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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顾南西     暗黑系暖婚txt下载     暗黑系暖婚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91:她刚好需要他刚好在

    吴嫣嫣继续翻。

    姜九笙蹙了眉,倒没说什么,低着头签了许久的名字。

    姜女士正好出来倒水,看见了,便说了一嘴:“嫣嫣,差不多就得了,别没完没了闹腾你表姐。”

    吴嫣嫣吐了吐舌头,继续让姜九笙给她签名。

    姜九笙便又签了十几页,而后,姜玥兰叫了吴嫣嫣过去,不知什么事,这才停下来。姜九笙把桌上凉透了的水饮尽,戴好口罩与卫衣帽子,出去透透气。

    她压了压帽子,低头把脸遮在围巾里,拐进楼梯口,正好撞上上楼的人,她道歉:“不好意思。”

    怕被人认出来,姜九笙没有停留,正要离开。

    被撞的人犹豫着喊了一声:“笙笙?”语气不太确定。

    姜九笙抬头,看清了男人的模样。

    蒋非。

    她音乐学院的同系师兄,不过,没什么特别的印象了。姜九笙点了点头,不打算攀谈,绕过他。

    男人却突如其来地抓住了她的手。

    姜九笙拧了拧眉,脸色冷了几分。

    “你身体不舒服吗?”对方询问。

    姜九笙抬了抬眼皮,冷冷淡淡的:“我们很熟?”

    蒋非这才意识到失了礼数,立马松开手了,说了句抱歉,又问:“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

    这些年?

    他们很熟?

    姜九笙自认不是易怒的人,大概今日整个医院的气氛都让她烦躁,她极其不耐烦,语气冷若冰霜:“很好。”

    “你的新歌很好听,恭喜你。”

    “谢谢。”礼貌,却敷衍,她倒极少这样不顾别人的面子。

    蒋非一直盯着她,似有千言万语:“我——”

    姜九笙打断了他:“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先失陪了。”

    不等对方的话,她转身就走了。

    身后,有人追上来。

    姜九笙回头,看见吴嫣嫣走过来,便又把揣到了手心的烟盒放回外套口袋。

    吴嫣嫣开口便打趣:“笙笙表姐,那是你男朋友吧。”

    显然,刚才那一幕被吴嫣嫣看到了,只是姜九笙不知道自己哪个举动能让别人产生这样莫须有的误会,语气微冷:“什么男朋友?”

    “我记得他,你大一的时候,他经常来三姨家找你。”吴嫣嫣很是惊讶的口吻,眼里噙着笑,戏谑姜九笙,“这么多年来,你们居然还在一起。”

    大一的时候蒋非追过她,这个姜九笙也知道,只是不知道他居然还找上门来过。

    姜九笙简明扼要:“我跟他不熟。”

    “我知道了,要保密嘛。”吴嫣嫣娇俏地眨眨眼,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

    姜九笙正要解释,时瑾的电话打过来了,她一直紧蹙的眉,忽然松开了,没管吴嫣嫣,她走到一旁去接电话。

    “笙笙。”

    是时瑾的声音,像泉水击石,有魔力似的,轻而易举就消散了她压在眉间一整天的阴郁。

    她应,唇边浮出淡淡的笑:“嗯。”

    “还好吗?”他的语气,显得小心翼翼的。

    没有问何事何故,只是问候她,带着很明显的关切。大概就是这时候,这种话,能暖到心窝子里去,把整个心脏都捂得暖融融的。

    姜九笙靠着楼梯口的墙,回答他的话,语气懒懒的,这才惬意了些:“嗯,我父亲的手术很顺利,我也很好。”

    本来不好的,听到他的声音就全部好了。

    姜九笙还少不更事时,问过莫冰一个很幼稚的问题,什么是爱情。

    莫冰说,爱情就是这个世界都在你耳边纷纷扰扰,却敌不过某个人的只言片语,忐忑给他,不安给他,烦躁与平静也给他。

    她刚好需要,而那个人,刚好在。

    这就是爱情,很复杂,也很简单,遇见时瑾后,她才似乎懂了一些。

    电话里沉默着,时瑾像是有很多话要说,到了嘴边,却只问她:“你什么时候回来?”

    姜九笙抿唇笑了笑:“不出意外的话,明后天。”

    “到了给我电话。”他说,“我等你。”

    她应:“好。”

    “吃饭了吗?”时瑾问。

    “还没有。”

    他似乎是想了一下怎么措辞,很委婉温和的口吻:“我看过你的体检报告,你的胃很不好,要定时吃饭。”

    他倒越来越喜欢管她吃饭了。

    姜九笙笑着应:“知道了,时医生。”

    突然很想他,很想见他,想把昨晚调的酒喝完,然后把藏着的心思一口气都告诉他,告诉他她心如擂鼓,在猛烈又疯狂地悸动着。

    笑了笑,姜九笙倒第一次发现自己这般沉不住气。

    “那我挂了?”

    “嗯。”

    姜九笙刚把电话拿开耳边,那边时瑾又喊她。

    “笙笙。”

    “嗯?”

    他停顿了很久,低低地说:“我等你回来。”

    “好。”

    然后时瑾没有再说话,安安静静地等姜九笙挂电话,她有点不舍得,过了许久才挂断了电话,随即,她又拨给了莫冰:“莫冰,你明天让小乔来接我吧。”

    刚刚通电话还说再等等的。

    莫冰在点话里调侃:“有了男人就是不一样,归心似箭呐。”

    姜九笙嗯了一声,大大方方地认了。

    莫冰失笑,这还没成呢,她家艺人就开始晒了,懒得取笑她了,说:“你在酒店等着,明天我和小乔一起过去。”

    “嗯。”

    第二天,初冬起风,气温突然下降,姜九笙没等来莫冰和小乔,倒等来了一堆记者。

    她出了病房,一边往外走,一边给莫冰电话:“你们到哪了?”

    莫冰开口就催,语气急得不行:“笙笙,你快回酒店,不要走大门。”

    姜九笙脚步一顿:“怎么了?”

    莫冰语速很快:“你的定位被泄露了,记者肯定在医院门口堵你,你先去酒店,我直接过去跟你汇合。”

    姜九笙没回话。

    “笙笙?听到没有?回来我在跟你解释怎么回事,你先——”

    她说:“来不及了。”

    莫冰正要询问,隔着电话就听到了那边的嘈杂声,一窝蜂似的,将电话声波都震乱了,然后,电话被姜九笙挂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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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2:姜九笙被爆出男友

    莫冰正要询问,隔着电话就听到了那边的嘈杂声,一窝蜂似的,将电话声波都震乱了,然后,电话被姜九笙挂断了。

    “姜九笙!”

    “是姜九笙!”

    医院门口,成群结队的记者涌了进来,将整个正门入口都堵得严严实实,不等姜九笙一句话,各种层出不穷的问题都砸向她。

    “姜老师,你身体不舒服吗?”

    “和男朋友一起来的吗?”

    “笙笙,能透露一下你们什么时候开始交往吗?”

    “近期会公开吗?”

    “有进一步打算吗?”

    “三辑的爱情民谣是笙笙你写给另一半的吗?”

    “笙笙会在演唱会上唱吗?有没有什么特殊含意?”

    “……”

    问题一个接一个,轰炸似的,近乎逼问,根本不给人喘息和思考的机会,摄像机与话筒离得她越来越近。

    往来的路人与医护人员后退,不少围观的人也拿出了手机,唯独姜九笙一人,站在了大门口,退一步是墙壁,进一步是一个个恨不得把她开膛破肚的记者。

    “笙笙,请你回答一下。”

    “你和你男朋友会公开吗?”

    “新专辑和他有关系吗?”

    “这次是来出游还是探亲?”

    姜九笙始终沉默,眸光霜染似的寒。记者却不依不饶,越发咄咄逼人,不停地推搡,不停地提问,嘈杂混乱至极,将医院整个大门入口都堵得严严实实,喧嚣声盖过了周遭环境的声音,疯狂逼问的记者们情绪十分高涨,完全无视了来自身后方的恳求。

    “让一让。”

    是个中年男人,穿着洗得发白的汗衫,手里还抱着个三四岁小男孩,料峭寒意的初冬里,男人却满头大汗。

    “求你们让一下。”

    男人几乎是央求,可那些扛着摄像机的记者们却完全无动于衷,仍在不停地拥挤,手里的仪器险些打到男人手里的孩子,迫得他一直踉跄后退,根本就挤不进去,声音太嘈杂,他手里的小男孩意识不清,一直含糊不清地呢喃。

    男人被逼得眼都红了,大声地咆哮:“让开!快让开!”

    “让我进去!”

    “我孩子病了。”

    “你们让一下。”

    可无论他怎么喊,前面的记者们仍旧置若罔闻,提问的声音、摄像机聚光灯的声音将他的声音完全湮灭。

    “先让一下。”

    是姜九笙,她开口了。

    记者们立马见缝插针,一个问题接一个。

    姜九笙脸色已经彻底冷了,她摘下口罩,沉声道:“有病人,你们先让开。”

    她的话刚落,立马有人无孔不入,是个男记者,话筒几乎捅到她嘴边来。

    “笙笙,你不回答是默认吗?”

    “你男朋友也在医院吗?”

    “你身体不舒服?是好事将近吗?”

    口若悬河,根本不留一点余地,严刑拷问也不过如此吧。姜九笙冷目,吼道:“让开。”

    那个男却记者并没有退让,誓不罢休。

    姜九笙懒得再费口舌,直接推了一把,抬脚就踹开了摄像机,那男记者连连后退,趔趄了几步,重心没站稳,朝后栽倒。

    机器落地直接裂成了两半。

    围堵的记者当场就怔愣了,一时都住了嘴,只有快门疯狂抓拍发出的声音。镜头里,姜九笙没有半点慌乱,一字一句凛若冰霜:“这里是医院,你们挡着别人就医了。”

    她说话,那跌倒在地的男记者立马回吼。

    “姜九笙打人了!”

    “姜九笙打记者!”

    同行们的镜头立马又转至那个‘被打’的记者,都是爆点啊!

    那男记者干脆就坐地上不起来了,然,姜九笙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径直往前走,拥堵的人群见她冷着眸,神色冰寒的样子,自觉让开一条路来。

    她停下,对着那个抱着孩子的男人深鞠了一躬:“抱歉。”然后侧开身子让路,“我会让我的经纪人和您联系,如果耽误到孩子的病情,我会负全责。”

    男人愣了一下,似乎有些难以置信,也没说什么,抱着孩子跑进了急诊室。

    便是这时候,莫冰从门外挤了进来。

    “笙笙。”

    姜九笙也看到了她,却没有走过去,而是让到一边,将记者都带离到一边,让入口畅通。

    记者们的问题自始至终都没有停过,她一律拒绝回答,就冷着一张脸,目下无尘。

    莫冰费了好大劲儿才挤到姜九笙面前,直接把她拦在身后,挡住了不断逼近的媒体,沉着脸,语气冷硬又强势:“谢谢各位记者朋友对笙笙的关心,关于网上的不实传闻,我们天宇传媒会走法律程序,也烦请各位记者朋友不要以讹传讹。”

    莫冰的话刚说完,那位被砸了相机的男记者就怼回去了,语气很冲:“就算恋情不是真的,那也不能打人啊。”

    打人?

    姜九笙要真打人,你他么的还能站起来?

    莫冰一副冷漠脸:“请你慎言。”目光愣愣睃着对方,“如果你的不实言论对我的艺人造成了名誉损伤,我们工作室会追究到底。”

    那男人被堵得哑口无言,到底忌惮天宇传媒的手腕。

    言尽于此,无需再说了,莫冰护着姜九笙直接上了保姆车,关上门,吩咐小乔开去酒店,转头就问姜九笙:“你打记者了?”

    “没有。”姜九笙具体化地解释了一下,“推了,而且踹了相机。”

    总之是动了手了。

    莫冰立马电话到公司公关部:“尽快做好公关方案,笙笙推了一个记者,砸了一台相机,我怕那个记者后面会搞事情,提前做好准备,最好立马能拿到医院的监控。”听了一会儿那边的答复,又道,“嗯,资料我稍后发给你。”

    雷厉风行,精明能干,说的就是莫冰。

    言简意赅完,她又一个电话打到了宇文冲锋那里:“老板,笙笙在医院,被堵了,发生了点冲突,能不能帮她先压一压新闻?”

    “让她立马给我回来!”

    姜九笙把莫冰的电话接过去,语气平常:“别催了。”

    宇文冲锋几乎脱口而出:“那我过去。”说完很快又解释,“你演唱会在即,不能出任何岔子。”

    姜九笙言简意赅:“我能解决。”

    宇文冲锋吼了句:“就你能耐!”然后就挂了电话了。

    莫冰见怪不怪,反正宇文冲锋不可能不管姜九笙,而且他人脉广,本事大,莫冰倒不担心会有太多负面新闻流出来,只是……

    她把手机滑到微博主页,递给姜九笙看:“这个嫣然一笑真是你表妹?”(未完待续)

093:极品表妹,找虐

    她把手机滑到微博主页,递给姜九笙看:“这个嫣然一笑真是你表妹?”

    姜九笙点头,把手机拿过去,翻了两页。难怪医院那些记者一直逼问她的恋情,原来有人越俎代庖替她‘公开了’。

    莫冰指着吴嫣嫣首页那条最新的微博:“这张照片怎么回事?”

    姜九笙简明扼要:“偷拍。”

    莫冰问照片里的男人:“那这个家伙呢?”

    她见过,不熟,是个十八线的男艺人,出了两首歌,也出演过一些叫不名字的配角,是那种扔到演艺圈的染缸里找不到踪影的男星。

    莫冰倒不知道,这个十八线和她家艺人有过什么往来。

    姜九笙无关痛痒地解释了句:“大学同系的,他可能追过我,不太清楚,一点都不熟。”

    一点都不熟的话……炒作咯。

    “那他怎么不辟谣?”莫冰有点恼火了,“蹭热度?”

    姜九笙不置可否,对于蒋非,她一点了解都没有,大学时期也不过几面之缘,她印象模糊得很。

    这么说来,就是横空砸了一口锅下来,莫冰更恼火了:“你这个表妹没脑子吗?不知道什么话不能乱说?脑子抽了?还发这种照片。”

    吴嫣嫣是美妆博主,平常会在网上种草,粉丝量不小。昨晚十点,她发了一条微博,内容七个字:我表姐和表姐夫。

    配图就是那张偷拍的照片,照片里男人正抓着姜九笙的手,背景是医院走廊。

    今早,好几个美妆博主的大v都转发了吴嫣嫣那条微博,还没半天,热度就炒起来了,姜九笙出道三年,零绯闻,突然凭空多了个男友,网上怎么会不爆。而且吴嫣嫣绝了,还po出了姜九笙未出道前的照片,证实自己表妹的身份,甚至连定位都没隐,直接暴露了医院的地址。

    如此一来,在记者眼里,这基本等于实锤了,顺藤摸瓜就摸来了医院。

    真是,猪一样的队友!

    莫冰等不及了:“打电话给你那个脑残的表妹,让她立马删微博。”

    “这件事不急。”姜九笙淡然自若,对莫冰道,“你想办法问问医院,今天被记者耽误就医的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这件事可大可小,莫冰也不敢马虎,立马去联系医院,很快得到了答复,孩子只是发热,没什么大问题,莫冰托人去开了间好点的病房,又把住院费结了,当然,她特地明目张胆,没有隐瞒身份,万一那个被推的家伙搞事情,这件事也可以当作公关素材。

    快下午一点,才回到姜九笙下榻的酒店,正好,刚到酒店就碰见了莫冰嘴里的那个脑残表妹。

    莫冰冷着脸领她进了套房,忍不住先开了口:“把微博删了。”

    是命令的口吻,根本没什么好说的,也耽误不得。

    吴嫣嫣有点怕莫冰,越过她看向姜九笙,软着语气问:“可不可以不删啊?”

    莫冰冷眼:“不行。”

    丫的,这脑残还真不是一般的脑残!

    吴嫣嫣心不甘情不愿,撇撇嘴:“那能不能晚点删,从昨天到现在,我微博关注涨了三十万了。”她一脸期待地看向姜九笙,讨好地问,“表姐,你能让你的粉丝给我点个关注吗?那以后找我种草的美妆品牌肯定会越来越多。”

    “……”

    莫冰都无语了,整张脸摆了个大写加粗的冷漠。

    姜九笙开口了,语调懒懒的:“不删?”

    吴嫣嫣不吭声,特别不情愿。

    “如果你执意的话,可以留着。”姜九笙慢悠悠地继续了下文,“不过,严重编造传播谣言、诋毁他人名义可以构成犯罪,我可以强制关闭你的微博账号,甚至,可以起诉你。”

    这才是姜九笙,处事从来不拖泥带水。

    莫冰满意了。

    吴嫣嫣被下了脸,当场就变脸色了:“不就是让你的粉丝给我做做广告,你又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损失,至于吗?你是我表姐,帮我这点忙怎么了?而且,我还帮你上热搜了。”

    居然还义正言辞了!

    莫冰觉得,姜九笙这表妹脑子有坑,还是深坑。

    姜九笙也没什么耐心了:“你要不是我表妹,现在来找你的就是我的律师。”

    话刚落,姜九笙的母亲姜女士推门进来。

    吴嫣嫣声调骤然提高:“你还想告我?”她转头就红着眼去找姜女士告状,委屈得不得了,“三姨,你看笙笙表姐她!她居然要找律师告我!”

    姜女士一头雾水,问姜九笙:“发生什么事了?”

    姜女士一向不关心娱乐新闻,根本不知道事情的缘由。

    吴嫣嫣不等姜九笙回,就抢了话,带着鼻音,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我不过是在网上发了表姐的照片,她就要告我。”

    莫冰听了想弄死这女的。

    姜女士似懂非懂,转头看姜九笙:“笙笙——”

    不用听也知道是求情的话。

    姜九笙打断了,神色冷然:“妈,这件事你别管。”

    吴嫣嫣眼珠子一转,就要哭出来:“三姨,你看她,难不成真要送我去坐牢!”

    姜女士拧了拧眉头,脸色有些沉了,与吴嫣嫣站在一侧,面向姜九笙:“我不懂你那个圈子,可嫣嫣是你表妹,笙笙,你不要太过。”

    姜九笙没接话,冷笑了句。

    不知道,还以为对面那两个是母女呢。

    事情到这一步已经成家庭纠纷了,莫冰本不该插手,可实在听不下去了:“阿姨,这个蠢货是笙笙的表妹不假,可笙笙还是你女儿呢,你问都不问一句,怎么就知道她太过了。”忍不住冷嘲热讽了句,“要是我妈,别说不是我的错,就算是我的错,我要把人告进牢房里,她也肯定会给我请最好的律师。”

    姜女士默不作声了。

    莫冰冷哼了一声,言尽于此。她是真打心眼里不喜欢姜九笙那一家子,除了程会,其他家人跟摆设似的,她带了姜九笙三年,逢年过节姜九笙大部分是跟她一起过,这姜家人也好程家人也罢,电话都没几个。

    这群亲戚就更算了,除了找姜九笙借过几次钱去‘急用’,根本都没联系过。

    全他妈是奇葩!

    莫冰不觉得自己脾气不好,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把烟灰缸糊那俩女人脸上。

    “十分钟后,如果还没有删掉微博,我会走法律程序。”

    姜九笙只留了这一句话,转身往房里走。

    吴嫣嫣在后面大吼大叫:“我删就是了!”她恼羞成怒,面红耳赤地大骂出口,“不过是个卖唱的,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个——”

    “吴嫣嫣,你够了!”

    这下姜女士也冷了脸了,目光死死瞪着吴嫣嫣,她这才悻悻收了嘴。

    姜九笙头疼,拉着莫冰直接走了。

    莫冰拿起包,背带掠过茶几,一杯冷咖啡直接泼吴嫣嫣裙子上了。

    她脸色瞬间铁青:“你——”

    莫冰打断,很不诚心地道歉:“哦,抱歉了,咖啡没长眼。”

    吴嫣嫣气急败坏:“你是故意的!”

    对,她就是故意的。

    莫冰扭头就走,不想跟这种脑子有坑的人多说一句话。

    出了房门,姜九笙说:“谢谢。”

    “跟我见什么外。”

    姜女士是姜九笙的母亲,吴嫣嫣怎么说也是亲表妹,即便心里有火,因着亲缘关系,姜九笙也发不出来,不好动手,也不好恶整回去,只可守不可攻,可莫冰不同,她见不得她的艺人委屈,以后别让她看到吴嫣嫣,下次就不是泼咖啡这么简单了。

    随后,莫冰再重新找了酒店,带姜九笙过去,实在不想她再和她那个奇葩妈和脑残表妹打交道。

    刚入住,谢荡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他单刀直入:“人在哪里?”

