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尸首换火器
须臾,几个巡哨的士卒押解着李有才和黄虎进了山寨大堂。
黄虎心中恐惧,刚进了大堂就扑通一下跪倒在李兴之面前,李有才却是昂然而立,配上一身儒衫,到也有几分名士风范。
李兴之抬眼看了一下,冷然道:“黄文昌遣尔等过来所为何事?若是还想战的话,某家自当奉陪!”
李有才一脸正,拱手行礼道:“李头领名传高阳,学生素闻大名,今得一见,足慰平生!只不过李头领大难将至,仍不自知,今日学生此来正是救头领耳!”
“放肆!”
“大胆!”
王忠和杨彪等人纷纷拔刀怒喝。
李有才丝毫不惧,眼睛死死地盯着李兴之,黄虎则吓得瘫倒在地上瑟瑟发抖。
李兴之撇了撇嘴,挥手示意众人住手,冷笑道:“某家的大难你看不到,但是你的大难某家却能看到,来人啦,给本头领拖出去剐了,用其首级祭旗,明日咱们就打下高阳城,将黄文昌和雷之渤千刀万剐了!”
王忠和杨彪对视一眼,抬脚便往李有才方向逼了过去。
“大王饶命!”
李有才懵了,李兴之这狗日的怎么不按套路出牌,不应该是问我,他有何难吗?再看到王忠和杨彪那狰狞可怕的面容,直惊的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住手!”
李兴之再次喝止了王忠和杨彪,起身慢慢踱到李有才身侧,猛然拔刀,只听“咣当”一声长刀出鞘之声响起,那刀刃便架到了李有才的脖颈处,缓声开口道:“说,黄文昌着你来所为何事?若是再卖关子,李某可真就动手了。”
李有才这会亡魂俱丧,哪里还敢再摆什么风度,趴在地上颤声说道:“李头领,学生此来,是想赎回我军战殁者的尸体,还请头领看在大家都是同乡的份上,让学生将他们的尸体带回去,也好入土为安!”
“咣当!”
李兴之收刀入鞘,莞尔道:“要这么说不就没这么多事了吗!你且说说怎么个换法?”
李有才偷眼看了看李兴之,见其脸色并无不妥之处,遂开口说道:“黄守备愿意用粮三百石,银两千两赎回我军阵亡的兄弟,不知李头领可否满意。”
王忠、杨彪听了皆是一喜,这尸体还能值这么多钱,刚欲开口,李兴之却笑道:“这恐怕不够,黄文昌无故起兵攻伐李某,还需做出补偿,某家看拥城就挺不错,只要黄守备肯割爱,这些尸体随他如何处置。”
拥城是黄文昌的庄子,这在高阳人尽皆知,现在李兴之要拥城,李有才哪里敢做主,再说要是真把拥城给了李兴之,那还如何掩败为胜。
所以李有才只得硬着头皮说道:“李头领的要求,我们恐怕很难办到,不过我们可以用钱粮来抵拥城。”
李兴之开口要拥城,不过是坐地起价,正等着李有才落地还钱呢,于是笑着说道:“钱粮老子不要,若是黄守备肯以火炮十门,鸟铳两百支,药子两千斤来抵押的话,李某也就认了。”
“李头领这是强人所难呀!我高阳哪里有这么多军械,据小的所知,只有虎蹲炮三门,大杆子铳八支,鸟铳估计只有二三十支,不过火铳到有一百多门,药子八百斤,不知李头领可否接受?”
李有才作为黄文昌的师爷,对高阳的武库却是一清二楚,当下如数家珍般将高阳所有的火器说了一遍。
李兴之也知道李有才说的是肯定是实情,高阳不过一个县城,哪里会有多少火器,要不是建奴时常寇掠京畿,恐怕这点火器都没有,心知再也榨不出什么油水了,只得说道:“如此,你回去便着黄文昌将火器和药子运来,再加两百石军粮,如此此前的恩怨便一笔勾销。”
李有才如蒙大赦,连声说道:“李头领果然爽快,学生回去边向守备大人禀报,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黄文昌和李有才如此识相,李兴之是欣喜,这不费吹灰之力就弄了这么多钱粮还有武器,所以便令钱安宁准备酒菜宴请李有才,王忠和杨彪等人本就好酒,这一顿喝的是宾主尽欢,考虑到天色已晚,李兴之更是留了李有才在山寨住了一宿。
次日。
就在黄文昌望穿秋水之际,李有才和黄虎却是返回了拥城,没等李有才和黄虎行礼,黄文昌就急不可耐地看向了李有才。
“什么?他还要火器?这火器能有什么用?”听完李兴之的要求后,黄文昌就是诧异。
由于贪污**,偷工减料,明朝的军器局和制仗局所制的火器,质量极差,尤其是火铳,开不了几铳就会炸膛,所以官军宁可上阵厮杀,也不愿意用朝廷提供的火器,所以这些火器拨到高阳后,便扔在拥城仓库里吃灰,黄文昌自己连看的心思都没有。
李有才却是笑道:“东家,反正这火器咱又不用,不如就送给李兴之他们做个人情,再加上咱们送予的钱粮,学生以为在他在短时间内是下不了山的,到时候报捷的文书,还不是东家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黄文昌闻言亦是颔首称是,这次他进剿李兴之,雷之渤一共筹集了粮草五百石,银五千两,若是按李有才所言,这次虽然打败了,但是自己实际上还赚到了,要是再向雷之渤要点抚恤银子,那这趟买卖做的真值了。
“好,你且派人通知李兴之,今日下午本将亲自出征大教台,和他当面交割物资。”这会的黄文昌甚至动了和李兴之结交的心思,要是再做几趟这样的买卖的话,那想不发达都难呀!
一旁的张达看的如痴如醉,他也想不到打了一场败仗,居然可以这样化解掉,至于已方的死伤,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只有死的多,才能证明官军是奋勇杀贼的呀。
过了午时,从雷家堡刚刚转入拥城的粮车再度起行,三门小炮和其他的火器以及药子也纷纷装上大车,至于银两却只带了两千两,其余的三千两自然是进了守备大人的银库了。
黄文昌意气风发地坐在战马之上,手中青龙偃月刀往前一招,大喝道:“全军开拔,直取大教台。”这一次他可是给李兴之那狗日的送钱粮和武器的,自然是不虞有人伏击他了。
第十七章官军大捷
大教台!昨日石氏之战中所有的官军尸体都已经有序地装上了大车,由于天气炎热,这些尸体皆是散发出淡淡的尸臭,所以李兴之又命人盖上了帷帐,自己则带着前营的士卒守在官道西侧,专等黄文昌允诺的钱粮到来。
李兴之可不怕黄文昌耍什么阴谋诡计,昨日一战,官军主力尽丧,而据俘虏的官军所言,黄文昌手底下根本没多少人马,这次出征的军马除了二十几个家丁,其余的不是流民就是没有上过战场的军户,就凭这样的力量,黄文昌若是再打什么主意,岂不是自寻死路。
拥城距离大教台并不算远,过了辰时,黄文昌便带着运送物资的车队抵达了大教台。
黄文昌看到一群持刀拿枪的贼寇簇拥着一个魁梧的年轻人缓步而来时,心知此人必定就是李兴之了,也不需李有才指认,翻身下马,带着家丁迎了上去,边走边洪声说道:“对面可是名传高阳的李兴之,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此次黄某也是被雷之渤那个狗贼所迫,不得已而为之,还请李大当家见谅!”
李兴之有些诧异,他根本没想到黄文昌居然敢亲自前来,然而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又送来了这么多的粮草和物资,所以当下说道:“黄守备大驾光临,李某有失远迎,真是惭愧!”
两人寒暄过后,黄文昌就是转头吩咐李有才和张达去和李兴之的手下办理交接,然后对着李兴之讪笑道:“黄某此来一是想结交我高阳英杰,二则是还有点小事,想要麻烦李头领,当然黄某也不会让李头领吃亏,此事若是成了,黄某必有重谢。”
李兴之疑惑地看向黄文昌,你取了尸首,老子得了钱粮武器,这事也就结了,至于以后打不打拥城,那就得另说了。
黄文昌见李兴之不说话,就是期期艾艾地说道:“李兄弟,黄某此次奉命出征,触了李兄弟虎威,损兵折将不说还折了雷之渤的护院头领,要是就这样回去,雷之渤必然震怒,黄某说不得就会罢官夺职,恐怕还有牢狱之灾,所以还请李兄弟襄助一二,要是能让黄某渡过难关,兄弟愿奉上白银三千两,粮草三百石,就是火器,兄弟也可以行文保定府,调拨一部分过来。”
跟在李兴之身后的杨彪和王忠震惊了,一脸眼热地看向黄文昌,仿佛看一个散财童子一样。
李兴之这会也被黄文昌的手笔惊住了,胸脯拍的震天响:“黄守备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就是是杀人放火,洗州掠府,兄弟都能给你办了。”
黄文昌心中腹诽,你要是真的杀人放火,洗州掠府,那老子还怎么掩败为胜,这头上的乌纱帽还要不要了?
当下笑着说道:“李兄弟,为兄也不要你洗州掠府,只想求您安心在山寨多住几日,若是兄弟们憋的慌,为兄也可以在高阳弄些歌舞妓过来,若是兄弟肯和为兄再做场戏,为兄愿意再奉上白银两千两,粮草两百石。”
“黄大哥,有事您尽管吩咐,只要兄第能办到了,肯定给你办了!”李兴之保证道,这会他已经彻底沦陷了在黄文昌的糖衣炮弹下了,开始和黄文昌称兄道弟了。
王忠和杨彪这会心中不住地懊悔,要是知道做贼这么来钱,咱兄弟早就落草了,谁他娘的愿意在大街上敲诈勒索呀!
黄文昌看了看左右,就是说道:“李兄弟,为兄这次就想拜托您一件事,就是带上军马和为兄在大教台一带厮杀两场,那个声势最好弄大点,要是李兄弟能败在黄某刀下,那就再好不过了,若是兄弟不肯堕了名声,那就算了。”
李兴之明白了,怪不得黄文昌这怂货要亲自来了,原来是打着掩败为胜的主意,要这些尸体回去,恐怕是想虚报战功了,但是他仍有些疑惑,黄文昌要和自己过招,从他手上那把丈许长的镔铁大刀看来,这厮的武力应该不弱,就是过招自己也不一定能赢。
黄文昌看到李兴之瞄向了自己的青龙偃月刀,心知其意,讪笑着说道:“李兄弟,为兄这大刀不过是唬人的,实是木制,外面包了层铁皮而已,若是兄弟让为兄胜了,为兄再加一千两。”
“干了!”
“干了!咱们干了”
没等李兴之开口,王忠和杨彪两人就异口同声地应了下来。
六千两白银,五百石粮草,还有黄文昌许诺的火器,在巨大的诱惑面前,李兴之怎么可能在乎自己的名声,再说名声能值几个钱,关键的是拥有了这些火器,等到建奴兵临高阳,自己也能有些依仗。
黄文昌也很乐意,粮草本就不是他的,银子虽说花了三千两,但是此战获胜,想来朝廷的抚恤银子以及赏赐的银子加起来只会多不会少,自己说不得还能官升一级,弄个游击干干,既得了银子,又得了名声,天底下哪里还能找到这样的好事。
于是,从当日下午,大教台一带便是金鼓齐鸣,铳炮声不绝于耳,那震天的喊杀声更是一浪高过一浪,这样的厮杀声一连持续了三日。
终于在第三日下午,高阳的守备老爷,提着带血的大刀,呼喝着手下的士卒推着数辆装满人头的大车,志得意满地返回了高阳城。
“官军大捷,大教台之战破贼两千,斩首三百!”
“黄守备勇猛无敌,斩杀数名大寇,李逆重伤而逃!”
