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李世民训子
没打算在长安城过夜,来时便算好了时间,可是有程咬金、秦琼和李绩这样的将军在场,难免要喝上几杯,想要回桃源村是不太可能了,毕竟用完饭已是戌时,刚出一间酒楼,李宽听到了悠悠的暮鼓之声传来,催促着街上行人的脚步。
自古以来,封建社会便奉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准则,反映在城市管理制度上就是实行宵禁制度。从周代开始文献里就有宵禁的记载,历经几朝,唐朝的宵禁制度已经得到很大的完善。一旦到宵禁时间,除了疾病、生育、死丧可以通行外,偌大的长安城中几乎见不到人。
李宽向来对忠于职责的人心存好感,回楚王府的路上特意吩咐了老柳加快速度。尽管如此,还是受到两拨寻街武侯盘问,回到楚王府之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黑夜就是择人而噬的猛兽吞没了长安城,唯有长安城深处那座皇宫灯火通明,就像黑夜里的一颗明星,带领着整个大唐滚滚向前。
甘露殿中的李世民放下了手中的奏折,揉了揉发酸的肩膀,长叹了一口气,不知是因为奏折上所写之事还是,还是因为皇帝不好当。
当皇帝难,当一代明君更难。
大唐历经几年战乱,百废待兴,一切都要有他这个皇帝来拿主意,可是皇帝也是人啊!人又不是机器,若是生活没有一点调节剂,那就太难了。而对于李世民来说,今夜正好有给忙碌生活增加趣味的调节剂。
“连福,太子他们可曾回宫了?”
“陛下,太子殿下和众位公主午间便已回宫了,只是汉王殿下、梁王殿下、燕王殿下当时尚未回宫,在不久之前才回到宫中。”连福身为宫中太监总管,对于宫中之事可谓了若指掌。
“哦?”李世民没想到李恪哥三会留在桃源村直到此时才回皇宫,有些好奇,对着连福吩咐道:“宣太子和汉王来见朕。”
连福看向殿中的小黄门,没过多久小黄门便带着李承乾和李恪来了。
皇帝有家常可叙吗?也许有也许没有,就算有,叙家常的对象也不会是儿子。
“承乾,今日桃源村一行,你有何想法?”
李承乾知道自己的皇帝老爹要考校,心中早已想好了说辞,“父皇,儿臣认为桃源村可立为典范,若是天下所有庄子都能做到桃源村这般,大唐可千秋万世。”
言简意赅,倒不是李承乾不能说出一篇精彩绝伦的奏对,可是细谈之下难免会说到李宽,这不是他愿意的,想要让他夸赞李宽,他办不到。
显然这样的一句话,让李世民有些不满意,“你身为太子,就没有想到其他?”
先抑后扬这样的道理,不知是李纲教导他的,还是他自己悟出来的。
对于李世民的怒气没有感到惶恐,反而微微一笑,说起了桃源村的见闻,赞叹了桃源村的富庶,赞叹了学舍,几乎把见到的说了一遍。说出了许多想法,比如在大唐推行村学,推行农业多样化等等,唯独没提李宽半个字。
原本有些怒气的李世民听到李承乾的回答之后,显得更加满意;不得不说,李承乾先抑后扬的手法用的挥洒自如。
赞赏的点了点头,满口夸赞之词,至于没提到李宽,这不是李世民所关心的,他现在关心的是这天下的继承人学到了什么,有什么领悟。看效果还是不错,尽管有些想法不合适在天下推广,但是更多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
李承乾让他很满意,但他也没忘了甘露殿中还有另一个儿子。
“恪儿,朕听闻你刚回宫,想必是与宽儿有深入交流,说说你的想法。”
在私下里可以称呼李宽为二哥,可是在李世民面前却不行,毕竟李恪还记得当初在秦王府发生的事情,所以他改口了。
“父皇,儿臣认为楚王乃当世奇才;除此之外,儿臣别无他想。”说话间,拿出怀里的三年计划书递给了连福,“这是楚王送与儿臣的,楚王称为三年计划书,儿臣认为这便是最好的想法。”
拿出三年计划时,李恪显得有些激动,怀中的原稿也显露了出来。幸好龙案上的李世民心中好奇三年计划,眼睛直直的盯着连福手中的宣纸,没注意到他急忙将怀中原稿塞回怀里的动作,不过李承乾却是注意到了,只是李世民在看三年计划,没有出言打断而已。
倒不是李恪不想将原稿交给李世民,而是他自己都未弄懂原稿中的意思,若是上交,李世民一问,他该如何回答?他自己回答不上来,李世民必然会宣召李宽进宫,这总归是一件麻烦的事,所以他没有打算上交原稿的打算。
“好、好、好。”每说一个好字,李世民便激动一分,最后还忍不住在龙案上拍了一下。
原本还在猜测李恪怀中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可见到李世民的样子,李承乾的脸色变了,又是这个灾星小子来抢我的风头。
将手中的三年计划递给李承乾,笑道:“承乾,你也看看吧!”
三年计划确实比李承乾的想法好,可谓是涉及到了一个发展庄子的方方面面,至少在李世民眼中,李宽小小年纪就能想到这些,这个三年计划可算得上完美。
李承乾在看三年计划,李世民在问李恪有没有别的看法,毕竟三年计划是李宽的想法而已,他还是想知道李恪这个儿子有没有独到的见解。
见解是有的,不过却与李承乾的见解大致相同,李世民也很给面子的夸赞了两句,毕竟能与李承乾的想法差不多也算不错了,要知道李承乾可是有李纲出谋划策,李承乾的想法若是没有李纲提点,打死他也不信。
待李承乾看完之后,见到李承乾神色不自然,李世民开口了。
“朕知道你与宽儿素来不和,可是你身为太子,应当有包容四海的胸怀,岂可为当初的一点小事怀恨在心,难道你身为兄长就没有一点容人之量?”
话有些重了,李承乾感觉自己心里受到了一万点的暴击,毕竟他会如此还不是因为李世民当初不待见李宽,突然的转变,让他一个**岁的孩子如何能适应过来,所以更是加深了对李宽的怨念。
“儿臣······”
不知想到了什么,李世民叹了一口气,“罢了,此事不谈了,说说你看过三年计划之后的想法。”
李承乾若有所思的说道:“父皇,三年计划并不完整。”
确实,李宽写的三年计划并没有原稿那么完整,毕竟有很多遣词造句不能用大唐话叙述,可是李纲在桃源村住了一年多,对三年计划的发展方向还是明白的,多多少少给李承乾说过一点,所以他也不是无的放矢的。至于是出于好心提醒李世民还是想给李宽找麻烦,这就不得而知了。
李世民很奇怪,在他看来,三年计划算是不错了,难道他这个儿子在看过三年计划之后还有想到更多?
“承乾,你可是认为三年计划尚有不足之处?”李世民笑了,笑的很开心,颇有种有子如此,朕心甚慰的感觉。
“父皇,儿臣曾听太师说起过三年计划,但儿臣观书稿之中所记与太师所言相去甚远,所以儿臣认为三年计划并不完整。就在今日回宫之时,恪弟曾向儿臣言明有事请教楚王,想必恪弟知道三年计划的详情,儿臣想听恪弟言明完整的三年计划再做补充。”
得到的答案与心中想法相去甚远,失望,无比失望,李承乾这样的小伎俩怎会瞒过老谋深算的李世民。
李承乾被罚了,禁足三日;李恪也被罚了,同样禁足三日;李世民高兴了又疑惑了,他拿到了三年计划的原稿,可是他看不懂。
第239章 李承乾的报复
考校李承乾和李恪对李世民来说,大体上还是满意的,满意李承乾和李恪的看法,更满意李宽的三年计划。至于他的心情,大概就是忧心和喜悦吧!忧心兄弟不和,毕竟当初玄武门之变一直是他心里的一根刺,他做不到兄友弟恭,他却希望自己儿子能做到。李承乾还小,总能将李承乾教导成他满意的帝王继承人,而李宽,他不敢保证。毕竟李宽是生而知之的人,性子自然与寻常孩子不同,从处事原则和方式来看,这是一个有主见的孩子,想要将李宽教导成他满意的贤王,多少有些信心不足。
喜悦,无疑是因为李宽,在他心里李宽到底还是他亲生儿子,他有种不愧是自己儿子的自豪感。当然,更多的还是因为得到了一份不错的发展计划和一位人才。
在李恪他们眼中,三年计划很完美,至少他们是想不到如此完美的三年计划。不过按照李世民自己的眼光来看,三年计划只能算不错,只因三年计划有许多的漏洞。
不说其他,就是让孩子进学一条,在大唐根本就不可能。进学所需的钱财不是一笔小数目,笔墨纸砚那一样不要钱,进学不仅要钱还要吃饭,寻常庄户家的孩子在十来岁就可称得上家中的主要劳动力,一旦进学家中便少了一个劳动力,多了一个白吃饭的闲人,都知道进学是喜事,可是这样的喜事确有可能让寻常庄户家办丧事。
为什么都说寒门无贵子,一来是因为庄户太穷了家中养不起读书人,二来是因为书籍大都掌握在世家大族手中,就是你有钱也不一定能从世家大族手中买到,何况你还没有钱。
当然,桃源村是个列外,因为桃源村有一个有钱任性且又懂学问的庄主,可是满天下的庄子比得上桃源村的有吗?或许将来会有,但现在是没有的。
不过,有位人才在,李世民相信这个将来不会太久,而这位人才无疑就是李宽。
三年计划方案为何能摆在他的龙案上?还不是李宽故意的,不然哪需要重新誊写一遍再给李恪,他又哪能看见三年计划的详细办法,说到底还是为了大唐的百姓,大唐的天下。知道李宽不待见他这个亲生父亲,可是能为天下百姓考虑,能为大唐出力,他就不信李宽还能逃脱他的手掌心,迟早也会为他为大唐效力。
不重亲情重价值,只看对大唐是否有利,这就是李世民,这就是他现在的想法。这或许不是一个父亲该有的心思,可却是一位帝王该有的心思,所以他才能在封建王朝的皇帝之中脱颖而出,被后人称颂。
三日的时间并不长,至少对于李宽来说不算长,胶泥一事取得了阶段性的成功,三日的时间在他眼中仿佛根本不够用。可是在李承乾的心里,三日的时间太漫长了,犹如过了几个世纪那么漫长。
每当夜晚临近,他闭上眼睛之时李宽便出现在他脑海之中,面带嘲笑,就像是在嘲笑他才是李世民口中的灾星傻子一样。就是好不容易睡着了,他又梦到当初打架的场景,梦到满脸带血的李宽犹如地狱之中的恶鬼将他拉到不见天日的深渊之中,然后被惊醒。
三日的时间,李承乾是吃不好、睡不好,整个人显得十分萎靡,心中的怨念就如野草经过了几个世纪的疯长,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
三日时间已过,李承乾禁足的时间也过去了,他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出了什么问题,而是报复,一定要报复,就算不能明面上报复那个灾星傻子,至少也要在暗中给李宽找些麻烦,不然他寝食难安。
报复两个字说出来很简单,可是想要做到不被李世民发现很难,毕竟他才因为心胸狭窄被李世民禁足了三日,若是报复李宽又被李世民发现,那就有乐子了。
不敢跟别人商议如而报复李宽,可单凭他一个几岁大的孩子又如何能想出一个好的办法?思来想去,他也没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毕竟李宽一直在桃源村窝着,又不在朝堂为官,他这个太子好像拿李宽根本就没办法。
苦思无果,太子的脾气爆发了,价值不菲的瓷器砸碎了一地,东宫中伺候的小太监小宫女战战兢兢的听着李承乾房中传来的声响,想去劝又不敢,谁知道太子殿下发怒了会不会将瓷器扔到自己的脑袋上。
“奴婢拜见鲁王殿下。”门外传来了宫女和太监的声音,房中的李承乾放下了手中的瓷器,笑了,笑的开怀不已。
鲁王也就是李元昌,现在的他还是鲁王,直到贞观年间才被李世民封为汉王,也是当初和李承乾围殴李宽的那人。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和李承乾乃是死党。何谓死党,那是为朋友两肋插刀不存在背叛之说的存在;至于李元昌是否会背叛李承乾,这不好说,但至少在李承乾心里,李元昌是不会背叛他的。
“皇叔,快进来。”李承乾打开了房门,露出了他的小脑袋。
“听说你被陛下禁足了,所以时间一到,王叔便给你庆贺来了。”看着李承乾的小脑袋笑了笑,走进房里,看着满地的碎片,李元昌笑问道:“何事让太子殿下如此动怒?”
不怕你问就怕你不问,既然李元昌问了,李承乾当然毫无隐瞒的对他说了事情的缘由,更为重要的还是商议如何对付李宽。
“太子殿下,楚王深受父皇喜爱,若是对付他恐怕·······”
对李元昌的话有些不满,没等他说完,李承乾便怒道:“皇叔,你不会忘了吧,当初那傻子可是让我们丢尽了颜面。”
“你听皇叔把话说完啊,咱们若是想要找他的麻烦不能按你的想法·······”
李承乾又忍不住的接过了话头,“那皇叔有什么办法?”
