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7章 军校
“谢过殿下大恩。”
一道中气十足的话音从李宽背后响起,开口之人乃是牛进达儿子——牛子言。
对于老爹救济清漳县百姓的事,作为儿子的牛子言不好多说,可是心里却真的苦,自家好歹在大唐亦是数得着的勋贵之家,可那日子过的连寻常商户都不如。
其他勋贵之家的子弟,不说将一间酒楼当作饭堂,但一年之中去各几十次还是没多大问题的,更别说去长安闻名于世的春风楼耍乐了,可他呢?
他一年之中也能去一间酒楼吃好几次,但那都是由其他人请客啊,若非程家兄弟拉着他去,他根本就没资格跨进一间酒楼的大门,吃不起啊!
想想其他勋贵府的当家夫人,谁人不是穿金戴玉,就是差一些的都是绫罗绸缎,可自己老娘呢,几年难得有一件新衣,长安城中的勋贵夫人都说自己母亲节俭,可这节俭那是没办法啊!
若家中有钱,谁特么愿意过这样节俭的日子呢!
说对自家老爹没有一点怨言那是假的,可是那是亲爹,有怨言又能如何,只能忍着。
现在听到李宽提起,牛子言心中感激之意无以复加,就差没跪在地上给李宽磕头谢恩了。
要知道,楚王那是点石成金的人物,长安城中,甚至整个大唐,谁人不知楚王殿下的本事,能得楚王的承诺,清漳县的百姓便不用他琅琊郡公府接济了,自家也能过上好日子了。
许是想到自家的情况,牛进达眼中泛起了泪花,弯下了腰,“老臣,谢过殿下大恩。”
“谢就不必了,说到底朕如今还是大唐楚王,真要谢亦是朕替大唐谢过牛叔。”李宽扶起了牛进达,笑道:“还是说说清漳县的情况,这清漳县到底在什么地方?”
“殿下,清漳县隶属紫州。”
“紫州在何地?”
“殿下,邯郸您知晓吧!”
李宽点点头。
“邯郸便属于紫州,而清漳县便离邯郸不算远。”
李宽再次点点头,陷入了沉默之中。
见李宽一言不发,牛进达便准备开口,却被李宽身边的护卫拉了拉,朝他摇了摇头。
沉默良久,李宽笑道:“清漳县百姓的问题,牛叔不必担忧了,本王这就书写一份关于清漳县发展的法子,你上禀二伯便是,想必二伯亦会极力支持,派得力官员到清漳县任职。”
话音刚落,李宽身后的护龙卫便喊道:“小二,准备笔墨纸砚。”
一条条关于荠菜、艾草、茵陈蒿、芦草等等药用价值和好处的跃然纸上,吹干之后递给了牛进达,笑道:“想必牛叔亦能明白这些东西对于大唐的重要性,有药铺和二伯收购,清漳县的百姓从此便不用再为生活而担忧了。”
“明白···明白···老臣明白。”
牛进达大喜,说话都有些结巴,看那一张张宣纸的摸样如同是在看千金重宝一般,食用价值和暂且不说,单单止血这一项便令他明白了这几张宣纸是何等重要,更重要的是,他刚刚在李宽书写时,便看见了其中的茵陈蒿对防治疫病有一定的作用。
令人谈之色变的疫病,能防治,可谓大唐之福,万民之福。
这份福气太过厚重,准确的说是这份功劳太大,牛进达瞬间回神道:“殿下,还是您上禀陛下为好。”
“不必了,你上交二伯吧,说不得还能得些赏赐,家中不富裕便不用推辞了,走了。”
话音落,李宽便已起身带着护龙卫抬步就走。
“老臣谢殿下大恩。”
这一刻,弯下腰的牛进达落下了两滴泪水。
从酒楼回到府邸,本想找王玄策聊聊,却听怀恩说王玄策和两个儿子已经醉倒了,李宽只好无奈的叹了口气,再次回了总务大楼。
回府就见着李渊老大不高兴的坐在大堂之中,怒吼着让二郎另派人来。
想来是在徐文远的府邸受了气,毕竟于志宁当时见到李宽的那态度,对李渊估计也好不到哪去。
“祖父,您老这是怎么了?”
“区区一詹事,竟敢质疑祖父当年建立的护龙卫,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你小子立即派人遣送于志宁等人回长安,让世民另派官员前来。”
“祖父,算了,气坏了身子不值当,也就几个月的时间罢了,何必劳烦。”李宽慢慢悠悠的走到李渊身边,一边帮李渊顺气一边吩咐道:“怀恩,派人去告诉于志宁,让他好自为之,否则到时回长安的就只有他的脑袋。”
“罢了,于志宁到底是大唐遣使·····怀恩,派人告诉于志宁,让他好自为之便是。”
李宽打趣道:“您还惦记着大唐呢,那您今日干嘛不随孙儿一起接见牛进达等人,偏偏去徐师父的府邸受气。”
“你说世民将牛进达派来了?”
“意外吧,孙儿也挺意外的。”
“是挺意外的。”李渊喃喃自语,瞅一眼笑呵呵的孙儿,笑道:“牛进达本事不差,你小子捡着宝了,唉!人老了,睡了。”
前半句还说捡着宝,后半句就是睡觉,李宽瞬间觉得自己才是老了,跟不上节奏了。
·········
翌日一早,李宽便带着李臻和胡庆等人去了酒楼,迎面就撞上了谈笑风生的牛进达和王翼,他这才想到王翼和牛进达以前都是瓦岗军,有老交情。
“末将拜见陛下,拜见太子殿下。”
李宽摆了摆手:“聊着呢,既然聊着那就边走边聊,正好说说军校的事。”
“陛下,关于进修的军官,已经从军中挑选出来了,不日便到台北。”
“军校如今初建,用人的地方很多,适当帮村一点······看来是朕多嘴了,你们二人都是老交情了,哪用得着朕多嘴。”
“陛下,您昨日离去之后,末将与众人商议过,却没能商议出结果,如何教导士卒,咱们没经历过。”牛进达不知出于何种缘由竟然改口了。
“这么说吧,诸位都是经历过大小战役的人,将每次经历的战役提出来,先让上课的士卒谈谈自己的想法,然后再给士卒说说怎样才能已最小损失取得最大的胜利便好,具体的章程,朕已准备好了,到时候你们看过便明白了。”
断断续续的给牛进达等人讲解着关于军校的问题,不知不觉之中便走到了军校的大门。
牛进达等人,对于门前两尊威风凛凛的石狮子,对于军校的校训亦视而不见,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操场之中的两门火炮。
早就在大唐见识过火炮的厉害,众人心头火热。
“陛···陛下,这火炮也要咱们教导?”
“这倒是不用,军校并非只有你们这些教员,还有火炮营的将领,更何况,就算朕让你们教导,你们也不会用火炮不是。”
“陛下,咱们能否跟随学习火炮?”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只要你们想学,别说火炮,华**中的任何东西都可以学。”李宽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带着众人进了大门。
走了没多远,在军校中忙碌的二狗便出现在了李宽面前,笑道:“陛下,您吩咐的沙盘已经做好了。”
“带朕去看看。”
沙盘,军校教学的重点,李宽尤为看重。
一座座栩栩如生的山峰,一条条就差河水的河流在李宽眼中,仿佛是有河流在流淌一般,李宽大笑道:“好,不错。”
“陛下满意就好,微臣就怕不能满足陛下的要求。”
“忠义啊,你能将沙盘做到如此逼真,难为你了,回府好好休息一段日子,这些时日修建军校辛苦了。”
“去经济部支取两百贯,带诸位官吏去一间酒楼吃顿好的。”李臻吩咐道。
“微臣谢过陛下,谢过太子殿下。”
二狗退下,李宽和李臻才有时间仔细察看沙盘的情况,哪知一干武将已经将沙盘团团围住了,李宽干咳了两声,才令众人让开了一条道出来。
“陛下,这好像是长安吧!”牛进达总觉得眼前的沙盘很眼熟,不由的开口问道。
“没错,忠义他们并不太清楚其他地方的地形,就只好将长安的局部做了出来,不过你们放心,以后会陆陆续续的制作其他地方,以后教学便结合沙盘教学。”
“原来这东西叫沙盘啊!”不知何人发出了感叹。
李臻顿时便感觉不好了,极度怀疑李世民派来的人是否适合担任军校的教官,明明之前便说过沙盘两个字,现在就不记得了,这样的人能做好老师么?
“不错,这东西就是沙盘,至于有何作用,需不需要朕给你们讲解一番?”
“陛下,您也太小看咱们了,这东西的作用咱们明白。”
好歹也从军十几年了,看一眼便了然在胸了。
“陛下,听王兄弟说,此行来军校进修之人皆是将领,而且还是相当于大唐将军的将领,这······”
牛进达的话没说完,李宽便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打断道:“不服管教的问题,不必担心,按照军校的校规办便好。所以,进达作为校长,得多费心一些,尽快理清思路,了解军校的校训、校规。而关于士卒训练之事,你们亦不用担心,所有的训练皆由护龙卫接手,你们只需将战阵之法和用兵之法交给他们便好。
对了,军校正式上课之后,臻儿每六日便会来军校上两天的课程,到时候对待他像对待寻常学子便好,不得有任何优待。”
“臣等遵命。”
“你们不必有任何担忧,军校在这天下乃是头一次,咱们都是摸着石头过河,慢慢来,不必着急。”看了眼随行而来的王翼,李宽笑道:“军校,你亦了解,带诸位去教员的住宿之地安排,顺便给牛校长说说关于军校的校规校训等问题,朕还有政务便不留了。”(未完待续)
第528章 故土难离
“父皇,大唐陛下派遣到咱们华国的这些人能将咱们华国的军校建立起来吗?”在离去的途中,李臻抬头问着李宽。
在李宽给李臻和李哲的讲解之中,华国的军校乃是培养一代代军队官员的学校,其中包括了卧底、伪装等等科目,军校对于华国来说可谓重中之重,可是在李臻看来,牛进达等人是没有本事将军校建立成理想中的军校的。
“当然不能。”李宽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瞅了眼不知该如何接话的儿子,李宽笑道:“是想问父皇既然知道不能,为何还让他们来华国建立军校对吧!”
李臻点头。
“臻儿,你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咱们华国的军官都是从百姓之中挑选出来的,他们几乎没有一点学识,咱们根本就选不出人来担任教员,父皇之所以让大唐的将领来台北,乃是无奈之举。
因为仅凭咱们自己的力量,军校根本就建立不起来,咱们要懂得合理利用资源,或许这道理你还不懂,但借鸡生蛋的道理,你应该能明白。
咱们华国没有能让军校建立起来的鸡,只能从大唐借一只鸡,下了蛋,有了小鸡,以后便不必再依靠其他人了。
虽说,他们不能将军校建立成我们理想中的样子,但有他们的教导,咱们华国的军人便会渐渐认识到懂得学识的重要性,一代代的发展下去,军校迟早有一天能成为咱们理想中的军校。
更重要的是,咱们只需要付工钱便好,不用多操心,毕竟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咱们管理的是一国,天下有许多事要咱们去决定,不因为一间学校而拖住我们的脚步。
你要记住,任何事都需要一个长时间的发展过程,就拿你之前摆摊来说,你第一次去摆摊时,购买货物的人多吗?”
“第一年的时候不算多,去年增加一些。”李臻回答道。
“知道只是为什么吗?这是因为大家不知道你售卖的货物是否好,因为大家手中没有钱财购买,而经过一年的发展,大家手里有钱了,知道了你贩卖的年货不错,今年才能有所增加,这一年的时间便是一个过程,军校亦是如此。
或许最近几年,军校尚不能有所成效,但只要坚持发展下去,总有一天能见到成效的。
万事开头难,不能因为难便不去做。”
突然发现自己扯的有些远,说的有些杂乱了,李宽揉了揉李臻的小脑袋,笑道:“父皇说的这些,你以后就能明白了,不用多想。”
“儿臣明白。”
“你明白?!”李宽有些惊讶。
李臻点点头:“咱们华国创办军校就如同父皇当年创办一间酒楼,父皇当年手中没有钱财与咱们华国没有足够的人才是一个道理,父皇从有钱财的广宁叔公手中承包酒楼,就如同咱们华国从大唐借来人才一样,等过些年发展起来之后,便都是咱们自家的。”
仔细想想李臻的解释,还真就是那么回事儿。
李宽睁大了双眼,看着微笑的儿子,笑道:“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说完,便在心里叹了口气,他突然有种自己连儿子都不如的感觉。
在李宽父子谈论之时,在军校的牛进达和王翼等人亦在谈论,谈论关于李宽是否对李臻过于严苛的事。
起因嘛,自然是因为李宽那句不得优待李臻。
因为李宽的离去,不少将军没了顾忌,笑呵呵的问道:“楚王殿下吩咐咱们对小王爷不得有任何优待,你们说说咱们该怎么做才算不是优待呢?”
李宽的那句话在所有人看来,其实是一句废话,问话之人自然也是存在打趣之意,李臻毕竟是一国太子,还是一个七岁大的太子,怎么可能让李臻想寻常士卒那般训练,怎么可能对待李臻像对待寻常士卒那般。
所以不少人笑道:“楚王殿下说说而已,你还真当真啊!”
“陛下可并非说说而已,等到你们亲自见到护龙卫训练士卒和训练太子殿下之后,你们就明白了,陛下并非妄言。”王翼到底跟随李宽多年,对于李宽的性格很了解,说不优待那便真不会有任何优待。
“王兄弟,你这话老哥可不信,太子殿下毕竟是太子,就算陛下再怎么严令护龙卫,护龙卫总得顾忌一些,更何况太子殿下如今才七岁,跟随士卒训练身子骨受不了,陛下不会连这点都看不明白。”牛进达反驳道。
“以前,我也不信,但回台北后,听到了蒙云说起太子殿下和二皇子前两年受到的训练,我不得不信。”
“怎么说?”
“蒙云乃陛下身边的近臣,前些年并未随陛下出征海外,一直留在台北按照陛下留下的训练法子训练太子殿下和二皇子。
据蒙云说,陛下留下的训练法子是他见过最苦的······”
“既然是陛下身边的近臣,哪会吃什么苦啊!”有人不满的反驳道。
“蒙云以前便是陌刀队的,你们之中,谁敢说没自己的训练比陌刀队的训练还苦?”王翼不满道。
“王兄弟,你别管这群小子,说说具体的。”
到底是老朋友了,牛进达的劝说,让王翼不满的冷哼了一声,继续道:“听王翼说,两年前太子殿下和二皇子便跟随他学武,按照陛下的训练时间,从辰时便开始,到巳时末才结束,整整两个时辰不间断。”
“那确实挺苦的。”
“是啊,两年前两位小王爷才四五岁吧!”
“不对啊,若是按照这样的时间训练,两位小王爷的身子骨能受得了吗?”
“不错,那蒙云敢如此训练两位小王爷吗?两位小王爷难道就不发脾气?”
听到这些言论,王翼一一解释道:“一般人自然受不了,不过太子殿下和二皇子不同,听说孙道长和蒙老爷子的药浴厉害的得紧,你们看看太子殿下和二皇子,可看出他们身子有异?
至于蒙云,当然不敢对太子殿下和二皇子下狠手,不过有太武皇和怀恩等人看着就是不下手都不行,要不说陛下并非虚言呢!
听说两位殿下刚开始是受不了苦,但是没过多久便坚持了下来,在最近两年之中,愣是把蒙云一身武艺给学去了,这才没有继续。”
听完王翼的叙述,牛进达感叹道:“陛下对两位殿下是否太严苛了?”
“确实挺严苛,你们是不知晓,自从陛下回台北之后,太子殿下便一直跟在陛下身边,才六七岁的孩子啊,就得跟着陛下学治国之策。
这还不算,陛下刚回来不久便让太子殿下和二皇子亲自下田收割水稻,两位殿下何等身份,十月天还下水田,看着就令人心疼。
其实,不仅牛大哥觉得陛下严苛,就是咱们一群老臣也觉得陛下严苛。”
“就没人劝劝陛下?”