一名又一名的传令兵呼喊着飞骑冲进了城门,直奔高阳县衙。
高阳县衙,自从三日前收到黄文昌的战报后,雷之渤就是心中烦闷,这雷闯也是是他的族侄,虽然出了五服,但是一直对自己忠心耿耿,自己让他出征也有栽培他的意思,谁曾想,甫一上阵便死于贼手,黄文昌虽然言之凿凿欲要和贼寇死战,这兵凶战危的,要是吃了败仗,这高阳岂不是危险了。
“县尊,县尊!”这时门外传来师爷张明达的声音。
“进来!”
雷之渤心中一紧,自从黄文昌出征之后,自己就令张明达打探消息,这会张明达过来,想来是前线的战报到了。
张明达推门而入,躬身行礼道:“县尊,大教台之战我军大捷,黄守备破贼两千,斩首三百,贼寇自溃,李逆重伤而逃,时下黄守备留张百户驻守拥城,继续清剿贼寇,时下黄守备已经带着这次的斩获返回县城!”说罢一脸喜色地看向了雷之渤。
第十八章设寨立规(上)
“赢了?”
雷之渤犹自怀疑地问了一句。
张明达却是神采飞扬地说道:“县尊放心,官军大捷,据报,就是装人头的大车都有好几辆,黄守备身上的盔甲都被贼寇的鲜血染透了!
“好!战报念与本县听听!”雷之渤大喜过望,虽说死了兄弟,雷家堡被破,但是只要自己的官位在,还愁捞不到银子和粮食吗?
张明达笑嘻嘻地从袖袋中取出黄文昌的战报,恭恭敬敬翻了过来来,谄媚地说道:“黄守备大破李逆,此皆县尊运筹之功也。”
然后便朗声念道:“高阳守备黄文昌谨呈县尊亲启,前者李逆兴之祸乱地方,残害百姓,妄聚刀兵,卑职既为高阳守备,当有守土安民之责,故提高阳之兵进击李逆,卑职兵虽少,却不忘皇恩,为护高阳百姓,人人奋勇而争先,苦战三日,竟一举破贼,此战破贼两千,计斩大小贼首十余名,悍贼三百余,从贼闻风而丧胆,李逆仓皇而鼠窜,今卑职囤兵拥城,早晚必擒李逆。此战虽胜,但卑职麾下将士死伤殆重,火器兵仗亦消耗颇多,还请县尊多加抚恤,以安将士守土报国之心。”
“好啊!黄文昌还是有些武勇的!至于士卒的抚恤,如今府库空虚,本县自会行文保定府,请求拨发银钱,尔速去准备宴席,再召集城中富绅,为黄守备庆功!”
说实话,黄文昌说有两千贼寇,雷之渤是万万不肯相信的,但是阵斩了三百余贼寇,想来李逆那边千把人总是有的吧,那肯定是大捷了。
至于已方的损失,雷之渤根本不想过问,待黄文昌将需要抚恤银子申报上来,自己再加一倍就是了,怎么说雷家堡的损失要补回来吧。
张明达正待退走,略一思索,又问道:“县尊,要不要请孙阁老?”
雷之渤摆了摆手说道:“阁老自归养高阳后,一直修心养性,咱们还是不要扰了阁老的清静,尔速去准备吧,本县这就去城外迎接王师凯旋。”
与此同时,高阳城这会已经沸腾了,百姓们一个个喜气洋洋,竞相传诵着守备大人的武勇,七百官兵居然大破两千余贼寇,有这样的猛将镇守高阳,咱们高阳的百姓还怕什么建奴、贼寇。
和高阳城一样,随着大量的粮草军械转入了李家山,后营的老弱妇孺终于将他们那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所谓乱世人,不如狗。百姓们求的只不过是能够填饱肚子,现在李兴之能够大败官军,还能让他们有口饭吃,那从贼又有什么不好呢!
然而李兴之却充满了急迫感,因为在他的记忆中,关外的辫子兵很快就会再次入寇京畿,到时候整个北直隶和山东都会处在辫子兵的兵锋之下,为了自保,李兴之决定将俘虏的三百余官军和前营的士卒重新整编。
李兴之自家人知自家事,自己手下士卒不过是流民和佃户组成,这要是真上了战场,恐怕辫子兵的旗号一至,这些士卒立马就会溃逃。
如何训练成一支强军?那就必须遵守法度。所谓不成规矩,不成方圆。所以在物资进山的第二日,李兴之便将王忠和杨彪等一众头领叫进了山寨大堂,准备和他们共同协商制定相关的规章制度。
“李哥您叫兄弟们来有什么事?是不是黄文昌那狗日的派人将高阳的窑姐给送过来了?”杨彪等人这会大胜官军的热乎劲还没散去,有的人甚至是打着酒嗝进的大堂。
李兴之皱眉道:“兄弟们请先行就座,我这里有些事要和兄弟们商议,咱们既然立了寨子,当了贼寇,但是国有国法,寨就要有寨规,若是有人不同意某家的提议,可向钱先生支取自己的那份银子,自行离开,某家绝不强求,但是只要你们同意了,那山寨的规矩自李某以下必须要一体遵从,否则休怪某家的刀子不利。”
王忠神色一凛表态道“李哥儿,您说罢!谁要是不从,老子先劈了他。”
看着王忠那凶神恶煞的表情,其余的头目哪里敢多言,一个个纷纷表态遵从李兴之的命令。
李兴之环视众人开口道:“好!既然你们没有意见,那某家就说了。”
“第一条,所谓尊卑有序,李某决定山寨正式改名李家寨,这大堂便改为聚义堂,李某勉为其难便为山寨之主,杨彪为二寨主,王忠为三寨主,钱先生负责后营,暂为山寨的随军师爷,李睿为远程兵头领,陈武为哨探头领,其余头目待前营整编完毕可为各队队长,你们可满意?”
这一条和此前李兴之的安排并没有什么出入,至于你李兴之要当寨主,那本来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众人哪里会反对,所以均是躬身领命。
“第二条,不许滥杀无辜,不许祸害百姓,不许掳掠妇女,所有的缴获必须充入仓库,再行分配,若是有人违反此条,立斩之,你们可能遵从?”
说实话要是杨彪这些人是那些积年大贼,那肯定没人会同意,但是他们此前不过是地痞无赖,虽说坑蒙拐骗,偷鸡摸狗的事做了不少,但是要他们残害百姓,他们还真不会去做,这一条自然也没人反对。
李兴之见诸人皆无异议,便再度开口说道:“好,诸位都是好样的,现在某家就是和大家说说如何成军的事,后营负责后勤,这是咱们早就说好的事,钱先生可将制定一个相关的条陈,具体到山寨的军规、士卒伙食、军服、武器的制作以及士兵的如厕都必须拟订出来。”
钱安宁本是落弟秀才,又在雷府做了这些年的管家,管理后营这一百多人并不算难,但是他也有疑惑,遂起身问道:“敢问寨主,这前营和后营的伙食可否相同?还有前营的军服采用什么样的颜色,咱们山寨目前虽不缺钱粮,但是根本没有制作军服的颜料和工具。”
李兴之笑道:“前营负责打仗,那伙食肯定不能差了,每天的肉或鸡蛋都是不能少的,咱们山寨草创,物资有限,后营吃饱就行了,至于军服,就用黑色吧,这个本寨主会通知黄文昌,让他从拥城调拨一部分过来,你可还有疑问?”
钱安宁思索了一下说道:“寨主,还是等属下将条例拟好,再由寨主过目和众头领协商可好?”
“好,相关条例拟订出来后,山寨所有人等包括李某必须一体遵从,谁要是敢违背军法从事。”待钱安宁说完,李兴之便一锤定音。
第十九章设寨立规(中)
安排好钱安宁制定军法以及后营内政条例后,李兴之的目光又转向了王忠和杨彪等前营的一众头目,杨彪等人也知道这次军议的重头戏来了,所以均是拿眼看向了李兴之。
李兴之略一沉吟就是说道:“咱们这次一共俘虏了官军三百三十八人,如此我前营兵力已经有四百余人了,本寨主决定按戚家军的编制对我前营将士进行整训。”
关于戚家军,在场的众头目并不陌生,因为戚继光南灭倭寇,北拒蒙古的事迹早就被无数的说书先生编成了评书在民间广为流传。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戚家军是如何编制和训练的,所以均是疑惑地看向了李兴之。
作为一个现代人,戚家军的编定方法,李兴之还是有所了解的,其实就是一个小型的十一人军阵,前排设两名携带标枪的盾手负责掩护,中间则设有六名长枪兵和狼筅兵,最后则是两名火铳手为全队进行火力掩护,队长则持旗在军阵正中指挥调度。
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盾牌、标枪、长枪、火铳这些武器李家寨目前都有,而狼筅,诸人就不知道是什么玩意了,其实狼筅在戚继光之前闽浙地区的明军就已经装备了,其实就是山中的毛竹所制,长约两丈,前端的枝桠保留四节,再于枝桠竹子的前端固定住枪头即可。
这狼筅手主要布置在前排的盾牌兵之后,因为竹竿上的枝桠可以有效地遮挡敌军的刀枪,又能掩护自己,对阵之时可壮胆助气。
所以制作狼筅也不是难事,虽然黄河以北并不以产竹闻名,但是还是由人家栽种的,主要是卖与军方制作箭枝使用。
至于火铳,虽然黄文昌送来了一百多支,但是考虑到明军的火铳质量不稳定,炸膛率极高,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李兴之决定先将这些火铳重新打磨再固定两个铁箍,这样即使炸膛也能保证士卒的安全。
武器的问题既然能够解决,那练习鸳鸯兵唯一的难题就剩下士卒了,这个时代战争最关键的因素就是士卒的血性和士气的问题,如果士卒们没有血勇之气,不要说鸳鸯兵,你就是给他再好的装备,也会在敌军的长刀下溃散。
这种情况在明末尤其严重,关宁军十六个营拿着朝廷每年超过六百万两的军费,装备了大量的炮营、车营以及骑兵营甚至还有水营,可是他们在辫子兵的长刀前,每战必败,每战必大败,只敢龟缩于城墙之后,无他,将腐兵惰也。
想到这里,李兴之猛然拔刀砍断身前案几道:“我李家寨今日成军,本寨主要明军纪,正军规,尔等且熟记之。”说完又顾谓一侧的钱安宁说道:“钱先生将本寨的军法记下,必须通传全军。”
钱安宁心中一紧,连忙取来纸笔,然后偷眼看向李兴之,诸头目也是心中凛然。
李兴之环视左右道:“训练诈疾者,杖三十;整队过时者杖三十;不听号令者,杖三十;擅自喧哗者,杖三十;私自斗殴者、杖三十,不遵上官者立斩之。”
这话一出口,众头目皆是色变,开玩笑,咱们进山是做贼寇的,哪里想到李兴之的军法会如此严厉。
诸人的反应本就在李兴之的意料之中,所以再度开口道:“这只不过是我前营训练的军规,当然有罚必有奖,钱先生可再记录,每日整队第一者,全队加餐;训练表现优异者可提拔为队长;全营士卒月钱为五钱,队官为一两,每七天本寨主进行一次考评,将选出五队表现优异的小队,每队赏银十一两,你们可满意?”
说道银子,诸人却是两眼放光,在场的皆是队官和头领,加上赏赐的,也就是说他们每个月保底能拿到二两以上的银子了,所以均是不迭地点头同意。
熟料李兴之却又说道:“此前本寨主说的是前营士卒的训练军规,若是上了战场,那便是临阵退缩者斩之,未闻号令而放铳者斩之,掩败为胜者斩之,闻鼓不进,闻金不退者,自李某以下皆斩之,本寨不过四百余战兵,容不得半点失败,尔等切记,至于战功,官军首级一两,辫子兵首级十两,如何?”
