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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三头蛇王     明末国贼txt下载     明末国贼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四十二章李定国

    大局已定,李兴之自然是要上山去会一会左良玉和那个传说中的七杀皇帝张献忠了。

    “张邵谦你带一个步队的远程兵配合李邦杰随本帅上山,把大营交给刘忠武他们即可,安巴和阿兰柴也随本帅同往。”

    “喏,末将领命!”

    “喳,奴才等领命!”

    张邵谦和安巴等人轰然领命,他们也想看看刨了朱家祖坟的张献忠。

    熟料刚出了寨门,金求银就押解着张献忠义子张定国来到了靖北军的防线前,只不过金求银有些怂,只在大营外逡巡,却不敢上前叫门。

    不怂不行啊,靖北军防线前铺满的尸体令金求银分外恐慌,他不过是山贼出身,哪里见过这有如屠宰场一般的厮杀场。

    “小的见过蓬莱伯,小的是奉翻天龙张五爷的军令,将献贼的义子张定国押解至大帅军营的!”

    从李兴之的旗号,金求银很容易就判断出了这次出营的正是那个传说中杀鞑子如同杀鸡的蓬莱伯。

    “呃……将张定国给本伯带来!”

    李兴之也有些诧异,陶五这厮奉命出征后,一直没有和自己联络,要不是适才阵前反水,李兴之甚至都忘了让陶五擒拿李定国的事了。

    “小的领命,来人啦,将张定国押上来。”

    金求银见李兴之面色并无不妥,也镇定下来,他毕竟做过山贼头子,心里素质较之普通百姓还是要高出不少的。

    须臾!

    张定国就被七八个士卒押解到了李兴之面前。

    陶五也是心思通透之人,这张定国既是大帅点名要的人,那自然是不可以随便折辱了,所以只派了十几个士卒老管,并没有像对待囚犯那样五花大绑地捆扎在一起。

    “还不见过蓬莱伯!”

    金求银见张定国一脸不屑,不由地喝了一声。

    “你就是李兴之?生擒阿巴泰和岳托的李兴之?”

    张定国脸色犹疑,去年春节左右,莱登兵在两个月的时间里,歼灭来犯的东虏近两万,生擒奴酋阿巴泰和满洲亲藩成亲王岳托,明廷已经明发天下。

    张献忠和罗汝才举旗之后,生俘了不少明廷官吏,从他们的口中,张献忠等贼寇头目自然知道东虏大败之事。

    说实话,张定国对于李兴之能击败如此多的东虏,也是很钦佩的,可是他真不曾想过,自己会被这蓬莱伯生擒活捉了。

    “张定国,你本是姓李吧!不知道本伯是叫你张定国呢还是李定国?”

    李兴之并没有理会李定国的问话,反而戏谑地问了一句。

    “你……你要杀就杀,要剐就剐,落到你们手里,某家就没有想过能活。”

    古人讲究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李定国也是心高气傲之人,李兴之直指他改名换姓,李定国如何不怒。

    “呵呵,你们是该死,若不是你们四处攻伐,东虏又怎么会有机可趁,一次又一次地寇掠北直隶、山东和山西,你们知道有多少无辜百姓惨死在东虏的铁蹄之下,就是区区一个济南府,去年就有近四十万人遭到屠杀。”

    “那是你们这些做官的无能,百姓要不是活不下去,谁愿意出来当流寇?陕西和河南,千里无鸡鸣,白骨盈于野,百姓们易子而食,咱们不起事,别人同样会起事。”

    对于李兴之的话,张定国无不嘲讽地回怼了一句。

    他说的是事实,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明廷的文官、士绅、藩王乃至于商贾和武将都在毫无节制地吸食着百姓们的血肉。

    那些朝堂上的衮衮诸公们,一边标榜这君臣大义,孔孟之道,一边竭尽所能地搜刮着百姓的骨髓,关宁军、九边军镇在东虏的长刀前溃不成军,镇压起农民军来一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一般。

    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这样的朝廷不亡,那还有没有天理?

    李兴之悠悠开口,“你说的不错,贼过如梳,兵过如篦,如今被本帅围死在玛瑙山上的左良玉造的孽恐怕也不比你们做的少,甚至他们杀的人更多,所以本帅要剿了他,替千千万万的百姓报仇雪恨。”

    “但是你们,张献忠和李自成裹挟百姓造反,不过是为了自己的野心,朝廷招抚了你们,熊督勘定兵员后,可是拨给了你们足够的粮食,但是张献忠为了扩充实力,不断地招降纳叛,蓄谋再次起事,你那个义父甚至连玉玺金册都准备好了,你们是为了救天下苍生吗?当然,你们若是打下一块根据地,好好经营,不祸害天下百姓,本帅断不会无故攻伐,可是你们打下一地,吃光一地,然后制造更多的流民和你们一起作乱,那你们就该死。”

    “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朱家皇帝不仁,我们为何造不得反?”

    张定国面色通红,因为李兴之的话戳中了农民军的要害,他们不懂的如何经营地盘,而是在陕西、河南、湖广一带游走,所经之处,那当真是十室九空。

    “当然造的,本帅也是造反起家的,现在本帅同在在造朱家的反,不光灭了山东的官员,还洗劫了德王府以及衍圣公的府邸,但是本帅只编了,三万军马,本帅用抢劫过来的银子和粮食,养活了莱登数十万百姓,就是今年,莱登的几十万百姓已经能自给自足了,而你们,除了无休止地破坏,你们还会什么?”

    “这……蓬莱伯擒拿定国,莫不是就为了和定国说这些吧!”

    张定国无言以对,硬着头皮顶了一句。

    “李定国,所谓兄弟阋于墙,共御外辱,本帅有意行事辽东,你若是男儿就跟本帅去杀鞑子,在这里以反抗官府的名义祸害百姓算什么英雄?”

    费了这么多口舌,李兴之终于将自己的目的表露出来,就是招降李定国。

    “呃……这?”

    张定国清楚地听到,李兴之称呼的是自己的本名,他有些想不通,自己声名不显,这蓬莱伯李兴之居然会邀自己去打东虏。

    说实话,对于李兴之的提议,李定国还是有些心动的,他自认兵法谋略不比人差,李兴之能连蹶两个鞑王,自己为何不能?

    “李某不过被俘之人,玛瑙山战后,义父断不能活,忠孝节义,为人之根本也,李某如何肯替仇人出力。”

    李定国眼睛死死地盯这和自己年龄相仿的李兴之,他为人心高气傲,断不可能因为李兴之几句话就纳头就拜。

第二百四十三章请封平贼将军

    张定国犹自强撑,李兴之却不想再劝,因为他清楚的听到李定国自称李某而不是张某,说明李定国的心理防线已经松动。

    “李兄弟,攻破玛瑙山的可不是本帅,而是左良玉,你且入营暂休,本帅收拾了玛瑙山残局再和兄弟叙话。”

    先从言语上坐实了自己和李定国的关系,李兴之相信一定能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毕竟历史可以证实,只要能让李定国归心,他必然会死心塌地为靖北军建功立业。

    李定国对于李兴之招降自己的方法很是疑惑,毕竟二人身份差距太大,自己如今声名不显,这蓬莱伯如此自降身份,图的是什么?

    李兴之可不管李定国怎么想,在吩咐刘忠武将李定国请进大营后,就统领各部人马直奔玛瑙山主峰,准备去替张献忠和左良玉操办后事。

    张献忠和李自成不同,从历史轨迹来看,张献忠在成都建国后,随即就在四川开设了科举,招募当地的读书人进入自己的系统任职。

    对于四川士绅阶层的处置,也不像李自成那样一味地拷掠索饷,而是采用了刚柔并济的手段,拉一批,打一批迅速稳定了川中形势。

    此外张献忠还施行了严格的户籍制度,对统治区域内的的百姓统一发放了一种名为“大西顺民”的公凭,同时张献忠还效仿明朝的厂卫制度,精选了数千长于市井的士卒,让他们混迹于川中各处州府,以监视地方,了解当地官员的风评。

    依靠着完善的管理制度,四川的民生很快从战乱中恢复过来,大西政权的行政举措得到了四川、云南、贵州西南三省百姓的支持,所以在张献忠战死后凤凰山后,孙可望和李定国依然能凭借区区滇黔二省和四川一部分,力抗满清十四年,就是大西政权的施政措施得到了三省百姓的认可。

    所以在李兴之看来,李自成这个永昌皇帝能留,张献忠这个大西皇帝却是万万留不得的。

    献俘京师,李定国等农民军将佐肯定心生芥蒂,所以张献忠唯一的结局就是枭雄末路,自刎而亡。

    当然若是被左良玉割了脑袋,那更不关咱蓬莱伯的事了,毕竟农民军大营是左良玉攻破的,本伯破了左良玉,你们应该感恩戴德才是。

    玛瑙山并不高,李兴之思虑之间已经进了山寨大门。

    此时,玛瑙山上泾渭分明,左部叛军和农民军已经解决了失去了指挥的左良玉的军马,将玛瑙山主峰围的水泄不通。

    只不过农民军是在陶五、惠登相刘国能以及老管队和景四的统领下都在玛瑙山主峰的东南面,官军则是由金声恒和张勇统辖守在主峰的西北面,外围值守的却是汉军正绿旗和镶绿旗。

    “蓬莱伯到!尔等速速散开!”

    “蓬莱伯到!尔等速速散开!”

    在满绿旗和蒙绿旗分开守在西南角的农民军和官军后,李兴之大刺刺地出现在左良玉的面前。

    形势比人强,一众官军和农民军头领这会皆是很狗腿地围拢到了李兴之的身前下跪行礼。

    老管队和景四也心不甘,情不愿地上前施了礼,毕竟他们还要替手下那近两万农民军的前途考虑。

    “尔等都起来吧,义军杀官军,官军剿义军,汉人打汉人,你们一个个都是好样的,有这个狠劲,为什么不去辽东打东虏?本伯知道你们就是因为朝廷增加赋税才造的反。”

    “朝廷不恤民生,只知道横征暴敛,你们反是理所当然的,若是本伯,同样也会反了这狗娘养的朝廷,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朝廷为什么会加赋?那就是因为辽东的满洲人,他们屠杀了辽东数百万汉民,现在又在京畿和山东大造杀孽,就是去年东虏入寇,我汉人百姓就死伤数百万,现在本伯就是要带你们前往莱登,杀入辽东,替我汉家百姓报此血海深仇,你们放心,只要跟了本伯,米粮随便吃,银子每个月二两,本帅绝不妄言,不信你们问问本伯带来的任何一个士兵。”

    李兴之一脸正色,鞭梢指向了跟随自己上山的满蒙汉绿旗和铁人兵。

    “吃李大帅的粮、穿李大帅的衣、拿李大帅的响,当李大帅的兵,跟着李大帅杀鞑子!”

    李邦杰带头振臂高呼。

    “吃李大帅的粮、穿李大帅的衣、拿李大帅的响,当李大帅的兵,跟着李大帅杀鞑子!”

    跟随李兴之上山的靖北军同时高呼起来,就连满蒙汉绿旗兵也一个个喊的震天响。

    用大道理对普通士兵洗脑,显然没有用粮食和银子刺激来的有效,一个月米粮随便吃,还有二两的月钱,这样的待遇就是号称天下第一强军的关宁铁骑也没法相比了。

    故此在靖北军的山呼声中,无论是农民军还是左良玉的军马都露出了向往之色。

    当兵、当贼不就是图的能吃上一口饱饭吗,若是每年还能存几两银子,那说不得几年之后,还能说上媳妇,传个宗,接个代。

    玛瑙山主峰。

    听着山呼海啸般的呼喊声,左良玉和张献忠同时色变。

    左良玉虽然也在军中搞兵为将有这一套,但是他可不敢如此光明正大地打出口号来,这不活脱脱是一个唐末那样的藩镇吗?朝廷派往山东的督抚都他娘的死绝了吗,居然能容忍靖北军在山东坐大,若是再收编自己的部属和张献忠的农民军,那这天下谁还能制约这心怀叵测的李兴之?

    张献忠也是吃惊不已,不过他不是为朝廷担忧,而是思量着要是真如这蓬莱伯所说,自己的部众想不投靠靖北军都难了,那自己的性命还保的住吗?

