“二哥,若宁有何事,让王家值得如此?”柳氏强打精神问道。
确定王仁祐夫妻确实不知情,王傅一副看着可怜人的神情,叹道:“具体事宜,你还是问你的好女儿吧!”
余光发现王若宁回神,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王傅想了想,言道:“昨日陛下下旨,令贤王殿下参与朝政,主持今年春闱,想来你父回京也是调往礼部为官,若宁你可明白其中的深意?”说完,王傅便带着侄儿走了。
王傅与王永嘉刚刚走到大门,正好遇见了从宫里出来的连福。
“连总管,你这是来宣旨了?”
连福点点头,笑道:“倒是让你早了一步,你们王家如何决断?”
“逐出王家。”王傅平淡的回了一句,笑道:“既然连总管要宣旨,那我叔侄二人便不打扰了。”
连福点点头,脸上没有半点吃惊的神色,但心里还是有些许的吃惊,看来王家已经完全投靠楚王府了。
连福带着小黄门进门,仿佛没见着瘫软在地的王仁祐一般,自顾自的打开了圣旨:“敕曰,陈州刺史王仁祐为官勤廉,为君分忧,治下百姓富足,于国有功,御封王仁祐为礼部,起部员外郎,钦哉。”
没有骈四俪六的华丽辞藻,满篇大白话,说是圣旨不如说是口谕,可见王仁祐如今在李世民心里根本不是重要人物,要知道当初他从罗山县调往陈州之时,圣旨可与现在完全不同,而且当初还是在地方上,如今可是调往京城。
连福可不管王仁祐现在心里想什么,冷笑道:“王员外郎,接旨吧!”
“微臣接旨。”王仁祐跪地从连福手中接过圣旨,苦涩一笑:“连总管,敢问陛下原本的决定是如何?”
似乎是明白了王仁祐的意思,连福笑道:“调任礼部侍郎,若是楚王殿下肯出面,或许礼部尚书亦极有可能。”
陈州刺史从三品的官,调任长安担任正四品侍郎是常理,王仁祐没想过能有机会调任礼部尚书,可是他也没想过从从三品的一州刺史变成从六品上的员外郎。
王仁祐如丧考妣,好在柳氏还有些精神,亲自上前给连福和一众小黄门“喜钱”。
作为李世民身边的红人,连福肯定是知道这些事的具体缘由的,但柳氏不敢问,也不用问,王傅说的已经很明白了,现在发生的一切与自己女儿有极大的关系。
躬身送走连福和一种小黄门,夫妻二人纷纷将目光锁定在了女儿身上。
王若宁到底是养在深闺的小姐,对于发生的一切虽气愤,但也不觉得有多严重,反正还有李治在,论爵位,当今的晋王殿下也不输于楚王,大家都是亲王嘛。
王若宁安慰道:“父亲、母亲,您二老放心,女儿这便派人去求见晋王殿下······”
话还没有说完,王仁祐便一巴掌扇在了王若宁脸上,现在不用问了,自家女儿肯定是与晋王有私情,被楚王府发现了。
“滚,给为父滚,为父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
原本,自己升官有望,一家人欢欢喜喜的来长安,打算与楚王商议一番儿女婚事,打算定下成亲时日,于自己一家那是天大的喜事。
如今,却因为女儿不守妇德,喜事成祸事了。
第659章 登门赔罪
全当没有这个女儿,显然只是王仁祐说的一句气话,而且到了现在,不管王仁祐将王若宁当不当成女儿,事情已经发生了,这笔账便会算到王家的头上。
现在该思量的不是如何处置自己女儿,而是该思考如何应对楚王府的报复,王仁祐沉默了。
王若宁被含怒的一巴掌给扇懵了,回神之后脸上火辣辣的疼,从未被打过的她哭了,哭的梨花带雨,怒气冲冲的反驳道:“不就是楚王么,晋王殿下早已与女儿言明,女儿的婚事他会处理······”
“啪”
又是一巴掌,柳氏怒道:“怎么处理,如何处理,你与贤王殿下交换了婚书,定下婚约,晋王有何资格处理此事,你以为晋王会是楚王对手?
当今朝堂,有半数支持楚王殿下,支持晋王的官员有多少,哪怕当年与楚王府有仇的世家,如今谁敢站出来直言反对楚王?”
“晋王殿下说他会求见陛下,将婚约一事作废······”
“啪啪”
两巴掌,柳氏怒道:“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便当今陛下也不可将婚约作废,平日里教导你的道理,你学到哪里去了?”
自古才子爱佳人,佳人也爱慕才子,更别说李治这个才子风度翩翩,地位尊崇,渐渐陷入爱情的王若宁哪还记得这些道理。
不知想到什么,柳氏话锋一转,怒问道:“你与晋王是如何相识?”