说实话李兴之的军法对于这帮刚落草的贼寇确实严厉,当听到李兴之一连说了几次斩之后,在座的几个小头目就是色变,咱们上山落草是来享福的,这不听号令挨板子也就算了,可是那么多的斩字谁受的了。
当下便起身期期艾艾地向李兴之表达了下山的意思。
李兴之抬眼看去,正是之前跟随自己的几个地痞无赖,再看向其余的一众头目问道:“你们还有谁要离开的,现在若是说出来,本寨主绝不会为难你们。”
众头目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神色犹疑,却再没人起来说话,原因就是李兴之说的那些要命的军规皆是上了战场才要遵守的,现在高阳的官军见了自己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而那些辫子兵却是没影的事,再看到王忠和杨彪二人仿佛要吃人的目光,哪里敢开口。
李兴之笑道:“好,不走的此后便是李某的兄弟,要走的本寨主也不为难你们,钱先生你可到账房给他们每人支二十两银子,充作他们的路费。”
几个小头目看到李兴之居然没有为难自己,也是感激涕零地给李兴之躬身行礼,又对着众头目行了个罗圈礼,拿了钱安宁送过来的银子,转身离开了聚义堂。
杨彪心中一动,就朝着李兴之看了过去,那意思很明显了,这是想追杀这几个人了。
李兴之自然明白杨彪的意思,却是摆手制止了杨彪,现在山寨草创,去除调队伍中不稳定的因素,也是题中应有之义,但是去追杀他们,却根本没有这个必要,所谓人各有志,李兴之自然不会强求,好在离开的只有四人,山寨的主要头领却是一个没走。
散帐之后,李兴之便令王忠将前营的四百余士卒召集了起来,准备按戚家军的编制重新整编。
第二十章设寨立规(下)
山寨门前的空地上四百三十六名前营的士卒已经全部就位,只不过从从前排看去这队伍却是散乱不堪。
李兴之带着王忠和杨彪按刀踏上临时搭建的将台上,扫视了一下台下参差不齐的队伍后,就是大声说道:“本寨主知道你们以前不是流民就是佃户,从来没有上过战场,但是你们既然进了我李家寨,吃本寨主的,穿本寨主的,那就要遵守本寨主的法度,从今天起你们就不再是民,而是本寨主的兵,当兵就要有兵的样子,本寨主不收孬种,现在给你们半刻钟的时间将队伍列好,若是列不好的就给老子滚出山寨,老子这里不养废物。”
乱世之中,能够收拢人心的唯有粮食,虽然前营的士卒刚入营不久,但是他们也知道山寨内有大量的粮食,而且自从进了李家山,他们就再没有为一日三餐操心过,哪里肯下山受冻挨饿,现在既然吃了寨主的饭,那服从寨主的命令自然是天经地义,所以对李兴之的命令根本不敢抗拒。
在十几个小头目的指挥下士卒们很快列好了阵势,一个个紧张地看向了李兴之,生怕自己排的不好,被寨主驱赶下山寨。
待军阵列好之后,李兴之便洪声说道:“咱们做贼寇,是干的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买卖,本寨主在这里承诺只要有我一口吃的绝不会饿了大家,从今天开始前营的士卒每人月钱五钱,你们的伙食山寨包了,虽然不能保证顿顿都有肉,但是肯定管饱,而你们所要做的,就是给本寨主好好训练,稍后钱先生会将寨规通报全军,你们只要按照条例执行军令,就能享受到山寨给你们的福利。”
一众士卒皆是震惊,五钱银子的月钱,还顿顿管饱,这样的待遇是他们想也不敢想的。
做佃户当流民那会,他们有上顿没下顿的,天天为了一日三餐发愁,而现在只要服从寨主的寨规,就可以吃喝不愁,等攒够了银子,说不得还能讨个好生养的婆姨,也能传宗接代。
“我们愿意服从寨主的军规。”
“寨主,您说上东俺们绝不敢向西。”
士卒们被优厚的待遇刺激的纷纷鼓噪起来,李兴之也笑了,因为如何对士卒进行训练他已经有了腹稿,虽说他想要编定鸳鸯兵,但是在此之前必须要令这帮士卒能够做到令行禁止,在这样的基础上再建立戚家军便能水到渠成。
当下说道:“好!既然你们同意,那本寨主就将前营的训练条例向兄弟们陈述一下,当然包括本寨主在内所有的前营将士必须一体遵从。”
“第一条,闻金而起,自本寨主以下所有前营将士每日辰时起床,半个时辰内必须解决个人问题,包括吃饭,这个钱先生务必要保证后营在辰时之前将早饭准备妥当,在此期间,所有人必须有序排队,若是有人敢于插队,或者误了时辰的话杖三十。”
“第二条,吃完早饭后,我们将进行半个时辰的队列训练,若有人不听号令不服指挥,亦仗三十。”
“第三条,从巳时开始,全营进行跑步训练,李家山方圆不过七八里,咱们就绕李家山跑两圈,午时之前必须返回山寨,若误了时辰,本寨主也不责罚你们,可是午饭你们就别想了。”
“第四条,吃了午饭,大家可以休息一刻钟,就继续进行队列训练,然后便由王忠传授你们刀枪的使用方法,同时火铳兵和弓箭兵也要进行射击训练,同样若是有人不听号令,不服指挥,杖三十。”
“第五条,酉时之后,钱先生会抽出半个时辰,教你们识字,当然本寨主也不要求你们一个个都能当秀才,但是起码能提笔写字,将来山寨做大了,占了州据了府,你们一个个都当了头领,要是给老子写文书都不会,那岂不令人耻笑。”
对于前营的士卒,李兴之的训练要求确实比较苛刻,甚至严厉,但是士卒们根本不会反对,因为有饭吃,有银子拿,再苦还能苦过他们当佃户做流民那会,所以均是轰然领命。
李兴之再度开口说道:“你们也不要以为本寨主要求严格,从今天开始本寨主和山寨的头目均和你们同吃同睡,一起训练,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本寨主也是为了你们好。”
“我们听寨主的,寨主您说什么咱们就干什么。”
“寨主您也是为俺们好!还让俺们读书识字,俺们哪里想过这辈子还能一日三餐,还能读上书,寨主,俺们的命从此就卖给您了。”
前营的士卒没有起哄闹事,而是异口同声地表示服从李兴之的管理。
这和李兴之想的不一样,他本以为自己如此严格的军法,士卒会有抵触的心思,可是这些士卒根本没有起哄,而是纷纷拥护自己的军规。
这不得不令李兴之感慨,乱世之中人命不如纸贵,自己不过给了他们一个温饱,便能得到他们的效忠,怪不得李自成、张献忠这些流寇剿之不尽,杀之不绝了,都是被这世道逼的。
训练条例下达以后,李兴之便令李睿在前营中挑选七十名身体壮,眼力好的士卒准备和此前的弓箭手整合在一起编成远程兵,主要练习火铳、长弓以及火炮等远程兵器,其余的士卒则设为三十什,每十一人为一队设队长一名,这些队长皆是由小头目暂时担任,不够的则暂时不设,准备在训练之后选择优秀者出任。
按李兴之的要求这三十什士卒将重新编成一营,此营由自己亲领,王忠为营副,并取营名为钢锋营,取意此营将如会如钢刀一般无坚不摧。
那一百远程兵则亦编为一营,由杨彪为营官,李睿为营副,并取营名为疾火营,取意此营将会如迅疾的猛火一般摧毁敌军。
山中的巡哨则依然由陈武负责,考虑到人手不足,李兴之并没有调拨一兵一卒与他。
而是令陈武每天从钢锋营抽掉两什的士卒在山中各个路口巡查,又令钱安宁从后营中选了两个机灵的,在大教台一带的官道上设了一座茶肆,以便于打听山寨外的消息。
第二十一章还请诸位襄助
在安排山寨内各项条例的同时,李兴之又派人传信拥城的官军百户官张达,着他立即准备三千套黑色的短打服以及一百条猪羊送至大教台。
李家山距离拥城并不远,当天张达便收到了李兴之的传信,说实话对于李兴之的要求,张达也很棘手,这猪羊好办,只是这衣服,若只要两三百套,这拥城就能凑齐了,可是您李寨主开口就要三千套,老子到哪里能寻来这么多黑色短打服。
只不过他昨日收到了高阳城传来的消息,说是由于此次黄文昌大胜,雷之渤便向保定府行文,欲表奏黄文昌为保定游击,镇守高阳和安新两县。
黄文昌便提名自己接任高阳守备,所谓吃水不忘挖井人,我张某人能当上守备老爷,还不是托了李寨主的福,现在李大寨主要求这点东西过分吗?张达认为一点不过分,这衣服我张某人拿不出,堂堂的游击老爷还拿不出吗?
想到这里,预备上任的高阳守备张老爷便决定回高阳一趟,一则是给黄文昌贺喜,二则也可将李大寨主的要求向游击老爷禀明。
高阳东城,黄文昌的府邸,自从官军在大教台大胜贼寇后,前来恭贺的士绅地主就是络绎不绝,黄文昌这这两日是春风得意,不光银子收的手疼,而且雷之渤那草包又向保定府据实禀报自己的战功,想来这个游击将军肯定是稳当了。
他也是个体面人,拿了人家这么多银子,雷之渤这怂瓜怎么说对自己也有栽培之恩,便决定今日在府中宴请高阳知县雷之渤以及城中的一众士绅。
名震高阳的黄将军要大摆宴席,据说县尊老爷也会亲自莅临,城内的地主富绅哪里敢怠慢,相熟的和不相熟的全来了,守备府前的街道上这会已经被宾客的马车堵的水泄不通,诸富绅没奈何只得提着银子步行进府。
“张府张老爷谨具贺仪三百两,张老爷您且入花厅奉茶,待县尊和黄守备商议完正事,便可入席。”
负责接待宾客的师爷李有才,一边唱名,一边将张老爷夹在礼单下的银票不露声色地拢入袖袋。
李师爷办事可是有讲究的,贺礼三百两以上的士绅进大堂,五百两以上的士绅可以进花厅,低于三百两的则在院子里入席。
当然不光是贺礼,贿银多的也能坐到好的位置,可以和县尊老爷、守备老爷近距离交流,适才张老爷塞给自己的那张银票足足有五十两,那自然可以进花厅了。
看着面前排成长龙的人群,李有才也是感慨,自己能得这么多的银子,还能进游击府任职,这都是托了李大寨主的福呀,李兴之是个厚道人呀,回头必定禀明将军,等过了这风头,还得请将军多进剿几次,好多立些战功,如此想不发达也难啊!
随着众士绅入了府,李有才便吩咐下人们上酒布菜,花厅里坐的都是高阳的头面人物,雷之渤、黄文昌以及高阳县丞等官吏坐了一桌,雷之渤当仁不让地坐了首席,黄文昌则坐了次席。
少时。
各色菜肴便流水般地上了过来,鸡鸭鱼肉,不一而足,更有烤乳猪、高阳熏鱼、白洋淀青虾、骨渣丸子等高阳的地方名菜,上的酒也是闻名京东的东路贡酒,全是陈了数年的佳酿。
众士绅皆是诗书世家,什么好酒好菜没见过,一个个只在那浅啜细品,就是吃菜也是慢斯条理,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眼睛却是不时地瞟向主桌的县尊雷之渤。
守备府的将官们却没这么都心思,一个个吆五喝六,划拳猜枚,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不过李有才心思细腻,却是将他们安排在了大堂,生怕这帮夯货引的雷之渤不快。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雷之渤就是起身举杯说到:“黄守备平贼有功,本县已经行文保定府,保举黄守备为游击将军,想来批文这几日就能下来,诸位且随本县敬黄将军一杯。”
众士绅皆是连忙起身举杯道:“黄将军,扫平李逆,护我高阳百姓,我等祝将军步步高升。”
黄文昌连忙举杯道:“黄某不才,既镇守一方,就要保一方平安,此战皆是县尊大人运筹有方,黄某才得以大胜贼寇。”说罢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雷之渤笑道:“若不是黄守备武勇无双,能力战李逆,本县就是再有筹算也是无济于事,来我等共饮。”
诸士绅皆是阿谀如潮,纷纷将杯中之酒喝完,然后将酒杯添满,上前回敬雷之渤和黄文昌。
一时间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这时黄府的师爷李有才却是匆匆转了进来,看了看雷之渤,就是对着黄文昌说道:“东家,张百户求见,说是有事要和东家商议。”
黄文昌见李有才欲言又止,心知必然有事,便向诸宾客告了个罪,跟着李有才出了花厅。
那张达早就在花厅外等待多时,见黄文昌出来,便连忙迎了上去,刚欲行礼,黄文昌见左右无人,便问道:“张百户不去大堂饮宴,可是有事?”
