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2章 王家
私自开采矿脉的后果,无人可以抗住,哪怕是七大世家合力也扛不住李世民的怒火,李世民真若下狠心,择其一两家满门抄斩亦不是不可能。
王永嘉当然明白其中的严重性。
不过他面对李哲的威胁,依旧有着世家公子的气度,不卑不亢,不紧不慢地解释道:“殿下误会了,那里并非金矿而是银矿。
而且,在下今日前来并非与殿下做交易的,如同殿下所言开采金矿的罪责,在下亦清楚,所以家父早在去年,咱们开始开采银矿时便吩咐过在下,若是此事一旦被人察觉,便俯首认罪,王家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说到最后,王永嘉说不出的悲伤,在七大世家之中,王家乃是最惨的一门,他们真的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当年得罪了李宽,王家在太原的地位便一落千丈。
最初的那两三年还好,可自从李十亿到了太原之后,联合高平王李道立合力打压王家,王家的各项产业由此而衰败,而且太原城中的其他士族,也趁着这股东风打压王家,毫不客气朝王家这颗大树挥动了斧头。
这还仅仅是王家这颗大树下商业,作为王家嫡系是不怎么在意的,可是等到李宽将活字印刷和造纸厂弄出来以后,王家赖以生存的传家学识就受到了冲击,将王家冲的支离破碎。
这还不算什么,关键是李世民好像是为了给儿子出气一般,在贞观十年之前,凡是能打压世家的法子皆是在太原城开始,根本没给王家一点反应和准备的机会。
在贞观十年后,李世民又开始朝王家所属的官员动手,如今所属王家人的最高官职也就是一县县令罢了,而且还是听命于王家的旁系。
嫡系之中,只有并非同安长公主亲子的王仁表担任官员,其余之人皆无为官之路。
哪怕是王家嫡系通过了每年的科举,亦会被李世民和朝臣以各种理由刷下去,最近一两年甚至禁止王家嫡系参加科举。
以至于旁系之人纷纷脱离了王家,以前帮着王家掌管商业的人也脱离了王家,这时候嫡系之人拾起了商业。
说王家乃是世家,其实已经算不得世家了。
当然,王家也不至于像王永嘉说言那般没什么可失去的。
王家还是有钱的,但对于以诗书传家的王家嫡系来说,为商乃是一种莫大的耻辱,若非迫不得已,他们根本就不会做出这种有辱门风之举,断然不会行商贾之事。
“那你今日是来认罪来了?”李哲淡淡的问道。
“不错,一来是为了认罪,二来是为了求殿下饶王家一次。”
发现王永嘉一副自信爆棚的样子,李哲笑道:“看来你是有把握让本王饶过王家了,说说理由!”
“在下,知晓世家之人在闽州各种矿山,而我王家分到的不过是其中最小的一座罢了。
而且前些年我们还曾分到了一座铁矿,产出所有矿石皆卖与楚王府,所以希望楚王殿下能看在这些情分上,饶王家一次,家父和二叔亦早有吩咐,若楚王殿下知晓,家父与二叔会前往华国拜见楚王殿下。”
说到最后,王永嘉看向了李哲身旁的怀恩,直言楚王李宽而并非他福王李哲。
由此可见,楚王对于世家之人来说,威望到底有多重。
对于楚王府和王家的恩恩怨怨,怀恩多多少少也了解一些,所以他开口了。
“此事,我会立即禀报陛下,至于陛下是否宽恕,那得看陛下的意思,你将世家在闽州发现的所有矿山标注出来,立即归还王家开采的矿山,暂且留在连江,等候王家家主到来。”
哪怕有小主子在场,怀恩也必须得开口,因为这件事已经不是自家小主子能处理的了,毕竟王家不管如何衰败,它依旧是大唐百姓心目中的世家之一,该有的礼数不能缺。
通俗的说,就是李哲还不够资格和王家交锋。
王永嘉也不客气,将各大世家在闽州所开采的矿山全都写了出来,而且谨慎的他一边写一边解释道:“在下所写只是王家最近两年了解到的情况,具体的情况,王家并不清楚。”
怀恩看了眼王永嘉,问道:“王家乃七大世家之一,而七大世家向来是共同进退,看你这样子似乎对其他世家很不满?!”
似乎?
那是相当的不满。
王永嘉恶狠狠的解释道:“所谓共同进退不过一句笑话罢了。”
就这么一句,王永嘉便没有再说其他的了。
将自己了解到的消息写出来,王永嘉被人带下去了。
趁着文房四宝都在,怀恩也就坐了下来,一边书写着王家的情况和李哲在闽州的情况,一边给李哲说道:“小王爷,咱们恐怕得在连江县多停留几日了,得等到王家家主来之后,咱们才可离去。”
李哲没说话,他此时沉浸在了自己的思考的世界,他正在思考如何才能提高自己的地位和威望。
王永嘉当着他的面直言求楚王宽恕,这其中的道理他能想明白,无非是他如今的威望不够,地位不高,还不够资格谈及关于是否宽恕世家的话题。
没听见李哲搭话,怀恩抬头看着李哲,提高了音量,才让沉思中的李哲回神。
明白了怀恩的意思,李哲却没有赞同怀恩的提议,想了想,开口道:“那就在连江停留些时日,等到王家家主一来,便一同回台北。”
“小王爷,您不去其他县了?”怀恩放下了手中的毛笔,诧异道。
“不去了,本王觉得在父皇身边或许能学到更多。”
“那剩下的几个县该如何处置?”
“让胡林带着本王的印信,前去吩咐各县的县令将收押之人处决便是,将此前订下的减免赋税的政令让他们下发下去,告诉各县县令,若是有不满的勋贵,让他们来找本王便是。”
“小王爷,这王家既然将各地的矿山都标注了出来,您身为闽州大都督不留在闽州处置吗?”
很明显,怀恩问出这句话便是在替李宽考校李哲。
“不用了,连一个王家,本王如今都未有资格处置,更何况其他世家,本王会将此事通知陛下,让陛下派人前往闽州处置,不过那得等到本王将闽州所有该杀之人杀干净之后。”
怀恩点点头,再也没说其他,将自己要写的事情写完,便乖乖的给李哲让出了位置。
看着李哲一笔一划的将自己的吩咐完完整整的写下来,虽有些瑕疵,但怀恩还是生出一种小王爷不愧是陛下亲子的感叹。
而且,怀恩还感觉到了自家小王爷发生了一些变化,这种变化他说不出来,可他知道自己在一个身上看见过,那便是李宽。
李哲的变化,在怀恩眼中与李宽在贞观五年从长安离去时发生的那种变化简直一模一样。
贞观五年,李宽离开长安时,那时的他懂得了权势的重要性,懂得了哪怕作为一个闲散王爷也得有权有势,如此方可不受人制挟。
李宽的改变来自于李世民当年的那种态度,而李哲的改变却是来自于王永嘉的那种态度,明白了权势对于一个人来说有多重要,有权势方可令人重视自己。
父子二人改变的原因虽不同,可是父子二人却从中领悟到了权势两个字,气质的变化自然是差不多,皆是那种锋芒外露敢于与天争先的气质。(未完待续)
第544章 杯酒释恩怨
“小胖子,听说你回来了,快出来让姑姑看看你是不是又胖了?”从学城回到家的安平刚刚进门便大喊大叫,将背上的背包随意一扔,就打算去找自己的胖侄儿,三个月没捏过胖侄儿的小胖脸了,怪想的。
她这一扔不要紧,正好砸在了王永嘉的脑袋上,“哎呦”一声,才让回家的苏媚儿等人发现原来大厅之中还坐着其他人。
“王二公子?”苏媚儿眯着眼,不确定道。
王家三人连忙起身,行礼道:“草民拜见皇后娘娘,拜见各位公主。”
行完礼,王傅才说道:“没想到皇后娘娘还认得草民。”
王傅脸上是带着微笑的,心里却是苦涩的。
谁都没想到李宽会有如今的地位,谁也没曾想到李宽会是如此痴情的一个男子,若是当年王家答应和李宽定亲,不仅妹妹有个好的归宿,而且王家也不至于落魄成如今这样,甚至还有可能成为天下第一世家的机会。
一种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的悔恨感,充斥在王傅心头。
就在苏媚儿打算说什么的时候,安平一声惊呼,朝着李宽等人便冲了过去,一把抓住小侄儿,左看右看的惊呼道:“你是我那个又胖又丑的侄儿?”
李哲无语。
他好像打死自己姑姑,怎么办。
站在不远处的兕子一边朝李宽等人走来,一边笑道:“胖侄儿,你回来啦!”
在台北休养了四个多月了,兕子的气色明显好了许多,虽说小脸还有些泛白,但亦红润了不少,关键是心情一直很好,都跟着安平学会打趣自己的侄儿。
刚走到李哲身边,兕子就伸出了小手,在李哲的小脸上揪了一下,看着安平甜甜的笑道:“是胖侄儿,没错了。”
兕子的笑容在李哲眼里就如同小恶魔的微笑一般,让他很苦恼,家里已经有一个不靠谱的大姑姑和二姑姑了,如今又加上了一个不靠谱的小姑姑。
这让他将来的日子可怎么过哟。
“真的?我试试。”安平伸手在李哲小脸上又揪了一下,一脸可惜的叹道:“唉,手感没有当初胖乎乎的时候好了。”
“行了,别闹了,去准备准备,吃饭了。”李宽阻止了继续迫害自己儿子的两个妹妹。
听到这句话,跟着苏媚儿一同走过来的小芷感到有些可惜,朝李哲看了一眼,才跟着安平等人一起去洗手。
苏媚儿没走,站在李宽面前小声问道:“陛下,王家人为何会到台北?”
“他们啊,是来请罪的,行了,去洗手吃饭吧,等会儿你就知道他们为何而来了。”
李府今晚的晚饭不同于常日,很有规矩的分成了两桌,明显是女子和男子分桌而食。
李渊自顾自的走到主位上坐下,李宽也不客气的坐到了李渊身边,发现王傅等人依旧手足无措的站着,李宽笑道:“坐啊!”
“陛下,草民如何能与陛下同桌而食。”作为家主的王礼行礼道。
“在华国没那么多讲究,都坐吧!”
“那草民等人便却之不恭了。”王礼再次行礼,才带着王傅和儿子坐到了饭桌的最下方。
等到众人落座,李宽端起酒杯,朝王傅笑道:“听说王家老家主已经去世了,虽说这是一个令人悲伤的话题,不过朕还是恭喜你继任王家家主,值得喝一杯。”
“陛下,如今王家家主乃是草民兄长,并非草民。”
李宽愣住了。
在他看来,王傅当年虽说有些傻乎乎的,但以王家二公子在太原的名头和本事,王家家主之位定然是会传给王傅的,他完全没想到王傅竟然不是王家家主。
“倒是朕失言了。”李宽尴尬一笑,看向王傅身旁的王礼问道:“这位才是王家家主?”
“草民王礼,确是王家家主。”王礼连忙端起酒杯,朝李宽敬了一下,一口喝尽杯中酒,解释道:“其实陛下也不算失言,前些年王家家主却是由二弟担任的。”
“哦,难道其中还有其他隐情不成?”李宽笑眯眯的看着王傅。
说到这件事,王傅其实也挺郁闷的,断断续续的给李宽做出了解释。
王家老爷子在世之时,的确是将家主之位传给了王傅,毕竟王傅即是嫡子又不缺本事,可是王家老爷子去世之后,王家的宿老们认为王家之所以衰败皆因当年王傅得罪了李宽,所以将王傅的家主之位给罢免了,改立王礼为家主。
当然这也不至于让王傅有多气愤,他气愤的是宿老们立下王礼为家主之后,这些人不仅不指点王礼,还就此从王家脱离。
听过解释,李宽笑道:“就没想过从你大哥手中将家主之位夺回来,据本王前些年听到消息,当年你可是从王老家主手中夺过权的。”
王傅叹道:“当年想过,这些年却没有这个心思了,王家的衰败确实与草民有莫大的关系,草民无颜面占据家主之位,而且,王家的衰败也让草民看清了一件事,只有家人才会不遗余力的帮衬自己。
当年不少人对草民避如蛇蝎,只有大哥一直对草民一如既往啊!”
“看来当年的王二公子也改变了不少嘛!”
“人总是要有所改变才能活下去的,王家非当年的王家了。”
王傅意有所指,李宽明白,却置若罔闻,依旧招呼着王家三人吃吃喝喝。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王家小子坐不住了。
“陛下,可否饶我王家一次?”
听到侄儿的问话,王傅摇了摇头,终究还是年轻了些。
不过他也没开口,毕竟关于这个问题,王傅其实也很在意,这关系到他们王家一家的生死。
“何来饶过你们王家一说,王家私自开采矿脉,这事儿发生在闽州并非华国,就算朕有心饶过你们,那也不是朕能决定的。”
“陛下······”
见侄儿还打算开口,王傅连忙开口道:“殿下,此事乃是王家的过错,草民等人理当遵从陛下的处置,只求殿下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替王家向陛下求求情。”
“既然你称呼朕为殿下,那朕便以大唐楚王身份问问你,你王家与本王之间可有任何情分?当年在太原城发生的事,你不会就此忘记了吧!”
“草民不敢忘,当年是草民的过错,如今草民来华国就没想过能回大唐。”
李宽一拍桌子,佯怒道:“你这是在威胁朕?”
王傅当即便跪下道:“草民不敢,草民只是想给陛下一个交代,望陛下能替王家求求情。”
王傅一跪,王礼父子二人也跪下了,毕竟当年的事情,王傅可是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们父子二人。
既然是作局,总有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否则这戏也就唱不下去了。
李渊倒是懂自己的身份,在王傅的话音落下后,便劝说道:“算了,当年之事已经过去多年了,你小子这些年打压王家也算是出了一口气,何必揪着当年的事不放,你问问孙媳妇,她对当年的事还记恨在心吗?”
另一桌用饭的苏媚儿听到李渊这句话,她有些发愣,没想到这其中还有她的事儿,而且她也根本不知道这其中与她有什么关系。
不过做了多年的校长,苏媚儿还是有眼见的,不等李宽开口,她便笑道:“当年之事已经过去多年了,臣妾早已忘怀了,陛下向来宽厚,得饶人处且饶人,还是算了吧!”
“听见了,孙媳妇都不计较了,你小子计较个什么劲儿。”李渊瞅了李宽一眼,看着跪在地上的王家人道:“如今正用饭呢,跪着像什么样子,若是朕下去后见到你们父亲,那老家伙还不得埋怨朕,都起来吧!”
三人没敢起身,只是看着李宽,明显在李宽开口。
“既然祖父都为你求情了,起来吧!”
“草民叩谢太上皇,谢过殿下大恩。”王傅磕了几个头,这才和哥哥侄儿起来。
李宽端起酒杯,小酌一口,平静道:“如此说来,当年在太原时,射杀本王之人就是你王家人吧!”
原来是在诈我吗?
这个想法顿时出现在王傅心里,不过一瞬间,王傅就认为自己的想法很可笑。
楚王都能打探到自己当年争夺家主之位的消息,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当年射杀楚王之人乃是出自于王家呢!
想通了。
王傅诚实道:“当年之事,确是草民下的令,家父与兄长并不知情。”
“你倒是诚实,当年若非皇后,朕可就差点被你王家人射死在太原街头了。”
听到李宽这么一说,苏媚儿恍然大悟,心情复杂。
当年发生的事,其实说不上怪谁。
怪王家吗?
真怪不上,毕竟当年李宽在太原弄出的“宝地”可是坑了不少人,以王家为甚,苏媚儿觉得,这事若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就是她自己会做出报复之举,王家做出那样的举动其实挺合理。
要说怪李宽?
更怪不上了,当年王家拒绝李渊求亲之事,实实在在的打了楚王府的脸面,打了皇家脸面,而且李宽作为大唐的王爷,想出任何法子打压世家都是合理的,自然怪不到李宽的头上。
“陛下,当年之事也分不出谁对谁错,算了吧!”苏媚儿再次开口,不过这次话明显比之前都真诚许多。
李宽点点头,看向了王傅,问道:“你们怎么看?”
“草民等谢过皇后娘娘大恩。”王傅带头,王家三人起身朝另一桌的苏媚儿施了一礼。
“当年你们王家刺杀本王,本王这些年亦打压了你们王家,便算是扯平了,本王会派人吩咐十亿停止一切动作了。”
“殿下宽厚,草民无以为报······”
话未说完,李宽便打断道:“算了,当年种种恩怨就在这杯酒里了,喝过之后,咱们也就不谈当年之事了。”
王傅有些失望,本想借着这个机会,顺便表达自己的投靠之意,却不想被李宽给糊弄了过去。
不过失望归失望,王傅心底还是挺高兴的。
他不是傻子,从李宽对待他们三人的态度其实就可以看出李宽早已决定帮忙了,只是要帮到何种程度,他不敢确定而已。
王傅端起酒杯,示意自己大哥和侄儿也端起酒杯,感激道:“草民谢过殿下。”
说完,一饮而尽。(未完待续)
第543章 领头羊
吹干了墨迹,李哲仔细看了看,满意的点点头,当即吩咐护卫将信件送往各县,然后又坐了下来,给李世民上书。
提笔写了几个字,便听怀恩劝说道:“小王爷,王家之事是否等陛下决定后,再由陛下递交给大唐陛下?”