“劝啊,咋没人劝,可是那得陛下能听,而且论才智论教导孩子,谁敢说比陛下更厉害,想来陛下如此严苛要求两位殿下亦是有深意的。
仔细想想,陛下的做法其实值得咱们学习,两位殿下如今的便已能制定一些令诸位大人们认可赞叹的国策了,可见陛下的办法是不错的。
两位殿下将来必定是一代明君。”
“这倒是不错,此前福王殿下去长安时,我曾在太极殿见过,那气势比起咱们大唐的太子殿下都不差。”
“唉······”听到这句话,牛进达叹了口气,感慨道:“太子殿下早些年其实深的一众老臣喜爱和看重,可自从太子殿下患上足疾后······”
牛进达没继续说下去,毕竟谁也不知道前来的将领是否会将他这番话告诉李承乾,背后非议一国储君,那可是大罪。
“照我说,牛大哥当留在华国,虽说咱们华国如今没有大唐强盛,亦无爵位,但地位比起大唐来说可高不少,俸禄是大唐的几倍,以牛大哥这身本事,统率一军完全没问题,牛大哥何必回大唐呢?
其他不说,就以咱们陛下的宽厚来说,岂不比大唐陛下更加宽厚,对待咱们一众老臣那可真是亲如兄弟。
再说,就是为后辈考虑,咱们华国亦比大唐强,两位殿下受陛下教导,比起大唐的皇子们优秀吧,华国比大唐强盛不是难事,需要官员的地方可是很多的,手握大权为官一方轻而易举。”
在这一刻,牛进达像似猜到李宽为什么留王翼下来,分明就是为了劝说他留在华国嘛!
见牛进达一言不发,王翼笑道:“牛大哥,你对咱们华国不算了解,别看咱们华国的地方不大,但海外可是还有大片的土地,吕宋国如今就是咱们华国的一个市······”
话未说完,牛进达便摇了摇头,打断道:“王兄弟,咱们多年交情,你亦不必多说,你为为兄着想的情分,为兄记下了,可是故土难离啊!”
王翼点了点头,嘴上没说话,心中却暗道,看来还是陛下有见地,还得按照陛下的办法来,不能急,不能急啊!(未完待续)
第529章 妇人之见
年头年尾乃是一年之中最为忙碌的时间,年尾要总结,年头要安排一年的计划,根本就没给李宽休息的时间,这几日李宽一直很忙。
就像现在,已到亥时末才抱着已经睡着的大儿子回到府上。
在他的理想之中,儿子应该是无忧无虑的,像寻常孩子一般快快乐乐的上学,快快乐乐的回家,等到他回府时,甜甜的叫一声父皇。
可是到现在,儿子整日陪着他处于忙碌之中,其实在他看见儿子蜷缩着的躺在总务大楼办公室的沙发上熟睡的乖巧小脸那一刻,他的眼角就有些湿润了。
真是该死的责任。
回府再看到大厅中幽怨的苏媚儿,李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因为不管怎样的解释,都难以表达出他心中的复杂和歉疚。
这种歉疚不仅对儿子,还有对苏媚儿。
自从回台北立国后,除了节日休沐的时间,他很少有时间陪着一家人一起用饭了,更别说有多余时间陪苏媚儿花前月下了。
将大儿子抱回房间,刚出门抬头看了眼天边的月色,就见着李哲带着王玄策和怀恩从书房中走了出来。
此时此刻,李宽心里的复杂难以述说。
“怎么还没休息?”
“父皇,您回来了,咱们再商议闽州的事务呢,这便去休息。”李哲疲惫的童音响起,走了没两步,又用疲惫中带着兴奋的话音道:“父皇,关于闽州的情况,我们已经商议的差不多了,儿臣可否明日去闽州了?”
趁着月色,李宽走到了走廊中的儿子身边,问道:“不是要官员吗?官员已经挑选出来了?”
最近这段时间,李宽一直忙着处理和制定华国一年的政务和方针,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小儿子的情况,对于小儿子跟怀恩与王玄策商议了些什么,自然不了解。
李哲点点头道:“挑选出来了,只要您同意他们去闽州就好。”
“那你得跟父皇说说具体有谁,父皇能考虑是否让他们跟随你去闽州啊!”
“父皇,您放心,孩儿肯定不会带着咱们华国大官的,孩儿选择的人除了父皇安排的牛子言之外,便是当年闽州各县县令带来华国的县丞。”
李哲这明显是在狮子大开口,毕竟当年闽州各县县令带来华国的副手,不说官职有多高,如今亦是华国官员之中的干将,李宽舍不得。
不过,想到小儿子在闽州也不容易,李宽还是忍着痛,一脸不在意的笑道:“当年闽州各县的治理之策,他们都了解,带他们回闽州是个好办法。
不过······为父只给你一年的时间,这一年之中为父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培养出一批接手的官吏。一年之后,他们必须回华国。”
李哲疑惑道:“父皇不是让儿臣一个月之后便回台北吗?”
“这有什么关系吗?”李宽反问一句,又给出了答案:“你要回台北不假,可是台北之后亦可寻找合适的官员啊,亦可从闽州传来的消息之中挑选合适的官员啊!”
“父皇这是要打算看看儿臣挑选人才的眼光吗?”
李宽笑了。
儿子聪明就是好,不用他事无巨细的解说。
揉了揉小儿子的脑袋,没说话,慢慢悠悠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王司马、怀恩,父皇刚刚是这个意思吧!”李哲抬头看着王玄策和怀恩。
王玄策不确定道:“应该是吧!”
怀恩夸赞道:“二公子真聪慧。”
听到两人的回答,李哲的双眼之中顿时充满了认真的神色,笑道:“时候不早了,都去休息吧!明日咱们便出发闽州。”
说是明日就出发,但到了第二天,李哲还是没能从台北离去,毕竟他挑选的官员在不同的地方,赶来台北也是需要一段时间的。
如果说李哲是满怀憧憬和欢喜的在等候官员去闽州开始大刀阔斧的改革,那闽州的官员们便是小心翼翼的处理着一县的政务,当初种种的胡作非为的作为减少了不少,因为李世民圣旨在王玄策等人到闽州之后不久也到了闽州。
圣旨表达的意思很简单,夷州王晋封福王,领闽州大都督一职。
到底楚王府的威名还存在一些,哪怕这些投靠了长安各个勋贵的县令们也得收敛一些。
不过,这只是其中一个小小的原因罢了,而且他们的作为也仅仅是收敛了一些。
之所以不怎么惧怕,便是因为李世民的圣旨中的遥领二字。
因为遥领,所以他们不担心,毕竟楚王便一直领着闽州总管一职,这些年对他们也没做出惩处。
现在,不过是闽州的总管一职变成了大都督,楚王换成了福王,究其实质,其实与之前没什么区别。
在他们看来,李世民的圣旨仅仅是给他们的警告罢了,只要挨过了这段时间,闽州,还不是他们爱怎么玩就怎么玩。
但凡事都有列外,在接到圣旨之后的那一刻。
闽县的县令,黄子墨无比兴奋,破天荒的请所有的小吏去酒楼大吃了一顿,喝醉之后还大声笑着感叹说楚王殿下终究是没忘记闽州的百姓。
候官县的县令,陈县令则是有一些担忧和兴奋,担忧楚王府会罔顾大唐律法对他进行严惩,兴奋自己比其他人得到的楚王府将回闽州的消息更早,做出了应对之策。
以候官县如今的情况,若是楚王府按照大唐的律法来惩处他,最多不过罢官罢了,至少一家人的性命还是可以保全的。
所以,在得知这一消息后,陈县令便在吩咐妻儿收拾行装,准备返回关中之地。
当然,今后不能再为官的这种结果,难免令他感到一些伤心,难免在妻儿面前长吁短叹。
见到自己夫君回府之后又长吁短叹,陈夫人担忧道:“老爷,您最近到底是怎么了?”
陈县令感叹道:“今生仕途已到尽头了啊!”
此前,陈县令吩咐家人收拾行李返回长安时,没告知自家妻儿其中的缘由,陈夫人显然不知道自家夫君最近几日为何如此。
“老爷,妾身此前便想问您咱们为何要收拾行李回关中······”
话未完,陈县令打断道:“楚王府要接管闽州了,以为夫在闽州的作为,按照大唐律例,为夫恐怕只有罢官一途了。”
听到自家夫君这么一说,陈夫人却笑了:“老爷这是好事儿啊,返回关中之地不是您一直以来的心愿吗?”
“妇人之见,你能懂什么······”陈县令怒喝,顿了顿,长叹一口气:“如此返回关中之地,并非为夫所愿啊!”(未完待续)
第530章 败家娘们
陈县令想要返回关中之地不假,毕竟在所有人心目之中,岭南终究是蛮荒之地,哪怕闽州前些年已经比关中某些地方更加富庶,岭南始终比不上关中之地的。
尤其,对于为官者来说更是如此,在关中之地做出了政绩能得到快速的升迁,可是在岭南,天高皇帝远,就算做出了政绩又如何呢?
长安城中的陛下、勋贵们不会在乎小小一个县令,在乎他们这些县令的只是闽州的高官,可是作为闽州总管的李宽如今在华国,他们的功绩何人能记住呢,升迁根本是妄想。
所以,这才有闽州官员投靠长安给位勋贵。
可是,让陈县令孑然一身的回关中之地,这并非他所希望的。
原本投靠了长沙公主,想着驸马冯少师乃李世民心腹,可以替他在李世民面前美言几句,凭借着在候官县养战马的功劳和对长沙公主府的忠心,风风光光的返回关中之地为官。
但,楚王府这一插手,为官根本就不可能了。
陈夫人大抵是明白自家夫君的想法,不在意的笑道:“虽说老爷会被楚王府罢官,但咱们只要返回了关中,回了长安城,有长沙公主府和族叔帮衬着,以老爷的本事,为官亦是迟早之事,老爷多虑了。”
“所以老爷我说你是妇人之见呢!你以为老爷我被楚王殿下罢官后返回长安,长沙公主与驸马还会在意我们吗?也就是我们正好被陛下派遣到了闽州,而闽州对于长安的勋贵们来说,有利可图,长沙公主等人才会看重咱们。
其实,我们这些人在长沙公主等人眼中不过是一只蝼蚁罢了,若是你,你会在乎一只蝼蚁吗?”
陈县令明显看透了官场的本质,区区一个岭南之地的县令,根本就入不了长安城勋贵的眼,更别说他还是孑然一身的返回长安城。
帮助一个在楚王府和李世民那里挂了名号的犯官,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长安城中那群老奸巨猾的老狐狸会傻到出手帮衬吗?
根本不可能。
“可是,当初长沙公主府的管事来招募老爷您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而且老爷您这些年可没少给长沙公主进献好东西,难道长沙公主府和太子殿下等人就一点旧情也不念?”陈夫人反驳道。
陈县令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了嘲讽和无奈。
“旧情,什么是旧情?老爷我前些年接受长沙公主府的招募,亦是为了自己的仕途,你以为长沙公主和她背后的太子殿下不明白其中的意味?
说到底,老爷我与长沙公主和太子殿下不过是利益的交换罢了,我在闽州帮他们打压楚王府的产业,让他们挣到大笔钱财,而他们在陛下面前帮我美言,这其中哪有什么旧情?
当初长沙公主府管事所作出的承诺,不过是拉拢我的手段罢了,你以为我还真信了?”
解释完,陈县令长叹一口气了。
或许是在叹自己当年不该鬼迷心窍投靠长沙公主,或许是在叹自己今生仕途已断,也或许二者皆有。
到底是官员的夫人,官场的道道还是懂些的。
听到陈县令这番解释,陈夫人脸上的笑容不见了,抱着一线希望道:“老爷,族叔在宫里为官,妾身相信,他老人家总有办法的。”
大唐并非明朝后期,宫里太监的地位实在算不得高,充其量也就比寻常官员了解到的消息多一点罢了。
当然,也有例外,若是做到连福那个位置,帮村陈县令谋一个出路那是轻而易举的,毕竟宰相门前三品官,更别说李世民身边的大红人了。
朝中的官员多多少少会给些面子,就是李世民也会念在多年的忠心上照拂一下。
可是,陈县令的族叔是连福吗?
显然不是。
只听陈县令叹道:“正是因为族叔在宫里当差,我才说今生的仕途已断啊!”
看了眼自己妻子,没等妻子开口,陈县令便自顾自的解释道:“且不说族叔只是内侍监掌管洒扫内廷的总管,他还不够资格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就算他能在连总管面前美言几句,连总管和陛下会在乎我这区区县令吗?
更何况,此前,族叔来信说陛下对楚王殿下异常宠爱,连用震天雷炸了谯国公府,封锁朱雀大街这样的事都未曾计较,你以为族叔会为了我在连总管面前美言,从而让他在连总管面前失去了宠信?
老爷我如今算是看明白了,现在这大唐天下,除了陛下之外,没人敢得罪楚王府,没人敢拂逆楚王府的意思,因为陛下站在楚王身后。
陛下刚到闽州时,便下令处决龙溪县和莆田县的县令,显然对咱们在闽州的作为是气愤的,而后从台北返回闽州,对咱们却视而不见,只吩咐咱们各司其职,你以为陛下真就既往不咎了?”
“难道不是如此?”陈夫人有些疑惑,随后大惊失色道:“之前,长沙公主府的管事还因此而感到不满,差人吩咐妾身送三百匹战马到长安给各位勋贵。”
多年夫妻,妻子的意思,陈县令瞬间就懂了。
无非是因为长沙公主府的管事也认为李世民既往不咎了,不满他们最近给长沙公主府的进贡少了,毕竟往年都会在除夕前后送几十匹好马到长安表忠心,可是因为龙溪县令和莆田县令被杀一事,他今年便谨慎的没有将战马送去。
正是因为明白,所以陈县令怒了。
怒问道:“你送了,何时送的,为何老爷我不知晓?”
陈夫人战战兢兢道:“老爷从闽县回来后,便一直忙着政事,长沙公主府的管事来了几次,都被您给拒绝了,所以找到了妾身,说是若不送便问老爷的罪,妾身便差人将马匹给送去了。”
战马啊!
那可是候官县为大唐培养的战马。
就是他,当初送马的时候,也只敢送上几十匹,还谨慎的将战马分了十几次,每次只送几匹战马给长沙公主府的管事,没想到自家妻子竟然一次便送上了三百匹战马。
整整三百匹战马入长安,陈县令已经不敢想自己的结局了。
“老子打死你个败家娘们儿。”
陈县令大吼一声,一脚便踹翻了同坐的妻子,一场单方面的殴打在房中上演。(未完待续)
第531章 强盛的根本
知道自己做错了事,陈夫人不敢还手。
没多久,陈县令也就停下了单方面的殴打,毕竟送都已经送了,再怎么殴打妻子也将那三百匹战马要不回来,事情已成定局了。
况且自家妻子这些年无怨无悔的跟着自己,多年的夫妻情分也让他委实有些不忍心。
当然,单方面的殴打有时候也挺无趣的,特别还是在一家人生死未卜的时候。
看见自家夫君一副怅然不已,后悔不跌的样子,陈夫人擦了把脸上的泪水,吸了下鼻子,楚楚可怜的叫了一声老爷,担忧道:“要不您还是打妾身,出出气吧!”
“罢了,罢了,咱们一家等候楚王殿下处置吧!”
陈县令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起身朝房中的大床走了过去,丈夫那原本充斥着挥斥方遒气息的背影此时在陈夫人眼中是如此令人忧心,那佝偻的背影本应该出现在一位七八十岁的老人身上啊,如今却出现在了三十几岁的丈夫身上。
陈县令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躺在床上唉声叹气,陈夫人心思急转,匆匆走到丈夫身边,建议道:“老爷,咱们跑吧!”