到底还是不敢违背自己母亲的话,王若宁断断续续的说起了与李治相识的过程。
与李宽猜测的差不多,李治找到了同安大长公主,说通了同安公主,同安公主以自己无聊找王若宁陪伴为借口,将王若宁带到了长安城。
在李治特意展现自己才华的面前,在同安大长公主的劝说之下,王若宁沦陷了。
不过李治倒是给王若宁许下了诸多承诺,例如,王若宁的婚事他去搞定;他要争夺皇位,将来登基之后,王若宁便是皇后等等。
尽管这些都是空头支票,但王若宁真相信,毕竟嫡庶之别的道理她明白,而且又养在深闺之中,对朝堂之事不了解,对甜言蜜语抵抗力低下。
再加上同安大长公主在旁混淆视听,说什么李宽一家没有教养,住在野人之地什么的,王若宁也就将自己的婚约给忘了。
或者准确的说,她没有忘记自己的婚约,只是越发反感自己的婚约,越发对李哲这个未来夫君不满,而且有李治和同安大长公主的承诺,她也不怕楚王府找麻烦,事后报复。
听过王若宁的解释,柳氏转头看向了自己的夫君:“夫君,这件事说到底也是同安大长公主弄出来的,您看咱们是不是找同安大长公主商议商议。”
王仁祐摇了摇头,叹道:“楚王未必会给同安大长公主面子,况且同安大长公主未必会愿意帮咱们一把。”
柳氏叹气点头,自己一家落败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想要同安长公主帮忙,有些异想天开了。
“父亲、母亲,您们到底为何要怕楚王府,而且同安叔祖母与晋王殿下当初可是说,若是楚王府对咱们不利,他们会帮村的,同安叔祖母乃是楚王姑祖母,同安叔祖母的话,楚王安敢不听?”
左思右想都没想到如何应对来自楚王府的报复,又听到女儿这番话,王仁祐哈哈大笑,脸上颤动不已,胡须无风自动。
笑过之后,王仁祐大喝一声:“来人,行家法。”
家法自然就是挨打。
挨打,王若宁不服,但也不敢跑,只好望向自己母亲,希望母亲替自己说说好话,但柳氏仿佛没看见一般,只是朝王仁祐点了点头。
犹如手腕粗细的藤条被王仁祐拿在手中,让侍女们将王若宁按在长凳上,似乎担心女儿咬到舌头,柳氏还吩咐仆从叠了一张毛巾让女儿咬着。
一下又一下的抽打,王若宁银牙紧咬,汗如雨下,只感觉自己双腿仿佛被刀砍一般,疼痛难忍,渐渐的失去了知觉,仿佛双腿已经不再她身上一般,昏死了过去。
王仁佑是真下了死手,大冬天,身上穿的本来就厚实,但王若宁却被打得皮开肉绽,裤子上沾满了血迹。
见到女儿昏过去,王仁祐长叹了一口气:“夫人,差不多了吧,如此带着若宁去楚王府请罪,以楚王殿下宽厚之名,或许······不会计较了吧。”
说出这句话,王仁祐自己也不相信。
柳氏看着昏过去的女儿伤心的点点头,吩咐道:“带小姐下去,给小姐换身服饰。”
说到底,王若宁不管犯了什么错,到底是柳氏和王仁祐的亲生女儿,打在女儿身上其实痛在父母心里。
当然,不打也就不痛了,但不打不行,前去楚王府赔罪怎能不做出一点诚意。
“夫人,如此去赔礼岂不更好。”
柳氏摇了摇头:“若是带着伤痕累累的若宁前去,咱们便有逼迫之意了,此事是咱们理亏啊,希望楚王殿下能饶过咱们吧,否则······”
话是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否则王家难存,至于王若宁说的李治和同安长公主,柳氏和王仁祐看的明明白白的,事情闹到连陛下都已经知晓,晋王和同安大长公主根本毫无办法,单是应对楚王府就够晋王和同安大长公主焦头烂额了。
登门赔礼,礼品不能少,在原本的基础上,柳氏在增加了一批,可谓长安城住宅中的所有值钱东西都带着去了楚王府。当然,被疼醒又昏迷的王若宁也在傍晚时分被夫妻二人带去了。
“礼部员外郎王仁祐求见楚王殿下与贤王殿下,望老丈通禀。”王仁祐行礼,从怀中掏出了些碎银子。
门房点头,急冲冲的走了,连银子都没拿。
倒不是看不上王仁祐的碎银子,而是门房知道昨日自家小王爷受陛下征召主持今年的春闱,如今礼部官员前来拜访,肯定是商议春闱之事,耽搁不得。
王仁祐在门外等待,马车之中的柳氏弄醒了自己女儿,交代着进王府之后的事宜,若是女儿再犯浑,后果真就难以预料了。
“若是今日能进门,切记不可妄言,让你请罪便请罪,如若不然,为娘与你父亲也只当没有你这个女儿,听明白没有?”
趴着的王若宁点头,没敢反驳柳氏。
不知过去了多久,门房才回来,冷冷道:“进去吧!”
王仁祐连忙回到马车边,连忙驾车从侧门进了楚王府,夫妻俩一左一右的扶着女儿走进了大厅。
大厅之中,侍女们忙着收拾桌上的碗筷杯碟,看样子似乎才吃过饭,而且似乎是从中午吃到现在;周围坐着不少人,李宽一家,李道宗一家,王家叔侄等等,众人满脸通红,喝茶谈笑,气氛不错。
“王叔,哲儿主持今年春闱之事,您多照看一些,若是那小子犯浑您就打。”李宽笑呵呵的,瞧了眼进门的王仁祐一家,笑道:“侄儿,今日府上有事便不多留您与王婶了,有时间侄儿定然前往王叔府上拜会。”
李道宗点点头,放下手中的茶杯,笑道:“王叔可舍不得打哲儿,哲儿在礼部的事交给王叔,你小子放心,今日没喝高兴,有时间来王叔府上喝,走了。”
说走就走,不仅带着老妻走,连儿子儿媳和孙子孙女也一同带走了。
李道宗一走,王家叔侄也很有眼色的告辞离开了。
李宽点点头,吩咐道:“武曌你觉得有合适自己的职位可给臻儿提出来,你们二人商议商议,顺便给臻儿说说主持改造掖庭宫的方法和体会,对你有好处。
不久之后,臻儿便要返回台北,还有两三日的时间,这段时间最好与你家姐妹告别一番,毕竟去台北为官,不知何时才能返回长安城。”
今日楚王府的酒席,其实就是为了给李臻介绍武曌这个人才,顺带着请李道宗一家照看下主持春闱的李哲,只不过李宽没明白的是李世民为何突然好端端的下旨要李哲去主持春闱。
“微臣谢太上皇提点,微臣告辞。”武曌也离开了大厅。
不过太上皇的称呼,令李宽有一瞬间的失神,自己年纪轻轻,也成太上皇了?