    “嗯?”

    他没耐心,很焦躁的样子:“你住哪个酒店?”

    姜九笙知道他的意思了:“不用过来。”

    谢荡哼了一声:“老头子听说有人欺负了谢家的关门弟子,气得血压都升高了,把我踹出了家门,说不帮你揍人,就不准进家门了。”(未完待续)

094:谢荡玩暗恋

    谢荡哼了一声:“老头子听说有人欺负了谢家的关门弟子,气得血压都升高了,把我踹出了家门,说不帮你揍人,就不准进家门了。”

    蒋非根本不够看,总不能让谢荡来揍她家姜女士和吴嫣嫣。

    姜九笙气定神闲的,很从容淡定地解释:“我这没什么事,过两天就回去。”

    那边安静了很久。

    谢荡闷声闷气地说了一句:“有事别闷着,打我电话。”

    说完,他就迫不及待挂了。

    然后……

    谢荡一脸颓败,垂头丧气,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谢大师看不过去了,停下正在画的画,过来训斥他家没出息的东西,拄着拐杖恨铁不成钢:“臭小子,你怂什么!”

    别说过火了,就是擦枪走个火的事儿都不敢对笙笙干,亏得他惦记了几年,出息!

    谢荡言辞凿凿,横了一眼,跟个小祖宗似的:“我才不是怂,我是不敢。”

    有差别?

    谢大师懵了,正想开解开解他家臭小子——

    “汤圆!”

    谢荡他拿着小提琴的琴弓,追着汤圆打:“你给我死过来!”

    汤圆拔腿就跑!

    哦,汤圆是谢荡养的一只母二哈,跟它主子一样,作天作地,还有公主病,皮得不得了,三天两头能把家拆了,刚刚还翻箱倒柜,咬碎了一个抽屉,并且撕破了它主人一件衬衫。

    那件衬衫是谢荡第一次开小提琴独奏演唱会时,姜九笙送的。

    谢荡要杀狗,谁也拦不住:“今天老子就要炖了你!”

    “嗷呜——”

    整栋别墅都是汤圆撕心裂肺的哀嚎声,惊天动地。

    吴嫣嫣还是删了微博,下午一点,姜九笙发了一条微博,简简单单,就四个字,针对这次绯闻事件表了态。

    姜九笙v:纯属捏造。

    微博一出,留言都躁了。

    谢荡v:你有点逼数好吗!蒋非v

    瞧瞧,谢小公主这嘴毒的。

    宇文冲锋v:谁再造谣,法院见。

    老板就是老板,范儿十足。

    厉冉冉v:总有刁民想蹭我笙笙的热度。

    靳方林给厉冉冉点了个赞,宠妻不解释。

    苏倾v:我都排不上号,这谁啊?蒋非v

    徐青久v:楼上,要点脸。

    好吧,最后这两个是冤家,天天杠。

    然后,下面就是粉丝们分分钟刷爆服务器的疯狂留言。

    唯有辣条是我最爱:表示从头到尾都没相信过。

    一个王者农药耽误的孩子:污蔑我老公,不解释,就是干!

    天要下雨我要死宅:蒋非那个十八线搞什么,居然不吭声!干蹭热度要不要脸?

    笙爷今天单飞了吗:造谣一时爽,事后火葬场!姑娘们,撸起来,咱们一起去那个美妆博主那耍耍。

    佛系少女刘小姐:难道只有我的关注点在蒋非的咸猪手上吗?他居然拉我老公的手!想给他砍下来!

    农药癌晚期:很好奇笙爷将来的男票会是什么样的。

    姜九笙v回复农药癌晚期:手漂亮的。

    农药癌晚期:卧槽,我被笙爷翻牌子了!比心心,爱你一万年!姜九笙v

    笙爷的地下情人007:那些猫猫狗狗都是捏造的,我才是摇滚巨星背后的情人。

    谈墨宝把直播间一干老铁放一边,敲好了表白的话,点击发送,页面又弹出来一行字:抱歉,您的账号存在异常,目前无法进行登录,查看异常。

    又被封了?

    一定是昨天表白笙笙老公的时候,被那个技术私生饭逮到了。谈墨宝淡定地调出她另外一个微博小号,改昵称,先给老公留言。

    笙爷的地下情人008:那些猫猫狗狗都是捏造的,我才是摇滚巨星背后的情人。

    留言完,牵着小号去耀武扬威。

    笙爷的地下情人008:我还有几百个微博小号,天天蹲你去!你有种继续封,怕你不成!笙笙笙笙笙笙

    对方没回她,她就再留一条。

    笙爷的地下情人008:觉悟吧,乖乖叫一声爸爸我就放过你!笙笙笙笙笙笙

    然后,熟悉的页面,熟悉的字幕又弹出来了:抱歉,您的账号存在异常,目前无法进行登录,查看异常。

    呵呵哒!杠上了是吧。谈墨宝深呼吸一口气:没关系,008阵亡了,她还有009!她又再牵出一个追星小号,继续表白。

    笙爷的地下情人009:今天也要表白我老公,爱你比心~姜九笙v

    这边闹得正热呢,有人还嫌不够。

    下午三点,网上又一条微博被网友刷上了热搜,继姜九笙之后,又一个跳出来‘澄清’绯闻事件的。

    王东昭v:都过去了,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家蒋先生。蒋非v

    微博后面,附了九张情侣亲密照。

    公布恋情的同时,承认了姜九笙这个‘前任’。

    网民朋友:卧槽,故事的背后居然还有‘彩蛋’,前任现任大作战?

    全体笙粉:mmp,蹭热度还带买一送一?特么的戏真多!

    姜九笙的粉丝二话不说,抄起键盘就转战去了王东昭的微博,咱笙爷的粉,都是素质粉,不做毒舌键盘侠,一个比一个能长篇大论,一个比一个温文尔雅不带一个脏字地劝这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市民王小姐赶紧洗洗睡了,别青天白日的出来梦游,影响市容,顺便艾特了一下市民蒋先生,赶紧把王小姐牵回去,夫妻双双把药吃,药不能停哦。

    厉冉冉趴在沙发上,看完笙粉的花样留言,被逗笑了,扭头问靳方林:“王东昭又是个什么鬼?”

    靳方林把她手里的平板抽走,抱着她翻了个身:“别趴着看,对眼睛不好。”

    厉冉冉乖乖钻进他怀里,枕着他的腿,缠着问王东昭的事情。

    靳方林和蒋非是同届,毕业后往来过几次。

    “王东昭是蒋非的女朋友。”

    就知道是这样。

    厉冉冉撇撇嘴,哼唧了一声:“难怪,一路货色。”

    靳方林好笑,他家这个,护短得不行,见不得别人欺负他们thenine的队长,她一个电话,拨到队长哪里去。

    “喂,笙笙啊。”

    “没啥事。”厉冉冉蹬着腿,懒洋洋瘫在沙发上,用下巴夹着手机跟姜九笙讲电话,“我等会儿有个采访,那个蒋非我帮你问候几句?”(未完待续)

095:打脸渣男

    “没啥事。”厉冉冉蹬着腿,懒洋洋瘫在沙发上,用下巴夹着手机跟姜九笙讲电话,“我等会儿有个采访,那个蒋非我帮你问候几句?”

    姜九笙一向惯着自己人,怕是什么都由着她来。

    厉冉冉笑得眼都眯起来了:“放心,包我身上!”

    挂了电话,她就爬起来了,寻思着给助理打电话,接她去录节目。

    靳方林一边给她收拾包包,一边叮嘱他家这个:“别太胡闹。”

    厉冉冉不服气了:“谁闹了!我是去给笙笙辟谣的。”

    算了,随她闹吧。

    靳方林给家里父亲拨了个电话:“爸,你儿媳妇要去录节目。”

    “嗯,是直播。”

    “你照顾着点。”

    “好,明年就娶回家。”

    “三个?这得冉冉点头……”

    然后,靳方林就和他的父亲大人从录制节目讨论到了三年生俩、五年生三的造人事业了。

    晚上,厉冉冉去录一档访谈节目。

    为什么是厉冉冉去录?

    哦,这里介绍一下,厉冉冉的爸爸是一名煤老板,别的没有,就钱多,厉老板很久没看到女儿了,就给节目组塞了点‘礼’,然后,这央视的访谈就轮到厉冉冉了。

    煤老板,就是壕!

    姜九笙念音乐学院时是走读,认识的朋友不多,厉冉冉算一个,她们是在公开课上认识的。姜九笙上大学没多久就被谢大师收做了入室弟子,厉冉冉那会儿的偶像就是姜九笙,自然时常去偶像那刷存在感,这一来二往的,就成朋友了。

    圈子里都知道,她俩是铁瓷儿,又是一个乐队的队友,所以,厉冉冉的访谈怎么可能不问到姜九笙。

    中场的时候,主持人就把问题绕姜九笙身上了。

    厉冉冉端着下巴,一脸萌态:“笙笙吗?”她点点头,“好啊,过得很好,在j市探亲呢。”

    主持人又委婉地问到一个人。

    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演技了。

    厉冉冉一派自然:“蒋非?”笑了笑,“认得啊。”

    主持人又问熟不熟。

    她连连摆手:“不熟不熟,见得不多。”她端着下巴,状似思考,眯了眯漂亮的眼睛,“大学的时候他来公开课上找笙笙告白,闹了好大阵仗呢。”

    她冲镜头甜甜一笑:“一零届的各位课友们,还记得那年主教楼下那个用热气球告白最后被热气球吊起来的傻逼吗?”

    说到这里,嗯,就有点狂了,有点收不住了。

    “哈哈。”

    “没错,你们记得没错,那个被吊到楼顶去的傻逼就是蒋非。”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开个玩笑了,怎么能说校友是傻逼呢,人家诗情画意着呢,还给笙笙写了一封三万字的英文情书。”

    不等主持人问,厉冉冉就口若悬河说个不停。

    “那个情书信封,粉红色的心形,哎哟喂,直男癌的审美啊,辣眼睛辣眼睛了呀!”

    “笙笙收了呀,还花了十几分钟给他改了语法,然后批注了八个字。”

    厉冉冉赶紧立正坐好,字正腔圆地念:“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念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旁的主持人根本跟不上节奏,赶紧趁笑声还没停,见缝插针地问了一句:“那他们两在一起了吗?”

    “啥?在一起?”厉冉冉揉了揉笑疼了的肚子,秒变正经脸,“我家笙笙视力一直很好,看得清蒋非的小短手。”

    小短手……

    这个梗,主持人接不下去了,这哪里是访谈节目,这分明是单口相声!

    电视机前,屏幕上弹幕已经飞起来,当年一零届的课友们都出动了,疯狂开始了一轮往事回首。

    一零届的校友来打卡。

    我记得,真的很傻逼。

    我还记得警卫拿着棍子追着蒋非打!

    那年我光顾着看外面的热气球,然后挂科了。

    敢追我笙爷,没点逼数吗?

    年度最佳戏精狗男女评出来了,第一名张耐柳絮,第二名蒋非王东昭。

    我在电视机前笑成了两百斤的傻狗。

    真可爱,厉冉冉,老子想娶你,将来和你一起埋哪都想好了。

    前面的,靳方林带着五百米的大刀来砍你了。

    当年去捡热气球的还有谁?

    这里!

    我也给我女朋友捡了一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蒋非真有傻逼气质。

    ……

    姜九笙看完采访直播,忍俊不禁,扭头问莫冰:“她这么胡来没关系吗?”

    “放心。”莫冰随口扔了一句,“靳方林他爸是那个电视台的台长,儿媳妇闹一闹怎么了?”

    姜九笙:“……”

    这时,手机铃声响了,是姜九笙的手机,她看了一眼来电,嘴角微扬。

    莫冰一看就知道是谁了。

    姜九笙拿着手机去阳台接听:“时瑾。”

    “笙笙。”

    “嗯。”

    他微微喘气,说:“给我开门。”

    姜九笙微愕:“你在哪?”

    “你房间门口。”

    她着实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说了声‘等等’,然后便跑去房间,换了一件衣裳,跑到玄关才想起来房间里还有一个人。

    姜九笙回头:“莫冰,你去小乔那里。”

    她换了酒店,莫冰和小乔就住隔壁。

    莫冰一头雾水:“怎么了?”

    她笑了笑,看得出来心情非常好,说:“时瑾来了。”

    难怪。

    莫冰懂了,收拾了桌上的东西,顺便把姜九笙的烟盒也收走了,走到玄关,嘱咐了姜九笙一句:“小心点,被别在这个风口浪尖的时候被拍到。”

    “嗯。”

    莫冰还是再唠叨了一句:“我不反对你们**,不过,记得做好措施。”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未完待续)

096:时瑾表白(按字数收费)

    莫冰还是再唠叨了一句:“我不反对你们**,不过,记得做好措施。”

    总是一言不合就开车!

    手机还没挂断的姜九笙:“……”

    莫司机意味深长地瞟了两眼姜九笙,见她耳根子微红,笑得更不怀好意了,打开门,时瑾正站在门口,莫冰立马收了笑,正经地问候:“时医生。”

    时瑾颔首:“莫小姐。”

    真客套,还冷漠。

    莫冰对姜九笙挥了挥手,识趣地去了隔壁,她家艺人好不容易铁树开花,她自然是双手支持。

    临近黄昏,日光昏黄,时瑾站在她门口,穿了一身白衣白裤,黑色的经典款风衣,很普通的搭配,他穿起来刚刚好,让人移不开眼。

    姜九笙唇角不禁扬起:“你怎么来了?”

    时瑾看着她,目光专注:“我担心你。”

    眼下有青灰,他略带倦怠,一身的风尘仆仆,是为了她而来。心一下子软得一塌糊涂,声音也温温软软的,她问时瑾:“进来吗?”

    他说:“好。”

    进了房间,姜九笙关好门,给他拿了一双酒店的男士棉拖,说:“微博上的传闻都是假的。”

    怕他误会,不想他有一丁点的困惑,所以,她不打算隐瞒,想什么都告诉他。

    时瑾躬着身换鞋,仰头看她:“嗯,我知道。”

    玄关的白炽灯很亮,落在他脸上,镀了一层冷白,将眼眸映得深邃。

    姜九笙走近,俯身:“你怎么了?”

    “嗯?”时瑾眨了眨眼睫,很长,有一点卷,不像他的性子那样冷硬,是软乎乎的,在眼睑落了一层暗影,柔软了整张脸的冷峻。

    “你脸很红。”

    时瑾刚要站直,微凉的手就覆了下来,他身体微微僵了一下,然后一动不敢动了。

    姜九笙的手贴着他额头,停顿片刻,拿开,又碰了碰自己额头:“你好像发烧了。”说完,她又用手背探了探他头上的温度,反复确认,“是发烧了。”

    她收回手,转身要去给时瑾找药,他抓着她的手,不松开。

    姜九笙回头:“怎么了?”

    “我没事。”没有松手,他甚至还是躬身的动作,目光与她平视,比月色温柔,喊她,“笙笙。”

    很多人都这么喊过她的名字,

    笙笙,笙笙……

    也会很温柔。

    可只有一个时瑾,让她柔肠百转,像饮了一杯很烈的酒,微醺,似醉还清醒。

    她轻声应了他。

    他站直,身量很高,挡住了从上方打来的灯光,是冷白色,落在他眼里却暖暖的,长长的睫毛微微垂着,柔软得不像话,唇线分明,稍稍抿着,许是因为发烧,两颊微红。

    时瑾啊,是个美人。

    他说:“我喜欢你,很喜欢。”

    姜九笙目光忽而明亮,仰头凝视着,那样一幅美人骨,她怎么移得开眼。

    今晚,月色很美,窗外霓虹也美,不过,世间最美莫过于她喜欢的人,刚好,也心动,天气刚好,夜晚刚好,灯光刚好,他也刚好,恰逢其时不早不晚。

    时间停不下来,她还仿若梦里。

    时瑾却还抓着她的手,手心沁了一层汗,无意识地紧了又紧,手腕有些生疼,将她的思绪拉回来,耳边听得时瑾的声音像紧绷的弦,发出的声音干涩又用力。

    “不只是私生饭对偶像的喜欢。”时瑾他说,一字一顿,清清楚楚地说,“笙笙,我想要你,也想娶你。”

    终归还是他先开了口,还是没忍住,还是冒进了,因为想要,太想要了,以为能忍住,以为可以慢慢来,不,他快疯了,发疯得想要她,不止是男女之情,不止于发肤,他很贪婪,一开口便谈及婚姻,索要余生。

    姜九笙几乎不假思索:“时瑾,”

    他打断了她:“笙笙。”

    她仰头回视,目光很深。

    时瑾抓着她的手,没敢动,额头有密密麻麻的一层薄汗:“不用现在回答我,是我先开的口,是我等不及,我更想要你,所以选择权要给你,明天好不好?明天回复我,如果你点头了,我们就开始。”他一口气说了许多,声音微哑,郑重而谨慎,“不止是交往,你若点头了,我们就不能结束。”

    措辞有些强势,可语调却带着几分不确定的慌张。

    姜九笙点头:“好。”

    他松了一口气,紧抿的唇松了松,喉结滚动,有汗滴下。

    姜九笙动了动手腕:“时瑾,你先放手。”

    时瑾立马抓紧她,下意识就摇了头:“不要。”

    她失笑,好脾气地解释:“我去给你买药。”

    他想都不想:“不用药。”皱着眉头,语气变得柔软,“你能不能留下来陪我?”

    这个样子,像撒娇时的博美。

    可能真是烧糊涂了,时瑾看起来特别脆弱,像易碎的橱窗人偶,精致又木讷,做什么都小心谨慎,似乎生怕她甩手。

    姜九笙由着他:“好。”

    最后,是她说了不少软话,才哄得时瑾去床上躺下,他脑袋上的温度滚烫得不得了,不知他方才是哪里来的理智与力气说完那一通掏心窝子的话,这会儿说完了,整个人就倒下了,盯着她看了不大一会儿便合眼睡了,也不知道多久没睡,黑眼圈很重。

    即便睡着了,他拉着她的手,也没松开过一会儿,是莫冰去买的药。

    姜九笙叫不醒他,他睡得很沉,只好将药丸捣碎了喂给他吃,他嚷了一声苦,没睁开眼,却像知道是谁似的,特别乖地张嘴吞咽。

    姜九笙越看越觉得时瑾有时候很像博美,干脆搬了个矮凳子,趴在床头撑着下巴看他,嘴角不自觉地便扬起来了。

    真好,她喜欢的人,也在喜欢她。(未完待续)

097:时笙恋开始与身份揭秘(一万字)

    真好,她喜欢的人,也在喜欢她。

    电话铃声不合时宜地响了,姜九笙有点不开心,把通话声音调小,走到套房的外间去接,尽量把声音压到最低。

    “怎么了?”

    莫冰调侃:“没打扰到你吧。”

    打扰到她看美人了!姜九笙直接问:“什么事?”

    莫冰也不逗她了:“去看一下庞龙的微博。”

    姜九笙开了免提,把手机放桌子上,打开平板,微博首页的热搜就是庞龙创的话题,这庞龙是圈子里有名的狗仔,挖了很多艺人的**。

    庞龙v:卖深情女友人设?打脸不?王东昭蒋非v

    配图是三张照片,王东昭的打胎记录,住院记录,以及医院监控截图,图片里,蒋非与王东昭在妇产科的门口同框。

    截图上的日期与姜九笙在医院被泼污水是同一天。这个黑料一出来,蒋非与王东昭二人基本算是崩了,这个圈子都别想再立足了。

    没错,是姜九笙的手笔。

    莫冰开门见山地问:“你怎么知道王东昭去打了胎。”

    姜九笙放下平板:“在医院碰到蒋非那天,他是从妇产科的方向走出来的。”

    所以说,千万别轻易得罪姜九笙,她这个人,脾气虽然不坏,人也懒,可记仇,而且,有仇必报,谁给她不痛快了,她会不多不少地还回去,而且不动声色。那个吴姓小婊砸该庆幸她是姜女士的外甥女,沾亲带故的姜九笙不好动手,不然有的她受。

    “我有一件事想不通。”莫冰在电话里说。

    “嗯?”