李元昌无奈的笑了笑,“听说一间酒楼的产业是那小子的,咱们从一间酒楼下手。”
此时,李承乾反而有些疑惑了,不明李元昌的意思。
“一间酒楼为何能在长安城中闻名,一来是因为那个规矩,可是规矩人人都可以用,为何没人用呢?还不是因为勋贵不愿意得罪他,但是承乾,你会怕得罪他吗?”李元昌嗤笑了一声,没等李承乾宣言,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二来嘛,一间酒楼的饭食确实美味,不过咱们可以暗中将一间酒楼的厨子挖过来,有你这位太子作保,那些厨子还会选择一间酒楼吗?到时候咱们也在长安城开间酒楼,抢他生意,既有钱财又找了他麻烦岂不是两全其美。而且这件事乃商贾之事,也不会有人向陛下上奏,当然也不用担心陛下知道后惩戒你,可谓是一箭三雕。”
没等李承乾发笑,李元昌自己就笑了,他越说越觉得自己厉害,一箭三雕的计谋轻而易举的便能想出。
李承乾也觉得李元昌很厉害,他怎么就没想到呢?不过,他还是有些忧虑,计划是好计划可他乃是太子,参与商贾之事岂不是自贬身份。
不过,当他说出心中担忧之后,李元昌便笑了,“太子殿下多虑了,若是咱们的酒楼开起来之后便对外宣称是皇叔的产业,就算事后陛下知道了,皇叔也一力承担。不过,要想挖一间酒楼的厨子还得暗中借助太子殿下之名。”
李元昌的年纪与李承乾相当,他也就是一个小孩子,这一切的计划是出于真心还是出于利用,只有李元昌自己知道。
但是李承乾很受用,所以他决定按照李元昌的方法做,“皇叔高义,侄儿再此谢过了。咱们就按皇叔说的办,只要能找那傻子的麻烦,孤这太子的名气随意用。”
此时,李承乾笑的就像是一个傻子。
傻子本是说李宽的,可是现在从李承乾嘴里说出来,怎么都觉得这是一个讽刺。
第240章 背叛
当朝太子要挖一个厨子,这样的小事还用不着李承乾出面,只需派遣心腹之人前往一间酒楼表明身份便行,可事情并不像李承乾和李元昌想象的那般轻松。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李石不动心是假的,让他在楚王和太子之间做选择,当然是选择太子,毕竟将来的皇帝,能跟着太子怎么也能进御膳房吧,好歹也是官啊,总比在一间酒楼当个掌厨有身份有地位。可惜正主没有出面,他不敢肯定是不是有人假借太子之名,遂拒绝,不过也委婉的向来人说明求见太子的意思。
大唐人向来懂得之恩图报,这点不假,可人心都是会变的。在李石心里,他这几年在一间酒楼掌厨已经替李宽挣了不少钱财,要说报恩早已偿还了往日的恩情,现在也该到为他自己考虑的时候了。
当然,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对李宽不满。他和小泗儿同样的身份同等的地位都是是一间酒楼的掌厨,可是在他心里,李宽对他却是区别对待。小泗儿现在是冰店的大掌柜了,而他依旧是一间酒楼的掌厨,掌厨说起来很好听,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厨子,哪有掌柜威风。
而且当初冰店开业之前,还让小泗儿在楚王府门前摆摊,这是多大的荣耀啊!平康坊内的勋贵就没有不认识小泗儿的,小泗儿在勋贵之间也算是露脸了,可他呢,依旧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厨子。就算不提荣耀,那些时日挣的钱财也足以让他羡慕不已。
好事向来是小泗儿的,他却从未有过,嫉妒与不满日益见深,却苦于没有前路。而另立门户的打算也只是自己偷偷想想,却从未付诸于实践,说到底他只是一个小人物而已。
不过,现在不同了,若真是太子招揽他自然也用不着怕了。
听到回来的人禀告,李承乾当即怒骂李石不识抬举,幸好有李元昌从旁劝说。李石也有幸进了东宫,见识到皇宫的金碧辉煌,他笑了,将来他也能在宫中为官了。
在东宫,他见到了当朝太子也得到了李承乾的许诺,新开张的酒楼他就是大掌柜,工钱将会是一间酒楼的两倍,将来还会举荐他他为官。
李承乾的许诺比他想的更美好,回程路上可谓是意气风发,梗着脖子,高昂着脑袋,对来往的百姓不屑一顾,完全就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没回一间酒楼,而是径直去了西市,一脸肉疼的递给了马贩子十两银子。可是当他骑上马,肉疼的表情消失不见,想到自己将来也有官身,得意大笑,奋力一拉马缰,双脚用力一夹马肚,驽马朝着桃源村的方向奋力前行。
他现在大概就有种“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感觉吧!
桃源村人不多,李石被当朝太子招揽之事传遍了整个桃源村,在鱼塘帮小山喂鱼的老柳听闻消息后,也不管鱼了,在地上捡起一根拇指大小的柳条急冲冲的往家赶。
能被太子招揽这是一件喜事,不仅老柳在往家赶,庄子中所有的庄户都在往老柳家赶,面带怒容的老柳收到了不少的恭喜之言。
不过,庄户们也有些疑惑,因为老柳脸上没有一点儿子被太子招揽的喜色。
难道是太过高兴,糊涂了?
自以为得知了事实的真相,庄户们没在意老柳的表情,跟着他一起回家恭喜李石,能被太子招揽,一个官身是跑不了的,在桃源村的孩子之中,李石可是独一份啊!
老柳家中,人潮涌动,对着李石说着恭贺之言,见到老柳前来,下意识让出了一条道,老柳没笑也没说话,拇指大小的柳条抽在了李石身上,瞬间出现了一条血痕,看得出老柳下手很重。
“爹,您抽我干啥?”在老柳未寻到小柳之前,李石便是家里的大哥,称呼老柳为爹,没错,而且老柳对他不错,时常进长安城看望他,他也是心甘情愿的认老柳为爹,只是没想到这个爹不但不为他高兴,还抽他,李石有点怒了,毕竟大家都在夸他,自己老爹却对他棍棒加身,岂有不怒之理。
一时间,鸦雀无声,等到众人回神,又回复了之前乱糟糟的场面,不过都是在骂老柳。
“老柳,你犯癔症了,好好的抽孩子作甚?”陈老汉出言了,场面安静了,众人疑惑的看向老柳,等着老柳给他们一个解释。
老柳嘴笨,不知道如何解释,对着李石就是一顿乱抽,口中叫着“老子今日抽死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正在大家疑惑老柳为什么说李石忘恩负义之时,人群外传来了李宽的声音。
“老柳,李石不小了,也是要脸面的,况且投靠了太子殿下说不得现在就是吏部备案的官员,你这样抽他,可是要挨板子的。那可是官啊,人李石现在好歹也是官啊,大庭广众之下抽他,让他的脸面往哪搁啊?”
毕竟全庄子都知道了,李宽这位庄主又岂会不知?他来是想听听李承乾到底为何会招揽李石,要知道李石只是一个厨子,李承乾突然招揽一个厨子,怎么想也不合理,除非是想借李石之手对付他,来听听也好早做打算。
众人让开道路,李宽带着怀恩走到李石的面前,不用他开口,怀恩质问道:“李石,殿下待你不薄,太子到底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背叛王爷?”
或许是被抽了一顿,或许是想到自己有太子撑腰,李石不屑一笑,“待我不薄,我与小泗儿同是一间酒楼的掌厨,可是王爷只会想到小泗儿,小泗儿能做冰店的大掌柜,为何我就做不得,这难道也叫待我不薄?现在太子殿下和鲁王殿下新开酒楼,已经任命我为酒楼的掌柜,甚至将来还会提拔我为官,我为何不能去?王爷当初不也说过不会阻拦大家自寻前程吗?”
此时的李宽心绪有些复杂,他没想到自己在李石眼中竟然如此不堪,更没想到李石会因为这样的口头许诺而背叛他。
“你乃是良人,本王又有何权力阻拦你自寻前程?本打算过两年让你去太原任一方管事······”说话间,李宽悠悠叹了口气,“罢了,既然你已经想清楚了,那就离开桃源村吧,以后也别再回来了。看在这几年你为本王尽心尽力的份上,本王不为难你,本王也好心提醒你一句,既然做出了选择就要有承担风险的打算。”
李宽带着怀恩走了,一群不知所以的庄户大眼对小眼,不知这是唱的哪一出。
“老柳,李石这小子被太子殿下招揽,你和庄主为啥不高兴,庄主要赶李石小子出庄,这是为啥?”
陈老汉的话一出口,众人的眼神齐齐转向老柳,老柳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想了想,才怒道:“当年庄主生辰之时不是受伤了吗,就是太子殿下给打的。”
这下明白了。
原本就因为李石的那番话,众人对他是有点小意见,现在知道老柳为何抽他,有些脾气火爆的庄户还朝他吐了一口浓痰,很恶心,看的李石直反胃。
庄户安慰了老柳两句,走了。
看着跪在地上的李石,老柳叹了口气,“你走吧!若是还记得王爷救你的情分,就听王爷的吩咐,以后别再回来了。”
第241章 应对
回到李府的书房,怀恩依旧气不过,向李宽说道:“王爷,您啊就是太宽厚了,那种背主之奴怎能如此轻易放过。”
李宽放下手中的胶泥,微笑道:“不放过还能如何,将他杀了?到底他也是良人,杀人是犯法的。这件事本王自有安排,你不用多说了。”
话虽如此,李宽在心里却补充了一句,本王是放过他了,可是李承乾和李元昌会放过他吗?
虽然没听到李承乾和李元昌的对话,但是李宽知道李承乾打算开酒楼,大致还是能猜测出李承乾的想法,想要截断他酒楼的生意又岂是那么简单。
“李承乾,既然你想玩,本王就陪你好好玩一玩。”
李宽自言自语的话语,自然传到了怀恩的耳中,直呼当朝太子之名是有不敬的嫌疑,怀恩心中一惊,犹豫着是劝说李宽还是装作没听见时,李宽的话音又传来了。
“怀恩,立即派人去请广宁王叔和大哥到桃源村议事。”说完愣一片刻,继续说道:“还有姑父段纶也请到桃源村,召小泗儿回来。”
一间酒楼有李道兴的股份,作为董事长的李宽不可能将李道兴撇开,李承乾要对一间酒楼下手,总要知会李道兴一声。毕竟现在是李承乾和李元昌合力施压,李道兴很有可能扛不住压力,而这几年的合作也让他对李道兴很满意,有道是好聚好散嘛!如果连知会一声都不做,那就有些过分了。
若是李道兴真退出了,那就让杜伏威和段纶顶上了,李宽相信他们两人是不会拒绝的,毕竟杜伏威当年可是借人给他大闹了秦王府,而段纶又是直系长辈,李承乾和李元昌也不敢明面上对付段纶。当然,李宽还是不愿看到李道兴退出的,李道兴虽没什么权势可是他身后有个李道宗啊,总归能分担一部分压力的。
在书房中饲弄胶泥,心中想的全是如何陪李承乾玩。
李承乾和李元昌一个是太子一个是王爷,实力不可谓不足,若是真放出风声酒楼是太子的产业,长安城中想借此机会巴结李承乾的人必定不少,还真有可能给自己的一间酒楼带来冲击。若是李道兴不退出,己方也不错,三位王爷一位国公而且国公还是驸马,倒也不至于怕,就只怕李世民偏帮儿子啊!
胶泥快要成功了,此时李宽多希望李渊能及时回来,至少有李渊在,也能分担一点来自李世民的压力。
“难啊,有李世民在什么事都得认真考虑。不过,说来也奇怪,李承乾那小子怎么就突然对老子下手了呢,难道是前几日来府上,老子没招待好他,心中记恨?”
李宽在自言自语,胶泥在手中不断的变化形状,略微感觉到粘手的他这才回神,发现自己想的太多了。管李世民做甚,只要是运用正常的商业竞争手段,李世民还能把自己吃了了不成,况且大唐律法对于商业一块可谓是漏洞百出,想要钻空子简直不要太简单,李世民又是皇帝,应该不至于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会罔顾大唐律法。
千古一帝的名头太吓人了,一直以来李宽都对李世民有股深深的忌惮,这是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而且他不知道李世民现在的心思,总想着李世民会找机会整治他,倒也不奇怪他凡事都考虑李世民的态度。
想通了也就放下了,继续把玩着手中的胶泥,思绪再次发散,想着凉州到手,过上几年便不用在看李世民的脸色行事,越想越兴奋,好好的一块胶泥又粘住了手指。
左等右等,最终等来了李道兴他们。
安排三人落座,没有多余的客套。
“今日听闻太子殿下和七皇叔要开酒楼,想必是冲着一间酒楼来的。”看了眼书房中三人的脸色,见三人面带惊容,李宽笑了笑,“广宁王叔,你有何想法?”
“宽儿,太子殿下为何会对一间酒楼下手,他可是太子,参与商贾之事难道就不怕陛下责罚?”
“王叔,太子殿下对一间酒楼下手,怕是因为前几日他来桃源村对侄儿不满。”李宽苦笑道:“至于陛下哪里,侄儿就不知道了,侄儿只知道太子殿下给李石许以重诺,而且李石也已经答应了,想必不久之后便会开业了。”
“若是有事需大哥出力的知会一声便可,让大哥来庄子干啥,大哥又不懂这些。”杜伏威很仗义,就是有点不太高兴,这样的小事让仆从通知他一声就行了,何必让他专程跑一趟,在家带孩子多幸福。
“大哥稍安勿躁,小弟找你来自然有小弟的考虑。”安慰好了杜伏威,对着李道兴道:“王叔,太子殿下对酒楼下手的原因都在侄儿身上,若是王叔担忧牵连其中,侄儿会将您的分利折算为现银送到您府上,至于您所持的那三成分利,转交给姑父和大哥即可,不知大哥和姑父可否愿意接手?”