在此之前,陈县令从未有过逃跑的打算,毕竟从百姓口中多多少少了解到了李宽的为人,以李宽在百姓之中的名声来看,他相信李宽应该不至于罔顾大唐律法,将他一家处决。
如今,自己妻子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就算李宽仁厚,放过了他们一家,但在长安的李世民知晓此事后,还会放过他们一家吗?
听到妻子的建议,陈县令陷入了沉思。
逃跑是一个不错的建议,岭南多山,许多地方荒无人烟,就算楚王和陛下要问自己一家的罪,也未必能寻到自己一家。
一想到此。
陈县令便摇了摇头,否决了妻子的建议。
逃跑这是懦弱之举,小人之举,他好歹也是一方县令,读了几十年的圣贤书,虽算不上英雄称不上好汉,但懦弱之举,小人之举,他做不出来。
哪怕明知要死,亦不能逃。
这是陈县令心中最坚定的想法。
不得不说,在这个时代,读书人还是很有气节的。
在后世,像裸官这样的例子可不在少数,更别说知晓自己的即将被查出后外逃的官员了。
后世不少人鼓吹儒学无用、儒学误国,偏偏却正是在儒学昌盛的时代,才有如此重气节的官员,反而标榜自由、追求民主的后世,世态炎凉,人心不古。
见到夫君陷入沉思,陈夫人是高兴的,但见到陈县令沉默后摇头,陈夫人忍不住道:“老爷······”
陈县令打断道:“夫人不必多言,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岂可做出逃跑之举。
更何况就是咱们能跑,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率土之滨莫非王土,这天下都是陛下的,若陛下有心要找咱们,咱们大抵也逃不过搜捕的。”
“可逃往海······”
外字没说出口,陈夫人便叹了口气,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了。
来闽州好几年了,自然了解一些海外的情况,距离闽州最近的海岛要不是荒无人烟便是被华国所占据,想逃根本就没地方逃。
“夫人也想到了吧,我们如今已无路可走,只能等着楚王殿下派来的人处置。”
“听说楚王殿下向来宽厚,或许······”
自己夫人的那点侥幸心理,他曾经也有过,准确的说他曾经并非是侥幸心理,而是他有九分把握李宽会遵从大唐律法,让他辞官回乡。
可是,那三百匹战马送的实在不是时候,将大唐战马私自赠与朝中勋贵,这样的结果不用想,他也能猜到。
至于,楚王府可能不会知道这件事。
在陈县令看来,显然是不可能的。
虽说闽州的原住民离去不少,但留下来的人同样不少,以楚王府在闽州的名声,以楚王府在闽州的人马,想要探听到战马之事很容易。
以前,大家都以为楚王不会再回闽州,谁也未曾想到,一切都是自己的自以为是,悔之晚矣。
这些事情没必要和自己夫人说,徒惹夫人越发愧疚而已,自己一家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能开心一点是一点,悲伤和愧疚,这个家已经太多了,多到已经不再需要了。
“还是认命吧,陛下之前从闽州回长安之所以没有为难咱们,一切都是为了给离去多年的楚王府立威,就算楚王殿下再怎么宽厚,放咱们离开闽州,咱们回京亦会被陛下处置,闽州的官员之中大抵也就黄县令能逃过一劫,若不杀尽闽州各县县令,这个威便立不起来了。”
自己夫君的意思,陈夫人也很清楚。
闽州各县的县令都逃不过,那各个勋贵府派遣到闽州的管事肯定是逃不过的,毕竟闽州之所以变成如今这样,直接的原因便是勋贵府的各个管事在其中安排,而且这些勋贵之中,可包括了太子和魏王。
所以,陈夫人吃惊道:“难道楚王真不给朝中勋贵一点脸面,难道陛下真放任楚王殿下在闽州杀尽所有人?”
“且不说这是陛下特意给楚王府立威,就算是楚王殿下真为了闽州百姓杀尽所有人,又能如何?楚王殿下已非当年的楚王了,他如今乃华国皇帝,你认为陛下会为了几位县令各位勋贵府的管事而征伐华国吗?
更何况,在老爷我看来,这些人本就该杀,杀干净了才好啊!”
说到最后,陈县令像疯子一般的大笑,笑容之中充满了嘲讽和快意。
显然,他是愤怒的。
诚然,他亦是投靠了朝中勋贵的一员,但他至少还有作为人的底线,虽说对闽州的僚人不能做到一视同仁,至少亦没像其他人一样将闽州的僚人当作牲畜。
自从投靠长沙公主府后,便曾经多次听其他县令提起过他们自己的作为,竟然将十来岁的童女供人玩乐,将人作为狗一样,仅供勋贵们的管事和富商们玩乐赌斗,这样的同僚,他耻与为伍,这些人根本就算不得人。
杀了好。
杀了干净。
心中的怒火渐渐得到平息,陈县令突然脸色骤变,惊呼道:“难道是······”
难道是什么,陈县令没有说出来。
哪怕他认为自己除了死路已无它路,对于自己的猜测,他还是保持着警惕。
莫言皇家之事,那是深深刻进他心里的。
“老爷,难道是什么?”
“少打听,皇家之事不是咱们能谈论的。”
“你是说陛下有意易储,楚王······”陈夫人面带惊容,樱桃小嘴张的能塞下一颗鸡蛋。
显然,陈夫人还是有些见识的。
陈县令点点头,叹道:“恐怕便是如此了,否则根本就难以说通,毕竟楚王殿下已在海外立国,大唐与楚王殿下毫无干系,陛下根本就没必要让楚王殿下亲自立威。
咱们闽州有多少勋贵和世家,能在这些勋贵和世家面前立威的人,除了陛下还能有谁?就连当今太子亦没资格在这些人面前立威啊!”
“老爷,您恐怕多想了,楚王殿下到底是过继给了上一任楚王,而且这闽州的总管,陛下可是封给了楚王二子啊!”
话虽如此,但陈夫人心中已然信了**分。
“福王如今年方六七岁,陛下的旨意明显便是给楚王殿下的,这点夫人乃是明知故问了。
依老爷我看,大唐皇子之中真没有一人能企及楚王殿下之人。
殿下当年才十来岁便来了闽州,仅仅几年的时间便令闽州不弱于关中之地,其才能当为皇子之首,陛下有此想法亦不奇怪。
若楚王殿下真能登上那个位置,可谓万民之福啊!”
明明自家生死未知,可说到最后,陈县令竟然笑了。
或许,这便是大唐之所以在前期立于这个时代之巅的原因吧,因为大唐有一群时时刻刻都在为大唐而着想的官员。(未完待续)
第532章 黄粱一梦
陈夫人仔细想了想,道:“老爷,恐怕还是您想多了。”
陈夫人虽不是顶尖世家之女,但见识还是有些的,这些年亦帮衬了陈县令不少,心思缜密,既然能说出这句话,显然不是无的放矢的。
陈县令疑惑道:“为何?”
陈夫人不知想到了什么,笑道:“楚王殿下年幼之时便离开了长安,如今在朝中毫无根基,就算陛下有意让楚王殿下接任,可是朝中大臣皆反对,就是陛下亦不可一意孤行。
照妾身看来,陛下此举恐怕是为了杜绝楚王殿下回大唐的可能,若楚王殿下在闽州杀了所有勋贵府派遣到闽州的管事,虽说立了为威,但得罪的可不是一两位勋贵啊!
若楚王殿下有心回大唐,老爷您亦可放心了,楚王殿下多少也会留一点情面。”
“夫人啊,谁说楚王殿下在朝中没有根基了?”陈县令哭笑不得,拉过妻子在身边躺下,解释道:“楚王殿下在长安的根基可一点不比太子和魏王殿下弱啊!甚至还能压住太子殿下和魏王殿下。
且不说朝中有任城王和王相、房相等人,就是当初楚王殿下担任凉州总管时选派的官员,如今亦是一方大员。
而且,还有无数的像黄县令一般敬重楚王殿下之人,虽说朝中大员之中或许与楚王殿下交好的大人们不多,可是像黄县令这般的人可不少······”
嘚吧嘚吧的说了半天,将自己族叔传递而来的消息一一说清楚,已经不知过了多久,低头一看,怀中的妻子已经熟睡了。
陈县令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脸上充满悔恨和担忧,闭上了眼睛。
可是他怎么也睡不着,想了很多,得出的结论便是,他鬼迷心窍了,其实楚王在离开闽州之时便已大势已成了,若是早点能看清楚其中的关键,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第一抹晨曦透过窗户照进了房间,一夜未眠的陈县令轻手轻脚的起了床,出了房间。
清晨的微风拂面,像似一把把利刃切割着站在院子中的陈县令的脸颊,他仿佛从这一阵微风之中闻到海水的味道,闻到了血腥之气,看到了那些畜生都不如的同僚们一个个人头落地。
没来由的,他哈哈大笑,泪水满面。
因为他在这些人之中,看到了自己一家。
清晨的微风吹出了陈县令的眼泪,也吹来了一艘楼船,吹来了李哲等人。
早已在码头等候的护龙卫见到李哲下船便高呼道:“我等拜见二皇子。”
李哲轻轻抬了抬手,吩咐道:“回府。”
一行人匆匆回到闽县,还未进城门,就见着黄县令领着一众官吏等候在城门前,躬身行礼道:“微臣拜见福王殿下。”
对待黄县令,李哲是有礼的。
亲自伸手将黄子墨扶了起来,笑道:“黄县令的在闽州的作为,本王亦有所知,这几年还能保持一颗为百姓着想的本心不容易。父皇得知黄县令在闽县的作为,亦夸赞黄县令当为闽州所有官员之榜样。”
“楚王殿下谬赞了,楚王殿下当年教导微臣的道理,微臣一刻未忘。”黄子墨说完,便朝着大海的方向恭敬的拜了拜,就像是当地的僚人祭拜海龙王一样,神色之中充满了敬畏。
打一棒子给一个甜枣的手段,李哲是懂的,只是他将惯例给改了,他是先给一个甜枣再打一棒子,然后再给一个甜枣。
只见李哲突然变脸,面带怒容道:“虽说黄县令在闽县做的不错,但也只是比其他官员好一些罢了,废除闽州学城这件事,乃大罪。”
“微臣知罪。”黄子墨没替自己辩解半句,直接躬身行礼。
“既然知罪,那便不可不罚,如今莆田县和龙溪县尚缺县令,你挑一个吧!”李哲淡淡道。
黄子墨觉得李哲有些太过儿戏了,倒不是因为李哲撤了他闽县县令的职位,而是将县令的职位当作小孩儿过家家一般。
正想回话,却听李哲身边的王玄策建议道:“黄县令,在我看来,你还是去莆田为好。”
据黄子墨所知,莆田县的情况可比龙溪县的情况要严峻的多,有些疑惑王玄策为何突然开口让他去莆田县。
不过,到底是为官的人,瞬间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这是福王殿下给自己的考验啊!
黄子墨朝王玄策笑了笑,以示感激,然后朝李哲行礼道:“微臣听王司马的,微臣去莆田。”
话音一落,黄子墨便听李哲笑道:“黄县令有此不怕苦的品行,理当有赏,本王如今开府,王府尚缺掾吏一名,不知黄县令可否有信心接下此职?”
黄子墨心中的兴奋无以复加,果然是给自己一个考验。
再次朝王玄策感激一笑,朝李哲行礼道:“微臣谢过福王殿下。”
黄子墨是高兴的。
虽说他正六品的州治所的闽县县令变为了从七品的莆田县令,可是掾吏那可是正六品上的官职,从品阶上来说,他还升了半级。
当然,亲王府的掾吏在正式的官场上其实没什么卵用,甚至没有一个下县县令的权利来的大,而且王府的掾吏虽不是谁都能担任的,但担任了掾吏便算是亲王府的嫡系人马,一生都烙下了烙印。
对于有雄心壮志的为官者来说,其实算不得什么好事。
若是别的亲王府,黄子墨不至于这么兴奋,可是福王府却是不同,有楚王在身后撑着,不说将来在大唐平步青云,至少将来在华国前途坦荡。
福王府的掾吏,那是多少人想要得到还得不到的位置啊!
“谢便不用了,不要辜负本王对你的一番栽培便好,去莆田好好做,治理好莆田县便是对本王最大的感激。”
“微臣定然不负殿下厚望。”
“行了,本王不喜听嘴上的承诺,一切得用实际行动来表达。”李哲摆了摆手,吩咐道:“回府。”
回府之后,李哲没看其他人,而是直勾勾的盯着黄子墨,问道:“黄县令去了莆田之后,打算如何做?”
从来没想过自己会从安稳的闽县去莆田任职,黄子墨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李哲也不催促,学着李渊平日在府上的样子,轻轻的喝着茶,学着李宽平日在总务大楼办公的样子,用胖乎乎的手指头轻轻的敲击着桌面。
“哒···哒···哒······”
富含节奏的敲击声,像似一首平静的乐章,令人感到心态平和,却令黄子墨感觉到了如山的压力。
黄子墨诚实道:“殿下,微臣认为当首先剪除各勋贵在莆田县的爪牙,这些人一日不除,莆田难以安稳。
至于该如何发展莆田县,殿下恕罪,微臣从未去过莆田,不知莆田的情况,微臣尚未有具体的办法,待微臣实地考察过莆田之后,定给殿下上书一份莆田的发展计划。”
“你也知道实地考察?”李哲惊呼,小脸上充满好奇和微笑,在怀恩连连咳嗽两声之后,才将脸上的表情隐藏下去,变得一本正经。
“实地考察乃是当年周县令教给微臣的道理,听说这还是楚王殿下亲自定下的规矩,微臣了解一些。”
李哲一本正经的点点头:“恩,不错,能想到剪除勋贵的爪牙和实地考察,黄县令确实不错。
本王亦知莆田县的情况异常复杂,你一人在莆田恐怕难以打开局面,所以本王会派遣护龙卫随你去莆田上任,莆田县的护龙卫任你差遣,凡涉案者一律不得放过,有多少算多少。”
“殿下,若是太子殿下、魏王殿下和平阳公主派遣到莆田的管事呢?”