    “我连钱都准备好了,妇产科那个护士都没等我掏出卡,就把王东昭打胎的资料和监控给了我。”莫冰持疑,“是不是太顺利了?就像有人在推波助澜。”

    姜九笙思忖。

    “不是宇文干的,我刚打过电话了,他正忙着给你收拾医院打人的事情,焦头烂额着,也顾不上。”莫冰玩笑,“难道又是灵异事件?”

    姜九笙笑而不语,她可不信邪。

    “笙笙,你背后到底是哪座靠山?”莫冰特别好奇,并且,郑重其事地嘱咐她家艺人,“如果知道的话,一定要好好抱紧金主的大腿!”

    庞龙爆的黑料一出来,网上diss蒋非与王东昭的喷子越来越多,两人本就十八线,哪有什么粉丝,直接被怼得体无完肤。

    有事没事蹲茅坑:虎毒还不食子,辣鸡!

    江北葬爱家族:炒作一时爽,打脸火葬场。

    超级无敌美少j:当初不听我笙爷的话,如果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没准还能学会怎么做人。

    你是我毕生的魔障啊:今天认识一对戏精夫妇,男的叫蒋非,女的叫王东昭,不错哟,你们红了!

    不瘦成一道闪电不改昵称:看我笙爷,妥妥的热搜体质,每天打开微博都是我笙爷在搞承包,偷歌的偷歌,蹭热度的蹭热度,诶,太有才,没办法!

    娱乐圈纪检委员:第九个了,黑笙爷者,必倒霉。

    善良品行好的宝宝:我笙爷天仙攻,有金钟罩护身!

    段友滴滴滴:感觉全世界都在给我笙爷助攻!这操作,666666!

    今天啵发自拍了吗:话说庞龙的助攻是谁啊?这可是医院的一手资料啊!

    ……

    姜九笙等时瑾退烧后才去莫冰那挤了一晚上,她刚出房门,床头柜上的手机便响了,铃声是一首民谣,不疾不徐地一直响着,不厌其烦。

    时瑾拧了拧眉头,睁开了眼,接了电话。

    是个女人的声音:“时医生,我是许璐。”

    时瑾惺忪的眸清澈了几分:“许小姐。”

    “东西我已经给那位莫小姐了,那我父亲?”

    时瑾嗓音微干,吐字很清楚,平铺直叙不带什么感情:“转院来天北,我会给他主刀,住院费我可以给你免掉。”

    女人万分感激:“谢谢时医生,谢谢。”

    “不用谢,这是交易,你该得的。”

    挂了电话,许璐起身去医院递辞呈。泄露病人信息,并盗取医院监控,护士这一行,她算干到头了。

    那位时医生,才是真正可怕的人。

    翌日早上八点,姜九笙才刚起床,她家姜女士的电话便打过来了。

    “妈。”姜九笙揉揉眉心,头有些痛,眼睛干干的,眼底一圈乌黑,看得出来,昨晚没睡好。

    姜女士说:“笙笙,你来一趟医院。”

    她神经立马紧张了:“爸他怎么了?”

    “你爸没事。”姜女士顿了一下,“是嫣嫣的事。”

    姜九笙应了声,然后便挂了电话,看了看时间,还不到八点,去房间把莫冰喊醒。

    “莫冰。”

    莫冰睡眼惺忪:“嗯?”

    姜九笙一边围围巾一边说:“我去一趟医院,你帮我去买早饭。”

    莫冰翻了个身:“等你回来再买。”

    “我不回来吃。”

    莫冰揉揉眼睛看姜九笙。

    她解释:“给时瑾的。”

    睡意瞬间全无的莫冰:“……”她坐起来,抓了一把头发,“你叫醒我就这事?”

    姜九笙笑:“谢了。”

    她转身出门。

    莫冰腹诽:外面闹得风风雨雨,她倒好,春风满面,这爱情的酸臭味!

    市医院。

    姜九笙还没进病房,便能听见吴嫣嫣大吵大闹的叫喊,隔着几米距离都铿锵有力:“我的号被封了,我要她姜九笙给我一个交代!”

    姜九笙推开门进去,抬头取下口罩:“你要什么交代?”

    吴嫣嫣一见是她,气焰更嚣张了,脸红脖子粗地朝姜九笙就是一顿吼:“我都删微博了,你怎么还跟我过不去?”

    姜九笙不急不慢地,反问她:“是我封了你的号?”

    吴嫣嫣冷笑了一声,话里话外都是嘲弄与不甘:“要不是你的粉丝都来举报我,我能被封号?”

    姜九笙扫了一眼,她父母没吭声,吴嫣嫣的母亲冷着张脸也不出声,整个病房都剑拔弩张的,唯独她,没什么喜怒,不痛不痒地回问回去:“我的粉丝为什么会举报你,你没数?”

    吴嫣嫣怒吼:“还不是你怂恿她们!”

    姜九笙纠正:“逻辑错了。”冷了冷音色,抬眸看向争锋相对的吴嫣嫣,“是你卖假货。”

    来的路上她刷了微博,自然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吴嫣嫣是被举报买卖非正品彩妆才被封了大号。

    当然,吴嫣嫣理所当然把这件事怪到了姜九笙头上。

    她眼睛瞪的像铜铃,愤愤不平:“就算我卖假货又怎么了?干美妆博主的,有几个货源是完全正规的,如果不是你的粉丝,我怎么会被扒出来。”

    真会倒打一耙。

    姜九笙好笑,冷冷反问:“所以?”

    吴嫣嫣口气很是义正言辞:“粉丝行为,艺人买单,我干不成美妆博主了,你要负责。”

    “怎么负责?”

    “我原本打算做到三十岁再转行,现在我微博号被封了,名声也臭了,不可能再做美妆博主,”语气言之凿凿,她面不改色地说,“你就赔偿我到三十岁的收入。”

    姜九笙笑了。

    见过勒索的,没见过这么天经地义的。

    “赔钱可以。”姜九笙从沙发上站起来,抱着手抬了抬眼皮,“请律师过来,官司打赢了,别说三十年,六十年我都赔给你。”

    吴嫣嫣登时横眉怒目了。

    是吴嫣嫣的母亲姜玥兰开了口,冷嘲热讽着:“笙笙,你这么说话就难听了,嫣嫣是你表妹,你难不成还真想把她告上法庭?”

    姜九笙神色波澜不兴:“大姨,她这是勒索。”

    姜玥兰脸色立马垮了,略显富态的身子气得抖了抖:“用不着说话那么难听,你现在是大明星了,自然是瞧不起我们这些穷亲戚,要踩我们一脚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踩?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姜九笙懒得浪费口舌了。

    “笙笙。”她母亲姜女士站出来打圆场,像是劝,却带着几分命令的口吻,“那点钱对你来说也算不得什么,你就赔给你表妹,一家人别伤了和气。”

    “赔?”姜九笙淡淡的语气,有些飘渺,轻描淡写不带任何情绪,“您觉得我该赔?”

    目光微凉,像要把人拽进去。

    姜女士别开眼,不与之对视,低声道:“也不是多少钱。”

    姜九笙笑了声,眸子冷得彻骨。

    从她进来,到现在,她家姜女士一句都没问,更一句都没有为她辩解过,自始至终站在那对母女那边,与她对立。

    她从口袋里摸出烟,却没有打火机,咬了咬烟嘴,大力扔在地上:“我是有钱,那我他。妈。的就活该当冤大头!”目光冷冷,睨着姜女士,她音色微凛,“要不是她吴嫣嫣是您外甥女,我早就整死她了,现在还容着她在这蹬鼻子上脸,已经是念在您的面子上在咬牙忍着了,我不是忍气吞声的人,别一而再再而三,我耐性还没那么好,若过了我的底线,”

    言尽于此,这就是她的态度。

    这应该是她第一次对她母亲疾言厉色。姜九笙自认为脾气不算差,即便与母亲不亲近,可该给的尊重和礼数也从来不会少一分,若非如此,她怎会任由吴嫣嫣任性胡为。

    姜女士面如土色,张张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程会走进来,目光一扫:“怎么了?”

    里面的人都不做声?

    程会脸色沉了沉:“吴嫣嫣,你又来闹什么?”

    “我才没有闹!”嗓音尖细,她怒目圆睁,“是姜九笙,是她跟我过不去!”

    程会冷冷掠了她一眼,转身对姜九笙说:“笙笙,你先出去。”

    她点头,片刻都不想逗留。

    身后,吴嫣嫣大声咆哮:“不准走!我和她的账还没有算清楚,她哪也不许去!不然我就去媒体那举报她,让她的粉丝都看看她姜九笙是个多狼心狗肺的东西。”

    说着就要上前去拉扯姜九笙。

    程会一把拽住她的手,目光如炬:“你再说一遍。”

    吴嫣嫣大力甩开程会的手,双眼睚眦欲裂,气冲冲地喊:“你护什么护!她又不是你亲妹——”

    姜九笙脚步顿住。

    姜女士突然恶声打断:“够了!”

    吴嫣嫣被吼得一愣,然后被姜女士推搡了一把,将她与姜玥兰一起推到门口:“大姐,你先把嫣嫣带回去,回头我再跟你说。”

    姜玥兰撇撇嘴,不甘心地拽着吴嫣嫣离开。

    姜女士反手就把病房的门带上了,。

    “妈,”姜九笙问,“我不是您亲生的,对吗?”

    她出奇的冷静,眼底除了寒霜,没有丝毫浮动。

    姜女士没有出声。

    程父也没有,自始至终都一言不发,甚至连姜九笙的眼睛都不敢对视。

    程会要解释:“笙笙——”

    她扯了扯嘴角,笑意有些僵硬:“怪不得。”

    记忆里,他们总是很客套,她似乎让他们不自在,怪不得她始终觉得飘飘浮浮颠沛流离,怎么用力,也停靠不下来。

    原来如此。

    张张嘴,喉咙有些干涩,很多话突然便说不出口,她起身:“演唱会没几天了,我明天回去。”

    她转身就走。

    程会跟上去:“笙笙。”

    姜九笙没回头,挥了挥手:“回去吧,我没事。”

    她拉开门,把口罩戴上,还好,带了墨镜,谁也看不见她眼红时的模样。

    啪嗒——

    病房的门关上,程会冷着脸回头:“妈,你有问过一句吗?有问过吴嫣嫣对笙笙做了什么吗?”

    姜女士哑口无言。

    窗外天阴,冬风凛冽,姜九笙抱着双膝,蹲在树荫里。

    “笙笙。”

    她抬头,脸上裹得严实,只露出一双红通通的眼,风吹得眼睛干涩,视线有些模糊,看着时瑾从远处走过来。

    远处,莫冰看了看树荫下的两个人,没有上前去打扰,蹲下,捡了块石头,朝着住院部后面的草坪走去。

    朝阳面,楼后面映出来一个影子。

    莫冰抱着手:“出来。”

    那个人影缩了缩。

    “姐姐我耐心不好。”莫冰提了提语调,“出来。”

    吴嫣嫣磨磨蹭蹭从楼后面挪出来:“干、干嘛?”

    莫冰一字一顿:“干、你!”

    说完,她上前就抢了吴嫣嫣手里的手机。

    吴嫣嫣急了,上前拉扯:“你抢我手机做什么?!”

    莫冰甩手一推,她手劲儿大,个子又高吴嫣嫣半个头,直接把人推地上了,看也不看手机里偷拍的内容,扔了个抛物线,咕咚一声给扔后面的水池里了。

    吴嫣嫣气急败坏,冲莫冰怒骂:“你有病啊!凭什么扔我手机!”

    “是有病啊,”她扯扯嘴,笑了笑,“不打你一顿浑身都不痛快!你说我有病没病?”

    话音一落,莫冰抡起手里的石头,一把拽住吴嫣嫣的头发,狠狠就砸下去。

    吴嫣嫣当场被砸懵了,直到头上的血淌到脸上,她才反应过来,抱着头惨叫。

    这叫声……

    果然,痛快了,心也不堵了,腰也不酸了,浑身都舒畅了。莫冰扔了手里的石头,拍拍土:“姓吴的,听好了。”

    莫冰上前了一步,吴嫣嫣立马吓得闭了嘴,猛地往后退,脸上糊了血,狼狈得不行。

    “姜女士那个老女人就算再可恶,也养了笙笙几年,这个坏人她不能做,那是不孝,会被戳脊梁骨的,所以,这坏人得我来做。”莫冰停顿了片刻,歇了一口气,继续说,“我呢,能混到金牌经纪人,手段有多见不得人你用你的猪脑子应该也想得到吧,要是再敢打我家艺人的主意,我找人弄死你!”

    吴嫣嫣吓得眼泪直掉。

    莫冰凑过去,捏着她的下巴:“知道了吗?”

    “知、知道。”

    莫冰满意地拍拍吴嫣嫣被砸的那一处:“真乖。”

    真特么不经吓!

    嗯,她莫冰冷静干练不假,那是圈子里那群人不知道,她上学那会儿是个刺儿头,群架打到飞起来。

    解决完,莫冰若无其事地出来,站在远处,看着树荫下的姜九笙和时瑾,登对的一双璧人啊。

    姜九笙仰着头,眼里有泪。

    时瑾蹲下,在她面前:“哭了?”

    姜九笙摇头:“风太大,眼里进沙子了。”

    时瑾伸手,覆在她眼睛上,轻轻揉了揉:“蹲在这里做什么?”

    滚烫的眼,他手上的温度冰凉,刚刚好。

    她还蹲着,回答:“想抽烟,不过打火机没带。”

    时瑾拿开手,等她睁开了眼,才看着她说:“抽烟对身体不好。”

    “知道了,时医生。”她笑了笑,微红的眼底有一层水雾。

    眼睛很红。

    哭过了。

    时瑾知道,只是她不说,他也就不问。

    “你怎么来了?”

    时瑾说:“来接你。”

    姜九笙站起来,腿蹲麻了,踉跄了一下,下意识扶住了他的手,然后,没有松开:“时瑾,我饿了,我们去吃火锅吧,想吃辣的。”

    时瑾犹豫:“你的胃不可以吃辣。”

    风吹得她嗓音沙哑,软绵了几分,她笑着求情:“就这一次。”

    时瑾低头,盯着她抓着他手腕的那只手,妥协了:“好。”

    不幸的是,一顿火锅,吃得一波三折。当然,也有一件幸运的事,时瑾吻了姜九笙,在人潮拥挤的火锅店里。

    因着她是公众人物,时瑾挑选了一家选址较为偏僻的店面,只是,大概气温骤降,店里的生意出奇得好,宾客盈门。

    时瑾怕姜九笙被认出来,用自己的围巾,把她裹得很严实,一进店里,穿着店服的年轻男人上前招待。

    “您好,请问几位?”

    “两位。”时瑾把姜九笙往后藏了藏,温声询问,“有包间吗?”

    “有的。”男人领路,“这边请。”

    路过大厅,时瑾与姜九笙才刚走到楼梯口,突然传来锅碗碰撞的声音,前头领路的服务生也顿住了脚,朝着声源看去。

    靠窗那一桌,餐车东倒西歪,满地狼藉,地上躺了一个男人,正浑身抽搐。三两个店员立马赶过去,也不敢随便动地上的人。

    “先生!”

    “先生,你怎么了?”

    “先生!先生你醒醒!”

    地上的男人突然瞳孔放大,四肢开始剧烈地抽搐,一旁,有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惊慌失措地一直哭。

    邻桌的客人都吓到了,纷纷离了席,站到一旁看得胆战心惊,很快,收银台的店长慌慌张张地跑过去了,大声喊着:“快叫救护车!”

    “笙笙。”

    姜九笙收回视线:“嗯?”

    正巧有客人下楼,时瑾拉着她避开:“你在这等我一下。”

    她说好。

    时瑾拉了拉她脖子上的围巾,将她小半张脸都遮住,然后转身去了吵吵嚷嚷的人群中间。

    店长正要将晕厥在地的男人背起来。

    “别动他。”

    音色凉凉的,却温和。

    男店长抬头。

    是个很精致的男人,样貌极好,他不紧不慢地走过来,说:“我是医生。”

    姜九笙站在人群之外,鬼使神差地默念着:心外科,时瑾。

    那是她喜欢的人,是个盖世英雄。

    店长闻言之后,立马把人放回地上,让开了位置。

    时瑾从一旁的餐桌上抽了一张湿巾,蹲下,看了看地上的男人,侧躺在那里,一动不动,面色已经开始发青,他伸手探了探男人的颈动脉,抬头,问:“家属是哪位?”

    “是我,是我。”

    是个小姑娘,没成年的样子,已经吓得面色苍白,眼泪一直流,说话都不大利索。

    “这位先生是不是有心脏病史?”时瑾问。

    小姑娘哭着说:“我哥他有肺源性心脏病。”

    “不要移动病人,将人群疏散开来。”

    店长立马照做了,将围观的客人都驱散到两三米之外,只见那位模样好看的医生也起身了,走出人群,停在楼梯口。

    有个身形高挑的女人站在那里,围巾与帽子遮住了脸。

    “笙笙。”

    “嗯。”

    时瑾俯身,与她视线相平,突然问她:“你要和我交往吗?”

    姜九笙点头,毫不犹豫。

    他抿唇笑了笑,拉着她转了个身,让她背着人群,然后取下了她的口罩,捧着她的脸,低头吻住。

    唇舌相抵,是微凉的温度。

    他摩挲着她的唇,然后探出了舌头。

    姜九笙微愣了一下,就乖乖松开了牙,伸出怯怯的舌尖让他吮。

    一个吻,很短。

    时瑾亲了亲她唇角,离开,又把她的口罩和围巾遮好:“我去救人,等我。”

    “嗯。”

    把她的帽子往下压了压,遮严实了,时瑾才转身,走进人群里。

    店主见时瑾回来,连忙让开。

    他让地上的男人平卧,头偏向一侧,稍稍放低下巴,松解衣扣,指腹压在男人颈动脉,听了片刻。

    随后,按压人中、百会、内关。

    众人都盯着正在急救的那只手,漂亮,而且神圣。

    穴道按压过后,仍不见男人恢复意识,时瑾收紧拳,用力叩击男人的心脏,连续三四次之后,手掌重叠压在男人的胸骨上,有频率地反复动作。

    他额头渐进有薄汗沁出,唇角抿成得发白,用力按压了数秒,然后,俯身,口对口做心脏复苏。

    连续两次。

    又继续胸外心脏按压。

    如此反复。

    所有围观者都目瞪口呆,忘了周遭嘈杂,看着那个俊逸的男人一遍一遍重复动作,大颗的汗珠顺着分明的轮廓躺下。

    机械又公式化的动作,也许附加了救死扶伤这层含意之后,就变得惊心动魄了。十五分钟急救时间,像一个世纪那么长,谁都没有出声,一动不动地站定,生怕打扰了,直到病人被抬上了担架,众人才回过神来。

    姜九笙同样,恍惚得像做了一个梦,隔着店里的玻璃橱窗,呆呆地盯着屋外的时瑾,他站在救护车旁,与前来的医生在说话。

    “先生。”

    是病人的妹妹,红肿着一双眼睛过去道谢:“医生说若不是急救做得好,我哥他可能就……”女孩深深鞠躬,带着哭腔,“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时瑾淡淡回应:“不用谢,我是医生,这是我该做的。”

    交待完,他转身往店里去。

    女孩追上去:“先生,等等。”从背包里掏出来一张名片,双手递过去,“这是我哥的名片,如果方便,麻烦您给一下联系方式,我和我哥日后定要登门道谢。”

    时瑾接过来,礼貌地点了点头,算作回应,然后背着救护车的方向回了店里,越过一道道投向他的目光,他径直走到姜九笙面前,牵起她的手上了楼,将所有喧嚣与吵闹都扔在后面。

    到了包厢门口,时瑾停下来:“笙笙,你进去等我一下,我需要去漱口。”

    姜九笙明白了:“嗯。”

    他转身去洗手间,手里的名片扔在了门口的垃圾桶里,烫金的名片上,写着一行正楷的字:顾氏集团执行总裁,顾南西。

    时瑾再回包间已经是十分钟后了,回来刚坐下,就又出去了,五分钟后,他问店员要了一壶茶,喝了两口,便用杯子盛着吐掉了,眉头始终拧得死紧。

    姜九笙给他的碗里夹了菜,问他:“你不吃吗?”

    时瑾抿了抿唇,眉宇间有淡淡的情绪,起身:“笙笙,你再等等我。”

    姜九笙拉住他:“还要漱口?”