张达不敢怠慢,却是将李兴之的要求,向黄文昌备叙了一遍。
黄文昌也是眉头大皱,这百十条猪羊是小事,拥城就有,但是这三千套黑色短打衣,他匆忙间哪里筹集的了。
李有才眼珠一转上前说道:“东家,这个时候绝对要安抚好李兴之,要是不将衣服与他,恐怕他又要袭击高阳外围的坞堡,这衣服又不值几个钱,咱们还是得弄给他,依我之见,不如就向在场的士绅筹集,想来应该不成问题。”
黄文昌也是人精,李有才话一说出口,他已经心知其意,便吩咐李有才和张达去大堂用饭,自己则眉头紧锁地回转了花厅。
这会花厅中的士绅也是惴惴不安,张达驻守拥城,现在回来,莫不是那个天杀的李兴之又起来闹事了,当看到黄文昌一脸愁容,更是紧张。
黄文昌入座之后就是长叹道:“适才张百户回转,却是有紧急军情,今日在马棚淀发现李逆余党,然我官军俱着红装,李逆望风而逃,马棚淀方圆数十里又连接白洋淀,官军防守甚难,入淀之后又甚是醒目,若是李逆流窜出来,某恐怕会遗祸地方。”
雷之渤就是急问道:“那黄守备可有破敌之计。”
黄文昌思索了一番就是说道:“我意将官军皆穿黑衣,化妆成百姓,在马棚淀各个路口设伏,然后派兵进淀搜寻,只不过某这里没这么多短衣,还请诸位襄助。”
众士绅闻言皆是松了一口气,黑色短衣值几个钱,在坐的哪家的护院不是黑色短衣,当下纷纷表态回头便将衣服送至守备衙门。
第二十二章正军纪
得益于高阳的乡绅鼎力支持,黄文昌很快凑齐了三千套黑色短打衣,他生怕李兴之在他升官的节骨眼上闹出什么幺蛾子,便是着张达带人连夜将衣服还有猪羊送至李家山。
黄文昌办事如此神速,这令李兴之也颇为诧异,作为贼寇,他可不管这些衣服哪里来的,够自己这两个营的士卒换装就成,至于尺码大的交给后营的女人们改就是了。
次日辰时。
钢锋营和疾火营的营房前就响起了急促的鸣锣声,那是通知钢锋营和疾火营起床的军令。
在这个时代百姓们早就习惯了日出而作,日落而归的生活方式,所以在铜锣声响起后,两营的士卒皆是不约而同的爬了起来。
山寨条件简陋,钱安宁的茅房又修在距离营房数百米外的一片树林旁,
而寨主又下了严令必须在半个时辰后前往校场整队,为了这来之不易的生活,这些士卒皆是争先恐后地想要先行如厕,甚至有几个力气大的士卒居然强行插队。
李兴之说到做到,他昨夜就是和王忠等人一起在军营中宿营的,所以这一幕被李兴之看个正着,当下大怒道:“王忠你带人去将那几个插队的士卒给本寨主拿来,某家到要看看谁敢将本寨主的号令当作耳旁风。”
王忠心中一凛,心知这几个士卒要被李兴之抓个典型了,连忙带着几个小头目冲了过去。
很快。
七八个想要插队的士卒被押解了过来。
李兴之打量了他们一眼,问道:“本寨主昨日所言,尔等莫不是当成耳旁风了?居然敢藐视本寨主的法度,王忠你先押着他们排队,待校场集合时,本寨主要明正典型。”
几个士卒涨红了脸,想要说出反对的话来,可是看着李兴之那冰冷的面容却是一句话也没说出口。
半个时辰过后。
待两营的士卒皆已经进入校场,李兴之便着人将几个不守规矩的士卒押解了过来,接着扫视着台下的士卒洪声说道:“本寨主昨日说的明明白白,尔等中居然还有人敢犯,真当本寨主制定的律法是废纸吗,功必赏,罪必罚,乃是我李家寨立寨的根本,王忠将这几个不守规矩的士卒,每人杖三十,以儆效尤!”
“得令!”
王忠大声领命,即令人将几个士卒按倒在地,然后冷然道:“寨主此前就说了,国有国法,寨有寨规,尔等居然敢无视山寨的条例,那须怪不得我了,给老子每人杖三十。”
那几个士卒面色惊恐,一个个不停地哀求着:“寨主,我们下次不敢了,饶了我们这一回吧,求求您了!”
“打!”
李兴之暴喝一声。
“啪!啪!啪!”木棍入肉的声音在校场上不断响起,其中还夹杂着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和求饶声。
才堪堪打了十余军棍,那些士卒臀部已经被打的皮开肉绽,两腿之间布满了血污,有士卒由于忍不住疼痛,居然被打的昏死过去。
王忠这时也有些犹豫,遂转头看向了李兴之。
“继续打,不许停!”
李兴之虎着一张脸继续下令,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绝对不能心软,若是今天自己心软了,那些士卒还会将自己的军令当回事吗?
校场上的棍棒声和惨叫终于结束了,七八个受刑的士卒只剩下两个还在强撑着,其余的皆是受刑不过,疼的晕死过去。
李兴之抢步上前,背起一个伤重的士卒便往营房走去,口中催促道:“快将他们送入营中,再通知钱先生派人过来给他们上药。”
王忠和杨彪皆是腹诽,合着打人的是你李寨主,现在人打成这样,装好人的也是你李大寨主。
不过他们哪里敢说,一个个有样学样背起地上的伤兵跟着李兴之往营房跑去。
违反军令的下场,令校场上的士卒们皆是面色苍白,有的士卒则是庆幸不已,排队的时候,他们也是想插队的,可是还没来的及附诸于行动,刚被打的几个士卒就被三当家的拿了。
着钱安宁派人照顾伤兵后,李兴之再度踏上将台扫视了底下的士卒洪声说道:“今日我李家寨首训,便有士卒违反军纪,你们都是李某的兄弟,兄弟们犯了军纪,本寨主亦有管理不善之罪,所为教不严,师之过,故此亦应杖十,尔等头领记住,凡此后麾下士卒有过者,队官亦杖十,王忠你来执行军令。”
王忠听懵了,一脸怀疑地看向了李兴之,期期艾艾地说道:“李哥儿,真的打?”
“打!”
李兴之面色一凛,又令人取来两张长凳,便趴在那长凳之上,转头对着王忠暴喝道。
王忠不敢迟疑,只得提棍上前,朝着李兴之臀部打去,只不过他不敢过分用力,那棍打的却是绵软无力。
“用力打!”
李兴之趴在长凳上再度开口。
“啪!啪!”
王忠无奈之下,只好加重了力道打将下去。
李兴之学武两年,这十棍到也伤不了他的根本,只是这十棍之后,臀部也是血肉模糊,令人害怕。
随着受刑结束,李兴之便是强撑着爬了起来对着众人说道:“本寨主言而有信,若是你们再不守规矩,此前的几个士卒就是你们的榜样,现在由王忠负责你们的队列训练,稍后本寨主和你们一起进行跑步训练。”说罢转身一瘸一拐地向营内走去。
杨彪狠狠地瞪了王忠一眼,低声骂道:“你这夯货是不是缺心眼,他让你下重手,就下重手。”然后转身跟着李兴之向营内跑去。
后营的钱安宁闻得消息后,却是心中一动,如今天下大乱,这李寨主能和士卒共甘苦同训练,又能以身作责,李自成能纵横天下,不就是凭的他那几千人的老营吗,李寨主若是真将这四百士卒训练成一支强军,就算比不上李自成他们,建一份基业还是有可能的。
说实话,李兴之这一番杀鸡儆猴还是很有效果的,在此后的训练中,士卒们再也没闹出什么幺蛾子,队列的训练也很有序,不听不行呀,李寨主狠起来可是连自己都打。
第二十三章练兵事宜
李兴之没有食言,在简单的包扎过后,便再度返回了校场,亲自参与接下来的队列训练和跑步训练。
队列训练李兴之亦是效仿戚家军的训练方式,即是以十一人为一列,从最简单的左右转向开始,然后就是单数前进,双数预备,轮流出操。
不要以为这样的训练很简单,就是这简简单单的左右转向,就有很多士卒弄不明白,于是王忠再度充当了打手的角色,转不好没关系,三次以上还分不清左右的五军棍,童叟无欺,就是山寨的小头目也有好几个被打了棍子。
半个时辰不长不短,四百余士卒竟然有半数以上都挨了军棍,但是他们却不敢有任何意见,没看到寨主也挨了板子吗?
杨彪也挨打了,这会是一瘸一拐地走到李兴之旁边低声说道:“李哥儿,这训练个队列,把队伍排好就算了,犯得着这样整吗?”
李兴之转头看向杨彪:“彪子,你愿意这辈子就呆在李家山?在这乱世之中想要生存下去,咱们就不得不这样做,你若信我,将来说不得还能飞黄腾达,封侯拜将。”
杨彪撇了撇嘴笑道:“李哥儿,要是真有那么一天,我不要封侯拜将,你给我弄三十个美人,我就心满意足了。”
李兴之哈哈大笑:“李自成不过一个驿卒,都能干出这么大事业,咱们还能不如他?待我这四百军马编成,咱们就抢了保定府,让皇帝老子知道咱们兄弟的厉害。”
杨彪感慨道:“兴哥儿,从你今天自罚的时候,我就知道您是个做大事的,这个我在戏文上看过,我彪子没什么本事,只要您看得上兄弟,兄弟的命就卖给您了。”
李兴之笑骂了一句:“彪子你他娘的学什么女人,快去整队,要是午时前回不了山寨,就是你也别想吃饭。”
李家山方圆不过七八里,但要算上上山和下山的路,跑两圈的话也有近二十里路,让这帮没有练习过长跑的士卒在午时前跑完,确实有点强人所难。
好在有李兴之指挥,一边跑一边呼喝着士卒们调整呼吸,让士卒们控制步伐,这样大部分人还是能够勉强能够跟上李兴之的步伐的,部分体力差的却渐渐地脱离了大队。
所幸的是跑步训练李兴之给了一个时辰的时间,说实话若是平路,区区二十里路,就是个婆娘在一个时辰内也能跑完,只不过最后的山路有点难跑,但是士卒们还是陆陆续续在规定的时间内抵达了山寨。
李兴之估算了下时间,手下的士卒快的大约半个时辰多一点就能抵达,慢的也不过半个时辰加两刻钟而已。
待所有的士卒在校场上集中后,李兴之就是说道:“今天的跑步训练,大家都是好样的,只不过本寨主看你们好像还有余力,所以从明天开始本寨主便吩咐后营每天杀一条猪,半个时辰内抵达的吃肉,超过时间的吗,那他只能啃你们剩下来的骨头,要是超过半个时辰带两刻钟的,呵呵,连肉汤都没的喝。”
这年头什么最吸引人,当然是吃肉了,普通的庄户人家一年都吃不上几回肉,现在李家寨好了,只要一个时辰绕山两圈就有肉吃。
那些跑的快的士卒们一个个两眼放光,王忠那花和尚也是笑着问道:“李哥儿,要是半个时辰内抵达山寨,这肉是不是敞开来吃?”