众人离去,大厅中之中便只剩下了李宽一家,王仁祐和柳氏之前不敢打扰李宽开口吩咐,现在连忙拉着女儿跪倒了地上行礼。
李宽没说话,苏媚儿没说话,李臻想要开口,看了眼自己弟弟,也没有说话,作为准大嫂的冯文馨自然更不会开口了。
李哲神色莫名,没开口,王家三人就那样直挺挺的在大厅之中跪着。
不知跪了多久,苏媚儿皱起了眉头,因为她看见了王若宁裤腿上出现了血迹,显然是被打过才带来的。
到底是女人,之前还恨不得王若宁去死,现在又觉得她可伶了。
“哲儿。”苏媚儿喊道。
李哲也发现王若宁挨过打,甚至比母亲发现的要早,在王若宁跪下的那一瞬间他就发现了。
第660章 现实教育
一顿打而已,哪怕是把双腿打断了都不足以让李哲释怨,所以李哲一直没动没开口,直到母亲忍不住开口了,李哲也得要给母亲面子。
李哲走下座椅,走到王若宁面前,然后蹲下了身子,用手指挑起了王若宁的下巴,动作很轻佻,十足十的纨绔子弟调戏良家妇女的样子。
“你还记得当初本王给你说过的话么?”不用王若宁回答,李哲自问自答道:“当初你打算骂本王登徒子,本王曾说自己敬重登徒子的为人,但本王也曾说过,本王不会像登徒子一般视而不见,若是你敢背叛本王,本王会令你生不如死。”
不知为何,原本底气十足的王若宁在听过李哲的话之后,见到李哲面容笑容的样子,顿时恐惧了,一张笑脸在她眼中仿佛地狱的恶鬼一般可怕。
王仁祐苦求:“殿下,求求您饶过若宁一次······”
李哲打断道:“本王打听过了,你女儿与李治私通之事,你们夫妻不知晓,但养不教父之过,你放心,你女儿本王不会饶恕,你,本王同样不会饶恕,听说王员外郎今日调往了礼部,正好本王今年主持春闱,所以王员外郎放心,你有得忙,到时候你会忙的没有时间为你女儿求情。
至于柳氏,你倒是不错,当年对本王也是挺热情的,所以本王准许你与王仁祐和离,听说你还有一个儿子在陈州求学,本王也特准你儿子跟着你,你认为如何?”
“多些殿下厚恩。”柳氏磕头,行礼后便道:“不过,老妇不会与夫君和离。”
大家都听得出来柳氏话音中的坚定之意,在这样的情况拒绝了李哲的好意,确实称得上一位好女子。
夫妻本是同龄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能坚持承受楚王府怒火的人在大唐并不多,尤其柳氏还是出自河东柳家这样的世家,有此情谊更显珍贵。
李哲愣了愣,笑道:“是吗,既然如此那可别怪本王没给你机会,李予传本王王令,让人快马赶到陈州,吩咐李夫子将王家老二逐出书院。”
“你凭什么让夫子逐我弟弟出书院?”王若宁怒道。
“凭什么,就凭陈州寒山书院是本王出资修建,书院教习乃是本王从台北学城带来的人,你说本王凭什么,本王告诉你,你弟弟只是一个开始。
你家里的所以产业都将面临楚王府的打压,你父亲在礼部任职也将会做最累人的活,本王知道你们如今家财不少,但本王有一万种办法让你们一家沦为乞丐,以后你们一家将会已乞讨为生。
或许某一天本王不高兴了,你弟弟便会被征召从军,说不得死在了战场之上。”
将王若宁准备开口,李哲露出了两排大白牙:“本王知道你想说你母亲是河东柳氏的嫡女,最近几年河东柳氏对你们关照有加,可惜河东柳氏家大业大不假,但若是本王要处置你们王家,河东柳氏敢插手,本王便灭他河东柳氏。
你以为你们一家如今的地位怎么来的,你以为你们受人敬重是怎么来的,你以为你们一家日子丰足,你弟弟可以上陈州有名的寒山书院是因为什么?
那是因为本王,因为你当初与本王订下了婚约,没有本王,你王家什么都不是。
你背叛本王,本王现在取回自己投资是应该的,本王现在不想和你多说了,你王家一门今后的遭遇,你会看在眼里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所以等着恨你自己吧!”
“晋王殿下不会······”
“闭嘴。”柳氏与王仁祐齐齐怒喝。
李哲大笑道:“你是说李治,李治如今自身难保,你以为他还顾得上你?”