“本王说了,一个不得放过,所有管事皆押到闽县,管事以下人员斩首示众,以振民心。”
“微臣遵命。”
此时此刻,黄子墨明白了。
楚王府果然还是以往的那个楚王府,铁面无私,从不讲私情。
当然,他还明白了一件事。
楚王府对待平阳公主、太子殿下、魏王殿下派来的管事都是这个态度,对待朝中其他勋贵派到闽州各县的管事的态度已经很显然了。
恐怕也是一个“杀”字了。
连勋贵府的面子都不给,连勋贵们派到闽州的管事都杀了,那闽州各县的官员恐怕也好不到哪去。
当初闽州各县县令的孤立,当初的那些嘲讽,当初的那些委屈,就快得到释放,那种大快人心的感觉却没有多少,反而是一种莫名的同情占据了黄子墨的心房,同情这些同场为官多年的同僚。
各县县令在投靠长安勋贵之后,那是何等的不可一世,仿佛整个闽州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想要干什么就干什么,连他这个上官亦不放在眼中。
现在,李哲带着楚王府的意志来了闽州,投靠勋贵的同僚当年的种种期盼就如同镜中花水中月了。
黄子墨认为,天下间最令人感到痛心的事,大抵便是这些同僚心中的期盼最终变成人头落地的下场,这种理想和现实的落差,很少有人能坦然承受的。(未完待续)
第533章 黄粱一梦(续)
事实上,不出黄子墨所料。
在安排好黄子墨的事务之后,李哲便再次平静道:“此前,在台北时便已决定诸位上任的地方,都休息休息,好好准备一番,前往各县上任。
本王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将各县的账簿彻查一遍,查清楚各县县令最近几年行贿受贿的情况,把各县县令和各个勋贵府的管事都给本王带到闽县来,本王要拿他们祭刀。
不管是何人,若有阻拦者,杀无赦。”
言语之中充满的深然杀意,令站在堂中的黄子墨不禁颤抖了一下,抬头朝李哲看去,却见李哲打着哈欠,睡眼朦胧,仿佛刚刚那句话不是他说的一样。
“臣等谨遵殿下之命。”众人行礼。
“殿下······”黄子墨行礼后,欲言又止。
“说。”
“殿下,一县之地的县吏和各府仆从加起来,至少也有两三百人,若是按照殿下的吩咐,咱们的人马恐怕不足啊!”黄子墨担忧道。
确实,李哲从台北带来的士卒根本没多少,分到各县恐怕也只有十来人,若一旦各县县吏和仆从反抗,哪怕是不会武艺的人也能将十来个武艺高强的士卒给灭了。
所谓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到了关乎生死的时候,谁还管得了那么多,谁也不敢保证这些人不会与李哲派去的护龙卫打起来。
能让管事和各县县令乖乖被押解回闽县,能让这些参与其中的人乖乖受俘的办法只有一个,那便是实力,要有令他们绝望的实力,拥有他们不敢生出反抗之心的人马。
这点道理,李哲还是明白。
李哲安慰道:“至于人手不足的问题,黄县令不必担忧,早在本王来闽州之前,便有护龙卫和华国士卒进入了闽州各县,等到你去上任之时,只有护龙卫和华国士卒前来领命行事。”
李哲可不傻,早在当初他和李宽一同从台南返回台北的路上,李哲便曾吩咐过护龙卫前来闽州监视各县县令和各勋贵府上的管事,顺带收集证据。
回到台北之后,经过和哥哥、怀恩等人商议,他早已派遣了不少的士卒乔装打扮入闽州,人手的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
既然得到了李哲的保证,黄子墨便拱了拱手,便打算告辞离去。
眼见着黄子墨便要离去,怀恩低头在李哲耳边低语了两句,李哲这才一脸恍然大悟道:“对了,黄县令你与牛县令做个交接,给牛县令说说闽县的情况。”
说完,李哲还指了指一旁站着的牛子言。
牛子言和黄子墨一同离开了,连连打着哈欠的李哲又吩咐了几句,便自然而然的回了房间补觉,留下怀恩和王玄策招呼前来的官员。
说是招呼,其实也只是给他们安排房间罢了。
一直赶路的众人美美的睡了一觉,睡到傍晚,在用过晚饭之后,便对闽州的发展展开了激烈的讨论,讨论的重点便是关于收拢民心的问题。
毕竟,让勋贵们和县令们在闽州这么一搞,民心几乎可谓是丧失殆尽,而民心又是这个时代发展经济的根本,若百姓没有凝聚力,想要恢复当初的盛况很难。
谈论到关于民心的话题,李哲才发现自己当初的决定有些不合适,毕竟闽县的情况比起其他各县来说,好的不是一星半点,将各县的县令带来闽县处决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好处。
若是将这些人留在当地处决,不仅能给从关中之地迁移到闽州的汉人一个教训——不得轻视僚人;同时还能告诉闽州的当地百姓——楚王府回来为他们主持公道了,收拢不少的民心,一举两得。
李哲庆幸道:“你们任职之后,将所有人看押起来,等本王的到之后,召集百姓公开处决所有人。”
朝令夕改有损威严,但众人对李哲却是有些佩服的。
当然,处决官员这个问题其实有不少人想到了,只不过他们当初赶到台北时,李宽曾让怀恩吩咐过所有人不得给李哲提任何建议,吩咐他们只需处理好闽州的政务,一切行动都按照李哲的意思办,所以也就无人提及。
现在李哲自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众人不由得李哲竖起了大拇指,二皇子殿下小小年纪便能想到其中的关键,果然并非常人。
受人夸赞是值得高兴的,李哲腼腆的笑道:“商议继续······”
关于如何恢复闽州发展的商议持续到了亥时,众人才回房睡下。
翌日一早,闽县商户们打开了大门,前来城中售卖货物的百姓们也不紧不慢的朝城中进发,只见一队队士卒骑着马从城门出来,然后朝着各个方向飞奔而去,疾行的马蹄声犹如鼓点,敲击在每个人的心里,扬起的尘土随着清晨的微风随风飘散。
“呸呸呸······”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吐着口中的尘土,怒骂道:“这特么又是那个勋贵府上的仆役······哎呦,您老踹俺干啥?”
就在汉子说到一半,他身边背着背篓的老汉便朝他踹了一脚,教训道:“这是楚王殿下身边的亲卫,你小子没见着那大旗上写着楚字啊,你说老子该不该踹你······让你小子跟着小孙儿多学两个字,就是不学······”
吧啦吧啦的说了一大通,那汉子却根本没听进去,只听到楚王殿下身边的亲卫,他已然有些傻了,回神之后便惊呼道:“楚王殿下回闽州了?”
“肯定是回来了,既然打着楚王府的旗号,就算不是殿下回来了,亦是王府的公子回来了,回来为俺们主持公道了。”
“是啊,听说是福王殿下回来了,看见那辆马车上的大旗了吗,那便是“福”字,肯定是楚王殿下知道闽州的情况,特意让福王殿下回来的。”同样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指着李哲乘坐的车架兴奋笑道。
老汉瞧了眼接话的汉子,朝着儿子又踹了一脚,这才大笑道:“楚王殿下没忘记俺们,没忘记。”
········
百姓们的欢呼,令马车中的李哲很兴奋,喃喃自语道:“原来这就是受人尊崇的感觉啊!”
这种前所未有的兴奋感,令他有些迷醉了,同时也改变一些他最初打算从商的想法,准确的说,是加深了他对作官的兴趣。
在不知不觉中,李哲离开闽县已经过了五日,在他尚在赶往长乐县的途中,骑马前行的官员和士卒已经到了长乐县。
官员和士卒的动作很快,子夜到达长乐县,从早已在长乐县的护龙卫和士卒手中收到收集的罪证后,休息了两个时辰,天色刚刚见亮便去了县衙。
一群人根本没给长乐县的差役一点反应的时间,直接打晕,便冲进了县衙的后院。
李县令衣衫不整的从房间中出来,大喊道:“大胆,何人敢如此放肆,竟然聚众冲击大唐府衙,来人······来人·······”
看着腰挎横刀的士卒,他急的是满头大汗,却未见任何一人前来。
一个青年男子从士卒中走了出来,笑道:“李县令,不对,我忘了,如今你已不是县令了。
李如海,你说你是不是傻,既然咱们能进这县衙后院,你以为还有人来救你吗?不用喊了,县衙中所有的差役皆被收押了。”
“是你,王远你不是随王县令去华国了吗?”李县令愣了愣,叫嚣道:“如今你乃华国之人,并非大唐之人,你聚众冲击县衙,就算是楚王殿下今日亲自前来亦保不住你。”
青年男子乃是当年长乐县令王县令的侄儿,亦是当年长乐县的县尉,而担任县丞的便是如今的李如海李县令,李如海自然认识。
而且,他们之间可算是有不小的矛盾,李如海当年刚到闽州时便争权夺利,给王县令找了不少的麻烦,作为侄儿的王远当初可是和李如海吵过不少次。
“李如海,没想到你如今越发痴傻了,本官既然能带着士卒前来县衙,难道你还想不明白其中的关键吗?”王远笑问,不等李如海回答又笑道:“你如今已被二皇子殿下······又说错了,应该是你如今已被闽州大都督免职了,你现在已经不是长乐县县令了,你不过一介犯人而已。”
李县令强装镇定道:“你说免职就免职吗?可有朝廷下发的文书,朝廷的文书一日不到长乐,本官便是长乐的县令,你等今日之举,本官定当奏明长孙司空,奏明陛下。”
“你投靠长孙无忌,就真以为长孙无忌能保住你,如今长孙无忌派遣到长乐的管事都已是自身难保······”王远顿了顿,有些无趣道:“算了,本官也懒得与你多说了,来人······将李如海一家拿下,押入监牢,等到大都督到长乐之后,再行处置,你们随我一同前往那管事府邸。”
此刻,李如海面若死灰,毫无形象的瘫软在地,仔细一看便能看见他双腿之间的地面已经湿润了。
前不久还做着即将升任闽县县令的美梦,才不过半个月的时间,现实便给了他狠狠的一击。
梦醒了,人头要落地了。(未完待续)
第534章 闽州变天了
举着楚字和福字大旗的大队人马在长乐县城中穿行而过,刚刚打开大门的商户们见此便急冲冲的关上了大门,路边摆早摊卖吃食的妇人们或汉子们连摊子都不要了,抱起身边的孩子就跑,仿佛看见不是一群人,而是一群阴兵过境一般。
卖吃食的妇人或汉子抱着孩子畏畏缩缩的蹲在墙角,不时望一眼路过的士卒,关上大门的商户们透过门缝看着那熟悉的楚字王旗,不少人内心是颤抖的,只有极少数的商户在迅速的拆着门板,一边拆门板一边带着哭腔喊道:“楚王殿下回来了,是楚王殿下。”
这句话,有的是用汉话说的也有的僚语说的,所以畏缩在墙脚的妇人们和汉子们哭了,妇人便不说了,一些满脸横肉的壮汉都哭了,泪流满面。
等了几年了,终于将楚王殿下给等回来了。
不少人跪在路边哭号,王远停下脚步,用一口相当纯正的当地方言道:“楚王殿下已派遣二公子来闽州了,不日便到长乐,凡是有冤情的人,到县衙登记,如今县衙已被我们所接管,李县令已被下狱。”
发现有些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又用一口纯正的汉语道:“重申一遍,县衙如今已被楚王殿下麾下士卒接掌,凡是有冤情者到县衙登记,定然给大家一个交代。”
说完,王远便留下了一些士卒,带着大队人马走了。
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目的地。
只见门前摆放着两座威风凛凛的石狮子,朱红的大门上挂着李府的牌匾,若非这是在长乐,王远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要知道,大唐的一切建筑物都是有规矩的,门前摆放石狮子那只有勋贵之家才可以,不仅如此,摆放的石狮子胸前雕刻多少个髻都是有规矩的,这可是代表这一种身份。
区区一个司空府的管事,就敢在府门前摆上一对石狮子,不论其他,单单是这逾制一条,便可以令府中的所有人人头落地。
“二皇子有令,胆敢反抗者杀无赦。”王远大喝。
他身后的士卒和护龙卫不管三七二十一,朝着眼前的朱门就扔去了几颗手雷,朱红色的大门四分五裂,木屑飞溅,甚至有一坨殷红中泛着白的肉片飞到了王远的面前。
天外飞肉。
一阵惨叫声从府邸之中传出,王远和士卒可不管什么惨叫不惨叫的,直冲冲的进了大门。
进门之后,王远的第一感觉就是大。
真大。
区区一个管事所住的地方,竟然比李宽在闽县的府邸还要大。
要知道,李宽当初在闽州的府邸可是经过李渊改建过的,一切都是按照大唐的规矩给改建的,按照大唐亲王的待遇给改建的。
由此可见,长孙府派遣到长乐的管事是何等的无法无天。
真以为天高皇帝远,就没人能收拾你们了?
王远怒了。
朝身后的士卒挥了挥手,一群人便朝着刚刚出房门的仆役冲了过去,二话不说,先打翻在地。
不得不说,这李府的仆役比起长乐县的差役有本事,竟然能和华国的士卒打的难分高下。
不过,等到士卒们抽出腰间的横刀,一群人便不是对手,哭爹喊娘者遍地都是,哀嚎之声传遍整个府邸。
一个挺着想怀胎十月般大肚子的男人朝前院跑来,一边跑还一边叫嚣道:“此乃长孙司空在长乐的府邸,是何人前来搅闹,不要······”
说不出来了,因为他看见了眼前的场景,府上的仆役大多倒在院子中惨叫,遍地都是殷红的血迹,一条条断掉的手臂,一块块带着衣袍的皮肉,四处都是,他摔倒了。
被吓得。
好不容易被畏缩在一团的仆役扶起来,管事又摔倒了,他腿软。
索性也就不起来,因为没人敢再去扶他了,王远带着士卒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瘫软在地的管事战战兢兢地问道:“你等是何人?为何强闯赵国公府邸?”
“赵国公府邸?!大门上不是挂着李府吗,怎么又成赵国公府邸了?”王远笑了笑,打趣道:“好啊,竟然冒充当朝国公,来人将此人杀了。”
“饶命啊,饶命······”管事已经吓爬在地上了,他本来就只是借着长孙无忌的名头在长乐为非作歹,真遇上了狠人,也就只有吓的尿裤子的份。
“怎么这么臭啊!”
突然的一阵臭味,让王远下意识的问出了这么一句话,也深吸两口气,发现味道的来源,王远低下了头,只见地上的大肥猪已经屎尿起流了。
“真是废物,长孙无忌怎么会派你这样的废物来长乐县。”王远皱了皱眉头,高声喊道:“将所有人带走,押进大牢。”
“王县令,这人有些多了,恐怕县衙的大牢不够了。”有人提醒道。
“无妨,除了管事之外,其余之人······杀,多了多少人便杀多少人。”
平了长乐最大的恶鬼,王远再次带着人从李府出发了。
这一路下来,王远便敲开······炸开了十余家勋贵的府邸,情况几乎都一个样,管事出来便开始叫嚣自己是长安城中那位勋贵府上的管事,然后便是屎尿齐流。
当然,也有硬气的,如同平阳公主府和魏王府派来长乐县的管事。
在王远带着人冲进府邸后,管事是很硬气的,梗着脖子,撇着王远和一群士卒,叫嚣着杀了他,在场之人亦离死不远。
不过,硬气是硬气了,在护龙卫从他们身上轻轻割下两块肉之后,便只剩下哭嚎了,再也硬气不起来了。
整整一天,王远才算是将长乐县中的涉案管事们给全部带到了大牢之中。
翌日清晨,牢房中响起一阵暴怒之声。
“本官乃汉王府上典军,你们敢抓本官,本官定然会禀报汉王殿下的,将你们这些丘八都给处死,全都······哎呦,别踹了······别打了······别打脸······”
拳头和大脚像狂风暴雨般落到身上,汉王府的典军的老实了,被士卒们像扔死狗一般的扔进了大牢。
“哎呦”一声,抬头一看,这是平阳公主府上的,这位是魏王殿下府上的,这是长孙司空府上的,这是······有一个算一个,牢里人都特么是熟人。
这可都是各个勋贵府上的管事啊,谁特么不要命了,敢将所有人都下大牢。
“李如海那孙子呢,他不要命,敢对咱们动手。”汉王府上的典军显然没认清现在的情况,因为他是被士卒从一间**之中带出来的。
士卒找到他时,他还抱着白花花**,令士卒头皮发麻,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因为他抱着的那个**的胯下有一根棍。
“于典军,微臣在这儿呢!”鼻青脸肿的李如海犹如死狗一般的龟缩在一个牢房的小角落,弱弱的回答着汉王府的于典军。
于典军傻愣愣的问道:“你怎么在这儿,你这是怎么了?”
“咱们打的,怎么了?”牢中的一群管事怒吼。
殴打李如海,他们有一个算一个全动手了,因为在他们看来,他们如今能有如此的遭遇,皆因李如海办事不利,连楚王府的几百名士卒进长乐县都不知道,导致他们如今身陷牢狱,连一个逃回长安的机会都没有,不打李如海难以抒发心中的那口恶气。
“诸位,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
“为何咱们都被下狱了是吧?”一位肥头大耳的管事反问了一句,发现于典军朝着他走了过来,连忙起身走到了另一边,开口解释道:“这是福王殿下下的令,咱们如今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福王?!福王是何许人也,为何本官尚未听说过大唐有一位福王殿下?”
这特么还是汉王府的典军,连福王殿下是谁都不知道?还好意思窃取亲王府典军之职位?