“宽儿,你把王叔看成什么人了?”李道兴不高兴了。
“好好好,大哥(姑父)在此先谢过了。”杜伏威和段纶高兴了。
三人的话同时响起,李宽没理会相互庆贺的段纶和杜伏威,看向李道兴道:“王叔,此事毕竟是太子殿下联合七皇叔施压,侄儿是不想您牵连其中······”
“行了,宽儿你不必解释了,王叔又岂是背信弃义之人。”
“那侄儿在此谢过王叔了。”
对着李道兴拱了拱手,看向了杜伏威和段纶,没有多说别的,只是将他手中的七成分利分别给了杜伏威和段纶一人一成,皆大欢喜。
大家的身份都不低但是比起李承乾还是差了一点,总归要想个办法来应对来势汹汹的李承乾。
既不能过于得罪又不能引颈待戮,一时间,李道兴和段纶真没想出适合的办法,只好把头看向了李宽。至于杜伏威,如此费脑子的事不用想,自顾自的喝着茶水。
“看来大家都没有好办法,侄儿倒是有一计,大家参详参详。太子想要开酒楼,尚需一段时间,侄儿已将小泗儿召回研发新菜,等到太子酒楼开业之后咱们就歇业几日,让他们尝到甜头之后在将客人抢过来,只是·······”
“只是什么?”李道兴此时有些急不可耐。
“只是长安城中若是知道酒楼是太子的产业,恐怕会蜂拥而往。”
酒楼想要挣钱,除了服务之外,重点还是在菜肴之上,既然推出新菜,自然在菜肴之上不成问题,对于李宽的担忧,段纶不在意了,笑道:“宽儿,想必太上皇也快回长安了,待太上皇回府之后,咱们大可关闭一间酒楼,你也可以带他老人家去太子殿下和鲁王殿下新开的酒楼尝尝味道。”
对于打击李承乾的酒楼,李宽想到了很多,打价格战,打宣传战,实行预订的方案等等。当然也想到了李渊,不过仅仅是想到了李渊回来之后能替他分担来自李世民的压力,他还真没往段纶所说的那方面想过。
经过段纶提点,李宽明白了段纶的意思,这可是一条毒计啊,按李渊的性子,若是知道自己儿子和孙子挖了另一个孙子的墙脚,还让其产业倒闭了,李渊会怎么做?兄弟阋墙之事已经经历过一次,若是再来一次,李渊还能忍住?想想就爽快不已。
第242章 李渊回来了
对策商议好之后,李宽便再也没有关注过李承乾的酒楼。在桃源村专心致志的研究他的胶泥,皇天不负苦心人,胶泥研制很成功,经过一番实验,他终于对求取凉州之事有了底气。之后便在桃源村过上了上课听课的日子,倒也悠闲。
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了,经历了一个月的时间,在入冬之际长安城中的酒楼终于开张了。知道李承乾不能安排人出面打理酒楼,也不能在长安城中宣传那是太子的产业,李元昌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并未对外宣传那是他的产业。不过,他却给李承乾出了一计,那就是找长沙公主出面。
当初,李宽找长沙公主承包,长沙公主夫妻直言拒绝,甚至给个好脸色都欠奉,而李承乾只是找来冯少师在东宫吃了一顿饭,委婉的提了两句,长沙公主和冯少师想都没想,便答应了李承乾的请求,长沙公主的名头随便用。
长沙公主原本的产业也就成了李承乾的酒楼,不知是他想不出好听的名字还是出于跟李宽做对的原因,倒是给自己的酒楼取名为——有间酒楼,不仅如此,还活生生的抢过了李宽的创意,规矩什么的,一间酒楼能用,他的有间酒楼同样能用。
当然,也有修改的地方,有间酒楼的规矩比一间酒楼的起点更高,毕竟他是太子嘛,若是自己产业的规矩不如一间酒楼的规矩岂不是弱了太子的名头。
对此,李宽也是一笑置之,毕竟大唐可没有现代社会那么健全的法律,就是在现代社会也有不少抄袭创意的事例。他倒是看得很开,只不过对长沙公主的作为有些不耻而已,除此之外,并未有什么意见。
有间酒楼开张之后,生意自然红火,毕竟李石在一间酒楼的时候教出了不少的徒弟,他去有间酒楼当掌柜自然带着徒弟一起去,有间酒楼做出来的饭食跟一间酒楼相比几乎无差别。况且在有间酒楼开张之后一间酒楼还歇业了,长安城中的富人们自然而然找到了挂名在长沙公主之下的有间酒楼,生意可谓是客似云来,客人络绎不绝。
一间酒楼的歇业,让冯少师从中闻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毕竟一间酒楼还是有不少常客,就算有间酒楼开张会抢不少生意也不至于让一间酒楼歇业。曾委婉的向李承乾提起过此事,可是李承乾哪有心思听他说这些。现在的李承乾整个人都飘了,不仅找了李宽麻烦还得到了一个日进斗金的项目,压倒对手的快感根本不足以形容他现在的心情。至于冯少师的怀疑,在李承乾看来便是李宽穷途末路了,毕竟李承乾到底还是一个孩子,想法自然没有冯少师考虑的那么周全。
当然,李宽也不可能真如李承乾想的那般穷途末路,他只是在等待一个机会,就像是猎人,想要一击中的就得有耐心。
他在等李渊回长安,他要让李渊看看自己的孙儿是如何被当今太子和皇叔欺压的;也在等时间进入严冬,等严冬一到大棚蔬菜进长安便能给李承乾致命一击。
窗外飘起了雪花,寒风呜呜作响,听到风声便让人忍不住紧紧长衫、缩缩脖子,时间就是在不经意之间的悄然流逝,深冬已至。
屋外的寒风拍打着李府书房的门窗,“吱呀”声不绝,书房的房顶之上有一根小碗大小的铁管,冒着黑烟。房中的炉上放着一个铁壶,雪白的蒸汽从壶嘴中冒出,犹如一团白云久久不散,而铁壶中发出的声响,宛如一首小曲儿,在书房中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屋外寒风肆虐冷侧骨,屋中热流环绕暖如春,李宽一笔一划的写着“静待”二字,虽然态度极为认真,可是写出来的字也就堪堪入目而已。怀恩推开书房门,悄声走到了李宽身边不敢有丝毫打扰,因为他知道这是自家王爷在认真思考,他不知什么时候自家王爷思考之时不在发愣,反而喜欢上了在书房写字。
待李宽写完放下毛笔之后,才道:“王爷,太原城中传来消息了。”
书信有两封,一封是胡庆写的,一封是李道立写的。
胡庆在信中大致介绍了太原城的情况,总体来说情况还是不错的,有留在太原城的护龙卫和李道立的帮忙,客栈已经建好了,生意也不错,客栈的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向前推进。至于太原王家也如李宽所预料的那般,李世民和李渊并未对其动手,而当初射杀他的人也并未找到,这点让他有些微微失望。当然,信中结尾也提到了李渊要回长安了,倒是没有说明具体的时间。
如果说胡庆的信简洁明了,那李道立的信就是长篇大论了,整整写了六页,开篇就可谓是文采斐然。大半的话都是在表示他的感激之意,他已经从李渊口中得知了一切,感激李宽在太原城设下的局,让他从高平县公高升到了高平王。
虽说辞藻华丽、诚意满满,可是在李宽眼中,这些话都是废话,既然知道感谢,你倒是给点实质性的谢礼啊!
不过,看到最后两页,李宽一扫之前的不快,因为整整两页写满了礼品的清单,并告知他礼物会让李渊给带回来,也附上了李渊离开太原的具体时间。
李宽看完,递给了怀恩,看过之后,怀恩便问道:“王爷,咱们是不是可以动手安排了?”
一间酒楼歇业的时间不短了,若是想从新开门做生意自然方方面面都要打扫,长安城中的一间酒楼分号可不少,总归得要些时日。
李宽摆了摆手,“再等等,等到太上皇回来住几日之后在着手安排,等了这么久也不差这两天了。”
飞鸽传来书信之后,李宽便一直在等,明明已经等了不少的时日,可是知道李渊回程之后反倒是耐不住了。好在李渊没有让他再等一两个月,就在他等候的第三日,怀恩满怀激动的闯进了学舍,他知道李渊回来了。
第243章 活字印刷
初始等待之时,心静如水;知道李渊归程之后,急不可耐;现在李渊回来了,又静下心了。人啊,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
静心上完一堂课之后才晃晃悠悠的往李府走,举着一把油纸伞,踩在皑皑白雪之中“咯吱”作响,身后留下一串错落有致的脚印,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之中显得特别显眼。
站在屋檐之下,握住伞柄转了两圈,油纸伞上的雪花被晕头转向的甩了出去,收伞之后便用力的甩了甩,“呸呸呸”伞面上的雨雪调皮的钻进了李宽的口中。
李渊大马金刀的坐在沙发上,不知和万贵妃说些什么让万贵妃掩口失笑,此时的李渊给人一种意气风发的感觉,红光满面。
看来在太原城中的小日子过的不错,也是,在太原城中他就是老大,有杜如晦在,事情也用不着他做,还有李道立好吃好喝的招待着,说不得还给他弄来了不少的美人,极有可能给自己弄个皇叔啥的。而且在太原也见不到李世民,不用想起当初那些糟心的事,心情好自然也就吃的好睡的香,看面相还真像是长了不少肉,连肚子都出来了。
腹议了李渊一番,走进堂屋行礼道:“孙儿拜见皇祖父。”
“回来了,你王叔给你送来不少礼物,去看看吧!”李渊挥手,像是在赶苍蝇一样,继续和万贵妃说着自己在太原城的丰功伟绩。
李宽没走,他还有事儿找李渊商量了,怎么能如此轻易的就走了呢?可是听了几句话之后,实在听不下去了,明明是自己设计的宝地计划,好嘛,一到李渊口中倒成他的谋划了。
还要不要脸了。
听不下去了,刚走到后院便听到女子指挥下人的话语,“轻一点···轻一点···这些都是高平王送给王爷的礼物,若是打碎了,恐王爷责罚。”
虽然记不得李府中上下仆从、侍女的名字,可是声音还是能听出来的,这不是李府中的侍女,府上的侍女可没有这么清脆悦耳的声音。
既然不是李府中的侍女,那就是李渊带回来的咯!没有一副盛气凌人的口吻,对待仆从的态度也不错,倒是让他有些意外,毕竟能跟李渊回来,必然是受过了李渊的宠爱,而且还是很受宠的那类,能用如此口吻跟下人说话实属不易。
转念一想,李宽也明白了,就像苏媚儿,李府上下把她当作当家主母对待,她依旧没有盛气凌人,说到底还是自身身份的原因,而李渊带回来的女子大概也是一个苦命人吧。
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只见一位长相秀丽的女子,一手指着仆从一手抚摸着肚子,脸上洋溢着一股母性的光辉。
李宽一愣,还真特么给猜中了啊,这是要给自己添皇叔的节奏啊!也是,李世民这个儿子是色中恶鬼,他这个做爹的也好不到哪去,在太原城住了两个多月,不找人调节生活那才是怪事。
行晚辈礼去拜见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女子,还特么是比自己高了两辈分的女子,这也太难为人了,光称呼就是一个大问题,到底是去了还是去了?
算了,且忍忍吧!
仰天长叹了一口气,李宽转身回堂屋继续听李渊吹牛。
“你小子怎么回来了?”见到李宽回来,李渊笑问道。
额,这该怎么回答,难道说自己看到了你的小老婆,觉得见面尴尬折返回来听你吹牛。
心里能这么想,话不能这么说,沉思了片刻之后,李宽言道:“孙儿回桃源村之后捣鼓出了一个法子,可以让更多的人能读书。”
李渊来兴致了,问道:“什么法子?”
“孙儿称它为活字印刷术。”
活字印刷如果只印二三本,其实不算省事,甚至还不必上雕版印刷,可是如果印成百上千份,工作效率就极其可观了,不仅能够节约大量的人力、物力,而且可以大大提高印刷的速度和质量,比雕版印刷要优越得多,至少在大唐算是极为先进的一门技术。
此时也顾不得继续和万贵妃吹嘘了,话都没说一句,拉上李宽就走,在后院见到仆从和那女子行礼,理都没理,径直去了书房。
“活字印刷术其实简单,用胶泥做成一个个规格一致的毛坯,在一端刻上反体单字,字划突起的高度象铜钱边缘的厚度一样,用火烧硬,成为单个的胶泥活字,在将其贴在铁板上便行了。”
给李渊解释了两句,让他在书房中试验了两次,拿着就不松手了。
这让李宽有些肉疼了,李渊手里拿的可不是胶泥活字印刷板而是铅和锡制成的活字印刷板,在世上可就这么一块,他还要收藏呐!
当初弄出活字印刷之后,一向认为自己听聪明的李宽突然觉得自己很傻,何必要纠结于胶泥呢,用锡和铅混合制成活字岂不是更加简单,还耐用,白白浪费了许多时间。所以他回到了孙道长的道观,在道观中找了整整两日终于找了铅和锡,他成一个大花猫,也对铅、锡混合印刷板格外的珍惜。在他心里,这已经不是印刷板,而是一种警醒,一种鞭策。
“皇祖父,您是不是将手中的印刷版还给孙儿。”
李渊显然是没有还他的意思,脸上的笑容和手上的动作看着就让人觉得反胃,那是铁板不是玉体好吗,抱在怀里就算了,摸摸也算了,你抠个什么劲儿啊!