王若宁不相信,一副你别想骗我的样子,似乎激起了李哲的怒火,脸上的笑容总算是消失了,转喜为怒:“你不信,本王就让你看看,你的相好会不会救你一家。”说完,李哲说完转头看向了自己父亲。
李宽其实挺不愿意干这种事的,所以问李哲真要如此,见李哲坚定的点头,李宽才从怀中摸出了王令,扔给怀恩:“差人去晋王府,让李治来王府一趟。”
“父皇若是晋王不来怎么办?”李哲问道。
“合着你小子的意思是让为父亲自去晋王府?”李宽哭笑不得,肯定道:“放心吧,李治会来的,就算你打着贤王的旗号让他来,他也会来的。”
李宽猜测的不错,李治在听到李宽请他去王府的消息时,便准备去楚王府。不是想去,而是不得不去。
自从与王若宁的事情被李世民得知之后,李治的日子过的不好,以前很喜欢他的兕子妹妹和新城妹妹遇见他没好脸色,长孙无忌和李世民更是多次私下里责骂。
明明事情也比较隐秘,但他总感觉朝中重臣们看自己的眼光中带着鄙夷的神色,这种日子很难受的,尤其还有李泰时常嘲讽两句,枉为长辈。
这些也就算了,关键是需要钱啊!
今年晋阳遭遇了几十年未遇的大雪灾,房屋倒塌无数,百姓伤残无数,属官送来的折子犹如深秋落叶,案几上都堆不下了,全是求赈灾的。
以前有楚王府在晋阳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甚至认为楚王府的产业撤离晋阳也没有大问题,毕竟晋阳也是商户繁多之地,可是楚王府才下令产业撤离晋阳的命令两三日,其他商户便有不少人准备撤离了。
本以为可以从商户那里募捐一部分,现在好了商人都要走了,那还会募捐啊!
去找李世民吧,李世民永远就是一句话,连一个晋阳之地都搞不定,你还能做什么,除了抢侄儿媳妇,还会做什么?
好在还有一个舅舅,经过长孙无忌的劝说,李世民倒是给了十万贯左右的赈灾之物,但经过李治和属官们的计算十万贯根本不够,至少得要三十万贯。
三十万贯不是小数目,李治没有,就是支持他的长孙无忌也没有,所以长孙无忌给李治支了个招,找李宽,毕竟李世民不肯拿钱,说到底还是因为李治理亏,李世民要对楚王府做出表示。
若是两方和解,事情也就简单了。
只不过,李治之前碍于面子,一直没有登门,现在李宽叫他去王府,他自然会去,不仅他去了,在他府中和他商议晋阳事宜的长孙冲也去了。
李治和长孙冲进门,就看见了王仁祐一家,只不过现在已经没跪在地上,而是坐到椅子上,见不得可伶人的苏媚儿甚至还让王若宁趴到了沙发上。
见到李治进门,王若宁便露出了笑容,但李治只是看了他一眼,便转头看向了李宽,行礼道:“小弟见过皇兄皇嫂,二皇兄明鉴,小弟与王家之女一直发乎情止乎礼,从未有半点逾矩之处,皇兄若是不信可派人查验。”
“九叔,侄儿与弟弟打算让王家受些教训,但王家之女似乎对你很有信心,说你肯定会帮衬,不知九叔可否帮衬得了?”李臻讥笑道。
“臻儿说笑了,九叔与王家之女不过萍水相逢,九叔为何要帮衬王家?若是聊几句话就要让九叔帮衬,那天下女子,九叔要帮衬多少人。”李治看都没看一眼脸色渐渐惨白的王若宁,转头看向李宽道:“说到帮衬,小弟才是希望二皇兄能帮衬一些。
今年晋阳糟了大雪灾,父皇只个了小弟十万贯,还有二十万贯不知从何处寻,所以小弟只好来找二皇兄救急了。”
“你还······”
“闭嘴,为父与你九叔说话,你插什么嘴,懂不懂礼数?”李宽打断了李哲的开口,笑道:“二十万贯,为兄现在也拿不出,不过为兄会派人送批粮食到晋阳救急,不管九弟与哲儿之间的恩怨如何,晋阳之地的百姓是无辜的,身为皇子,九弟能有此觉悟,为百姓来我府上,二哥还是很高兴的。”
“殿下,晋王殿下亦非单是为了百姓,也是为了给殿下赔罪,不管怎么说贤王殿下之事,乃是晋王殿下之错。”长孙冲补充道。
经过长孙冲的提点,李治似乎发现了李宽言语之中的问题,笑道:“对,表兄说的对,小弟今日前来一是为了百姓,二是为了哲儿之事,当初小弟在同安姑祖母府上见到王家之女,哪知道她便是与哲儿定下婚约之人,所以不免多来往一些。”
“所以说,是二哥误会了?”李宽笑道。
“不错······”发现长孙冲拉了拉自己,李治连忙转变的态度:“并非皇兄误会,说来也是小弟惭愧,为当年之事耿耿于怀,所以知晓之后也与王家之女走近了一些,小弟愧对哲儿。”
“九叔,那侄儿随意处置王家人,你没有意见吧!”
“哲儿说笑了,王家之人与九叔并无干系。”李治笑了笑,转身朝身后喊道:“来人,将本王给哲儿和皇兄的赔礼带进来。”
“老九,客气了,当初之事便算了,哲儿也有言语冲撞之处,明日本王就让人把赈灾款项送到你晋阳的府上。”
“多谢二皇兄,那小弟便告辞了。”
“此时想来你们也用过晚膳了,我就不留你们。”李宽点点头,看着长孙冲笑道:“长孙司空谋算一生,可曾想过当年被放弃的老大和如今被放弃的老四也是他亲外甥?”