李哲一愣,心里打起了小九九。
他这次来闽州,除了购买马匹,什么好处都没捞着,王家开采的银矿和铁矿不算大,对于大唐来说应该算不得什么,何不收于自用?
况且他被李世民任命为闽州大都督,连俸禄和赏赐的钱财都从未提及,估计是没有的,金矿和铁矿便全当他的俸禄了。
想到这些,李哲点了点头,将桌上的宣纸揉成一团,再次提笔,却迟迟没有落下,毕竟他是诚实的孩子,说不来谎。
李哲的小脸拧成一团,郁闷道:“若是不提及王家,那该如何向陛下说明其中缘由呢?”
李哲的意思怀恩也懂,笑道:“小王爷,您大可向大唐陛下说是咱们的护龙卫和士卒在查探之时无意发现的。”
“这样合适吗?据王永嘉所写,一共有十九处矿山,咱们刚到闽州两个多月,哪有时间查出整整十九处矿脉具体位置,就是王家开采的矿脉也用了大半个月才查出来。”
“小王爷,话不是这么说的,大唐陛下并不知晓咱们到底有多少人在闽州,所以难以发现其中问题的。更何况,若是您发现有人私自开采矿脉,您还会在乎给您上报的人是如何发现这个问题的吗?”
想想也是,若是有人告诉他说有人私自开采金矿,他才不会过多的计较其中的问题,只会立即带兵将这些人给处决了。
李哲点点头,听从了怀恩的建议,在给李世民的信中丝毫未提及王家,还很谨慎的将王永嘉所写的地址誊写了一遍,这才吩咐人将书信送去长安。
回到自己的房间,李哲就颓然的倒在了床上,今日王永嘉的话给他的触动很深,想了许多,却一直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因为有许多的事情,他想不通。
就像如何才能令他自己像李宽一样拥有足够的威严,这个问题他便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
在迷迷糊糊中睡下,又在迷迷糊糊中醒来,整整半个月的时间,李哲皆是这样的状态,等到王家人到达闽州,直奔连江县而来,这样的状态才有所好转。
没有过多的交谈,王家人便跟着李哲一同回了台北。
刚带着王家人进府,李渊和万贵妃瞬间就像年轻了十岁,荣光焕发。
“快来让曾祖母看看,去闽州三个多月,看看,都瘦了,也不知宽儿是怎么想的,才几岁大的孩子怎么就忍心啊!”
李哲确实瘦了,以前的李哲胖乎乎的,就像大阿福一般,而现在与寻常的孩子差不多,三个月至少减了十多斤。
见不得自己曾祖母伤心,李哲捏着小拳头,弯起了手臂,朝万贵妃笑道:“曾祖母,您摸摸,看看硬不硬,重孙可没瘦,将肥肉变为了肌肉,重孙壮着呢!”
男人和女人的关注点总是不同的,李渊笑呵呵的朝李哲招了招手,笑道:“哲儿此行去闽州的所作所为,曾祖父可是知晓,做的不错······见识了这么多,哲儿有何感想?”
“感想么?”李哲抬头看了李渊一眼,又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儿,一本正经道:“人要有权势,否则会被人看不起。”
说完,还朝王家人看了眼。
小重孙能领悟到权势的重要性,李渊很满意,知道权势重要,小重孙也应该不会朝着孙儿安排的路子继续走下去了。
李渊笑呵呵的揉了揉李哲小脑袋,夸奖了一番,这才将目光看向了大厅之中站着的王家人。
“草民王礼(王傅)(王永嘉),拜见太上皇,拜见贵妃娘娘。”王家兄弟和王永嘉行礼道。
“你们······罢了,你们的事朕便不问了,此事宽儿会找你们商议。”李渊摆了摆手,示意府上的仆从带王家人去休息,想了想,又开口道:“你们父亲如今如何了?”
“启禀太上皇,家父早在六年前便去世了。”
“是吗,已经过世六年了吗?”李渊喃喃自语,感慨无限。
说到底,李渊之所以能夺得天下,与世家是分不开的,他能建立大唐帝国,有一半的功劳来自于世家豪族,对待世家豪族的老家们,李渊一直防备着,却也不妨碍他对于这些人的感激。
这也是当年王家拒绝李渊为李宽求亲之后,李渊没怎么动王家的原因之一,哪怕当年他知道李宽在太原遇刺是由王家主导。
人老了,更知道念情。
“不管是当年的仇人还是一众老兄弟,如今活着已经不多了,也不知道朕何时会离去。”李渊叹了一句,拖着佝偻的身子走了。
李渊一走,万贵妃也带着刚刚回来的李哲走了,临走之际还不忘让府上的侍女弄些好吃的。
众人这一走,只剩下王家人在大厅之中干等着,两腿发软。
毕竟是来请罪的,主人家没开口让他们坐下,他们可不敢好不规矩的自顾自的找地方坐。
好在站了半个时辰,离去的怀恩回到了大厅,见着王家人规规矩矩的站着,愣了愣,笑道:“都坐吧,此时离陛下回来还有段时间。”
看了眼空荡荡的大厅,怀恩叫了一声“来人”,顿时便有几个仆从从大厅外进门,怀恩无奈的笑了笑,不满道:“给王家家主等人准备些茶点。”
茶水添了一遍又一遍,连一点茶味都喝不出来的时候,李宽才带着李臻在回到家。
看着大厅坐着三人,李宽笑道:“王二公子,咱们有好些年没见了吧!”
一句话,令王傅仿佛回到了当年,起身给李宽行礼后,长叹了一口气,道:“到现在,草民与陛下有十五年未见了。”
“十五年了吗,当年种种仿佛还在昨日,没想到却是已过十五年了,王二公子如今可好?”
王傅:“······”
见王傅一脸悲苦的模样,李宽讪笑道:“倒是朕失言了,你我十五年前在春风楼相谈甚欢,也算是老朋友了,今日不必客气,定要多喝几杯。”
“草民谢过陛下。”
李宽摆摆手,笑道:“接待老朋友不可失了礼数,诸位且等等,朕这便去梳洗一番。”
李宽带着儿子走了,大厅的中王礼和王永嘉疑惑了。
“二叔,楚王殿下这是何意?”
“多年未见楚王殿下,楚王殿下早已非当年的楚王殿下了,或许这次咱们来找楚王殿下找对了,且等着吧!”
“二叔,你的意思是楚王殿下会······”王永嘉满脸的不敢置信。
“我所估计不错,应该便是如此,所以等楚王殿下出来后,咱们能有多恭敬便要多恭敬,王家是否能再次崛起,就看这一次了。”
听到儿子和弟弟这样的对话,作为家主的王礼才反应过来,惊诧道:“二弟,你是说楚王有意提拔咱们王家?”
同样在问这个问题的还有李臻。
回到后院,等李宽从怀恩和弟弟那里听完了事情的始末,李臻再想到自己父皇回来时对王家人的态度,便问道:“父皇是打算对王家既往不咎吗?”
“看出来了?”
李臻点点头,疑惑道:“可是咱们如今在华国,大唐与咱们没多大干系,就算收服王家也没多大好处啊?”
“臻儿,这你就说错了,若是能让王家臣服好处可不少。”李渊揉了揉重孙的脑袋,解释道:“咱们华国如今缺少有学识的人才,而王家人却正好补足这个空子,虽说王家如今没落了,但瘦死骆驼比马大,到底是有底蕴的。
诚然,有不少人脱离了王家,但王家一旦归附于你父皇,王家旁系便会继续朝王家靠拢,王家一旦成长起来,便是一大助力。”
“不错,就如同你曾祖父所言,收服王家对咱们来说好处不少的,毕竟咱们在大唐还有很多产业,将来有王家支持着能轻松不少。”
“父皇,儿臣今后不从商了,儿臣要做皇帝,不需要王家支持。”李哲坚定道。
听到这句话,李渊大笑,李宽则是愣了愣,笑道:“就算要做皇帝,也需要人支持,将来海外立国需要百姓,有王家支持着也能轻松不少。”
“那父皇如何能肯定王家能发展起来呢,而且以咱们如今的情况,何必选择破落的王家,大可挑选其他世家啊!”
“其他世家此次在闽州私自开采矿脉,你认为陛下会不打压他们,有陛下的打压,王家便可借着咱们的势力从新发展起来。
至于为何选择最为衰败的王家,你们兄弟两等会儿在用饭之时仔细看,仔细听,你们便明白为父为何选择王家了。
你们兄弟二人要记住,咱们就像是赶羊的牧民,天下的百姓和世家其实就是羊群,常年受到欺负的羊得到了主人的喂养,变得强壮之后,他是会成为领头羊的,而且比起原本就强壮的羊更忠心,明白吗?”(未完待续)
第545章 机会
一顿晚饭,看的李臻和李哲兄弟俩眼中泛起无数小星星,对于自己父皇和王家人言语之中的交锋敬佩不已,就是他们兄弟二人和李渊都已经下桌了,还没见到自己父皇做出收服王家的举动,感到有些失望。
“这饭也吃了,酒也喝了,当年的恩怨也已经了了,喜欢台北就多留几日,不习惯便回大唐去吧。”李宽一边擦拭着嘴边的油腻,一边说道。
一直注意着饭桌上的情况的兄弟两听到李宽这句话,不由得看向了慢慢悠悠喝茶的李渊,轻声细语的问道:“曾祖父,父皇他这是?”
李渊笑呵呵低头喝茶,顺带着在两个小重孙耳边悄声道:“别急,慢慢看下去。”
兄弟俩再次将头转向了大厅中的饭桌,只听见王永嘉一脸悲切道:“陛下,闽州之事,还望陛下能饶我等一次。”
李宽呵呵一笑:“唉,此前便说了,这事儿啊,不是朕能决定了,你们求错了人,不过你们求到了朕的面前,朕也给你们指一条明路。
七大世家皆在闽州私自开采矿石,你们大可联合其他世家抗衡二伯嘛,你们七大世家向来同气连枝,若是你们七大世家能联合起来,二伯也会有所顾虑的,不会让你们家破人亡的,最多也就罚没些钱财而已。
这其中的道理,你二叔甚至比朕还看得明白,你······”
不等李宽说完,王永嘉便急切道:“陛下,草民一家愿意献上百年藏书,散尽家财,只为求陛下保全我王家一门。”
“年轻人,你说你怎么就听不明白朕的意思呢,这件事不是朕可以插手的,再者说了你王家家财能有多少?说句不客气的话,你王家的那点家财,朕还不放在眼里。”
王永嘉面若死灰,王傅却微微一笑道:“殿下,草民等人就是被陛下抄家灭族,亦不会联合其余世家之人。”
李宽点点头,笑问道:“听明白了?”
王傅点点头。
李宽瞅了眼王永嘉,笑道:“你这个侄儿还需磨练啊,看你和王家主的意思,是将他当成了未来的家主人选,现在嘛,还缺了些火候。
听说他在闽州管理你们王家的产业?”
李宽的话牛头不对马嘴,但王傅却听明白了话中之意,朝着王永嘉的脑袋就是一巴掌,笑道:“还不快谢过殿下大恩。”
王永嘉迷糊了,他完全没听懂李宽和王傅之间的对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就让他谢恩呢?
不过他二叔明白,王永嘉还是规规矩矩的朝李宽行了谢礼。
“谢就不必了,算是互惠互利,哲儿刚刚开府,王府还需一名司马······”
话又没说完,被李哲打断道:“父皇,儿臣的王府已经有司马了。”
“为父知道,不过王······”
“殿下,草民侄儿字永嘉。”王傅提醒道。
“不过王永嘉无恩无望,此时还不够资格担任王府长史,自然由他担任司马一职了。”李宽一边解释,一边朝两个儿子招了招手。
兄弟俩跑到李宽身边,李哲便抬头看着李宽道:“依父皇的意思,那儿臣王府的长史一职便是由王玄策担任了。”
李宽摇了摇头。
“那父皇是什么意思?自古以来王府属官只有一人担任司马啊?”
“你真是笨,你都说是自古了,到了现在,有些规矩自然是可以改变的,父皇的意思自然是让王玄策和王永嘉竞争上位了,谁更出色便由谁担任王府长史,明白了吧!”给弟弟解释完了,李臻还不忘敲了弟弟的脑袋一下。
“那儿臣明白了。”李哲抬头望着李宽甜甜一笑,转头看向愣住的王永嘉颇有威严的道:“闽州共有七县,除去闽县之外,你与王玄策一人掌管三县之地,你便掌管连江、候官、与龙溪,给你们两年的时间,谁掌管的地方更为出色谁便升任长史,你可明白?”
王永嘉兴奋道:“微臣明白,微臣定不负殿下厚望。”
王傅和王礼也很兴奋,王礼和王傅没想到他们这次来竟然有这样的好事,就算是王傅知道李宽会提拔自己侄儿之后,也只是认为李宽会让侄儿做一任小官,从未敢往王府司马的位置上去想。
“草民待侄儿(犬子)谢过殿下大恩。”
“既然本王说了是互惠互利,谢就不必了,说说本王想了解的东西吧!”
王傅点点头,解释道:“王家与世家以前是同气连枝不假,可是自从王家衰败之后,其余世家便趁机打压我王家一门,这便是草民为何宁愿一家被陛下处决,也不愿联合其他世家的原因。
我王家也是诗书传家之门,前些年其余世家之人给的耻辱,草民等人依旧记在心里。”
“王傅,你这话有些不实啊!”
李宽平平淡淡的一句话,令王傅遍体生寒。
“殿下之才,草民佩服。”王傅拍了一句马屁,战战兢兢的解释道:“这些年,草民曾仔细研究大唐如今的情势,陛下若是真要对世家下手,世家已经无力在做任何反抗······也不能说不能做出任何反抗,或许其他世家还能让陛下忌惮一些,但王家却不在此列,而王家若是联合其他世家,陛下一旦针对此事,王家必然会被当作替死鬼,所以草民才求到了殿下您这里。”
看了王傅一眼,李宽摇了摇头。
王傅再次想了想,恶狠狠道:“殿下,王家在闽州的两座矿山并非轻易得来,而是用利益交换所得,以王家几百年的藏书印本,还有五万贯钱财,以及王家在关中各地的产业交换。
本以为其余的世家之人能念在当年的恩情,王家能分到几处不错的矿脉,可惜王家已经败了,所分到的矿山尚不及我们给其余六家的钱财。”
李宽依旧不言不语。
王傅很苦恼,他知道李宽的意思,无非是要他说明与世家之间的仇怨,能让李宽相信他们王家崛起之后不会与其余世家再次联合,可他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仇怨,毕竟在他看来这些仇怨已经足够了。
若是有朝一日,王家能崛起,他王傅断然不会放过曾经那些压迫过他们的人。
王傅实在是想不到了,只能指天发誓道:“殿下,王家这些年在大唐受到的其余世家的压迫之事并非秘密,您可派人打探,草民并非虚言,草民王傅敢发誓,若是王家将来联合其余世家,王家一门不得好死。”
李宽依旧摇了摇头,但他也开口说话了。
“这些事情本王自然知晓一些,除此之外,本王是想知道你们王家对本王的看法,要知道王家之所以衰败可是由本王一手造成的。”
“此事,我王家一门从未怪过陛下。”不等王傅开口,王永嘉便傻愣愣的将自己的意思表达了出来。
事实上,王永嘉并非做作,他是真这么认为的。
在他看来,王家的衰败皆因王家自视甚高,当年拒绝了李渊,这一切的过错得算到他祖父头上,而他之所以有这样的看法,还是因为从商的原因,商人和世子看待事物的切入点是不一样的。
不过李宽没理会王永嘉,而是直勾勾的盯着王傅。
王傅自嘲一笑,叹道:“草民亦不瞒殿下,早些年草民是恨的,恨不得殿下去死,可是这些年已经想通了,正如草民侄儿所言,如今王家嫡系未恨殿下,他们恨的是其余世家之人。
至于草民,要说没有一点怨恨想必殿下也不会相信。”
李宽点点头,“这话是实话,若是本王被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欺骗导致一家衰败,本王亦会恨那人一生。”
想到自己当年被李宽一点小把戏所骗,王傅自嘲的笑了笑。
“虽说草民怨恨殿下,可是为了王家,草民能将这份怨恨化为感激,永远效忠于殿下。
其实细想想,若是没有殿下,世家恐怕也逍遥不了多久,想来太上皇和陛下当年便已经对世家忌惮不已了,只是苦于没有机会下手,若是让陛下找到机会,世家便不是衰败,而是灭亡了吧!”