“哈哈哈,好啊,好,不愧是我皇族的麒麟儿,小小年纪就能想出如此灵便的法子,好。”
李宽白眼一翻,这尼玛就完了,就不给个赏赐啥的,我劳心劳力这么久可不是听你夸两句的。
“皇祖父,孙儿的这个活字印刷不错吧!您想想,若是有了活字印刷还怕出书难的问题吗?还怕世家敝扫自珍、高高在上吗?过个几十年,百姓有书读了,世家也得低头。您看孙儿好不容易弄出了这个法子,您回府之后立即就将此法献给了您,念着孙儿一片孝心的份上,您是不是好歹也给点赏赐啊!”
既然你不说,那就只有自己求了,正所谓脸皮厚吃不够嘛!反正在长安城中早就没脸面一说了。
“想要什么赏赐,祖父全都答应你。”
“君无戏言?”
“君无戏言。”
“父王已经过世十年,孙儿也开府五年了,继承父王的职位乃是理所应当,所以孙儿想要出任凉州总管一职。”
“不行。”李渊的态度很坚决。
“您刚刚才说君无戏言的,况且就算您不答应,孙儿也可拿着活字印刷术去求当今陛下。孙儿立此大功,想必陛下也不会反对孙儿出任凉州总管一职吧!”李宽很自信,所以笑的很开心,丝毫不介意李渊出尔反尔。
“朕说不行便不行,就是你去求世民也没用,哼。”
李渊拂袖而去,不欢而散。
第244章 拿错剧本了
李渊的心思很简单。
凉州是什么地方,现在就是一片荒芜之地,大概也就比岭南的名声稍微好一点。距离长安尚远不说,还常年受到突厥和吐蕃的进犯,年年战乱,他这个孙儿去凉州出任总管那就是一去不能回啊,他怎会让李宽去凉州。
可是,李宽并不这样认为,他提出出任凉州总管又不是现在就去,至少也得等到大唐灭东突厥之后。
作为一个穿越者,自然对大唐的大致发展有所了解,李世民灭东突厥之时便会联合西突厥,那时西突厥便不存在多大的问题,况且他有信心弄出火药这样的大杀器,并不认为出任凉州总管一职有什么问题。
当初弄出活字印刷之后为何没有进宫求见李世民,他是想利用活字印刷将李渊送回皇宫,毕竟活字印刷是打击世家的最好武器,让李渊监督也是极有可能的。
不过,现实总是要比想法残酷的多,没能送走李渊就算了,他的要求还被李渊拒绝了。
“早知道弄出活字印刷之时就去求李世民好了,现在倒好,什么都没拿到手不说,还被李渊给甩脸子了,还特么真是千金难买早知道啊。”
喃喃自语的感叹了一句,抓起书房中的胶泥版活字印刷板,大步走出了书房。既然李渊不答应,那就去见李世民。
大门未出,被逮住了。
“说说吧,你为何想要出任凉州总管一职?”李渊突然问道,连头都没抬,老神在在的玩弄着从书房中拿出来的印刷板。
占住凉州就是等于扼住了大唐商业,以后不用再受任人摆布的想法不敢说,只是淡淡的说道:“父王当初被追封凉州总管、司徒,孙儿出任凉州总管一职有何不妥。”
一副理所应当的口气,李渊抬头诧异的看了李宽一眼,不知道这个孙儿是真傻还是装傻,冷声道:“凉州总管乃是朝廷任命的官职,岂是你想继承就能继承?”
李宽忘了,官职并非爵位,爵位尚且可以继承可是官职不能,若是官职还能继承大唐不就乱套了吗?尽管现在凉州总管一职名义上还是李智云,可那是因为朝廷并未派遣官员的缘故,并非他想的那么简单。
李宽也是一愣,当初他还真未想到这一点,不过他有他的底气,“孙儿好歹也是当朝亲王,亦开府多年,按大唐礼制应早有封地,孙儿至今并未有封地,现在立此功劳求取凉州作为封地总行吧!”
不知是想到自己已经不是皇帝对朝廷任命官员做不了主,还是想到他自己在太原伤了孙儿的心,这个孙儿不愿再与他说心里话;原本因太原之事而意气风发的李渊此时显得有些落寞,叹了口气,“罢了,祖父陪你进宫。”
“谢皇祖父成全。”
皇宫两仪殿,君臣开怀大笑,显然与往日严肃的气氛不同。
“杜卿此次太原之行,劳苦功高·······”
李世民的夸赞杜如晦的话尚未说完,两仪殿的大门便被人推开了。君臣议事,商议的乃是国家大事,何人敢如此大胆,不经通传便推开殿门,连福怒喝之声响起。
“大······”
胆字不敢说了,因为推开殿门的是李渊,当然他身后也少不了一个小身影——李宽。
“臣等拜见太上皇。”
就在众人拜见之时,李世民走下了龙椅,“儿臣拜见父皇。”随即将李渊迎进了殿门。
龙椅只有一把,可是皇帝却有两位,到底该谁坐呢?就在李宽正在思考之时,李渊自顾自的走到左侧坐下,坐下之后还不忘招呼李宽在他身边坐下。尽管进入两仪殿只是招呼了李宽,对李世民和殿中大臣没说一句话,但是一番作为也算是给足了李世民面子。
面对众人,李渊可以摆架子,可李宽不敢。
“臣拜见陛下,见过诸位大人。”
站在大殿中央,行礼过后才走到了李渊身边。
哟,还是熟人。
对着房玄龄歉意的笑了笑,方才坐下,毕竟抢了人家的位置嘛!
原本君臣和谐的两仪殿,自李渊来了之后就显得有些尴尬了,毕竟殿中之人全是替李世民出谋划策夺取了李渊皇位的人,见到李渊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不仅不好意思,还有些疑惑,李渊从太原归来并未直接回宫而是径直回了桃源村,自然也不会是因为太原的事而来,到底是因为何事而来?难道·······
众人的眼神齐齐看向李宽。
一群大老爷们炯炯有神的盯着他,他又不是美女而盯着他的人也不是美女,显然,他有些不自在。
察觉到李宽的异状,李渊笑了笑,这小子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难得,难得啊。
“楚王从太原归来之后想出了一个法子,此法在朕眼中可谓是功在千秋,所以朕带着宽儿进宫替他向陛下要个封地。”
本来李宽早已开府,封地本就应该分封了,现在又有李渊提出来,众人哪有反对之理,只是对于分封何地需要商议一番。不过,现在可不是商议封地的时候,而是该看看李渊口中功在千秋的法子是什么的时候。
带来的活字印刷板不多,仅仅只有两幅,一副在李宽手里,一副在李渊手中,李渊手中的自然没有人敢要,所以众人又把目光射向了李宽。
“陛下,此乃臣发明的活字印刷术,不仅可以节省印刷时间,还能节省人力和财力。”李宽躬身,将胶泥印刷板双手奉上。
待李世民试用过后,大声笑道:“好,好,好,此物一出楚王当受天下读书人敬重。”
趁着李世民高兴之际,李宽提出了自己的请求,“臣想自求一处封地,望陛下成全。”
“哦,宽儿想要何处作为封地?”说话间,李世民将手中的胶泥印刷板递给了连福,传递给众人。
“臣求凉州作为封地,出任凉州总管一职。”
杜如晦听到李宽所言,微微一愣,笑道:“殿下,您或许对我大唐的地域不甚了解,是扬州不是凉州。”
“杜尚书,小王所求之地确乃凉州。”
扬州自古富庶,李宽又立下大功,求取扬州作为封地尚能说的通,可是凉州,苦寒之地也,殿中谁都没想到李宽居然会求凉州作为封地。
大手一拍,龙案上一叠奏折为之倒塌,李世民怒笑道:“凉州,好一个凉州,你是打算此生不见朕是吗?当年之事就让你如此耿耿于怀?”
当年之事众人皆知,可是不能摆在明面上来说啊,殿中大臣不是看自己修长的手指就是看着大理石雕砌的地面,一副我没听到的样子。
李世民的怒问让李宽有些摸不着头脑,剧本不对吧,不是应该大笑几声就答应吗?这是唱的哪一出啊!不管了,先要到凉州再说。
“有道是皇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我大唐如今能恩威四方,那是因为有皇祖父和陛下为大唐操劳。臣所求凉州作为封地,也正是因为这句话。臣虽不是皇子,但亦是皇亲,岂可安居长安城内,待臣成年之后亦想为大唐征战四方,为我大唐添砖加瓦。至于陛下所言当年之事与臣有何干系,臣并不知当年发生了何事。”
李宽微微一笑,老子就不信这样拍你马屁,你还能不答应。
“好一个皇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说的好,但是朕不能被你骗了,封地一事自有朝臣商议,你想要朕将凉州作为你封地,断无可能。”李世民哈哈大笑,心中不禁感叹,不愧是生而知之的人,果真聪慧非凡,不过想骗朕,还年轻啊。
此时,李宽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马屁也拍了,按理说怎么也应该答应啊,还拒绝了呢?
心中忍不住大喊,导演剧本拿错了。
第245章 计划成功的第一步
李宽可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刚准备继续劝说,被李渊叫住了。
“宽儿,你亦久没见你娘了,去看看你娘。”
看向李渊,见李渊朝他点了点头,他放心了,向李世民行礼之后才退出了两仪殿。
在前往万春殿的途中,李宽的心思显然没有在李母的身上,他还在想李世民为何不答应他的请求。
自己的要求高了吗?不高,只不过是凉州总管而已。就是李佑这样不受李世民待见、寸功未立的皇子在受封之时也被封了个都督,而李泰这样的嫡子更是了不得,被封为大都督,受封二十二州啊。自己只不过要一个凉州而已,李世民竟然不答应。
走神的李宽踢到突起的石阶,不觉地身趔趄,若不是怀恩眼疾手快扶助了,怕是要摔个饿虎扑食。
这一摔,倒是把李宽给摔醒了,不管了,反正有李渊在,凉州的事应该不成什么问题,还是去看看母亲吧,也不知道是个妹妹还是弟弟。
李母怀孕了,就在等待李渊的这段日子里,宫里就派人通知过李宽,他没有进宫请安,倒是让孙道长几次进宫问诊。当初李母进宫之事原本就是横在李宽心中的一根刺,知道李母怀孕后更不知该如何对待,按理说那是他的亲弟弟或者是亲妹妹,本应高兴,可是想到他自己出生之时受到的待遇没来由的生出了不去看也不去想的想法。
其实,李宽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可能是嫉妒尚未出世的弟弟或者是妹妹也可能是单纯的不愿进宫、不愿意见到李世民那一脸慈爱的样子。
不过,现在进了宫,也躲不过去了。
“娘,孩儿来看您了。”未进万春殿,李宽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殿中的休息的李母,急忙让宫女扶着走出了殿门,看到日渐俊朗的儿子,没来由的留下了泪,心绪复杂,她原本还以为这个儿子不会认她了,没想到还能听到李宽叫她娘。
一边替李母擦泪,一边安慰着李母,“娘,您别哭啊,哭多了对身子不好,对弟弟妹妹也不好;孩子一直忙于府上杂事,这不忙完之后,就进宫来了嘛!”
“小桃,快安排茶点。”
小桃还是第一次见到李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原来这就是德妃娘娘口中的楚王殿下啊。
母子几月不见,叙叙家常,说说闲话,不外如此。当然,更多的还是李母再问,李宽在回答而已。
“您伸手,孩儿给您把把脉。”实在是找不到话可说了,李宽想起了李母的身子。
自从生下他之后,李母在秦王府的待遇并不好,当初他接李母回府的时候犹如四十多岁妇人一般,经过几年的调养倒是有所好转,但也比寻常的女子要虚弱一些。
孙道长每次从宫里回桃源村之后也会与他说说李母的情况,只是从孙道长口中得知总归没有自己亲自诊脉之后来的安心。
身子骨确实有些虚弱,大抵还是因为当初生自己的时候伤了根本,这不是轻易能治愈的,还是得慢慢调养。
“恩,弟弟妹妹身体健壮,您放心。”真实的情况并未给李母说明,也没有必要说明。在李宽看来,有他和孙道长在,李母生孩子并没问题。
身子骨有些虚弱那就补,虽说不能用药补,可以用食补啊,他打算回去就教胖厨子几道菜,让胖厨子进宫给李母当私房厨子。
或许是出于李宽母子难得在一起的考虑,午间饭食的时候李世民和李渊都没来,只有连福带着一群小黄门和一张圣旨来了,见李宽母子在用饭,不敢打扰,连圣旨都没念,递给了一旁伺候的怀恩便要行礼告辞。
“殿下,老奴还要去侍奉太上皇和陛下,老奴告退了。”
“怀恩。”
“是王爷。”怀恩明白,当即便从兜里掏出一定金子递给连福。
“老奴不敢。”
“本王知道宫中的日子不好过,收下吧!”
连福谢过之后,才收下了怀恩递给他的金子。
展开圣旨,李宽便傻眼了,写的也太随意了,提到了活字印刷,提到了赏赐,就是没有提到封地的事。这点,让李宽有些不满意,也在责怪李渊不给力。
明明就答应了封地的事他来搞定,结果提都没提,难道是自己误解老爷子对着自己点头的意思了?