    “脏。”他嫌弃得很明显。

    洁癖犯了。

    姜九笙笑着摇头:“不脏。”

    她盯着看,他唇色嫣红,水润润的,估计被他洗了不知道多少遍,看着看着就鬼使神差了,拉着他往下,起身凑过去,在他唇上啄了一口。

    亲完,她怔了一下,脸立马烫了,赶紧坐回去,垂头,用筷子戳碗里的酱料,又端起杯子喝水,装作若无其事。

    “笙笙。”时瑾叫她名字,明显带了笑。

    姜九笙垂着脑袋,不看他,继续喝水:“嗯?”

    时瑾坐回去,说:“那是我的杯子。”

    她突然口干舌燥,然后本能地喉咙一滚,就呛到了。

    “咳咳咳……”

    时瑾连忙接过她手里的杯子,给她顺气:“慢点喝。”

    姜九笙窘得不想说话了,埋头吃东西,奇怪,也没加多少辣椒,只觉得浑身都火辣辣的。

    她尽量自然地把空调调低了四度。

    时瑾盛了一碗汤,放到她面前:“不要吃这么辣,先喝些汤垫垫胃。”

    “哦。”

    然后她低着头喝汤,时瑾也不动筷子,一直看着她,目光痴缠,缠得她很心绪不宁。

    “笙笙。”

    姜九笙抬头,回视。

    时瑾停顿了很久,语气不太确定,轻声轻气地:“你真的想好了吗?”

    她放下筷子:“想什么?”

    “和我在一起,以后,”时瑾尽量压着声音,眼神炽热得像有焰火在燃着,偏偏,小心翼翼地,“以后和我结婚。”

    这是他的态度,从一开始就开诚布公,不止风花雪月,他要的是全部,是姜九笙的整个世界。

    她不假思索:“我没想。”

    时瑾眼里那炽热燃烧着的光,一瞬间暗了,低了头,天阴阴,头顶的吊灯在他轮廓落了侧影,眉间全是灰色的影。

    姜九笙舀了一勺汤递到他嘴边。

    他一言不发,松开紧抿的唇,还是乖乖喝了。

    她也喝了一口,不疾不徐地说:“昨天晚上有点失眠,没办法好好思考,满脑子都是要不要公开,还是要地下。”她用勺子舀着碗里的汤,反复了几下,有点一筹莫展,“宣布主权不错,可金屋藏娇也很好,我拿不定主意。”

    前一秒还恹恹的时瑾,他抬头,眼里顿时融了灯影,流光溢彩亮得灼人:“一晚上都在想这个?”

    姜九笙点头。

    起起落落,一秒天堂,一秒地狱。

    也就只有他的笙笙,可以让他这样百般滋味,煎熬又疯狂。

    时瑾笑了,眉间阴郁瞬间消失殆尽:“如果拍到了就公开。”

    姜九笙说好,又想了想,迟疑:“会不会打扰到你正常生活?”

    “会。”时瑾忍俊不禁,笑得眸光迷人,带了几分戏谑,“所以,你多喜欢我一点当补偿如何?”

    她对答如流:“好啊。”

    从火锅店出来,已经午后,乌云密布,天阴,街上竟亮起了路灯,往来的路人熙熙攘攘,灯光,轻风,都刚刚好。

    他们挑了一条僻静的小径,人烟很少,姜九笙便干脆把口罩取下来了,时瑾走在她身侧。

    他把手递过去:“笙笙,要不要牵手?”

    她点头,握住了。

    十指交扣,奇怪,这么冷的初冬,却一点儿也不冷,只是,时瑾的掌心有些凉,有汗。

    也很奇怪,分明才刚刚在一起,相处起来却像过尽千帆后的久别重逢,热烈,却自然。

    姜九笙笑着看他:“以后,你的手是不是我想摸就能摸?”

    “嗯。”

    他浅笑,露出那颗不太明显的小虎牙,眸子弯弯的,漆黑的瞳比天上的星子还要亮。

    原来,他满心欢喜的时候,是这个样子,不像平常那样清贵,如隔着云雾似的,优雅却遥远,现在的模样,像历尽千帆归来的少年,干净又纯粹。

    姜九笙玩笑似的:“做什么都可以?”

    时瑾笑着点头。

    她捧着他的手,重重亲了一下:“我可不止是想摸。”

    真好看,

    还想亲。

    姜九笙就又亲了一下,然后笑靥如花,开心得不得了。

    时瑾停下来,站到她面前,很认真专注的样子:“我都是你的了,想做什么都行。”

    想歪了的姜九笙:“……”

    “笙笙。”

    “嗯。”

    时瑾把她另一只手也牵在手里,轻轻地晃,然后攥紧。

    “以后不喜欢别人的手,”带着试探,时瑾谨慎询问,“可以吗?”

    姜九笙有点为难,恋手癖也不是一天两天,就目前来说,医学上,还没有治恋手癖的药。

    她坦诚:“我可能会忍不住。”

    说完,她皱了皱眉。

    时瑾像是怕她生气,就退了一步,像商量:“那能最喜欢我的吗?”

    姜九笙爽快地点头了。

    他满意了,眼里欢愉满溢,盛了暖暖的光影,牵着她,走得很慢。

    “时瑾。”

    时瑾轻声应了她。

    姜九笙轻声轻语地,跟他说:“今天本来很不幸的。”她看他,风吹红了眼,她笑,“不过幸好,你在。”

    那么一瞬间,她竟很自私地在想,她所有劫难,甚至包括连父母血缘都没有,是不是因为耗费了所有的幸运,来牵时瑾的手。

    极端,又疯狂的想法,不过,她却没有失望,空落落的一颗心,奇怪得有了重量。

    回去的路很长,他们牵着手走了很久很久。

    回到酒店后已经快黄昏了,时瑾送姜九笙回了房间,在她门口站了许久,才去了隔壁的房间。

    莫冰:“……”

    舍不得就一起睡啊,矜持什么,怕什么,白日宣淫啊!

    莫冰跟着进了姜九笙房间。

    今天在医院一定发生了什么,姜九笙不说,莫冰也不问,有时瑾陪着,她放心,走到床边,用座机打了前台电话:“你好,你们酒店的避孕套放在哪了?”

    姜九笙:“……”

    这个老司机!

    莫冰朝她抛了个媚眼:“在最下面的抽屉,有两个size,橙色那个是大的,不谢。”

    姜九笙把围巾扔她脸上了,吃了火锅,正准备去洗漱,她手机响了。

    是程会。

    姜九笙喊了一声哥,如今说穿了倒不自在了。

    电话那边约摸说了三四分钟后,挂了电话,姜九笙看瘫在沙发上的莫冰:“吴嫣嫣的头是你砸的?”

    莫冰大方承认:“是我。”

    “谢谢。”姜九笙说,“省得我再找人教训。”

    “……”

    莫冰愣了一下后,笑了。

    就喜欢姜九笙这爽快洒脱的性子,不斤斤计较,但也不忍气吞声,够劲儿!

    黄昏时分,姜女士的电话打过来了,姜九笙迟疑了很久才接起来。

    “笙笙。”

    “嗯。”

    然后,母女两个都沉默。

    过了很久,姜女士开口,说了句:“对不起。”

    声音很低,带了些颤音,竟有些战战兢兢。

    姜九笙苦笑:“您没有对不起我什么。”至少,程家免她漂泊无依。

    姜女士仍然谨小慎微,仔细斟酌着:“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姜九笙下意识用指甲扣着化妆台的边角,思忖了很久:“我的生身父母还在不在世?”

    “不在了。”姜女士说,“也是因为事故。”

    她沉默着,没有再问,也不知道从何问起,因为完全陌生,想问都无从下口。

    “笙笙,你若是不嫌弃,我们两个老人家依旧是你的父母。”

    隔着手机,姜九笙不知道姜女士此刻的脸上会是什么表情,只是,姜女士说父母的时候,真的,很像会谈,和以前一模一样。

    失望吗?好像也不,毕竟没有拥有过,到头来竟也谈不上怅然若失,大抵是程父与姜女士与她疏离久了、惯了,如今得知没了血缘牵绊,会痛,却也轻松了,至少,不用再渴求什么了。

    也好,不必刻意亲近了。

    她回:“好。”

    “你什么时候回去?”姜女士问。

    “也许明后天。”原本是今天,只是时瑾来了,她便随他的时间。

    姜女士一条一条嘱咐:“路上小心,到了给了个电话,在外多注意身体。”

    “好。”

    顿了一下,姜女士又说:“嫣嫣已经被她父亲带到乡下去了,不会再给你添麻烦。”

    姜九笙嗯了一声,说:“我会给她打一笔钱。”

    便当做还了部分的养育恩,她不喜欢欠人半分,事到如今,更要不亏不欠。

    姜女士拒绝得很快:“不用了。”又很快解释,“我已经和你大姨都说妥了了,这件事是嫣嫣做得不对,趁这个机会好好教教她也好。”

    姜九笙没有再说什么。

    “那我挂电话了。”

    姜九笙突然开口:“妈。”

    “嗯?”

    “我还有个问题问你。”

    “什么?”

    “我想不起来十六岁之前的事,真的只是因为车祸事故?”

    姜女士毫不犹豫:“嗯。”

    否认得真干脆。

    挂了电话,姜九笙坐了许久,掀起衣服对着镜子照了许久,拂了拂右腹的伤疤,她问过医生了,这个疤不是车祸留下的,是良性肿瘤手术。

    姜女士果然在刻意隐瞒,如此的话,她也定然问不出什么,这么稀里糊涂的,又怎么能若无其事。

    姜九笙拿起手机,拨了宇文冲锋号码。

    “宇文。”

    那头的人像闷闷不乐:“嗯?”

    “帮我查一查,八年前我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未完待续)

098:我可以吻你吗

    “帮我查一查,八年前我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

    宇文冲锋语气立马严肃了:“你发生什么事了?”

    姜九笙一带而过:“没什么。”

    她总是这样,不报喜不报忧,什么事都闷着,就是一口玻璃渣子,也会混着血面无表情地吞下去,带着皇冠,从不低头。

    宇文冲锋最受不了她这样,恶声恶气:“没什么?当我傻吗?别忍气吞声,受了委屈就说,我腰不错,可以给你撑撑。”

    姜九笙被逗笑了,眉间阴郁消散了不少:“谢谢老板。”

    谁跟你开玩笑了!

    宇文冲锋吼:“赶紧给我回来!”

    说完,他就挂了。

    市医院。

    黄昏最后一抹光落下,漏过树缝,落了一地斑驳,树荫下,一把木椅,一个人,一道影子,安静无声,偶尔,落叶簌簌。

    姜女士攥着手机,步履维艰地走过去,低着头,恭恭敬敬地喊:“六少。”

    端坐木椅的男人抬了头,一副模样精致。

    秦家六少,不是时瑾又是哪个。

    姜女士下意识地微微战栗,开口就紧张得结巴了:“我、我照您的吩咐说完了。”

    时瑾沉吟不语,手搭在木椅的扶手上,指尖轻轻地敲,哒、哒、哒……一下一下,敲着木椅。

    他动作突然一顿,姜女士七上八下的一颗心立马悬到了嗓子眼。

    “我把笙笙养在你家,是让给她委屈受的吗?”他嗓音慢悠悠,垂着的眼睫稍稍抬起,是深邃不见底的一点漆色。

    外界都传,秦家十一位少爷小姐,唯独六少,不争不抢,清贵优雅得不像秦家人,那是那些人没有瞧见过六少拿刀捅人的样子。

    姜女士整个人都在发抖,颤颤巍巍地说不利索话:“对、对不起六少,都是我疏忽,以后不会了。”

    “不要再露出马脚,”时瑾说,语气忽而柔软,“我家笙笙很聪明。”

    姜女士低头:“我记住了。”

    “若再有下次,”

    话点到而止,时瑾起身,走出了树荫。

    若有下次……

    姜女士忍不住身体发抖,看着远去的背影,身体一阵虚软,背上全是冷汗。若非她还有用,大概,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日落西沉,天边缀了漫天晚霞,那人背着金黄的微光,稍稍低头,修长纤细的手指握着手机。

    “有个叫吴嫣嫣的女人。”他声音低沉,携了初冬寒意,“让她吃点苦头。”

    “是,六少。”

    秦家十一子,六少时瑾,素以风度翩翩为人知,鲜少人知,谦谦君子的皮相下,暴戾狠辣至极。

    天黑时,姜九笙接到了程会的电话。

    “吴嫣嫣回乡途中出车祸了。”

    她问:“伤得重不重?”

    “没有生命危险,不过,要在床上躺一阵子。”

    对此,姜九笙不置一词,没有幸灾乐祸,也没有扼腕痛惜,心里出奇地平静。

    倒是一旁的莫冰来了一句:“报应来得真快。”

    姜九笙不置可否,起身,去时瑾房间。

    莫冰问:“去干嘛?”

    她神色自若地回:“心情不是很好,想看时瑾的脸。”

    莫冰:“……”

    快八点,时瑾才回酒店,姜九笙在他房间等了半个小时了,听见玄关的开门声,她立刻就跑过去,动作迅速得跟条件反射似的。

    她先开了口:“你去哪了?”

    时瑾微怔了一下,看她时,目光微热。

    似乎显得太缠人,姜九笙解释:“我找你一起吃晚饭。”

    时瑾把手里提的袋子递过去:“给你买了粥。”

    她笑着接过去,往餐桌走,突然想到:“博美呢?它在家吃什么?有没有人喂它?”

    时瑾换了鞋:“送去徐医生那里了。”

    高级套房里有厨房,姜九笙便去厨房拿碗筷,时瑾跟着她,她去哪,他就跟去哪,把她手里的碗筷接过去,冲水擦干净。

    姜九笙依在橱柜前,看着时瑾忙碌,想去帮他。

    他手上有水,想拉她,又顿住,侧了侧身子,叮嘱她:“水很凉,别碰。”

    她笑笑,继续博美的话题:“徐医生不用上班吗?博美有人喂吗?”

    “保姆。”

    时瑾洗好了碗筷,牵着她回了餐桌。

    姜九笙难得话多了,事无巨细:“博美有一点认生,送去徐医生那里它会不会闹?它闹脾气的时候,还会绝食。”

    他眉头微蹙:“饿了自然会吃。”

    “你跟徐医生说了吗?博美挑食,只吃固定牌子的狗粮,还有奶粉——”

    时瑾放下手里的碗筷,抬头看她:“笙笙。”

    姜九笙疑惑:“嗯?”

    他把漂亮的一张脸绷得紧紧的,唇线抿得僵直:“你一直说姜博美,我会介意。”

    姜九笙这才意识到,诧异:“你吃醋?”

    时瑾点头:“是。”目光灼灼,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

    看不出来,清风霁月的时医生居然会跟一只狗争宠。

    姜九笙忍俊不禁:“嗯,知道了。”

    然后,她闭口不说博美了,时瑾才心满意足。

    兴许是因为中午吃了火锅,半夜,姜九笙被痛醒了,算算日子,嗯,又提前了。姜九笙经期一向不准,而且,痛经的毛病很严重,忌口了还好,若是烟酒不忌,有的她受。

    出了一身汗,整个人昏昏沉沉,她摸到床头柜的手机,犹豫了下,按了一号键。

    是时瑾。

    “怎么了,笙笙?”他声音清润,没有睡意。

    姜九笙整个人都蒙在被子里,声音绵软无力,她说得很慢:“腹痛。”

    咚的一声,什么东西撞倒了。

    时瑾问她:“起得来吗?”

    他应该紧张了,声音绷直的。

    姜九笙嗯了一声,声若蚊蝇。

    啪嗒。

    电话里,清晰地传来时瑾开门的声音。

    他们的房间在同一个楼层,只隔了十几米的距离,姜九笙一手按着腹,吃力地钻出被子:“我给你开门。”

    时瑾哪里放心:“你别动。”他语气有些急,“乖乖躺着,我让前台给我开。”

    她便又躺回去,眼皮很重,腹部像有什么在翻搅,疼得不行,有些混混沌沌了,手机放在枕头上,开着免提,时瑾的声音徐徐入耳:“等我一会儿。”

    “好。”

    “很疼?”

    “嗯。”

    “笙笙乖,忍一下,我马上就到了。”

    “笙笙……”

    听不大清楚他说什么了,她半睡半醒,过了会儿,有人轻轻摇她的肩。

    “笙笙。”

    “笙笙。”

    姜九笙吃力地睁开眼睛,床头亮着一盏台灯,照着时瑾的脸,近在咫尺,他眼底微红,有些红血丝。

    “时瑾。”她喊了他一句,声音干涩得不像话。

    时瑾俯身,把她抱起来,让她朝右侧卧:“这样睡会舒服一些。”又在她腰下垫了抱枕,“笙笙,手拿开,我给你按。”

    她拿开了手。

    他搓了搓双手,发热后,趴在床边给她按摩腹部的穴位。

    效用很快,似乎不那么疼了,姜九笙迷迷糊糊地想,有个医生男朋友真好。

    意识清楚些了,她才想起来:“时瑾,床单脏了。”她声音很小,有些窘迫。

    时瑾轻声安抚:“没关系,脏了就脏了。”

    她还说:“莫冰睡了,不想吵醒她,可我没有那个。”

    他脾气很好,用额头碰了碰她的额:“你睡会儿,我去给你买。”

    “嗯。”

    她恍恍惚惚的,应了一句就闭上眼了。

    时瑾给她捂好被子,将床头的饮料瓶灌了热水,裹了一层干毛巾,放在她腹上,俯身,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我马上回来。”

    超市隔得远,酒店两百米内,有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这个点,店里一个客人都没有,收银的小姑娘靠着椅背,高抬腿,抖着脚在煲电话粥。

    刚好,话题是姜九笙。

    收银的小姑娘顶多二十出头,像是出来兼职的学生,烫了个长小卷,穿得也十分摇滚,嗓门更不小:“别扯了好吗,蒋非?我家笙爷会看他一眼?”

    这时候,店门被推开,一股冷风灌进来,收银的小姑娘就捕捉到了一个身影,没怎么看清,她放下腿,坐直,继续讲电话。

    “不过我倒是觉得笙爷可能真的恋爱了,主打歌有故事啊,都市爱情故事有没有?”

    手机那边也是个女孩,听得出音色,听不清具体说了什么。

    这边激动地站起来了:“我赌五包辣条不是宇文大老板!”

    “更不可能是谢荡。”

    “可能是圈外人。”

    “我笙爷——”

    小姑娘的话被打断了,是一道清润的声音:“请问,暖宫贴在哪?”

    啥,暖宫贴?

    收银台前,小姑娘拿着手机傻眼了五秒,然后愣愣地说:“左、左边第一排,最下面。”

    “谢谢。”

    时瑾道了谢,径直去了左边的货架。

    电话那边的女孩提高了嗓门:“喂喂喂,怎么不吭声了?”

    这边直接把电话挂断了,然后擦了擦眼睛,定睛一看,卧槽!就看到一个侧脸,盛世美颜无疑!

    淡定,淡定!

    收银的小姑娘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拿出化妆镜,照了照,理了理刘海,然后立正站好,抬头挺胸,正视迎面走过来的客人,不行,太紧张太躁动,眼神有点飘。

    时瑾把东西放在收银台,这才抬头:“结账。”

    这声音,该死得好听,耳朵要怀孕了!

    “刷卡还是现——”她定了定目光,愣了一下,磕巴了,“现、现金。”

    靠,这惊为天人的美貌,近看吓到宝宝了!还有这气质,一举一动都散发着贵族的优雅。

    “刷卡。”时瑾道。

    “哦。”小姑娘愣神了几秒后,抖着手扫码,斗着胆子旁敲侧击,“是给女朋友买的?”

    对方大大方方地回答:“是的。”

    果然,不让人失望的男朋友永远是别人家的。

    “一共一百三十四。”

    时瑾递出卡:“谢谢。”

    卡是黑色的。

    递卡的手漂亮得不像话。

    而且,好看得人神共愤就算了,还这么礼貌绅士。

    小姑娘不淡定了,一边收银一边偷瞄对方的手,脸不敢看,怕怀孕,只敢看手了,然后,就见那只手伸到了收银台旁边的货柜上。

    时瑾把东西放到收银台:“这个一起。”

    她傻了:“额?”

    五包辣条?

    贵族也吃辣条?

    时瑾淡淡笑了,说:“你赢了。”

    然后,他接过卡与购物袋,转身离开。

    赢了,她赢什么了?等等,她刚才赌了五包辣条来着,赌笙爷的男票不是宇文大老板,可她怎么就赢了?