    “蓬莱伯玛瑙山一战,生擒张献忠,我左良玉服了。”

    左良玉也是通透之人,这会已经清楚李兴之突袭自己大营,打的是吞并自己兵马的心思,自己用张献忠开要挟根本就是无济于事,只得故意装着不知道李兴之打算的意思,曲意奉承起来。

    “左帅锐意进取,率先攻山,与献贼大战三日,阵斩献贼于玛瑙山主峰,却不慎被流矢射中,伤重不治而亡,其子左梦庚勇猛无双,连斩贼首,过山虎,邓天王、霍忠、关索等十余人,最终力竭而亡,当真是满门忠烈,本爵必请旨朝廷以平贼将军印赐给令孙左元,不知左帅意下如何?”

第二百四十四章杀王斩将

    面对陷入绝境的左良玉,李兴之摆出了自己的底线,就是左良玉若是肯自杀的话,就能得到朝廷的褒奖,而他那个刚刚才三岁的孙子也会被朝廷授封那个自己梦寐以求的平贼大将军。

    “你……!”

    左良玉很想骂出欺人太甚的话来,可是话到嘴边却憋了回去,他也是声名在外的人物,这个时候自己再争什么口舌之利,岂不是惹人耻笑。

    “哈哈哈……!左帅适才言之凿凿,张某看不到你死,现在看来,咱两恐怕要前后脚上路了,希望左帅提刀的时候利索点,若不然张某或者还能看到左帅横刀自刎的模样。”

    被五花大绑的张献忠放声大笑,他自知必死无疑,在看到左良玉这个生死大仇能够和自己一起死时,心中自然是欢畅无比。

    “这位可是八大王?李某久闻大名,今日一见,真是足慰平生,本伯听说八大王玉玺金册都准备妥当了,只可惜帝王霸业终是梦幻泡影,不过八大王既然是要称帝称王的人物,那就要有帝王的死法,本伯看左帅那根总兵将旗就挺不错的,您就自挂到旗杆上吧,如此也能全左帅之声名。

    李兴之揶揄地看向张献忠,历史上就是张献忠和李自成这两货,逼的崇祯自挂东南枝,如今自己逼着张献忠挂到旗杆上,也算对得起皇帝对自己屡次加恩封赏了。

    “你……!”

    张献忠脸色变幻,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可是挂到左良玉的旗杆上,算什么事?这不是给自己“光辉灿烂”的一生抹黑吗?

    “咦……八大王好像有些不情愿自挂东南枝?左帅看来还得麻烦您亲自动手了,本伯听闻左帅就这一个孙子,今年才满三岁,当真是天真烂漫的年纪,不过就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勒脖子疼还是不疼?”

    “你……蓬莱伯不要说了,本帅亲自送献贼上路,只是本帅的孙儿还小,上天有好生之德,还望蓬莱伯怜悯。”

    左良玉心里防线终于崩塌,这狗日的李兴之未出山东就算计自己,利用翻天龙鼓动张献忠和罗汝才起事,最后将自己和张献忠同时围死在玛瑙山主峰这方寸之地,现在又用自己唯一的孙子来威胁自己。

    大营告破,左梦庚断无生还可能,自己就是凭险固守,靖北军只需要围而不打,不用一两天,已方的士卒就会饿的没有力气了,皆时不仅自己要身死人灭,襄阳的左元若是没有自己看顾,恐怕下场也不会有多好。

    “左帅真是善解人意,那就请左帅送八大王上路吧!”

    李兴之语气冷然,张献忠必须死,也只能死在左良玉手上。

    “唉……将献贼给本帅挂到旗杆上!”

    左良玉面色发苦,转头对身侧的徐勇吩咐了一句。

    “不用你们动手,左良玉你把索套弄好,张某自己来。”

    张献忠声音有些惆怅,做了十几年的反贼,张献忠这点骄傲还是有的,当着几万军马之前,自己若是露怯的话,那岂不是威名更加扫地。

    左良玉眼神转向李兴之,见李兴之不置可否,遂吩咐徐勇在将旗上接了根索套,又喝令左右亲兵将张献忠解开。

    “蓬莱伯,张某死则死矣,不过手下的兄弟们都是无辜的,还有张某的几个义子都是有勇有谋的好汉,还请蓬莱伯宽恕他们。”

    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张献忠虽然杀人如麻,但是在身死关头,终是看向了聚拢在玛瑙山东南角的农民军和自己的几个义子。

    “可!本伯可以保证,只要八大王肯身死以谢天下的话,你的部属和你的家小都不会死,本伯不光不杀他们,还要将他们编入靖北军,让他们享受我靖北军帅府的同等待遇。”

    张献忠所部的农民军中可是在清军入关后的抗清主力,且不说两蹶名王的李定国,就是刘文秀、白文选、冯双礼等人,哪一个不是力抗建奴的好汉。

    那个日后权倾南明,口含天宪的秦国主孙可望更是内政的的顶级人才,在他的治理下,永历朝廷硬是凭借贫瘠的滇黔二省,发动了明朝历史上对满清的最后一次,也是战果最大的一次反攻。

    那一次时为西宁王的李定国,先在桂林火焚了伪清的定南王孔有德,又用围点打援之计,在衡阳府阵斩伪清靖谨亲王尼堪,兵临长沙,饮马长江,光复西南数省,当真是威势一时无两。

    若不是孙李内哄,孙可望这个秦国主要再进一步的话,已经近乎灭亡的大明朝差一点就死灰复燃,和满清政权划江而治。

    所以于情于理,李兴之都要收编这一支军马,至于孙可望,今年不过才二十几岁,李兴之作为一个穿越者,还怕控制不住一个献营的俘虏吗?

    “好,如此某家就去了!”

    张献忠一脸沉着地走向了在山风中摇曳的索套,看也没看自己的那九个妻妾,枭雄末路,也要有枭雄的样子,自己这一生,杀的贪官污吏已经够多了,甚至连朱家祖坟都掘了,总算也不枉此生了。

    “义父……八大王……张头领……!”

    张可望、张文秀以及玛瑙山主峰下围拢的农民军齐声悲呼起来。

    “人总有一死,你们又何必做如此小儿女的姿态。”

    张献忠头也不回,径自将脖颈伸入了索套之内。

    左良玉双手颤抖地拉起了索套上的绳索犹自镇定的张献忠,兔死狐悲,他知道接下来就轮到他了。

    随着那索套被徐徐拉起,张献忠的呼吸也越来越困难,他的双手拼命地想抓住勒着他脖颈的索套,双腿亦在不停地蹬踏,想要找到能够支撑他身体的东西,但这一切都是徒劳,在数十个呼吸后,那个祸害了大明天下十余年的一代枭雄终于身死人灭。

    随着张献忠停止挣扎,左良玉猛然拔刀,指向了山下昂然而立的李兴之。

    “蓬莱伯,左某虽然多有杀孽,但从军十余年,无论是北击鞑虏,还是南下剿贼,左某都问心无愧,今日左某时穷势蹩,有死而已,望你不忘诺言,否则左某就是做鬼也不放过你。”

    李兴之冷笑道:“左帅,你只能选择相信!本伯虽然不堪,但还不至于对一个不足车轮高的幼童下手。”

    “哈哈哈…………侯侍郎,末将剿除献贼,解了朝廷南顾之忧,总算没有辜负您的期望,末将去矣!”

    左良玉话音未落,趁着左右亲卫还没反应过来之时,直接挥刀割断了自己的咽喉。

第二百四十五章战后事宜

    “左帅……!”

    困守在玛瑙山主峰的左良玉的亲兵统领徐勇和徐兵以及左良玉的亲兵纷纷拜倒于地,撕心裂肺地哀嚎起来。

    “李邦杰、安巴带上你们的人随本帅上山!”

    张献忠上吊,左良玉自刎,靖北军此次出征湖广,克竟全功,李兴之自然要借机收拢玛瑙山上这残余的三四万农民军和左部官军了。

    有了这批军马,靖北军就能再编七到八个军镇,也就是说靖北军将以滚雪球的速度达到六七万人的规模,这样的军力才能有效地保证靖北军在接下来的军事行动中,不虞兵员有缺。

    现在李兴之要做的就是先收拢住这批军马,将他们带到莱登,然后打散混编到靖北军各镇之中。

    “大帅,不可,徐勇是左良玉的亲信铁杆,您若是上去,末将恐怕他们会对您不利啊!”

    回归靖北军的陶五有些担忧地看向山上的左军残部。

    “呵呵,左良玉都被本帅逼的自刎,本帅会害怕这残余的区区一两千人马。”

    李兴之一脸不屑,张献忠和左良玉二人身死,他还有相应的善后事宜要处理。

    须臾!

    李邦杰就带着铁人兵护卫着李兴之踏上了玛瑙山主峰,在他们身后是一千多满洲绿旗兵。

    “李……!”

    徐勇等左良玉亲兵霍然起身,拔出了手中的长刀,死死地盯着踏步而来的李兴之。

    “怎么,想替左良玉报仇,如果不想左元夭折的话,尔等尽管动手,若是想左元活的长久的话,尔等还是早些扔下武器为好。”

    李兴之丝毫不在意徐勇等人作何表现,这些人皆是左良玉的心腹死士,为了防止留下后患,必须要斩尽杀绝,只不过众目睽睽之下,为防引发左部降兵们不满,李兴之暂时却不好动手。

    “咣当……!”

    徐勇长叹一声,带头抛下了手中的长刀,他能做到左良玉的亲兵统领,自然是左良玉的铁杆亲信。

    现在李兴之用左良玉唯一的血脉来要挟,徐勇只能投鼠忌器,主将都没了心气,左良玉的卫队自然也没有了打下去的勇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是跟着徐勇纷纷扔下了手中的兵器。

    “尔等居然敢对本伯亮刀子,本该就地格杀,不过本伯言出法随,既然答应了左良玉,那自然要说道做到,暂且饶了尔等,待本帅回师山东,尔等留下来保护你们的幼主吧!”

    李兴之踏步在徐勇面前走过,直接来到了张献忠的妻妾和张可望以及张文秀的面前。

    不得不说张献忠的几个婆娘虽然此时一个个衣衫不整,披头散发,但是端的美貌绝伦,秀色可餐,尤其是张献忠的结发妻子高氏,神色躲闪之间,别有一番风情。

    “本伯做事,向来祸不及妻儿,尔等放心,此次本伯只会将张献忠的尸首解送京师,你们就随本伯前往莱登。”

    “奴家多谢蓬莱伯大恩!”

    高氏带头重重地将头磕下,作为过来人,他知道这个年轻的伯爵打的是什么主意,但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为了生存,她只能答允了李兴之的要求。

    “张可望,张文秀,张献忠已死,你们若是想至山东替本帅效命,那就恢复原来的姓名,若是不想,你们就随张献忠的尸体前往京师。”

    孙可旺和刘文秀对视一眼,他们本来对张献忠并没有多少忠心可言,要不然张献忠一死,他们就一个个忙着改名换姓认祖归宗,尤其是孙可旺还把名字改成可望,也不知道望些什么?

    “喏,罪将等谨遵蓬莱伯令谕!”