“呵呵,只要你王忠能第一个返回山寨,肉管饱,这也包括你们所有人,这里本寨主再强调一次,只有前三个抵达的可以随便吃,你们就是将一头猪给老子吃了,老子也不管不着。”
李兴之知道,对这些新编的士卒来说,每天几个时辰的训练,也确实有点为难他们了,所以休息之余,也适当地和士卒们开起来小玩笑。
午饭过后,有一段休息的时间,经过上午半天训练,两营的士卒们也是比较劳累,一个个横七竖八,斜倚在大树下,寨墙边倒头就睡。
然而美好的时光总是很短暂,很快下午训练的铜锣声再度响起,和上午一样,只不过将跑步训练改成了武器的使用训练。
在队列训练完毕后,王忠就是建议让钢锋营的士卒自行挑选趁手的武器,然后根据这些士卒的特点进行训练。
李兴之也认为士卒并不需要精良的武艺,因为在战场上一个人就是再武勇也敌不过对面的人海,刀盾手的作用就是负责掩护身后的长枪兵和狼筅兵,同时狼筅兵亦能保护前排的刀盾兵,而后队的长枪兵便可以趁机从狼筅的间隙中突刺阵前的敌军。
刀盾手主要练习格挡和劈砍,狼筅手则练习左右横扫,长枪兵没有别的就是练习突刺,要求只有快、狠、准,至于钢锋营的火铳手则是调至疾火营那边练习射击,这个没有任何技术可言,完全就是熟能生巧。
为了训练刀盾兵,王忠就是下令二十八个队的刀盾兵用木盾和木刀相互练习劈和挡,这样便能尽快地让他们熟悉刀盾的使用方法。
至于长枪兵,王忠则是命人树了三十个木桩,在木桩的上中下分别用红油漆涂了一个红心,然后让士卒们练习突刺,要求每一次突刺必须刺入木桩的红心中。
狼筅手就是比较简单了,看旗扫刺就行了,只不过狼筅长而粗重,却是对使用者的臂力要求颇高,所以无论是刀盾兵、长枪兵还有狼筅兵若想让他们成军还需要时日。
现在李兴之能期待的只有疾火营的一百远程兵以及从钢锋营调过来的六十名火铳兵,这些士卒除了弓箭手,火铳兵、鸟铳手以及火炮兵是很容易就能成型的,李兴之对他们的训练就是按照常规的三段式射击法进行训练,只不过要求在第三队射击完毕后,弓箭手能起到掩护前队的火铳兵的作用。
“第一排射击,第二排准备,第三排装弹。”
“第一排射击完毕,全部后退装弹,第二排进至第一排射击,第三排进至第二排准备。”
备受李兴之期待的疾火营正在李睿的指挥下练习火铳的三段式射击法,弓箭手则是在一旁练习瞄准射击,至于仅有的两门虎蹲炮也在十个火炮兵的操纵下,不时地喷射出令人心悸的火光。
第二十四章抢粮抢人口
自六月下旬钢锋营和疾火营进入训练状态以后,士卒们高强度的训练令他们的饭量大增。
而李家寨目前的存粮只有七百余石,按钱安宁的话说,也就是李家寨目前每个人的口粮不过一石多一点。
明朝一石粮食不过一百斤左右,这点粮食最多也只能维持山寨三个多月的用度。
所谓手中有粮,心中不慌,考虑到辫子兵今年肯定会寇掠京畿,本着便宜了建奴,那不如便宜了自己的心思,李兴之便决定再攻取几座坞堡,如此既可扩大山寨的实力,又能以战代练,提升士卒的胆气,李兴之甚至有些恶趣味的心思,若是将保定府的钱粮都抢光,那辫子兵说不定就不会攻打保定了。
至于攻打哪里,李兴之决定攻打新安县的刘李庄坞堡,一是刘李庄坞堡距离李家山较近,若是破了堡,那钱粮转运却是比较方便,二是刘李庄坞堡的主人刘大昌为富不仁,马棚淀一带的淀民深受其害,自己若是破了刘李庄,那些淀民必然望风景从。
知已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自从决定攻打刘李庄坞堡后,李兴之便遣陈武带人去打探刘李庄的情报。
刘李庄其实是个镇子,镇墙约一丈有余,驻守的官军百户名叫张邵谦,本是安州的一个总旗。
崇祯九年建奴入寇京畿,总督张凤翼、监军高起潜畏惧建奴兵威,顿兵保定府,根本不敢出城接战,安州知州崔维律誓死不降,在城破之时先逼妻子投缳,然后自刎殉国,张邵谦却是趁乱带着十余个士卒退到了新安。
建奴攻克安州后,遂分兵袭取保定诸县,新安知县鲁良直誓死抵抗,士绅刘邦重亦是散尽家财,招蓦城中青壮上城协守,张邵谦则进言掘了临近县城的烧车淀的河堤,水淹县城周左,如此建奴骑兵不能行进,则新安可保也。
鲁良直从其计,即令张邵谦趁夜出城掘堤,建奴马不能行,只得无奈转道寇掠高阳,任丘一带,张邵谦因功升为新安县百户,驻防刘李庄镇。
经陈武打听,刘李庄镇,墙高不足一丈,守军一百余,镇内还有一个小型坞堡,正是镇中士绅刘大昌的庄子,据镇内的百姓传言,坞堡内有护院一百余人,粮食估摸有七八百石,银子,外人就不得而知了,但是少说也有个万儿八千两吧。
陈武将刘李庄的情报向李兴之汇报之后,就是犹豫地开口说道:“寨主,张百户冒死掘堤,救了无数百姓,咱们攻打刘李庄岂不是害了他?”
李兴之笑道:“某家这次攻打刘李庄,不是害他,而是救他,这个你不要管了,那张邵谦平时有什么爱好?”
陈武连忙说道:“张邵谦驻守刘李庄镇,并不侵害地方,也不盘剥百姓,只有一个喜好,就是喝酒,据说每顿必饮酒一坛。”
李兴之正色道:“好,陈兄弟做的好,你再给我向张达传信,着其立即送来两百坛好酒,我有大用。”
陈武连忙领命而去,李兴之又将杨彪和王忠召了过来,欲要和他们商议进取刘李庄事宜。
听到刘李庄只有官军一百余,刘家坞堡内的护院也只有百余人后,杨彪就是说道:“李哥,区区一百余官军,有什么可商议的,就凭刘李庄那一丈不到的寨墙能挡的住咱们,要我说呀,不如将钢锋营和疾火营全带上,最多两个时辰咱们就能破了刘李庄。”
杨彪信心满满,原因就是这段时间操练下来,士卒们大抵已经习惯了服从军令,队列的训练也基本上能做到令行禁止了。
现在鸳鸯军阵也开始进入练习阶段,虽然配合上仍有诸多问题,但是他认为若是打地方上驻防的官军,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况且已方还有火炮,就凭刘李庄那单薄的城墙,显然是挡不住拥兵四百多的李家寨的。
王忠也认为应该出击,正好看看这段时间练兵的效果,否则关起门来在山中练兵,那这兵练的到底怎么样,大家心里也没底。
李兴之笑道:“打肯定要打,不过这次咱们不打官军,只破刘家坞堡,张邵谦勇猛善战,本寨主有意收降其所部的军马,一则可壮大山寨实力,二则也能了解新安官军的虚实。”
钱安宁起身道:“寨主说的是,咱们要是破了刘李庄镇,官军肯定会再次进剿,新安知县鲁良直素有官声,他可不是雷之渤那样的无能之辈,据说前年建奴入寇之时,各县均无斩获,唯有新安斩获奴首十一级,想来新安的官军肯定不是高阳能比的,只不过张邵谦可是官军百户,如何肯投降李家寨?”
李兴之笑道:“张邵谦救了新安全城百姓,然朝廷不公,只授封为百户,故此心生不满,遂和本寨主暗通款曲,献了刘李庄,上山落草。”
钱安宁撇了撇嘴,暗咐道:“这不是空口说白话吗,人家可是朝廷百户,就是要投贼,也会投李自成、张献忠那样的大贼,除非他脑子坏了才会投你李大寨主。”
不过他这话也就是心里想想,哪里敢说出口,遂问道:“寨主可是有了招降此人之计?”
李兴之大笑道:“据陈武所说,此人颇为好酒,我已传信拥城,让张达准备百坛好酒,如今世道艰难,刘李庄哪有什么好酒,我们扮着卖酒的客商,转入刘李庄,你说张百户会不会闻风而动?”
杨彪笑道:“李哥,是不是咱们再往坛中下点蒙汗药,如此刘李庄的钱粮就是咱们的口中肉了。”
“杨兄弟果然机灵,这次本寨主有意让陈武带人进镇,再奉送几坛好酒给张百户,镇内守军不过百人,镇墙不过丈许,张邵谦若是醉了,那刘李庄咱们不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吗?”
钱安宁疑惑地问道:“我听说张邵谦为人正直,据说在刘李庄对百姓可是秋毫无犯,如何肯收咱们的酒?”
“他收不收钱本寨主不知道,但是他肯定会收咱们的酒,就是不收也会拿银子买。”李兴之回了一句,然后正色道:“这次攻打刘李庄,留杨兄弟带五什的士卒留守,其余的全部跟本寨主出发,把火炮也带上,本寨主这次要名震保定。”
第二十五章贼寇进城了(上)
定计抢掠刘李庄后,李兴之便令钢锋营和疾火营全体士卒停止训练,让他们休整两日,好蓄养一下体力,同时令钱安宁立即整顿兵器。
这次出兵,李兴之准备亲率钢锋营新练的鸳鸯兵二十五什、疾火营弓箭手三十人、鸟铳手三十人、火铳手三十人加上虎蹲炮两门,三百八十人总兵力左右。
又令哨探头领陈武带上几个信得过的小头目扮着卖酒的商贩,先行进入刘李庄镇充作内应,并命他得手后在城内挂起三盏红灯作为信号。
时下虽然遍地是流寇,但是保定府隶属北直隶,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天子脚下,虽说也有不少山贼水匪,但是也只是小打小闹,打劫打劫过往的客商,至于袭击有官军驻防的镇子,却是万万不敢的,加上新安知县鲁良直也是个为民做主的清官,所以新安这里还算太平。
地方上太平无事,镇守刘李庄镇百户官的张邵谦自然也清闲无事,再说自己麾下的这百余士卒可是和辫子兵真刀真枪厮杀过的,什么样的贼寇敢来捋自己的虎须。
前些日子隔壁的高阳县大教台一带出了一伙贼寇,张邵谦可是摩拳擦掌想要出兵剿贼,只不过他是新安县的百户官,虽说自己距离贼寇的巢穴不远,可是没有保定府的行文,他哪里敢私自兴兵,那时候张邵谦可是一心想着这伙贼寇越界进入新安,那自己剿贼便可以名正言顺了。
熟料,才刚刚过去数日,便传来消息说这伙贼寇已经被高阳守备黄文昌给剿了,这令张邵谦十分郁闷。
郁闷了怎么办?喝酒,可是这刘李庄又不是交通要道,又不是县城,哪里有什么好酒?庄户人家酿的酒,张百户早就喝腻了。
不过有总比没有强吧!这一日张邵谦正待在百户所里面喝闷酒,一边暗骂那狗日的李兴之不经打,这点能耐居然学人家做贼寇,却是便宜了张达和黄文昌两个怂货。
这时,张邵谦麾下的总旗官李明远一脸喜色地进了百户所大堂,看了看张邵谦面前的水酒,就是谄媚地说道:“百户大人,如今粮食紧张,咱刘李庄百姓酿的酒都淡出鸟来了,这喝的有什么趣味?”
张邵谦骂道:“不喝这个喝什么?你小子笑的这么贱,是吃了蜜蜂屎了吧?”
李明远笑嘻嘻地凑了上来说道:“百户大人,今天轮到我们旗下的将士在镇子门口盘查,您猜猜看,今天咱们刘李庄来了什么人?”
张邵谦眉头一皱,骂道:“能来什么人,不会是高阳那边李逆流窜到咱们新安县了吧?”
李明远撇了撇嘴说道:“李逆被黄文昌打的大败而逃,如何敢来咱们这里送死,这会说不得还躲在马棚淀里喝西北风呢。”
接着又笑着说道:“大人,今天咱们这里来了七八个行商的酒贩子,车上的酒怕不有二三十坛,全是高阳的东路贡酒,隔了老远都能闻到酒香,属下好说歹说才买了一坛子酒,这是给大人送酒来了。”
张邵谦眼睛一亮,一边朝李明远身后看去,一边问道:“酒呢?”