    收银的小姑娘一脸懵逼,瞅了瞅面前的五包辣条,又瞧了瞧已经走出店门的贵族先生,然后拿出手机,拨了闺蜜的电话。

    “刚才有个长得巨帅的男人来买东西。”

    “特别像前两天你特迷的那个外科医生小哥哥。”

    说起那个医生小哥哥就又是一件伤心事了,小哥哥现场开胸手术的视频在网上一夜大火,可第二天,所有相关新闻与话题居然全部凭空消失了,简直就像龙卷风,来得快去得更快,邪乎的是,网上怎么搜都搜不到那段视频了,只有几张模糊不清的照片还在疯传,画质太差,哪里看得清医生小哥哥的盛世美颜,闺蜜还特地去挂了天北第一医院的外科,别说邂逅小哥哥,连号都排不上。

    网上一群春心萌动的小姑娘,才刚许了芳心,就集体失恋了。

    扯远了,扯远了。

    小姑娘继续唠:“真的,那颜值,我能跪。”

    “看见他笑,那一瞬我连我们孩子的名字叫什么都想好了。”

    “他送了我五包辣条,我在想要不要供起来。”

    闺蜜问她怂什么,怎么不上,这种极品,宁可倒贴,也不能放过啊。

    “哦,他来买卫生巾和暖宫贴。”收银小姑娘一脸生无可恋,“他女朋友上辈子一定拯救了银河系。”

    诶!

    叹了一口气,她看看窗外,那人已经走远了。

    沐着月光,身影模糊。

    夜色与月色为衬,那人容颜倾色,叫万物都失了颜色。

    啪嗒——

    时瑾回来了。

    “笙笙。”

    姜九笙从被子里把脑袋钻出来,腹痛的症状好了许多,有了点精神,借着床头灯看时瑾:“回来了。”

    他把东西放下,坐到床头,摸了摸她额头的温度,倒不烧,出了许多汗。

    “起得来吗?”

    “嗯。”姜九笙点头,要爬起来。

    他扶住她的腰:“我抱你去卫生间。”

    不等她拒绝,他便将她抱出了被子,她出了很多汗,整个人都湿漉漉的,眼睛也是潮的。

    不用照镜子姜九笙也知道现在她的模样有多狼狈,不自在地拉了拉睡衣,小声开口:“衣服和被子都脏了。”

    纵使再心宽随性,这般境地,姜九笙也不可能淡定自若。

    时瑾低头,看怀里的她:“没关系。”

    声音越来越小:“衣服。”

    “你先洗,我给你拿。”

    姜九笙羞得不想说话了,搂着时瑾的脖子,把脸埋在他脖颈。

    放好了热水他才出去:“好了叫我。”

    “嗯。”

    大概顾及到姜九笙脸皮薄,衣服到底不是时瑾送去卫生间的,他叫了客房服务,女服务员很友好礼貌,没有给人丝毫的不适,送完衣服之后,再将脏污的床单换下。

    “不好意思,请问可以借一下酒店的厨房吗?”

    女服务员抬头对视了一眼,有些脸热,便低头回话:“可以的,先生。”

    “麻烦带我过去一趟。”

    “好的,先生。”

    时瑾看了一眼浴室的门,道:“能否等几分钟,我女朋友还没出来。”

    女服务员微笑着点头,出了房间,去门口等。

    星级酒店里,时常有富贵公子往来,只是,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优雅又清贵的绅士呢,即便一身尊贵,却没有丝毫高人一等的傲慢。

    整理好,姜九笙才蹑手蹑脚从浴室出来,水温太热,熏得她双眸潮红。

    时瑾走过去:“要不要我抱你过去?”

    她摇头:“已经好很多了。”

    他没说什么,牵着她去了房间,扶她躺下,然后俯身把她外面的卫衣衣摆掀起来。

    姜九笙错愕,稍稍瞪大了眼,不过倒一动不动,任由时瑾掀开她的衣服。

    他说:“网上查的,说贴了这个会舒服一点。”

    是暖宫贴,黄色的袋子装着。

    时瑾借着床头灯的光,专注又认真地查阅上面的字,而姜九笙,借着灯光在看他。他盯着那小袋装的东西,看得很仔细,长长的睫毛垂着,像两把小扇子,把好看的影子落在眼睑。

    侧脸轮廓柔和,美好得不像话。

    姜九笙有些出神,像是做了一场梦,梦里有山有水,有桃花,还有时瑾。

    怎么会有这样好的人呢,她想,她可能上辈子积了很多福。

    刚撕开的暖宫贴有些凉,时瑾放在手上捂了片刻,然后才给她贴在了腹下,动作拘谨小心,似乎怕冒犯到她,几乎没有过多的肌肤相触,然后给她把衣服拉好,盖上被子。

    她就安安静静地凝着眸子看他。

    时瑾把她的手也放进被子里:“你睡一会儿,我去给你熬姜汤。”

    姜九笙摇头:“不喝了,已经没有那么疼了,很晚了,你回去睡觉。”他来时染了风寒,还没好彻底,消瘦了些,她舍不得再折腾他。

    时瑾耐心很好,温温柔柔地哄:“乖,听话。”

    然后,她就听话了。

    姜九笙算是明白了,时瑾只要说说软话,像博美那样,缠缠她,她就什么原则都忘了,说什么听什么,要什么给什么。

    时瑾去借酒店厨房,姜九笙在房间里等,也没什么瞌睡了,肚子上的暖宫贴热热的,腹痛好了很多,辗转了几下,睡不着,很奇怪,被子里、她身上,都像染了时瑾的气息,不是很强烈,却足够让她心绪不宁,也不知道想什么,只知道满脑子都是时瑾。

    约摸十多分钟,时瑾回来了,他说从酒店借了保温桶,他说很烫,他说她不喜欢姜,所以只放了一点点。

    他说:“我喂你。”

    姜九笙全部都是说好,估计,不管时瑾说什么,她都拒绝不了。

    时瑾低低地笑了声,扶着她靠在床头,试了试姜汤的温度,然后喂到她嘴边。

    “和我助理煮的不一样。”她尝了尝,弯弯的桃花眸眯了眯,说,“很好喝。”

    时瑾抽了一张纸,给她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我加了红枣和龙眼,还有一点点蜂蜜。”

    她家时医生,真贤惠。

    “甜吗?”时瑾问。

    “嗯。”

    姜九笙点头,笑着接过勺子,舀了一勺喂到他嘴边:“你尝尝。”

    时瑾看着她,暖色的灯落在他眼底,她看得清他眼里有自己的影子,清清楚楚的,带笑的模样。

    见他迟迟不动,姜九笙把勺子又递过去几分。

    他突然握着她的手,

    “怎么了?”

    时瑾反握着她的手,把勺子送回了她嘴边,她不明所以,还是伸出舌头舔了舔,小口喝掉了。

    等她喝完,时瑾把手里的保温杯放下:“笙笙,我想吻你,可以吗?”

    她点头,说可以,抬手搂住时瑾的脖子。

    他低头,亲她唇角。

    有红糖与蜂蜜的味道,甜腻腻的。

    他耐心地舔她的唇,似乎想循序渐进,舌尖一些一些深入,可到底没有忍住,扣着她的腰,重重地吻下去,半点喘息的余地都没有留,在她唇齿间索取,深入又缠绵。

    一个吻,急切到暴烈,一点儿也不温柔。(未完待续)

099:时医生带女朋友看妇科

    一个吻,急切到暴烈,一点儿也不温柔。

    他放开她时,她的嘴角已经有些红肿了。时瑾很懊恼,说了声抱歉,便又拂着她的脸,凑过去轻轻地舔她唇角。

    上了瘾似的。

    姜九笙也好不到哪里去,憋着气,呼吸不畅,脸红得不行,脖子都染了大片大片滚烫的温度,喘息声有些乱。

    “时瑾,”她小声问他,“你吻过别人吗?”

    这样用力又缱绻,有没有对别人也这样。

    她好奇,并且纠结,不知道在计较什么,她素来是个大方的人,今时今日才发现,她对时瑾一点都不大方,恨不得画地为牢,全部占为己有,一点点都不可以让别人碰。

    莫冰说得很对,爱情里的女人全是贪婪又小气的。

    时瑾没有回答,低声地笑。

    “笑什么?”她有些恼,在他下巴咬了一口,可咬完,又觉得自己太放浪了,不太敢看他。

    “没有。”时瑾抱住她,把下巴搁在她肩窝,在她耳边很轻地说,“我只有你,只抱过你,也只吻过你。”

    姜九笙这才心满意足了,把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搂住他的腰。

    “困吗?”

    “嗯。”

    “肚子还疼不疼?”

    “一点点。”

    时瑾起身,去给她倒了杯温水,等她喝完,扶着她躺回被子里,他掀开被子,要躺下去,又顿了一下,询问:“介意吗?”

    姜九笙摇头。

    他这才也躺下,挨着她,手掌捂在她肚子上,轻轻地揉:“睡吧。”

    “那你呢?”

    他侧躺着看她:“等你睡着了我再回房间。”

    她想让他留下来,不过到底没开口,毕竟才刚在一起,她觉得,她不能显得太着急,想着想着,意识便混沌了,折腾了一晚,她倦得不行。

    醒来时,枕边只有她一个,不知道时瑾什么时候回的房间,旁边的位置是凉的。一夜无梦,她睡得特别好,怪了,时瑾他啊,比安眠药都好用。

    莫冰没有过来找姜九笙,可能是识趣,想给她和时瑾独处的机会,用过早饭后,姜九笙给程会发了个短信,说回公司。

    蒋非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姜九笙独善其身,记者没有再蹲守,酒店外面只有莫冰在等。

    姜九笙和时瑾一起下来的,他一手牵着她,一手提行李,宠溺得莫冰都觉得虐狗。

    “小乔呢?”姜九笙问。

    “演唱会的赞助商已经在公司等了,我让小乔先开车回去了。”莫冰看向时瑾,笑着问,“时医生,我能搭个顺风车吗?”

    时瑾很好说话:“可以。”

    姜九笙却说:“莫冰,你开。”然后把时瑾的车钥匙递给莫冰,说,“时瑾昨晚睡得晚,精神状态不适合开车。”

    莫冰目瞪口呆:“……”

    她简直不敢相信,这种话居然是从姜九笙嘴里说出来的,原谅她,没办法不想歪。

    时瑾把车钥匙拿过去:“没关系。”

    姜九笙一副不放心的样子,最后退一步说:“那你开一会儿,然后我和莫冰轮流换你。”

    “好。”

    莫冰:“……”

    总共才五六个小时车程好吗!

    她很想提醒姜九笙一句,男人不能这么宠。

    然后时瑾去把车开过来,莫冰才把姜九笙拉到一边:“你眼睛都扎时医生身上了。”

    姜九笙笑:“是吗?”

    “是!”

    她不太在意:“哦。”

    哦?

    这一副心甘情愿赴汤蹈火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莫冰突然觉得事情很严重了:“笙笙,我跟你说,你们才刚在一起,你不能太惯着你男朋友。”

    她总觉得姜九笙太喜欢时瑾了,一段男女关系,若是一方太陷进去,顺顺利利便罢了,若曲折坎坷了,有多喜欢就有多要命

    姜九笙否认:“我没有惯他啊。”她说,“莫冰,待会我和你轮流开,让时瑾多睡会儿。”

    “……”

    说不通了。

    莫冰头疼,以前姜九笙不谈恋爱她担心,现在谈恋爱了,她更担心,看姜九笙这模样,恐怕就算时瑾明天就把她拐民政局,姜九笙也不会反抗,估计还会配合着去偷户口本。

    难怪说,越是冷情的人,动起情来,越玩命,姜九笙是这样,估计,时瑾也是。

    时瑾的车是辆银色的沃尔沃,一看便是高配,性能极好,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莫冰用余光瞟到了时瑾的车牌号。

    她没办法镇定了:“时医生,这是你的车?”

    时瑾颔首。

    她再一次确认:“车牌090?”

    “嗯。”

    她呼了一口气,尽量镇定:“你是那个跟踪笙笙去颁奖晚会的私生饭?”

    时瑾很坦诚:“是我。”

    优雅的私生饭……

    莫冰茅塞顿开了,姜九笙之前好像问过这个话题,本以为只是粉丝,未曾想到还是私生饭,口味真重!

    莫冰走到姜九笙跟前,故意戏谑她:“姜九笙,你这可是草粉啊。”

    她笑笑,不置可否。

    她记得莫冰曾经说过一句话:草粉的艺人遭人诟病,可一辈子只草一个,就是一段佳话。

    姜九笙想,她和时瑾,大概会是一段佳话。

    莫冰彻底无语凝噎了,只说了句:“时瑾私生饭的身份,要咬紧了。”不然,怕是整个娱乐圈的私生饭都要集体造反了。

    六个小时车程,因着姜九笙心疼时瑾,几乎是莫冰与她轮着开的,下午两点左右,到了御景银湾。

    车才刚停下,一道倩影就映在了车窗上,伴随而来的是一声悲戚又娇柔的声音。

    “笙笙。”

    坐在后座的莫冰顿时冷了脸,这戏精,又来作什么妖。

    还能是谁,柳絮呗。

    她眼里挂着泪,神色凄凄,也没有个前情提要,要说来就来,说哭就哭:“你放我一马,笙笙,我求你了,都是我的错,全部是我不好,你高抬贵手好不好?”

    姜九笙凉凉睨了一眼,未言,稍稍挡住柳絮望向主驾驶的视线

    柳絮突然提了声调:“你真要逼死我吗?”

    娘呀,这戏好足。

    莫冰都被搞得措手不及了,半晌才回神过来,望了望车窗外四周,立马警觉了:“笙笙,好像有记者。”

    姜九笙当下反应过来,摇下车窗,把围巾取下来,给时瑾戴上,遮了遮他的脸,低声说:“你先进去。”

    时瑾不愿意,不想把她一个人扔下。

    姜九笙哄:“乖,去楼上等我。”

    时瑾犹豫了一下:“好。”

    莫冰:“……”

    时医生还真……听话。

    看样子,她好像搞错了,这段男女关系,时医生好像更弱势,她家艺人才是主宰的那一个。

    安抚好了时瑾,姜九笙和莫冰一起下了车。

    果然,绿化带里有聚光灯在闪。

    想必因为‘盗曲门’事件,柳絮受足了罪,这不,狗急跳墙,都上门咬人来了。

    姜九笙冷冷瞥了仍旧泫然欲泣的柳絮一眼,口吻淡淡,说:“都出来吧。”绿化带里簌簌作响,她稍稍提了提声调,“正好,有件事需要各位记者朋友帮我转达一下。”

    原本正欲去跟车的记者都停住了,立马围上来。

    姜九笙见时瑾的车开进了车库通道,这才松了一口气,目光收回,微抬,忽然覆尽寒霜。

    她道,字字掷地有声:“从今往后,我姜九笙不与柳絮同台,请过她的节目组就不用再call我经纪人了,她去过的,我都没兴趣。”

    一句话,等同于封了柳絮的星路。

    柳絮顿时花容失色。

    本想借此机会赚同情票,却不想姜九笙竟决绝至此。狂妄,攻击性十足,这才是姜九笙,她怎么忘了呢。

    随后,记者们围涌过来,七嘴八舌地问了很多问题,姜九笙一律三缄其口,由莫冰全部挡回去了。

    时瑾上了楼,行李被他随手扔在了玄关,连鞋都没有换,他拉开落地窗的窗帘,目光落向远处小区的门口。

    拨了保安室的电话之后,时瑾说明了情况后,便只说了两个字:“快点。”

    是命令的口吻,不怒自威。

    挂了电话,他便又拨了另一个号。

    电话里的男声恭敬道:“先生。”

    时瑾说了一个名字:“柳絮。”

    那头回话:“已经在着手了。”

    时瑾音色极冷,像裹挟了一层冰霜,惜字如金:“我没有耐心。”

    男人立马会意:“我明白了。”

    楼下,安保出动,驱散了媒体。

    十分钟后,时瑾家的门铃响了,他开了门,就见姜九笙笑着站在门口,手里的行李都没有放下。

    时瑾接过她的旅行包,牵着她进屋,没有提方才的事,只是问她:“我给你的备用钥匙呢?”

    博美寄放她那里时,他便将备用钥匙给了她。

    姜九笙回:“还了。”她老老实实地交代,“放在博美放奶粉的抽屉里。”那时候还没有确认关系,她确实不太好留着时瑾家的钥匙。

    时瑾把行李放下,让她在沙发上坐着,去了阳台,把备用钥匙拿回来,放在她手里:“不用还,钥匙是给你的。”笑了笑,又说,“我的人,我的狗,还有我的房子,都是要给你的。”

    姜九笙眉宇舒展,满是笑意,似是打趣:“时医生,之前你把钥匙和博美给我,是不是故意的?”

    时瑾坦坦荡荡地承认:“嗯。”他单手撑在沙发靠背上,身体前倾,看着她的眼睛说,“我是蓄谋已久。”

    姜九笙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然后笑得特别满足,时瑾怔了一下,弯了弯唇,在她唇角啄了一下。

    姜九笙有点羞赧,却也不躲,轻轻柔柔的目光对视时瑾的视线。

    两情相悦原来是这样的感觉,一个眼神交汇,整个世界都春暖花开。

    “笙笙。”

    “嗯。”

    她特别喜欢时瑾这样喊她的名字,能把她的心都叫软了,用莫冰的话说,声音真酥,听了能怀孕。

    时瑾蹲下,握着她的手放在膝盖上,仰头看她:“把下午空出来,嗯?”

    最后一个尾音,稍稍提起,明明是询问,却异常迷人。

    真是一副好嗓子。

    姜九笙受蛊似的,有点迟钝,隔了好一会儿才回问:“怎么了?”

    时瑾说:“我带你去医院。”

    她不解:“去医院干嘛?”

    他把手覆在了她小腹,隔着衣服轻轻揉了揉:“你痛经的毛病太严重。”

    “……”

    拒绝不了,不管时瑾说什么,姜九笙都没办法拒绝,直到她坐在妇科主任医师的面前,她都还在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怎么就跟时瑾一起来看妇科了,可想而知的尴尬。

    不过时瑾很自然,大概因为自己也是医生,处变不惊地当着妇科主任医生的面朝椅子上喷了些消毒水,才牵着姜九笙让她坐下。

    时瑾抬头,对桌对面的女医生道:“麻烦了,韩医生。”

    “难得,时医生亲自带人过来。”韩医生有些惊讶,不免多瞧了姜九笙两眼,是个周正漂亮的姑娘。

    韩医生已经退休了,不过医院三顾茅庐,才请来坐诊,一个月也仅仅一天。年过半百了的老医生了,不大关心年轻人的圈子,是以,没有认出姜九笙。

    时瑾大方地介绍:“这是我女朋友。”

    韩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这才仔细又瞧了一眼,不止漂亮呢,还气质极好,眼眸虽微凉,淡淡然然的,却十分清澈干净。

    不是一般的女子呀。

    难怪引得时医生折腰,韩医生了然了,请人姑娘把手伸出来,探她的脉相,边对时瑾说:“女朋友就正好,时医生可以留下来一起听。”

    时瑾颔首,站到了姜九笙身边,神色比她还认真专注。

    韩医生把完了脉,又推了推老花镜,问姜九笙:“量多吗?”

    “……”

    她脸有些热,时瑾在场,她有些不自在,轻声应:“嗯。”

    韩医生又问:“几天。”

    她答,声音更小:“五天。”

    “血块有吗?”

    “嗯。”脸越来越热,耳根子都红了,姜九笙不算内向,可当着时瑾的面这样事无巨细地说着最私密的女性话题,纵是她再镇定,也不免难为情。

    韩医生自然看得出来姜九笙的窘迫,笑笑说:“时医生也是医生,你不用害羞,可以说具体点。”

    时医生是医生没错,可时医生也是她男朋友啊。

    姜九笙低着头,一五一十地:“第四天,比较严重,血块很多。”

    韩医生大概明白了,在病例上写了几行字,又抬头问:“平时忌口吗?”

    “不太注意。”

    “烟酒呢?”

    姜九笙坦白:“烟瘾比较重,酒喝得很频繁。”

    韩医生低着头,又淡定地来了一句:“**呢,频繁吗?”