“你倒是看得明白。”李宽笑道。
在没有他李宽的历史中,李世民在位时倒是没有怎么杀世家之人,但等到武则天登基后,世家之人确是死伤不少,等到了唐朝末期,世家才有了翻身的机会。
“过了这么多年,草民又怎能看不清其中的厉害,世家之人过于嚣张跋扈了,哪怕是如今,世家之人依旧是高傲的,可惜他们忘了,这个天下并非是世家的,而是皇家的。”
“听你这么一说,你们亦是高傲的了?”李宽打趣道。
“殿下说笑了,如今的王家已经算不得世家了,充其量只能算是商贾之家。”
说完,王傅沉默了,李宽也沉默了。
不知过了多久,李宽回神,问道:“你实话告诉本王,大唐还有多少官员听你王家一门的号令?”
“不足五十,而且皆是县令。”
王家已经如此衰败了吗?
李宽暗暗问着自己,有些感慨。
对于王傅的话,李宽不信,毕竟王傅肯定有所隐瞒,但从王傅报出来的人数来看,就算王傅隐藏的势力也没有多少,据李宽估计王傅报出的势力大抵只有王家的一半。
但就是这一半,也是让人意外的,要到当年王家身为七大世家之一,整个天下有半数······甚至是三分之二的官员与暗地里遵从世家的意思,王家能指挥动的官员可不少。
叹了口气,李宽正色道:“朕如今给你王家一个机会,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就得看你王家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本王会吩咐王府在大唐的所有人员开办学舍,你明白本王的意思吧!”
“草民明白,多谢殿下。”(未完待续)
第546章 昨日荣华
王傅太明白。
在这个尊师重道的时代,老师乃是受人敬重的,而且以楚王府的名义所开办的学舍,学子们走上仕途明显要容易许多。
虽说这些由王家人教导出来的学子,对王家的感恩不及对楚王府的恩情,但这已经足够了,毕竟施恩这种事情,他们王家不能超过楚王府,否则便是大祸。
一旦学子步入仕途,王家恢复指日可待。
王傅是兴奋的。
或许二十年,甚至可能用不了二十年,王家便有可能恢复当年盛况,甚至超过其他世家,毕竟楚王府在大唐究竟有多大的力量,从王家旁系纷纷脱离王家就能看出来。
“别太高兴,本王的话还没说完呢。”
王傅正色道:“殿下您吩咐。”
“岭南之地虽地处荒野,但也是挣政绩的好地方,冯公如今正好在台北,明日去拜会下冯公,若岭南有空缺便可挑选合适人去任职,不过本王有言在先,去任职的人得懂规矩,若是像二伯派到闽州的那些官员一般,可别怪本王今后不讲情面。”
“殿下放心,草民定当仔细挑选。”王傅笑道。
李宽点头,再次告诫道:“记住,本王可以让你王家翻身,亦可让你王家随时覆灭,所以不要做出让本王反感之事,否则王家的结局会被抄家灭族更惨,本王的手段,相信你多多少少也了解!”
“殿下放心,我王家一门定然唯殿下马首是瞻,决不负殿下恩情。”
“时候也不早了,想必你兄弟二人也要商议,本王便不与你多说了。”李宽朝怀恩望了过去,笑道:“怀恩,带王家主等人去休息。”
吩咐完,也不管王家人,带着两个儿子就进了书房,因为在他刚刚和王家人商议之时,两个儿子就已经拉了很多次他的衣角了。
一进书房,李臻便道:“父皇,听父皇提及当年的旧事,王家可是与我们有大仇,父皇难道就真信任王家,若是王家有朝一日翻身了,未必还会听命与咱们。”
“臻儿、哲儿,你们被人推落井中,是恨推你们下井的那人,还是更恨你们落到井中之后,朝你们丢石头的人呢?”
李宽没有正面回答李臻,而是反问了兄弟二人一句。
“自然是落井下石之人。”兄弟二人异口同声。
“这就对了,为父与王家的关系便是如此,虽说王家的衰败是由为父一手造成的,但王家人却也明白为父当年为何这么做,一切皆由王家人得罪为父。
再有便是王家这些年确实遭到了其余世家的打压,这点,王傅并未说谎。
当初哲儿送来书信后,为父便吩咐陈家老大仔细查探过,王家这些年的日子不好过,可以说其余世家之人便是落井下石之人。
有此可见王家人与你们是一样的,他们更恨落井下石的其余世家,否则他们亦不会专程来找为父了。
至于臻儿所问的为父是否信任王家,为父自然是信不过的,不过王家现在还翻不出什么大浪来,等到王家成势之时,咱们也能有其他手段制衡王家,他们是否忠心并不重要。
而臻儿所担忧的王家是否会一直听命于我们,这点为父亦不知晓啊,因为没有人保证咱们的子孙后代一直能压制住王家人,所以如何将子孙教育成才,那便是你们将来该思考的问题了。”
李臻点点头,没再说话。
李哲也点点头,疑惑不解道:“父皇,王家在闽州私自开采矿石,这可是滔天之罪,若是父皇保王家,势必会令大唐陛下感到不快啊,咱们为了一个王家而得罪大唐陛下值得么?”
“你啊,与王家人差不多。”李宽轻轻敲了下儿子脑袋,笑道:“其实王家人并未看清其中的关键,以他们王家如今衰败的程度,就算你们二爷爷知道王家在闽州的作为也不会处置王家的,你们二爷爷会从其他世家之中挑选出其中一两家打压,如果为父所料不错的话,应该便是崔家和陇西李家,因为这两家如今是世家之中最有势力的。”
“父皇怎知大唐陛下不会处置王家?”李臻疑惑道。
“看来,你和你弟弟也不了多少嘛!”李宽呵呵一笑,同样敲了下李臻的脑袋,才解释道:“朝堂在于平衡,天下也在于平衡,而大唐虽说是皇家的天下,但也是世家的天下,尽管这些年世家衰败,但世家在百姓心目中依旧是有威望的。
你二爷爷一旦重处王家,便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这样所带来就是大唐会在一段时间内处于无官可用的境地,会有无数的人说你们二爷爷心狠手辣,非明君,这样的结果是你们二爷爷不愿意见到的。
处置崔家和李家就是最好的办法,因为这样可以平衡世家之间的实力,也不会令世间学子感到反感,明白了吧!”
“父皇,可是王家私自开采矿石之事迟早要被大唐陛下知晓啊,您此举总会让大唐陛下感到反感的,您不是说咱们如今还得靠着大唐吗?”
“这点,你们就不用担心,为父已经想好了,王家所有的矿山储量不大,咱们可以给大唐陛下说当年就开始开采矿石了,并非王家私自开采。
况且,就算你们二爷爷感到不快又能如何呢?为父可是给他送了一份大礼,在大唐创办学舍的事,你们二爷爷高兴还来不及了。
当然,这些都只是小道尔。
最重要是,咱们虽靠着大唐发展,但大唐亦离不开咱们,咱们有底气,所以说自身硬才是硬道理,哪怕你们二爷爷不高兴,也得和咱们合作,明白了吧!”
沉默。
沉默了良久,兄弟二人才朝李宽点了点头。
在李臻和李哲兄弟两向李宽求教时,王礼和王永嘉父子也问起了王傅。
“二弟,你为何答应咱们王家人去楚王殿下开办的学舍担任夫子呢,若是二弟认为其中有利可图,我们也可自行出资修建学舍啊!”
“大哥,这是不同的。”
王傅叹了口气,也摇了摇头,自己这个大哥什么都好,就是脑子转的不够快,想不清楚其中的关键之处,总是要有人提点几句。
“这有何不同?”
“大哥,你当时没听明白殿下的意思,殿下说的是让楚王府留在大唐所有的人创办学舍,你可曾想过楚王府在大唐到底有多少钱财?
这些钱财一旦投入到创办学舍之中,可以创办多少学舍,招收多少学子,这些学子学成之后,又有多少人可以步入仕途?
以咱们王家如今的财力能做到吗?
办不到啊!”
瞬间,王礼便想通其中的关键,赞赏似得看着弟弟,点了点头。
“可是二叔,这样一来,咱们不就是为楚王府挣到了好处,咱们却一点好处也没有啊!”
王礼到底比儿子年纪大,见识也比儿子要多,朝着儿子就是一脚。
踹过之后,才代替王傅解释道:“怎么没好处了,你要知道这些学子都是由咱们派去的人教导出来的,若是他们有朝一日为了官,便会记住咱们的一分恩情,明白吗?”
“可是······”
“可是什么,连这点道理都想不明白,真是枉费老子和你二叔多年的教导。”
说完,王礼便朝儿子又踹了一脚,像似一脚不足以抒发他对儿子的不满,还打算踹,却被王傅给拦着了。
“大哥,有话好好说,别打孩子嘛,永嘉能发问总归是好的。”阻止了王礼,王傅才解释道:“永嘉,我们王家已经不同于当年了,如今只有靠在楚王殿下这颗大树上才能存活,二叔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没有楚王殿下,咱们连这一分的恩情都没有。
更何况,自古以来施恩者只能是帝王,我们收到的恩情若是超过了楚王殿下,对我们来说那是灭顶之灾。
你以后在福王殿下身边做事,切记一切以福王殿下为主,莫要宣扬自己的功绩,否则是祸不是福,自古以来,功高盖主者,有哪一个有好下场的?
世家这些年为何受到陛下的打压,其中的道理,二叔早就给你说过,你一定要记住,楚王殿下和福王殿下给你的你才能要,万万不可自己争夺。
我们王家能有这次机会不容易,若是错过这次机会恐怕再无翻身的可能了。”
王家比起大唐许多士族来说,他们依旧是强大的,但是比起当年,王礼等人甚至觉得自己死后无颜进入王家祖坟。
以现在的情况,李世民在打压王家,其余的世家、士族也在打压王家,若没有楚王府的支持,他们真没有一点翻身的机会,所以王傅对此事自然看的尤为重要,再三告诫。
王永嘉亦懂,所以很郑重的朝王傅点了点头。
不知想到了什么,王永嘉突然一笑,笑道:“父亲、二叔,既然楚王府对咱们异常重要,那咱们是不是可以与楚王府接个亲呢?”
一语点醒梦中人,王傅点了点头:“倒是可以和楚王殿下提一下,不过此事不可强求,我们已并非当年的王家了。”(未完待续)
第547章 亲事
王永嘉的建议不错,王礼和王傅两兄弟便皱起了眉头,回忆着能配的上李哲的王家女。
王礼第一个想到就是自己弟弟的女儿,毕竟弟弟膝下的都是女儿,若侄女有机会与楚王府订下亲事,也算是报答了弟弟这些年对儿子的教导之恩。
不过仔细一想王傅的嫡女,最小的都已经十二岁了,王礼便放弃了。
至于王傅,他当然也是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女儿,可是这个想法刚刚萌芽,便被他给否决了,他是什么身份他自己清楚,就算是他自己的嫡女有与李哲年纪相仿的,那也是配不上李哲的。
苦思冥想无果,兄弟二人便朝着提出这个建议的王永嘉看了过去。
见王永嘉一脸的自信微笑,王傅笑道:“看来你小子是想到合适的人选了,说说是谁?”
“那人便是叔父的嫡女,若宁妹妹。”
“若宁的身份是否低了些?”王礼不确定道。
“父亲,虽说叔父如今只是县令,可是若宁族妹的身份可不低,同安大长公主乃是若宁妹妹的叔祖母,而且婶婶的叔母亦太上皇的外孙女,若是将若宁妹妹许配给福王殿下,身份是足够的。”
王傅仔细回忆了一番,有些意外的看了眼侄儿,他没想到这个侄儿竟然将这些情况都调查的清清清楚。
王傅有心考校道:“你是如何想到若宁的?”
“二叔,咱们王家如今的成员已经不多,几乎所有王家人都在侄儿脑子里,若是与楚王府定亲,也就只有若宁妹妹最为合适。”
“能将所有人记下,倒是有几分作为家主继承人的担当,不错。”王傅夸赞道。
儿子受人夸赞本该高兴,不过王礼却不怎么高兴,因为他觉得自己儿子忘恩负义。
王礼朝着儿子又是一脚,怒道:“老子打死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父亲,咋了嘛,孩儿怎么就忘恩负义了嘛!”
“你还敢说你不是忘恩负义,你二叔的嫡女如今几岁,若宁如今几岁,同样大的年纪,你为何不选择你二叔的嫡女,偏偏选择若宁?”王礼一边骂着,一边挥动着手掌。
这对活宝父子,王傅也是无语了。
连忙将两人拉开,王傅劝说道:“大哥,永嘉亦没说错,如今以小女的身份是配不上福王殿下的,若是以小女的身份,恐怕会令太上皇和楚王殿下不喜啊,若是真要求亲,也就只有若宁合适一些。”
劝住了大哥,王傅有朝侄儿看了过去,不确定道:“若宁的年岁是不是有些大了?”
“二叔,您忘了,皇后娘娘可是比陛下大整整六岁,若宁妹妹只是比福王殿下大了五岁而已,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说到最后,王永嘉自己都有些不确定了。
“算了,明日一早与楚王殿下提一提,全看楚王殿下的意思。”
翌日。
清晨,李宽还没起床,便听见有人在急促的敲打着房门。
迷迷糊糊的起身,打开房门,原来是自己的徒弟,李宽顿时就不满了。
本想骂两句出出气,又发现徒弟脸上的急切之色,只好淡淡的问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冯凌云带着哭腔道:“师父,祖父他······”
没等冯凌云说完,李宽便拉着冯凌云开始朝冯盎的住处开始跑,因为他觉得冯凌云有此状态,应该是冯盎不行。
“师父,您跑什么啊,徒儿就是想跟您说祖父他老人家又说要给徒儿找媳妇的事,让您劝劝祖父。”被李宽拉着冯凌云气喘吁吁道。
原来就这么一回事,李宽没好气扔开了冯凌云的手,怒道:“你小子以后敢不敢把话说完?”
冯凌云很委屈。
这事儿能怪他吗?
是李宽自己没听完就开始跑,怎么就怪到他身上了呢?
“对了,你小子如今也有十五了,也是想姑娘的季节了,你祖父替你小子找媳妇,你小子却不愿意,不会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害怕你祖父不同意才一直反对吧!”李宽狐疑的看着冯凌云,笑道:“放心,若是你小子真心喜欢,你祖父那里,为师去替你说,哪怕是寻常家的姑娘,为师也保证让你祖父答应。”
只见冯凌云当即便抬起了右手,发誓道:“天地良心啊,师父,徒儿真没有喜欢的姑娘,就是不想这么早成亲罢了,若是娶到的是像师姑那样的女子,徒儿宁愿不娶。”
“好你个冯凌云,竟敢在哥哥面前说我的坏话,我看你耳朵痒痒了。”不知何时出现在大厅门前的安平,朝着院子里的冯凌云便冲过来。
“师父救命啊!”冯凌云大叫一声,便开始在院子飞奔。
等都两人玩闹了一会儿,李宽才阻止了两人,进了大厅准备用早饭。
饭还没吃两口,王傅三人便匆匆进了门。
还以为王傅等人前来是为了打听冯盎的住处,打算去拜会冯盎,所以李宽顺势指了指饭桌上用饭的徒弟,笑道:“吃过早饭没有,没吃就一起吃点,若是吃过了等着这小子用过早饭后,他会带你们去冯公的住处。”
听到说起冯盎,李臻连忙打了一下喝粥的师兄,笑道:“文馨喜欢吃府上的蒸饺,记得回去的时候,给文馨带一些回去。”
“行行行,你就惦记着你的小妻子,我这个师兄何时才能有这番待遇啊!”冯凌云无语的看了李臻一眼,又看了王家三人一眼,专心致志的喝着自己的粥。
等到没有人说话了,王傅才道:“陛下,我等已经用过了,今日前来,一是为了询问冯公的住处,二嘛······”
“有什么就说,不必吞吞吐吐。”
“听说福王殿下如今尚未有婚约,所以······”
“哟,王傅,我说你不会是干起来保媒拉纤的事了吧,怎么你府上有适合哲儿的女子?”
仔细打量了李宽一眼,发现李宽并非发怒,王傅笑道:“陛下说笑了,草民之女如何配得上福王殿下,不过,草民有一族侄女与福王殿下相配。”
对于自己小儿子的婚事,李宽不在意,毕竟小儿子还小,说这些还有些早。
不过王傅的话倒是给李宽提了个醒,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喝粥的徒弟,笑问道:“王傅,你嫡女如今有多大了?”
王傅愣住了,怎么好端端问起他自己女儿了。
既然李宽问了,王傅还是行礼道:“小女如今十二。”
“十二,有些小了。”李宽喃喃自语。
王傅神色怪异。
想到冯凌云不想早成亲,李宽又笑了,笑道:“王傅,你看看我这弟子可还入得了你的眼?”
王傅看都没看,便笑道:“陛下弟子,自然是人中龙凤。”
本来是为了能与李哲订下婚事,没想到将自己女儿的婚事给订下了,王傅心里都快笑开花了,如今谁不知道冯凌云不仅是楚王的弟子,还是冯家的嫡长孙啊!
王傅高兴,冯凌云却不怎么高兴。
“师父,您开玩笑的吧!”