“殿下之言,微臣回府后定当代殿下询问父亲大人。”长孙冲抱拳行礼。
“本王只是好奇,不必询问了,不过本王倒是有一句话让你带着你父亲。”
“殿下请讲,微臣洗耳恭听。”
“你回府告诉长孙无忌,他是个有才干的能臣,但是这天下是姓李的,不管将来是谁坐上那位置,也不会姓长孙,朕可不管这个姓是名义上的还是实质上的。”
“殿下之言微臣记住了,不过微臣现在就可以告诉殿下,天下本就是姓李的,断然不会出现殿下所认为之事。”
“本王并非与你说,你还没资格与本王谈论这些,回府之后将本王话告诉长孙无忌便可。”
“微臣告辞。”长孙冲败退。
李治前来到离去,只有进门的时候看了一眼王若宁,可想而知王若宁是怎样的心情。
像似生离死别的叫着李治,直到李治的背影完全消失在黑暗之中,王若宁才止住了叫喊声。
“见识到了,你的晋王殿下根本不把你当回事,你不过是一件工具罢了,因为你的愚蠢,你的家人会承受本王的怒火的,算了本王也懒得和你多说了,你家人的下场,你会看见的。”李哲兴致缺缺,转头看向了王仁祐:“你们可以回去了,至于所谓的赔礼,你们现在没那个资格,等着吧。
对了,王员外郎,本来今日你便该去礼部报道,参与商议春闱之事,但念及你刚到长安,便杖十吧,以示惩戒,明日到礼部领棍,若有下次可就不是十棍了。”
“微臣谢过贤王殿下。”王仁祐苦笑行礼。
或许是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王若宁问道:“贤王殿下,你到底想要如何?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事全是我的错,你要泄愤便找我,为何如此待我家人。”
“好一句一人做事一人当,本王喜欢这句话,但本王想要的是你生不如死,身体上的伤痛可远远不及心理上的痛楚。不过既然你愿意承担,好啊,本王还缺一个侍女,你就跟着本王吧!本王会让你明白什么叫做一人做事一人当的。”
莫名的,李宽觉得自己儿子好像并非只有一点点喜欢王若宁,或许是十分的喜欢,要不然留王若宁在身边干嘛?
当然这只是李宽自己的想法,至于李哲为何要留王若宁在身边,只有李哲自己才清楚。
“若是我答应,你是否放过我家人。”
王若宁陡然变得坚强,李哲愣住了。
想了想,李哲笑道:“笑死本王了,本王凭什么放过你家人,就因为本王让你留下当侍女?你以为你是有多金贵,本王这几年在你们王家身上下的本钱至少有十万贯,而长安西市的女奴不过几贯钱,你以为以你如今的身价能比西市的女奴高多少,值得起十万贯?
本王知道你还有同安长公主撑腰,但本王今日既然找了李治,明日也不妨带你去看看同安长公主,看看她是否敢替你说句好话。”
“殿下,此事确实是若宁负了您,您报复也理所应当,老妇人等着殿下您。”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柳氏也没有打算再留下,更不会让女儿卖身为奴,哪怕这个事情本是女儿搞出的。
“说实在,本王能瞧得上眼的也就只有你柳氏,论眼光、心性、手段,你比王仁祐厉害多了,可惜这是在大唐,女人终究难以出头,更可惜的是你辜负了本王的好意。”
李哲打从心里眼喜欢柳氏,当然此喜欢非彼喜欢,李哲喜欢的是柳氏的才能。
这些时日李哲一直在打听王家的情况,从打听到的情况来看,王家能兴盛起来有柳氏八分功劳,剩下的两分才楚王府的帮衬。
若是柳氏赞同了他的提议,或许他都会将柳氏弄去台北为官。
“算了,不提了,你带着她回去吧,而且本王也希望你能让本王玩个痛快,到现在本王已经很少找到商业上的对手了。”
太嚣张,李宽都有些看不下去,笑骂道:“你还差得远呢,今年的春闱结束,给为父回台北,好好历练几年,何时明白谦逊的含义了,在离开台北,否则你也别去夏国了。
王员外郎,你们也回去吧,事情缘由不管如何,总归是你女儿负了本王儿子,这也就是遇见了本王,若是其他王爷,本王保证你一家离不开陈州之地。
所谓的赔礼道歉就不必再出现了,本王不管此事,哲儿怎样做那是哲儿事。”
第661章 残酷的现实
王仁祐带着妻女走了,带来的赔礼也被李哲下令送回了王家,这点东西对楚王府而言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李哲还看不上。
李哲是个言而有信的人,王仁祐第二天到礼部报道后,吩咐礼部的小吏打了一顿才开始安排工作。
工作不算重,毕竟礼部不是工部或者将作监,在工部和将作监,李哲还能将王仁祐发配去干体力劳动,充当匠人,但在礼部,发配王仁祐去做体力劳动那就是与寻常小吏一个样了,王仁祐好歹也是员外郎,有官职的。
不过李哲交代的工作也不轻松,整理历年考题,统计历年的参考学子数据等等,就是王仁祐在礼部的工作。
这些工作听着是挺轻松的,但是在无人帮忙的情况下,要将这些数据整理出来也不简单。
当然,也有不知情的礼部官员觉得王仁祐的工作没有必要,替王仁祐求情,不过在李哲看来,这些数据很重要,若非为了惩治王仁祐,他也会抽调一部分人进行统计,做出一份详细的对比。
其实这些工作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工作,王仁祐知道李哲是故意为难他,但他没有办法,忙忙碌碌到大半夜,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自己府上。
一天是这种情况很正常,毕竟刚刚上班,什么都不熟悉,想要理顺工作上的事,总得花费些时间,但一连好几日的时间都是如此,那就不正常。
天边不见亮光,王仁祐又从家里出门了,不过今日与其他时候不同,王若宁在大厅里站着,见到自己父亲出门忍不住建议道:“父亲,辞官吧。”
辞官,王仁祐与柳氏不是没有商量过,可是一旦辞官,他们便是平民百姓,楚王府若是对付他们一家比现在还要容易。虽然说现在劳累了一些,但是楚王府还是没有明面上对付他们的。
王仁祐摇了摇头,拖着疲惫的身子走了,看着父亲日渐消瘦的背影,王若宁心中悔恨的无以复加。
以为这就是最大的惩罚了?