    姜九笙:“……”

    彻底把她给问到了,她发誓,再也不要和时瑾一起来看妇科了。

    见姜九笙迟迟没有作答,时瑾便回了韩医生的问题,很淡定自若:“现在还没有。”

    哦,原来是新手情侣。

    韩医生也是过来人,立马明白了,建议了一句:“适当的**有利无害,你们可以考虑一下。”

    姜九笙不作声,头埋得很低。

    时瑾但笑不语。

    韩医生在病例上又写了几行字,然后把单子递给时瑾:“时医生,稍后带她去做个彩超。”

    时瑾说好,又道了谢,这才牵着姜九笙出了诊室。

    她整个人已经快烧起来了,低着头,把脖子上的围巾往上拉了拉,遮得严严实实。

    照完彩超后,时瑾带她去办公室等结果,她异常安静,一路都没有说话。

    “笙笙。”

    时瑾走在前头,牵着她,她跟在后面,没抬头,捂着脸,就露出一双漂亮的眸子。

    “笙笙。”

    还是没抬头。

    时瑾捧着她的脸,抬起来,他站着,弯腰看她,唇边若有浅淡的笑:“不用害羞,我是你男朋友。”

    她尽量平常心,问他:“时瑾,当医生的,都这么直白吗?”

    他点了点头,耐心地同她说:“在医生眼里,没有男女之分,只有构造和器官。”

    姜九笙好奇:“你也是?”

    他没有迟疑地颔首:“嗯,我也是。”

    构造和器官……

    她眉头蹙了蹙:“那我呢,也是一堆器官?”

    时瑾笑,指腹在她眉心摩挲了两下,抚平她的皱眉,摇头:“你是例外。”他温声细语地解释,像循循善诱,“你和其他人不一样,你是我女朋友,他们不是。”

    姜九笙这才满足了。

    他牵她去了办公室,用自己的杯子给她倒了一杯水:“你在办公室等我,我去给你拿药。”

    姜九笙说好。

    时瑾离开后,她便在他办公室里转悠,摆设很简单,是医院的标准配备,没有很多私人的东西,除了她手上他的杯子,便只有办公桌上的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人是她,姜九笙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拍的宣传照,她手里拿着吉他,不笑又冷然的模样,她拍海报时,时常被摄影师吐槽表情太少,不爱笑,怎么拍都是冷艳。

    如今这张不怎么满意的照片摆在了时瑾的桌上,突然就顺眼了,怎么看怎么好看,姜九笙拿起来,仔细地看,相框很新,估计是最近才摆上的,摆放的角度稍稍朝里,刚好,只对着时瑾办公椅的方向。

    这时,敲门声响了。

    姜九笙抬头,三声过后,门被推开,来人显然惊讶了一下,目光巡视,大概在找时瑾。

    姜九笙手伤住院的时候见过她,小儿外科的萧林琳医生,据说是医院院长家的千金。

    显然,萧林琳也认得姜九笙:“姜小姐怎么在这?”

    她把相框放回原处:“我在等时瑾。”

    萧林琳手插在医生外袍的口袋里,脖子上挂着听诊器,里面是粉色淑女的雪纺衬衫,标准的三庭五眼,很端正,化了淡妆,笑容疏远,问道:“姜小姐来看病?”

    姜九笙淡淡地:“嗯。”

    “姜小姐可能不知道,时医生有洁癖,最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像是好意提醒,她带着客套的笑。

    细听,多少有几分越俎代庖的味道。

    俨然,这位院长千金爱慕时瑾,对着姜九笙便有些宣示主权的强势。

    不太爽,姜九笙不喜欢,她素来算不得是小气的人,可事关时瑾,她觉得应该坦然大气一点,便也不遮遮掩掩了,拂了拂身上的衣服,她坐下,将时瑾的椅子转了个方向,目光望向萧林琳,徐徐语速:“那萧小姐可能不知道,时医生的人我都能碰,更别说他的东西了。”

    萧林琳脸色全变。

    几乎是姜九笙话刚落,门口就发出噗嗤一声笑。

    姜九笙抬头看去,是徐青舶,她淡然自若,喊了声:“徐医生。”

    徐青舶推门进来,随即,他后面是时瑾,脸上带笑的模样。

    想来,方才她那一番话被听了去,姜九笙仔细想了想,也没错,她说的是实话,便也坦然了。

    时瑾走到她身边,放下手里的中药,扶着转椅把姜九笙转向自己:“急诊室来了病人,我现在要过去准备手术,你在这等等,我让莫冰来接你了。”

    姜九笙没有多问:“嗯。”

    旁若无人似的,时瑾自顾柔声嘱咐她:“晚上我回去给你做药膳,在家等我。”

    她点头,应:“好。”

    时瑾拿起桌上的围巾和口罩,带她戴好,整理了一下,这才起身,看向萧林琳。

    “萧医生。”时瑾对她介绍,“这是我女朋友姜九笙。”(未完待续)

100:时瑾生气了会黑化

    “萧医生。”时瑾对她介绍,“这是我女朋友姜九笙。”

    萧林琳脸色瞬间铁青,说了句‘我还有病人’,便惊慌失措地出了时瑾的办公室。

    徐青舶全程抱着手瞧好戏,不知道为什么,看时瑾神魂颠倒的样子,他就是很爽。

    “徐医生,你能不能出去?”时瑾突然道。

    徐青舶:“……”

    暗骂了句重色轻友后,他出去了,顺便把门带上。

    姜九笙疑惑:“还有什么事吗?”

    时瑾点头:“嗯,有。”他俯身,凑近她,“我还没亲你。”

    他吻了吻她唇角,浅尝辄止,在她唇上吮出了一层层淡淡的粉色便作罢,说了声‘在家等我’才离开。

    姜九笙坐在椅子上,笑得眉眼弯弯。

    时瑾出了办公室,徐青舶正抱着手依在墙边上等他,见他出来,吹了一声口哨,意味深长地瞥了时瑾一眼:“骗到手了?”

    时瑾唇边笑意顿时消失殆尽,抬头,眸色森冷。

    徐青舶后背一凉,缩缩脖子,干笑:“开个玩笑嘛。”

    时瑾神色里一点玩笑都没有:“你少出现在笙笙面前。”

    这是下了禁止令。

    徐青舶好笑:“怕我捅你的底?”

    “不怕。”

    哦?徐青舶挑挑眉。

    时瑾神色半点起伏都没有,不疾不徐地说:“我会灭口。”

    徐青舶嘴角一抽:“你开玩笑?”

    时瑾波澜不兴:“我从来不开玩笑。”

    好像是,时瑾要搞死谁,从来都不来虚的,细思极恐……

    徐青舶:“……”

    这一波威吓,六六六六!

    不到一个小时,心外科时医生带了个女朋友去看妇科的消息就在医院传开了,未婚的小护士集体失恋!

    到底是谁,拯救了银河系!

    莫冰坐在副驾驶,回头看姜九笙:“你是拯救了银河系吗?”下半句是,“天天上头条。”

    姜九笙坐到后座,把手里的中药放下:“怎么了?”

    莫冰对小乔说了声开车,才继续:“你之前不是在医院推了个记者吗?他发了通稿,声称你对媒体人肆意施暴,造成了六级伤残。”

    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这件事件的主要人物之一——蒋非,自从厉冉冉在节目上公开辟谣之后,再加之狗仔庞龙曝光了他女朋友王东昭堕胎,他俩就成了‘狗见嫌’,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在大众视线里。

    谣言不攻自破,只不过,姜九笙话题度太高了,什么猫猫狗狗都要来蹭一蹭。

    “伤残?”姜九笙被逗笑了。

    莫冰也很无奈啊,能怎么办,她揉揉眉心:“这年头,碰瓷的真多。”没有多说,直接安排,“我先送你去公司,公关部之前已经做了应急预案,还需要你敲定一下。”

    姜九笙点头,让小乔帮她把中药送回公寓。

    到了公司,宇文冲锋只说了一句话。

    “你只管好好养嗓子,少抽烟喝酒,其他的不用你操心,演唱会只可以赚,不可以亏。”

    姜九笙从善如流地回了两个字:“遵命。”

    谢荡刚巧过来她工作室,不知道听到了多少,怼了宇文冲锋一句:“市侩!”

    大老板眼神都没给一个。

    “晚上一起过去。”谢荡对姜九笙说。

    她没反应过来:“去哪?”

    “你忘了?”谢荡用漂亮的眼睛翻了个白眼睇给她,“周岁宴。”

    哦,想起来了。

    姜九笙拿着手机,走到一边,给时瑾打电话。

    “笙笙。”

    时瑾声音有些倦,大抵是刚手术结束。

    姜九笙站在洗手间的玻璃镜前,压低了声音讲电话:“我晚上要晚点回去。”

    时瑾问:“有通告吗?”

    “不是。”她乖乖报备行程,“同门师姐家的小孩办周岁宴。”

    “哦。”

    语气好像很失落的样子。

    姜九笙便说:“我早点回去。”

    音色清朗,时瑾说:“好。”停顿了很短时间,“结束了给我电话,我去接你。”

    姜九笙想了想,时瑾刚下班,还要给她做饭,还要给她熬药,还要来接她……她哪里舍得累着他,便说:“不会到很晚,我自己回去就好,你在家等我就好。”

    时瑾沉吟了很长时间,说好,又嘱咐她:“笙笙,少喝点酒。”

    姜九笙乖乖应了。

    天北医院。

    快六点,医院人流量不多,外科护士站只有两个值班护士,忙碌了一天,这才得了空,嘴就闲不住了。

    头上一道斜杠,是年轻的小护士,姓韩,外科的医生都称呼为小韩护士。

    她可是激动得很,捶着桌子嚎:“时医生居然有女朋友了,我不相信!死都不相信!”

    护士帽上三道斜杠的小赵护士被逗笑了,埋头整理护理单,随口附和:“你不相信有什么用,妇科韩医生的医助说了,看那气质就不是普通人。”

    “居然还是带女朋友来看妇科!”男友力爆棚!

    那怎么可能是时医生呢?

    小韩护士很坚定:“我一直以为,时医生这种人,都不用吃五谷杂粮,给他一块空地就能飞升上神的,他就应该被供起来,一天三根香,答谢他用那张脸净化了这个丑陋的世界。”小韩护士难以置信啊,“怎么就被人间烟火男女俗事给拉下了凡尘呢!”

    小赵护士被她单口相声似的描述给被逗得直笑,停下了笔:“不过我倒真的很好奇,时医生的女朋友得有多漂亮——”

    话还没说完,小韩护士突然用力扯了扯小赵护士的衣服,眼神飘着,支支吾吾地喊了声:“时、时医生。”

    小赵护士立马站直,闹了个大红脸,也不知道时医生听到多少了……

    “曹旭。”

    时瑾念了个名字。

    “额?”小韩护士愣了愣。

    时瑾耐心极好,嗓音低低,字正腔圆地又说了一遍:“曹旭。”他说,“麻烦把这个病人转给我。”

    小韩护士翻了一遍记录单,找到那个病人,一看,就更懵了:“时医生,这个病人只是来验伤的。”

    时瑾颔首,问:“转给我有问题吗?”

    当然有!

    你堂堂天北第一医院的手术技能扛把子,验伤这种小事怎么能劳烦大驾。

    小韩护士面露微笑,说:“当然没问题。”别说是来验伤的,就是来生孩子的,时医生要接手,医院哪个敢摇头。

    时瑾淡淡扬唇:“麻烦了,谢谢。”礼貌而疏离。

    时医生是唯一一个会对科室护士道谢的医生,气度与涵养都绝无仅有,再加之这幅相貌,哪个科室的小护士都招架不住。

    更何况,美人莞尔一笑,倾城绝色。

    小韩护士两眼有点发昏,笑得特别傻:“不用,应该的,都是应该的。”别说给时医生转个病人,就是把天上的星星炸下来给时医生,她都不眨一下眼睛,摔死都不怕。

    时瑾又道了声‘辛苦’,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回头,折返回护士站。

    他说:“我女朋友确实很漂亮。”唇角噙笑,眼眸忽然温柔了所有光。

    小韩护士:“……”

    小赵护士:“……”

    待时瑾走远。

    小韩护士扭头问小赵:“时医生刚才是在秀恩爱吗?”

    小赵护士想了想,点头。

    “那你刚才有看见时医生笑吗?”不是平常那种不达眼底的笑,是那种干净纯粹温柔得能把人溺死的笑,像一束光照进了眼底,教原本不食烟火的人鲜活生动起来。

    小赵护士点头:“看得我这个老阿姨心都颤了。”

    “妈呀,好玄幻!”

    时医生从神坛坠入人间了,这微微一笑,要祸害多人间姑娘啊。

    晚上七点。

    姜九笙接到莫冰电话的时候,她同门的师姐正抱着话筒唱得声嘶力竭。

    “笙笙。”

    “嗯。”姜九笙起身,边往门口走。

    隔着手机,莫冰都听到那边山崩地裂般的歇斯底里:“怎么那么吵?”

    姜九笙推开门出去,找了个安静的墙角:“在ktv。”

    莫冰诧异:“你不是去吃周岁宴吗?”

    “是啊,我大师姐平生一大爱好就是k歌。”

    莫冰想象不出来,那个拉二胡的大师拿着麦鬼哭狼嚎的样子,反差太大。

    “什么事?”姜九笙问。

    “老板刚才得到消息了,”莫冰卖了个关子,“知道那个碰瓷记者的主治医生是谁吗?”

    她猜不到,低头踩着脚下自己的影子。

    莫冰提了提声调:“你家时医生。”

    姜九笙眉眼弯了弯:“真巧。”

    不止巧,还天公作美呢。

    莫冰正了正色:“我不鼓励你为了星途事业去对你家时医生使美人计,不过,”话锋依旧很正经,“男女朋友之间,适当的情趣可以增进感情。”

    所以,还是建议她去吹枕边风?

    姜九笙没说什么,笑着挂了莫冰的电话,刚要回包厢,视线的余光扫到回廊的尽头,两个人,似在争执,争锋相对着。

    是柳絮和她的经纪人刘玲。

    柳絮语气很冲,口吻有几分问责的意思:“玲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刘玲神色漠然:“就是你想的那样。”

    话刚落,柳絮冷笑了一声。

    “这就是你给我争取到的机会?”她恼羞成怒,扯着嗓门大喝,“你给我的机会就是让我来陪酒?!”

    刘玲嗤笑了声,目光里带了毫不掩饰的轻视:“别说陪酒,你现在就是陪睡也没人敢用你。”

    柳絮一句都听不下去,转头就要走,身后,刘玲的声音冷漠又讽刺。

    “你以为你还有翻身的机会?”

    她停下了脚。

    刘玲讥诮:“还没清醒呢?你的单曲砸了,才能与实力都不够,除了一身黑点带来的话题度,你身上还有能拿来卖的?我实话告诉你,别说给你出民谣专辑,秦氏现在根本都不打算用你,她姜九笙一天不倒台,你都别想在歌手圈里混。”刘玲已经极度不耐烦,懒得再说,冷冷地丢了句,“机会我给你争取到了,要不要上随你的便。”

    说完,刘玲直接撂下了柳絮。

    她背着光站了很久很久,微微弓了腰,攥紧了拳头,一步一步走得很慢,可终究是回了头。

    这个圈子,踏出了这第一步,就不会再有回头路。

    姜九笙摇了摇头,自作孽,不可活。

    刚走到包厢,里面就传来直击耳膜的声音,是师姐还在那撕心裂肺地飙着高音,好死不死点的还是姜九笙的歌,唱得真是……一言难尽,直教姜九笙这个原唱头疼欲裂。

    正要推开,谢荡刚好打开门,还没让她进去,就审问她:“你上哪了?”摆着张俊俏的冷脸,“是不是又去抽烟了?”

    演唱会在即,谢荡和宇文冲锋管她很严,莫冰基本没收了她所有的烟。

    姜九笙实话实说:“没有,接电话。”

    谢荡伸长了脖子,小狗似的嗅了嗅,没闻到烟味才给让路,说:“赶紧进来,三师姐她们说要灌你酒。”压了压声音,他偷偷跟她说,“你拿最靠左边那两瓶,我给你兑好水了。”

    姜九笙似笑非笑:“你小瞧我酒量?”

    谢荡嗤了一声:“刚才是谁按着肚子疼得站不起来?”

    刚才她那是痛经,一杯酒下去就疼了一阵。

    “荡荡。”包厢里开了频闪灯,忽明忽暗的光落在她脸上、眼里,她笑意浅浅,柔了眼底流的光溢彩。

    谢荡被她笑得怔了一下,转开头,没好气地:“你别叫我荡荡。”

    她只说:“谢了。”

    他强调,非常着重地强调:“叫我谢大师。”

    “荡荡啊。”谢荡他老子谢大师在点歌台前喊,“荡荡!笙笙呢,快让她过来唱一首。”

    谢荡:“……”

    老子啊你!

    晚上八点半。

    御景银湾外,已经夜静了,路灯下树影轻摇,有习习微风。

    时瑾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眉头越拧越紧。

    “汪~”

    姜博美缩在桌子脚旁边,很小声的叫唤,不是它胆肥了,是它快饿晕了,爸爸怎么还不给它狗粮吃,要饿死狗子吗?

    时瑾走过去。

    姜博美立马伸舌头。

    它爸爸蹲下:“你妈妈怎么还不回来?”

    “汪~”

    狗子还没吃饭!先给狗子吃饭!

    时瑾目光微沉:“去窗户上守着。”

    “……”

    嗷呜!

    惨无狗道!

    姜博美扒了扒脑袋上的板寸,托着疲惫无力的身躯跳上了窗户,蹲守,四十五度俯视,看着楼下小区的门口。

    妈妈啊,快来,狗子要饿死了。

    时瑾去厨房看了看火上的汤,回客厅,拿着手机看了又看,眉头越拧越紧,指腹落在触摸屏上,有意无意地敲着,淡淡白光忽明忽暗。

    手指忽然停顿。

    他拿起手机,终是忍不住拨了姜九笙的电话,不待他开口。

    “喂。”是个陌生的女人,语速很快,音量在嘈杂环境里尤其大,“找笙笙待会儿打过来,她去洗手间了。”女人顿了一下,又补充,“哦,我是师姐。”

    这时,电话那头传来男人的声音:“你们别灌笙笙酒了,她不舒服,我替她喝。”

    时瑾认得这个声音,谢荡。

    “周滨,你丫的——”

    一句话未完,声音戛然而止,电话那边已经挂断了,时瑾握着手机的手指稍稍紧了紧,指尖微微发白,他保持那个动作许久,直到手机屏幕的光暗下去。

    啪嗒。

    手机被扣放在桌上,时瑾转身,餐厅吊灯暖黄的灯打进眼底,却不见半点光,只余黑漆漆一片沉色,他一言不发地把一桌菜全部倒进垃圾桶,然后去了厨房,开了水龙头,一遍一遍洗手。

    片刻,厨房传来声响,碗碟碎得到处都是。

    “汪。”

    “汪。”

    姜博美蹲在窗户上,一边抖毛一边叫唤,板寸头迎风招展,它在瑟瑟发抖。

    “汪。”

    狗子好饿,狗子好怕,狗子好冷。

    “汪。”

    厨房吊灯忽然被遮挡,时瑾背着灯,目光投向窗户。

    娘呀!好恐怖!

    吓得姜博美一个垂直跳就蹦下了窗户,立马钻进了狗窝,抱着头装了一会儿的死,然后又壮着胆子钻出狗窝,探头探脑地往外看。

    它爸爸开了火,在做饭。

    所以,还是舍不得饿着妈妈,可是……狗子快饿死了!

    “嗷呜~”

    姜博美继续装死。

    将近九点,‘周岁宴’才散席,谢荡喝醉了,不肯跟经纪人回去,非要姜九笙送。助理小金架着他,他不肯,要往姜九笙那里扑,把手里的东西献宝似的捧到她面前,异常开心地说:“笙笙,我用一百块折了个纸飞机,送给你!”

    姜九笙接了。

    谢荡就笑得跟朵迎春花似的。

    助理好不容易把他塞进保姆车,他又钻出头来,嚷嚷着:“我的琴呢?琴呢?”

    “在家。”经纪人宋静把他钻出来的脑袋按回车里,命令他,“老实待着!”

    谢荡反手就是一巴掌,拍在宋静手背,好大一声响,公主脾气说来就来:“我要给笙笙拉贝多芬,你快去给我拿琴!”

    “……”

    宋静不想跟这个醉鬼说话了,谢大师一个,还有谢荡和姜九笙,酒品简直如出一辙,真是一家人呐,一家人!

    那边,谢荡半个身子都钻出车窗了,咧着嘴笑,问姜九笙:“笙笙,我帅不帅?”

    姜九笙对答如流:“嗯,帅。”

    他醉醺醺的眼,有几分水汽,亮晶晶得像天上的星星,又问她:“羊毛卷呢,好不好看?”

    姜九笙好笑,点头说:“好看。”

    小公主不开心,开始作天作地,恶声恶气地指责姜九笙:“你敷衍我!”