    孙可旺和刘文秀对视一眼,果断地接受了李兴之的招降。

    控制了玛瑙山主峰后,这一次靖北军的作战任务圆满完成,剩下的就是统计俘虏,缴纳武器等一系列的善后事宜了。

    这些事情错综复杂,李兴之不可能面面俱到,只能交给左良玉的军师杨基和张献忠的军师潘独鳌以及徐以显等人处理。

    同时李兴之又令张献忠另一个幕僚汪兆麟起草报捷文书,向杨嗣昌和朝廷报捷,开玩笑,靖北军来回行军了大半年,又逼死张献忠,怎么说,都要向朝廷要些好处,若是朝廷不给,那靖北军只能在回师的途中抢了,这些事,左良玉和贺人龙做得,靖北军同样做得。

    由于俘虏的数量太多,整个点验工作进行了三天,据徐以显得统计结果。

    此次靖北军一共斩首近三千,收取俘虏三万八千四百一十二人,战马一千六百余匹,骡子两千头,各式火铳四千七百二十八门,药子九千三百斤。

    此外还有刀矛两万三千余柄,长弓三千三百把,箭矢两万余支,盔甲四千六百余套,粮食一千三百石。

    左军和农民军的武器盔甲除了少数精锐以外,其余的大多是粗制滥造,有了莱州制造局可以批量制造武器后,李兴之对这些破铜烂铁根本看不上眼,到了莱登肯定是要回炉重造了。

    万源县县衙内,当靖北军监军张成虽然对左良玉战死唏嘘不已,但是看到斩获了张献忠,俘虏了这么多农民军降兵后就是欣喜若狂。

    “张公公此战奋勇杀敌,连续斩杀闯军头目过江龙和飞山虎,大涨我山东兵威势,遂能一举攻破玛瑙山,此战能竟全功,全歼献贼,左帅当为第一,张公公可为第二,当然两位锦衣卫兄弟也是浴血厮杀,各自斩获首级十余个。”

    李兴之笑眯眯地开口说道,自己回师莱登还需要整合军马,这个时候和朝廷翻脸是不明智的选择,再者有朝廷的明份,自己还可以扯着虎皮当大旗,完全没有捅开窗户纸的必要,所以对于这个监军,该笼络还得笼络。

    “这怎么好意思呢?如此,咱家就多谢蓬莱伯了,不过左良玉死就死了,蓬莱伯何必把功劳安到他身上。”

    张成的脸上笑成了一朵花,他身后的陈德和胡全也是面有得色,这次他们能跟随张成出来监军,也是花了不少银子的,有了这十余个首级,什么本钱都值回来了。

    “左良玉和左梦庚父子力战殉国,本伯未恐寒了将士之心,也是为了宣杨朝廷的恩德,才向朝廷如此报功的。”

    李兴之一脸怅然,那神情,当真是对大明朝忠心耿耿啊。

第二百四十六章蓬莱伯捷报

    虽然已经临近春节,李兴之还是决定尽快返回莱登,毕竟此次出征靖北军花费了大半年的时间,他亦有些担忧莱登大本营的安危。

    崇祯十二年十二月二十四日,靖北军决定回师,为了轻装简行,这次缴获的武器,李兴之全都丢给了赶来围堵张献忠的四川巡抚邵捷春,同时也赠送了八百余颗首级给了四川总兵曾荣耀。

    邵捷春和曾荣耀大喜过望,有了这批缴获和首级,他们完全可以把贼寇的数量夸张成到十倍甚至二十倍,至于俘虏,抓一些流民凑数就是。

    当然流民的死活,高高在上的邵部院和曾大帅是根本不会关心的。

    他们在乎的是凭着溃敌近万,阵斩一千的功劳,朝廷会有什么封赏,自己手中的权利会提高多少。

    为了答谢蓬莱伯的大恩,邵捷春特意从夔门调来了近百条运输船,以方便靖北军溯江而下。

    有了这批船只,这次收拢的降兵和马骡俱可以装船起行了。

    崇祯十三年正月初一三,在和邵捷春简单渡过了春节后,靖北军在万源渡口登船,准备由汉水转入夔门入长江溯江东下,回师莱登。

    襄阳,督师行辕!

    大明内阁次辅,礼部尚书杨嗣昌自左良玉入川后一直心绪不宁。

    左良玉、贺人龙同时入川,郧阳虽然留守的军马还有近四万人,可是他自家人知自家事,这些兵马守城有余,若是张献忠和罗汝才回师,那这点兵马万万不会是农民军的对手。

    “左良玉轻兵冒进,本阁恐怕此战未必能一举破贼,若是献贼和罗汝才返身杀咱们一个回马枪,这可如何是好?”

    行辕花厅内,杨嗣昌无不担忧地对监军万元吉以及新任湖广巡抚宋一鸟等人开口问话。

    “阁老,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左帅锐意进取,下官以为,阁老当请封其为平贼大将军,如此左帅必为阁老效死。”

    万元吉深知,杨嗣昌这是因为此前左良玉反对他的决策,有些不满,在他看来张献忠和罗汝才这个时候根本不会回师荒芜的郧阳,毕竟郧阳没有粮食可以供养大军,除非夏收以后,农民军才有转入湖广的可能。

    “万总监此言差矣,平贼大将军乃是国家名器,安能轻易授封,下官以为此战过后,当根据各将战功来确定合适的人选,贺人龙屡战屡胜,打的那个革里眼溃不成军,功劳可不比左良玉要差。”

    宋一鸟本名宋一鹤,为了避杨嗣昌父亲杨鹤的讳,居然把名字改成了宋一鸟,在他毫无节操的马屁之下,杨嗣昌遂向朝廷请旨,让他接了原湖广巡抚方孔诏的位置。

    既然抱上了杨嗣昌的大腿,宋一鹤自然要不遗余力地支持这个能让自己有晋升之机的恩相了。

    左良玉桀骜不驯,居然敢质疑杨嗣昌的军令,那这个平贼大将军,朝廷就要考虑考虑了,贺人龙、猛如虎又不是不能打,左良玉授得,他们为何授不得?

    “宋部院言之有理,援剿总兵贺人龙出师以来,屡战屡胜,自然是平贼大将军的人选之一,本阁就看谁能成功?你再飞书猛如虎,让他严守郧阳门户,以防献贼回师。”

    宋一鹤的言论甚合杨嗣昌心意,当场得到了杨嗣昌的赞许。

    杨嗣昌虽然工于心计,长于朝争,但是军事水平还是有的,郧阳的官军虽然不堪野战,但是封堵几个口子,守上十天八天还是没问题的,如此官军回师也来的及。

    就在杨嗣昌积极部署郧阳防线的之时,一艘战船溯江而下,直抵襄阳,那船未及登岸,便打出了一方丈许左右的露布,上面赫然描绘着八大王张献忠的巨幅画像。

    “蓬莱伯,玛瑙山大捷,全歼窜至川省之流寇主力,逼死伪王张献忠,中原贼氛消矣!”

    “蓬莱伯,玛瑙山大捷,全歼窜至川省之流寇主力,逼死伪王张献忠,中原贼氛消矣!”

    露布之下,数十名山东军士卒拿着铁皮喇叭齐声高喊,直引的守城的官军人人侧目,靠近水门附近的百姓也纷纷涌上了襄阳城头,他们同样被这骇人的消息震惊了。

    “快去禀报阁老,尔等快随本将迎接蓬莱伯使者入城。”

    镇守襄阳的京营副总兵刘士杰,连声呼喝起来,既然是李兴之的捷报,那自然是做不得假的,几万东虏都不是山东军的对手,区区几个流寇,蓬莱伯还不是手到擒来。

    须臾!

    充作此次报捷使的第四镇副将郑谦押解着装载着张献忠尸体的马车大刺刺地下了船,径直进入了襄阳北城。

    郑谦是刘士杰亲自引进杨嗣昌行辕的,在奉上了李兴之的报捷文书后,自有人安排郑谦等人休息,刘士杰却是急不可耐地将报捷奏疏送到了杨嗣昌的面前。

    “臣蓬莱伯、提督辽东、山东镇军务总兵官李兴之谨奏,崇祯十二年十五日左右,献贼由大竹岭潜入万源境内,臣奉命镇守万州,万源亦是山东军防区之一,故即遣各部向万源靠拢,只不过山路崎岖难行,献贼又诡诈多变,虽有心剿贼,但恐献贼逃脱矣!”

    “援剿总兵左良玉,勇如关张,为追击献贼,轻兵一日一夜,追敌百五十余里,当日即杀入万源境内,献贼无路可逃之下,窜至玛瑙山,企图依山固守。”

    “左镇深知兵法,其军长途奔袭之余,粮秣极其短缺,利在速战,及至其军抵达玛瑙山,遂四面围山,猛攻玛瑙山之西南角。”

    “献贼所部无路可逃之下,遂和官军决战,为鼓军心,壮军胆,左帅及其子左梦庚奋勇冲杀,一日之间竟猛攻七次。”

    “俟臣兵至,左帅军马已阵亡近半,其子左梦庚力斩贼首扫地王、邓天王等大小贼首十余人,最终力战而亡,左帅为报子仇,亦大呼酣战,死战不退,竟被流矢射中。”

    “马瑙山情势危急,臣唯恐献贼趁势走脱,遂督军继续强攻,贼寇本就丧胆,唯凭玛瑙山之地利和左镇相持,我山东生力之军甫一入阵,贼寇即溃,及臣救下左帅时,左帅以伤重不支而亡,臣亦惋惜朝廷失栋梁之才,故令麾下各部强攻之,献贼无可逃窜之下,悬树自尽,余贼皆降。”

    “是役,臣斩首两千一百七十二级,缴获献贼金刀、金棍,以及其私造之玉玺金册,全歼献贼本部两万余人,此战皆左帅父子堵敌之功,伏请陛下以平贼将军授左帅之孙左元,以全左帅父子为国效忠之心,今谨列有功之将士名姓于题下……,还请陛下加恩抚恤之,臣李兴之恭请天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二百四十七章平贼将军之议

    杨嗣昌颤抖着双手接过了亲兵递上来的奏疏,襄阳的文武百官只知道自己是执掌天下权柄的大明次辅,随便一道奏疏就能让朝廷的二品巡抚丢职罢官。

    可是没有人知道这半年来自己这半年来,背负了多大的压力,天子殷切的目光,首辅薛国观的高阳生擒阿巴泰的军功压力,阁臣范复粹以东虏犯阙之事的步步紧逼。

    若不是天子一力维护,自己恐怕早就被政敌吞的连骨头都不会剩下了。

    自天子即位以来,东虏和流寇就如同两只附骨之蛆一般,从内到外撬动着大明朝的根基。

    杨嗣昌始终认为,攘外必先安内,不扫平内贼,又何以安民?不恢复民生又何来税收,国朝又何以对抗东虏?

    然而这些流寇却始终剿之不尽,杀之不绝,王自用死了有高迎祥,高迎祥死了有李自成、张献忠、罗汝才,这些人疯狂地游走于陕西、河南、湖广、山西的山地之间,所经之处,如蝗虫过境,几乎是十室九空。

    现在好了,那个祸害了大明朝十余年,甚至掘了凤阳皇陵的张献忠终于死了,自己的十面张网的战略,通过此次剿灭张献忠,得到了完美的验证。

    “阁老,半载苦心,终于得到回报,此战蓬莱伯灭杀献贼,全凭阁老运筹帷幄之间,下官为阁老贺,为陛下贺,为大明贺!”

    宋一鸟震惊之余,轰然拜倒于地,对着京师方向连连叩首。

    “献贼得灭,皇明中兴有望,陛下再不必为流贼烦忧矣!”

    万元吉也是连声大赞,这个时候没有人在意为大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援剿总兵左良玉。

    “好啊!好啊!蓬莱伯不愧是接连击败伪王阿巴泰和岳托的悍将,自古名将皆不可及也,竟能料敌先机,率先在万州布防,弥补了本阁十面之网中,最关键的一环,一举擒杀献贼,本阁要向京师请旨,加封其为蓬莱侯。”

    杨嗣昌感念之余,亦是老怀大慰,凭借这样的战功,自己在朝中的地位便会坚不可摧,若是能拉拢住李兴之这个绝世勇将,说不得还能取代薛国观的位置,成为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明首辅。

    大明虽然自土木堡之后,以文御武成了国朝定制,但是适逢乱世,武人的地位却在不断攀升,乃至于杨嗣昌、薛国观这样的内阁大臣,都需要得到武将的支持,方能坐稳自己的位置。

    “阁老,此战蓬莱伯一举擒杀献贼,却毫不居功,居然叙功以援剿总兵左良玉为头功,蓬莱伯如此虚怀若谷,下官深深佩服,只是下官恐怕如此叙功,蓬莱伯所属的精锐勇士心有不平啊!”

    闻弦歌而知雅意,能把宋一鹤改成宋一鸟的人物,自然是极为通透灵活之人,杨嗣昌的心思,在说话间,就被宋一鸟揣摩的一清二楚。

    “宋部院的意思是?”

    杨嗣昌心中一动,眼神转向了正侃侃而谈的宋一鸟。

    “阁老,玛瑙山一战,左良玉轻兵冒进,又无视贼寇据有地利之优势,催兵急攻,其所部军马死伤甚重,皆是其急于立功,指挥不当,朝廷本该严加申斥之,姑念其一心为国,父子又俱丧于两军阵前,让其孙左元领了左良玉许州镇指挥使的世职,也算是皇恩浩荡了。”

    前者左良玉执意要求入川追杀张献忠,杨嗣昌已经觉的此人骄横难制,只不过大战在即,左良玉又手握重兵,杨嗣昌只得隐忍不发。

    宋一鹤欲要再进一步,自然对杨嗣昌的心思了然于胸了,现在左良玉身死人灭,再授其孙为平贼将军,岂不是浪费资源,李兴之已经贵为伯爵,哪里可能看上这区区一个将军名号,这平贼将军印留着拉拢贺人龙岂不是更好?