还差的远呢。
下午时分,王家二小子从陈州赶回了长安城,回来的不仅仅他一人,还有十几个膀大腰圆的大汉,这些人当然不是护卫,而是来要钱的。
大唐人爱赌,尤其是军中之人,当然军中之人好赌与王家二小子没多大关系,只不过王家二小子与军中之人一样喜欢赌,只是赌的不大,与书院的同窗赌几文钱而已。
原本在陈州准备回长安过上元节的王家二小子突然接到通知说自己被逐出了书院,所以不由的找来了同窗询问,原因没有问到,倒是和同窗喝的迷迷糊糊的,然后被拉到了赌桌上。
输的不算多,也就四五万贯而已,王家这些年的积攒的钱财也足够了,但支付之后,王家剩下的钱财也就不多了。
“王夫人,王公子欠我家少爷一万三千贯的赌资,不知王夫人何时归还。”
“王夫人,王公子欠我家少爷一万两千贯赌资。”
“还有我家少爷的一万贯。”
“还有我家的九千贯。”
·······
一家一家的报着王家二小子欠下的赌资,柳氏气得肺都要炸了,原本是让儿子在陈州处理些后续事务,为了锻炼儿子一番,谁曾想到竟然会去赌博;明知道这是楚王府设下的局,但全无办法。
“你们都是谁家的仆从?”王若宁若有所思的问道。
一众索要赌资的仆从异口同声的笑道:“俺们都是李家的。”
李家不就是楚王府吗,王若宁虽然有些天真,但她也知道所谓的李家就是楚王府,毕竟楚王府麾下十大管事都是姓李,而且与自己弟弟一同进学的李家公子就是楚王府管事之后。
“你们这是故意设计我二弟,这笔钱财,我们家不会出。”
“是吗,那咱们就上公堂对峙,白纸黑字可都写的清清楚楚,所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难道员外郎家的公子欠债就不用还钱了?”讨要欠债的大汉嗤笑。
“你们回去叫李严他们等着,等我找到姐夫,这事没完,竟然敢坑本公子。”王家老二怒喝。
柳氏转头,扬起了手臂,但巴掌还是没落到儿子脸上,这事怪不得儿子,若是要怪只能怪女儿。
柳氏长叹了口气:“诸位,家中实在没有现银,可否宽限几日,准备妥当之后,老妇便送到楚王府。”
“既然王夫人都如此说了,咱们也不是不讲情面之人,五日,五日之后,咱们再来。”说完,众人扬长而去。
“母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书院乃是姐夫创办,为何孩儿会被逐出书院,为何李严他们会设计孩儿?”人一走,王家二小子便急不可耐的开口了。
“问你的好姐姐。”柳氏冷哼一声,也走了,接近五万贯的钱财,家里的这点东西全部当了都不够,看来还得卖大部分的产业才行,若是有楚王府压价,恐怕也卖不了多少钱财,愁啊!
王若宁根本不等弟弟发问,便急冲冲的出了自己的院子,虽说母亲和父亲说过,找李治和同安大长公主没用,但她还是想要试试,毕竟当初两人给了她承诺,就算不能明着帮忙,暗地里帮忙也可以啊。
匆匆赶到晋王府,刚敲开大门,不知是得到了李治授意还是因为其他,门房瞧了眼来人,便道:“王家小姐,殿下不在府中,你还是请回吧!”
“你认识我?”王若宁有些吃惊,她并没有来过晋王府,晋王府的门房怎会认识她?