李明远连忙转出门去,然后笑嘻嘻地将酒取了过来。
闻着那浓郁的酒香,张邵谦就是一把夺过酒坛,拍来泥封,对着酒坛就灌了几口,口中直呼“痛快、痛快!”
待他喝够了就是皱着眉头问道:“那些商贩凭什么只肯卖一坛给我们,难道咱们出不起钱吗?”
李明远赔笑道:“大人,属下也问过他们了,那几个商贩说这酒已经有人预订了,说是要送到安新县的,若是咱们想要,得等他们回来。”
张邵谦莞尔一笑:“你去告诉他们,这酒进了刘李庄就得姓张了,他们不卖也得卖,高阳和咱们这里能有多少路,让他们回去重拿,路费算我的,若是他们不肯卖,那就不许放他们出镇子,拿了酒,你就通知兄弟们,今晚老子请他们喝酒”
“得嘞!大人您就瞧好吧!”李明达嬉笑着行了一个礼,转身就跑了出去。
这伙行脚的酒贩子正是陈武等人,李兴子向张达要酒,李大寨主既然要喝酒,那肯定不会闹事了,张达和黄文昌自然是乐得奉送,他们哪里想到李兴之他们打着在新安县抢掠的心思。
陈武一脸为难地看着对着自己软硬兼施的李明达,小心翼翼地说道:“将爷咱们这酒要是给了你们,要是误了交割的时间,小人们以后还怎么做生意?”
李明达大大咧咧地说道:“你就告诉他们这酒被我们百户取了,我们张百户可是杀过鞑子的好汉,这新安的大小士绅谁不买账,你放心,耽误不了两天,这路费我们百户包了。”
“可是……可是……?”陈武依然犹犹豫豫。
“可是什么?”李明达从袖袋中掏出两锭银子往案几上一拍,又说道:“这里有三十两,应该够你们的酒钱还有来回的路费了。”转头又对着跟过来的士卒说道:“兄弟们将酒全部给老子拿走,今晚百户大人请客。”
那些士卒早等的不耐烦了,一拥而上,搬的搬,抱的抱,拿着酒坛子转身就向百户所跑去。
李明达看着目瞪口呆的陈武也是笑眯眯地转头就走。
陈武这次带来的酒可是有讲究的,作为高阳的地痞无赖,下蒙汗药这种事他可是在行的很,那坛子虽然用泥封密封了,但也难不住他,从封口掏个小口子下药后再填上一小节树枝就是,只要表层有泥印,那一点小小的口子,谁会在意。
当夜刘李庄百户所是灯火通明,除了留了十余名士卒巡夜,其余的全部被张邵谦召到了百户所饮宴,就是巡逻的那些士卒,百户大人也承诺了,这酒肯定会给他们留几坛。
说是饮宴,其实也没几个菜,都是马棚淀里捞出来的水产,只不过这酒却是喷香,老远都能闻到一阵阵诱人的酒味,直引的那些士卒一个个眼冒精光。
就是好酒,就是这酒有些上头,两碗酒下肚,就是头晕眼花,脑子一片空白,看着倒在面前的李明达,张邵谦鄙夷地啐了一口,拧起酒坛子就大口大口地灌了起来,结果显而易见,百户大人是一脸茫然地步了李明达的后尘。
第二十六章贼寇进城了(下)
黄文昌大败贼寇,显然令李家山周围的各乡镇的官军失去了提防之心,更何况隔壁县的刘李庄呢。
十几个巡哨的士卒能做什么?他们只能分成两队守在刘李庄镇的东西两处的城门附近,好在镇子不大,只开了两处城门,要是再开两处,这点人手根本分不过来。
借着夜色的掩护李兴之带着钢锋营两百多士卒和疾火营的百余人潜伏到了距离城墙不足二里的一处树林旁,只等城内陈武等人的消息。
由于没人巡逻,陈武是大摇大摆地在城墙上架好了梯子,并命手下的兄弟将梯子移到了外城,堂而皇之地在城墙上挂起了约定好的三盏红灯。
随着那三盏红灯亮起,李兴之大手一挥,下令道:“全军出击!”
王忠亦是两眼放光,他知道刘李庄已经是自己的口中食了,转头说道:“李哥儿,我带人去开城门,你率大队在东门等候。”
王忠的身手,李兴之是清楚的,比自已肯定是强多了,遂点头道:“好!你便带上三个什的士卒登城,注意不可滥杀无辜,将守军驱散即可!”
李兴之想要招降张邵谦,自然不想伤了他手底下的兄弟,况且张邵谦手下这百余人可是和建奴真刀真枪干过的好汉,这要是全部收编的话,李家寨的力量肯定会大幅度提升,有这些见过血的老兵的加入,以后扩充兵马,以一带三的话立马可以增加数百战兵。
“放心吧!李哥,能杀建奴的好汉,我怎么可能伤了他们。”王忠大大咧咧地说完,就是招呼了三个什的士卒跟他进城。
有梯子架在外城,王忠等人很容易就上了城墙,然后直接在城墙上向东城冲了过去。
数十人同时跑动,动静也是不小,值守在东城城门的官军若是再听不到响动,那他们前年早就被建奴打垮了。
随着那脚步声渐渐传来,官军的小旗马六就是心中警觉,连忙带着人打起火把上城查探。
按理说现在已经快要亥时了,镇里的百姓肯定都搂着婆娘睡觉了,这会哪里会有人跑动,而且听声音起码有数十人。
然而他刚刚爬上城楼,就听到身前百余步远处有喊杀声传来,再看时,影影绰绰有数十个人影提着刀枪正朝自己这边冲了过来。
马六惊的连忙呼喝起来“不好!是贼寇,快……快去通知百户大人!其余的兄弟随我杀贼。”说罢拔出腰刀就欲带人上前。
“头,城下……!”
一个官军指着城下惊呼了起来。
“城下有什么?”
马六怒喝一声,转头朝下看去,只见城下一大群贼寇明火执仗地朝城门扑了过来,借着火光他甚至看到了贼寇还有火炮。
马六脸色大变,断然下令道:“快走,咱们回百户所,这么多贼寇不是我们能够对付的!”
随着马六等人撤出东门,李家寨的人马不费吹灰之力,就破了刘李庄镇的东门,然后在陈武的带领下直扑张邵谦的百户所而来。
马六退回到百户所后,却是欲哭无泪,自百户张邵谦以下所有的官军皆是烂醉如泥,横七竖八地躺在大堂之内。
很快。
李家寨的人马也跟着陈武杀进了百户所。
“投降不杀!本寨主是李兴之,我等此来是杀刘大昌那个狗贼的,尔等只要交出武器,本寨主绝不动你们分毫。”
李兴之提着刀,火铳手和鸟铳手以及弓箭手纷纷举铳搭弓逼近了不知所措的马六等人。
马六这会既紧张又想骂娘,他娘的高阳那边说已经剿了李兴之,现在看来这肯定是虚报战功了,就看这帮贼寇的装备,除了衣服,哪一点不如官军,也不知道这天杀的哪里弄来这么多火铳和鸟铳的。
看到马六等人还是犹豫不决,李兴之再度开口道:“立即交出武器,本寨主绝不会为难你们的,我们高阳义军只杀贪官污吏和为富不仁的贪官,你们都是杀鞑子的好汉,李某断不会伤了你们性命。”
百户、总旗都躺在地上不能动,马六也没有主意了,又看到李兴之他们人多势众,只得无奈地扔下了刀子。
李兴之大喜,他本意就是要招降张邵谦,现在能不伤人命自然是最好了,当即说道:“王忠你先带五什的士卒将他们控制起来,本寨主带人先破了刘家坞堡。”
王忠轰然领命,待李兴之带人离开后,就是笑道:“兄弟们对不住了,王某职责在身,只能先将你们捆起来了,待我家寨主破了刘家坞堡再和兄弟们打招呼了。”
说罢大手一挥,喝令手下的士卒上前绑人,马六等人不敢反抗,只得任由王忠他们绑人,至于张邵谦等人现在还没醒转呢!
在李兴之率军入城时,刘家坞堡就已经收到了镇子里来了贼寇的消息,本来搂着小妾睡觉的刘大昌哪里还能睡的着觉。
贼寇攻入镇子,肯定是要抢掠了,抢谁?贼寇总不会抢那帮牙缝里都扣不出半分银子的苦哈哈吧!那唯一的目标肯定是自己了。
不过刘大昌也不怕,这坞堡他修的甚是牢固,墙高一丈半,院墙用了双层的砖块,墙头上又设了六个角楼和两座门楼,堡内还有一百多护院,再加上那么多佃户,贼寇想打进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所以刘大昌就是火急火燎地下令道:“快,通知所有护院上角楼、门楼防守,把家伙都带上,墙头上也给本老爷架好梯子,让弓箭手上墙,再通知本家的佃户们搬运物资,只要给本老爷守住坞堡,每人二……一两银子。”
那些护院也不敢怠慢,因为谁都不知道这些凶残的贼寇一旦破了堡,会不会放过自己。
佃户们也是慌慌张张地在护院的指挥下搬运物资,准备守堡的器械,然后将角楼、门楼以及院墙上的火堆和火把通通点燃,直将刘家坞堡点的亮如白昼一般。
与此同时,刘大昌又令管家刘成抬出了数百两纹银,大声喝道:“尔等只要守住坞堡,这银子就给大家分了,况且城内还有张百户的官兵,贼寇如何能全力攻打我刘家堡?”
财帛动人心,一众护院和佃户们看着在火光下烁烁生辉的银子,一个个哪里还顾得上害怕,纷纷进入预订位置想要据险而守。
第二十七章破堡(上)
刘大昌负隅顽抗,这是李兴之意料之中的事,有坚固的坞堡可以依托,刘大昌断不可能轻易地束手就擒,不过这样也好,正可以测试一下这一阶段李家寨疾火营的训练成果。
借着那熊熊的火光,李兴之冷冷地说道:“李睿,给老子喊话,告诉刘大昌和堡内的守军,本寨主只给他们一柱香的时间,若是过了时辰,便诛杀刘大昌满门以及所有顽抗的护院。”
“喏!”
李睿大声领命,他虽然是被迫投降李兴之的,但是看到李兴之能和士卒们同甘共苦,从来不搞特殊化,所以现在已经对李兴之是死心塌地了。
“堡上的守军听着,我们寨主说啦,只给你们一柱香的时间,若是过了时辰的话,可不要怪我们心狠手辣!到时候可真就是破家灭门了。”李睿拿着山寨训练用的铁皮喇叭高声喊道。
堡上的护院和佃户们听了之后就是胆战心惊,纷纷朝门楼上指挥的刘大昌看了过去。
刘大昌这会也有些害怕,然而这座坞堡是他的身家性命,他哪里肯就这样拱手送人,这帮贼寇要是进了堡,自己这些年积累的银子和粮食哪里还能保的住,所以当即说道:“不要听他们的,他们可是贼寇,咱们刘家堡堡墙足有一丈五,他们没有攻城的器械,如何爬的上来,适才我已经令刘成带人用石头堵门了,只要咱们坚持几天,县里官军一到,咱们就安全了”
护院和佃户们显然被刘大昌的话说动了,毕竟城下的可是贼寇,贼寇的话他们哪里敢相信。
虽然他们依旧恐惧,但是护院们还是一个个在墙垛上张弓搭箭,佃户们则是将一块块石头、砖块搬到了墙垛后面,只等堡下的贼寇进入射程。
一柱香的时间很快过去,看到刘家堡的守军对自己的恐吓无动于衷,李兴之断然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由于没有准备云梯、盾车、冲车这样的攻城器械,所以钢锋营的士卒皆是原地待命,疾火营的火铳手、鸟铳手以及弓箭手则是越众而出。
“呯、呯、呯、呯……!”