这样的白痴,在场的众人真恨不得将他给打死,临死之前也享受享受殴打人的痛快。
“楚王二子。”其中一人翻着白眼解释道。
“原来是楚王殿下的公子啊,既是如此,那便不用担心了,咱家王爷乃是楚王皇叔,福王殿下还得叫咱王爷一声皇叔公呢,最多也就关上两天,迟早会放咱们出去。”于典军毫不在意道。
“蠢货。”
“妈的,姓李的,你特么骂谁蠢货呢,若不是看在你的妹妹是长孙司空的爱妾,老子今日就办了你,你信不信?话说,老子还没尝过胖子是何种滋味呢!”于典军看着一身油腻的李管事微微一笑,很是渗人。
李管事想到即将等待他的命运,也不怕于典军,而且以前仗着长孙无忌的威势,他本来也不怕。
当即怒骂道:“老子说你蠢货怎么了,区区一个汉王,在楚王面前算什么,连现在的情势都看不清,你不是蠢货是什么,谁不知道你就是靠着你那屁股坐上汉王府典军的位置,你知道脑子是什么吗?”
“你真以为老子不敢对你动手是吧?”
说话间,于典军便朝着李管事冲了过去。
虽说如今同是天涯沦落人,但却没有任何一人出面阻止,都特么自身难保了,哪管的了其他人,独自悲伤才是自己现在该干的事。
一场斗殴,以李管事的胜利而告终,毕竟那犹如肥猪一般的吨位,以于典军靠“美色”上位的本事,还不是对手。
不过,赢了的李管事也没有任何高兴之意,喘着粗气,走到了平阳公主府的管事身边,还没开口说话,便听到平阳公主府的管事叹道:“闽州要变天了!”(未完待续)
第535章 杀与放
这些人能够别勋贵们派来闽州担任管事,总归是有些本事的,至少在察言观色一途上有几分真本事,毕竟知道主人的心意才能拍马屁,讨得主人欢心,才能被任命为一方管事嘛!
听到平阳公主府的管事说闽州,并非长乐,众人便震惊了。
当然,震惊之中还带着不敢置信。
于典军现在顾不得刚刚战败的阴影,惊呼道:“莫兄,你说楚王殿下真会将咱们处斩?”
环视一周,姓莫的管事叹道:“诸位如今已身在大狱,难道还不明白吗?这闽州恐怕从此人头滚滚了。”
“不会吧!在闽州之地,参与其中的勋贵有多少,整整二十余家,而且还有各世家明里暗里的参与其中,难道楚王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将所有人处决了?就是陛下也得仔细思量一番吧!”有人反驳道。
听到此人的话,不少人赞同的点了点头。
虽说他们之中多数人都已经认识到自己现在大抵是没有任何活命的机会了,但对于莫管事的话,他们还是不信的。
要知道,大唐如今可不比当年李渊在位时,李世民为了自己仁君的名声,大唐每年秋后问斩的犯人都得由李世民亲自朱笔一勾之后,才会正式问斩的。
“这事若是陛下亲自处置,咱们或许尚有一线生机,可是楚王不是陛下,他是华国的陛下,就算杀了闽州参与其中的所有人又如何,难道大唐还能攻打华国不成?”
“莫兄,你言之过甚了。且不提楚王是否敢得罪朝中二十余位勋贵和世家,就是整个闽州参与其中的人,有多少?至少有上千人,整整上千人,楚王真敢杀吗?一旦动手杀了上千人,那背负将是千古骂名,谁人承受的起。”
莫管事此刻仿佛像似看透了世间万物的智者,嘲讽道:“不用不提,关于楚王是否敢得罪朝中二十几位勋贵和世家,这个问题根本就可笑,楚王会在乎得罪勋贵和世家吗?
当年的世家何等不可一世,将他们打压下去的何人,正是楚王殿下,世家之人前些年可谓恨楚王入骨,楚王还会在乎世家吗?
至于担忧得罪勋贵,更是可笑,楚王如今是华国的皇帝,得罪了勋贵又如何,难道勋贵们还敢打压楚王府在大唐的产业?
陛下对楚王的宠爱,诸位多少也听到了一些,陛下巴不得楚王回大唐,陛下又岂会坐视勋贵们打压楚王府的产业。
再者说,诸位是否把咱们这些人看的太高了?
咱们都是些什么人,说好听一些咱们是各个勋贵府上的管事,门前风光,但实际上咱们不过一介奴仆罢了,楚王杀十几个奴仆和杀上千个奴仆又有什么区别?
无非是多罚些钱财罢了,以楚王府的钱财,会在乎这点钱财?”
对于奴仆的解释,于典军和李管事很不满。
两人异口同声道:“我可并非奴仆。”
“不错,咱们这些人之中是有不少并非勋贵府上家奴之人,可是这又有什么区别,看看李县令。”说话间,莫管事的双眼不由的看向了李县令,众人的目光也不由的转向了李县令,只听莫管事叹道:”他可是陛下亲自任命的县令,他都会被杀,你们能逃过?”
十几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李县令,再加上莫管事最后的一句话,李县令浑身一颤,悔恨不已。
“可是杀上千人啊,哪怕是杀奴,在大唐亦从未出现过,大唐的儒士们还不把楚王的恶行写在史书上?那可是会遗臭万年的。”
“名声?!”莫管事哈哈大笑,眼泪都笑出来了,擦拭了一把后,才像看白痴一样的看着众人道:“诸位当年都在长安,楚王当年在长安时的名声如何,诸位难道不知,你们认为楚王会在乎名声吗?
说心里话,我从骨子里敬佩楚王。
因为楚王是真正的在为百姓考虑,虽说咱们这些人在不久之前还是一府管事,但咱们既然卖身为奴,想必诸位都是穷苦出生,当年若是有楚王这样一位王爷,咱们之中或许有许多人也不会卖身为奴了,家中亲人或许亦不会饿死了。
当年蝗灾,灾民遍地,是楚王殿下第一个站出来救济灾民的,亦是楚王殿下为陛下出谋划策后,才有无数富商和勋贵捐钱捐粮救济百姓的,若非如此,诸位可敢想当年会有多少灾民卖身为奴,会有多少灾民饿死在长安城外?”
莫管事叹了一口气:“楚王,或许是咱们大唐最好的王爷了。
若是当年楚王殿下尚未离开长安,陛下若能对楚王殿下好一点,楚王殿下还能留在大唐,可谓万民之福啊!”
经过莫管事这番话,有些人陷入了回忆之中,有些人则不屑一顾,都快要死的人了,还夸赞楚王,难道凭借着几句夸赞之言就能逃过被杀的命运不成?
可笑。
简直可笑。
陷入回忆之中的人,回神之后,当即嘱咐道:“莫兄慎言,万民之福并非能用于楚王的。”
确实。
在大唐,除了李世民敢将万民之福用在一个人身上之外,其他人只能将万民之福用在李世民身上,否则招来的必然是杀身之祸。
“有什么可慎言的,咱们如今都是要死的人了,慎不慎言又有何区别?”莫管事反问道。
“当然有区别,至少在你们之中,你是不用死的。”不知何时,王远带着士卒站在了牢房门前。
王远的话,就像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不少人愣神之后,便开始挖空心思的出言赞美李宽,在他们看来,同样为恶的莫管事仅仅是赞美了李宽几句就不用死,他们可比莫管事会赞美人。
可惜他们忘记了一件事,以莫管事这样的心性,就算是迫于平阳公主的压力,也难以做出什么大恶事来,这才是王远觉得莫管事不用死的重要原因。
莫管事在长乐县的作为早就被护龙卫收集齐全了,王远看过,以莫管事克扣僚人工钱和强抢两个僚人为妾的事情来说,王远相信,李哲大抵也不会将莫管事处死。
毕竟,那两个被强抢的僚人女子如今不仅心甘情愿的做妾室,甚至还跑到了县衙替莫管事求情。
“行了,你们这些赞美陛下的话还是留在地府给阎王爷说吧!从你们口中听到赞美陛下的言辞,简直就是对陛下的侮辱。”耳边的赞美之言吵得王远脑仁疼,骂了两句后才看向莫管事道:“出来吧,本官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如今长乐县缺少统计冤情和钱财的人,你倒是不错,放心,等大都督到长乐县之后,本官会替你说情的。”
俗话说的好,蝼蚁尚且贪生,有生的机会,莫管事当然不愿放弃。
当场便跪在地上给王远磕了三个响头,感激道:“小人谢过王县令大恩。”
王远带着莫管事走了,牢房中剩下的人,对着王远便破口大骂,再次受到一阵殴打之后,众人才小声的嘀嘀咕咕着。
殴打了众人的士卒一边锁着牢房的大门,一边笑道:“你说你们为何总是学不乖呢,总想让俺们给你们松松筋骨,其实打你们也挺累人的。”
众人:“······”
时间匆匆而过,自王远他们达到长乐县五日后,李哲终于赶到了长乐县。
进长乐县城门的那一刻,李哲便笑了。
因为有不少的百姓带着一家老小,真心实意的跪在道路便给他的车架磕头,嘴里还说着感激之言。
匆匆赶到县衙,正好听见王远在说什么放心,本官一定会帮你给大都督求情的,安心做好自己的统计工作,将赔偿的钱财发放到每个有冤情的人手中。
“王县令,你要替谁求情啊!”李哲开口问道。
对于李哲到来,王远有些意外:“殿下,您何时来的,您为何派人不通知微臣一声呢,微臣也好在城门前恭迎您啊!”
“行了,这种话以后别说,本王最烦这一套了,说说你要为谁求情?”
王远笑呵呵将莫管事的情况告知了李哲,李哲沉默了片刻之后,才看着一旁已经跪在地上的莫管事道:“没想到你倒是懂本王父皇的用心,既然如此,你便留在王县令手下当差吧!正好,王县令手下缺人手,闽州缺人手。”
“微臣(草民)谢过殿下大恩。”
王远笑容满面,莫管事泪流满面,有感激亦有兴奋。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大抵便是莫管事此时心中兴奋最好的解释了。
“殿下,如今查处的管事共有十六余人,参与其中的恶奴共有四百七十八人,其中有两百三十二人被护龙卫与士卒当场处置。”
李哲点点头,问道:“长乐县百姓与产业的情况如何?”
“殿下,长乐县的产业情况不算好,多处已经衰败了,不过微臣从解救的人之中找到了不少当年的工人,他们答应带着百姓回产业做工;至于百姓的问题,不太好,因为大多数百姓乃是从关中之地迁移到长乐县的,对于咱们在长乐的作为有些担忧。
殿下,您看是否将收押的那些人放一批,安定从关中之地迁移到长乐县百姓的民心?”
李哲沉默了。
不知过了多久,李哲才摇摇头道:“若有像莫管事这样的人可以放过,但其他之人不可放过,若是没有任何一个僚人百姓来为他们求情,那便皆杀了。
在本王来的这几日中,有僚人百姓为收押的之人求情吗?”
王远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立即颁布政令,通知所有百姓,在五······”想到自己在闽州只有一个月的时间,李哲改口道:“三日之后,于城门前处斩所有欺压百姓之人。”(未完待续)
第536章 公审
三日。
第一天,李哲听取了王远的正式报告,在王远的带领下,犹如蛟龙出海的在城中巡视了一下午,但凡见到护卫李哲的长长队伍的僚人无不弯腰行礼,嘴里说着感激的话。
就是不少的汉人,亦同样如此。
在巡视后的第二天和第三天,李哲再也没有出房门半步,就连饭食也是怀恩给他送进的书房。
在第四天的早上,李哲才兴奋的拿着几张宣纸,出了房门。
“殿下,所有犯人已押到城门前,您现在是否下令处决?”王远匆匆来到李哲在长乐县的住所,正好遇见李哲用过早饭,便开口问道。
李哲没回答,反问道:“吃了吗?”
“殿下,微臣已用过了。”
“这是本王最近两日拟写的政令,你看看,若是没有问题,便差人张贴吧!”李哲点点头,指着放在饭桌上的宣纸,吩咐道:“处决之事暂且不急,你将所有收集到的罪证带上,本王随你一同前往······”
“殿下,这······微臣这便去准备。”王远本想说不合适,毕竟李哲的年纪还小,杀上百人的场面还是不看为好,但发现怀恩不动声色的眼神,他及时改了口。
带着饭桌上的宣纸,王远又急匆匆的回了县衙。
整整两个大木箱子,里面放着的全是所有被处决之人的罪证。
由县衙的差役抬着箱子走在最前方,李哲和王远等人不紧不慢的朝城门前走去。
刚一到城门口,就听见不少人带着哭腔喊道:“楚王殿下大恩,福王殿下大恩,草民一生难忘。”
抬眼望去,只见城门外站满了人,就连把守城门的士卒今日也格外宽厚,让不少的寻常百姓登上了城门楼,可谓人山人海,知道的人了解这是看杀头,不知道还是以为是在看戏呢!
当然,也可以说是在看戏,毕竟这个缺乏娱乐的年代,杀头亦是一场戏,只是有些过于血腥罢了。
不过,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血腥不仅不会让他们感到惧怕,反而令他们感到了无比的痛快。
李哲登上高台,站到早已准备好的喇叭面前,却发现自己的身高根本够不着,有些不满的看了眼准备这一切的王远。
王远很委屈。
谁也没想到李哲他会亲自前来,连忙吩咐差役将喇叭取下来,亲手拿在手中,半蹲着,放在李哲的面前。
李哲深吸了一口气,怒吼道:“本王知道你们不服,你们认为自己罪不该死,可是在本王看来,你们都该死,今日就让在场的所有人,听听你们的罪行,让他们评判你们到底该不该死。”
不远处跪在地上的众人无语,哪怕在即将身死的这一刻,他们也很无语,因为他们知晓自己的情况,在他们被拿下大狱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认命了,并没有所谓的认为自己罪不该死。
没有人反驳李哲的话,只有少数跪在地上的人在哭号。
突然,被捆绑着的跪在地上的于典军像似发了疯似得大笑,笑着笑着便想要从团团包围的人群中冲出去。
眼疾手快的士卒当即抽出了腰间的横刀,寒光一闪,鲜血抛洒,人头滚落,向前跑的无头身子在惯性的作用下依旧跑了几步,才轰然倒地。
见此情形,李哲嘲讽道:“你们也别存任何幻想了,今日你们死定了,就算是满朝勋贵都在此地,你们也死定了。”
地上的尸首和李哲话,把跪在地上的人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给磨灭了,一个个的低下了头颅,仿佛是为了让行刑之人顺手些,减少些他们被砍头时的痛苦。
台上的李哲低下头,在王远耳边轻声问了两句,得到王远回答后,李哲再次对着喇叭道:“既然汉王府的于典军已被处斩,那便由汉王府开始。
王县令,差人将汉王府在长乐县犯下的罪找出来,念。”
“微臣遵命。”王远行礼。
亲自将箱子打开,找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罪证,这些罪证可比当初他从护龙卫手中拿到的罪证要全面的多,毕竟他这段时间也没闲着,除了处理长乐县的政务,还点灯着蜡的完善着所有收集到的罪证。
王远拿出了厚厚的一叠宣纸,亲自念道:“自贞观十二年起,汉王府在长乐县强抢三千亩的茶园,屠杀长乐百姓六百余人,汉王府在长乐县的仆役,每人至少屠杀数十人,汉王府收受长乐县令李如海价值一万贯钱财,女子无数······”
一条条罪证,令所有人群情激奋,纷纷大喊着杀。
李哲也不客气,朝王远摆了摆手,不等王远开口,下方的士卒们便挥动了手中的横刀。
照例,王远开始细数其他勋贵府的管事和仆役在长乐县犯下的罪行,将所有人处决的七七八八后,只剩下长乐县最大的害虫——李如海。
现在正好时值正午,群情激奋的人群不由的擦着脸上的汗水,而地上跪着的李如海一家也想擦拭犹如雨下的冷汗,可惜双手被捆绑着,只能使劲的眨眼。
在此之前,李如海并未觉得自己犯下了多大的罪行,可是现在他知道了,处决的十六家勋贵,没有任何一家和他没关系,所有的罪行之中,都有他的份。
单单因为他的关系,长乐的百姓便减少整整七千余人,他此刻仿佛看到了七千多厉鬼朝他扑来,瞳孔放大,还没等台上的王远将他的罪行念完,还没等士卒手中的横刀挥下,他便已经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被吓死了。
行刑的士卒踹了一脚吓死的李如海,发现没有动静,便蹲下身子,伸手探了探鼻息,发现气息全无,士卒站起身来,发泄似得朝尸体踹了一脚,骂了声“废物”,便朝台上的李哲敬礼,高声喊道:“殿下,犯官李如海死了。”
毕竟只是六七岁大的孩子,在见识了几百人被砍头后,李哲小脸有些发白,双腿都有些发颤,不过他依旧仗着胆子道:“砍下来。”
可惜,这句话的音调很轻,只有他身旁的怀恩才听清楚了,所以怀恩有些自责的看了眼李哲,代替李哲大声喊了出来。
所有人受到了该有的惩罚,百姓欢呼,李哲却无心关注,被怀恩等人匆匆护送回了府。
或许是遗传了老李家那颗强大的心脏,在府上休养了五日,李哲的精神才渐渐恢复。
精神恢复了,李哲却也没闲着。
斩首的人都是些罪恶滔天的人,还有不少罪不至死的人等着他处置,所以作为闽州大都督的他,在长乐县衙开始了生平第一次的审案。
六七岁的孩子坐在高堂之上,却不显丝毫违和,反而令所有人觉得异常威严。
看着堂下跪着的三个大腹便便的富商,李哲将惊堂木一拍,怒道:“尔等三人,可知罪?”