    “宋部院言之有理,只是蓬莱伯对左良玉推崇备至,本阁恐怕如此行事,蓬莱伯会有不满。”

    杨嗣昌显然已经同意了宋一鹤的意见,只是心忧李兴之的态度,毕竟李兴之是朝廷勋贵,又和薛国观交好,若是此事成为薛国观攻击自己的借口,就不值当了。

    “阁老,下官以为蓬莱伯献上张献忠的尸首、玉玺金册以及王旗大纛,大破玛瑙山,本就该叙功第一,蓬莱伯叙左良玉为第一功,一是存了拉拢左良玉残部的心思,二是他毕竟是朝廷名爵,如何肯和区区一个总兵争功,阁老若是同意蓬莱伯接管左部残军,再保举他为蓬莱侯,蓬莱伯必然对阁老死心塌地。”

    宋一鹤虽然逢迎拍马,但是能做到一省巡抚,自然不是易与之辈,从奏章中就猜到了李兴之想要收拢左良玉的部属。

    “宋部院所言,本监军以为不妥,蓬莱伯此来湖广,所带兵员已经有万五之数,其山东定然也会留下部分兵马,若再吞并左军,恐成尾大不掉之势,虽然蓬莱伯忠心耿耿,但是其部将要是起了什么心思,那可如何是好?”

    万元吉坚决不同意宋一鹤的看法,李兴之都认为左良玉叙功当为第一,那朝廷自然要根据具体战报叙功,如此才可抚慰士卒之心,若是放任李兴之坐大的话,一旦乱起,山东紧临京畿,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端。

    “万总监过虑了,据山东巡抚刘理顺传来的消息,蓬莱伯留守的兵马不足五千,左良玉的兵又在攻山之战中损失甚重,再者这些兵马皆是湖广人氏,若不携带家小,谁愿意随蓬莱伯去山东。”

    杨嗣昌摆了摆手,否定了万元吉的建议,李兴之要行师辽东,扩军备战正是题中应有之义,况且李兴之有两蹶鞑酋之功,乃是简在帝心的人物,手中有个两三万军马,皇帝定然不会生出什么猜疑之心。

    “来人,快奉上笔墨,本阁要向陛下报捷!”

    否定了万元吉的建议后,杨嗣昌霍然开口,脸上露出欢喜的表情,随即就是哈哈大笑。

    张献忠已死,自已等人却纠结于一个平贼将军的封号,岂不是本木倒置。

    万元吉、宋一鸟也是放声大笑,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阁老,这奏疏就由下官代笔如何?”

    杨嗣昌的亲信幕僚杨卓然凑趣地地开口说道。

    “不,不,这奏疏,本阁要一定亲自写啊!”

    须臾!

    便有左右侍女奉上文房之物。

    杨嗣昌提笔写去,然而那手却抖的利害,题本上溅了好大一块墨迹。

第二百四十八章大帅您说的可当真

    向朝廷请旨授封左元为平贼将军,这是李兴之的阳谋。

    左良玉已经死了,朝廷断然不可能将平贼将军授封给一个无兵无权的三岁幼童,如今国库空虚,平贼将军这样的朝廷名器肯定是要用来笼络贺人龙这样的大军头,好让他们有利可图,为朝廷平勘定乱。

    如此左部官兵必然会将对靖北军的不满之心转移到朝廷那边去,不过这事还要等到朝廷明旨下来,据李兴之估计在大军抵达莱登后,这次剿灭张献忠的叙功圣旨才会明发天下。

    对于投降的左部军官和献营的贼首们,李兴之本来预备在战事结束后就要召见他们,然而四川巡抚邵捷春赶至万源,打乱了李兴之的计划。

    故此在大军抵达夔门后,李兴之即将这些降将们请进了自己的坐船之上。

    左良玉所部和献营,屡次大战,双方乃是生死大敌,现在居然能坐在一起喝茶聊天,这人生的际遇真是奇妙。

    当然他们为了不引起尴尬,李兴之还是做了安排的,献营的将领和左部的军官是分左右而坐。

    李兴之环顾一众降将,缓缓开口说道:“诸位归降本帅也有些日子了,本帅一直公务繁忙,未曾顾得上诸位,待到了莱州,本帅定然摆酒给诸位赔罪!”

    “末将等不敢!”

    虽说官军和农民军不对付,但是一众将佐还是异口同声地向李兴之拱手行礼,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诸位将军不必客气,本帅也是贼寇出身,虽说做了明朝的伯爵,但是却没有这么多虚礼。”

    李兴之端起茶盏,浅啜了一口又继续说道:“前者尔等份属敌对,但是在本帅看来,朝廷不仁,你们造反本是天经地义的事,官军拿着朝廷的钱粮,剿你们更是理所应当,但是尔等既然入了我靖北军,那就要按我靖北军的规矩来。”

    “敢问蓬莱伯,这靖北军具体的军规是什么?”

    金声恒到底和李兴之有一面之缘,当下起身咨询起来。

    “这个且不忙,你们放心,本帅绝不会削了你们的兵权,我靖北军的编制乃是十人为一什、百人为一局,五百人为一队,五千人为一镇。”

    “这次收编的三万八千军,按我靖北军军制,将整编为七个镇,军中的镇将和副将将会由你们出任,其余的队官和局官也会从你们的总旗和头目中挑选。”

    “一个镇五千人?那岂不是比有些地方的总兵还多?”

    金声恒一脸的不可置信,其余孙可望、刘文秀、王得仁、惠登相等一众将佐皆是呼吸急促。

    这年头,有兵就有权,若是蓬莱伯真能给自己这么多军马,那跟了他也不算吃亏了。

    “敢问大帅,咱们靖北军原先有几个镇?每个镇的兵种分配可是一样?”

    李兴之闻声看去,竟然是在寨门处反戈一击的张勇。

    这些降将,李兴之虽然未曾召见过但是毕竟他们新降不久,这根脚和习性还是查访过一遍的。

    这张勇可不是别人,正是伪清的河西四将之首,在后世顺治发动三路入滇的战役以及奴酋玄烨平定三藩的战事中立下过赫赫功劳。

    说实话李兴之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一网,居然会网住这么多历史名将,甚至还有几个大明亲藩。

    “呃……绿旗兵和水师镇不算,我靖北军原先有五个镇的编制,兵种,尔等具体可以咨询张镇将。”

    靖北军的兵员配置,这并不是什么秘密,要收拢降将之心,李兴之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蓬莱伯,那个……各镇的武器装备可是一样?”

    孙可望和刘文秀等献营将佐也不淡定了,他们都是农民军出身,本来手中的武器全靠缴获,上船后,他们就对靖北军的制式武器羡慕不已,普通士兵都配有坚固的胸铠,外面还有一层厚重的棉甲,那些火铳手手中的火铳居然还带有利刃,若被敌军近身,立马就可以当成长枪兵使用。

    “当然,只要加入我靖北军,所有的士卒本帅都一视同仁,便是军饷,我靖北军每个月都会足额发放,普通士兵月饷二两,粮一石,童叟无欺,至于各级将佐的薪俸,军中自有定制,尔等一问便知。”

    “蓬莱伯这……这也太多了吧,若是再算上工匠,山东军每个月起码开支两万两以上。”

    孙可望在献营管的就是钱粮,李兴之话说出口,他就估算出了靖北军一个月有多少花销了。

    这个时候,他只感觉自己这十几年的贼都白当了,在献营,普通士卒能吃口饱饭都是奢侈的事,这蓬莱伯居然能有这么好的待遇?他哪里来的这么多钱粮,难不成他把山东的州府全洗劫了?

    金声恒、张勇等人也不淡定了,在玛瑙山李兴之虽然说过此事,但是当时他们皆以为这不过是李兴之笼络人心的手段,现在李兴之居然再一次提起军中的钱粮问题。

    事实上,虽然朝廷加派了剿饷,今年又增加了练饷,但是朝中的官员们借用各种名目克扣钱粮,层层损耗,层层漂没,官兵们能拿到手的却没有几个大子,要不然左良玉和贺人龙等人也不会纵兵抢掠地方了。

    惠登相、王得仁等人也面面相觑,百思不得其解,这蓬莱伯哪来的这么多银子,他难道抢了国库,“呸!”国库估摸还没左帅府上的银子多呢!

    “你们放心,本帅做事,向来就是但凡本帅有口吃的,么不会饿了大家,当然尔等也要实心用命,这次返回莱登以后,尔等都要进讲武堂学习半年,然后本帅就带你们劫了东虏盛京,届时东虏的女人和金银本帅一概不取,尔等谁能先拿到就是谁的。”

    “大帅,您说的可当真?打下沈阳城,鞑子女人随便抢吗?要是咱抢了洪太的女人,您可别跟咱抢!”

    诸人还没反应过来,随侍在一侧的李邦杰突然来了精神,自从破了德王府以后,他一下子就找到了人生目标,朝廷亲藩的妃子他玩过了,可是鞑子皇帝的女人他还没有玩过,这心头总是有些隔应。

    “好,不跟你抢,本帅听说,洪太娶了几个蒙古女人,其中博尔济吉特氏哲哲和海兰珠以及步布木泰是姑侄关系,你要是率先抢到,就由你先睡,不过回了莱登就给本帅去讲武堂上学,不学好三字经,你他娘的就不要跟本帅出征。”

第二百四十九章本帅亦许你一镇

    金声恒、张勇以及孙可望等人被李兴之和李邦杰的话震住了,这蓬莱伯和他的部下根本不把凶名赫赫的满洲大兵放在眼里啊,居然思量着要睡奴酋洪太的女人。

    当然也有脑子清楚的降将对李兴之提到的讲武堂有些疑惑。

    “蓬莱伯,让我等去讲武堂学习,不知有何用意。”

    孙可望到底负责献营的行政事宜多年,在众人还在纠结于李兴之凭什么言之凿凿地说拿下沈阳的时候,率先提出了关于讲武堂的事情。

    “孙将军问的好,讲武堂的意义就是让诸位学习我靖北军规章条例,以及军事训练和文化课程的学堂,诸位若是识字,学期也就半年左右,当然诸位如果不愿意进讲武堂学习,那我靖北军断然不会启用尔等。”

    “末将等愿意前往讲武堂学习!”

    诸人能在这乱世之中活了下来,自然没有一个人是蠢人,相反一个个都精明的很,自己本就是降将,若是靖北军不用的话,那自己还有没有活路?所以这会一个个躬身领命。

    “李帅,你给我一个镇,我替你拿下沈阳!”

    一直沉默不语的李定国霍然开口,虽说他年不过二十,但是他也有自己的骄傲,李兴之年纪与自己相仿,他能两蹶名王,视东虏如无物,自己如何不能接战东虏,攻破东虏国都沈阳?

    从军至今,李定国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纯粹的武人,对自己义兄孙可望和义弟刘文秀、艾能奇在张献忠面前卖乖弄好,一直很是不屑,武人就要有武人的气概,学那些文人勾心斗角,只会把自己的血性给磨平了。

    “好,李兄弟竟有如此雄心,本帅佩服万分,不过兵凶战危,行师辽东又是在东虏的地盘上作战,虽说本帅不怀疑李兄弟的用兵水平,但是李兄弟总得拿出如何攻破沈阳的具体章程来吧!这样到了莱登,你先去第五镇任个副将,把辽东的地形吃透了,咱们再议出征事宜如何?”

    李定国主动请战,这对李兴之来说也算是意外之喜了,只不过如今李定国的战术素养,应该还没到永历七年两蹶名王的高度,而东虏又处在上风期,八旗兵正是锐意进取之时,和入关后迅速腐化后的战力何止有云泥之别,故此谋定后动才是应有之意。

    “可!”

    李定国惜字如金,对于投降李兴之之事,他还是有些抗拒的,适才听到李兴之和李邦杰二人如此鄙视东虏,他一时热血上头,提出了主动攻击辽东的请求,待反应过来,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张勇、金声恒、惠登相以及刘文秀等人则一脸羡慕地看向李定国,他们不明白这狗日的蓬莱伯为何如此看中李定国。

    孙可望则心中猜疑起来,翻天龙已经可以确认是李兴之的人了,李兴之对待李定国又礼遇有加,莫非二人早有款曲之通,再结合二人又都姓李,此前在谷城时翻天龙举旗,李定国一力主战之事,孙可望心中愈加的确定这二李早有勾连。

    这时左良玉亲兵统领,徐勇和徐兵起身说道:“蓬莱伯,左帅之孙左元尚在许州,可否容末将等取回,再经河南转入山东?”