李宽有些不敢确认李渊对他点头的意思了,不过随即一想他也明白了。牵涉到封地的事,李世民不可能简简单单的就给他下旨,连福也不敢如此随意对待,毕竟封地封爵乃是大事。
虽说封地的事情尚未敲定,不过李宽此时对李渊又充满了信心,卷起圣旨之后便笑了,赏赐的钱财不算多,但也没亏本,毕竟送给连福的那锭金子挺重的。
午膳的时间一直在说话,饭后倒是没话说了,毕竟李母和李宽都不是那种多嘴的人,况且仅仅只是几个月没见面而已,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完了。
两人直勾勾的盯着小桃收拾碗碟,倒是把小桃弄成了大红脸,殿下和娘娘不会是看上了我吧,难道要我···真是羞死人了,手上的动作不由的加快了许多。
李母疑惑小桃怎么突然脸红的像煮熟的虾子,而李宽在感叹,感叹宫里的小宫女手无缚鸡之力,就连端个稍大些的汤碗也要使出吃奶的劲儿。
“娘,要不您睡会儿?”实在找不到话题聊,李宽提出了他的建议,在桃源村的时候李母也是习惯午睡的,而他也好趁此机会去打听打听封地的事情搞定了没有。
“宽儿,你是不是准备出宫回桃源村了?”李母急忙抓住了李宽的手,她还没看够儿子了,这要是回桃源村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上一面。
“您放心,等您睡醒了,孩儿肯定在万春殿中。”
得到李宽的保证,李母才安心,在李宽的服侍下躺倒了炕上,替李母盖上被子的时候,感觉略微的有些多了也有些重了,随即便想到是不是该弄给羽绒被什么,反正桃源村鸡鸭不缺。
安顿好李母,打听到了李渊的休息之处,结果推开门就看到了不该看的,李渊正抱着一个美人喝酒呢,喝酒是没什么,可是嘴对嘴的喝,那就不合适看了。
进去吧,肯定是要打扰李渊的雅兴;不进去吧,来都来了不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有有点不甘心。李宽心一横,反正都看见了,那就问过之后再走。
李宽站在大殿门口问道:“皇祖父,凉州一事······”
大唐的风气还没有后世那么开放,亲嘴被人撞见就已经挺尴尬了,被自己孙在撞见就更尴尬了。
用力一掷,手中的酒杯砸到李宽的脚边,怒吼道:“滚,滚,滚。”
关上殿门,李宽心有余悸,暗自庆幸酒杯不是朝他脑袋来的。不过,这让他微微有些不满,不就是见到你亲个小嘴嘛,后世满大街都是这样秀恩爱的,这算什么啊!想当年独自在医院实习的夜晚,抱着电脑就是一整夜,连瞌睡都不会打一下,越看越精神。
正在回忆高清画质的李宽,突然一怔,只因殿门里内传了一句怒吼——凉州之事世民已经答应了,给朕滚远点。
此时哪还会在乎李渊的暴怒,李宽展颜一笑,终于迈出第一步了。
第246章 请
“娘娘,天凉,您还是进屋歇着吧,殿下肯定会回来的。”小桃正劝说着在殿门口往外望的李母。
怀孕的女人嗜睡这是常理,可是在李宽离开万春殿之后李母便醒了,坐在殿门口的躺椅上,身上披着一件貂皮缝制的褥子,双手捂肚子不说话,就那样呆呆望着,像着了魔一般的双眼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的拱门,好似没有感觉到刺骨的寒风。
“下雪了,小桃,宽儿出门时可曾带伞?”
劝说的话不知说了多少遍,却从未听到李母应声,小桃没想到李母会突然说这么一句,下意识的回道:“娘娘,殿下出门时怀恩带了。”
关心则乱,李母大抵也是如此,就算李宽忘记了,怀恩总不会忘记的。
回答李母之后,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小桃脸上的表情显得很怪异,有忧愁,有幸运,也带着一点点责怪。
大概是在为自己而忧愁吧,毕竟能选召进宫的宫女不至于沦落到吃不饱饭的境地,或许有些宫女是想入宫见识见识皇宫的繁华,抱着自己能有幸得到皇帝宠幸,一飞升天的想法,但小桃不是。若是没有被选召入宫,或许她此时正和家中的弟妹堆雪人吧!
想当初和她一起进宫的小姐妹已经剩下不多了,在阴寒的深宫大院中处处得小心谨慎,稍有一点差池便有可能身首异处,就是幸运的也是一顿板子,她能伺候和善的李母已经很幸运了。李母或许就是小桃在宫中唯一能感受到的温暖,心情大抵就像当初的怀恩。
至于责怪,便是责怪李宽,毕竟李母平日谈论最多的还是李宽,可她却从未见过李宽进宫请安,在她眼里李宽显然是有些不孝的。不过,值得高兴的是李母口中的儿子到底还是来了。
小桃的话音落下不久,两个身影出现在拱门之前,李母笑了,笑容很温暖,像似能将漫天的雪花融化一般。或许她不知道该与李宽说些什么,但是只要能看着儿子,便觉得心满意足。
“娘,您可是怀着身子,受不得风寒。”不远处的李宽关心了一句,看着李母的笑容不由的加快了脚步。
“殿下,您还是劝劝娘娘吧,自您去找太上皇之后,娘娘就一直在此。”
李宽诧异的看了小桃一眼,这到底是有意提醒还是有意提醒呢?
事实上,李宽还真未想到李母会醒的如此之快,毕竟当初在桃源村的时候李母养成了习惯,一般都会睡一个时辰左右,他一来一回也不过大半个时辰而已,若不是碰到了下学的皇子回来的时间还会更快,满心以为李母还在睡觉呢!
“娘,您进屋歇着,要不孩儿在宫中多陪您两天?”话一说完,李宽就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这不是给自己找不快吗,若是真在宫中住两天李世民还不得找自己发泄发泄。想到此,没等李母答话,立即改口道:“还是孩儿接您回桃源村住几日吧,当初您的屋子一直给您留着就等您回去了,况且有师父在桃源村,安心。”
“殿下,娘娘怀着身子呐。”小桃提醒了一句。
李宽不想住在宫里是真心的,想让李母回桃源村也是真心的,可是听到小桃的话,他也知道自己想的有些简单了,按李世民性格是不会准许的。
“算了,还是孩儿在宫中陪您几日吧!”说话间,李宽将李母扶进了殿中,李母只是说了一个好字,便没再多说什么,只有那脸上的笑意藏不住。
这一住就住了五日,期间李世民没有来打扰过,也不知道是在忙什么,李渊倒是派遣小黄门来询问过李宽何时回桃源村,再得知李宽要在宫中陪陪李母就在也没来问过了。
就算没有李渊和李世民的打扰,李宽也是苦不堪言,五日的时间可不是仅仅呆在万春殿陪李母,还得去拜见宫中的大小妃子,到最后都不知道他自己的脸还能不能笑出来。
从小桃口中得知李母时常给后宫中生育子女的妃嫔送礼,他多少还是猜到了母亲的心思,可是在他眼中根本就没必要。
拿下了凉州,只需在桃源村乖乖的待上几年,突厥平定之后便出任凉州,在凉州好好干几年就是李世民也不敢拿他怎样,后宫中的妃嫔又算的了什么。况且现在李母乃是皇后之下唯一一位被封妃的妃子,若是常常给人送礼反而让人低看两眼,平白被人看轻了身份,得不偿失。
凉州的事情不敢说,说了只怕会见到泪流满面的母亲,但是身份的事情可以说。
“娘,您以后别给后宫的妃子送礼了。您现在是德妃不再是当初秦王府的侍女,就算您没被封妃,您也是皇祖父他老人家亲封的楚国夫人,按品阶,除皇后之外后宫无人能比,况且您还被封了德妃,咱们可不能让人看轻了。孩儿知道您是为我打算,也知道按孩儿性子将来会受些苦楚,可孩儿宁愿将来受苦也不愿见您给人赔笑脸。您可一定要记住了,以后孩儿送来的礼物别送人了。”临走之际,李宽嘱咐着李母。
“好,为娘记住了。”李母笑着,伸手摸着李宽的小脑袋。
“小桃,本王一直忙于杂事,一切有劳你多照顾本王母亲了。”
话音落,李宽对着小桃行了一礼,小桃哪敢受李宽的礼,连忙躬身退开,口中喊着不敢。
“行了,快走吧,又不是不能进宫。此时回桃源村正好能赶上午饭时间,宫里厨子做的菜越来越差。”马车之上的李渊显然是被胖厨子给养叼嘴了,有些急不可耐。
再次对李母说了几句,李宽才登上马车,上车之时还特意给怀恩使了个眼色。车轮滚动,马车缓缓离开皇宫,回的不是桃源村,而是前往东市的有间酒楼。毕竟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为的就是等李渊回长安去有间酒楼,况且他还在宫里劳心费力的写好计划让老柳给小泗儿送去,现在哪能忘了。
马车在有间酒楼的门口停下,在酒楼门口等待的小泗儿便从暗中大摇大摆走了出来。
马车突然停下,李渊不经有些疑惑,问道:“这就到了?”
“到了。”李宽笑道。
两人下车,李渊抬头一望,笑道:“有间酒楼,你小子的一间酒楼开满了长安还不知足,居然还弄出个有间酒楼。非是祖父说你,你小子也是做学问的人,一身学问难道是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你看看酒楼的名字,有间酒楼,还不如当初的一间酒楼呐,简直不堪入耳。”
李宽翻了翻白眼,没说话,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第247章 楚王府下人与狗不得入内
见李宽和李渊走进酒楼,小泗儿也装模做样的跟着进了酒楼,几人跨进酒楼大厅,小二便走到近前,将抹布搭到肩上,笑脸盈盈的招呼道:“几位客官楼上请。”
原本笑眯眯的小二见到尾随在李宽身后的小泗儿,脸色顿时冷了下来,没再招呼李渊和李宽,自顾自的走到小泗儿面前,喝骂道:“我家主人早有吩咐,凡楚王府之人一律不得入内,李泗你还不滚。”
有间酒楼开张的时候,小泗儿就奉李宽之命前来打探过,对小二的态度知之甚详。当初是因为李宽也吩咐过他不准与有间酒楼闹矛盾,而且还是一人,在他被赶走的时候不敢多说,可是现在不同了,有李宽和李渊在他不怕。
“咱们楚王府的人为何不得入内?咱们又不是吃饭不给钱,凭什么不让俺进来?开门做生意哪有赶客人出门的道理,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小泗儿的声音很大,鼓动着酒楼中用饭的客人,伸手推了小二一把,怒道:“俺今日偏偏要进来尝尝,不知李石那忘恩负义的东西手艺有没有见长。”
小泗儿的话有理有据,也起到了鼓动的作用,至少酒楼中用饭之人的面色变化不小,满脸的激动之色,就是没人开口帮他说话,都等着看好戏。
有间酒楼对外宣称是长沙公主府的产业,小泗儿又高声说自己是楚王府的人,楚王府和长沙公主府都不是食客能惹的,两不相帮最好,若是能见着楚王府和长沙公主府闹起来就更好了。
小泗儿的话音落下之后,柜台中走出一位中年男子,看样子颇气度,这是长沙公主府原本的管事。管事对小泗儿的身份自然清楚,不过是楚王府的下人而已,他身后站着的人可比楚王有权势,自然对小泗儿不会有好言语。
“何人胆敢强闯有间酒楼?”管事梗着脖子,仰着头,朝小泗儿撇了一眼,装模作样道:“原来是李泗啊,你难道不知有间酒楼的规矩,怎么?想强闯,你有这个本事吗?”
说话间,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一群大汉,围住了大门。
小泗儿隐晦的朝李宽看了一眼,见李宽低垂的小手比了个ok的手势,小泗儿怒道:“冯管事,咱们走着瞧。”愤恨的一挥衣袖,转身离开了酒楼。
“区区楚王府的下人而已,还敢口出狂言。”管事喃喃自语了一句,对着大厅中的食客和站在二楼楼道口看戏的食客拱了拱手,连话都没说一句,便回到了柜台继续闭目养神。
李渊看了一出好戏,正准备问李宽,就见刚才的小二走了过来,笑道:“客官楼上请。”
怀恩随手扔给小二一钱碎银,吩咐道:“咱们公子要人字间。”
小二一愣,态度恭谦了不少,因为在小二看来,能随口叫出人字间的客人必然是知道酒楼的规矩,那就是朝中官员的子嗣,或者是世家的公子,毕竟能进人字间的客人不是他能得罪的,况且还收到了赏钱。
“这位爷,人字间已经被人包下了,要不您等等。”
“那就安排地字间。”李渊突然出声,语气中带着怒气。
“这位爷,咱们有间酒楼不同于一间酒楼,咱们有间酒楼要三品以上的官员和世家之主才能进地字间,恕小人眼拙,朝中三品官员和世家之主小人都牢记于心,小人······”
见李渊有发怒的迹象就要暴露自己身份,李宽赶忙站了出来,毕竟他的计划还没进行了,李渊暴露了,那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李宽对着小二笑了笑,“本公子祖父刚从太原升迁到长安,原本以为有间酒楼和一间酒楼是一样的规矩。既然是三品官员才能入内,看来咱们是没资格了,随意在二楼安排一桌便可。”
李渊狠狠的瞪了李宽一眼,跟着小二上楼,李宽环顾四周找到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弄得小二一愣一愣的,大冷的天还要坐窗边,这公子怕是傻了。
小二的腹议李宽自然是不知道的,他倒是觉得挺不错的,不仅可以看到街道上的行人而且周围没食客,很适合与李渊说话。
待小二下楼之后,李渊满脸的怒容,见到李宽的作为,哪能不知道有间酒楼是其他人的产业,又岂会不知李宽是在拿他当枪使,他一生还从未被人如此戏弄过。
李渊怒笑道:“说,今日你要是说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凉州一事便成不了。”
李宽当初认真思考过段纶的主意,也曾打算让李渊来有间吃顿饭,然后将自己的处境告知李渊,等着李渊发落,可随后想了想,便将这个主意给放弃了,只因照着段纶的方法做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要玩就要玩一次大的。
李宽压低了声音,说道:“皇祖父您就不觉的有间酒楼与一间酒楼的店名几乎一样吗?”