“你看为师像似开玩笑吗,你小子既然没有喜欢的人,又不想过早成亲,王家之女正好合适,如今才十二,等到王家之女十八之时,你小子也二十一了,该成亲了。”
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冯凌云想了想,倒也没反对,只是提醒李宽道:“师父,祖父那里······”
“放心,为师替你小子找的可是世家嫡女,你祖父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会反对,不然为师等会儿陪你去一趟?”
“那自然是好。”
话音刚落,同在一桌用饭的李哲便嚷嚷道:“父皇,您既然能给师兄订下婚事,为何孩儿没有妻子呢?”
李宽瞬间头大,他倒是把李哲对于妻子的怨念给忘记了。
正打算开口,就听李渊笑呵呵的问着王家三人道:“你们打算给哲儿说亲的女子是何人?”
“启禀太上皇,是微臣族妹,王若宁,同安大长公主正是族妹的叔祖母。”
听说是王家女,而且还与皇室有关系,苏媚儿是开心的,她倒是想同意,不过现在没她发表的意见的份。
只见李渊摇摇头,道:“不行,若是嫁给哲儿,岂非乱了辈分。”
既然李渊发表意见了,王傅等人也就没再多说,毕竟他们也就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的,成了固然好,没成也没有任何损失,更何况王傅的女儿算是与冯凌云定下了婚约,他们已经捡着大便宜了。
可惜,李哲不乐意了,来来回回就一句话——父皇,儿臣也要妻子。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李宽真恨不得扇自己一嘴巴子,没事提什么冯凌云的婚事啊!
儿子吵闹不休,李宽只好将目光放在了王傅身上,问道:“你所说的那个女子到底是谁家的小姐?”
“陛下,若宁乃是罗山县令王仁佑的嫡女。”
“你是说王仁佑?你所言的王仁佑可是元魏尚书左仆射王思政之儿子?”李宽惊呼道。
王傅虽然有些奇怪李宽的反应,还是肯定道:“正是。”
我去,这特么不是王皇后么,怎么就说到自己儿子头上来了。
一想到王皇后的遭遇,李宽沉默了片刻,说道:“此事朕准了。”(未完待续)
第548章 李宽再教子
王皇后早年还是过的不错,但是到了晚年······准确的说是到了李治登基后没几年就过上了悲惨的生活。
尤其是在永徽六年之后,李义府等人暗地佐助武则天,以偏邪之言刺激李治发怒,以致于下诏废黜王皇后、萧淑妃皆为庶人,囚禁于宫中,王皇后同母兄、萧淑妃族人全都流放于岭南。
甚至许敬宗这个千古大阴人还落井下石,上书李治说王仁佑庶人阴谋扰乱宗社,其罪应当灭族,应当斫棺,陛下不穷尽其诛灭,只流放其家属,王仁佑不应继续庇荫违逆子孙,所以李治尽夺王仁佑的官职爵号。
就在王仁佑被多官罢爵之后,王皇后就被武则天给削成了人棍,并被放到酒缸中,惨死。
当然,仅仅是因为可伶,李宽是不会答应的,毕竟天下的可怜人多了,王皇后还算得上什么。
李宽之所以会赞同这门婚事,是因为他记得历史记载王皇后容貌漂亮,性格温顺善良,经由同安大长公主介绍给李治的,而且李世民也同意了。
虽说李世民对待儿子女儿们教育李宽看不上眼,但李世民看人的眼光,李宽还是挺佩服的,更为关键的是,王皇后既然能在李治登基之后,受到百官认同,占据皇后之位,想来也是不差的。
反正只是口头上的协议,到时候若是自己儿子不喜欢,再还给李治就是嘛,对于李宽而言,没任何损失。
不过一想到王皇后是许配给李治的,李宽便有些疑惑了,疑惑道:“那女子应该比哲儿大吧!”
一句不太肯定的话,让王傅三人不知该如何回答。
低垂着脑袋,纠结了好一会儿,王傅才复杂道:“比福王殿下大上五岁。”
“五岁?!”苏媚儿惊呼,连连摇头。
在这个时代的认知中,男子比女子大二十岁······甚至三四十岁都没任何问题,但女子比男子大一些却是有很大的问题,凡是男子几乎很少有娶比自己大的女子。
民间都是如此,更别说勋贵皇家了。
李宽仔细想了想,问道:“真是五岁,朕好像记得你说的那女子乃是贞观二年出生的吧!”
王家三人偷偷打量了李宽一眼,有些疑惑李宽为何知道,毕竟李宽从未见过,甚至听都没听过王家有这么一个人。
不等王傅等人回答,苏媚儿再次惊呼道:“那就是大六岁了,不行不行,年纪太大了,等到哲儿能成婚之时,都是老姑娘了。”
华国规定男子十八方可成婚,等到李哲十八岁,王皇后都已经二十四了,二十四岁尚未出嫁的女子,家里人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以这个时代眼光来看,这已经不是什么老姑娘了,而是剩女中的超女了。
苏媚儿说是老姑娘,已经很给王家面子了。
不过李宽看待年龄的想法是不同的,二十四岁大抵是女子一生之中最美的年纪,所以李宽笑道:“俗话说的好,女大三抱金砖,大了六岁便是抱两块金砖,看看朕,抱着你这两块金砖就从王爷做到了皇帝这个位置了。而且是否能成,还得看哲儿喜不喜欢,不是咱们反对就能成的,若是哲儿真喜欢,你能阻止?”
一听到这话,李渊和万贵妃便恨恨的瞪了李宽一眼。
“暂且定下吧,等哲儿有时间亲自去看看,若是他喜欢,便让王仁佑准备婚书吧,先定个亲。”李宽点点头。
王家三人笑眯了眼,李哲也笑眯了眼。
“父皇,儿臣也妻子了?”
李宽点点头,他估计自己儿子恐怕连妻子到底是什么也弄不懂,现在的高兴,纯属小孩子得到玩具或是奖赏一般的高兴。
“我也妻子了,父皇,我有妻子了。”
李哲哈哈笑着,在大厅中蹦跶,而且不仅在李宽面前显摆,还依次跑到了李渊等人面前显摆。
跑到哥哥面前,就被哥哥拍了一下,得到了一个白眼。
李宽分明从大儿子那傲娇的小脸上看出一个意思,那就是就像跟谁没妻子似得,有必要这样兴奋吗?
李哲得到了心心念念的妻子,王家三人得到了自己奢望的好结果,都很高兴,笑呵呵跟着李宽一起出了门。
快乐是会传染的,所以李哲和王家三人将这份快乐传递给了冯盎。
不出李宽的预料,冯盎在得知自己孙儿能娶到王家嫡女之时,二话不说便和王傅商议起了婚事。
说到底,世家哪怕是衰败不堪了,世家在老一辈人的心目中亦是神圣的,或许说神圣有些过了,但不可否认老一辈人对世家的追捧。
通俗的说,这个时代的世家就是顶级大明星,勋贵们就是小迷弟。
带着两个儿子离开,在去总务大楼的路上,李宽慢悠悠的走着,平淡淡的开口道:“哲儿,你此行去闽州是不错的,为父很欣慰,不过从闽州回台北这件事,为父不赞同,为父一直认为你是一个不会半途而废的人,如今你从闽州回到台北,与半途而废有何区别?”
其实,李宽也不想儿子继续去闽州。
一来,他不忍心儿子小小年纪便劳累奔波。
二来,闽州发生的事情,儿子基本上是插不上手的,与世家的交锋还是要交给李世民派遣到闽州官员,儿子充其量只是走走过场。
但是,道理就是这个道理。
道理很多人都懂,很多人都知道,因为书本上写的都是,可是懂归懂,要做到了,那才叫真正的懂了道理。
看着纠结的小儿子,李宽的平淡的脸色变得有些复杂,看着李哲的目光中透着不忍心和坚定。
李哲尚未开口,李臻便问道:“父皇的意思是要弟弟再去闽州吗?可是弟弟去了闽州也无济于事啊,都已经用不上弟弟了。”
没回答李臻,李宽依旧看着李哲叹道:“听你曾祖父说,你回台北之后便说希望自己要有权势,可是哲儿你知道权势这东西是怎么来的吗?”
本就没指望儿子回答,所以李宽根本不给李哲回答的计划,紧接着道:“权势来源于名声和威望,就如一个百姓,他若是有好的名声,他有足够高的威望,就是手握重权的官员也得给他几分面子。
如同世家,前些年世家尚未衰败时,世家家主几乎未在朝为官,可是朝堂中的许多人都敬重世家家主,就算是你们二爷爷,也得对待世家小心翼翼。
为何会这样,便是因为世家之人在百姓之中士族之间有名声,有威望。
这些东西,你们如今或许不太懂,那为父便用哲儿自己的感受来说。
听怀恩说,你离开长乐县时,曾有万民相送,这便是名声和威望,若是你没有去长乐县,百姓固然会记得你的恩情,但是却没有现在这般厚重。
积攒自己的名声和威望需要一个过程,若是你将闽州各县的事情亲自处理了,你在闽州的威望或许也超过父皇了。”
说了一大段,李宽咽了咽口水,静静的等着儿子的回答。
“父皇,可是儿臣已经将所有的事吩咐下去了,如今就算回闽州也用不着儿臣了,而且儿臣认为留在父皇身边能学到更多,儿臣不想去闽州。”
这傻孩子。
李宽疼爱的摸了摸李哲脑袋,笑道:“去闽州怎么可能没用呢,虽说你已经将事情全都吩咐下去了,可你若是在去巡视一番,百姓们便会认为你这是看重他们,体恤他们,他们会愈发的敬重你。
若是在用言语宣扬下自己的宽厚,百姓会感恩戴德的。
至于,你说你想留在父皇身边,父皇又何尝不想你在身边,一家团聚呢,所以父皇此次给你的时间不算多,只有三四个月,其中还包括了你去关中看看你妻子的时间,若是不喜欢,那这门婚事便作罢。”
李哲纠结了一会儿,总算是点了点头,然后疑惑道:“父皇,那儿臣去闽州之后又该利用怎样的办法宣传自己的名声呢?”
不等李宽教导,作为哥哥的李哲便教导道:“父皇的意思是让你吩咐官员在政令上用言辞夸赞你是如何如何关注百姓民生的,让百姓记住你的恩德,这样就有好名声了,就像你再次返回闽州,你可以让官员在报纸和政令上说,你这是担心官员处理的不到位,担心有漏网之鱼,担心百姓再次收到迫害,特意返回闽州考察情况。”
李宽看了眼大儿子,看着小儿子道:“大体上就是你哥哥说的这个意思。”
“父皇,可是咱们这样做是不是太不要脸了?”李哲不好意思的道。
“记住,为帝者根本就没有所谓的不要脸,因为没人敢说咱们不要脸。
对于咱们来说宣传很重要,若是自己不宣传自己的功绩和恩德,那百姓又如何知晓你是宽厚的仁君、明君呢?
为了自己的威望,为了自己的名声,一切手段都可以用,只要是你能想到的手段都可以用,百姓知晓你是明君,你才有名声,才能有民心,才能保住自己的江山。
当然,这有一个前提,就是这些手段对百姓有益,或许说不伤及百姓的利益。”(未完待续)
第549章 李世民的反应
李哲若有所思,李宽也不打扰,父子三人不紧不慢的朝总务大楼走。
儿子倒是聪明的,刚进总务大楼的办公室,李宽就听到李哲说自己去闽州,李宽夸赞了几句,便很不客气的将此前处理过的政务和一些不太重要的政务丢给了两个儿子。
“不懂的问你哥哥,若是你哥哥也不懂,便记下来,等到父皇处理完了政务,再行询问。”
说完,李宽便自顾自的忙着自己的事。
看着奏章上批注的只有“可”或者是“不可”,李哲郁闷了,他认为自己父皇也太偷懒了,他在闽州这些日子可是看过不少的县令给他递上的奏折,他可是亲自批注解释了的。
许是察觉到了弟弟的想法,一旁的李臻拍了下弟弟脑袋,解释道:“别看父皇只是批注可与不可,这其中可是经过父皇深思熟虑的,若是像咱们进学时一样,写满了长篇大论,哪有时间处理这么多的政务。
而且其中有些重要的,父皇会召开会议,听取所有人的意见,然后再做决定,并非只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你难道忘记父皇说的要自己懂得其中深意,才知道判定一件事是可行还是不可行的道理了?”
见弟弟摇头,李臻才点点头,提醒道:“对了,记住一边看,要一边将自己见解写下来,到时候父皇和曾祖父会查看的。”
李哲点点头,发现哥哥面前有一个小本子,而且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这才在办公室找了一个本子和笔,认认真真的看着。
好不容易挨到了中午,等到李臻将自己的疑惑问完,等到李哲再将自己的疑惑问完,李宽这才有时间吩咐人准备中午的饭食。
饭食也简单,一碟酱肉,一盘油焖大虾,一盘蔬菜,再加上一碗汤,便是父子三人的饭食了,可以说父子三人的饭食连大唐寻常勋贵的饭食也比不上,但父子三人却是吃的异常满足。
李宽一边给儿子擦拭着嘴角的油质一边笑道:“此前臻儿给你的解释算不得完美,除了哥哥给你的解释,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们兄弟二人都要牢牢记住。
自古以来,寻常人知道发明各种工具来减轻自己的劳动,聪明人会管理这些寻常人,治理脚下的土地,而作为咱们而言,便要懂得如何管理聪明人,让聪明人替咱们去管理。
事必躬亲是不错,可是于咱们而言却不行,要懂得学会抓住重点,将事情交给手下人,否则一国之事会让人累死的,会消磨掉你们的热情。”
“父皇,那如何才能保证手下之人做出的决定是有利于百姓的呢?”李哲问道。
“这就需要你们识人的眼光和对手下人的培养了,至于怎么培养自己的眼光和培养手下人,问你哥哥,父皇去睡会儿,你们兄弟俩商议完,也睡会儿。”
说完,李宽便毫无形象的摊到了屁股下的沙发上,不久便传出了平稳的呼吸声。
就像是有闹钟一般,只睡了一个时辰,不用人叫,李宽就醒了。
睁眼的瞬间,见着两个儿子在找之前收拾好的笔记本,李宽笑了。
没管两个做笔记的儿子,李宽再次进入了忙碌的状态。
两个孩子很懂事,只要刘仁轨、马周等人前来找李宽商议国事,两个孩子都会放下手头上的事,静静的听着,等到刘仁轨他们离去,才会出言询问。
就这样,在陪着李宽去总务大楼办公,然后跟着李臻去学城上学,最后去军校锻炼两日的繁重中过去了整整半个月,李哲终于随王傅他们离开了台北。
不过李哲这次离去,李宽倒是很开明,让怀恩可以给李哲出任何主意,毕竟李宽也想通了,李哲既然要权势那就给,而怀恩又跟随他多年,懂得手段不少,帮着李哲收拢民心、聚权,没问题。
然而,李宽没想到的是,李哲这一次去闽州竟然用了一年的时间才回来。
话说回原处。
李哲等人刚到闽县,怀恩和李哲就傻眼了。
因为李世民下了狠心,将房玄龄给派到了闽州。
当然,这倒也不至于令怀恩和李哲傻掉,不过房玄龄亲自带着一众大小官员在闽县迎接李哲,这待遇却是令怀恩有些反应不过来。
而李哲嘛,自然是因为贤王的封号愣住了,而他愣住的原因也挺简单的,他没做福王几天就换封号,认为大唐的封号太儿戏了。
可不管怎么说,别人的恭喜还是要接受的,在怀恩的安排下,李哲亲切而不失威仪的接待了房玄龄等人。
从房玄龄口中听到换封号是因为李世民知道李哲在长乐县的作为,再听王玄策表功似得说是他给李世民去的奏报,李哲怒了。
当着房玄龄等人的面,便斥责道:“王司马,本王希望你能记住你的身份,你是福王府······贤王府的司马,并非户部官员,你可明白?”
王玄策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冷汗都下来了。
这事儿,他或许是为了李哲着想,可惜没经过李哲的同意,便是有罪。
往小了说,倒也算不得什么;往大了说,李哲甚至可以把他看成奸细,是李世民安插在李哲身边卧底。
王玄策当然明白其中道理,胆战心惊的给李哲请罪。
发现房玄龄等人的脸色和目光发生了变化,怀恩才在准备继续开口的李哲身边低语了两句。
李哲点点头,笑道:“此事,倒也算不得王司马的错,不过本王希望没有下次。”
“微臣明白,谢殿下。”
这只是饭局的一个小插曲,但这个插曲却令房玄龄等人食不下咽。
除了房玄龄之外,其他人的城府也很深,能被李世民派到闽州处置世家私自开采矿脉,都不是简单人物,他们心里不由得出现了一个疑惑,楚王到底想要干什么?