“小人识得。”门房点点头,掏出一张画像,画像之上便是王若宁,且上面写着“不见”二字。
门房的作为显然是故意的,王若宁看得出来,所以到现在她才明白,虽说大家都是亲王,但楚王远非晋王所比。
王若宁心灰意冷的离去,晋王府外转悠的几个百姓也从大街上消失,门房这才匆匆进了大厅。
同安大长公主比李治有情义,王若宁到公主府的时候,直接被门房请进了公主府,可惜没有见到同安大长公主,直到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同安大长公主才不急不缓的到大厅。
“叔祖母······”
还没有说完,同安长公主便打断道:“若宁,你的事,叔祖母知晓,你且等几日,等陛下气消了,叔祖母便进宫替你们一家求求情。”
“祖母,贤王殿下有言,可一不可二,否则别怪他做晚辈的不给您老面子。”王方翼带着一群护卫强行进了公主府。
“公主殿下,王公子进门,奴婢们挡不住。”
同安大长公主挥了挥手,怒道:“你放肆,你母亲就是这样教导你的,你以为你如今跟了李哲,本宫就不敢处置你,就是李哲也不敢在本宫面前如此放肆。”
王方翼不在意的笑了笑:“孙儿只是按照贤王殿下吩咐办事,至于贤王殿下敢不敢,祖母您又何必问孙儿,您试试就知晓了。
王家小姐,我劝你一句,老老实实在府中带着,等到殿下出了气自然就好了,若是再有这样的举动,下次就不是这么轻易的了。”
王方翼朝同安大长公主施了一礼,带着人走了。
同安大长公主大怒,朝王方翼的背影大喝道:“如今这大唐还不是他李宽能做主的,本宫就看看他李宽父子能做什么,本宫这就进宫找陛下。”
脾气发完了,同安大长公主对着王若宁笑了笑:“若宁,你且回府,等叔祖母消息。”
王若宁感激了一番,施礼走了。
可是这一等就等到了上元节,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父亲依旧在礼部受苦,母亲忙着变卖家产,弟弟四处寻找关系,打算进国子监,原本已经有眉目了,回来时还高高兴兴的,结果第二天一早,就有人来说进不了了,还问是不是得罪了楚王府。
家里愁云惨淡,下人们纷纷给家人去信,为的是要银子给自己赎身,这些王若宁都看在眼里,苦在心里;而令她感到尤为痛苦的不是父母和弟弟难看的脸色,是越发瘦弱的父亲,是双鬓渐渐斑白的母亲,是无所事事的弟弟。
当初父亲意气风发,母亲容光焕发,弟弟挥斥方遒,这些场景都还历历在目,但如今全变了,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全变了。
王若宁鼓起勇气,在上元节这天,再次去了同安大长公主的公主府,可惜这次的待遇比起上一次差远了,门房瞧见来人是她,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便将侧门给关闭了。
以前,在没有得罪楚王府时,同安大长公主对她堪比亲生子女,对她的态度那叫一个和善,嘘寒问暖的话从来不缺,门房见到她无不恭恭敬敬。
事发了,态度全变了。
前两年许下的承诺还在耳畔回响,但残酷的现实给了她致命的一击,没人愿意帮忙,或者说没人敢帮忙,当初如日中天的王家,如今已落魄的不成样子。
死,或许是自己最好的选择吧。
王若宁漫无目的的游走于长安街头,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了这句话。
第662章 李家侍女
上元节,大唐最欢庆的节日,四处的花灯摊子映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
来来往往的人们,无不脸上带着笑容,欢声笑语不断,哪怕是街边乞讨的人,脸上也是带着笑容的,因为在这一天,所有人都是大方的,赏赐的钱财足够他们吃好几顿饱饭。
但这些欢乐与王若宁无关,死的念头出现在脑海中,就怎么也收不回去了,游走于长安街头,不像似在感受最后的欢乐,更像似在为自己挑选合适的地方。
“哲儿,你看看前面那个人是不是王家的女子?”安平挽着巫鸿的手臂,拉过正在花灯前猜谜的李哲。
上元节,热闹非凡,李宽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带着一家人出了门,唯一有些可惜的就是大儿子和大儿媳妇带着武曌回了台北,少了几分欢庆。
或许是知道因为哥哥嫂嫂离开,母亲有些不高兴,所以李哲拼了命的猜灯谜,将花灯送给母亲,为博母亲一笑,听到姑姑的话,李哲理都没理,顺嘴回道:“是又如何,与我何干?”
安平想了想,觉得自己侄儿说的对,王若宁和李治闹出这样的事情,与自己侄儿确实没有任何关系了,就在安平收回目光后,瞬间又不由得将目光放在了王若宁身上。
“不对啊,王家之女不是要跳河吧!”
安平的猜测不是无的放矢的,此时的王若宁站在洨河桥头,神情恍惚,那样子与寻死的女子几乎一个样。
“跳河又······”
李哲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前方的百姓大吼道:“快救人,有人跳河了。”
其实,在李宽看来,王若宁死是最好的结局,因为王若宁做出的事情,除了死本就没有更好的选择。
与李哲有婚约,且背叛了这份婚约,王若宁是没有人会要的,勋贵之家不敢要,哪怕是皇子也不敢要,倒不是说李宽和李哲故意为难,而是李世民肯定不会让皇子娶王若宁,至于寻常百姓之家,李哲确实不会让王若宁嫁。
这点,李宽很肯定,所以王若宁注定孤老终生。
不死,得见亲人受苦,终生难熬;若是死,或许还有机会化解些李哲心中的仇恨,亲人或许会好过一些。
死,或许对于王若宁而言不是逃避责任,反而是最好的选择,毕竟自己的儿子的心性李宽了解,王若宁一死,儿子势必会宽容一些,王家至少可以过着平民百姓的生活。
正想着呢,就听到安平的一声惊呼,看见儿子像似一头疯牛一般,横冲直撞的越过了人群,纵身一跃,跳进了冰冷的洨河之中。
慌了,一群人全都慌了,谁都没想到李哲会突然发疯似得去救人,身后的护卫驱赶着人群,苏媚儿抱着肚子脚步匆忙,安平大骂着傻子,跟着自己哥哥嫂嫂,李宽若有所思,难道自己猜错了。
等到李宽一家人走到桥边,李哲正拉着昏过去的王若宁上岸,浑身打着哆嗦,护卫们忙着脱下外套,披在李哲身上,周围的百姓叫着好。
上岸,还没来得及开口,苏媚儿便一巴掌扇在了李哲脸上。
懵了,除了李宽之外,所有人都懵了。
百姓懵了,是因为李哲救人上岸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事,咋还打人呢。
李哲和安平等人懵了,是因为在他们的记忆之中,苏媚儿对两个孩子很少有一句重话,更别说打了,今日竟然破天荒的打了一巴掌,而且看脸上浮起来的手指印,用力不小。
其实,苏媚儿打李哲一巴掌不难理解。
王若宁让儿子受辱了不假,但是看着一条命在眼前消失,苏媚儿还是做不出来的,打李哲并非因为李哲救的是王若宁,换做其他人,李哲今日去救,苏媚儿也会打。
打李哲仅仅是因为出于一个母亲对儿子的关心罢了,或者说是一个母亲的私心,毕竟谁也不知道有没有个万一。
苏媚儿气呼呼的往王府走,李宽只好怒视了一眼儿子,扶着苏媚儿回府。
哥哥嫂子带着一部分护卫走了,安平回过神来,问道:“咋办?”