“说重点。”李渊怒拍桌子,声音将食客的眼神吸引了过来。
对着食客们拱了拱手,李宽继续说道:“太子殿下联合七皇叔和长沙姑母挖走了孙儿酒楼的厨子,一间酒楼已经歇业很久了,孙儿府上都快揭不开锅了,孙儿区区一个王爷如何敢拂了太子殿下的意思?更何况还有皇叔和姑母,若是孙儿继续经营一间酒楼,岂非不孝?”
冠冕堂皇的话一出口,连李宽自己都感动了。
“你小子是想让祖父替你做主是吧?”李渊似笑非笑的盯着李宽。
“祖父英明。”马屁及时奉上。
很是受用,李渊对着李宽笑了笑:“打架打输了便叫长辈,没出息,更何况你小子还没打就认输了,更没出息,还想让祖父替你做主,你认为祖父会答应吗?”
“客官,您的菜来了。”小二端着托盘,从楼下走了上来。
等小二放下酒菜之后,李宽才笑道:“祖父,这可是您老说的,若是孙儿打赢了,您可不能偏帮太子、皇叔、姑母。您可一定要坚持站在正义的一方。”
“听你小子的口气,你就是正义的一方呗。”李渊哑然失笑道:“好,若是你打赢了,祖父就替你做主了,就当是你小子献上活字印刷术的奖赏了。”
李石的厨艺终究是比不上胖厨子的,李渊吃了两口便没了兴致,反而催促李宽快一点,他对李宽的反制手段很是好奇。
饭吃不下去了,李宽让怀恩叫来了小二结账。
“小二,今日进门之时看样子,你们有间酒楼与楚王府好像有恩怨啊?”李宽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公子,这恐怕不是您该打听的。”小二提醒道。
李宽没在意小二的提醒,自顾自的说道:“本公子看你们有间酒楼的主人也不惧怕楚王,本公子给你出个主意,你们大可在酒楼门口挂上楚王府之人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这可是大大折损了楚王府的面子。若是觉得本公子的主意不错,可否将这顿饭钱给免了?”
“此事,小人做不得主。”
“无妨,本公子随你去问问酒楼掌柜。”
众人下楼,小二躬身跑到管事身边低语了几句,只见管事两眼顿时睁大,盯着李渊和李宽二人仔细打量了一番,脸色变得有些怪异。
管事走到李宽身边问道:“敢问这位公子是何人?”
“本公子自太原而来,姓王,不知掌柜能否给本公子免去一顿饭钱啊!”
太原而来还姓王,管事只想到了一个可能,便是太原王氏。
管事站直的身子弯下了,口中说道:“小人不知王公子大驾光临,恕罪恕罪,一顿饭钱而已,免了免了。”说话的同时,心里却有些疑惑,为何太原王氏会针对楚王呢?
挂上楚王府之人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管事不敢擅自做主,毕竟关乎到楚王府的颜面,所以在李宽一行人出门之后,管事也从后门出去了。
不久,宫中的李承乾便从冯少师的口中得知了消息,别说管事不明白,就是李承乾也不明白太原王氏为何针对李宽,不过,冯少师是知道的。
细细说明缘由,李承乾当即决定悬挂,奈何受到冯少师的阻拦,毕竟事情显得有些不同寻常,冯少师还是能看的出来,况且他也没听过太原王氏有人来长安。
“太子殿下,此事恐怕有诈,就算那出言之人真是出自太原王氏,也是借刀杀人啊,咱们已经得罪楚王殿下了,若是真悬挂牌子,恐怕·······”
一间酒楼歇业一个多月不是白给的,再加上开业一个多月也没见李世民说起此事,李承乾的自信心早已暴涨。李承乾只是一个小孩子,还是身居高位的小孩子,冯少师的意见又岂能听的进去。
“姑父,既然你也说咱们得罪了李宽,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李承乾挠了挠头,说道:“悬挂楚王府之人有些不当,改成楚王府下人。”
李承乾还是有些聪明的,若是真像李宽所言那般写上楚王府之人便是包括了李宽在内,少不得要被御史言官参一本,但是下人就不同了,因为在官员的认知之中,下人奴仆或许连狗都不如。
李承乾的动作很快,午间商议好,酒楼下午便贴出了条子,在一间酒楼小憩的李宽听到张信回禀之后便笑了,“咱们带人去有间酒楼看看。”
第248章 人心
早在李宽说出那句楚王府之人与狗不得入内之时,李渊大致已经猜到了李宽的计划。
计划很简单。
不管你有间酒楼背后有什么人撑腰,说到底也只是酒楼而已,悬挂楚王府之人如狗这样的言论,确实犯下不敬之罪,别说砸楼就是告到李世民面前也是李宽占理。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李渊很疑惑,李承乾和李元昌年纪尚小不懂其中的真意,尚能说的通,可是长沙公主夫妻难道不明白,为何还是悬挂了牌子呢?
见李渊在发呆,李宽伸手拉了李渊一把,两人坐上马车之后,李渊又呆住了,认真思索着,如此漏洞百出的计划怎会让李承乾他们中计。
王府的车架很威风,不是因为车架之上打着写有“楚王”二字的王旗,而是因为马车身后跟着一群彪形大汉,人不多,仅仅只有十来人,但跨步整齐划一,举手投足之间仿若一人,踏步之声犹如滚滚雷声一般回荡在东市的街头,气势,这是一往无前的气势。
自古以来,人们都有一个陋习那便是喜欢好奇围观,所以看到楚王府的车架之后没有离去,反而跟在的身后,人也越积越多,其中不乏世家公子、勋贵之子。
东市的坊官带着一群差役来了,见到是楚王府车架,踌躇着是否上前拦阻。
虽说李宽把事情闹大了会有人收拾,但他作为东市坊官该表态还得表态,知道自己上前拦阻会受到责罚,但是受些皮肉之苦总比丢了性命强啊。
最终坊官心一横,带人拦住了车架。
未等坊官哭诉,马车中的李宽便淡淡的说道:“本王只是带了十人,怎会在城中闹事,若是不信可带人跟随。”
其实真正的王府之人并不多,十人而已,或许还没有寻常世家公子带在身边的仆役多,只是跟随看热闹了人多了,坊官当时没反应过来,听到马车中传来的话,坊官悬在心里的大石落下了,当即告罪一声,带着差役跟在了一群人身后。毕竟跟随的人太多,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底层的官员深谙小心谨慎的道理。
李宽是早有准备,等到小泗儿回府召集来了人手之后就等着酒楼挂出牌子,算是有心算无心。况且大家都在东市,距离不远,坊官只是走了百步左右,马车便停下了。
停在了有间酒楼的大门之前,看着酒楼门前挂的楚王府下人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坊官快要哭了,他感觉自己的一颗真心被狗吃了,被骗了,这明显就是来闹事的啊。
连滚带爬的跑到车架面前,跪地哭诉道:“楚王殿下,有间酒楼乃是长沙公主的产业啊,您还是带人回去吧,若是闹起来可不好收场,小人·······”
坊官只是一个小吏而已,李宽也知道此事对坊官来说是灭顶之灾,很有可能导致坊官一家家破人亡,所以他做出了承诺:“此事本王保你无恙,退下。”
给坊官吃了一颗定心丸,马车中的李宽扔出了自己的王令,寒声道:“给本王将酒楼砸了。”
十人冲击酒楼肯定不够用的,不过有楚王令牌在手,没人敢拦,片刻的时间酒楼中的食客便着急忙慌的跑了出来,当中不乏朝堂官员。
看到这样一出大戏,跟随而来的人显然很兴奋,人群炸了。有人注意到了酒楼门前的牌子开始向周边的打听缘由,有人是在批判李宽,谈话声音很小,但是人却不少。
要知道有间酒楼可是长沙公主的产业,长沙公主又是李宽的姑母,虽然李宽带人打砸酒楼事出有因,但是总归来说是不孝的,这倒是加深了世家公子们对李宽嚣张跋扈的认知。
车外之人低低私语,可是汇集在一起声音可不小,李宽自然也听到了,只是一笑置之。
今日打砸长沙公主的酒楼,人们会说他嚣张跋扈;可若是不砸,明日长安城内便会盛传楚王软弱可欺,他会被当成勋贵间的笑话。他现在也看明白了,想要在封建社会混下去,不怕人畏惧就怕不畏惧。嚣张跋扈就嚣张跋扈吧,反正他在长安城中的名声也好不到哪去,总要让人知道他这个楚王也是需要敬畏的。
听着酒楼之内传来的杯碟破碎的声音,李宽感觉很爽,非常爽,若是没有马车外的声音传来就更爽了。
“楚王殿下无故打砸长公主的酒楼,臣定当会向陛下上报此事。”
听声音就知道不是什么高级的官员,李宽连露头的想法都没有,怒声喝道:“这位大人请随意,不过现在给本王有多远滚多远,不然本王连你一起打。”
好心情被破坏了,没有再侧耳倾听的打算,见李渊两眼无神的发呆,李宽伸手推了推,待李渊回神之后才问道:“皇祖父,您老人家在想什么啊?”
左思右想都未明白李宽漏洞百出的计划怎会让李承乾上当,现在李宽提问了,李渊借此机会说道:“你小子的计划简直漏洞百出,为何你能认定承乾和长沙会受骗?”
合着是在想这个问题啊!
李宽微微一笑:“皇祖父,您还记得太原城的宝地计划吗?当初您不是也说漏洞百出吗,可是最后的结果呢,还不是让太原城的世家上当了,这就是人性啊!”
“说人话。”李渊朝着李宽的小脑袋就是一巴掌。
“此地人多嘴杂,咱们去酒楼中详说。”
李渊点了点头,两人下了马车,围观的人群之中见过李渊的世家公子们悄悄的退下了,不明所以的人群倒是围了上来。见到暗中散去的世家公子哥,李宽笑了,没牙的老虎终究还是老虎,他也算是狐假虎威了一把,感觉还真是有些爽。
当他见到酒楼门前的那副字便笑不出来了,瞬间便想起了前世的电视剧霍元甲中情景,虽说这个主意是他自己出的,但就是看不顺眼。
“怀恩,让那个所谓的冯管事将它吃下去。”李宽指着门前写着楚王府下人与狗不得入内的宣纸说道。
没理会管事的哀嚎,李渊和李宽径直走上了二楼,随意找了一间雅间坐下了,李渊便急不可耐的开口道:“说!”
沉默了一会儿,李宽整理了一下思路,才说道:“当初计划的宝地为何能太原城世家受骗,还不是因为他们贪婪,其实世家之人比寻常百姓更加贪婪,所以才没有过多的思考·······”
“谁让你说太原城的事了,朕是让你说眼下之事。”
“皇祖父,您别急啊,这就说。”李宽环顾四周没见到茶水,咽了一口口水,说道:“您好歹也想想太子的年纪啊。您不能用您的思维去想啊,您得站在太子的角度来想。孙儿可是关闭了一间酒楼一月有余,您想想以太子的年纪他会怎么想?”
到底是打下天下的开国皇帝,一点就透,“他会认为你小子是怕了,所以自满了,对吧!可是还有冯少师和长沙啊,你小子怎么认定承乾一定会按照你的计划进行?”
“您都说了太子会因此而自满,又何必有此一问呢?长沙姑母和姑父纵然能看出一点怪异之处,可是他们总归是臣子,太子殿下是储君啊。君臣之别,这还是您教导孙儿的,您倒是忘了。这样的计谋在您眼中漏洞百出,一眼便能看穿,可是自满的太子殿下能看穿吗?这么说吧,孙儿以为凡是身居高位却没有亲身经历过失败的人都对自己充满自信,他们一向认为自己才是天下间最聪慧的人,这样的人能轻易的接受别人的劝诫吗?”
李渊突然觉得眼前的小子就是一头怪物,对人心的把控甚至比他还清楚,看向李宽的眼神变了,不过转念一想,李渊笑了,毕竟是生而知之的人,其聪慧程度自然不能以常理度之,况且李宽还是皇家的子弟,对皇室来说便是福气,还是天大的福气。
当初他只是想将李宽培养成一个合格的王爷,可是现在他甚至生出了培养李宽继承天下的想法。
“祖父老了,以后就是你小子的天下了。”不知是在感叹还是意有所指,但是李渊的笑容中参杂着些许满意与欣慰。
李渊的话音一落,李宽真恨不得扇自己两嘴巴,今天的话说的太多了,啥话都敢往外蹦,幸好李渊没计较,不然自己还不得被做成人体标本。
想到此,李宽连忙解释道:“皇祖父,此事若是发生在孙儿身上孙儿也会如此做,而太子殿下如孙儿年纪相仿,所以孙儿才会如此认为。”
李渊看向李宽,眼神中传递的意思很明显,你猜我信不信?