六十名火铳手和鸟铳手按照训练时的条例,分成三队朝着墙上的守军射了过去。
一枚枚铳子带着死亡的呼啸不断地砸落在堡墙上,直打的门楼上到处是飞溅的碎砖断石,铳子的射程显然超过了堡墙上的弓箭手,十几个毫无提备的护院直接被飞射的铅子带走了生命。
护院头领赵勇哪里想到这伙贼寇居然有如此多的火器,疯狂地嘶吼道:“不好,贼寇有火器,快躲到墙垛后面,他们没有攻城的器械,堡门又被咱们堵死了,他们攻不进来的。”
不用赵勇下令,护院们和佃户这会吓的哪里还敢冒头,一个个缩首顿足窝在墙垛后瑟瑟发抖。
借着火光,堡墙的情况,李睿是看的一清二楚,就是再度举起铁皮喇叭高喊起来:“堡内的守军你们听着,我家寨主就是李兴之,此前咱们破了雷家堡可是一个平民没有伤害,你们现在投降还来得及,不然老子可要放炮了。”
刘大昌歇歇底地嘶吼起来“别信贼寇的鬼话,李兴之才起事多久,他哪里来的火炮!”
护院和佃户们这会真的怕了,鬼知道,这些天杀的贼寇哪里来的这么多火器,现在居然说还有火炮,这坞堡虽然防的住火铳,可是院墙却只有两尺厚不到,能不能挡住炮弹,他们是真的没底。
“开炮!”
李睿知道若不开上几炮,这些护院和佃户是不可能死心的,当即喝令后队的炮手上前。
很快。
两门虎蹲炮被推到了阵前,装弹手按平时的训练的要求,清空炮膛,装填好药子和炮弹后,操炮手就是小心翼翼地点着了火绳。
“嘭、嘭!”
两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后,刘家堡的堡墙上就是砸出了两道弹坑,那堡墙似乎都在抖动,几个架着梯子在院墙防守的护院更是被这猛烈的炮声骇的滚下了扶梯。
“开炮!”
李家寨的火炮继续开火,那幽暗的炮口不断地喷射出火光,一枚又一枚的炮子不断地砸到了院墙上,很快那墙面便龟裂开来,墙面上密密麻麻全是碎裂的纹路,仿佛蜘蛛网一般恐怖。
“贼寇真的有炮!”雷家的护院和佃户们已经要崩溃了,因为此刻坞堡的院墙内侧也在不断地龟裂,砖石碎块正不断地从墙头上掉落下来,要是这院墙被贼寇轰塌,那贼寇一旦杀进来,那可是如何是好?
刘大昌这会也在骂娘,这李兴之不是被据说即将上任的保定游击黄文昌给剿的落荒而逃吗?如何来的这么多火器还有火炮,这装备都能赶上安新县的守军了,而自己指望的百户官张邵谦那边却毫无动静,也不知道到底在干什么?这可是如何是好?
在李兴之的示意下李睿再一次开口喊道:“大家都是保定人,我们寨主要的只是钱粮,现在张邵谦都已经降了,你们抵抗还有什么意义,我们寨主还说了现在你们要是开了门,非但不会祸害你们,还给你们分钱分银子。”
刘大昌惊的脸色苍白,怪不得贼寇如此轻松就进了镇子,原来那天杀的张邵谦暗通了贼寇,现在情况已经很明朗了,只要再有几轮炮击,那院墙肯定会被贼寇攻破,到时候自己的小命可怎么办?
和刘大昌一样,护院和佃户们此刻也是万分纠结,守肯定是守不住了,开门投降吧,回头县里要是怪罪下来,治自己一个通贼之罪,那可是如何是好?
“开炮!”
李睿可容不得他们多想,他的耐心可是有限度的,在等了半柱香的时间后又一次下达了开炮的军令。
“嘭、嘭!”
两门虎蹲炮再一次对着院墙喷射出怒火,岌岌可危的院墙再也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了,瞬间就被两枚炮子砸出了两个碗口大的窟窿,有一枚炮子在洞穿院墙后,正好从一名佃户的胸口穿了过去。
“啊!”
在凄厉的惨叫声中,那佃户后退了数步,然后轰然倒下,那胸口的血水如同喷泉一样汩汩地流个不停,丑陋的脏器被砸的到处都是,散发出浓浓的腥臭味。
第二十八章破堡(下)
打仗避免不了死人,但是那佃户的死状令守堡的护院和佃户门恐惧,再看向那院墙上两个狰狞可怕的弹孔,堡内的佃户和护院终于崩溃了,毕竟他们不是真正的士兵,这刻他们只想赶快逃离这恐怖的战场,可是自己困在这里,又如何逃的出去呢?
“李寨主有令,只要你们捉住刘大昌,他老人家既往不咎,破了刘家堡还能给你们分粮分银子,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坞堡下贼寇的招降声再度传来。
护院和佃户们的目光转向了门楼上脸色苍白的刘大昌身上,他们不想在坞堡被攻破后,成为贼寇们屠戮的对象。
刘大昌亡魂俱丧,色厉内荏地嘶吼起来:“你们想干什么?投降那帮吃人的贼寇吗?开了门他们能饶了你们?就是他们饶了你们,新安县的官军也饶不了你们。”
“抓住他!献给李兴之,说不定他还真放过我们!要不然我们都得死!”在生和死的选择面前,护院头领赵勇终于撑不下去了,声嘶力竭地呼喝着手下的护院上前拿人。
看着慢慢聚拢过来的护院,刘大昌心如死灰,直惊的瘫软在地,这刻他只知道自己完了,苦心经营的刘家庄也完了。
很快。
刘家堡的大门缓缓打开,赵勇带着残余的七八十个押解着刘大昌护院胆战心惊地走出了堡门。
看着跪了一地的刘家护院,李兴之冷冷地问道:“是谁擒拿的刘大昌?”
赵勇跪行了几步,朝着李兴之磕头道:“大王,是小的,刘大昌这个狗贼居然敢抗拒大王,小的们抵抗也是被他逼的呀?”说罢以头抢地,死死地伏在李兴之面前。
“你是谁?”
李兴之声音依旧冰冷。
“小的是刘家的护院头目赵勇,小的手下的弟兄都是练过的,小的愿意带他们归顺大王,还请大王饶了小的们。”赵勇知道,自己既然下令捉拿刘大昌,那肯定是回不了头了,唯一的活路只有跟着李兴之落草为寇了。
“哈哈哈……!”
李兴之放声大笑,那笑声回荡在刘家堡的堡门前,回荡在赵勇和他手下的护院的脑海中,令他们无比的心悸。
“食其禄而献其主,居其土而献其地,似尔这种不忠不义的小人,本寨主要尔何用?”
“咣当!”
李兴之猛然拔刀砍去,那冰凉的刀刃在火光中泛出一道雪白的冷光,划过了赵勇的脖颈,一道血箭登时喷出,赵勇颓然倒地,只那目光中充满了恐惧和不甘。
赵勇的死令他手下的护院们个个心慌,那几个擒拿刘大昌的则吓得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李兴之还刀入鞘,扫视着看向身前跪倒的一众护院,缓声说道:“本寨主言而有信,说不杀你们就不杀你们,现在尔等便去替本寨主将刘家的钱粮全部取来装车,再通知镇中的佃户和百姓,每户可来支领三斗粮食,二两银,记住不可伤及无辜。”
看着死的不能再死的赵勇,护院们哪里敢抗拒,一个个胆战心惊的爬了起来,看了看李兴之一眼,转头就往堡内冲去。
杀死赵勇,李兴之也是不得不为,本着兵贵精不贵多的原则,刘家的这些护院李兴之肯定是要带上山的,只不过他目前基业草创,容不得半点不安定的因素,不杀了他们的头目,李兴之还真怕这帮护院会在山寨拉帮结派。
和雷家堡一样,刘家堡里遭了贼的消息显然是瞒不住镇上的百姓的,这会所有的百姓皆是躲在家中瑟瑟发抖,谁知道这帮贼寇会不会冲到自己的家中抢钱抢女人,据他们所知,如今陕西那边的贼寇可是连人都吃的。
然而他们没有等到贼寇的踹门声,而是听到了急促的铜锣声,还有那些贼寇让他们前往刘家堡领粮食和银子的叫喊声。
在钱粮的诱惑下,有些家里实在揭不开锅的百姓就动了心思,左右自己也没有什么东西可抢的,要是这帮贼寇真的发米银,那自己省着点估计也能撑到夏收了。
随着有百姓领了钱粮回家,镇内的百姓沸腾了,没有谁能经得住钱粮的诱惑,纷纷拿着装粮的口袋走出家门,往刘家堡大门处涌来。
在钢锋营士卒的指挥下,刘李庄的百姓们有序地排起了长队,一个个眼热地看着那装满钱粮的大车。
李兴之按刀矗立在刘家堡的大门处的台阶上,两侧站满了打着火把的钢锋营士卒,看着那宛如长龙的队伍,洪声说道:“诸位刘李庄乡亲父老,某家就是李兴之,刘大昌为富不仁残害乡里,某家起事,不过替天行道耳,今天破了刘家堡就是给乡亲们发放钱粮的,某家言而有信,每户三斗米粮、二两银,童叟无欺,若是有人胆敢冒领,那就休怪某家的刀子不认人了,下面请你们按户上前领钱粮。”
刘李庄有三百多户百姓,李兴之并不打算将他们带上山,这次破了刘家坞堡,他收获已经够多了,而今夜的炮声显然会引起官府的警觉,出不了几天官军肯定会再次进剿了,弄这么多百姓上山,一旦生变,后果就不是他所能掌控的了。
“辛苦小哥了,李寨主真是活菩萨呀!”
“麻烦小哥了,李寨主可是救了我们的命呀!要不然咱们哪里能挨到夏收。”
领到钱粮的百姓,一个个哆哆嗦嗦地向正在给他们称粮的李家寨士卒行礼称谢,甚至有百姓自发地帮着刚刚投降的刘家护院搬运物资。
打土豪、分钱粮,这种手段是历朝历代起义者拉拢人心的不二法门,李家山的做法明显得到了百姓的拥戴,就是队伍后面有几户想要冒领的人家这会也羞愧地退到了一旁。
百姓们守规矩,发放钱粮的速度很快,在最后几户百姓领完钱粮后,李兴之就是对着百姓们拱手道:“既然乡亲们都领了钱粮,那李某也就放心吧,若是官军来了,尔等尽可直言,破镇抢堡之事,我李兴之绝不连累诸位乡亲,当然若是有富绅为祸乡里,尔等也可来李家山申冤,李某定然会替你们做主。”
“我等谢过李寨主了,李寨主公侯万代。”
一众百姓皆是没口子地称颂起来,哪里管李兴之是不是贼寇,再说了这世道哪里能找到如此对待百姓的贼寇?
第二十九章共击鞑虏
刘家的粮食确实多,除去分给镇上百姓的,装了满满十五辆大车,据随军的李睿估算,怕不有千余石。
刘家堡的武器,有黄文昌这个运输大队长在,李兴之哪能看的上,只命人将堡内的箭支、药子,石灰等消耗品装上了骡车。
由于有百姓帮忙,这些物资在天明之前均已装载妥当。
诸事完毕,李兴之就是一刀将早就吓昏过去的刘大昌枭了首级,顺手撕了块烂布,就着血水在刘家堡大门处写下了“杀人破堡者,高阳李兴之、安州张邵谦是也!”几个血红的大字。
然后又令陈武和李睿统领疾火营押解着刘家的护院先行返回,自己则率领钢锋营前往张邵谦的百户所。
烈酒加上蒙汗药,刘李庄百户所的官兵们虽然被捆成了粽子,但是还睡的如同死猪一般。
李兴之按刀踏进了百户所大堂,正斜倚在墙角处假寐的王忠就是连忙爬了起来问道:“李哥儿,刘家堡的事情都解决了?”
“嗯!”