堂下三人战战兢兢,却丝毫不知李哲为何有此一问。
原本他们在府中喝着茶,享受着家中姬妾的推拿,一群差役匆匆将他们拿下,扔进了大狱,到现在他们都没想通自己犯下了什么罪。
不过李哲既然问了,堂下三人依旧乖乖磕头,带着哭腔道:“草民知罪,求福王殿下开恩,开恩呐······”
李哲点点头:“尔等行贿犯官李如海三千贯钱财,占据千亩良田,百亩茶园,按律理当处斩······”
不敢再让李哲说下去了,因为他们认为李哲下一句话肯定是来人啊,将这些人拉下去,择日处斩,所以皆磕头道:“殿下开恩,草民从未杀害过任何一人,草民愿意散尽家财,只求殿下绕过草民一家性命,殿下开恩······”
“你们急什么,本王的话还没说完呢!”李哲不满的皱了皱眉头,怒道:“按律,你们理当处斩,不过念在长乐县如今恢复之际,念在你们尚未屠杀百姓,本王自会从轻发落,每人上缴三千贯钱财,用作恢复长乐发展······”
话没说完,跪在地上的三人又开始磕头,打断了李哲的话,感激道:“草民叩谢殿下大恩,殿下宽厚,草民没齿难忘。”
罚没三千贯不算什么,他们还理所当然的认为要将所有便宜购买的田地交出来,但就是这个结果亦是他们没想到的。
虽说他们这几年在长乐县挣到的钱财其实不到三千贯,但三千贯他们还是能拿得出来的,用三千贯买下一家性命,他们认为很值,简直太值了。
连连被打断话,李哲犯小孩子脾气了:“若再打断本王,本王真将你们处斩了。”
见堂下三人不言不语,李哲会心一笑道:“你等占据良田与茶园交出一半,以后在长乐县安心发展,本王相信你等不会返回关中吧!”
说到最后,李哲有些不确定。
但堂下的三人心里已经笑开花了,他们可没想到自己仅仅只上交一般的田地,忙不迭的朝李哲感激道:“殿下放心,草民定然留在长乐。”
其中一人甚至失言道:“闽州有殿下这般宽厚的大都督,草民不留在长乐,那草民岂不是傻子。”(未完待续)
第537章 再给半年时间
“哈哈哈······”
在外围观的百姓和堂中的差役哈哈大笑,就连堂上坐着的,装作一本正经的李哲也忍不住笑了,哪怕是见识过无数可笑之事的怀恩,也嘴角抽搐。
笑过之后,作为县令的王远喝道:“好好回话。”
“是是是,草民定然好好回话。”
李哲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笑道:“不用回话了,你等可以回去了,不过······不要忘记择日将罚没的钱财和上交的地契送到县衙。”
“殿下放心,草民回府立即将钱财与地契送来。”
三人磕头,起身朝李宽感激一笑,才躬身退了出去,随即便传来了三人庆幸的笑声。
依样画葫芦,李哲将所有区分好的富商们进行了审判,除了这三人之外,最高的也就是罚没一千贯钱财,而最低的甚至低到了五十贯。
不过,不管是多是少,受罚没的人没有一丝一毫的怨言,反而发自内心的感激李哲,若是按照唐律,他们受到的处罚可就不是这般轻松了。
在闽州,在长乐县,他们只是罚没钱财,没有受到一下板子。
若是在关中之地,真按照大唐律例,以他们商人的身份,家财尽丧不说,或许还会被判个流放。
若是遇到个打心眼儿里反感商人的县官,说不得还会被收监,上报朝廷,等着秋后处斩。
所以,经过商户们的宣传,再加上李哲此前书写的政令宣传,一时间,长乐县的百姓像似过节一般的欢喜,长乐县在所有商户眼中,那就是商人的圣地,只因长乐县对所有商人都是宽厚的。
将长乐县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李哲才发现还有两日就要一个月,不由得有些犯难,毕竟他还没忘记李宽只给了他一个月的时间,但他又不想回台北。
闽州一共有七个县,少了长乐一个,也还有六个,再加上龙溪和莆田的情况基本明朗,用不着他亲自前去,那也还有四个县。
当然了,这四个县其实也不用李哲亲自前去,只需下一道命令,上任的县令自然能将所有的事情处理好,可是他现在已经喜欢上了这种处理政事的感觉,不愿意离去。
发现自家小主子皱眉,怀恩心领神会的安慰道:“小王爷,不必担忧,老奴已经派人去台北禀告了陛下,不日,陛下的吩咐便会来长乐,以老奴对陛下的了解,应该会给殿下充足的时间。”
“真哒?”李哲兴奋道。
怀恩点点头。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在李哲刚到长乐后不久,怀恩见识了李哲拟写的政令便给李宽去了一封信,将李哲的作为毫无隐瞒的告知了李宽。
远在台北的李宽收到书信后,看过之后,便笑了。
将书信递给了身边的儿子,李宽问道:“臻儿,你认为你弟弟在闽州的作为如何?”
将问题问出口,李宽也不急,等到李臻也看过之后,才听李臻笑道:“倒是不错,就是有些稚嫩了。”
从大儿子口中听到这样的评价,李宽愣住了。
在他看来,李哲的本事已经不弱于许多成年人了,单单是李哲自己能想到将所有犯案人员留在当地处决,便已经算不错。
更何况李哲亲自拟写的政令,在李宽看来,相当不错。
首先,便说明了楚王府这些年为何没有查办闽州发生的事情的原因,说明了是因为自己父皇出征海外四年,对闽州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如今回来了,知道了,就特意派自己来了。
其次,又从关中前来的百姓树立了信心,说只要是闽州的百姓,一切都按照闽州的律法来处置,对他们之前歧视僚人的作为既往不咎,占取的良田只要在五亩以下者,不必归还。
最后,还不忘闽州当地的百姓,减免了闽州当地百姓赋税一年,以罚没的钱财和良田赔偿所有当地百姓。
虽说言辞不够华丽,但恰恰是这种平淡的言语才能让百姓真正的明白,他对小儿子亲手书写的政令很满意。
不过大儿子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想来也是有自己的见解。
李宽顺水推舟,问道:“那依臻儿的意思,怎样的政令才算是成熟呢?”
李臻也不客气,直言道:“若是弟弟颁发的政令中的第一点能将大唐陛下无视闽州发生的事写出来,便可越发表明父皇的宽厚,表明咱们的宽厚。
毕竟大唐陛下都对闽州之地发生的事不管不问,咱们如今能做出这样的动作,那便是天大的义举,闽州的百姓便越发敬重咱们,敬重弟弟,甚至有可能将弟弟视为闽州的帝王,闽州将彻底脱离大唐,成为弟弟治下之地。
至于第二点,弟弟做的还算不错,儿臣亦想不出比他更好的好办法。
不过最后一点,却显得小家子气,若是减免赋税那便减免三五年,毕竟闽州的赋税皆上缴到长安,于咱们而言并未有任何损失,反而能加深弟弟威望,彰显弟弟的宽厚之名,而且大唐陛下此前对闽州不管不顾,理当如此。”
听到大儿子的解释,李宽点了点头:“倒是比你弟弟见解深一些,但却显得过于冷漠了。
虽说你提出的第一点看法是不错,甚至可以说得上完美,但此举有些过了,咱们与大唐陛下终归是一家人啊!
若是闽州一旦脱离大唐,且不说闽州是否能抵挡大唐的大军,也不说大唐陛下对此会不会追究,就说做出这样的举动,又有何颜面面对大唐陛下呢?
别人待你以诚,将闽州所有的权利交予你手,你却反咬别人一口,此乃忘恩负义之举,不是咱们该做的事情。
你要记住,防人之心不可无,但害人之心也不可有。
不过,最后一点令为父十分满意,人与人之间大多都是利益的来往,国与国之间更是如此,咱们要念亲情亦不可忘记自己作为帝王的职责,为百姓谋福,为自身增添名声。”
“儿臣记下了。”李哲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对于自己父皇和曾祖父之间的差别教导有些疑惑。
不过他很快就想通了,他听自己父皇的。
“对了,你对于怀恩替你弟弟求情说多给些时间怎么看待?”
“儿臣认为,可以多给弟弟一些时间,其实只给······”
李臻没将最后的话说出来,但李宽已经明白了大儿子的意思。
李宽笑道:“你认为为父给你弟弟一个月的时间有些短对吧!”
李臻点点头:“父皇,处理闽州一州之地的杂事,并非一个月便能处理妥当的,各县的情况不同,弟弟必须前往各地查看,仅仅只是花费在路途上所用的时间亦不止一个月了。”
李宽能说自己就是不想让小儿子接下闽州的烂摊子才只给一个月的时间吗?
这种想法,李宽自然不会告诉大儿子,而是感叹道:“为父给你弟弟一个月的时间,只是因为你和弟弟实在是年纪太小了,本打算是让他留在闽县等着官员处理各县的事务就好的。
若是你弟弟再过十年,为父也不会如此。”
李臻点点头,问道:“那父皇是准备让弟弟回台北吗?”
“那你是想让你弟弟回来还是不想让他回来呢?”李宽反问道。
“儿臣自然想让弟弟回来了,毕竟历练那里都可以,在咱们华国亦可历练,儿臣自然是希望一家人能在一起,毕竟弟弟已经去闽州快一个月了,想来也明白了一些道理,该回来了。”
作为哥哥,李臻是疼爱弟弟的。
之前让弟弟去闽州,是为了弟弟能在闽州积攒威望,可以从闽州拉百姓去将来打下的地方立国,弟弟亲自去了趟闽州,威望有了,那便该回来了。
在他看来,弟弟留在台北也可以历练,留在父皇身边比在闽州学到的东西更多,对弟弟帮助更大。
听到大儿子的回答,看着大儿子的表情,李宽笑了,这些年他别的不敢说,就是这看人的本事,他还是有几分的。
不过李宽依旧摇了摇头:“父皇暂时没打算让你弟弟回来。”
“为何?”
“儿子,你要记住凡事不可半途而废,既然你弟弟已经去了长乐县,又岂能不到所有的县去看看呢,而且据怀恩送来的信件,你认为你弟弟是那种半途而废的人吗?”
李臻想了想,摇头不止。
在他的印象中,弟弟从来不是半途而废之人,就像当年在台北行商贾之事一般,哪怕受到了极大的挫折,弟弟也依旧在休沐之时出门寻找商机。
“既然知晓,你认为该多给你弟弟多少时间?”
沉默了片刻,李臻言道:“半年,闽州只有七县,弟弟若是加紧时间可以在五个月之内处理完各县的事务,剩下一个月可召集所有县令商谈闽州近年发展之策。”
李宽点头,笑道:“那就依你之见,咱们再给你弟弟半年的时间,让前往闽州的官员留任两年返回台北。”
“那孩儿可就代弟弟谢谢父皇啦。”
李臻笑呵呵朝李宽拱了拱手,父子二人相视而笑。(未完待续)
第538章 万民相送
此时尚在长乐县的李哲自然不知道自己哥哥和父皇又给了他半年的时间,自然心中有些烦闷。
自上次怀恩给他说过李宽将有可能多给他一些时间后,他便一直在长乐县等着,等了好几天也不见有护龙卫将李宽的命令送来,他等不及了。
将自己所有的打算写了出来,李哲便吩咐道:“怀恩叔,吩咐人收拾行李,咱们回台北。”
作为一个守信的孩子,尽管李哲很想去其他县,很想亲手处置所有人,很想再次领略大权在握的那种感觉,但他还是决定遵从自己和李宽订下的时间,遵守承诺返回台北。
而作为亲眼看着李臻和李哲长到现在的怀恩,他自然能从言行上看出李哲最真实的想法,而且他还跟随李宽多年,对于自家主子的作为,他也能了解一些。
所以怀恩劝说道:“殿下,不管如何,陛下总会给一个答复,咱们不妨在多停留几日。”
听到怀恩的劝说,想到自己父皇会派人前来给出答复,自己晚几日返回台北亦不算言而无信,李哲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不过怀恩还是依旧吩咐人开始收拾行李,因为长乐县的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得看王远这个县令了,他们要赶往其他地方,在长乐县也呆不了几天,是该准备收拾行李。
就在李哲等得不耐烦的时候,从闽县接到李宽旨意的护龙卫赶到了长乐县。
“殿下,这是陛下给您的书信。”护龙卫给李哲敬了礼,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书信递给了李哲。
李哲急忙撕开信封,展开书信,只见信上写着。
原本打算只给哲儿你一个月时间,不过哲儿在闽州做的很好,为父很欣慰,同时为父也在信中给你赔礼道歉,是为父太小看哲儿了。
经过为父与你哥哥商议,特准许你在闽州多停留半年,将闽州的政务处理妥当后返回台北,不过你也要妥善安排时间,能尽早返回台北便尽早返回。
为父与你母亲,还有你哥哥、姑姑,曾祖父曾祖母都记挂着你,切记尽量早些回来。
爱你的父皇。
这样的信不像是一个父亲该写出来的,因为父爱如山,父爱向来都是沉默的,体现在行动之中,很少有直言“爱”的父亲。
但李宽不同,他了解及时说爱,对于一个孩子而言有多重要。
要不然,两个儿子还不都跑到苏媚儿身边去了。
看过书信后,李哲笑了,看着怀恩笑道:“怀恩叔,还是你了解父皇,咱们前往候官。”
怀恩笑了笑,谦虚了一番,便派人通知了王远,毕竟李哲离去,作为县令的王远应该知晓,然后相送。
王远倒是实在,在得知李哲即将离开长乐县,便派遣差役在城中将此事宣扬了出去,然后等到傍晚下班,带着一干手下给李哲摆了一桌酒席。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前的莫管事如今的莫县丞,仗着胆子朝李哲跪下了。
没喝酒的李哲很清醒,笑问着莫县丞所求何事?