第249章 李渊的用心
信不信?
这不是什么难题,仅仅是做出选择而已,而且还是很简单的两项选择题。李宽很想让李渊选择信,可是就连他自己也不信自己说的话,又岂能瞒过李渊。
神色忽明忽暗,飘忽不定,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他懂,甚至比多数大唐人更懂,自古多少有识之士就是因为不懂隐藏而落的身首异处的下场。
甘罗十二岁便因出使赵国立下大功,拜为秦国上卿,可是后来呢?其后事迹史籍无载,一句话便概括甘罗之后的生平。十二岁便被提拔为丞相,之后却没有一点记载,他的命运不用多说。李宽不认为自己能比得上十二岁拜相的甘罗,可是他现在比甘罗还小啊,一个**岁的孩子却和皇帝说出了这些话,怎能让他不担忧。
解释,到底该如何解释才能让李渊释怀,这是他脑海中仅存的想法。
“你小子又在打什么歪主意?”李渊自然而然的问道,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给李宽带来怎样的压力。
李宽抬头看向李渊,满脸的疑惑,随即心中一发狠,管他的,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就赌这一次了。有句话说的好,从天堂到地狱,哥只是路过人间。若是赌输了,最惨的结果也就是自己路过了人间而已。
“皇祖父难道就不奇怪孙儿为何懂这些?”
李渊突然一愣,随即哈哈大笑,“祖父为何要奇怪?你小子生而知之,懂得的道理自然比寻常人多些,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李渊的话倒是把他弄的摸不着头脑了,沉思了良久才想到他当初在太极殿劝说李渊之时,自己装醉说过这样的话,他原本还想将自己的秘密告知李渊,争取李渊支持,结果害他白担心一场。
既然装了就要一直装下去,可是说一个谎就要用无数的谎来圆。打定了注意,李宽不想在装下去了,“孙儿······孙儿当初是故意那么说的,因为当初孙儿知道陛下在太极殿外,不过孙儿所言之事确实是真的。”
最终李宽还是没有将自己心里最大的秘密说出来,有了李渊的那句话作为缓冲,他狠不下心了,话到嘴边还是改口了。蝼蚁尚且苟活,若是真将秘密说出来,他不敢保证自己能不能活下去。
想到了当初太极殿的情景,李渊下意识的愣了一下,随后微微叹了口气,说道:“祖父知道,前些年苦了你了。”
李宽不知道该怎么接过李渊的话头,所以沉默了。苦吗?对李宽来说也算不得苦,生在皇家,总归是比平常人家的日子好过一些,至少不用为柴米油盐而担心。
不知过了多久,李渊打破了沉寂的氛围,“既然你小子当初知道世民在殿外,那便是装醉,口中之言自然算不得数,你与祖父说说心里话,你现在还恨他吗?”
恨,是一个很沉重的东西,它看不见摸不着,却如千斤重石一般压在胸口,让人喘不过气来。
当初暗自劝说自己的时候,一心认为自己已经将李世民当成了路人,可是听到李渊的问话,他的心绪很复杂,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倒是反问了李渊一句:“那您恨他吗?”
“恨。”李渊回答的直接了当。
就在李渊的话音落下之后,房门之外传来了怒骂之声,“李宽小儿,你给本宫出来,别以为你躲着就没事了。此事若是不给本宫一个交待,本宫要你好看。你当年出生之际便天降雷罚,为何没把你劈死?你就是咱们皇族的灾星。”
灾星一词,很刺耳,非常的刺耳,李宽无奈的苦笑道:“皇祖父,您也听到了,就算孙儿说不恨您可能也不信,但是孙儿真的是有怨无恨。”
“好一个有怨无恨,说说·······”
李渊想问的话还未问完,房门被人踢开了,长沙公主见到李渊和李宽坐在一起,一脸的不敢置信,结结巴巴的说道:“父···父皇······”
长沙公主得到消息之后,便心急火燎的赶来了,在酒楼门前见到自家的管事被士卒按在地上喂纸,原本就面带怒容的她脸色更加难看,砸了她名义下的酒楼还如此对待她家的管事,这是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在长沙公主眼里,李宽是将她的脸面踩在了脚底下啊!当即便问李宽在不在,结果不言而喻,怀恩和士卒理都没理她,管事又因为口中塞着纸只发出了“呜呜呜”的声音,手指着二楼,她根本就没多想,便闯上了二楼。既然撕破脸了,索性也不要脸了,也就有了怒骂李宽灾星的言论,只是她没想到李渊会跟李宽在一起。
原本就因为长沙公主的怒骂而心有不快,更何况李宽还在火上浇了一瓶油,毕竟李宽当时的表情不是作假的,是真是的感情流露,所以李渊怒了,“堂堂公主口出秽语与市井之人有何区别,给朕滚回去。”
一时间,长沙公主还真没有反应过来,愣在当场了。
“给朕滚。”李渊怒吼,连楼下的嘈杂的人群也听得清清楚楚。
长沙公主不敢再做停留,急忙带着前来的仆从下楼了,连正在吃纸的管事也没管,匆匆回了公主府。
待长衫公主离去之后,李渊便开口道:“说说怎么个有怨无恨。”
“当初孙儿出生之时被步虚和尚批言天降雷罚此子不详,他是想溺死孙儿。前几年孙儿一直恨他,可是师父曾多次劝说孙儿,况且现在母亲进宫了,他对母亲也算不错。”说到此,李宽脸色有些不自然,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恨不起来了,但是心中又总有一股怨气,所以孙儿才说有怨无恨。”
不知为何,出现了将李宽培养成天下接班人的心思之后,李渊便放不下了,此时他已经在心里认定了李宽是下一代帝王的最好人选,所以对李宽的话嗤之以鼻。
“你小子还年轻啊!”感叹了一句之后,李渊狠声道:“你小子心性如何祖父难道不知吗?难道祖父不知道你会为太原之事儿抱怨吗?为何祖父知道你小子的心性还坚持将你推出去?就是因为你的心地太善良了,你小子有手段,有心记,可心不够狠。
若是祖父去世之后,至少凭借太原一事可让朝堂臣子和世民记住你的一点功劳,你在朝堂也有点立身之本。如若不然,按你的心性如何在朝堂立足啊。
现在见到你小子怒砸酒楼,祖父很欣慰,至少因为太原的事有所改变。但这远远不够,你小子要记住,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生在帝王之家哪有亲情可言,你小子现在该学的便是如何做到心狠。”
李宽真没想到当初李渊是存在这样的心思,现在想想,他才发现李渊当时的做法确实有些意味深长,毕竟以李渊的老谋深算不可能猜不到太原城世家会对他下手,只是当初认定了李渊是将他作为棋子心灰意冷,后又因苏媚儿受伤,没有多想。
“祖父您说皇家无亲情,可您对孙儿不是有亲情吗?”李宽笑道,因为解开了心结,此时的李宽显得很随意。
“若是祖父尚在帝位,你看祖父会不会给你说这些,你个臭小子。”笑骂了一句,不知李渊想到了什么,再次提醒道:“宽儿,你一定要记住祖父今日的话,皇家无亲情,切记、切记。”
见李宽使劲的朝自己点了点头,李渊满意的笑了笑,两人这才出了酒楼。至于李宽带人砸了酒楼,两人都忘了。
李宽解开了心结,此时正处于重获亲情的兴奋之中,酒楼什么的,忘了。而李渊则是选择性的忘了,毕竟当过皇帝的人能让他记住的都是大事,像砸酒楼这样的事在他眼里自然不是大事,当然选择忘掉。只是区区一间酒楼而已,能让孙儿从中明白许多道理,简直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砸了也就砸了,他说砸的还敢有人反对不成。
第250章 晴天霹雳
一连在宫里住了呆了几日,回到桃源村便从撩起车帘的车窗之中见着陈老汉和庄子中宿老带着一群庄户在酒楼的工地上等着,面露死灰之色,仿佛对自己的人生失去了希望。
不少将士站在腰跨横刀,不仅没有面带凶相,反而人人面露惊惧之色。站在离庄户老远的地方,对着桃源村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李宽微微一愣。
不远处的将士乃是在隔壁庄子宫殿巡查的将士,两者之间仅仅只隔着一条沟渠,李宽虽叫不出名字,但一来二去也算认识。这些人可都是身经百战的,不然也不会被李世民派遣到李渊的宫殿巡查。按理说,都是从尸山人海中走出来的,何事能让他们面带惊惧?况且桃源村一向朝气蓬勃,又怎会让庄户们面如死灰?
来不及多想,当即跳下马车,还未走到庄户面前,便有将士拉住了他。
“殿下,庄子里出天花了,您可不能进啊!”
这年头医学落后,就是小病小痛的也有可能夺去一个人的性命,更别说天花,天花就是在后也还没有确定有效的治疗方法。也难怪庄户们面如死灰,将士们面带惊惧。
天花,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劈的李宽外焦里嫩,他急了:“祖母和师父怎么样了?”
“殿下,小人亦是听到庄户们在工地上大喊,方才前来围庄,孙道长和贵妃娘娘的情况如何小人不知。”拦住李宽的将士面带忧色,语气之中带着担忧和惋惜。
在替自己感到担忧,也在替桃源村感到惋惜。近在眼前的桃源村发生天花,谁也不知道自己这些人有没有感染;而桃源村的富庶和朝气他们看在眼中,出了天花一事怕是要成为绝地了。
“此事立即上报朝廷。”不知何时出现在李宽身后的李渊冷冷的喝道。
“太上皇,小人已经命士卒前往长安了。”
将士的话音一落,只见一群差役在长安县令的带领下健步如飞,马上的县令满头大汗,胸口起伏不定。
关中人向来彪悍,头掉了不过碗大的疤,让他们上战场杀敌他们不怕,可是遇到天花,他们怕了。
王县令没立即给李渊和李宽见礼,而是让差役堵住了所有逃离桃源村的路之后,方才战战兢兢的走到李渊和李宽身边见礼。说真的,李宽对王县令真高看了两眼,毕竟出生士族的王县令能不惧天花之危亲来桃源村,算得上一位好官。
“王县令,对天花一事你有何办法?”李渊出声问道。
“启禀太上皇,臣已将此事上奏陛下,现在只能封锁桃源村所有出路,等待陛下处置。”
··········
天花到底有多恐怖大家都知道,李渊和王县令没有停留在庄口,边走边商议天花之事,李宽自然也跟在两人的身后却没有心思去听,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桃源村发生了天花。
天花的潜伏期有多长他不知道,但若是真能确诊为天花,他知道自己肯定是感染了,毕竟他离开了桃源村仅仅只有五日的时间而已,若是他真感染,整个大唐将会变成什么样,他不敢再想下去,毕竟他才从宫里出来还在长安城中逗留了一上午。
恐惧弥漫在李宽的心头。
等等,桃源村为何会发生天花?
李宽突然冒出了这个念头。
作为发生天花源头的桃源村,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出现天花,总要有个病源吧!自己向来对桃源村的饮食要求严格,而且在离去之时也没见到牛之类的动物生病,怎么可能好端端的就发生天花了呢?不对,若真是天花,自己也应该被传染了,可是自己却没有一点病发的症状啊!
想到此,李宽急速的奔回酒楼的工地。若不是怀恩和老柳眼疾手快,李宽都要冲进庄子里了。
有怀恩和老柳的阻拦,李宽只好站在远处高声问道:“二狗,庄子中出天花的人是谁,症状如何,为何判定是天花?”
“庄主,是王翼家的妞妞,症状如何小人不知,只是孙道长今日诊治过后说是天花。”
“你立即去叫师父前来,本王有事询问。”
听到李宽的话二狗快要哭了,去找孙道长这不是要他的命吗?妞妞就是孙道长诊治出来的,不用说,孙道长也被传染了,他们现在能被赶到酒楼的工地就是因为他们有可能没被感染,现在去找孙道长,这是往火坑里跳啊!
不过李宽有命,就是火坑也得跳,二狗准备转身离去之际被陈老汉拉住了,“二狗你还年轻,老叔活了几十年了也没多少日子了,这找孙道长的活儿还是老叔去。”
不容二狗多说,陈老汉转身便走。
站在远处的李宽的来回踱步,明明时间过去的不久,却像是等待了一个世纪。
左等右等终于等到了孙道长前来,没等孙道长开口,李宽便急忙问道:“师父,妞妞的病症如何,您为何会认定是天花?”
“妞妞今日一早身上便出现了红色小斑疹,午间便变为米粒至豌豆大的圆型紧张水疱,周围明显红晕,而且又再发烧,不是天花是什么?”孙道长显然有些怒气,他原本在思考治愈之法,不料被陈老汉给强行打断了思绪。
李宽心中有了大致的想法,只是没有看到妞妞的症状还是不敢肯定。
“师父,咱们庄子中的牛这几天有生病的吗?”