很快,他们就明白楚王到底想要干什么了,因为李哲很不要脸的按照李臻给出的建议,在闽州刚恢复的报纸上大肆宣扬自己对百姓的一片爱护之心。
这是在拉拢民心啊。
以前,他们不在乎楚王府在闽州拉拢人心,因为当年的楚王与如今不同,当年的闽州也与如今的闽州不同。
现在的楚王是华国的皇帝,如今的闽州不比关中之地差多少,楚王府在闽州拉拢人心,不管是为了什么,对大唐而言都是有害无益的。
房玄龄作为百官之首,自然有官员向他说明这件事的厉害,而且以房玄龄的眼光自然能看明白其中的利害之处。
不敢在闽州过多停留,就连剩下的荥阳郑氏也来不及处置便带着一众官员回到了长安。
回长安的路上,房玄龄想了很多。
想到了李宽如今的权势,也想到了朝中皇子争斗的情况,还想到李世民对待李宽的态度,就在他进明德门的最后一刻,他还是心绪复杂的,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将闽州的情况告知李世民。
等他进了明德门,顿时便坚定了自己想法,连家都没回,连夜进了皇宫。
“陛下,房相求见。”一个小黄门匆匆进了甘露殿禀报道。
“哦,玄龄回长安了,快请。”
李世民是高兴的,有任何打压世家的机会,他都是高兴的。
此次,闽州发现的世家私自开采矿脉,不仅给了他机会打压世家,而且还有一笔不小收获,毕竟寻找矿脉这种事情也挺不容易的的,所以李世民打心眼里提不起一点怒火。
房玄龄刚进甘露殿,李世民就像一个掉进了钱眼儿里的人一样,急不可耐道:“此次闽州查处的矿脉有多少?”
“陛下,查处矿脉之事老臣等等禀报······”
李世民狐疑的看着房玄龄,打断道:“难道闽州还有比世家私自开采矿脉更严重的事发生不成?”
房玄龄点头:“陛下,贤王殿下在闽州拉拢百姓。”
“就这事儿?”李世民满不在乎道。
房玄龄很正气,颇有魏征指着李世民鼻子骂的风范,怒道:“陛下,难道这件事还不重要吗?”
向来和和气气的房玄龄都发火了,李世民也摆正了姿态,正色道:“说说理由?”
“楚王殿下乃是华国帝王,而闽州与华国临近,殿下此前便从闽州带走了几十万的百姓,若是让殿下在这样拉拢下去,闽州将会是无人之州了,大唐再也无力从各地迁移百姓到闽州了。
楚王殿下与耿国公乃是姻亲,若是楚王殿下继续从大唐带走百姓,那整个岭南都将无人了。”
房玄龄说的情真意切,该叹息的时候叹息,该发怒的时候就提高音量,不过他还是很谨慎的对自己认为最为严重的问题闭口不谈。
毕竟他认为最严重的问题,就是李宽会占据岭南,与大唐开战。
这种行为无异于反叛,向李世民说出这个严重的问题,得罪的可不仅仅是李宽,还有李世民,毕竟房玄龄也知道李世民对李宽到底是何等的看重。
而且,他若是说了出来,离间的可不仅是李世民和李宽之间的感情,更是离间华国与大唐的关系。
若是猜测有错,那严重的后果,就是他房玄龄也承当不起。
静静的等着李世民的结论,却见李世民不在意的笑了笑,平静道:“此事朕只有打算,说说闽州查处的矿脉。”
第550章 李世民的打算
看着李世民不在意的样子,房玄龄真怒了,怒喝道:“陛下。”
能让向来是老好人都发怒了,可见李世民现在的表情到底有多贱。
那种不屑一顾的态度,不仅让房玄龄怒火中烧,也让房玄龄怅然若失,当年的陛下是何等英明啊,大唐如今不过安稳几年,就如此不可一世了吗?
李世民摆了摆手,叹道:“玄龄,你跟随朕有多少年了?”
房玄龄仿佛陷入了回忆中,他不知过了多久,才叹道:“大业十三年,老臣便跟随陛下,如今已有二十四年了。”
“二十四年了,你我君臣想来也没有下一个二十四年了,当年的一众老兄弟都已经老了,克明在贞观六年便去了,朕为之心痛,如今不到十年,魏征也因病多次上书辞官,当年一众肱骨,当年金戈铁马,纵酒欢笑,时时出现在朕的梦中,可朕一醒来,当年的老臣逝去了。”李世民一面感叹着时间的流逝,一面擦拭着眼角的泪痕。
论演戏,李世民拿个小金人是没有问题。
岂不见房玄龄这般老谋深算的人物都被李世民给感动了,流下了两行热泪。
李世民趁热打铁道:“朝中谨慎的老臣也就只有你与无忌了,朕还指着你们陪朕一起看看大唐的万里河山,大唐能有如今的繁荣,一切皆是你们的功劳,你此行去闽州也受累了,回府歇着吧,休养好身子,这天下还有你我君臣二人再征战的那一天。”
“陛下保证龙体,当年的一众兄弟若知道陛下如今为他们而感伤,亦含笑九泉了,陛下爱护之心,老臣铭感五内,老臣告退。”房玄龄行礼,走了没两步才回过神来,又转身看向了李世民,坚定道:“陛下,闽州之事,当如何处置?”
李世民狠狠一拍桌子,怒道:“你非要让朕处置楚王一家?”
“不错,贤王殿下在闽州收拢民心,于大唐有害无益,若陛下今日不给出一个决断,老臣便不走了。”
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怎么的,反正李世民笑了,笑道:“你这是赖上朕了,堂堂国公竟然行无赖之举,罢了······连福,将宽儿此前送到宫里的家书给房相看看。”
信中所写的情况不算复杂,开始便言明了王家开采矿脉一事,对此,房玄龄并不惊讶,毕竟李世民不会将王家作为杀鸡儆猴的那只鸡,他还是懂的,有没有楚王府插一脚都没关系。
不过他看到最后,信上说楚王府将会把在大唐所有产业的收入投入到创办学舍之中时,他惊讶了。
楚王府每年在大唐挣到了多少钱财,作为宰相的他是了解的,若是将所有钱财用于创办学舍,对大唐的好处有多大,他也清楚。
对于李世民对楚王府在闽州的作为置之不理的态度,他能理解了,毕竟这事儿要是放在他身上,他也会这么做,就是有些疑惑李宽是不是会真的拿出所有家财创办学舍。
房玄龄不敢置信道:“楚王殿下真会将所有钱财用于创办学舍?”
问完之后,房玄龄又惊了,心思急转之下,他想到了这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创办学舍的问题了。
在他看来,这是楚王府在收拢民心,而且是在整个大唐收拢民心,虽说对大唐的发展有无数的好处,但其中的坏处也不少,他相信李世民不会看不明白。
收拢民心之事从来都是被帝王所忌惮的,在大唐收拢民心的人只能是李世民,或许还可以加上一个太子李承乾,可是李宽并非太子。
房玄龄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他认为李世民要废太子,立楚王。
当然,从保住大唐万年江山的问题出发,房玄龄也不得不承认李宽比李承乾优秀,不得不承认李世民的做法是可以让大唐越发强盛,毕竟李宽的才能大家都是有目共睹。
只不过,他还是不赞同李世民的做法。
自古以来的规矩就是长幼有序、嫡庶有别,更别说李宽根本算不上李世民的儿子,而且在他看来,李承乾如今虽有些荒诞,但也没多大的过错,总有一天能回归正途,毕竟谁都个年少轻狂的时候。
“宽儿好歹也是帝王,君无戏言的道理他又岂会不明白,你这话问的委实有些傻。”李世民打趣道。
“陛下,虽说此举于大唐有利,可亦是楚王殿下在收拢民心啊!”
尽管知道李世民看得明白,但房玄龄还是问了,不为其他,只为听听李世民作何打算。
李世民也知道房玄龄的意思,却未正面回答房玄龄的问题,而是反问道:“玄龄,你认为太子真的能让大唐江山继续繁荣下去?”
房玄龄也不客气,理直气壮的询问道:“陛下,是否吩咐人退下。”
刚说完,瞅了眼四周,发现只有连福一人在甘露殿,房玄龄讪笑道:“陛下,太子殿下近些年虽有荒诞,但太子殿下亦是不错的。”
“你是否误会朕的意思了?”
房玄龄诧异道:“难道陛下不是打算废太子而立楚王吗?”
“朕何时说过要废太子了?”李世民自嘲一笑,叹道:“且不说朕未存有废承乾之心,就算是朕打算将这江山交给宽儿,宽儿还不愿意要呢,所以你啊,担心宽儿收拢民心,将岭南从大唐分裂出去,是想多了。”
房玄龄下意识道:“原来陛下明白老臣的担忧啊!”
“你我君臣共事二十四载,朕又如何不知你对大唐的忠心呢,提及宽儿收拢民心之事,除了担忧宽儿占据岭南分裂大唐之外还能有什么,至于百姓迁移一事,关中分流人口可从未停止。”
“既然楚王殿下无心于大唐,那陛下认为,楚王殿下拉拢人心有出于何种考虑呢?”房玄龄疑惑了,他想不明白李宽此举有什么用。
李世民早已想过李宽此举的用意,自信的问道:“玄龄认为宽儿是怎样的人呢?才智便不用说了,宽儿的才智满朝文武有目共睹。”
不说才智,房玄龄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李宽,不过想到自己儿子和独家一门的情况,房玄龄叹道:“重情吧,当年克明去世后,就连臣等亦不免忘记照拂,只有楚王殿下一直照拂着。”
“是啊,你都明白的事,朕却是在丽质大婚前后才明白其中的关键。”李世民怅然,随即又笑着解释道:“据朕推测,估计那小子自己都没看明白他在大唐创办学舍会收拢民心,皆是为了大唐着想。
朕还记得丽质大婚前,朕前往桃源村,那小子曾的过一句话,叫位卑未敢忘忧国。
玄龄可想明白宽儿为何在大唐创办学舍了吧!”
房玄龄点头,赞叹道:“好一句位卑未敢忘忧国,楚王殿下之才情,老臣佩服。”
房玄龄笑了,可是看着李世民的悔恨的脸色,却又不知该如何说,因为他不知道用何种理由来安慰李世民,毕竟李世民早些年对李宽的那态度,他早就从儿子口中得知了,如今想来也觉得有些过了。
在房玄龄看来,若是李世民当年能对李宽好一些,大唐如今或许······肯定更加繁荣,若是有李宽这个对大唐帝位毫无想法,又势力强大的人在长安,太子与魏王也不会因为帝位而产生争斗了,朝堂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水火不融。
因为太子和魏王会合力对付楚王,这便是房玄龄的认为。
出于交情而言,房玄龄的想法有些冷漠了,但作为大唐的宰相,出于对大唐的稳定考虑,房玄龄是称职的。
当然了,李世民不知道房玄龄的打算,自顾自的问道:“玄龄认为朕若是将当年过继一事作废如何?”
还想着李宽留在长安会出现怎样的局面呢,听到李世民这么一说,房玄龄当即道:“陛下,此举不可啊!”
且不论历史上有没有将过继一事作废的事,就是如今大唐的情况也容不得李世民干出这样的事。
若是一旦将过继之事作废,房玄龄甚至可以想到楚王一系的人马会何等的闹腾,到那个时候,就不是李宽自己愿不愿意回大唐了,而是楚王一系的人马会推着李宽回大唐的。
“玄龄的想法无外乎宽儿会受朝臣裹挟,不得不回大唐争夺储君,对吧!”到底是多年的君臣,看房玄龄的表情,李世民就知道房玄龄在想些什么。
房玄龄郑重的点头。
李世民却笑道:“你不了解那小子,那小子打定的心思就是父皇他老人家都难以改变,道宗等人又如何改变了?所谓的裹挟也得那小子在长安才行啊,但那小子根本不回长安,道宗等人又如何裹挟呢?”
经李世民这番解释,房玄龄仔细想了想,还真就是那么一回事儿。
“那陛下的意思是?”
“太子终究是比宽儿差了些,朕若是一旦去世,以那小子的性格还会如此照看大唐吗?将过继之事作废,那小子便是朕的亲子,总得照看着大唐。”
当然,这只是李世民给房玄龄的解释。
事实上,李世民怎么可能没一点私心,毕竟优秀的儿子他也喜欢,过继给了弟弟再要回来也不无不可,谁让他是皇帝呢!
第551章 老虎带狐狸巡山
当然了,李世民也知道李宽是不愿意的,但旨意一下,不管李宽愿不愿意,那都是他亲儿子了。
更重要的是,李世民有把握,哪怕李宽反感他的举动,这也不至于让李宽出现怨恨的心理,因为他本就没打算要回儿子一家,他只要儿子和小孙儿便可,将大孙儿过继给李智云当孙子,再加上有李渊从中推波助澜,李世民很有信心。
这也是李世民为何提了李哲的王爵,却对李臻不闻不问的原因之一,毕竟此事若成,李哲便算是大唐的王爷,而非华国的皇子。
也不能说他对大孙子差别对待,毕竟大孙子是一国太子,一个王爵对大孙子来说,无关轻重。
君臣二人共事多年,李世民的打算,房玄龄多多少少也猜到了一些。
对于李世民打算,房玄龄只能说,高,真是高。
就算是将来太子继位后,有些荒诞,知识大唐衰弱,若是有楚王从旁照看着,大唐亦不会衰弱到哪去;关键太子继位后,哪怕想要对楚王府动手,也会因为楚王府有华国作为后盾,也得忌惮几分。
房玄龄朝李世民竖起大拇指,笑道:“陛下的意思,老臣会与其他人沟通,陛下且放心。”
李世民笑着点点头,朝房玄龄挥了挥手,便没再多说。
到底是多年的老臣,对他的心思够了解,不用他说的清清楚楚,毕竟他今日将自己的打算告诉房玄龄,就是为了能让房玄龄与他们人沟通沟通,让朝臣有个准备。
许是因为房玄龄的关系,李哲在闽州的收心之举在朝堂中并未掀起一丝一毫的波澜,因为朝臣们纷纷商议着对世家的处置。
有求李世民下令重处者,也有替世家求情者。
而李世民如同李宽猜测的相差无几,只是在世家之中找了两个典型,处置了崔氏和李氏的一部分人,其余世家交出开采的矿脉和一些仆从。
不过事情尚未完结,李世民还下令世家之人三年之内参加科举,这才算是将此事盖棺定论。
远在闽州拉拢民心的李哲并不知晓这些。
在闽州完成自己的任务后,他便随着王家兄弟进了关中。
好不容易能来一次,自然而然的召集了楚王府留在大唐的所有家臣,毕竟举所有财力创办学舍一事,得他亲自安排告知所有人才能让大家放心嘛!
作为家臣,听从家主的吩咐是应该的,家主的决断有错,出言劝谏也是应该的。
在他们看来,举楚王府所有钱财只为创办学舍,对于楚王府而言并没有多大的好处,毕竟李宽已在海外立国,大唐将来是否越发繁荣与李宽没多大关系。
甚至不少人还希望大唐渐渐走向衰败,因为这样一来,家主才能有机会凭借华国的强盛入主中原。
“二公子,您是否再考虑考虑,创办学舍并非一句话的事,招募饱学之士不说,就是让百姓送家里的孩子来学舍进学也是一大难题。
大唐并非华国,百姓不会轻易送孩子来进学的,进学的开支并非一笔小数目,百姓穷啊!”
前来太原开会的小泗儿第一个发言,紧随其后的便是太原的李十亿。
“二公子,四哥说的不假,百姓家贫,根本无力负担一个孩子进学的费用,有能力负担者,又不会将孩子送来咱们创办的学舍,毕竟他们可以自己出钱,请有名的饱学之士教导。”
一个接着一个的开口,根本不给李哲一点反驳的机会,而且每人说的有理有据,李哲心中也打起了鼓,觉得这件事应该难以实施。
等到众人说完,发现小主子脸上的纠结,怀恩当即平静道:“此事并非小王爷的决定,而是家主的决定。”
这些人的心思,怀恩是清楚的。
说穿了也是为楚王府着想,毕竟花出去的一笔笔钱财都是楚王府的,但对于楚王府而言却没啥大好处。
若说有,也只是将来自家小主子打算海外立国后,可以带走一批百姓,但是等到那时候,楚王府投资在学舍中的钱财可就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庞大的数目,或许足够从大唐购买奴仆充当百姓了。
一听怀恩说是李宽的意思,一个个沉默了。
他们将李宽奉为了神仙一般的人物,家主的决定从来都是正确的,至少到现在,家主的决定还没出现过任何一次的失误。
所以在他们看来,李宽能有这样的决定,其中肯定是有他们想不明白的大好处,皆朝李哲点了点头,应承下了创办学舍一事。
此前,种种劝说李哲的理由全当他们放了一个屁,无人提及。
毕竟,之前劝说李哲的理由其实是不成立的。
在大唐创办的学舍,并非像华国,每个县都得有,而是让他们尽力而为。
再说,所谓的家中负担不起孩子进学的费用,更是扯淡,因为进学的费用皆是由楚王府承担,百姓根本不用承担任何费用。
这样的举措让百姓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不让孩子去进学,要知道这个时代,进学对于许多人都是一种奢求,固然有费用的原因,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们读书无门。
最后一点,关于饱学之士,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王家一门虽衰败了,但世家终究是世家,找出二三十人出来教导寻常百姓之子还是不存在问题的,而且有王家的威名在,别说普通人家,就是士族之子说不得也会将家中孩子送到学舍。
不过李哲还是有自己的聪明,就算大家点头应承下这件事,他还是没忘记当初大家提出来的种种反驳的理由。
李哲环视众人,不确定道:“要不这样,创办学舍之事先弄几个试点,若是存在的问题不大,再在你们管理之地推广。”
看了眼不明所以的兄弟们,小泗儿代替众人开口问道:“二公子,何谓试点?”