李兴之点了点头,又问道:“张邵谦呢?快去打盆水来,将他弄醒,咱们现在看看能不能拉他入伙,李兴之可是对这个敢真刀真枪和鞑子干的百户官眼馋的狠。”
王忠在捆绑这些官军的时候就已经向马六审问清楚了,当下笑着吩咐身边的士卒取水。
那士卒也是个有眼色的,王忠话还没说完就是一溜烟跑了出去。
蒙汗药的解药就是甘草和凉水,张邵谦被一大盆凉水当头倒下,顿时惊醒了过来,这会只感觉浑身上下皆是绵软无力,而自己面前又多了两个笑眯眯的陌生人。
“你们是谁?”
张邵谦心中一惊,喝了一声,挣扎着就想起身,然而他手脚俱被绳索捆绑的严严实实,哪里能动的了。
“你猜?”李兴蹲在张邵谦面前笑眯眯地说了一句。
看着自己身上的绳索,再看着大堂上被绑的结结实实的属下,张邵谦心知自己面前的肯定是贼寇了,只是这贼寇如何入的镇子?又如何能将自己等人捆的严严实实?
自己和自己手下兄弟的酒量,张邵谦是清楚的,八十几个兄弟喝了二十坛酒,怎么可能醉成这样,看来自己是着了人家的道了,张邵谦心如电转,就是问道:“你们捆了我们,却不杀我们所为何事?”
李兴之长身而起笑道:“张百户,某家乃是高阳李兴之,素闻张百户武勇无双,是个杀鞑子的好汉,李某不才,欲邀请张百户随我上山,共击鞑虏。”
“哈哈哈……!”
张邵谦大笑,然后轻蔑地看了李兴之一眼冷冷地说道:“就凭你们能打得过建奴?李兴之你莫不是疯了,前年建奴入寇京畿,朝廷那么多官兵尚且不是他们的对手,你以为就凭你们这几个三瓜两枣的能对付得了建奴?”
李兴之淡淡地回道:“没有试过,又怎么会知道自己打不过建奴?难不成指望官军保护我们?”
张邵谦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崇祯九年建奴入寇京畿之时是他可是和建奴打过几次了,官军什么德性,张邵谦比李兴之要清楚的多,不过他堂堂一个百户官怎么可能就凭李兴之一句杀鞑子就落草为寇。
当下哂笑道:“官军是打不过建奴,可是你李兴之连黄文昌都打不过,又如何是建奴的对手,要不是你用这等下三滥的手段,恐怕也未必是我张邵谦的对手吧!”
王忠插口道:“黄文昌那怂瓜被老子们打的落荒而逃,要不是咱们大当家的不愿意多伤人命,恐怕高阳城都被我们打破了。”
张邵谦犹自不信,将头一转,再不理会李兴之等人,头可断,血可流,可是投降贼寇,他张邵谦还丢不起这个人。
李兴之怒道:“王忠,你去让镇里乡亲们准备几辆大车,让他们帮忙,先将这帮醉死的军汉全部装车,再带上他们的家小返回李家山。”
李兴之可不管张邵谦答不答应,只要进了李家山,你张百户落草贼寇的事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不落草也得落草了。
张邵谦怒喝道:“李兴之你敢?”
“张百户你若是再说话,信不信某家再灌你几口东路贡酒。”李兴之撇了撇嘴说道。
张邵谦不说话了,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自己被李兴之捆的结结实实的,家小肯定也落在李兴之手里了,若是惹恼了他,自己虽然不怕,可是家小怎么办?
这刻张邵谦是万分的纠结,至于李兴之说是要请镇上的百姓帮忙,张邵谦是嗤之以鼻的,自己前年可是救了新安县的百姓,调任刘李庄后,对地方上也是秋毫无犯,百姓们如何肯帮贼寇运送官军。
出乎张邵谦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刘李庄的百姓闻得李大寨主需要帮忙的时候,居然蜂拥而至,甚至不需要李兴之手底下的贼寇动手,就主动将官军还有百户所的武器全部抬上了骡车,而官军的家小也被他们指认了出来,时下已经被贼寇驱赶到了大堂门口。
李兴之笑着向百姓们行了一个罗圈礼说道:“李某多谢乡亲们相助,以后若有需要,尽可上李家山,某家必定竭尽所能,护得一方平安。”
“李寨主,您说的什么话,您给咱们分了米粮,咱们就能撑到今年夏收,要不是您,咱们刘李庄今年不知道要添多少处新坟了。”
老百姓就是这样实在,谁能给他们一条活路,他们就相信谁,至于什么君臣大义,他们根本不会考虑。
李兴之又让这几个提供大车的百姓赶车跟着大队返回山寨,并承诺在他们返回之时会再送每人三斗粮食。至于来帮忙的百姓李兴之也是每人亦发了一两银子。
有银子,有粮食,百姓们更是欢声雷动,一个个不迭地朝着李兴之作揖行礼。
李兴之则笑着下达的回军的军令。
被绑上一匹战马的张邵谦看到眼前的一幕就是嘲讽道:“百姓就是百姓,这点小恩小惠就能令他们趋之如骛。”
拖着马缰步行的李兴之转头莞尔笑道:“张百户你错了,要是朝廷能够能让他们吃上饱饭,他们还会信任李某这样的贼寇吗?”
张邵谦见李兴之句句诽谤朝廷的不是,哪里肯接口,回身看去,却是见李兴之手底下的贼寇正排着数道队列跟着自己的身后缓缓前进,甚至他们的步伐较之自己见过的官军还要整齐。
这会马车上的官军有的也醒转了过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到身上捆绑的绳索,皆是一个个茫然不知所措。
第三十章请兵剿贼
返回山寨后,李家寨的狗头师爷钱安宁便将这次攻破刘家堡所获得物资和人口全部点算完毕。
钱粮方面和李睿估计的差不多,有粮食一千一百石、银九千四百两、金三百六十两,如此山寨内的存粮已经达到一千七百石、银一万四千两。
至于武器方面,则是攻破官军百户所获得的,计有长弓二十张、刀盾四十三副、长枪七十六柄,此外还有三十几支三眼铳、药子和铳子四百斤。
据投降的官军小旗马六所言,这些三眼火铳皆是崇祯九年在安州守城战中保留下来的,质量肯定没有问题。
兵员方面,刘家堡投降的护院有八十三人,被俘虏的官兵有九十七人,只不过官兵尚有抵触的心思,甚至吵着要见他们百户,那个张邵谦更是要了几坛东路贡酒,窝在屋子里不肯出门。
李兴之沉吟道:“兄弟们也劳累了两日,今天你便令后营杀上两头猪羊,另外每人再发二两银子的赏钱,本寨主要犒赏三军。”
钱安宁犹豫地问道:“大当家的,新收拢的士卒发还是不发?”
“都发,包括俘虏的官军,某家还不信了,有银子拿还有酒肉吃,他们还吵着要见张邵谦。”
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李兴之可不相信这帮官军吃了自己的,拿了自己的,还会鼓噪闹事。
果然,当李兴之将银子和酒肉抬到关押官军俘虏的营房后,大多数的官军皆是犹豫起来,毕竟没有多少人能够顶住银子的诱惑。
要知道现在就是关宁军的月钱也不过是银一两四钱,米两斛,其他边镇的官军月钱不过七钱,米一斛而已,关键是由于上官层层盘剥,实际上能拿到手的恐怕一半都不到,二两银子实际上就是官军半年的收入了。
李兴之扫视着众官军洪声说道:“某家知道你们不服气,认为本寨主是用下三滥的手段俘虏了你们,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为什么会被俘虏?作为一个士兵,你们没有丝毫的警惕心,这次是你们幸运,遇上了我们李家山义军,若是这次来的是鞑子,刘李庄就会被他们屠戮,而你们的家小也会被他们全部杀光,你们不要不信,有种的就上来拿了银子,明天和本寨主手下的士卒一起练练,某家恐怕你们都比不上他们。”
“比就比,我们前年打鞑子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就是,就是!”
官军们再次鼓噪起来,总旗李明达更是抢步上前从箱子里取了一锭二两左右的元宝,看着李兴之说道:“要是我们比赢了,你能放咱们下山?”
“能,只要你们坚持一个月,某家就放你们和你们的百户张邵谦下山,不过在这一个月以内,你们必须服从山寨的管理,当然粮食和银子同样享受我李家寨义军的待遇。”
李兴之言之凿凿地说道,因为他知道,不出数日张邵谦通贼之事就会传遍新安县,这些官兵根本没有任何回头路可言,再说若真有一个月的时间共同训练,以李家寨的条件,恐怕这帮官兵也不会再吵着要下山了。
说实话李兴之完全可以用暴力的手段逼迫这帮官兵就范,但是那样并不能尽收官军之心,按李兴之估计不超过十日,官军就会再度进剿,为了消除一切不安定的因素,那只能采取怀柔的手段了。
至于张邵谦,李兴之并不打算今天再去见他,这种心高气傲的武夫,若不能令他心服口服,是很难真正将他收为已用的,自己又没有李自成那样的王霸之气,虎躯一震,英雄豪杰便望风景从,想要收服张邵谦,那只有在训练场上和他见见真章了。
刘李庄镇被李兴之攻破,百户官张邵谦投贼、刘家堡被贼寇洗劫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新安县。
新安知县鲁良直虽然震惊,但是他毕竟不是雷之渤那样只知道捞银子的无能之辈,当下便向前来报信的师爷郭绍问道:“张百户素知忠义,如何肯投降贼寇,尔可查探清楚了?”
郭绍躬身说道:“县尊,刘李庄消息传来的时候,学生也是不信的,却是亲自前往刘李庄查访了一番。”
“李逆虽然在刘家堡外大书杀人破堡者,高阳李兴之,安州张邵谦,但是据刘李庄的百姓所说,这张百户和官军皆是被贼寇用绳索绑了带走的,只不过学生疑惑的是,月前黄文昌可是刚刚杀的李逆大败亏输呀,据高阳的行文所言可是杀敌三百,破贼两千,黄文昌还因此升为保定游击,兼管新安、高阳两县的军务呀!”
鲁良直冷笑道“呵呵!眼见为实,耳听为虚,黄文昌大胜李逆,本县可是没有看到,本县只知道李逆手中有火铳和火炮这样的军国重器,李兴之起事才几天,他哪里来的这么多火器?”说罢将手中战报递给了一旁的新安守备刘忠武。
“县尊的意思是黄文昌掩败为胜,虚报战功了?”
刘忠武震惊不已,他本是刘邦重的小儿子,素好武事,崇祯九年建奴入寇之时,因刘邦重散尽家财发动青壮守城之事,朝廷便以他儿子为新安守备,酬谢刘邦重之功。
鲁良直沉吟道:“事关朝廷体面,这事我等不可乱说,况且我等又没有足够的证据,不过李逆只抢了刘家堡的钱粮,并未残杀刘李庄的百姓,据说还分了部分钱粮与刘李庄的百姓,此人刚刚起事就知道收拢人心,这样的人要么就要剿尽杀绝,要么就要为朝廷所用,若不然本县恐怕为祸不小呀!”
鲁良直可是保定府为数不多的能臣干吏,历史上的鲁良直可是在崇祯九年和崇祯十一年两次击败了建奴,守住了安新县城,崇祯十三年又镇压了淀民吴小泉的农民军,崇祯十四年京畿大旱,保定府、真定府百姓无以为食,饥民遍地,新安百姓管尔祯率众起义,欲进攻县城,亦是鲁良直率乡兵剿灭。
师爷郭绍问道:“县尊,据刘李庄的百姓所言,贼寇不下五百,又据守山中,况且还连接马棚淀,我县中军马不过数百,如何能打的过贼寇。”
鲁良直思索了一下就是说道:“本县有意前往府城会同武知府向张督请兵剿除李逆,尔等可稳守县城,不可擅自出兵,至于刘李庄之事,刘守备你就不用向黄文昌禀报了,最多三日,本县必然请来平贼的军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