莫县丞红着脸,将自己的意思断断续续的说了出来。
所求之事,不过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是莫县丞如今还是奴仆之身,想要求李哲给平阳公主去封信,求求情,为了自己赎身。
既然是官员了,自然不能还是奴隶,李哲自然点头答应,当着众人的面亲自写了一封书信,还煞有其事的将李世民赐给他官印和王印都盖了上去。
总之,这顿饭吃的是所有人都开心了。
翌日一早,李哲和怀恩便带着护卫们出发了。
刚出府中出门,就见着不少的百姓提着篮子跪在大门前,篮子中不是装着白白的鸡蛋,就是黄黄的饼子,再有就是一两块黑黑的腊肉。
见到李哲,众人便同口不同音的说着话。
从出生时候起,李哲就在闽州,哪怕是去了台北之后,台北之中亦有不少人说僚语,李哲自然能听懂百姓说出来的话。
像似这种百姓跪地相送的场景,李哲从未经历过,但他能明白其中深厚的感激之意。
若是年长者或许······肯定会感慨一番,老泪纵横的表达自己的感情,不过李哲只有六七岁,他只会用笑容来表现自己最真实的感受。
李哲笑道:“最近几年,大家都不容易,你们的感谢本王心里记住了,东西本王就收下了,不过本王亦将这些东西赐给你们,让家中儿女也吃上一顿好的。”
说完,李哲再次用当地方言给僚人说了一遍。
等到李哲说完,一个老汉在儿子的帮扶下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朝李哲行礼道:“老朽在闽州活了八十年,经历过前隋官员治理,经过闽州土王的治理,亦经历过楚王殿下当年的治理。
最近这两年的日子虽不好过,亦比当年土王治理时要好上些,在楚王殿下治理闽州时,咱们也是积蓄丰厚,虽最近几年日子惨淡,家中亦有粮。
福王殿下如今救咱们出水火,这点东西都是咱们的一点心意,还望福王殿下收下。”
说完,老者又跪了下来。
李哲笑道:“都起来吧,本王不是说了么,你们的心意本王收下了,而你们赠与本王的东西,本王再赏赐与你们有何不可?
老人家,你可知王爷赏赐那是不可以拒绝的。”
李哲最后这句话其实就是在扯淡。
别说王爷,就是李世民当年赏赐东西还被人拒绝了呢,而且这东西还不一般,那可是实打实的官职,不是照样被孙道长还有小泗儿给拒绝了。
不过李哲的用心,在场的人都清楚,没有人再说请李哲收下他们的心意,只是满口感激着李哲,祝福着李哲。
在府门前停留好一段时间,才将这些人送走。
原本以为这就完了,可以安安心心的前往候官县了,哪知马车才刚起步,又被百姓给拦下了。
这次拦下马车的百姓就不是之前跪在府门前的百姓可比的了,一长串的队伍,犹如一条长龙,抬眼望去根本看不见尾。
头前领队的是王远等人,只见莫县丞和王远一起拉着一张横幅,上书“天下贤王”四个大字,横幅周边还写满了人名,看着就让人激动,有这样的功绩,青史留名不为过。
不过掀开车帘,看到横幅的李哲却皱起了眉头,不满道:“王县令,你在华国为官多年,岂不知咱们华国之人从来不弄······”
话未说完,就听王远委屈道:“殿下,这可并非微臣弄的,乃是百姓自行准备的,是他们三人的主意。”
说话间,王远指了指他身后那三个大腹便便的富商,也就是李哲最开始处置的富商。
对待官员,上位者要严肃;对待百姓,上位者要宽容。
这是李渊教给李哲的道理,李哲还没忘记。
看了眼那三位富商,李哲笑道:“既然如此,本王便收下了。”
王远有些委屈,富商们很高兴,正打算说两句表达自己的感情,就听李哲继续道:“行了,本王还赶着去候官,王县令吩咐他们让开一条道吧!”
有差役和士卒的指挥,百姓们渐渐的让开一条道。
“二柱子,这里···这里······”一个中年大汉站在人群中,蹦跶着,高声喊着人,明显是在喊李哲马车边上骑着马的护卫。
不过骑马的护卫显然不知道是在喊自己,因为他自从担任李哲的亲卫之后,便没有人再喊过他的小名,根本已经忘了自己还有一个“二柱子”称呼,还是身前的上官提醒了一句——王远柱,那人是不是再叫你?
王远柱顺着上官的手指看了过去,眯着眼,疑惑道:“九叔?!还真是九叔啊!”
当然,所谓的九叔,也只是族叔罢了,并非王远柱父亲的亲兄弟,所以他一时间没有认出来。
不过到底还是亲戚,王远柱有些犯难,就在他考虑该不该向李哲求个恩,停下来叙叙旧的时候,他前方的上官再次开口道道:“去吧!”
“可是殿下······”
二人本就离马车不远,马车中的李哲和怀恩自然听见了二人对话,所以李哲淡淡朝给怀恩说了几句,怀恩便撩起了车帘吩咐道:“殿下有令,有亲人在长乐县者,可留在长乐欢聚一日。”
就是撩起车帘的这一眼,让怀恩愣住了。
要知道他们已经快出城门了,可是周围的百姓依旧不少,而且他明明还看见了城门之外还有许多百姓聚集在路边,根本看不到尾。
怀恩发愣的神情没逃过李哲的法眼,疑惑道:“怀恩叔,你这是怎么了?”
说完,还推了一把发愣的怀恩。
怀恩回神,叹道:“无事,老奴就是想起陛下当年从长安离开的时候发生的事了,有些出神。”
关于自己父皇的故事,李哲最喜欢了,百听不厌,自然要问怀恩当年发生了什么事。
断断续续的将李宽当年从长安离开时的场景说完,看着李哲一脸崇拜的样子,怀恩笑道:“殿下现在亦不比陛下差了。”
当然,真计较起来,李哲自然比李宽还是要差一些的。
虽说万民相送,可李哲多多少少都沾了些楚王府当年在闽州留下的恩惠的光,而李宽当年离开长安时,能万民相送,可是实打实看着李宽自己挣来的。(未完待续)
第539章 设立马市
自李世民登基以来,大唐就从未有处斩百人以上的事情。
长乐县一次便处斩了几百人,这样的事情自然会送到长安城,送到李世民的龙案上,不过在李世民看过送来的密报之后,只是笑了笑,叹了声——那小子果然比他爹狠,就再也没说其他。
现在正值和吐蕃开战之期,李世民几乎将全部心思都用在了国战上,反正闽州有李宽照看着,他相信闹不出什么大乱子。
确实也没闹出多大的乱子,就是闹得李世民自己异常郁闷。
不管在闽州的李哲将消息封锁的有多好,这样的消息总会传到长安,更何况李哲还没有做出一点封锁消息的动作。
长乐县发生的事,自然传到了长安,传到了一众大臣耳中,除了楚王一系的人马之外,其他大臣无不给李世民上奏折,就是认识到错误的平阳公主亦给李世民上了奏折。
不过平阳公主的言辞倒是诚恳,没说李哲犯错,只是说李哲做出这样的事会遭遇史官们的口诛笔伐,让所有勋贵自行处置。
所有的奏折,李世民留中不发,对闽州之事闭口不谈,就算是在上朝时,若有大臣提及此事,李世民亦是找个由头,将话题扯开。
李世民不做出任何动作,不代表勋贵们不做出任何一点动作。
在李哲刚到候官时,等候他的不只有他派遣来候官县的马县令,还有他表叔,也就是长沙公主的亲子。
“李哲,将扣押的三百匹战马给我,我这就带公主府所有的仆役从候官撤离。”见到李哲的第一面,还没行礼,冯少师之子冯意才便怒道。
他也是没办法,那三百匹战马可是长沙公主府答应了各个勋贵的,可是久未送到长安,他便受老娘的命令带着人来了候官,经过打听才知道战马被护龙卫给扣押了。
仗着自己长辈的身份,他倒是很嚣张。
“这是何人?”李哲瞅了一眼,问道。
“殿下,他乃长沙公主二子,冯意才。”马县令回道。
到底是自家亲戚,李哲倒也没下狠手,他点点头,淡淡吩咐道:“打折两条腿,送到长沙姑祖母府上,告诉长沙姑祖母,若她有任何不满,来闽州找本王。”
说完,李哲便没在理会已经傻眼的表哥,带着一众士卒进了城。
城里的情况倒是比起长乐县来说要好上许多,来来往往的百姓脸上虽有些哀愁,但笑容亦有,李哲倒是满意,夸赞了马县令几句,说马县令从他叔叔手中学到了不少的本事。
回到县衙,李哲首先处置的便是陈县令。
候官县原本的陈县令运气不错,没在处决之列,只是被降为了县丞。
毕竟为了节约时间,李哲早在路上之时,便吩咐人快马去候官,将候官县的情况带给了他,来时的路上他已经将候官的情况看得七七八八了。
候官陈县令的算是一个不错官员,准确的说是在闽州的各县县令之中算是一个不错的官员,不过为了培养接任县令的人,李哲对陈县令宽大处置了,而他无奈而为之,若有多余的人才,他可不会如此轻易的放过陈县令。
不说处决或流放,至少罢官是少不了的,毕竟李哲也仔细思考过,陈县令之所以在候官做的还算不错,那是因为在候官县的勋贵不多,很少有勋贵敢打战马的主意。
若是候官以其他产业为支柱,来候官的勋贵多了,陈县令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李臻曾经告诫过他,要给大唐陛下留一点面子,若是将闽州所有的县令都处置了,大唐陛下将颜面无存。
出狱的陈县令带着一家老小,跪在了李哲面前,感恩戴德道:“殿下恩德,微臣今生今世必定结草衔环。”
说实在的,陈县令是没想到会有这样结果的,在他被马县令下狱的那一天起,他就已经心如死灰了。
之后在狱中见到长沙公主府的管事,听说自己夫人送出去的战马被楚王府扣押了,那时候他燃起了一丝希望,寄希望于楚王府能宽大处理他一家。
但就是这样,他也未曾想到自己还有为官的那一天,尽管这个官只是县丞。
“感激的话不必多说,今后为百姓谋福才是正经事。”李哲摆了摆手,让陈县令一家起来,笑道:“本王实话告诉你,马县令在候官只有两年时间,时间一到马县令便会回台北,到民部任职,候官县令一职迟早还是你的,所以本王希望你能如当年长溪王县令一般,能静心思过,造福一方。”
长溪县令王博礼,陈县令还是有所了解的,如今长溪县还有他的雕像,不说青史留名,至少在长溪县留名了,而且他还听说王博礼如今已是华国的高官,可谓名利皆收。
重要的是,王博礼当年的情况如同他现在的情况差不多。
陈县令生出了一种期盼,期盼自己能如同当年的王博礼一般。
同时,他的心绪也有些复杂,自己为官时本就打算造福一方,可是何时变得为了仕途而不择手段了呢?
当然,陈县令的心情还是由喜悦占据了大部分,当即行礼道:“微臣定当不负殿下厚望。”
喜悦的可不仅仅是他一人,还有马县令。
之前从未听说随李哲来闽州后可以回台北去民部任职,原本以为来闽州后会回到自己原来的地方,现在知道回去后会留在台北,去民部任职等同于升官了,自然高兴了。
见到笑呵呵的马县令,李哲才知道自己说漏嘴了,不过已经说漏嘴,李哲也就没隐瞒了。
“马县令,本王也不瞒你了,按照父皇和大哥的意思,本王是来闽州历练的,你们亦是随本王来历练的,从闽州回华国之后,你们便会留在台北,到各部任职,在候官好好做,至于你们回华国后能坐到什么位置,那得看你们在闽州的政绩,明白吗?”
“殿下放心,微臣明白,微臣定不会辜负陛下、太子殿下和二皇子苦心。”
李哲摆了摆手,笑道:“本王之前派人带走了候官县收集到的各项罪证,在本王赶路的这几日,马县令可否收集到了其他人的罪证?”
马县令点点头,便吩咐差役将所有收集的到罪证放到了李哲面前。
李哲这才摆了摆手,让马县令和陈县丞自行离去。
马县令收集到的情况不算多,候官县的情况还算是好的,所以李哲并未在候官县停留多久,该杀的杀了,该处置的处置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李哲便打算从候官离开了。
不过,来时容易,想走?却总有些原因不让他离开。
就在李哲打算离去的最后一天,不少的百姓来了李哲所住的府邸。
府门外的士卒也懂,既然这些人来找李哲,自然是有要事,士卒挑选了几个领头人,进了大厅。
“殿下,百姓有事求见。”
士卒话音刚落下,就见被士卒带到大厅的领头人跪下了。
看着跪地的老人,李哲当即吩咐士卒将这些人扶了起来,问道:“若有冤情为何不去县衙?”
“福王殿下,我等并未有冤情。”当中的一名老人解释道。
这一解释倒是把李哲弄郁闷了,疑惑道:“既无冤情,求见本王有何事?”
“老朽等人求见福王殿下只为求福王殿下能开设马市,我等求见过小马县令,可小马县令说这件事要福王殿下才能决定,我等遂······”
话未说完,便听士卒带着马县令进门道:“殿下,马县令求见。”
马县令很郁闷,明明告诉了这些人他会将设立马市的事情告知李哲,可是等他一转身,就听差役说这些人亲自来了李哲居住的府邸,他只好匆匆而来。
“马县令,这是怎么回事?”
“殿下,其实诸位老者亦是为了咱们候官着想。”马县令为老人们解释一句,才正式解释道:“殿下亦知候官以养马为主,按照陛下当年定下规矩,由县衙出面收购所有马匹贩卖给兵部。
可是大唐所需战马并非所有马匹都合适,自然留下了不少驽马,这些尚未被兵部挑选的马匹皆是由县衙出资养着,是一笔不小的负担,他们都是候官县的老人,当年便知晓这个情况。”
听到马县令的解释,李哲当场一拍桌子,怒道:“胡说,以父皇的才智,岂会让剩下马匹由县衙出资饲养?”
李哲可不傻,马县令的解释他能明白,以自家老爹的本事,就算是剩下的驽马也会作出安排,定然不会做这种亏本买卖。
“殿下不知,其实这事儿与咱们陛下无关,陛下当年在闽州时自然不是由县衙出资,可是陛下去咱们华国后,就有了这样的规矩。
听陈县丞的说,好像是兵部给大唐陛下上了奏折,说候官县的马匹优良,所以大唐陛下便下旨所有马匹一律不得售卖,只能由县衙出资养着。”
听完了所有解释,李哲这才点了点头,看着马县令问道:“当年父皇在闽州时,将剩下的驽马作何处置的?”
“陛下当年在闽州时,倒是没具体安排,毕竟那时兵部几乎将所有的马匹都带走了,剩下不多,而陛下也准许咱们贩卖,不少承包修路的人会购买马匹充当劳力,所以那时咱们的马匹不愁卖。”
“既然如此,那就设立马市。”李哲当机立断。
“殿下,若这是陛下下的旨意,您若设立马市便是抗旨,这······”
李哲打断道:“这什么,陛下将闽州一切事务交给本王,那便按照本王的意思办就是,若是陛下要追究只有本王顶着。”
马县令不在劝说,带着一众为候官县着想的老人离去了。
下午,便张贴出了设立马市的公告。(未完待续)
第540章 贤王
马市的设立,牵住了李哲的脚步,因为不少人见到马市设立便开始求见李哲,而且李哲还真不好意思拒绝,毕竟求见李哲的人不是在候官的朝中勋贵之子,就是在候官的世家之子。
当然,这些人肯定是没有触犯闽州律法的,他们皆是在闽州承包修路的人家,可以说这些人在闽州的名声和威望也就比楚王府和以前的县令们差一点而已。
当然,这些人可以找马县令商量,毕竟他们前些年亦是找马县令商量的,不过因为李世民的旨意,他们已经有好几年没从候官购买马匹了,所需马匹不是一个小数目。
这样的数目不是马县令能决定的,必须得要李哲亲自下令才行,毕竟一家就得购买上千匹,一个弄不好极有可能被李世民安上一个谋逆之罪,所以世家之人和勋贵之家的公子们很谨慎,必须得找李哲。
说穿了,李世民之所以下旨候官县的马匹不得贩卖,也是出于谨慎,哪怕他知道兵部是在给李宽找麻烦,他还是下旨了。
世家永远是不可小觑的一群人,而候官县的马匹又实在优良,哪怕是这些年养刁了胃口兵部亦能从中带走几千上万匹的战马。
可以想象候官县的马匹到底有多少,而且这些剩下的马匹亦可算是良驹,若是世家一旦合力,有了为数不少的马匹,对大唐的稳定乃是一种威胁。
作为皇帝的李世民是不可能会让这种威胁产生的。
李世民的意思,就算是李哲不清楚,怀恩多少还是能从中猜到一些,所以李哲倒也懂,对求购马匹的人做出了规定,不得超过五百匹。
当然,在候官县的勋贵和世家是购买不完这些年剩下的马匹的,但既然开设马市,李哲自然不会错过给自家谋福利的机会,毕竟楚王府在大唐的产业也不少,就算吃不完剩下的马匹,也能吃掉一大部分,不仅自家得到了好处,还让候官县得到了好处。
至于楚王府吃剩下的,李哲就全当给闽州其他承包修路的勋贵世家了。
李哲在候官忙着处理求购马匹的事情,李世民也在长安忙着处理李哲在闽州闹出的麻烦。
因为冯意才被李哲下令打折了两条腿的关系,因为李哲不给皇室子弟一点面子的关系,在长沙公主的带领下,皇室的公主和王爷们对楚王府发难了。
而且李哲在长乐县处斩了几百人不说,在候官县再次处斩上百人,朝臣们也借着这个机会朝楚王府发难了。
在太子和魏王,还有长孙无忌的带领下,便有不少人请求处置李哲,李世民发火了,朝着开口说要处置李哲的官员就是一顿骂。
“福王在闽州杀都是些什么人,乃是各府奴仆,朕自会让楚王府上交罚没的银子,福王乃朕亲封的亲王杀,几个奴仆你们便要处置,那你们平日打杀奴仆,朕是不是也要处置你们?”