试点,这是李哲当初回台北之后从李宽处理的政务之中学到的,当初尚不明白的他,也请教过李宽和李臻。
此时听到小泗儿这么一问,自信道:“所谓试点,便是先创办几间学舍,试一试,看看情况,若情况不错,就继续推行下去,若是情况真如大家所言,推行学舍之事便停止。”
说到此处,李哲眼珠子一转,笑道:“这样说吧,咱们可在太原、长安、扬州此般富庶的地方,先行创办些学舍,看看前来进学的人有多少。
若是不多,其余的地方肯定也不多,那创办学舍便没有必要。
若是不少,其余地方也可推广学舍之事。”
李哲的建议一出,同在一起开会的王家兄弟脸色就变了。
大力创办学舍,对王家来说可是一次得来不易的崛起机会,若是一旦停止,王家的机会也就没了,毕竟王家之人不得参与科举之事,李世民可没下旨收回。
不过碍于自己如今的身份,尽管心中有千万般反对,还是没敢说出反对李哲的言论,一言不发的等着。
李哲未注意到王家兄弟脸色的变化,但怀恩却是注意到了,而且他还比李哲更清楚的是李宽之所以创办学舍,也有让王家崛起的意味在其中。
不过他却很认同李哲的办法,也没有开口。
自然,所有人都一致认同了李哲的建议,毕竟这对于楚王府而言,比起将全部钱财投入到学舍的创办之中更有利。
定下了具体的地方,会议也就散了。
难得聚在一起的众人在王家兄弟的招待下,在王家欢聚。
等到酒宴结束,夜深人静。
怀恩才找到了李哲说:“二公子,陛下此次需要恢复王家在大唐的声势,您可忘记了?”
李哲摇摇头道:“我仔细想过了,需要恢复王家在大唐的声势并不需要有多少的学舍和官员从中支撑他们,只要在创办学舍期间,本王带着王家兄弟在大唐巡视,又有何人敢小觑投靠于我们的王家。
而且这样一来,王家的势力不足够,就会越发的靠拢咱们,不管是出自于真心,还是出自于他们想要恢复王家当年的盛况,都得向咱们靠拢。
更关键的是,本王一旦带着王家巡视,世家之人便会孤立王家,绝了王家联合其他世家的可能。”
李哲的想法可谓完美,一箭三雕,但若是李宽知晓李哲的打算,却会觉得李哲太小家子气了,毕竟他们需要的是一个领头羊,按照李哲的想法,培养这个领头羊的时间太久了。
不过李宽没在,只有怀恩在场,听到李哲这番言论,怀恩竖起了大拇指。
事实上,也如李哲所想相差无几。
在楚王府投资创办学舍后,李哲便带着王家兄弟招摇过市,在关中各地巡视。
王家的威望确实恢复了不少,至少像一州刺史这般的人物不敢再像以往一般给王家人脸色看,王家旁系也有不少求着王家兄弟重回王家。
当然,与楚王府有仇的世家自然将王家当成了叛徒,毕竟因为开采矿脉一事,王家丝毫没有受到李世民的一点处置,更别说李哲这头老虎带着王家这只狐狸巡山了。
王家与其余世家重归于好的可能,算是渺茫了。
第552章 一纸抵万金
借着楚王府这头老虎的威势,王家的威势得到了回暖,王家兄弟是开心的。
借着楚王府在大唐创办学舍,朝中不少人也是开心的,毕竟楚王府不求回报的提高大唐百姓的学识,此乃天大的好事。
借着创办的学舍,李哲在考察期间,受到了不少人的感激,他也明白了自己父皇所言的积蓄威望需要一个过程,而且学舍的成果不错,他也是开心的。
若说有不开心的,大抵就是李世民一人了。
李哲在各地考察创办学舍之事,顺带着考察楚王府在各地的产业,他在大唐停留的时间不短,已经有大半年了。
在这大半年之中,李哲常常路经长安,甚至在长安城小住。
可李哲去过桃源村,给自己祖母和外曾祖父母上过香,扫过墓,也看过自己舅公一家,却唯独没有进皇宫看过他这个皇祖父,若非李世民亲自下旨,李哲或许还不会进皇宫。
这不刚一进李世民的甘露殿,李世民便佯怒道:“哲儿在大唐已有大半年了,为何从未进宫里看望皇祖父,可是将皇祖父给忘了?”
“祖父说笑了,孙儿怎会将您给忘了呢,是父皇他每次来书信都有事交代孙儿,孙儿忙啊,没有时间,这不一有时间就进宫来看望您了。”
在大唐大半年的历练,让李哲学会了不少,至少在言语这方面有不小的心得体会。
当然,这也少不了李宽和李渊等人从台北来大唐的书信教导和怀恩平日里的提点。
“真是如此吗?”李世民神秘一笑。
李哲刚想点头,就见着气色红润的明达姑姑带着小恶魔般的微笑,拉着一个小女孩儿从偏殿之中走了出来。
疾步跑到李哲的面前,兕子一把便拎住李哲的小耳朵,教训道:“胖侄儿如今长本事了,还敢欺瞒父皇了。
据姑姑所知,二哥可从未交代你多少事,都是你自己贪玩儿,留在大唐不回去。
二嫂还说,你回去之后要打你屁股,要打成八瓣哦?”
李哲很委屈。
他之前确实有些留念那种受人感激的感觉,去过书信求李宽让他留在大唐一些时间,可是到了后来,明明是李宽和李渊来信交代了许多事情,他才留在了大唐,并非因为贪玩而不回台北。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回台北的结果,处理眼前这位小姑姑的小手才是重点。
“哎呦,别扯了,再扯耳朵就要掉了,侄儿可是给姑姑准备了不少好东西,再扯就不给了。”
李哲将对付自己安平姑姑的那一套用到了明达姑姑身上,毕竟李哲可不傻,自己这个明达姑姑跟着安平姑姑一起生活了快一年了,捉弄人的手段学到了,想来性格也差不多。
李哲猜测是没错的。
兕子当即便放开了李哲的小耳朵,一脸满意的笑道:“什么东西,快拿出来看看。”
李哲确实准备了礼物,不过他此时哪里拿得出来呢,讪笑道:“侄儿以为姑姑尚在台北,所以准备的礼物都放在了一间酒楼。”
“连你明达姑姑都有礼物,那哲儿可曾给皇祖父准备礼物?”李世民问道。
李哲点点头,笑道:“自然是有的。”
李世民只是随口一问,心中并未抱有任何期望,毕竟李哲多次路经长安,甚至在长安城小住都未曾进宫看过他,礼物自然也不在他的考虑之中。
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李世民微微失望道:“既然没有,那便罢了。”
“父皇,您什么耳朵啊,胖······”看了眼李哲如今的身形,兕子及时改口道:“小侄儿可是说给您准备了,若是您不要,那就归女儿了。”
经过女儿的提醒,李世民这才回过神来,像似没听清的问道:“真准备了?”
李哲再次点头,朝怀恩看了一眼,只见怀恩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书信,躬身递到了李世民的面前。
对于李世民这样人物来说,再怎么贵重的礼物在他眼里也只是一般,但对于兕子而言,能换取钱财,买好东西吃的东西那才是最为贵重的礼物。
原本好奇李哲为父皇准备的是什么样的礼物,如今见到是一封书信,兕子撇了撇嘴,翻着白眼道:“这就是你为父皇准备的礼物啊,还不如抠门的安平姐姐平日里给的几文零用钱实在。”
李哲讳莫如深的笑道:“你不懂,这封书信可不是钱财能够衡量的。”
听到李哲如此自信的回答,李世民笑呵呵的将书信拆开了。
借着李世民看信的这段时间,兕子气哼哼的有揪住了李哲的耳朵,使劲的扯了两下,才放开。
“看你还敢不敢小瞧人,告诉你,就是你哥哥也得屈服在安平姐姐这手揪耳朵下,你怕不怕?”
李哲无语的点头,他就知道,这个明达姑姑跟着亲姑姑肯定学不了好。
“姐姐,这是谁啊,你为什么要揪他耳朵捏,是不是他不听话?”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儿抱着兕子的小腿,躲在兕子身后脆生生的问道。
“这是小侄儿,他就是不听话才被揪耳朵的,所以新城以后要乖乖听话哦!”看了眼身后的妹妹,兕子很有长辈的威严,吩咐道:“看什么呢,给你新城姑姑问好啊······对了,记得给新城准备一份见面礼,否则姑姑回台北就告诉二哥和二嫂,还要告诉安平姐姐。”
兕子的威胁在李哲看来不重要,自己父皇和母后疼他还来不及呢,不可能对他动手,就是安平姐姐四个字令他有些担忧。
不过叫一个两三岁大的小女孩儿姑姑,李哲还是觉得很扯淡。
惊呼道:“明达姑姑,你是不是搞错了,我要叫她姑姑,他还没我大呢,怎么可能是我姑?!”
李哲的话语中充满着不可置信,但事实上就是如此,不说叫姑姑,也得叫一声堂姑姑。
“小王爷,这位乃是新城公主,您还真的叫姑姑。”怀恩在李哲耳边低语。
“真是姑姑啊!”李哲瞬间觉得一阵头大。
“那还有假。”兕子肯定的回了一句,想到了李宽的安排,提醒道:“对了,二哥说你今年要留在长安过除夕,等到过了除夕之后,同我和新城一同回台北。”
李哲点点头,这件事李宽在此前的书信之中交代过他,倒也没有任何意外。
不过片刻之后,李哲便回过神来,再次惊呼道:“明达姑姑,您是说新城姑姑也要去台北?”
“怎么,不欢迎你新城姑姑去台北吗?”兕子不满的瞅着侄儿,大有一言不对,便朝侄儿的耳朵下手的意味。
“欢迎啊,太欢迎了。”
李哲像狗腿子一样的笑着,心中却泪流满面。
父皇啊,有一个安平姑姑和明达姑姑已经够了,这要是还有一个新城姑姑,儿臣之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李哲感慨自己今后的日子难过,李世民却放下了手中的书信,大笑道:“好啊,真可谓一纸抵万金。”
对于李世民······准确得说是对于每个皇帝而言,钱财已经让他们提不起任何兴趣了,能让他们提得起兴趣的乃是治国安邦之策。
很显然,李哲送给李世民的书信便是治国安邦之策。
信中提及的皆是,楚王府最近大半年为何大力支持王家恢复的缘由,提及把王家作为领头羊的好处。
世家管理世家的办法,让李世民豁然开朗,若是大力扶持王家,而王家又收归于了麾下,不仅可以兵不血刃的将世家的威胁降低最小,还能减轻他身上的担子,真可谓一箭双雕。
唯一的坏处就是,这需要一个过程,但这个过程,他李世民等得起。
当然,信中也少不了建议李世民支持楚王府在大唐创办学舍之事,毕竟这件事只是靠楚王府一家的财力,还是难以支撑的。
不过最后这条建议,是李哲自己给加上去的。
大半年的时间,试点很成功,而成功的结果就是各地的学舍开始陆陆续续的建造,楚王府花出去的钱财,李哲心知肚明,看着一笔笔花出去的钱财,他肝儿疼。
创办学舍的事虽说对王府有好处,但大部分的好处还是让大唐给占了,总得让大唐出点钱财才合理嘛!
这便是,李哲的想法。
不过李世民并不清楚书信中最后条是李哲加上去的,他笑道:“哲儿,这份大礼确实不错,可惜这好像并非是你送给皇祖父的吧,这应该你父皇送与皇祖父的,与你可没多大关系。”
李世民只是为了好玩儿,逗逗李哲,却见李哲一本正经道:“其中的言论大多出自父皇不假,可是父皇尚未在大唐,对大唐的情况不甚了解,所以这其中还有孙儿的见解,说是孙儿的礼物也不差。
而且孙儿的礼物可不仅仅是信中所言,还有一条建议,祖父可愿一听?”
“哦,说说。”
“王家前些衰败,不少世家之女不愿嫁入王家,所以王家男子不少尚未成婚。”
尚未说完,李世民打断道:“哲儿的意思是让皇祖父下嫁公主?”
李哲摇摇头:“非也,王家虽有恢复,但还不够资格尚公主,不过朝臣之女还是合适的。
一来,朝臣之女大多懂些学识,嫁给王家之人便可教授学子,便减少了王家在学子之间的威望。
二来,祖父赐婚,可令王家感念祖父恩德,且朝臣亦是如此,毕竟以孙儿在大唐这些日子的所见所闻,不少勋贵依旧对世家追捧。
如此一来,可谓一箭双雕。
不过,孙儿也知晓大唐的规矩,就看祖父是否有魄力打破这规矩,让女子也参与到教授学子之中了。”
李世民看着李哲,哈哈大笑道:“既然你父皇在华国都有此魄力,皇祖父自然也有。”
第553章 无论哪一天,都是吉日
作为一任帝王,是不会容忍任何人看不起的,尤其这个人还是他的亲孙子。
而李世民之所以能如此坚定的喊出这句话,无过多的原因,只因在台北学习拼音之法的于志宁等人已经返回长安有一段时间了。
回来就回来吧!
但于志宁等人回来后,不知在台北受到了何种打击,在弘文馆教学时,在教导皇室子女时,时常将“谁说女子不如男”这句话挂在嘴边,李世民当然底气十足了。
于志宁到底有多迂腐,从他当初到闽州,到台北之时,对李宽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如今于志宁从台北回来之后都能有如此大的改变,朝臣之中反对女子教授学子之事显然不成大问题。
李世民如此有魄力,倒是让李哲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您这是同意了?”李哲问道。
“哲儿都说此事乃一箭双雕,祖父自然同意。”李世民理所当然道。
同意了,李哲却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话题了,因为李世民下旨召他进宫这件事本就不在他的考虑之中,根本没准备多余的话题与李世民闲聊。
按照他的打算,李宽让他代转给李世民的书信,也是要等他准备离去之前交给李世民,顺便探望下李世民,然后安安心心的回台北。
甘露殿有些安静,不过这种安静只持续一会儿,毕竟有两个小女孩儿在甘露殿之中嘛!
借由两个姑姑在甘露殿中谈笑,李哲抱着一线希望问道:“祖父,您真打算让新城姑姑去台北吗?看新城姑姑的样子,恐怕才三岁左右吧!”
李世民当然不愿意女儿随另一个女儿去台北,毕竟谁又不想儿女绕膝呢,可惜他没办法,不得不为。
李世民叹了口气:“你新城姑姑出生后的前一两年,身子骨不错,也没听御医说有任何病症,今年祖父从台北回来后,却发现你新城姑姑好像也······”
见李世民顿住了,连福提醒道:“陛下,遗传。”
“对,遗传了皇后的气疾,而治愈气疾,也只有你父皇和孙道长才有办法,听兕子说孙道长如今正在华国忙着创办医学院,教导学子学医,没有时间回大唐,而你父皇不必祖父告诉你了吧!”
李哲如丧考妣的点点头,叹道:“父皇确实难以回大唐,前不久护龙卫送来了父皇的安排,吩咐孙儿择吉时将祖母和外曾祖父母的坟茔迁到台北,想来父皇也难得回大唐了。”
话音刚落,不等一无所知的李世民惊呼开口,甘露殿外边有人长叹了。
“是吗?看来二弟真不愿回大唐了。”李承乾一瘸一拐的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朝李世民行礼道:“儿臣给父皇请安。”
此时的李承乾,多希望自己也能有一片属于自己一人安于之地,若是有机会,他也想不再留在长安,不再留在长安城。
这里是他的伤心之地。
且不论去年,李世民下旨杀了他最为宠爱的称心。
就是贞观十五年,这一年中,大唐发生的大事也不少,除去与吐蕃尚未结束的国战,还有席君买平吐谷浑之乱、册封百济王、大唐派遣职方郎中陈大德出使高丽,李世勣大败薛延陀,这些事一件件都有他李承乾的功劳,可是李世民却从未夸赞他半句。
毫无赞赏便不说了,反而将唯一一件有利于他巩固太子地位的事交给了李泰,让李泰带着太常博士吕才主持刊定阴阳杂书,让李泰在文臣之中名声大噪。
他失望了,伤心了,也更加坚定了自己早已有的谋算。
“太子怎么来了?”