    本来就任性的人了,醉起来更没有道理可讲。

    姜九笙拿他没办法,竖起大拇指,很中肯,很强调:“特别特别好看。”

    谢荡这才满意了,双手扒在车窗上,笑得摇头晃脑:“当然了,特地留的呢。”炫耀又洋洋得意的口气,“比汤圆的毛还要好看!”

    非要跟只二哈比,能耐了!

    宋静啪地一声把车窗关上了,谢荡又从一扇车窗里钻出来,自个儿扯着自个儿头上的羊毛卷发,自卖自夸自我陶醉地说:“世界上的男人,没有谁留羊毛卷有我好看。”

    宋静:“……”

    又是啪的一声,窗户全部关紧了,宋静这才让姜九笙上车,自己随后,一只脚才刚踏进保姆车——

    里面的大爷大喝一声:“你滚开,这里是我和笙笙打下的江山!”

    宋静:“……”

    江山你大爷!

    她一屁股就坐进去,还没坐稳,谢荡一脚踢过来:“不准坐,这一片都是我和笙笙的王座。”

    宋静:“……”

    王座你二大爷!

    闹不过这位祖宗,宋静只好站着,不知道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摊上这么个小祖宗。

    小祖宗没个消停,话特别多,说王座要分姜九笙一半,非闹着跟她挤一张椅子,然后就开始指点江山。

    “笙笙,你喜不喜欢这把王座?”

    姜九笙硬着头皮说喜欢。

    “那你带回家去,以后演唱会的时候,你坐上面唱,我就让我的粉丝在下面说笙爷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个脑洞她怎么接。

    姜九笙:“……”

    无言以对了。

    谢荡叽叽喳喳没完没了,一会儿:“笙笙,我给你唱个歌。”一会儿,“笙笙,你看我的外套,图案是一只狗,很好看吧,送给你。”

    “笙笙,我的鞋子穿起来走路很舒服的,给你穿。”

    宋静真怕这祖宗把自己扒光,好在他不扒自己了,把钱包扒出来了。

    “笙笙,我有好多钱,你拿去花。”

    “这是金卡,给你。”

    然后,他就把钱包里的东西一件一件掏出来给姜九笙。

    她突然喊:“谢荡。”

    谢荡抬头,眼里水汽氤氲。

    姜九笙轻声细语地,像哄:“要不要玩捉迷藏?”

    他最喜欢姜九笙哄他了!

    “好啊。”

    “那你闭上眼睛数一百个数,我藏好了你才可以睁开眼。”(未完待续)

101:笙爷哄男友三十六计

    “那你闭上眼睛数一百个数,我藏好了你才可以睁开眼。”

    “嗯嗯。”谢荡立马乖乖闭上眼睛,然后开始数,“一,二,三,四……十五,十六,十七……三十七,三十八,三十九……七十八,七十——”

    后面就没声了。

    姜九笙松了一口气,终于哄睡了,她看了看手机上,没电,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自动关机了。

    “静姐,几点了?”

    宋静看了一眼手表:“过了九点半了。”

    居然这么晚了。

    姜九笙有些急:“静姐,把我放路边吧,我让小乔过来接我。”

    宋静不同意:“那怎么行,我把谢荡弄回去后,就送你回公寓。”她是艺人,大晚上的扔街头指不定被偷拍。

    不过姜九笙很坚持:“静姐,我有急事。”

    宋静闻言靠边停了,问了一句:“什么急事?”

    姜九笙想了想:“我家的狗还没喂。”

    宋静:“……”

    随后,姜九笙借了宋静的手机,给小乔打了电话,并将定位发了过去。

    三十分钟后,御景银湾小区外,车灯由远及近,是银灰色的保姆车,停在了小区门口。

    “汪汪!”

    姜博美认得那车,抖着毛兴高采烈地叫唤了好几声。

    姜九笙下车,蒙蒙夜色里,看见一人一狗站在路灯下,背着光,将影子拉得斜长。

    她跑过去,脚步有些急,微喘着说:“抱歉,我手机没电了。”

    时瑾摇摇头,用随身带着的帕子给她擦了擦汗,接过了她手里的包包。他不说话,俊郎的轮廓有些紧绷。

    姜九笙同车里的小乔挥了挥手,便自然地挽住了时瑾的手,指腹碰到他的手背,冰凉冰凉的,姜九笙问:“等很久了吗?”

    时瑾摇头:“没有。”

    “汪汪!”

    脚边的姜博美连叫了两声,它饥寒交迫,小粗腿都站麻了,想催促它妈妈快点回去。

    时瑾看了它一眼。

    “!”它再也不敢造次了。

    时瑾把她挽在手臂上的手握住,十指相扣,揣进口袋里,低头想亲她,却忽然停下:“你喝酒了?”

    姜九笙心虚:“一点点。”

    大概十几杯?二十几杯?

    时瑾微微蹙了蹙眉,表情稍稍有些严肃:“笙笙,你还在经期,不可以喝酒。”

    她乖乖点头。

    回去的路上,时瑾没有再说话。

    到了他公寓里,姜九笙还抓着他的手不放,晃了晃两下:“你生气了?”

    时瑾摇头:“没有。”

    那为什么不说话?

    他放开她的手,还是很好脾气的样子:“药膳已经凉了,我去给你热一下。”

    像平常一样,只是,他不缠着她的目光了。

    姜九笙站在厨房门口看了一会儿,时瑾在里面温汤,他身旁的垃圾桶里,全是食物。

    果然,生气了。

    姜九笙思忖了下,说:“我先回家洗漱一下。”顺便想想怎么哄哄她家时医生。

    时瑾背着身,手上的动作僵了一下,仍旧没有开口。

    姜九笙没有再说什么,去阳台给博美倒了半碗狗粮,兑了一杯脱脂奶粉,然后回了公寓。

    正在狗窝里装死的姜博美闻着味儿了,立马生龙活虎地竖起来,一边撒欢一边把狗盆拖到狗窝里。

    嗷呜!

    还是妈妈最疼狗子!

    姜九笙刚回到家,衣服还没换完,门铃就响了,她随意套了件家居毛衣,便扎起头发边走去玄关开门。

    是时瑾,身上还围着纯白色的围裙,还不待姜九笙开口。

    他先开了口:“笙笙,是我不对。”

    “……”

    姜九笙完全愣住了。

    她没见过这样的时瑾,不像平素的优雅清贵,有些过分小心。

    他目光有些乱,语速很快:“我不该过多干涉你的社交,是我有欠考虑。”声音放低,“还倒掉了给你做的饭。”

    哦,他以为她生气了。

    “我向你道歉。”时瑾看着她的眼睛,想去牵她的手,却似乎又顾及什么,悬在半空中,动作略微僵硬。

    不知为何,姜九笙觉得时瑾有点怕她,或许是纵容过了头,就成了惶恐,尤其是在冲突的时候。

    她把他牵进了屋里,站在玄关的台阶上,正好与时瑾一般高,抬手,虚揽着他的脖子,向他解释:“我没有生气,我刚才是在想要怎么哄你。”毕竟,晚归的人是她,是她不对。

    她刚说完,时瑾眉宇阴郁便散了去,抿得发白的唇小弧度地缓缓牵起,他抬手,放在她腰上。

    说:“是我没做好,不需要哄。”

    优雅又有风度,无论对错,他都让步。

    姜九笙有点遗憾,她方才还特地上网查了一下哄男友的三十六计,本来打算照着做的。

    时瑾还说:“如果以后我们发生争执,我会先认错,你不要让我找不到你就好。”

    脾气真好,涵养无可挑剔。

    姜九笙轻笑:“那你亏了。”

    时瑾便也认真想了想:“那你哄哄我。”

    又乖又懂事。

    姜九笙鬼使神差就说了好。

    时瑾笑了笑,等着她的下文。

    她便回忆了一下方才看过的三十六计,手缓缓从他脖子上往下,停落在他肩上,然后,动作顿了顿。

    时瑾垂眸看她,似笑非笑,目光比夜色温柔。

    她抬头,说:“这是网上教的。”

    话落,她用力一推,手压着时瑾的肩,将他按在了墙上,她一鼓作气,垫起脚,把唇贴在了时瑾唇上,没有半分犹豫,伸出舌尖钻进他唇舌间,毫无技巧就是一顿乱啃。

    网上说,男人偶尔需要刺激,需要压制。

    姜九笙庆幸她练过散打,比一般女性力道大,不然压制一词,着实是有难度。

    时瑾笑了。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低头就在他唇上咬了一口:“不可以笑我。”

    他便真不笑了,乖乖低头,把脸凑向她,手放在她腰上,稍稍用力上托了一点:“这样亲会容易一点。”

    姜九笙:“……”

    说好的压制呢?

    她红着脸,在时瑾下巴上咬了一口。

    时瑾笑笑,也不再闹她了,去客厅给她拿了外套,牵着去了他那边,忽然说了句:“抱歉。”

    姜九笙不明白:“为什么道歉?”

    时瑾轻声说:“我管你太多了,以后我会注意。”

    她不喜欢争吵与争执,

    不喜欢他发脾气,

    不喜欢狂躁与暴戾。

    这些他都记着,却仍是没有克制住情绪,所幸她手机关机,不知道他给她打了多少个电话,一遍一遍近乎失控。

    他无数遍地告诫自己,不要吓到她,不要步步紧逼,不要连一点喘息的余地都不给。

    她对他笑,毫无芥蒂的样子,说:“你是我男朋友,你可以管我。”

    时瑾敛了敛眸,将眼底思绪遮住,过了片刻,他说:“笙笙。”

    “嗯?”

    “戒酒好不好?”

    姜九笙:“……”

    很有难度,她喜欢酒,追求那种畅快与刺激。

    见她不回答,时瑾换了一个,像同她商量:“那戒烟?”

    “……”

    这就更不可能了,她写歌的时候,不抽烟可能会发疯。

    她说得比较委婉:“有、有点困难。”

    时瑾耐着性子,温柔地说:“我们可以慢慢来。”

    “……”

    姜九笙心想,完了,把自己推坑里了。

    时瑾笑了笑,也不戳破她,去厨房给她盛汤。

    “那个药膳的方子是韩医生给的,对治痛经很有用,我放了很多蜂蜜和红枣,应该不会苦,你可以先喝一点垫垫胃。”

    姜九笙乖乖坐下喝汤,还沉浸在要戒烟戒酒的惶恐里。

    时瑾又去厨房给拿宵夜。

    吃到一半姜九笙突然想起来件事儿,迟疑了会儿,抬头看时瑾:“你是不是有个病人叫曹旭?”

    “嗯。”时瑾抽了张湿巾,给她擦手指上沾的汤渍,稀松平常的回问她,“怎么了?”

    姜九笙又摇头:“没什么。”

    她不想娱乐圈的尔虞我诈牵扯到他,更况且,曹旭一事若真经了他的手,也就毋庸置疑,事关于她,时瑾不可能置之度外。

    她不再说,时瑾也不问,她安静地吃夜宵,他安静地给她夹菜。

    姜九笙没有晚上吃东西的习惯,本来只想浅尝辄止,奈何时瑾厨艺太好,有点吃撑了,便提议要去洗碗,也好消食。

    “有洗碗机。”时瑾起身收拾碗筷,说,“你在屋里走走,若还撑得不舒服,我带你下去走走。”

    她说好,跟着时瑾后面,看他收拾,

    时瑾做什么都慢条斯理的,动作总是优雅漂亮的不像话,便是像家务这等烟火气极浓的小事,他做起来也是赏心悦目的。

    “时瑾,”姜九笙说,“你挑个时间教我做饭吧。”

    时瑾开着水龙头洗手,一遍,又一遍,回头:“想学?”

    “嗯。”她说,“学了以后也可以做给你吃。”

    时瑾用干净的白毛巾擦了擦手,走到姜九笙面前:“不用学。”他说,“我们家我会就够了。”

    我们家。

    姜九笙觉得特别顺耳,心情愉悦,想逗逗狗:“博美,过来妈妈这里。”

    狗窝里姜博美听到妈妈的召唤,撒丫子就要跑过去,姜九笙笑着张开手。

    时瑾拉住她:“笙笙,它没洗澡,你别抱它,很脏。”

    突然刹住脚的姜博美:“……”

    它爸爸好阴险!

    再说这夜醉酒的某只醉鬼。

    车开到半路上,助理小金临时有事安排,宋静开车,不知道压过了什么,车身抖了抖,很不幸,把后座的谢荡给抖醒了,睁开一双仍旧醉眼朦胧的眼,看了看他的‘王座’和‘江山’。

    揉揉眼睛,他问:“笙笙呢?”

    宋静回头:“酒醒了?”

    他问:“我笙笙呢?”

    哦,没醒啊。

    宋静懒得理他。

    谢荡用力拍车窗,大爷似的命令:“停车!我要去找笙笙!”

    宋静鸟都不鸟他。

    不停是吧?

    谢荡用力眯了眯眼睛,定定神,摇摇晃晃地摸到车窗的按钮,把车窗摇下来,然后把头钻出去。

    宋静从后视镜里瞟了一眼,差点没吓出心脏病,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咆哮:“疯了吧你!”

    谢荡给了她一个鼻音:“哼!”

    祖宗诶!

    宋静没办法,只好靠边停车,车还没停稳,后面的祖宗就开了车门,踉踉跄跄地下车了了,然后找到一块空地,在马路边儿上,他就蹲下了。

    宋静看了看四周,好在干道偏僻,没什么人,她赶紧过去,问谢荡:“蹲这干嘛?”

    谢荡抱着自己的说:“我是一颗蘑菇。”

    “……”

    宋静私下听莫冰说过,姜九笙醉了也是一颗蘑菇,这都是哪里学来的?难道都是师承谢大师?

    “起来,”宋静拉他,“我送你回去。”

    谢荡甩开她的手:“我是蘑菇不能动。”思考了一下,又说,“要笙笙拉才能起来。”

    宋静真是肺都快气炸了,深吸一口气,把火气压下去,然后打散头发,遮了遮脸,学着姜九笙的烟酒嗓:“我是笙笙。”

    谢荡抬头了,就瞟了一眼,然后给了个相当嫌弃的眼神,以及万分不满的口气,任性地数落:“你个老阿姨,我笙笙比你高,比你瘦,皮肤比你白,眼睛比你大,鼻子比你挺,嘴巴都比你红!”

    宋静:“……”她一脚过去,踢中谢荡的球鞋,火冒三丈了,“妈的,有本事你去表白啊!”

    前一秒还张牙舞爪的大狼狗,脑袋一垂,眼皮耷拉,秒变落魄失魂的小奶狗。

    他说:“我不敢。”很气馁,又带点儿委屈与气愤,还像埋怨,说,“笙笙看我跟看汤圆一模一样。”

    汤圆是谢荡的二哈,性格跟谢荡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有极其严重的公主病。谢荡现在这个样子,就很像做错事后被罚站的汤圆。

    宋静毫不留情地打击他:“你错了,汤圆比你得宠多了。”

    谢荡瞪她:“放屁!”他义正言辞地炫耀,“笙笙说我的自然卷比汤圆的狗毛好看!”

    赢了一条狗,很得意啊。

    宋静只想翻白眼,没耐心了,拽他:“起来。”

    谢荡抱住路边的电线杆:“我是蘑菇。”死活不撒手,“要笙笙拉才起来。”

    艹!

    真特么想骂娘!宋静磨磨牙,忍了:“你在这里等,我去把笙笙叫来。”还是要去买点醒酒药,不然一晚上估计都别想消停。

    谢荡一听很欣喜,催促她:“那你快去!”

    宋静哪里放心,望了望四周,这一带很偏僻,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也没个人,往来车辆都没几辆。

    她犹豫了很久:“那你去那棵树后面等我。”

    谢荡这会儿很听话,立马去马路旁的绿化树下蹲蘑菇。

    显眼是不太显眼了,谢荡刚巧穿了件黑色的卫衣,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有人,宋静一步三回头,心里总不大宽心,叮嘱他:“要是你走动了,我就不叫她来了。”

    蘑菇很乖巧,安分地蹲着:“好,我不动。”

    宋静上了车,去买解酒药。

    夜风阵阵,森森冷冷,吹得落叶纷飞,四处狂卷。

    呼呼风声里,仔细听,有人说话的声音,是女声。

    “妈,够不?”

    “不够你再托梦给我,我再给你烧。”

    “下回我给你烧个摇钱树,你在下面没钱了就自个儿摇。”

    “房子要不要?要也托梦告诉我,我给你烧三层楼的小别墅。”

    东边树下,一个女孩儿拿了张冥纸垫着,席地就坐,旁边摆了一捆明黄色的冥纸,她坐那里,一坨一坨地烧着,火光冉冉,映衬着一张漂亮秀气的小脸十分生动,眼睛很大,特别炯炯有神,看着很灵气。

    不是谈墨宝又是哪个。

    今儿个,是她妈忌日。

    她很感慨,也很伤感,一边烧纸一边自言自语。

    “妈,你那里是不是很吵了,这大马路的车来车往。”她捶胸口,“都是女儿不孝啊,当初没有看看风水选个好地方,居然把你埋在了这里,这才四年,居然修了一条大马路,要不是我在路边上做了记号,估计都找不到你的地儿了。”

    四年前,沧江大道还是一片荒僻的小树林,还是很适合入土为安的,啧啧啧,想不到啊,一条马路穿山而过了。

    谈墨宝痛心完,又继续絮絮叨叨:“还有妈,今天我又帮你气那个负心汉,还有她老婆,我把她口红给猫添了,蹭她一嘴口水。”

    说到这些糟心事,谈墨宝心情很沉重:“妈,你当初怎么就让谈西尧那个滚蛋给骗了,他太不是东西了,昨天又逼我去做体检了,抽了我三管血,回来就让保姆做了一桌子猪肝让我吃。”她哼了一声,把手里的冥纸都扔火里,又拆了一捆,边说,“估计要是杀人不犯法,他八成要把我的心肝都挖去给她宝贝女儿,还有我的熊猫血,肯定也要榨得一滴都不剩。”

    她那个姐姐,也是天妒英才,心脏不好也就算了,还是个熊猫血。谈墨宝很想不厚道地仰天大笑三声,喊上一声——报应!

    突然一阵阴风吹来,烧完的冥纸灰被刮得到处都是,火光被风冲得四处蹿腾,谈墨宝赶忙后退,腿一软,结结实实坐回去了,脑袋上空气刘海差点都被烤焦了,她揉揉屁股,抓了抓头上的刘海,干笑:“妈,别开玩笑。”

    眼珠子四处瞟,一张灵秀的小脸紧绷着:“你还不知道嘛,你女儿怕鬼。”

    刚说完,又一阵阴风,将纸灰吹得遍地滚。

    阴气好重呀!

    “妈,下次我再来看你。”

    说完,谈墨宝当机立断,摸到了放在地上的包包和手电筒,扛在肩上就跑,这才刚扭头,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喂,你站住。”

    三更半夜,荒郊野外,孤魂野鬼……

    谈墨宝一脑门汗都给吓出来了,想逃命来着,脚跟灌了铅似的,动弹不了,她抹了一把冷汗,慢动作似的回头,然后瞳孔放大,张开嘴:“啊——”

    “叫什么叫,不许叫!”

    还、还特么是恶鬼!

    她捂住嘴不敢叫,泪眼汪汪地求放过:“你去找我妈,我刚给她烧了好多钱,放过我行不行?”

    那只鬼没吭声。

    谈墨宝深吸一口气,扭头就跑。

    一股阴风钻进了脖颈,她后颈被抓住了。

    “把你的手电筒给我。”

    不敢动,扭了一点点头,她哆哆嗦嗦地递过去。

    那只鬼松开她,接了过去,光线打过自己的脸,一闪而过。

    黑漆漆的,居然没有脸!

    她咬咬牙,哆哆嗦嗦地蹲下,摩挲着地面摸到了一块砖,看准了无脸鬼的脑门,猛跳起来,振臂一挥就是狠狠一击。

    咚——

    鬼倒地了,她撒腿就跑,包包掉了都不捡。

    被一阵风糊了一脸冥纸灰的无脸鬼谢荡:“……”

    他只不过想借个手电筒去嘘嘘而已。

    卧槽!

    五分钟后。

    “谢荡!”

    “谢荡!”

    是宋静找来了,用手机微弱的光一颗一颗树找过去,最后在一堆刚燃尽的纸灰旁看到了躺在地上挺尸的谢荡,走近了才发现,他满脸的纸灰,满脑袋的血。

    不是死了吧?