    “唉……左帅父子为国尽忠,当真是满门忠烈,取回其孙也是应有之意,此事本伯早已同意,待船队进入湖广,汝等就精选三百勇士,护送左帅遗孤前往济南吧!”

    李兴之淡然开口,不得不说,徐勇选择的时机恰到好处,在玛瑙山收编左良玉部众时,他可是信誓旦旦,绝不伤害左元的,现在徐勇提出要去许州取回左良玉的家小,众目睽睽之下,自己根本无可拒绝,否则谁还敢相信自己的承诺。

    “如此,末将等替左帅谢过蓬莱伯了!”

    徐勇和徐坚面色一凛,径自走到船仓中间,对着主位上的李兴之,推金山倒玉柱,行起了大礼。

    “二位将军不必多礼,汝等如此忠义,本伯也甚是佩服,快快请起!”

    李兴之赞了一句,抬手喝令二人起身。

    朝辞白帝彩云间,

    千里江陵一日还。

    虽说是冬季,但是靖北军回师,却是顺江东下,李太白所言一日而还虽然有些夸张,但是靖北军回师的速度确实很快。

    至崇祯十三年正月初九,靖北军的船队已经抵达了江陵附近,距离随州也只有一步之遥。

    这时,徐勇和徐坚再一次提出了前往许州取回左元之事,并一力要求蓬莱伯可选将陪同。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如今献贼身死,曹操潜藏于群山之中,李自成只在商洛山周左闹腾,中原也算平稳,汝兄弟还是自选精干的勇士前往许州吧!”

    徐勇前往许州,必然要经过襄阳一带,那里官军云集,自己选将陪同徐勇前往许州,若是此人反水,那岂不是羊入虎口,所以李兴之很干脆地拒绝了徐勇的提议。

    待徐勇走后,李邦杰就是恨恨地说道:“大帅,末将看此人故作姿态,未必是真心投降,咱们还在湖广,若是玛瑙山之事传出去,咱们不是凭添几分麻烦吗?”

    “嗯,你派人把张勇请过来,任何人都不许惊动。”

    “喏!”

    看着李邦杰出门的背影,李兴之也是有些怅然,随着莱登根据地的日渐稳固,靖北军的实力不断壮大,自己这些亲信部将们也起了自己的小心思。

    这李邦杰平时虽然大大咧咧,粗鲁不堪,一副色咪咪的样子,其实也在揣摩自己的心思,自己对徐勇动了杀心不过才几天,这厮已经了然于胸了。

    果然,在吩咐手下士卒去请人的同时,李邦杰就是下令铁人兵刀出鞘,箭上弦,将整个大帐围了个水泄不通。

    “末将张勇拜见大帅!”

    张勇是战战兢兢地跟着李邦杰进的大帐,他心中虽然害怕,但也知道这狗日的蓬莱伯不是要对付自己,毕竟自己现在无兵无权,要杀自己,断然不可能动这么大阵仗。

    “张将军免礼,徐勇前往许州想要取回左良玉的家小,只不过北地不宁,到处都是流寇乱匪,左帅就剩下这么一点骨血,本帅也担心徐勇他们不能护得左元的安全,故此决定调派满洲绿旗兵尾随保护,你是左军中的老人了,前往许州的路途想来也比较熟悉,所以这次本帅就着你统领满绿旗出行,只要此事处置得当,本帅亦许你一镇之兵。”

第二百五十章曹孟德故事

    徐勇和徐坚本是淮徐兵备道何腾蛟的部将,崇祯九年左良玉奉命追击李自成所部的农民军,徐勇亦在调遣之列。

    时何腾蛟由于母亲去世,正处在服丧期间,徐勇没有后台依仗,加之兵不过千人,不为上官看中,反而对其多加申斥,甚至以追贼不力的罪名欲将其明正典刑。

    左良玉力保之,并遣人将徐勇父母妻儿移至处在后方的许州。

    徐勇感念左良玉恩义,遂率众转投左良玉。

    这次前往许州接回左元,徐氏兄弟就是存的保住自己这个恩主唯一血脉的心思。

    当然,李兴之虽然言之凿凿,说一定会保证左元的生命安全,徐氏兄弟对此根本是嗤之以鼻。

    左良玉、左梦庚都被你杀了,难道你会在乎一个区区幼童吗?若真带到山东,一杯鸩酒,一匹白绫就能要了自己少主的性命,徐勇怎么肯将左元送入虎口之中。

    “坚哥儿,过了南漳,咱们就兵分两路,我走七里山,你走宋王墓,若是那狗日的李兴之派遣追兵,咱们就逃到襄阳去,那里是督师杨嗣昌的驻节之地,李贼断不敢明火执仗地杀人。”

    离开李兴之大营后,徐勇就督军急行,一直跑到距离南漳不远的仙姑洞和水镜庄一带,眼见距离襄阳不过一百余里时,心中的担忧才堪堪放下。

    “大兄,我看你是杞人忧天,这里可是湖广境内,不是万源那个山窝窝,他李兴之真要追杀我等,那咱们正好借机将左帅遇害之事公告天下,看那个天杀的李兴之如何堵住悠悠之口。”

    徐氏兄弟在玛瑙山投降后就合计过了,救出左良玉家小后,就去寻左良玉的恩主户部尚书侯询,虽然此时侯询尚在诏狱,但是朝中门生故吏颇多,总有办法替左良玉平反昭血。

    将此事布告天下,他二人是万万不敢的,毕竟口说无凭,若是被反咬一口,李兴之上奏自己诬告,自已兄弟又无兵无权,朝廷上谁会替自己说话?

    “让兄弟们快点,这里距离江陵渡口不远,尽快抵达南漳才是上策。”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毕竟李兴之生杀予夺,一镇总兵说杀就杀了,谁能保证他会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就在江陵将自己等人袭杀了。

    然而徐勇担忧的事,还是发生了,就在他们抵达檀溪时,一彪军马挡在徐勇的身前,为首的正是左良玉前营游击张勇,他的身后是千余名服色各异的满洲骑兵。

    “张勇你这个无耻小人,在玛瑙山你就临阵倒戈,现在是奉李贼的军令来截杀我等的吧,老子的人头就在这里,你有种的话就来取走。”

    徐坚拔刀怒吼,眼神死死地盯着面色阴晴不定的张勇。

    “徐将军这说的什么话,蓬莱伯唯恐路上不宁,特意派本将携带满蒙绿旗来给你们送行的,不知道是本将送你们走呢?还是你们自己上路?”

    张勇被徐勇怼的脸上一片通红,硬着头皮嘲讽了一句。

    “呵呵,当年曹孟德占了荆州,以刘琮为青州刺史,却在半路派人截杀,如今李贼是效仿曹孟德故事,不过这天下到底还是大明朝的,李贼恐怕也未必能一手遮天吧,张将军莫要成了李贼的替罪羔羊。”

    徐勇哂笑连连,却一语道破了张勇所担心的事。

    “张将军,送徐勇上路后,尔等直驱许州,务必将左元完完全全地给本帅带回莱登,若有半点差错,你自个提刀抹了脖子吧!”

    李兴之的话浮现在张勇的脑海中,有一千余满洲骑兵,杀一个徐勇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这完完全全带回左元,张勇就百思不得其解了,这狗日的李兴之到底是要活的还是死的?这万一要是处置不当,自己下场恐怕也不会比徐勇好多少了。

    只不过自己此来带的都是满洲八旗兵,说句不好听的,自己不过是个推在前头的摆设,就是自己想逃都不可能。

    “徐勇你也别挤兑本将,蓬莱伯可不是曹孟德,你也不配做刘琮,至于左帅的家小,本将必然保护他们安全抵达山东,现在,你是自个提刀抹脖子呢?还是本将送你一程。”

    “哈哈哈……徐某早就听说过满洲大兵的威势,今日便用手中长刀来称量一下天下无敌的八旗兵!兄弟们随本将杀贼!”

    左良玉的家小,徐勇已经管不了,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儿郎们,给本旗主杀光他们!”

    不需要张勇下令,这次截杀徐勇的实际负责人安巴挥舞着长刀,纵马冲向了提刀顽抗的徐勇等人,他身后的绿旗兵马甲们也是嗷嗷叫地挺着骑枪,挥舞着马刀如同山呼海啸般地撞向了依然对左良玉忠心耿耿的左家亲兵。

    左良玉的亲兵一共三百人也就是徐勇所属的这支武装,这是左良玉在昌平训练的家丁基础上扩编起来的。

    每一个士卒多是百里挑一的精壮汉子,左良玉对他们也是待遇极高,基本上每一个亲兵都享受军中总旗相同的待遇,而他们的家小也被左良玉恩养在许州,说实话,他们和左良玉实际上就是休戚与共的关系。

    故此,这些士卒对左良玉均是忠心耿耿,哪怕是左良玉身死,徐勇要带着他们前往许州去保护左良玉的家小,他们明知此行可能会有危险,但是依旧义不容辞地离开了江陵。

    “弟兄们,咱们平时吃左大帅的,用左大帅的,今天就是咱们为左大帅效死的时候,给老子冲,杀了张勇这个无耻小人。”

    明知是死,徐氏兄弟依旧挥舞着长刀纵马狂奔,以决死的勇气迎向了来势汹汹的满洲绿旗兵。

    然而步军终归是步军,即使他们再悍勇,也不顶不住满洲骑兵强大的冲击力,在接战的瞬间,就有数十个冲在前头左家亲兵被骑枪挑飞出去,更多的亲兵则被战马重重地撞到在地,发出“嘭、嘭、嘭……”剧烈声响。

    身穿岳托金盔金甲的安巴更是勇不可挡,手中马刀左劈右砍,一连斩杀了数名左家亲兵,又迎头冲向了决死反扑的徐氏兄弟。

第二百五十一章为左镇发丧带孝

    在张勇和安巴袭杀徐勇和徐坚的同时,江陵的李兴之也收到了杨嗣昌邀请自己前往襄阳共贺擒杀张献忠之事,并直言,经行辕诸官共商,此战蓬莱伯当叙功为第一,他杨某人一言九鼎,必向陛下请封蓬莱伯。

    “诸位怎么看?”

    李兴之看着大帐内躬身行礼的杨卓然,环顾在两侧侍立的徐以显和杨基等降官缓缓开口。

    徐以显本是谷城的落第秀才,虽然治学不行,但是其人却心比天高,认为自己只不过是怀才不遇。

    崇祯元年王自用在陕西起事后,天下大乱,中原大地处处烽火,东虏又时刻入侵,徐以显那颗悸动的心顿时跳跃起来。

    三百年又圣人出,大明朝显然已经大厦将倾,正是豪杰起事之际,英雄逐鹿之时。

    适逢张献忠受朝廷招抚,被安置在谷城养兵。

    徐以显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便亲自前往献营应征,而张献忠本是贼寇出身,军中除了一个潘独鳌,就没有几个读书人,现在徐以显来投,如何不令张献忠喜出望外,二人一个自比刘备一个自比诸葛孔明,当真是如鱼得水。

    不过徐以显显然没有诸葛亮那样的忠心,张献忠一死,便投身到李兴之的帐下。

    杨基是左良玉的心腹幕僚,和徐以显一样,也没有什么文人风骨,李兴之军马一至,当场就向靖北军投了降。

    虽说这两货都是无德之人,但李兴之幕府内,宋广坤、钱安宁以及李有才哪个不是文人中的败类,李兴之甚至认为用没有风骨文人的都比用那些被礼教束缚的文人要得心应手的多。

    故此,就是将二人任命为军帅府参知。

    “蓬莱伯,学生以为,既然杨阁老有请,大帅应当前往襄阳行营,毕竟杨阁老叙功以大帅为第一,再者大帅在朝中也需要有奧援。”

    杨基到底一直在官军中任职,对朝廷还是有一些敬畏之心的。

    “杨先生,此言差矣!左镇奋勇杀敌,父子俱死于贼,大帅又请奏左镇为军功第一,杨阁老却以大帅为军功第一,如此有失公允,岂不寒了前线将士之心?”

    学过屠龙术,又一心想成为诸葛孔明的徐以显明显认为这是一个诋毁朝廷的大好机会。

    李兴之予智予雄,杀朝廷一镇援剿总兵如同杀鸡,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又鲸吞了献营和左镇近四万军马,若再加上其山东留守之军,角逐天下也未必可知,所以当趁此良机,收拾天下士民之心。

    “杨先生,阁老的奏疏可曾发出?”