见到儿子那一瘸一拐的样子,见着李承乾脸上的那股莫名神色,李世民皱起了眉头,他认为李承乾还未将当年的一点小矛盾放下,全然不知李承乾正是因为他才有这般模样。
“听说哲儿进宫了,儿臣前来看看哲儿。”
李承乾的话音很平淡,却令李世民的眉头皱的愈发紧蹙。
刚想怒骂两句,让儿子放下当年种种,却见李哲行礼道:“侄儿见过大伯,父皇有言,若是有时间请大伯去台北坐坐。”
对于自己父皇为何要请这个瘸腿的大伯去台北,李哲想不通,所以他曾回信问过李宽,而结果却让他越发疑惑,只因李宽给他的回信说,打算劝劝李承乾,至于劝说李承乾什么,回信之中却未曾提及。
听到李哲这句话,李承乾勾起了嘴角,微笑道:“是吗,大伯若是有时间定然去台北看二弟。”
李承乾这番话,令李世民紧蹙的眉头散开了,笑道:“有时间确实该取台北看看,当年的那点仇怨也该放下了,正好去看看你二弟是如何治理华国的,你比起你二弟差远了。”
李世民只是顺嘴一说,但听在李承乾的心里却不是滋味。
诚然,他也知道自己不如李宽,毕竟李宽当年留下的法子便让大唐富庶了不少,但他也是尽心尽力的为大唐的繁荣日夜不休的。
自从李泰渐渐长大,开始处理朝中事务,在李世民嘴里,他从未听到任何一句好话,总拿他与李宽相比,然后告诫一番,却从未拿李泰与李宽相比过,这种不公平的对待让他的心渐渐的凉了。
此时听到李世民这句话,李承乾的心里已经泛不起一丝波澜,平静的应承道:“当年那点恩怨,儿臣早已忘怀了,今日听到哲儿此番话,儿臣亦相信二弟也忘怀了,儿臣也确实该向二弟学学,儿臣之才、心胸,尚不及二弟啊!”
仔细看了看儿子,李世民发现儿子居然是发自肺腑的,心里自然高兴异常,但嘴上说出来的话却不尽人意,冷哼道:“知道就好。”
此话、此态度,就是李哲也有些为这个没见过几面大伯有抱不平。
“皇祖父,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优点,大伯或许在其他方面不及父皇,但也肯定有比父皇优秀的地方,您此话欠妥。”
“哦,那你说说你大伯有何优点?”
这句话并未把李哲给拦住,笑道:“孙儿与大伯只见过几面,不太了解大伯为人,不过孙儿在大唐这段时间也听不少人提及过大伯创办钱庄之事,商人多有夸赞,想来大伯也是很优秀的。”
自从当太子监国以来,李承乾极少从人口中听到夸赞之词,而长孙皇后去世后,他更是从未听到过夸赞之词,没曾想今日竟然从自己小侄儿口中听到了,李承乾笑了,这笑容发自内心。
当然,儿子被孙子夸赞,李世民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妥,同样大笑,但对于太子历来的严苛,还是让李世民一边笑着一边告诫李承乾要再接再厉。
人是需要肯定的,不管他居于何等高位都需要有人来肯定。
李哲的肯定无疑让李承乾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就是面对李世民的告诫,李承乾依旧笑呵呵的行礼道:“儿臣记下了。”
李世民点点头,问道:“象儿好像亦是如哲儿同年吧?”
“确实同年,象儿乃是十月生人,比哲儿要小三个月。”
“正好,哲儿会留在长安过了除夕才返回台北,这段时间让象儿带着哲儿在宫里看看,哲儿还没怎么在宫里玩过呢!”
不等李承乾应“是”,李哲便高声道:“孙儿可没时间在宫里玩,孙儿还得忙着到各地继续查看情况呢,而且还得安排王府明年的发展计划,这些可都是父皇给孙儿的作业,回台北之后,父皇会考校的。
重要的是,孙儿还得去找李淳风和袁天罡算算吉日。”
说到算吉日,李世民才想到李宽吩咐李哲迁坟一事,当下有些不满道:“你父皇真打算将你祖母的坟茔迁到台北?”
“自然是真的啦,孙儿何以用这样的事与祖父开玩笑。”
发现李世民的脸色不愉,李承乾劝说道:“哲儿,此事不合适,等父皇百年之后,你祖母是要和父皇合葬的,岂能将坟茔迁止台北,你给二弟去封信,劝劝二弟?”
“此事乃父皇的决定,侄儿难以做主。”李哲自然发现了李世民脸上的不愉快,一脸纠结的解释道。
见李承乾还要说什么,李世民当即打断道:“罢了,你父皇做出的决定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既然你要找李淳风和袁天罡算吉日,那就今日算吧!
连福,派人去叫李淳风和袁天罡前来。”
不久,李淳风和被人扶着的袁天罡匆匆赶到了甘露殿。
行过礼,袁天罡和李淳风二人便愣住了。
天下二主早有显现,可观李哲的面相,他们却发现李哲竟然已有真龙之相,实在怪异。
“怎么,本王是哪里有不对吗?”李哲疑惑的看着使劲盯着他看的袁天罡和李淳风二人。
两人连连摇头,这种事自己知晓就好,若是说出来少不了一些大麻烦,毕竟太子如今才有蛟龙之相,而贤王已有真龙之相,说出来就不单单是得罪人的事了。
“既然无不对之处,那便给哲儿算算那一天适宜他将爱妃的坟茔迁至台北。”李世民吩咐道。
李淳风与袁天罡对视一眼,李淳风便道:“陛下,此事不用算了,无论哪一天,只要贤王殿下亲自动土,那便是吉日。”
第554章 我是你夫君
真龙自有上天庇佑,逢凶化吉都不在话下,哪还有所谓的吉日,对于真龙而言,每一天都是吉利。
李淳风的话,没毛病。
不过李哲还是不确定的问道:“你确定?”
“殿下安心,微臣确定。”
李哲顿时就翻起了白眼,看来自己父皇说的那句话果然是那么个理,信则有不信则无,早知道就不该听信父皇的,全然没必要让李淳风和袁天罡算吉日嘛!
李哲的神色皆落在了袁天罡和李淳风的眼里,心中那叫一个气啊,要不是李哲贵为亲王,这事儿就没完,这是在质疑他们的本事啊!
怀恩很有眼色,当着李世民面,也给了李淳风和袁天罡一人一份谢礼,这才让两人的脸色有些回暖,朝李世民行礼离开了甘露殿。
近些年,李世民渐渐迷上了佛教,见到李哲那不屑的样子,便笑道:“哲儿,要不祖父再叫几个高僧替你算算?”
和尚,与楚王府有解不开的恩怨。
李哲年纪尚小,并未经历当年之事,不过从不少人口中听到过哪些事,对和尚,李哲有种天生反感,再加上这段时间,他在大唐各地巡视,见到不少雇佣百姓做工的寺庙,越发反感。
“一群秃驴,会算吉日?”
嘲讽的表情,讽刺的话语,这才让李世民想起楚王府和和尚之间的恩恩怨怨,当即讪笑了两声,道:“哲儿,你打算何时将你祖母的坟茔迁至台北?”
“回台北之时啊!”李哲理所当然道。
不知为何,李世民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孤独感袭来。
原本已经决定对此事不过问的他,在见到李哲那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后,反对道:“哲儿不得妄动你祖母坟茔,待祖父与你父皇商议之后,再做决断。”
朝李世民点了点头,李哲却也不在意的撇了撇嘴,自己父皇做出的决定何时改过啊,更别说因为眼前这位祖父而更改决定了。
见李世民和李哲之间陷入了僵局,李承乾打着圆场道:“父皇,时至正午,是否用膳了?”
“那就用膳吧!”李世民看了眼满不在乎的李哲,朝连福喝道:“还不去东宫请太子妃他们来一起用膳?”
连福:“······”
惹不起因为李哲态度而发怒的李世民,连福只好出门将火气撒到了小黄门的头上。
陪着李世民用过午膳,在新交的小伙伴李象的带领下,李哲便转过了皇宫,之后的几日便是由他带着李象在怀恩的陪同下,在后宫四处送礼。
其实最开始也算不上四处,李哲也就是去杨妃的住处用了些礼,毕竟杨妃当年和李母关系不错,这礼送的应该。
不过知道李哲给杨妃送礼之后,不高兴的兕子便连哄带骗的拉着李哲开始给其他人送礼,而且送礼的对象多是哥哥姐姐之类,从中收到了不少的回扣,而且还是当着李哲的面索要的回扣。
这让李哲在心中直呼,自己姑姑已经变了。
连明达姑姑都变成了这样,李哲已经有些不敢想象他回台北之后,会遭遇到安平的如何对待了。
在宫里待了几日,李哲实在是受不了皇宫里的氛围,毕竟身后总有一两个指责你哪里又不对啦,哪里又犯了礼数的嬷嬷,实在是难以让人高兴的起来。
所以未经请示李世民,李哲带着怀恩从宫里溜走了,只给李世民留下一封写着孙儿定然会在除夕之前回来的信。
当然,李哲并非出宫玩乐,他确实是有要事要办。
来了大唐大半年,眼见着就要到除夕了,他自己的事情还没办呢。
确实,李哲来了大唐大半年的时间,一直忙着四处考察,忙着帮村王家恢复往年的威望,平日里难得有个休息的时候,自然也就没时间去见他的那个妻子了。
所以他带着怀恩,匆匆赶往罗山县。
早就得到消息的王傅比李哲先到罗山县,早已和王仁佑等候在了家里。
对于这门婚事,王傅自然是高兴的,但王仁佑却有些不满意,倒不是觉得李哲配不上自己女儿,而是李哲年纪太小。
“族兄,此婚事还是算了吧,贤王殿下如今不过七八岁,小女却已经年满十四,如何能配得上贤王殿下。”
早就通知过王仁佑了,现在听到王仁佑这句话,王傅便不满的喝道:“族弟可是想要反悔?”
一年之前,王傅或许还不敢用如此态度对待王仁佑,毕竟一年前的王仁佑虽是王家人,可架不住王仁佑有同安长公主照拂,他王傅也得对王仁佑礼敬三分。
不过如今王家不同,有楚王府照拂着,有华国作为后盾,王傅很有底气。
“族兄误会了,并非小弟想反悔,而是前不久,在长安的叔母差人送来一封信,说是打算将小女许配给晋王殿下,你看······”
“你这是那同安公主与晋王殿下来压兄长我了?”
“小弟不敢。”
“不敢最好,你记住你是王家人,而咱们王家如今在楚王殿下和贤王殿下麾下,晋王殿下和同安长公主在两位殿下面前未必好使。”王傅告诫了一番,像变脸一样,和颜悦色道:“当然,此事也怪不得族弟,但当初族弟可是先答应为兄的,是否理当由贤王殿下看过侄女之后在做决定呢?”
王仁佑连连点头应是。
王傅在罗山县未待多久,李哲一行人也赶到了罗山县。
既然是有目的的前来,李哲也并未客套,见到王傅之后,便直言不讳的说要看看自己妻子是怎样的人。
大唐有未出嫁的女子不得见夫家的规矩,不过这对于李哲来说显然是不成立的,没见自己大嫂尚未与大哥成亲都住到自己家里了吗?
但对于王仁佑来说,这个规矩却是成立的,想要开口劝说两句,却见王傅已经犹如主人一般带着李哲进了自己后院,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跟着走了进去。
同安公主与晋王他惹不起,楚王与贤王他同样惹不起,他也只能期盼这位刚见面的贤王殿下能看不上他女儿,在同安公主那里也好有个交代,毕竟他给同安长公主的回信之中并未提及他女儿与李哲有这么一出。
说到底,在王仁佑心里,女儿还是和李治更配一些。
然而,事实总是与理想背道而驰的,李哲看上了。
毕竟王皇后能被同安长公主介绍给李治,必然是有过人之处,至少在李哲眼里,那端坐在院中绣花的女子很美,比他大嫂美,而且还有自己母后的几分从容姿态。
脸上的笑容刚浮现,李哲就想起了怀恩说的对待女子不能太过和颜悦色,当年父皇对待母后的第一次也是板着脸的,所以李哲瞬间变得一本正经,带着几分作为王爷的气势,走到了自己相中的美人儿面前。
“你是王若宁?”
一个七八岁的大孩子,跑到自己家里,一本正经的问自己是不是王若宁,王若宁显然有些转不过弯来,傻乎乎盯着李哲。
见到王若宁的样子,李哲瞬间就笑了,娶妻子就得娶傻一些的才好,若是娶一个想安平姑姑那样的女子,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若宁侄女,殿下问你话呢!”王傅是适当的提醒道。
回神后的王若宁先是给自己老爹和伯伯行了礼问了安,这才看向了李哲问道:“小女子便是,不知这位公子是何人,为何出现在小女子府上?”
李哲又笑了。
刚刚王傅明明就禀明了他的身份,眼前的这个温婉如水的女子竟然还问他是谁,看来是有些傻了,傻点很好。
李哲也不客气,笑道:“我是你夫君。”
王若宁瞬间脸红,全都是被气的。
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跑到自己的府上不说,还调戏自己,说是自己夫君。
王若宁怒了,但平日里的教养却让她不知该如何对眼前这个登徒子做些什么,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希望父亲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
此时,王仁佑早已经傻了。
原本,他既认为也希望李哲会觉得自家女儿年纪有些大,看不上自家女儿,可事实的结果却与他所想背道而驰,就在李哲说出那句我是你夫君之后,王仁佑已经傻了。
与楚王府联姻还是和晋王府联姻,这其中的好处已经不是他现在能思考出来的了,他现在满脑子里想到的都是该如何给同安长公主一个交代,自然也顾及不到自家女儿的眼神。
一位宫装妇人从房中出来,见到后院的情况,便远远的朝李哲俯了俯身,口中请安道:“老妇人见过贤王殿下。”
一句话,瞬间就把期盼着父亲能给出答案的王若宁拉倒她母亲身边,依旧温言细语的问道:“娘,这登徒子说他是女儿夫君。”
拍了拍女儿的手,柳氏教训道:“什么登徒子,这位乃当今贤王殿下,而且此前你与贤王殿下已有婚约,贤王殿下乃是你夫君,不假。”
王若宁愣了好一会,回神看着面前的李哲,却见李哲不要脸的笑道:“怎么样,本王没骗你吧,我就是你夫君。”
第555章 那是我的,谁也不能抢
王若宁再次涨红了脸,也不知是气红的还是羞红的,总之她好想打死眼前这个登徒子,怎么破?
“你······你别胡说,我从来就没有过婚约。”王若宁手指李哲。
“若宁,不可对贤王殿下无礼。”柳氏怒拍了下女儿的手,朝李哲行礼道:“贤王殿下,小女都是被她父亲给惯坏了,殿下莫要介意。”
李哲傻呵呵的笑着,又想起了怀恩的叮嘱,随即一本正经的道:“本王不介意,岳父岳母在上,受小婿一拜。”
李哲顺杆爬的功夫,令王仁佑又傻了,就连柳氏也愣了好一会儿才笑呵呵的扶起李哲,连连说着不敢。
对于这个女婿,柳氏显然很满意。
柳氏好歹也是出生大族,乃是河东柳氏,正儿八经的世家之女,见识自然是不凡的。
对于女婿是李哲还是李治,柳氏还是偏向于李哲的。
选女婿嘛,自然会从方方面面考虑,择优而选。
从王爵而论,李治乃晋王,晋阳乃是大唐龙起之地,以晋为封号,可见李治深得李世民宠爱,不过李哲同样不差,虽说李哲的贤王封号,明眼人都知道这与楚王脱不了干系,却也不能否认李哲的地位,比起大唐任何一位王爷来说,李哲都不差。
而且,李哲还不仅仅是大唐的王爷,还是华国的王爷,这点就占据了很大的优势。
再说钱财,并州年年遭遇雪灾,若非有楚王府的产业在太原支撑着,光是救灾就需要李治出一笔不少的银子,而李哲却不同,闽州的封地虽说如今名义上还是楚王的,但谁都知道闽州其实就是李哲的封地,关键是闽州不仅没有灾害,还年年都有一笔不少的银子,这找谁说理去。
更关键的是,如今这大唐天下,谁人不知楚王已在台湾立国,这大唐的产业必定是由李哲来继承,单单是楚王府在大唐的产业,在钱财一项上就能甩晋王十条街。
最后说专情这一点,凡是勋贵官员之家,谁人又不知晓楚王如今只有一位王妃,以楚王的痴情程度,想来儿子也是不差的,而李世民是怎样的一个人,勋贵世家又怎会不知,常年在宫里耳鸣目染的晋王,比起贤王来说大抵也是会差一些的。
更别说贤王如今小小年纪便带着一众家臣在大唐创办学舍,掌管楚王府在大唐的庞大家业,名声遍布整个关中之地,而晋王······不说也罢。
当然,若计较楚王府和晋王对自家一家的帮衬谁更大,还是晋王更有优势一些,毕竟楚王府的根基已经不在大唐了,但是楚王府在大唐的势力却也不可小觑。
更何况若是到了华国,情势便又不一样了。
两者相比,傻子也能看出李哲是绩优股,选李哲自然比选李治要好得多。
不过婚嫁一事轮不到王仁佑一家来选择,但李哲已经做出了决定,自然要遵从李哲的意思了,毕竟王家如今也是借着楚王府的威势才顺利发展起来的嘛!