李哲还在发愣,被安平推了下才回神,听到安平气呼呼的问道:“问你咋办?”
“先带回王府吧。”
父母明显是准备回府了,况且自己一身也是湿漉漉,冷的难受,游上元节肯定是游不成了,除了回府也没有其他办法。
好好的上元节,就被王若宁这一跳给跳没了,还让自己挨了一巴掌,李哲心里怒火蹭蹭的往上涨,似乎都感觉不到寒冷了。
苏媚儿和李宽比李哲他们早一步回王府,进门的第一时间苏媚儿便吩咐人准备姜汤,然后气呼呼的回了房间,李宽自然也跟着走了进去,既然说了不插手,李宽就没打算插手,哪怕儿子将来或许会再次选择王家女,李宽也不打算插手。
李哲等人回到王府,换了生服饰,喝过姜汤,便匆匆回了自己房间,对于救回来的王家女子没有半点过问之心。
“夫君,你说哲儿这是闹哪出啊?”
巫鸿摇了摇头,全然看不明白李哲的用意。
按理说,这世上谁最希望王若宁死,自然是李哲,可是明明都跳河求死了,还冒险去救,为的到底是那般呢?
“夫人,你说哲儿会不会是因为对王家之女有情,所以······”
“不可能,见都没见过几面,怎么可能有情。”安平肯定的打断了巫鸿的话,摇了摇头,笑道:“算了,不管那小子,咱们继续去逛逛,明明是好气氛全被那臭小子给毁了。”
·······
翌日清晨,王若宁醒来,看见的是一张略微黝黑的脸,距离她的脸不到十公分,当即就发出了尖叫:“啊······”
“你叫什么,难道你以为本王会对你作什么?本王会饥不择食的选择你?”李哲直起身子,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讥讽的意味十足。
沉默了好一会,王若宁才问道:“你救了我?”
“不是本王救得你,你以为是谁?”
“你为什么要救我?”
“为什么?”李哲喃喃自语,想了想,问道:“你为什么想死呢?”
王若宁翻了翻白眼,为什么想死,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实吗?这还用问?
似乎明白了王若宁眼神之中的意思,李哲笑道:“祸是你自己闯出来的,如今大祸临门了,你想一死了之,逃避责任,本王告诉你没那么容易,你若是死了,本王便加倍对付你家人,不信你就试试。”
见识过楚王府的能量,王若宁对李哲的话丝毫不怀疑,流下了眼泪,一直问着“为什么”三个字。
“为什么,你不觉得这个问题很可笑吗,本王说让你生不如死,便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我知道自己对不起你,可是我以死谢罪还不足够吗,你还要我怎样,你说啊,只要你说出来我一定做到,你放过我一家好不好。”王若宁拖着身子,抱着李哲的腿,苦苦哀求。
“以死谢罪,呵呵······若是你死了,怎么能瞧见自己带来的后果呢,本王怎么让你生不如死呢,所以你不用死,本王也不会要求你做什么,只要你活着,然后看着你一家人的遭遇,本王就觉得痛快。
其实,早在你当初与李治私通的时候,你就应该想到这些,哪怕是本王一家势力不够,本王一家也是当今亲王,你以为你真能与李治双宿双飞?可笑。”
“我没与晋王私通······”
“不错,你没有与他私通,你只是爱慕李治而已嘛,你被李治当成了工具而已嘛,本王知道你还是处子,但这些重要吗,本王知道你背叛就足够了。”李哲冷笑,朝身后的李予吩咐道:“派人送她回府,告诉王仁祐和柳氏,看好他们女儿,若是她死了,王家将不复存在,王家老二会受尽天下所有酷刑,若是全家自尽,本王便让所有与王家有情义的家庭灰飞烟灭。”
“老奴遵命。”
王若宁被送回去了,一夜未归的王若宁回家时,柳氏和王仁祐便打算责打,在这个时代,作为一个女儿家一夜未归,不打不足以抒发心中恶气。
好在跟着王若宁回来的还有楚王府的管事,说明了缘由,然后就剩下一家人默默流泪了,毕竟谁都没有想到王若宁竟然会寻死。
经历过生死,王若宁似乎一夜一间长大了,王家似乎也比之前更加有家庭的气氛,至少在面对王若宁时,王家二小子再也没有给自己姐姐脸色。
正月十八,上元节假期结束,官员开始们坐班,王若宁再次来了楚王府,结果自然不言而喻,根本能进门。
直到王府中的忙碌结束,行李都准备妥当,还听到下人禀报说王家女没有走,苏媚儿才吩咐人叫王若宁进门。
“哲儿如今尚在礼部未归,有什么事,你说吧!”
支支吾吾了半天,王若宁才说自己是来当李哲侍女的,毕竟当初李哲给出过承诺,若是她来做侍女,可以对王家宽厚一些,为了这个一些,所以她来了。
见到李宽摇头,苏媚儿没有说其他的,只是让侍女们上茶,让王若宁等着李哲回来决定,所以等李哲回府之后,李家多出了一个侍女,跟在了李哲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