    对于杨基和徐以显的建议,李兴之不置可否,而是抬眼看向了案几下杨卓然。

    “蓬莱伯,阁老以为左镇轻兵冒进,为夺首功,又强攻玛瑙山,以至于父子俱死于贼手,虽说阁老也对左镇父子殉国之事大感惋惜,但人死不能复生,献贼又是蓬莱伯擒杀,故以蓬莱伯为首功之臣,左良玉之孙左元年不满三岁,断不能受朝廷名爵,可袭左镇之世职。”

    杨卓然显然没有料到李兴之居然真不看中这擒杀张献忠的首功,又对左良玉之事如此看重,所以言语之间,却是将杨嗣昌的原话稍微做了改动。

    说实话,在杨嗣昌看来,只要剿灭了张献忠,死几个总兵根本算不得什么大事,毕竟大明朝文贵武贱,只有读书人才金贵。

    “呵呵!我剿贼将士浴血厮杀,左镇父子为拖住献贼,一日猛攻七次,父子罹难于两军阵前,朝廷却不得赏恤,若是本爵阵丧于玛瑙山,那督臣是不是也会如此行事?”

    李兴之面色冷然,言语之间直指杨嗣昌处事不公。

    “这……?”

    饶是杨卓然口才了得,李兴之以大义压之,杨卓然一时也难以应对,口中只是支支吾吾,却不知道怎么回答李兴之的质问。

    杨卓然无言以对,李兴之却继续开口。

    “呵呵,督臣不给左良玉叙功,这恐怕难度天下悠悠之口吧,本爵兔死狐悲之余,也难免心有戚戚,襄阳本帅就不去了,你回去和阁老说,本爵在玛瑙山受伤甚重,将回师山东暂休,本伯这里地方简陋,就不留杨先生了,李邦杰替本伯送客!”

    “唉……如此杨某就告辞了!”

    杨卓然心中一叹,知道自己的东家这次失算了,谁能想到这狗日的蓬莱伯居然无视封侯之赏,反而纠结于对左良玉的抚恤。

    徐以显却精神大振,李兴之回绝了杨嗣昌,这造大明朝反的事,恐怕很快就会提上日程了,要是自己辅佐李兴之成事,那将来岂不要青史留名。

    送走了杨卓然后,李兴之却长身而起,顾谓大帐中左右幕僚道:“本帅已遣张勇和安巴前往许州护送左良玉家小回转山东,左镇本是山东临清人,家小去山东,也算是落叶归根,不过朝廷虽然不仁,但是咱们不能无义,本帅决定我靖北军前至随州后,全军缟素,为左镇父子发丧。”

    “为左良玉发丧?”

    与坐的张邵谦、刘忠武、郑谦以及孙可旺、金声恒等武将均是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李兴之,你自己逼死了左良玉和他儿子,现在又要给他发丧,这他娘的不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吗?

    “大帅说得好,给左镇发丧,既可以笼络将士之心,又可以表明大帅的请封奏疏乃是真心实意,于我靖北军有百利而无一害。”

    在杨基看来,左良玉父子左右已经死了,能得个忠君报国的美名,也不枉此生了。

    徐以显抚须长笑,这蓬莱伯给左良玉发丧,可不是单单笼络左部士卒这么简单,朝廷不赏有功之臣,而你蓬莱伯却为左良玉正名,国朝的那些武将们会怎么想?

    平贼将军的名分虽然诱人,但是这普天之下,却只有一个,朝廷舍不得一个将军封号,欲留封有兵之军头,反而会失去天下武人之心,届时要是蓬莱伯起事,那这大明朝岂不是轻轻一推,就会轰然倒塌。

    徐以显越想越得意,看着眼前一脸正色的李兴之,再和此前的恩主张献忠两相一比,越发觉的张献忠不堪,自己以前真是瞎了眼了,居然想到要辅佐一个反贼成事。

第二百五十二章全军缟素下扬州

    杀人诛心,左良玉的剩余价值对于李兴之来说,还没有完全消耗干净,为左良玉发丧,李兴之项庄舞剑,意在杨嗣昌和他背后的大明朝廷。

    崇祯十二年正月十五,是靖北军预备回师莱登的日子,李兴之决定就在随州的陆口祭拜左良玉,然后全军着素服顺江东下。

    山东巡抚刘理顺对李兴之要祭拜左良玉之事,是举双手赞成的,此次杨嗣昌督师,一举剿除祸害了大明江山十余的张献忠,如此大功,朝廷必然要加恩封赏,而杨嗣昌已经是内阁次辅,文官中的第二人,若是再进一步,自己的座师薛国观又何以自处。

    在内阁司值郎任上数年的刘理顺自然知道薛国观倒台的后果,届时不光是薛国观,就是自己这些门人党羽都会被红了眼的政敌撕的粉碎。

    现在擒杀张献忠的蓬莱伯要为左良玉举哀,正可挑起武官集团对杨嗣昌的不满,最大限度地将杨嗣昌大胜的影响力降下来。

    所以山东巡抚刘理顺在接到听说李兴之的提议后,就主动请缨,在陆口和长江交汇之处,为左良玉父子修建了衣冠冢,又亲自书写祭文,忙的是不亦乐乎。

    为了扩大此事的影响力,刘理顺甚至邀请了随州知州刘应民以及全城士绅百姓一同观礼。

    刘应民也不是傻子,知道这里面涉及到朝廷内部党争,毕竟刘理顺是薛国观门人之事,天下皆知,而李兴之又是薛国观一力保举的,那自然也算是薛国观的人了。

    现在杨嗣昌定策剿除张献忠,又是总督中原诸省的督师,正是炙手可热的时候。

    自己不过小小的六品知州,哪一边都得罪不起,所以刘应民在收到刘理顺邀请后就生了病,不过为了不得罪刘理顺,还是派了自己的师爷周崖代自己赴会。

    正月十五,本是元宵佳节,李兴之选择这日也是有深意的,献贼既败,朝廷南顾之忧暂解,那自然是要普天同庆了。

    一个阖城欢庆,一个为死难的忠臣举哀,熟优熟劣,世人一目了然。

    当日巳时,也就是安巴取回徐勇和徐坚首级的第二日。

    李兴之亲自带着第四镇和第五镇以及满蒙汉绿旗和近四万降兵来到了刚刚修好的衣冠冢面前。

    在李兴之的严令下,各军俱是腰缠白布以哀悼,当然靖北军官兵都知道他们的大帅不过是做戏。

    李大帅在众目睽睽之下逼死了左良玉,这根本瞒不住衣冠冢前这近五万大军。

    不过李兴之也不虞他们会说出去,第四镇和第五镇的家小皆在莱州,断无背弃自己的可能。

    满蒙汉绿旗就更不可能了,安巴能够回转就是最好的明证,本来在全歼徐勇所属的三百亲兵后,安巴和张勇是要去许州拿人,安巴却认为,护送左元去山东自己完全没有必要同行,毕竟人一多,这事就越难隐瞒,所以他只留了一百余骑兵随同张勇去请人,自己则率领大队沿长江直奔随州,以追赶靖北军主力。

    在左右侍从奉上香准烛祭品后,山东镇巡抚刘理顺亲自上前,从袖袋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祭文,朗声念道:“大明崇祯十三年正月十五,蓬莱伯、提督山东、辽东总兵官李兴之,谨陈祭仪,享于湖广剿贼殁王事之左镇良玉父子曰:

    我大明皇帝,威胜五霸,明继三王。昨自辽左侵境,东虏起兵;纵虿尾以兴妖,盗狼心而逞乱,然东虏稍退,内贼又起,献忠张逆,掘皇陵于凤阳,纠群盗于湖广,不思报效,屡生反侧,实为国朝最恶之内贼也。

    左镇奉皇命出征,问罪川鄂;大举貔貅,悉除蝼蚁;雄军云集,狂寇冰消;此皆左镇之功也,向着左镇习武从戎,投明事主,莫不同申三令,北击东虏,南灭流贼;齐坚奉国之诚,并效忠君之志。何期偶失兵机,缘落奸计,尽为流矢所中,魂掩泉台;生则有勇,死则成名。

    今凯歌欲还,献俘将及。左镇父子英灵尚在,祈祷必闻,但吾上表,授封左镇之孙,以为平贼之名,全左镇忠义之心,今建衣冠,四时供奉,聊表丹诚,敬陈祭祀。呜呼哀哉!

    伏惟

    尚飨!”

    刘理顺祭文念罢,李兴之抢步上前抚碑痛哭道:“左镇父子临去之时,再三叮咛,着本伯看顾其孙,本伯亦感念左镇忠义,亦向朝廷请授左镇之孙左元为平贼之印,以全左镇之名,然内有奸臣作祟,媚惑主上,竟罢本伯所请,本伯又何以心安,呜呼哀哉!只建此衣冠,望左帅在天之灵,恕本伯力薄之罪啊!”

    哭罢,以头触碑,脸上一片惨然,当真是情真意切。

    其余孙可望、金声恒以及惠登相等降将一个个面面相觑,纷纷拜倒在左良玉衣冠冢之前,跟着李兴之干嚎起来。

    心里则把李兴之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要不是我等亲眼所见,就是你逼死了左良玉,说不得咱们就信以为真了。

    不过逼死左良玉之事,除了死鬼徐勇和徐坚以外,这里人人有份,您要演戏,咱们就演呗。

    “蓬莱伯还请节哀,左帅在天之灵看到李帅如此悲痛,恐怕也难以安息,您尽管放心,本部院稍后就上表弹劾杨阁部赏罚不公之罪,朝廷正直之臣尚在,绝不会允许奸佞小人一手遮天的。”

    刘理顺抹了抹眼角子虚乌有的眼泪后,扶起李兴之,宽慰起来,当然这奸佞小人自然是杨嗣昌了,而正直大臣,除了自己座师还能有谁?

    “是啊!刘部院说的对,船只已经准备妥当,咱们还是不要误了拔营的时辰啊!”

    张邵谦、刘忠武、张武、沈永贞等靖北军将佐也纷纷起身相劝。

    “逝者已矣,大帅还请珍重!”

    杨基和徐以显等军帅府参知也拱手进言。

    “唉……诸君说的有理,毕竟朝廷还没有明旨,本伯回转山东后,当再向朝廷请旨,以擒杀献贼之功换取左帅之孙的平贼大印。”

    说罢,李兴之猛然拔刀,环顾衣冠冢前一眼看不到头的人海,怒喝道:“全军开拔!”

    靖北军此次回师,还是走水路经长江转道大运河,直驱山东济南,由于是顺江而下,至二十五日,大军便抵达了扬州和南都届处的八卦洲。

第二百五十三章南都勋贵的竹杠

    大江来从万山中,山势尽与江流东。钟山如龙独西上,欲破巨浪乘长风。江山相雄不相让,形胜争夸天下壮。秦皇空此瘗黄金,佳气葱葱至今王。我怀郁塞何由开,酒酣走上城南台;坐觉苍茫万古意,荒烟落日之中来!石头城下涛声怒,武骑千群谁敢渡?黄旗入洛竟何祥,铁锁横江未为固。

    南都规模宏大,一共有四重城垣,分别是宫城、皇城、京城、外廓。

    其中京城的城墙周长近七十里,东傍钟山,西据石头城,南凭秦淮,北控后湖,用巨大的条石砌基,用巨砖筑成,规模恢弘雄壮,十分坚固。城基宽约四十五尺,最宽处达九十尺,高约六丈,有垛口一万三千多个,窝铺二百座,城门十三座。

    外廓周长约一百三十里。传说朱元璋造好京城以后,就带着他的儿子们登上钟山观察都城的形势。他们发现宫城离钟山太近,如在山上架炮,皇宫很容易被击中,而且还有一些重要制高点,如南面的雨花台和北面的幕府山留在城外,对城防非常不利。

    于是,朱元璋又于洪武二十三年下令建造外郭城。

    这座外郭城主要是利用应天府城外围的黄土丘陵筑成,只在一些防守薄弱地段加砌一部分城墙,并开设城门十八座,所以俗称“土城头”,将钟山、雨花台、幕府山、玄武湖等战略要地都圈进了城墙里面。

    李兴之兵临八卦洲,南都的勋贵们是闻风而动。

    南都的勋贵们,躺在祖先的功劳簿上,已经延续了三百年,只不过自土木堡之变后,大明朝政渐渐被文官集团把控,勋贵们就变得跟大明的宗藩一样只能欺压百姓,聚敛财物,虽然一个个富的流油,但是却没有什么实权。

    李兴之,北战鞑虏,生俘双王,着实令这帮人渣与有荣焉,毕竟李兴之可是朝廷明旨授封的蓬莱伯,也算是勋贵的一员,而且是手握重兵的勋贵。

    这次李兴之提兵湖广,擒杀了困扰大明朝廷十余年的张献忠,京师已经传来消息,皇帝有意加封其为蓬莱侯,甚至还想将福王郡主下嫁给李兴之。

    勋贵们虽然混账,但到底是公侯世家,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当今皇帝对李兴之甚是倚重。

    如今东虏兵围锦州,朝廷正筹集大军准备行师辽东,李兴之回师山东,说不得又要出征。

    诚意伯刘孔诏屈指一算,李兴之能以三千兵大败四万东虏,生擒伪清镶红旗旗主,成亲王岳托,从八卦洲江面上船队的数量来看,李兴之手上起码有四五万雄兵。

    三千打四万,那四万不得打五十万东虏?