王仁佑大抵是没什么主见的,见到自家夫人对李哲别样相待,王仁佑也对李哲笑脸相迎。
岳父岳母高兴,李哲也挺高兴的,不过他还是发现了这个自己中意的妻子不太高兴,遂在用饭之后,准备离去之时,问道:“本王看你的意思,是不喜欢本王?”
“殿下,若宁侄女岂能不喜欢殿下······”
“本王没问你。”打圆场的王傅话未完,李哲便冷冷的打断了,平静的看着一脸不高兴的王若宁道:“所谓强扭的瓜不甜,本王还不至于做出强抢之事,若是不喜欢,这门婚事便作罢。”
又有人开口了,不过这次李哲倒也没打断,因为开口之人乃是柳氏,毕竟不是他属下,打断话有些不礼貌。
“若宁,你可知最近在太原周边创办学舍之人是谁?”
“母亲,您不会想说是······贤王殿下吧!”
本来是想说那登徒子的,不过想到李哲的身份,便改了口。
“你想骂本王登徒子?”李哲目光幽幽的盯着眼前的王若宁,见她准备还口,李哲便笑道:“不用解释,若是想骂本王登徒子,本王也认了,反而本王还会觉得这是对本王的赞美。
岂不知登徒子乃楚怀王时期的老臣,为人正直不阿,其妻名叫苏家琼,人称“草苟儿“的确非常丑陋,而且还不守妇道,与马夫通奸,然而登徒子却对其不离不弃,此人此情乃值得人敬重。
不过倒是有些迂腐了,若是本王之妻敢于马夫通奸,本王定要她生不如死。”
“殿下大才,老臣佩服,世家多少人对登徒子多有误会,若非王家典籍众多亦不知其缘由,没想到殿下却知其正解。”
有学识的人,是受人敬仰的,再加上有王傅从旁佐证,王若宁一双美目陡然睁大,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李哲,然后点了点头。
李哲仰天大笑出门,离去之时还不忘给王仁佑夫妻客气的说着不用送,让柳氏心中大呼这个女婿完美。
到了罗山县,李哲也没急着回长安,就在罗山县发出了自己命令,让大唐所有家臣赶往罗山,召开年底的大会,等到他再次回长安时,正好到除夕夜。
早就答应了李世民,所以李哲倒是没失言,陪着李世民过了一个除夜,第二天才匆匆回到桃源村,与自己舅公一家欢聚了一日。
不知是因为李哲今年在长安的关系,还是因为其他原因,原本应该有大朝会、大陈设这些繁琐的礼节,全都被李世民给简化了。
在正月初三,李世民召集了所有皇室成员,在太极宫欢庆,令李哲感到意外的是,李世民竟然破天荒的下旨让自己舅公一家也参与其中。
“哲儿,二哥在台北还好吧!”
这是李景仁问的。
“哲儿,宽儿在台北可还安好?”
这是皇室作为李宽的长辈的公主王爷们问的。
“哲儿,二哥在台北如今过的如何?”
这是和李宽同辈的公主、王爷、驸马们问的。
“三弟,义父在台北如何,可有为咱们兄弟添个弟弟妹妹啥的?”
这显然就是王敬直问的,不过王敬直的辈分有些乱,按理说王敬直尚了南平公主,乃是李哲的姑父,但王敬直又是李宽的义子,算是李哲正儿八经的义兄。
这关系乱的也是没谁了。
李哲懂礼守规的给所有见礼,凡是关于问候的自己父皇的话,亦能做到不厌其烦的作出回答,哪怕这回答都是一个样儿。
以前一直知道自己侄儿是个有本事,有威势的王爷,但今日跟着李哲一起来皇宫,见识到了众多的王爷公主,给侄孙亲切的打招呼,不断的问候着远在台北的侄儿,张允才知道自己这个亲侄儿到底有多了不起。
当然,不认识李哲的人,自然也犯嘀咕,而且认识李哲的人之中,也有不少带着仇视的目光。
要知道,李哲如今受到的待遇,连太子和魏王这些人都未曾受到,就像在李世民下方坐着同安长公主便疑惑的看着李哲,像在众位公主最下首的长沙公主······不对,是长沙县主就用仇恨的盯着游走于众人之间的李哲。
就在李哲带着自己舅公一家慢慢的拜见过平阳公主后,李哲便愣住了,因为平阳公主上方的便是同安大长公主,而李哲却没见过。
李哲愣愣的站在原地,脑子急转,却怎么也想不起眼前这位到底是他的哪位长辈;同安大长公主因为好奇,也一时间忘了开口,两人就这样对视着。
好在平阳公主在一旁,笑道:“哲儿,这是你曾姑祖母······姑母,这是宽儿的二子,您深居简出,宽儿和父皇去了台北后又很少回来,您恐怕还不识得哲儿。”
“重侄孙拜见曾姑祖母。”
李哲行礼,随即怀恩便拿着准备的好礼物奉上,倒是让同安大长公主有些尴尬,她并未有准备任何礼物。
李哲觉得大唐的这些长辈很不讲究。
想他在台北之时,好歹也能收到些压岁钱,可是来了长安,都是他送礼了,连个像样的礼物都没有,只有明达姑姑笑呵呵的给了一个红包。
可惜打开一看,只有寥寥几十文。
不过好在还有一个祖父,想来作为皇帝的祖父应该不至于像明达姑姑那般抠门。
“祖父新年好。”李哲行礼道。
李世民大笑着,说着好,而且还很懂规矩的让连福给了李哲一个大红包,虽然没拆开看,但光是红包的重量就让李哲笑开了花。
“孙儿谢过祖父。”
见到李世民准备了红包,平阳公主这才有些尴尬,回了大唐倒是把李哲从小遵从的规矩给忘了,朝李哲招手,笑道:“哲儿,姑祖母给你的压岁钱。”
又收到了一块玉佩,李哲再次笑了笑。
因为有平阳公主和李世民在前,李哲之后给各位叔伯恭贺新年时,收到的压岁钱也不算少了,虽说不及他送出去的礼物,但也减少了不少损失。
看着小侄儿坐在身边默默的计算着,兕子便偷偷的问道:“怎样,小胖子你这次没损失吧,有剩余记得分姑姑一点。”
“没有剩余,算下来侄儿还损失了一千贯呢,再说了,明达姑姑您也太抠门了,竟然就只有几十文的压岁钱······”
兕子打断道:“几十文很少吗,你知道几十文在台北可以买多少好吃的吗?再说了,你一个小孩子拿那么多压岁钱做什么?”
“当然是娶媳妇了。”李哲理所当然的回答到,如今他也是有婚约在身的人了,自然要存老婆本儿了。
“对哦,二哥给你定下了婚约,你去看过我侄媳妇没有啊,漂不漂亮?我侄媳妇叫什么?是那家的人?”
李哲不好意思的红着脸,笑道:“漂亮,比大嫂还漂亮,叫王若宁,王家人。”
话音一落,就听同安大长公主给李世民说着自己夫君王裕有个侄孙女容貌漂亮,性格温顺善良,说是许配李治正合适。
当李世民将何家女子问出口,在听到同安大长公主报出具体的名讳。
刚刚听到李哲介绍侄媳妇的兕子就惊呼道:“胖侄儿,这不是你媳妇吗,怎么说要给九哥当王妃呢?”
听到兕子这句话,李哲更怒了。
当即起身喝道:“王若宁乃是本王王妃,谁也不能抢。”
第556章 走
整个太极宫充斥着李哲这句话,也充斥着李哲的不满,一时间仿佛空气都凝结了,针落可闻。
不过这样的安静并未持续多久,太极宫中爆发出了一阵大笑之声。
小小年纪就想着娶媳妇本就可笑,再加上李哲那一本正经的表情,实在是难以让人不发笑。
李世民笑呵呵道:“哲儿,你知道王妃是什么吗?”
“当然知晓,孙儿妻子自然便是王妃。”李哲回道。
李哲这句话其实没说错,但不知为何从李哲嘴里说出来,就是让人忍不住大笑,所以太极宫中再次爆发出了一阵笑声。
“哲儿说王家之女是你王妃,谁也不能抢,若是抢了又当如何呢?”
一个女声从笑声发出,话音之中带着不怀好意,嘲讽的意味十足。
李哲环视了一周,没发现这个开口嘲讽他的人,便看着李世民平淡道:“我家的东西,我家的人,谁也不能抢,敢朝我家伸爪子,那我便剁了他的爪子,敢抢我们家的东西,闽州发生的一切就是榜样,不信,咱们就试试。”
当李哲话音落下之后,太极宫中一时间针落可闻,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反应过来。
“放肆。”李治大喝出声。
其实这门亲事李治本就没多在乎,毕竟同安长公主只是一提,事情成不成还得李世民做主,他做不了主,所以与他的关系并不大。
不过,李治就是见不惯李哲那种嚣张的态度。
他们几兄弟在面对李世民之时,谁人不是战战兢兢的,心中敬重有加,他们父皇在他们心中如同神明,而李哲的这番话威胁的意味太浓了。
十三四岁的少年且久居深宫,常年受李世民和大臣们的熏陶,李治有一股子威严,不过却还不足以让李哲感到畏缩,李哲依旧死死地盯着李世民,根本不将李治这个叔叔放在眼中。
见李哲不言不语,李治再次开口,面带怒容道:“同安姑祖母与父皇商议此事,哪有你一个小辈插嘴的资格?”
李世民不知出于何种缘由,对于儿子和孙子闹出的矛盾不管不顾,依旧笑呵呵的看着李哲。
李哲转头,犹如一头发怒的小狮子狠狠的盯着李治。
或许是想到李宽或李渊平日教导的喜怒不行于色,李哲顿时变得平静,平静道:“为何没我插嘴的资格,王家与我父皇已换过婚书,王若宁便是本王的王妃,我王妃都要被叔叔抢了,我还不能说话了?这天下还有这个道理?可笑,可笑至极。”
说完,李哲有意无意的撇了眼李世民。
这一眼让李世民既羞愧又气恼,因为他读懂了李哲眼神中的意思,这是在说他霸占弟媳,说他如今还要帮着儿子霸占孙子的媳妇。
被孙儿鄙视了,李世民却只能在心中怒骂李宽,毕竟这种事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替自己辩解,而且在他看来,李哲之所以能知道这些,只有李宽会告诉李哲这些。
岂不知,李哲在大唐呆了大半年,皇室中的那些破烂事,他多多少少也曾听闻过。
见李世民露出怒容,李治顿时有了底气。
李治怒道:“这门亲事,本就是为本王商议,此前本王尚不在意,既然今日哲儿夸下海口,这门亲事本王要定了,本王就看看哲儿有何办法朝我晋王府动手?”
“按理说,晋王殿下乃是本王堂叔,本王理当敬重,不过既然晋王殿下不顾脸面,那就别怪本王不讲情面。”李哲笑了笑,转身看向了身后的怀恩,吩咐道:“从今日起,楚王府凡是在太原的产业全部撤回,往年的救济皆给本王停了,让楚王府麾下所有人,不计任何代价在大唐宣传晋王殿下强抢本王王妃。”
吩咐完,李哲再次看向了李治,笑道:“九堂叔,本王这个决定可否让九堂叔满意?若是不满意,本王还有更多的法子等着九堂叔,就怕九堂叔承受不起后果?”
李哲是否还有后手,李治不清楚,可就是李哲当即作出的决定就让李治心中胆寒。
作为晋王,他已经处理了好几年关于晋阳的政务,晋阳的情况他清楚。
这些年晋阳能平稳发展,百姓能渐渐富足,一切都与楚王府在晋阳之地的产业有关,与楚王府多次在晋阳放粮救灾有关,若是楚王府的所有产业一旦撤出晋阳,年年的雪灾就能榨干晋王府这些年的积蓄。
更别说李哲最后这一条对于世间所有人来说,都是一条釜底抽薪的毒计,毕竟这个时代可是重名声的时代,一旦李哲真这么干了,他李治哪还有什么名声可言?
当然,他李治也可以派人宣传李哲不尊长辈,胡言乱语,但关键的是,早些年楚王府在民间的名声就不错,最近这一年来,李哲又大行义举,创办学舍,楚王府和李哲在民间的名声再次得到了提高,傻子也会相信楚王府和李哲,并不会相信他李治。
李治好歹也是皇子,自然能看的清楚其中的关键,所以他沉默了,甚至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该搭腔了。
李治不由的把目光转向了自己的哥哥们,希望哥哥们能出言教训教训李哲。
可惜哥哥们一个个的仿佛没发现他的目光一样,不言不语,甚至李承乾还露出了微笑。
当然,对李哲这种嚣张态度感到不满的皇子也不是没有,但现在不是他们敢开口的时候,毕竟龙椅上坐着的李世民已经笑了,就已经说明李世民对此是高兴的,再开口朝李哲发难那就是给自己找难受了。
都是些人精,为了帮村李治而在李世民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他们可不愿意做。
众人猜测的是不错的,因为李哲一下便抓住了事情的关键,李世民确实很满意。
若说李世民唯一有些失望的,就是李哲的称呼了。
九堂叔一出,显然是将自己与他李世民一家划清界线了,这点很不好。
不过李世民依旧闭口不言,悠闲的喝着自己的小酒,仿佛发生的一切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一样。
李治的尴尬与后悔,在加上李哲的平静,让殿中众人面色各不相同,有笑容亦有怒容,其中当以同安大长公主的面容最为复杂,毕竟这事儿是她提出来的,导致现在这个局面,她乃是“罪魁祸首”。
同安大长公主只好出面打圆场道:“哲儿,你年纪好小,不到谈婚之时,等到哲儿到了年纪,曾姑祖母定然给哲儿找个合适的王妃,况且这门亲事,还得陛下做主。”
“是吗?”李哲笑呵呵的看着李世民,问道:“那陛下打算如何处置,是打算将与微臣定下婚约的王妃赐婚给晋王殿下吗?”
陛下两个字,让李世民苦笑不已,好不容易才让李哲和李臻兄弟俩称呼他为祖父,就因为这么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这就改口了?
李世民很郁闷,却依旧不咸不淡道:“若是祖父将王家之女赐婚给晋王呢,你又能拿祖父怎么办,你要知道这个天下都是祖父的,就是你父皇到了大唐也得听祖父的。”
李世民的话和态度,让李治露出了笑脸,看来父皇还是疼爱自己的。
不过在其他人心里,那感觉却不一样了。
当然也有和李治同样感觉到高兴的,但多数人还是不太赞同李世民这个决定的,毕竟李哲已经说的很清楚了,王家之女与李哲交换了婚书,那便表明了两家已经定亲,李世民此举与强抢他人之妻又有何不同呢?
留在长安的李恪站起来了,同样站起来的还有李景仁等人,显然是打算替李哲求情的。
李恪率先行礼道:“父皇此举不妥啊,哲儿······”
“闭嘴,为父问的是哲儿,可曾问你们了,都坐下。”李世民打断道。
一个个打算求情的人只能歉意的看着李哲,然后乖乖的坐下,但李世民真打算将王家之女赐给李治吗?
平阳公主很确定自己的弟弟并非是这样的打算,李世民明显只是单单为了考校李哲而已,所以她不在意的笑着,笑呵呵的看着李哲打算如何回答李世民的问题。
事实上李世民确实是这样打算的,可惜平阳公主和李他都忘记了一件事,李哲只是一个六七岁的孩童,他没有成年人的眼见和心性。
李哲看了眼李世民,然后环视了殿中的所有人,发现除了之前站起来的人之外,没有一人要帮他说话的意思,他怅然一笑,最后将目光放在了李世民身上。
“父皇曾教导本王要懂得审时度势,陛下所言不错,这个天下都是陛下的,所以陛下的决断,微臣只能遵从。”
李世民摇了摇头,显然这样的答案不足以让他满意,他认为李哲少了一股勇气,一股为帝王的勇气,毕竟李哲志在立国,这样的心态实在不是一个帝王该有的,帝王就应该不弱于任何人,那怕是面对他李世民。
他所想要的回答,应该是敢于质问他李世民为何要强抢自己的王妃,应该是像李宽一样敢于直面他,要有不屈的勇气。
若是帝王都屈服了,立国之后也逃不过被人吞并的命运。
不过李哲的回答倒是让不少人露出了笑脸,小小年纪就懂得审时度势的道理,难能可贵了。
当然,与楚王府关系并不好的人,自然将李世民的态度当作了打压楚王府的信息,将李哲的态度当作了臣服与李世民,所以理所当然的笑了。
但是,真的如此吗?
只听李哲平静道:“不过父皇也曾教导过本王另一个道理,不可利用身份欺压善良,但也不能弱了自己的身份,不能受人欺辱而不还手。
我李哲乃是华国皇子,何人能辱?
陛下今日之决断,待草民回华国后定然会禀报父皇,这大唐王爷恕草民承受不起,而今日之宴又是大唐皇室家宴,岂是草民可参加的,草民告辞。”
李哲拱手,朝李世民弯下了腰,起身后便吩咐道:“怀恩、舅公,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