人你不问,反而问牛有没有生病,孙道长怒了,转身就走。
“师父,您别走啊,徒儿还没问完呐,况且庄子中的牛有没有生病很重要,若是庄子中的牛没有生病的迹象,那妞妞的病极有可能不是天花。”
不用孙道长回答,一听李宽说有可能不是天花,庄子中的庄户便说道:“庄主,庄子里的几头牛好的很,没有一点生病的迹象。”
孙道长也停住了脚步,一脸疑惑的看向李宽。他知道这个徒弟自小便对疑难杂症有很深的见解,总是说些他听不懂但又让他感到很有道理的医学知识,倒是没有怀疑李宽的话。
“师父,妞妞身子上的水泡是不是先发于头皮、躯干受压部分,呈向心性分布,周围明显红晕,有水疱的中央呈脐窝状。”李宽见到孙道停下,急忙出声问道。若是能知道答案,大致是也就能确定是不是天花了。
“妞妞的症状与你小子所言相差无几,只是何谓向心性分布?”
“就是妞妞身上的水泡是不是多出现在四肢和身子上,头上较少。”
“不错。”孙道长点了点头,瓮声瓮气的回道。
听闻此言,李宽放下了心中的大石,长吁了一口气,看来多半是水痘了,吓死老子了。
地251章 确诊
若真是天花,李宽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庄户们一个个的死去,看着自己亲手打造出来的桃源村成为一处绝地,毕竟妞妞一直在学舍进学,感染的人可谓是遍及桃源村。虽然知道牛痘的法子,但是牛痘之法只能预防不能治愈,他无能为力。
不过现在不同了,他几乎已经能肯定妞妞是生水痘,虽然水痘也有致人身死的危险,但总比天花好的多。况且孙道长是今日才发现妞妞生水痘的,那就代表出病症处于早期,想要治愈几乎没有问题,而他恰恰知道治愈水痘的药方。
“师父,弟子大概知道妞妞得的什么病,应该不是天花,只是弟子尚未见到妞妞不敢确认,您现在让王翼把妞妞带来,待弟子见过之后方能确认如何用药。”
“你小子真能确认不是天花,真有办法治愈?”
应该两个字,李宽特意加重了语气,结果很明显,被孙道长自动忽略了。
人的本性都是如此,对于不想听到的消息便会自动过滤掉,就连师父这样的方外之人也不列外。
心中感概了一句,说道:“徒儿见过妞妞之后才能确认。”
“好好好,为师这便去把妞妞带来。”孙道长说完,转身就走。
见到孙道长的背影,李宽突然一拍大腿,大喊道:“师父,记得带口罩啊!”口罩是为了在砖瓦窑和水泥窑的工人做的,质量一般,但是总归比没有要好。
不管李宽能不能治愈,不远处的庄户们全都站在不远处朝李宽跪下了,面带死灰的脸上总算出现了一丝丝笑意,死寂的眼神之中也出现了一丝丝希望的光芒。
“宽儿,你真能确认不是天花,真有治愈之法?”自李宽跑回来之后,李渊也跟着回来了,他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孙道长是李宽的师父,连师父都没有办法,难道做徒弟的还能有法子?
“祖父,孙儿亦不敢肯定要见过之后才能确认。”李宽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之后,继续说道:“若是天花,孙儿也没有办法;若是所患之病如孙儿所猜测那般,孙儿还是有把握治愈的。”
其实,天花与水痘的早期症状有些相似,都会呈现发烧,出红疹起泡的症状,而大唐的医疗可没现代社会的发达,哪有人知道水痘一说。或许发生过水痘的病例也让行医之人当成了天花来处理,毕竟水痘和天花前期症状相似且都具有传染性的。
还不能确定是不是天花就要见生病的妞妞,李渊哪能让他见,寒声道:“自古有言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不能见妞妞,若妞妞所患确乃天花,那该如何是好。”
李宽正要开口说话之时,一队威风凛凛的士卒手持长戟,要跨横刀,骑马而来,带队之人还是熟人——杜如晦。李宽感觉有些好笑,兵部尚书竟然管起疫病来了。
转念一想,也对,天花危害太大了,要兵部尚书调兵封锁也能说的过去,况且杜小叶还在桃源村之中,杜如晦前来也不奇怪。
“臣拜见太上皇,拜见楚王殿下。”躬身行礼之后,便急不可耐的朝李宽问道:“殿下,为何桃源村会发生天花,犬子至今情况如何?”
李宽愣住了,这让他怎么回答,他也是刚刚才从长安回来,他哪知道杜小叶到底怎么样了。
李宽摇了摇头,杜如晦只感觉如坠冰窖,悔不当初啊,若是当初他没有将儿子送来桃源村,现在也不至于落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下场。
杜如晦的悔恨的样子落在李宽的眼里,可他却没有多说什么,爱子心切,他能理解。
与杜如晦一脸凄惨的样子不同,孙道长脸上带着些许的笑意,在王翼的门外大叫道:“宽儿回来了,说是有治愈之法,王翼你立即随老道带着妞妞去给宽儿看看。”
房门被踹开了,还是从里由外而踹开的,所以房门倒塌了,扬起了院中的雪花。
“孙道长,此···此事···可是真的?”王翼面露激动之色,话说的有些结巴,心情就仿佛不见天日的深渊之中突然迎来了一束温暖的阳光。
“老道骗你作甚,快带着妞妞走。”像是想到了什么,孙道长从怀里掏出了他所带的口罩,说道:“把这个带上。”
去的快,来的更快,还没等李渊继续说什么,王翼和孙道长便带着妞妞来了,众人犹如见鬼一般,连忙朝后退去,或许是太过害怕而跌倒在地的。
见李宽准备上前,李渊准备开口命人将李宽拉住,便听到李宽的话音传来,“皇祖父,不论是不是天花,孙儿都有把握治愈,您放心吧,若是您不然孙儿进去孙儿只好让王翼和妞妞出来了。”
说不怒是不可能的,刚刚才说了没办法现在又说能治愈,你骗鬼啊!不过见李宽坚持,李渊尽管有些怒气,但还是让李宽进去了,因为他从李宽眼神中看到了自信。
从孙道长手中接过递来的口罩,带上之后让王翼微微掀起了妞妞身上衣物,仔细看了看妞妞身上的水泡,李宽此时已经有九成的把握确认妞妞生的是水痘而不是天花。
“妞妞,十日之前你是不是就感觉有些难受了,脑袋晕乎乎的?”李宽轻言细语的问着妞妞。
水痘的潜伏期一般是在12到21天,通常为十四天左右,李宽虽然有九成的把握,该问的还是得问问,时间确认之后方能真正确认下来,作为医生,不论医术如何,至少对于病症要懂得什么是严谨。
无精打采的妞妞朝李宽点了点头,一旁的王翼见李宽的脸上带着自信,总算是活了过来,连忙说道:“王爷,妞妞前两日曾说腹痛,也曾呕吐过几次。当时我们以为妞妞是吃坏了肚子,只是让孙道长开了两副药便没在意,哪曾想到是天花啊!”
说完,王翼忍不住流下了悔恨的泪水,一个八尺高的汉子,哭的就像是一个孩子。
“现在知道哭了,早你们干啥去了,妞妞十几日前就不舒服,你们当爹娘的竟然一点都未察觉,你让本王怎么说你,妞妞是女儿身不假,可是女儿就不该多关心关心了?”教训完了王翼,李宽豪气顿生,高声道:“行了,别哭了,妞妞生的不是天花,不会有事的,就算阎王爷想要让妞妞下去也要看本王答不答应。”
李宽说完,没多余的动作,一副你快谢恩的样子。
“啪”,李宽的小脑袋挨了一巴掌。
“快说说,不是天花是什么?”孙道长豪不客气的问道。
李宽幽怨的看了一眼孙道长,挺起胸膛:“妞妞的病症,徒儿称之为水痘,刚犯病之时可能与天花的症状相似,不过水痘有治愈之法,天花只有预防之法。”
第252章 治愈
水痘,从未听人说起过。孙道长极度怀疑眼前的弟子是在胡扯,不过看李宽的神情不似作假,暂且相信了。
“既然知道病理,你小子还快写药方。”或许是敲头敲习惯了,孙道长抬手便敲了下去。
李宽的怨念可想而知,幽怨的看向孙道长:“师父,咱这是脑袋不是木鱼,再这么敲下去徒儿脑中的药方说不定就被您老给敲没了,再者说你是道士,是道士,不是和尚啊。”
“为师看你小子就是木鱼脑袋,多多敲敲反而能让你小子灵性一些,还不赶紧写药方。”
“此事不急,还······”
话未说完,“咚”的一声,又被敲了,孙道长胡子一翘一翘的,眼见自己就要被骂,李宽顾不得卖关子了。
“师父,这水痘也如天花一般是要传染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安排好庄户和孩子,至于药方您老也得等徒儿回府之后才能写吧!”
孙道长一惊,他不敢确认自己是不是被染上了李宽口中的水痘,连敲了两下,他开始担心李宽会不会被他传染,虽说有药方能治愈,但是能不传染还是不传染的好。
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话,只是欣慰的看着一旁吩咐众人的李宽,有医学大家的风范。
“王翼,妞妞生水痘了,你暂时不要让她回家了,若是万一传染了王大嫂,王大嫂肚子里的孩子将来极有可能痴傻,你和妞妞暂时就住在学舍吧。”安排好王翼和妞妞,李宽转头看向远处的庄户道:“其实大家都可能被传染了,不过不用担心,本王有把握治愈,大家都回吧!”
听到李宽说大家都有可能被传染了,原本出现的一丝希望消失不见,彻底的绝望了。结果,哪知事情还有反转,绝望再次变为希望。
谢恩之言没有人说,他们知道自己欠李宽的恩情已经不知有多少,说多了显得矫情,所以大家齐齐跪在冰天雪地之中,连连磕头,磕头都磕出了拼命三郎的架势,起身离去之时众人额头已然红肿。
“皇祖父,您稍后先回宫吧!其实孙儿也有可能感染了,所以宫中也有人可能感染了,孙儿这便回府写好药方,您带回宫去。若是有人出现了妞妞的症状,您立即派人来桃源村。”
李渊不明白李宽为什么让他回宫,当他听到李宽后面的话,顿时毛骨悚然,不过转念一想,便松了一口气,毕竟这不是天花,有治愈药方到不至于出现多大的问题。
在李宽丢下这句话之后,便和孙道长离开了。
说真的,李宽进庄子的时候还是带着些许的担忧,虽说前世出过水痘,可是今生没有出过啊,谁敢保证他会不会出水痘。但想到水痘有自愈的特性,倒也放心了不少。
回到李府,万贵妃和福伯一脸奇异,都知道桃源村出天花了,怎么能现在回来呢?
来不及打招呼说明情况,疾步回到书房,提笔便写,方用桑叶二钱、菊花一钱、牛蒡子一钱、杏仁两钱、赤芍两钱、板蓝根两钱、金银花两钱、连翘两钱、生薏米两钱、车前草两钱。将写好的方子递给孙道长,还未等李宽多说,孙道长便拿着药方急冲冲的回到了药房。
李府的药房不大,珍贵的药材也不多,但是论药草的多样性就是皇宫的太医署也比不上,倒也不至于找不出李宽的药方中的草药。
没过多久,书房中的李宽便从窗户中见着孙道长提着一包药草从后院出去了。
再写了一份,让府上的仆从送去给李渊,李宽方才长出了一口气,水痘被闹成了天花也是好笑,不过自己是不是该接种个牛痘啥的,若是真出现天花了那也不用怕了。
想到了,念头便放不下了,在宣纸上刷刷写下牛痘的来由和接种方法。
“王爷,太上皇让您立即前去见他。”怀恩和老柳不知何时出现在书房之中,突然开口道。
李宽手中的毛笔瞬间便飞到了怀恩的脸上,“啪”,毛笔滑落,怀恩的脸上出现了点点黑砂。
“哈哈哈哈······”
见到怀恩的样子李宽丝毫没有觉得发生的这一切是自己责任,他笑了,放肆大笑,就连一旁的老柳也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平复了心情,三人再次来到桃源村的酒楼工地。
“皇祖父,您找孙儿何事?”站在远处的李宽高声问道。
“除了药方,难道你小子就没有其他事了?”
这把李宽问住了,他哪还有什么其他事儿啊,看着李渊那一脸的怒容,他才后知后觉,他说了不该说的话,毕竟水痘也是严重的传染病,怎么能当着众人的面怀疑皇宫中人染病,若是宣扬出去,长安城都得闹翻天。
“那啥,水痘不是天花,虽说有传染性但是孙儿作为医者肯定能保证自己没有被传染的,那药方只是让宫中的贵人们以防万一而已。”李宽刚转身准备回去,随即又转了回来,“水痘虽不是什么大病,但也是会传染的,你们还是派人守住桃源村的出路。”
再次进庄,一条条关于治疗水痘的条列传到了庄户们的耳中,让众人安心了不少,原来庄主是真的有治愈之法。
时间过去两三日,桃源村中再次出现了一批生水痘的孩子,而且多数是男孩子,当然也包括了住在李府的小胖子。当李宽赶小胖子去学舍隔离的时候,小胖子哭的撕心裂肺,满脸的鼻涕泪水混合物,死死的抓着门框,一个劲儿的哭嚎着自己不想死,最后被李宽踹了两脚才平静下来。
一连过去七日,妞妞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学舍中隔离的孩子和大人放下了心中沉甸甸的大石。李宽也终于放下心来,因为他丝毫没有要出水痘的症状,既然他没有生水痘,那皇宫也就没事了。
“怀恩,你去通知守在桃源村的将士,让他们进宫告知皇祖父不用惊慌,本王没有被传染,皇宫之中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