    这一仗有李兴之出征,打东虏还不是跟玩一样,若是李兴之再建功勋,甚至一举打下沈阳、辽阳,那这公爵之位还不是唾手可得?

    既然大家都是自己人,李兴之又抵达了八卦洲,和南都一水相隔,那大家自然要联络联络感情了。

    忻城伯赵之龙、魏国公徐久爵、保国公朱国弼、诚意伯刘孔诏、临淮侯李祖述、灵壁侯汤国祚等人是联名给在八卦洲驻节的李兴之下了帖子,由诚意伯刘孔诏亲自乘船相请。

    “魏国公请本帅去秦淮河赴宴?”

    李兴之看着笑眯眯的刘孔诏,就是一脸疑惑,自己和这帮人渣不熟啊,再者自己是贼寇出身,这帮高高在上的勋贵后人,怎地会折节相交。

    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李兴之以己度人,越发觉的徐久爵等人肯定不怀好意。

    不过自己顿兵南都城下,又新立战功,这帮怂瓜断然不敢对自己不利,既然他们有邀,口袋里又这么有钱,打打他们的秋风也好,毕竟这次军马扩充的规模太大,能补贴一点是一点。

    “唉!魏国公如此客套,本伯如何受的起,诚意伯您看本伯麾下这么多军马停在这里,这一天人吃马嚼的,就要七八百石粮食,本伯就是想和诸位联络感情,也没有这么多钱粮安置大军啊,若是这帮混账日久生变,扰了太祖陵寝之地,本伯可吃罪不起啊!”

    “蓬莱伯说这话就说的生分了,您在南都多呆些日子怎么了?让大军先返回山东,至于大军的用度,本伯给您调拨一部分不就结了,再说咱们勋贵皆是与国同戚,你来了南都,不祭拜下太祖陵寝之地,说不得那些言官就会弹劾你一本,说你跋扈自大,居功自傲!”

    刘孔诏大包大揽,从南都顺大运河至济南最多也就二十天水路,按五万大军每天消耗八百石粮食来算,不过才一万六千石,折算成银子也就区区三四万两,这点钱他刘孔诏一个人就能出了。

    当然刘孔诏也不是白花这银子,如今天下大乱,用四万两银子结好李兴之这个手握重兵的伯爵,对刘家有百利而无一害。

    “既如此,本伯就却之不恭了!”

    刘孔诏如此上道,李兴之自然不好拒绝了,遂传令大军休整一日,明日由张邵谦、张武以及阿兰柴等人先行回转山东,自己则统辖铁人兵和满绿旗在南都迁延两日,再追赶大队。

    在安排好了大军行动事宜后,李兴之就带着李邦杰和安巴以及一百余亲卫上了刘孔诏的船。

    六朝脂粉地,金陵帝皇家。

    船只进了秦淮河,李兴之就是眼前一亮。

    自起事以来,他走过的州府也有数十处了,可是没有一处,有如金陵这般繁华。

    秦淮河两岸,到处是的小商小贩和川流不息的人流,那林立的商铺更是被来往的客人挤的满满的。

    秦淮河上,船来船往、画舫竟立、吹拉弹唱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魏国公宴客自然不会选个偏僻的角落,而是在秦淮河名妓李香君的的媚香楼摆下了宴席,来招待如今炙手可热的蓬莱伯。

    媚香楼虽然在南都不算什么大青楼,但是在秦淮河大大有名,又是秦淮八艳之一的李香君院子。用来招待李兴之,既能展示他魏国公徐允爵在南都的地位,又显得他风雅格调,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李兴之抵达媚香院时,徐允爵等人早已在门外恭候多时,乱世武人起,虽说他们从内心上还看不上这个山贼出身的蓬莱伯,但也知道李兴之手中握着刀把子,这年头兵荒马乱地,说不得将来就会求到李兴之头上,所以徐允爵这个魏国公是执节下交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本伯略同医理

    逛青楼,自然不能顶盔贯甲了,全副武装,带着大队的亲卫出场了,所以李兴之只带了李邦杰和安巴以及七八后亲卫下了船。

    刘孔诏又曲意奉承,着人买来了相应的衣衫鞋袜。

    李邦杰皆是习武之人,安巴这个满绿旗旗主,又是留着金钱鼠尾的八旗大兵,穿着这蜀锦制成的常服,怎么看都有些不甚得体,尤其是安巴光着脑壳戴着网巾,直引的人人侧目。

    李兴之则不然,他起事以来,威势日增,在靖北军又是说一不二的主,虽然穿着一身宝蓝色的常服,但是举手投足之间,仍有一股上位者的威严。

    刘孔诏显然在南都横行已久,几个家丁推搡之间,大街上的人流顿时如潮水般地分开,这让李兴之感觉似乎回到高阳当混混头目的时候。

    过了桃叶渡,转角就来到了媚香楼前。

    “蓬莱伯大驾光临,徐某未能远迎,还请见谅!”

    有刘孔诏亲自陪同,在媚香楼前的魏国公徐允爵自然猜到为首之人必然是朝廷新封的蓬莱伯李兴之了,当下上前施礼问话。

    “呃……魏国公有召,本爵哪有不来之礼,只不过来的匆忙,未曾准备,到是李某有些惭愧。”

    李兴之偏身闪过,连忙向徐允爵还了一礼,自己刚到南都,这帮人渣又是送钱,又是送粮,伸手不打笑脸人,李兴之自然不会摆什么架子。

    虽说历史上,这帮怂瓜在清军过江后,立马抛弃了弘光皇帝,拜倒在了多铎的长刀之前,实在是不折不扣的软骨头。但是人家有钱呀又和郑家水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李兴之欲布局江南,还要借重这帮怂包。

    “魏国公,大家都是自己人,在门口客套算什么事,走,进去喝酒去,稍后香君姑娘还要献艺。”

    保国公朱国弼大大咧咧地走上前来向李兴之介绍了一遍今日与会的南都勋贵后,就拉着李兴之进了媚香楼。

    媚香楼是一座两层高的砖木结构的院子,和明朝的大多数房屋一样,分为三进、前后两院。

    前院乃是普通客人喝花酒、听曲子、选姑娘的场所,后院则是达官贵人寻欢作乐的地方,当然前院和后院的姑娘素质完全不一样。

    前院只负责陪酒、陪睡,后院的姑娘却是色艺双绝,那个名满秦淮的李香君据说还是个清倌人,当然这也是老鸨子吸引客人的一种手段。

    就是要用这些名妓来吸引金陵的达官贵人,让他们为了博取美人一笑,一掷千金。

    当然李兴之对这种**的女人是嗤之以鼻的,逢场作戏还可以,若是让他花钱,那却是休想了。

    况且张献忠的几个妃子,较之李香君这种未经人事的女人不知道要强上多少倍。

    “哎呦,刘爵爷您可来了,徐公爷可是等了您几个时辰了,这是去哪里接来的贵客,还要劳烦您亲自去请。”

    刘孔诏、徐允爵等人显然是媚香楼的熟客了,进了大厅,媚香楼的老鸨子居然敢不顾尊卑礼仪,上前和刘孔诏调笑起来。

    “杨妈妈,你叫上十几个可人的姑娘,务必将本爵带来的随从服侍好,你看看这银子可够?不够明日到诚意伯府去取。”

    刘孔诏淫笑着在那老鸨子丰满的臀部抓了一把,然后从袖袋中变戏法似的掏出了一张银票。

    “啊,伯爷又作践奴家……!”

    杨妈妈不防臀部遇袭,惊叫了一声,一双媚眼看向刘孔诏,仿佛要滴出水来。

    徐允爵在媚香楼摆宴,老鸨子自然有所准备,和刘孔诏调笑了几句,双手一拍,十几个花枝招展的女人就从左右厢房如同穿花蝴蝶般涌了出来,在老鸨子的指引下,来到了李邦杰等人身边,然后一个个从左右扶住李兴之的亲卫。

    “来,兄弟们,魏国公和蓬莱伯要去后院商谈要事,兄弟们先在这里先喝几杯,可好?”

    “安巴,你和兄弟们在大厅,我保护大帅进后院。”

    李邦杰一脸正色,脸上散发出正气凛然的表情,李兴之也有些诧异,这厮居然转了性,送上门的女人都不要?其实不是李邦杰不想要,而是嫌弃这些女人是庸脂俗粉。

    俺李邦杰是立志要睡鞑子皇后和贵妃的男人,怎么好拿自己的精华白白浪费在这些臭不要脸的女人身上。

    “如此……我……就谢过李兄了!”

    安巴十四岁从军,辽东又是苦寒之地,哪里见过如此阵仗,在刘孔诏将歌舞妓召来时,就感觉浑身上下都酥软了一般。

    安排好安巴等人后,徐文爵就带着李兴之来到了早已准备好的包房,李邦杰则带着两个铁人兵守在门外。

    魏国公请客,那菜色酒水自然是非比寻常,桌上俱是一些淮扬名菜,更有天下闻名的长江三鲜,河豚、刀鱼和鲥鱼,酒水都是三十年陈酿的女儿红。

    众人边吃边谈,有一句没一句地塔着没营养的虚话,毕竟诸人和李兴之还没混熟。

    这时,那老鸨子杨妈妈走了进来,福身行礼道:“公爷,香君姑娘今日有些不适,不能来和公爷见礼了,还请公爷恕罪,公爷您看,奴家让紫云前来作陪如何?”

    徐允爵面色不豫,自己在媚香楼设宴邀请李兴之,正是想借李香君的名头来显示自己在南都的地位。

    秦淮八艳除了那个陈圆圆以外,个个都和东林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说实话他徐公爷还真得罪不起。

    毕竟东林党掌握了舆论导向,朝堂之上,更是东林党一家独大,只不过李香君却有些不同,这女人的背后是东林党元老之一的户部尚书侯询,侯询已经下狱两年多,按徐允爵的估计,自己让李香君作陪,又花了这么多银子,这女人断无拒绝自己的可能,谁曾想到,李香君居然这么不给自己面子。

    “既然香君姑娘有些不适,那就让紫云姑娘来献艺吧!”

    徐允爵可不想被复社子弟的笔杆子喷死,再者人家说生了病,自己总不能用强吧!

    “李香君……李香君莫不是再陪侯尚书的公子侯方域,本伯听说这侯方域和李香君可是才子佳人,天生一对,不过你媚香楼既然开门做生意,收了咱们的银子,岂有不来见礼的道理?若是香君姑娘不适,本伯略同医理,正可替香君姑娘诊治。”

    李兴之缓缓将手上的酒杯放下,抬眼看向被自己一句话惊住的杨妈妈。

第二百五十五章本伯睡了又怎么样

    “这……这恐怕不好吧,我家香君姑娘可是尚未出阁的黄花大姑娘,再说不过是偶感风寒,如何能劳动贵人大驾。”

    杨妈妈心如电转,能让魏国公徐允爵以及南都的勋贵们折节下交的除了在八卦洲驻节的蓬莱伯还能有谁?