众人哑然,哪怕是在怎么仁慈的勋贵,打杀奴仆之事都存在,他们根本无力反驳。
当然,还是有其他官员们有理由反驳李世民的话的。
一位御史言官在李泰和长孙无忌的的示意下,站了出来,反驳道:“陛下,福王殿下在闽州屠杀之人不仅是各府奴仆,长乐县县令一家亦被福王殿下下旨处斩。”
有人开口了,所以不少御史言官站了出来,纷纷开口请求李世民下旨。
不过,等李世民将收集到的罪证扔到太极殿的地上时,几乎都只剩下气愤了,毕竟以杀官来反驳李世民的话的人,几乎都是朝堂的御史言官。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御史言官几乎可算是正直、公正、正义的代名词,明辨是非的能力还是有的,只有极少数的御史言官忘记了自己本职,充当勋贵府的走狗。
搞定了吵闹的朝臣,但在殿下的长沙公主和其他公主、王爷们却没搞定,长沙公主甚至一点面子都不给李世民,说自己儿子不是奴仆,李哲竟然打断儿子两条腿,不处置不不足以服民心。
“此乃太极殿,乃是商议国事的地方,家事待下朝自后再行商议。”
李世民给了长沙公主台阶,可长沙公主并不领情,不满道:“陛下,皇家之事乃家事亦是国事,福王······”
李世民直接打断道:“朕说了,此事留待下朝之后再行商议。”
暴怒的李世民或许还不至于令一众公主王爷感到多害怕,可是平静的李世民却让所有的公主、王爷们心颤,行礼退出了太极殿,留下长沙公主自己一人。
“长沙公主还有何事?”李世民再次开口。
回了李世民一句,长沙公主只好恨恨的退出了太极殿。
退出去的公主和王爷们被小黄门安排到了李世民的甘露殿,等到小黄门退下,长沙公主一想到儿子那双被抱的像粽子一样的腿,便不满道:“说好今日定要让陛下给楚王府一点教训,你们竟然就这样退下了,尤其七弟,你不是说福王杀了你府上的典军,不死不休吗?”
“大姐,您好歹也看看当时的局面啊,若是咱们在纠缠下去,那处置的就不是福王,而是咱们了。”
长沙公主恨声道:“当初本是三妹召集大家去闽州,如今倒是好,闽州出事了,三妹便不管了,早知如此这些年便不该听三妹的。”
“对啊,说来也奇怪,三姐去了一趟台北之后改变也太大了,竟然替宽儿说起了好话,还让咱们不管不问,大姐,你说三姐这是什么意思?”
长沙公主恶狠狠道:“本宫不管三妹是何意思,本宫知道李哲那小兔崽子打断我儿两条腿,陛下若是不处置他,本宫便······”
“你便什么?”李世民怒问。
因为兄弟姐们们闹的这一出,李世民也无心继续上朝,听了几句从凉州传来的消息,便匆匆来了甘露殿,正好听到长沙公主的怒骂,骂李哲是小兔崽子,那他岂不就成了老兔子了?
众人哑口无言。
李世民依旧不依不饶:“你便什么,说啊,朕倒是想听听你便如何?”
“陛下,大姐只是一时失言,望陛下恕罪。”
“恕罪?!”李世民哈哈大笑,怒道:“朕倒是想恕你们的罪,可你们不让朕宽恕,朕给你们留面子,你们却偏偏不要面子。
你们在闽州的所作所为,难道你们不知?从闽州送到朕这里的罪证,整整两箱,这还仅仅是长乐县的情况。”
“陛下,我府上之人并未在长乐县,只是在候官,而且并未做出杀害百姓之举,福王却打断了我儿双腿,难道陛下亦认为福王有理?”长沙公主反驳道。
李世民下意识的看向了连福,毕竟从闽州传来的密报连福比他还清楚一些,李世民所了解的情况,都是由连福筛选之后交到他手中的。
“陛下,据候官县张贴的告示,长沙公主府的管事在候官县杀害百姓一百七十余人,强制候官县令赠予七百匹战马。
今年年初索要三百匹战马,被护龙卫扣下,冯二公子前往候官索要战马和看押犯人,遂被福王殿下下令打折双腿。
不过仅是打折,可以恢复。
此前福王殿下从长乐离开时,曾有万民相送,赞福王殿下乃天下贤王。
迄今为止,探子传来的消息便只有这些。”
听完,李世民便怒道:“长沙公主,你竟敢打战马的主意?还敢差人索要,你眼里还有没有朕,有没有大唐?”
从未想到李世民竟然对这样的小事也会追究,也没想到自己派到候官县的管事胆敢杀害百姓,长沙公主愣住了,连忙解释道:“陛下······”
“不必说了,你们都很好,很好,所为你们认为是朕这些年给你的不够多。”李世民打断了长沙公主的解释,怒道:“连福,传旨,长沙公主降为县主,今日前来的所有人罚俸一年,若有再犯,削其王爵。”
哪怕李世民只是口头上的旨意,也令在场的公主和王爷们匆匆行礼告辞,拉着面若死灰的长沙公主便走。
见着兄弟姐妹们离去,李世民笑了,他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好处,让他又有机会削减兄弟姐妹们的权利了。
想到连福之前的话,李世民微笑转变为了大笑,大笑道:“依朕看天下贤王这个称呼应该是那小子父皇的,若没有宽儿出谋划策,那小子还早着呢!”
“陛下,据王玄策从闽县传来的消息,福王殿下在闽州的所作为为并非出自于楚王殿下授意,皆由闽州王殿下和福王殿下召集王玄策等人商议,楚王殿下甚至下令,到达闽州后,众人不得给福王殿下任何建议。”
“你的意思是,哲儿此前在闽州的总总作为皆是他自己与臻儿商议出来的结果?”
“应该是如此了。”连福点头。
“将探子送来所有奏报拿来。”
连福倒也不客气,在甘露殿的案几上找出了好几封信,递给了李世民。
等到李世民看过之后,便笑道:“贤王,改封哲儿为贤王。”(未完待续)
第541章 矿产
李世民改封李哲的圣旨,可谓满朝皆惊。
大唐的王爷封王,几乎都是以地名来封王的,若是不以地名封王者,地位其实比起用地名封王的人来说要低一些,就如同李哲的福王,单单是以王位来论,比李宽的楚王便低一点。
但李哲该封的贤王却不同,“贤”这个字可不是能乱用的,尤其对于王爵而言更是如此,所谓贤王那便视为天下所有王爷的典范,有些过重了。
自然有不少人反对李世民的决定,只不过反对归反对,李世民依旧坚持自我。
毕竟他改封李哲为贤王,是因为李哲的才能一时间令他有些触动,他是有将李哲立为所有天下王爷的典范,但这都是不重点,重点是他要提高李哲的地位,让重臣们有一个准备,将来作打算。
而远在候官的李哲并不知道自己刚当了福王没多久,又变成了贤王,他现在很疑惑。
现在离他从候官县离开有十余日了,他已经到了连江县,开始处理连江县的情况,而从已经处理的三个县来看,他并未看见有任何世家之人参与其中,所以他很疑惑。
从台北出发之前,曾祖父告诫过自己对世家留意,父皇也告诫过自己要对世家之人留意,能让曾祖父和父皇如此警惕的世家却没有一点动作,这很不寻常。
李哲知道不寻常,可是从护龙卫和士卒收集到的情况,他又找不出有任何的不正常,只觉得异常怪异。
要知道楚王府在闽州的产业可算是日进斗金,连朝中勋贵和皇室子弟都不顾颜面,不顾任何感情的朝楚王府下手,素来与楚王府有大仇的世家之人又岂会稳坐钓鱼台。
李哲皱着眉头,看着连江县令给他的罪证,心思却一点儿也没用在上面,连宣纸拿倒了也不自知。
“小王爷,您拿倒了?”怀恩在一旁提醒道。
回神的李哲将手中的宣纸随意一扔,求教道:“怀恩叔,你说世家在闽州毫无动作,到底为了什么呢?”
听到李哲这句话,怀恩就差没哭了,我的王爷啊,您总算是想到世家的问题。
因为李宽有吩咐,怀恩一直没给李哲提醒过半句,一直等着李哲自己想到其中的重点。
此行来闽州处理勋贵们和公主王爷们的事,其实算不得什么,毕竟他们在闽州的所作所为已经很清楚的查了出来,只是等着处决就行,重点还是在于世家。
当然,这样的隐藏任务也是怀恩到了闽州之后才想到的。
至于李宽有没有想到,怀恩认为李宽是想到了得,因为他在离开台北时,李宽曾有意无意的提到过楚王府练铁产业的收益最近几年增长了不少。
内心激动,怀恩却依旧装着一副平平淡淡的样子道:“小王爷的意思是查查世家之人?”
“不错,查。”李哲点点头,吩咐道:“现在各县的情况已经明了,当初来闽州所有人员赞不返回台北,秘密监视世家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李哲的命令一下,在闽州所有的护龙卫和士卒便开始行动了,其中以连江县的最早展开。
可是十余天的监视,连江县所有人员毫无所获,不少的护龙卫和士卒对于李哲的命令产生了怀疑。
世家之人都被陛下打压成那样了,想来也是畏惧了陛下的英明才不敢有任何动作,看来还是二皇子多心了。
就在护龙卫和士卒有此想法之时,一队打着“王”字旗的马车从回客栈休息的一名寻常商人身边路过了。
这名寻常商人并非一般人,而是护龙卫,还是胡庆的表兄弟——胡林,是李哲身边的护龙卫头头,见识和本事都不凡。
不过胡林并未在意,依旧晃晃悠悠的往前走,一个不小心右脚踏进了车轨之中:“哎呦·····”
脚崴了,很疼,异常疼,胡林当即就蹲下身来,一边揉着脚踝一边怒骂道:“谁特么这么可恶啊,竟然在路上挖坑。”
骂了两句,才低头看着自己脚踝,这一看不要紧,竟然发现让自己崴了脚的不是一个坑,而是车轮轧出来的轨道。
此时,胡林便生出一种怪异感。
连江县的陶瓷异常出名,因为李宽的关系,福建四大窑系之一连江县他没有放过,早在他当初来闽州之时就为连江县找到了支柱产业——陶瓷。
因为出名,有不少的商队都会购买陶瓷去关中之地贩卖,这没毛病,有毛病的这些路过的车轮所压出来的车轮印有些深了,很有可能装着的不是陶瓷。
当然,胡林是谨慎的,到底是不是得试过才知道,所以他将此事记在了心里,回了自己住的客栈。
一瘸一拐的回到客栈,当即便召集了住在客栈中的护龙卫,吩咐道:“去准备······”胡林顿住了,挠了挠头,回想到从他身边的路过的车队后才继续道:“准备四箱装满陶瓷的木箱,放到马车,明日一早出城从路边拉着过两趟。”
“头儿,您犯傻了,咱们到哪去准备陶瓷啊,再说,这准备陶瓷干啥用啊?”
“那就准备四箱石头。”见有人还打算开口,胡林怒道:“让你们准备就准备,那么多废话。”
众人点点,走了。
翌日一早,胡林便带着护龙卫拉着马车出了城门,在他昨日摔倒的地方拉着马车从此前的车轮印旁边轧过,深浅度明显不一样,他装着四箱石头的马车说压出来的印子竟然不及装着陶瓷的马车所轧出来的印子。
很显然,此前路过的马车装着并非陶瓷,而是其他东西,是比石头还重的东西。
心中了然的胡林,当即吩咐众人监视王家在连江县的一举一动,日夜不休。
整整三日,他们才从中发现了一点线索。
夜晚子时。
连江县的一处小树林。
小树林没什么,但是小树林不远处便是一处陶瓷作坊,是一处与王家合作的陶瓷作坊。
小树林四周皆是虫鸣之声,但仔细一听还能听到一些轻微的呼吸声和谈论之声,这些声音便来自于胡林和其余两名护龙卫。
“头儿还是你有本事,你是怎么发现这处地方的?”一名护龙卫拍着胡林的马匹。
“你们若是真能做到日夜不休的监视,你们也能做到。”胡庆朝着开口之人的脑袋就是一巴掌,就是有些轻。
“嘿嘿······”
“别说话,地下好像有动静。”另一名护龙卫低语了一句,便爬到草地上。
有样学样,其胡林和另一人也跟着爬了下来,一股急促的脚步声和铁石碰撞的声音清晰的传入了他们耳朵里。
“有地道?”胡林拍了拍还趴在地上的两人,低声道。
“应该是地道了,若不是地道,咱们也该看见人,可是这四周没一个人。”
胡林点点头,吩咐道:“今夜咱们撤,回去吩咐所有人明夜子时,前来探测这条密道到底通往哪里。”
自此,护龙卫和士卒们每夜到子时便去聆听脚步,整整半个月,他们才将密道通往的地方找到。
这是一座不起眼的小山包,山包周围种满了树木,整整齐齐的树木就是像似列队的士卒,很显然是人为的,可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周围竟然没有一户人家。
而在胡林和护龙卫不知道的守候,一颗老树的树兜下伸出了一颗脑袋仿佛像似长在地上的一般。
胡林看了眼身后的人,没有急于穿过树林,而是带着众人匆匆赶往了连江县城,找到了李哲。
“殿下,事情已经查明,具体地址在城外的十里处,应该是王家人在开采铜矿,也有可能是金银矿,据属下打探到的消息,前些年有人便在哪地方捡到过金子。”
李哲和怀恩豁然开朗。
如此一来,一切都能解释的通了,有了金矿或是铜矿,根本没有必要冒着风险参与到打压楚王府产业的队伍之中,开采矿山还不比做商业挣钱?
“有没有打草惊蛇?”
“殿下放心,我等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便离开了。”
“好,召集在城中的所有人,明日一早出发。”
李哲的话音刚落下,便有士卒进门禀告说王家的公子求见,胡林顿时涨红了脸。
刚刚还给李哲保证没有打草惊蛇,王家这就来人,若不是发现了他们的行踪,打死他也不相信。
李哲狠狠的瞪了胡林一眼,怒道:“带他进来。”
“在下王永嘉,拜见福王殿下。”王家的公子进门,便朝着大厅中坐着李哲弯下了腰。
“求见本王有何事?”
王永嘉不紧不慢道:“今日上午,殿下的亲卫去十里外的树林,想必殿下亦清楚那里有什么东西······”
话为说完,李哲便愤然打断道:“你想要与本王做交易?!你王家恐怕没这个资格,那里的矿山只要本王带兵杀到,那便是本·······朝廷的,那可和你王家没任何关系,你王家已经注定烟消云散,私自开采金矿是何等大罪,不用本王告诉你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