    杨妈妈有些束手无策,她自家人知自家人,侯方域来媚香居已经有些日子了,虽说人家父亲侯询罢了官,入了狱,但是官面上的熟人可不少,就是这媚香院背后的主人可是南都留守的礼部尚书王铎也和侯询有通谊之情。

    但是既然开门做买卖,来的人又是南都的勋贵和新近授封的蓬莱伯,自己又收了人家不少银子,若是不让李香君作陪,自己以后还怎么做生意。

    本来,找个理由搪塞一下,魏国公他们看在王铎的面子上,这事也就过去了。

    谁知道这蓬莱伯居然不依不饶,说什么懂医理,若是让他去看诊,那些事不就穿帮了吗?虽说魏国公对侯方域李香君的事是心知肚明,但是这层窗户纸若是捅开了,那就不好了。

    “医者父母心,俗话说救人一命,如造七级浮屠,本爵这就要替香君姑娘看诊,诸位可愿同往。”

    李兴之施施然地放下酒杯,缓缓站起身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一脸尴尬的杨妈妈。

    南都的勋贵和留守的六部官员早就勾搭在一起了,弘光朝时,伪清豫亲王多铎兵临南都,内阁大臣王铎、钱谦益和徐允爵等人可是一起剃了头发,开门迎了大清军。

    自己借着李香君的事,虽说不能让他们反目成仇,但是恶心他们一下,却是没有问题。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既然自己来到了这个时代,那绝不会允许甲申之变的发生,绝不会允许我华夏大地上出现金钱鼠尾,人皆左祍的场景,给勋贵的心里埋设一颗种子,说不得将来就会长成一颗参天大树。

    “蓬莱伯恕罪,您可知道这院子的主人可是王铎王尚书,复社领袖钱谦益先生也时常来访,香君姑娘是他们看中的人,蓬莱伯可否给个面子?”

    退无可退的杨妈妈只得硬着头皮回了李兴之一句,大明朝文贵武贱,勋贵们更是养在家中的米虫,孰轻孰重,她还是分的清楚的。

    “啪!”

    “你一个娼妓,也敢威胁本伯,今日本伯就要睡了那个什么李香君,看看她到底有什么金贵的,李邦杰你给老子进来,把这个老鸨子给本帅拿下,让安巴速调一千绿旗兵进城,把那什么秦淮八艳都给本伯拿了,本伯要将她们全都献给陛下。”

    李兴之突然色变,当场下达了封锁媚香楼的军令。

    “喏!”

    李邦杰应声领命,说实话,当时安巴他们楼姑娘时,他就对这个徐娘半老的老鸨子动了心火,只不过碍于自己的职司,再加上满洲皇后的诱惑强行压下了火气。

    现在大帅下令自己拿人,可是正中自己的下怀,开玩笑,大帅下令自己睡女人,谁他娘的敢违抗军令。

    “哐当!”

    李邦杰一脚踹开虚掩的房门,如同拖死狗一般,将惊的花容失色的杨妈妈拖拽了出去。

    “蓬莱伯,这样恐怕不太好吧!王铎和钱谦益他们本是东林领袖,门生故吏遍布朝堂,若是参咱们一本,陛下震怒的话,咱们可担待不起啊!”

    徐允爵和刘孔诏以及朱国弼等人也被李兴之的军令骇住了,未奉圣旨调兵入南都,这可是等同造反,这李兴之可是自己邀请进南都的,要是朝廷议罪的话,自己就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瞧你们那样,咱们是什么人?咱们是大明的勋贵,王铎和钱谦益不过是在朝廷失了势,发配到南都的罪官,咱们怕他做什么?何况本伯为陛下找女人也是为陛下着想。”

    “陛下登基以来,东虏不时南下,内贼如同雨后春笋,国事艰难不堪,陛下宵衣旰食,整日劳心国事,本伯替陛下选几个可人的女人,也是替陛下排忧解闷,让陛下舒缓心神。”

    李兴之喟然长叹,那一副忠君爱国的表情,当真是情真意切。

    桃叶渡,在接到李兴之军令后,船上留守的一百余铁人兵蜂拥而下,很快就将媚香楼围了个水泄不通。

    直惊的秦淮河上的游人和商贩们四散奔逃,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这帮凶神恶煞的铁甲兵虽然封锁了媚香院,但是并没有扰民,秦淮河的居民也在最初的慌乱中缓了过来。

    当他们从门缝里和窗户边看到媚香楼的客人一个个衣衫不整地被铁甲兵扔了出来后,就知道这恐怕是有些大人物因为窑姐在争风吃醋呢。

    利用达官贵人们争强好胜的心理,媚香楼这些年疯狂敛财,争风吃醋的事也发生了不少,可是为了女人调兵第一次却是秦淮河上头子遭,只一小会媚香楼前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

    当然南都留守的礼部尚书王铎,礼部侍郎钱谦益,也赶到了媚香楼。

    勋贵们居然敢在媚香楼闹事,这令王铎和钱谦益怒火中烧。

    虽说他们是因为党争,被贬到了南都,远离了京师权力中枢,但是他们的门生故吏遍布朝堂上下,就是地方上也充斥着他们的党羽,现在被一个小小的蓬莱伯欺负到了头上,如何不令他们愤怒。

    可是愤怒的王铎和钱谦益却被铁人兵的长刀死死地堵在门外,燕子矶进入秦淮河的港口靖北军的运兵船也缓缓地驶进了秦淮河,一千余满洲绿旗兵正全副武装地向桃叶渡方向开进。

    按制,地方兵马无朝廷旨意,是不允许进入南都的,只不过南都的军马都掌握在魏国公徐允爵手里,徐允爵这会也被困在了媚香阁,守门的士卒没接到号令,自然不敢拦截蓬莱伯大军了,毕竟蓬莱伯可是砍了两个鞑王的狠人,如今数万军马就囤守在八卦洲上,若是引起骚乱,蓬莱伯下令攻城,那大家岂不是自寻死路?

    再说蓬莱伯只不过是调了一船兵马替陛下寻访美人,又不是要在南都杀人闹事,就算是杀两个人,也不关他们这些大头兵的事,所以绿旗兵是毫无阻拦地进了南都城。

第二百五十六章正气凛然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再加上守在媚香楼门前的是满绿旗旗主安巴,纵是王铎和钱谦益地位崇高,但是也不敢在安巴这个满洲人面前造次。

    媚香楼内的李兴之则是颇不爽利地在侯方域面前提着裤子,丝毫不在意眼神怨毒的侯大公子,以及房门内哭的梨花带雨的李香君。

    “大帅果然是能人所不能,只一剂药就让那小娘子病体痊愈,你们听听这哭声,真是中气十足,末将对大人的敬仰之情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啊!侯公子你他娘的也不谢谢咱们大帅,当心老子揍你。”

    李邦杰看似憨厚,其实做事张弛有度,又甚有眼色,这房事上如何能比大帅持久,所以对那个老鸨子杨妈妈是草草了事,转头就在李香君屋外恭候李兴之大驾。

    徐允爵和刘孔诏等人则是一个个哭丧着脸,这天杀的李兴之,你还真他娘的把李香君给祸害了,这不是把咱们往火坑里推吗?

    “你们看本帅做甚?本帅向来一言九鼎,说睡那自然要睡,你们不是一直仰慕这李姑娘吗?要不也去试试?哦……本伯想差了,咱们大明的勋贵都是体面之人,断不会轮流为难一个女人,待本伯取回那劳什之秦淮八艳和金陵的头牌姑娘,你们一人分一个得了,娼妓就要有娼妓的样子,整那么多花里胡哨地干什么,最后还不是给人睡!”

    “李贼,我跟你拼了!”

    侯方域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眼前的这个蓬莱伯几乎是当着自己的面睡了自己的女人,最关键的是,自己他娘的还没有碰过,这让他如何受的了。

    “呸,不识抬举!”

    李邦杰很狗腿地一脚将侯方域从楼梯上踹了下去,直如一个滚地葫芦一般翻滚到了一楼的大厅里。

    这侯方域也是明末文人中既要当婊子又要竖牌坊的典型代表,甲申之变以后,东虏破关,或许是出于礼教束缚,又或是年纪不大,还没学会朝堂上那些衮衮诸公的厚黑之道,他是逃回了归德老家。

    伪清顺治三年,其兄侯方夏率先参加伪清进入中原第一次科举,竟然高中进士。

    而侯方域也在伪清顺治八年参加了顺天府乡试,只不过由于未能高中,复又对人言,其为清廷逼迫参与科举,实是无耻之尤至极之人。

    笔者实在是想不通这科举考试还有被迫参加之说,若是伪清因为侯方域为复社领袖之一,逼迫其参加科举,那如何居然不让其高中?

    “大帅,那个什么礼部尚书和礼部侍郎要求面见您,在院门山聒噪,奴才是将他们赶走还是给砍了?”

    就在侯方域如同死狗一般趴在地上哀嚎时,安巴提着刀匆匆走了进来,在沙场上冲杀惯了的安巴,显然不知道如何对付两个糟老头子。

    “王铎和钱谦益来了?”

    李兴之转头看向身侧脸色惨白的徐允爵和刘孔诏等人,这他娘的弘光朝的汉奸头目几乎是悉数到场了。

    “走,随本帅去看看!魏国公是否和本伯同往?”

    李兴之也想看看那个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水太凉、头皮甚痒。”

    事已至此,徐允爵也是无奈,李香君已经被李兴之祸害了,虽说只不过是睡了一个女人,算不得什么大事,若是王铎和钱谦益不依不饶的话,朝臣的口水就能把自己等人喷死了。

    说实话,他也没想到李兴之说动手就真动了手,在自己没反应过来之前就控制了媚香楼。

    金陵虽然有驻防军马,自己被困在媚香楼里面,也没法子和外面沟通,再者就是能调兵又能怎么样,李兴之在八卦洲那几万大军可不是摆设,要是引起兵变,那可就真就不好收拾了。

    丑媳妇总得要,见公婆,左右又没死人,大不了花些银子斡旋一下,权当破财消灾了。

    诸人丝毫没有理会宛若一滩烂泥蜷缩在地上的侯方域,而是踏步出了媚香楼的大门。

    “蓬莱伯你未经兵部批文,纵兵进入南都,你这等同于造反,老夫必向天子参你一本,看你如何自辩?”

    熟料刚出了院门,留守南都的礼部尚书王铎就是怒气冲冲地质问起来,而且还给李兴之扣上了一顶大帽子。

    “你是?”

    李兴之不以为意,反而揶揄地看向了王铎和钱谦益。

    “老夫礼部尚书王铎,这位是礼部侍郎钱谦益,怎么,蓬莱伯可有什么好解释的?”

    “区区一个被贬嫡到南都的二品尚书,还有一个因为贪污索贿被发配到南都的从二品的侍郎,见了本伯居然不上来行礼,你们视我大明法度为何物,眼睛里还有陛下吗?本伯要是造反,就不会站在这和你们废话了,你们两个莫要把本伯惹急了,否则本伯的长刀可不是摆设。”

    李兴之缓缓抽出配刀,轻轻在手边抚摸起来,仿若观摩一件绝世珍宝。

    “锵、锵、锵……!”

    一众铁甲亲卫在李兴之拔刀的瞬间也抽出了腰间的长刀,他们加入靖北军后,享受的待遇较之普通的士兵要高出不少,每一个铁人兵几乎都是拿的什长的待遇,自然是对李兴之忠诚无比了。

    “啊……这?”

    王铎和钱谦益显然没料到李兴之根本不和他们讲理,而是直接拿刀说话。

    “哼,尔等皆是国家大臣,本伯今日不过封了一个媚香居,你们不去处理国家政务,偏偏要替一个妓院出头,本伯亦要参你们尸位素餐,渎职之罪。”

    “再者本伯既是和皇家休戚与共的伯爵,自然要为陛下考虑,咱们陛下苦啊,除了几件龙袍,其余的就是一些粗布麻衣,而你们一个个绫罗绸缎,为了女人,居然不顾朝廷大员的体面,你们眼里还有陛下吗?还有大明朝廷吗?”

    示之以威,先将二人的气焰压下去,再从大义上将王铎和钱谦益二人贬的一无是处,李兴之这个现代人显然比王铎和钱谦益更能言善道,当着秦淮河这拥挤的围观百姓面前将二人说的一无是处。

    徐允爵、刘孔诏以及朱国弼等人懵了,这剧本不对呀,不应该是王铎和钱谦益以大义来压李兴之吗,这怎么反过来了?

    他们哪里知道,口中正气凛然的王尚书和钱侍郎其实就是个绣花枕头,被李兴之的长刀一吓,就露出了色厉内荏的本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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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承畴败降于松锦,孙传庭阵丧于潼关,明朝大厦将倾,神州将沦于蛮夷之手,李兴之按剑上殿,陛下这大明国政还是末将替您打理吧!明末国贼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明末国贼,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明末国贼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