    宋静喊了一声。

    他闷哼了一声。

    这是被砸得不得动弹了,宋静也不敢乱动他了,一边用手机拨打10,一边咒骂:“这是那个杀千刀的干的!”不仅糊了她家谢公主一脸灰,还特么的砸破了他脑袋。

    谢荡张张嘴,没发出声音。

    宋静赶紧跑车上拿了条干净的毛巾把他破了个口子的脑袋包起来。

    救护车很快就来了。

    晕倒前,谢荡干巴巴地挤了三个字出来:“不、剪、头。”

    “……”

    都什么时候啊,还惦记他一头羊毛卷。

    人送到医院已经夜半三更了,头上缝了四针,宋静千叮咛万嘱咐医生,最后还是给谢荡剪掉了一小撮卷毛。(未完待续)

102:自虐自杀倾向

    夜黑,风高,晚归的人东张西望,弓着腰猫手猫脚地潜入客厅,惊魂还未定,中气十足的声音陡然一吼,

    “你还知道回来!”

    艹!有人干嘛不开灯!

    谈墨宝挺直腰杆,深吸一口气,淡定地去开了灯,瞟了一眼楼梯口的人,对答如流:“嗯,知道啊。”

    语气敷衍,欠揍得不行。

    大概也就只有她,能把谈氏药业的董事长气得吹胡子瞪眼:“成天就知道鬼混,像什么样子!”

    如果晚归的是谈莞兮,估计谈董事长的血压都能担心得飚起来。

    到了她这里,就成了员工教育,永远都是雷霆大怒的样子,大概这就叫……嫡庶有别。

    谈墨宝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掏掏耳朵,走到楼梯口,扯扯嘴角皮笑肉不笑:“是啊,刚才还和鬼一起聊天呢。”

    吊儿郎当,毫无悔改之意。

    谈西尧气得脸色铁青,半点犹豫都没有,抬手就要掴下去。

    她不躲,抬了抬下巴,嘴角冷笑,目光嘲讽又冷漠,那不偏不倚的一巴掌骤然停住。

    “你——”

    她冷哼,满不在乎似的打断:“还打不打?不打我去睡觉了。”

    僵了半天的手还是收回了,谈西尧怒红着一双眼:“你给我滚!”

    滚就滚。

    谈墨宝绕着道,踢踢踏踏地上楼了,刚想哼一曲,看到房门口的人,兴致顿时没了。

    “我们谈谈。”谈莞兮穿着做工精良的睡衣,抱着手,像是久候多时。

    说实话,谈墨宝还是很佩服她这个姐姐的,甭管骨子里多不屑,也从来不会失一分气度。

    毕竟,她是私生女,先不说正牌谈夫人有多厌恶她,就是她亲爹也从来没个好脸色,可唯独谈莞兮,四年来从没给她使过绊子,虽说不上姐妹情深,可到底做足了表面的一套,当着下人的面,会称她这个‘外来户’一声二小姐。

    不过,谈墨宝觉得她可能就是个贱骨头,比起谈夫人摆在明面上的冷嘲热讽,她更吃不消这位大小姐普度众生一般的大度胸襟。

    为了待会儿要吃的宵夜能好好消化,谈墨宝爽快地说:“我正要上直播,你一个小时之后再来预约吧。”

    说完,她一个潇洒的转身,门一甩,只给了外面人一阵突如其来的门风。

    次日,姜九笙对媒体人肆意施暴一事,又有了后续,记者曹旭全网发通稿,声称姜九笙在采访过程中对其使用了暴力,并贴出了受伤部位的照片。

    天宇传媒在第一时间辟谣,并公开了当日医院现场的监控。

    这一波公关操作,一看就是早有防范,确实漂亮,舆论导向很乐观,虽有一些黑子与水军趁机作怪,可总体风向是利于姜九笙的。

    “卧槽,这个世界时怎么了,推一把就成施暴了?”

    “怎么什么猫猫狗狗都来蹭热度,无语!”

    “人红是非多,姑娘们淡定,谁让我们笙爷老公是热搜体质呢。”

    “这个记者也太过分了吧,分明是他挡住后面的人就医,还跑出来倒打一耙。”

    “……”

    诸如此类的网民留言不胜枚举。

    事件当事人曹旭自然是不肯善罢甘休,当天下午就公开了医院的验伤报告,鉴定结果为六级伤残,并向姜九笙所在工作室索取医药费及精神赔偿。

    天宇传媒及姜九笙工作室还没有做出回应,粉丝们都坐不住了。

    “污蔑,不用说是污蔑,我笙爷要是真出手,就不是六级伤残这么简单了。”

    “六级伤残?赶紧的,拿起我的大刀就去把他砍成一级重残!”

    “这人是想红想疯了吧。”

    “搞了半天,就是个碰瓷的啊。”

    “那么一推就六级伤残了?呵呵了我!”

    “验伤报告哪家医院出的,你出来,我们谈谈,不带刀!”

    “昨天我还把自己的胳膊掐紫了,然后跟麻麻告状说姐姐家暴我,这个六级伤残跟我学的吧。”

    “……”

    话题度居高不下,网上正闹得沸沸扬扬时,当事人之一的姜九笙却像个没事人儿一样,窝在时瑾家的沙发上,抱着博美等他下班。

    临近黄昏时,时瑾来了电话。

    “笙笙。”他在电话里说,“我要晚点回家,你的胃不好,不要等我吃饭。”

    姜九笙说好,问他:“有手术吗?”

    时瑾好像在开车,有风灌进来,回答说:“不是手术,要去一趟警局。”

    “是出什么事了?”姜九笙有些担心,问得急。

    “别紧张,不是我。”时瑾温声安抚完,解释,“有人行贿,我是证人。”

    姜九笙不太懂医贿,仍是不大放心,想了想,她叮嘱时瑾,口吻郑重又认真:“那你小心点,不要让人看到你去举证,我怕坏人盯上你。”

    时瑾低低笑了声,说知道了。

    坏人……

    他家笙笙还不知道,谁还能坏得过他。

    市警局。

    七点,接待室里的灯还亮着。

    从天宇传媒报警到现在刚满六个小时,宇文家背景够硬,一个碰瓷勒索的案子,上头直接拨给了刑侦队的霍队长,甚至惊动了法医鉴定。

    法医小江加了两个小时的班,得出的结论是:“外伤鉴定报告没有问题,确实是六级伤残。”

    对面的人坐得随意,用指关节敲了敲桌上的文件:“有没有事后伪造伤势的可能?”

    天宇传媒除了过来了两个大名鼎鼎的律师,还有就是惊动了这位日理万机的大老板,以至于,一场娱乐圈的风波,直接刮到了警局。

    小江坐在霍队长旁边,对面是宇文峰少,他一法医,也不知道怵个什么劲儿,仔细着回答:“不排除这种可能,就法医的角度,伤势完全有可能事后伪造,如果时间相隔太短,角度和力度都把控好,医学上是鉴定不出来的。”

    “我若执意要立案上诉呢?”

    宇文冲锋这人比较狠,想直接告人污蔑,送到牢里去吃个三四五六年的牢饭。

    霍一宁咬了根烟,没点着,刚好背着后面的白炽灯,皮肤偏黑,轮廓硬朗又立体,波澜不兴地扔了句:“胜算的几率不大。”

    “霍队。”

    接待室外的小赵敲了敲门,没进来,隔着门说:“天北第一医院有人来报案,是曹旭那个案子。”

    霍一宁伸长腿,搭在对面的空椅上,军装裤勒出起伏明显的肌肉线条,不夸张,很修长的一双腿,身上带了一股子军人的血性,抬头说了句:“进来。”

    先是一双手,推门而入,指甲修剪得很整齐,手很漂亮,手的主人更是漂亮的不像话,便是霍一宁这种钢铁硬汉也不忍多看了两眼,他旁边的法医小江直接从椅子上弹起来,梗着脖子结巴了。

    “你、你是时瑾时医生?”

    对方点头。

    小江登时激动不已:“师兄,我也是耶鲁医科的,你发表过的医学论文我全部都有收藏。”

    敢情是迷弟碰到偶像了。

    霍一宁抬抬眼皮,不冷不热地瞥了一眼:“那要不要再要个签名?”

    小江两眼发光:“嗯嗯。”

    霍一宁一脚踢过去,骂了句滚犊子,才朝时瑾递出了手:“你好,我是负责刑侦的霍一宁。”

    时瑾伸手,握了一下,松开:“你好。”

    霍一宁起身,把自己的椅子让给时瑾,坐到对面那把他刚才搭了脚的椅子上,毫不介意上面的灰,大喇喇坐下。

    时瑾先开了口:“这份验伤报告没有问题。”

    一直沉吟不语的宇文冲锋抬了目光,落在时瑾脸上,带了几分审视。

    霍一宁挑挑眉,亦没有开口,等着时瑾的下文。

    他不疾不徐,自始至终眼里都平平静静,淡淡道:“这是我出的报告。”

    时瑾的话刚落,小江立马跟着附和:“那不用再验了,时师兄出的报告绝对不会有问题。”

    时瑾只道:“伤是真的,时间不对。”

    霍一宁哦了一声,尾音提得高高的,十分兴致勃勃:“我们法医的同事说,如果在很短的时间里伪造伤势,医学上根本鉴定不出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是录音。”时瑾将手里的文件袋放在桌上,“我来举证曹旭行贿。”

    霍一宁打开文件袋看了看,一只录音笔,还有一张卡。他按了播放,曹旭的声音先传出来。

    “时医生,我有个问题想问问您。”

    “什么问题?”

    “外伤鉴定能具体精确到当天吗?”

    “会有误差。”

    “那误差范围会有多大?”

    “十二小时之内。”

    曹旭的声音停顿了很久才继续。

    “时医生,这是我的一点意思。”

    时瑾未言。

    曹旭小心翼翼地试探:“我的外伤鉴定报告上,能不能把受伤日期提前一天?”

    录音到此处就放完了。

    时瑾依旧无波无澜的,像是叙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卡里有二十万,应该可以作为举证曹旭的证据。”

    霍一宁啧了一声,把卡和录音笔收好。

    傻子!

    外伤鉴定的误差范围怎么可能精确到十二小时之内。

    他似笑非笑地看向时瑾:“你诈他?”曹旭心里有鬼,又不懂医,完全是被时瑾诈坑里了。

    真是个腹黑的外科医生。

    时瑾气定神闲,端坐的姿势礼貌又不失气场,不答,反问:“他很可疑不是吗?”

    霍一宁不置可否,就法律上来讲,时瑾做了引导性指向,顶多给了错误的医学指导,却构不成欺诈,反而提供了曹旭造假的证据,有功无过,他这个刑侦队长也无话可说。

    接待室外,小赵又来敲门了,一惊一乍了。

    “队长,对长,”推开门,小赵跑进来,火急火燎地说,“不好了!”

    霍一宁瞥了一眼:“又怎么了?”

    小赵看了看屋里的人,顾不上外人了:“你打犯罪嫌疑人的消息上头知道了,说是要罚你去当两个月交警,手里的案子全部转交给刑侦二队。”

    霍一宁被气笑了:“老子打强/奸犯还有罪了?”

    小赵硬着头皮解释:“你打人那会儿不是还没证据吗?”

    “dna都出来还叫没证据?”

    这件事小赵很清楚,就事论事了一句:“当时嫌疑人不是说你情我愿吗?”

    就是嫌疑人说你情我愿的时候,刑侦一队的霍队长直接把拳头挥嫌疑人脸上了,当场打掉了嫌疑人四颗牙。

    咣的一声,霍一宁一脚踢翻了椅子:“艹!”

    “我可以离开了吗?”

    是时瑾,音色不温不火。

    霍一宁敛了敛脾气:“签个字就可以了。”

    时瑾签了字,径自离开,宇文冲锋随其后,一前一后出了警局。

    后面的宇文冲锋突然开口:“你和姜九笙是什么关系?”

    有些人,不用深交,一眼便知不是池中鱼。

    时瑾大概就是这样的人,神秘、深不可测,而且目的性极强,又怎么可能是多管闲事之人。

    时瑾徐徐转身,语气安然自若,他说:“我是他男朋友。”

    宇文冲锋蓦然怔住。

    对方稍稍颔首,走进了夜色,傅粉何郎谦谦君子。

    许久许久,宇文冲锋站到背脊有些发麻了,才恍然清醒,手有些微抖,拿出手机,几次按错了键。

    电话接通了,他喊:“姜九笙。”

    “嗯?”

    电话里,姜九笙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微微沙哑,总是慵懒又性感。

    宇文冲锋怔忪了片刻,压着声音,低得不能再低:“你谈恋爱了?”

    她没有遮掩,大方承认:“嗯,没多久,正打算告诉你。”顿了很短时间,问宇文冲锋,“怎么知道的?”

    他没有回答,风吹得声音有些飘,只是问姜九笙:“他叫什么名字?”

    “时瑾。”

    姜九笙话落后,突然安静。

    她电话那头有狗叫的声音,他这边,风越吹越喧嚣,越吹越冷。

    许久。

    “笙笙。”宇文冲锋突然喊她的名字。

    姜九笙应:“嗯。”

    然后,是沉默,很久的沉默。

    她问他:“怎么了?”

    宇文冲锋仰头,眼角微红,风吹得人影微晃,他的声音飘散开来,淡淡的:“没什么,你喜欢就好。”

    说完,他先挂了电话。

    总是这样,他总是挂她电话,然后会看着手机上的号码,久久回不了神。

    他给她的备注是摇钱树,没有姓名,只是在三个字前面加了一个字母‘a’,排列在他联系人的第一位。

    电话忽然响起,是他的母亲唐女士。

    “在哪?”

    单刀直入,没有一句多余的问候。

    宇文冲锋回,同样简单:“外面。”

    “徐家小姐来了,你过来一趟。”并不是征询或者商量,唐女士是命令的口吻。

    宇文冲锋忽然觉得有些累,靠着路灯的高杆,眉眼微垂:“我去做什么?”

    唐女士微愠:“不要明知故问。”

    他便对答如流:“哦,那就开诚布公。”笑了笑,眼底微凉,像是嘲讽,又像是无谓,漫不经心的语气,“我不会娶她。”

    他说完,唐女士便动了气:“这件事,在你十八岁成年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了。”

    语气强硬,毫无转圜的余地。

    宇文冲锋冷笑,不作声了。

    他十八岁生日那天,唐女士送了他一个很貌美的女人,跟他说,你可以有很多女人,可以给她们买首饰,买豪车,可以陪她们玩,只要别娶她们。

    唐女士还说,只要不娶她们,怎么玩都可以,唯独娶回家那个,不能玩,更不能爱。

    后来,他才知道,唐女士送给他的女人,是他父亲最宠爱的情妇,不过他一点都不惊讶,唐女士恨了他父亲半辈子,把他教成了跟他父亲一模一样的人也不奇怪。

    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唐女士喝醉酒时,就说过这样的话,那时候,是唐女士第三次流产,患了抑郁症,有严重的自虐及自杀倾向。

    那时候,他才十岁。

    父债子偿……

    他偿了这么多年了,怎么还不够呢。

    “妈。”

    他已经不记得多久没这么称呼过唐女士。

    唐女士可能不适应,没有应。

    他低着头,踩着地上的影子,停顿很久,说:“您大可以放心了,您儿子,”风吹得夜色冷冰冰的,嗓音颤着,一个字一个字都如鲠在喉,“您儿子这辈子都娶不了他爱的人了。”

    电话里,唐女士一句话都没说。

    “我能不能有一个要求?”声音微微哽咽,他近乎央求的姿态,“不要让我娶一个对我有感情的女人,我怕她以后变得跟您一样。”

    说完,他扔了电话,蹲在路灯下,点了一根烟,用力地抽,呛出了眼泪。

    夜风吹得喧嚣,没完没了。

    晚上九点,姜九笙工作室发了一封律师函,以诽谤罪正式起诉曹旭,并公开声称经警方介入调查,确认验伤鉴定作假。

    相隔不到十分钟,j市市医院住院部的一对父子接受记者采访,视频中,中年父亲澄清了‘曹旭事件’的原委,并着重感谢了姜九笙当日的援手,还说一定会带孩子去看十一月十一的演唱会。

    不到半个小时,天宇传媒公开了记者曹旭被捕的消息。

    这波公关操作,着实是完美,辟了谣,宣扬了善举,顺带还把三巡演唱会炒热了一把。

    笙粉们举双手点赞。

    “碰瓷一时爽,牢饭吃到饱。”

    “给宇文大老板和莫冰大大加鸡腿。”

    “组团去看演唱会的有吗?”

    “妖魔鬼怪都领盒饭了,洗洗刷票吧,不抢到笙爷演唱会门票绝不睡觉!”

    “抢票+10086。”

    “第n+1件想黑笙爷却反被虐的灵异事件。”

    “……”

    时瑾回公寓时,已过了九点,一开门,便看见姜九笙抱着狗等在玄关,笑吟吟地说:“回来了。”

    时瑾换了鞋,走过去,顺其自然地把她怀里的狗接过去,又顺其自然地放在了地上。

    姜博美:“……”

    他牵着她往屋子里去:“在做什么?”

    她回答得很快:“等你啊。”

    时瑾停下,转身揽着她的腰,环抱在怀里:“吃饭了没?”

    “吃了一点儿千层蛋糕。”

    亲了亲她的额头,时瑾松开手:“我去给你做饭。”

    姜九笙点头,跟着他去了厨房。

    时瑾让她在外面等,说会有油烟。

    她不介意,进去帮他洗菜,突然问道:“曹旭的事,你是不是故意偏帮我?”莫冰电话里说,至少会让他吃个三四年牢饭。

    很显然,她已经得到了消息。

    时瑾也不隐瞒,点头认了:“嗯。”

    姜九笙是知道的,时瑾虽涵养好,但也绝非多管闲事的人,她有些好奇,便问他:“那要事件当事人不是我呢?”

    时瑾关了水龙头,思索了一下:“笙笙,社会治安与反**是公安机关的事,而我是医生,我的职责是救死扶伤,术业有专攻,我们各司其职互不干涉就好。”

    头一次听人把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说得如此有理有据,半点错都挑不出来。

    姜九笙哑然失笑。

    她不认同,但也不否决,只是觉得恰到好处,时瑾便是如此,有他的原则与底线,若不触及到,他有他的安之若素,毕竟,俗世纷扰,谁又能全然地无私无畏。

    她故意打趣:“时医生不觉得文明构建人人有责吗?”

    时瑾想了想,便郑重其事地回答:“那我以后注意一下公民义务。”

    她笑得前仰后合,只觉得时瑾这一本正经乖乖听话的样子十分让人欢喜。(未完待续)

103:把她当女儿养

    她笑得前仰后合,只觉得时瑾这一本正经乖乖听话的样子十分让人欢喜。

    因为时间太晚,时瑾只做了南瓜粥和几碟易消化的小菜,虽简单,不过很合姜九笙的胃口。

    吃饭的时候,姜九笙说:“我明天飞中南。”

    三巡演唱会的举办地就在中南,有两个小时的飞程。

    时瑾把汤匙搁好,倒了一杯温水,先递给姜九笙:“明天我有手术,后天去行吗?”

    她摇头:“莫冰刚刚来电话说,给我帮唱的歌手出了点意外,要临时换人,需要早点过去彩排。”

    时瑾微微蹙了眉。

    姜九笙宽慰:“你忙你的,不用陪我,我跟公司一起过去。”

    他眉宇间仍是不放松,嗓音低沉:“我会不放心。”

    “不放心什么?”

    时瑾看着她眼睛,没有半点玩笑,神色认真又专注:“怕别人打你主意。”

    她失笑:“时医生,你要有点自信。”

    时瑾摇头,说:“对于你,我的确没有。”

    姜九笙被他逗笑了。

    以前只觉得时瑾矜贵君子,相处后才发觉,他竟也会患得患失,公子如兰,这天上花,经了无边风月,也会折了枝,弯了腰。

    她很喜欢这样的时瑾,有了人气儿了,不像以前那般如梦似幻,是个孤寂的贵族。

    她起身,绕到时瑾背后,抱住他,把下巴搁在他肩上。

    “哦,你楼上房间是做什么?怎么锁了?”她突然问起。

    “没什么东西,一些医用工具。”时瑾稍稍侧身,在她耳边说,“里面很久没打扫,很脏,你别进去。”

    姜九笙点头,没有再问。

    次日,上午十点飞中南,姜九笙在机场vip休息室里候机,莫冰正忙得昏头转向,与小乔在外面打电话,一一确认演唱会行程。

    谢荡戴了个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遮了半张脸,进了vip休息室,他把口罩和帽子取下,坐在姜九笙旁边。

    她诧异:“你脑袋怎么了?”

    谢荡立马掏出手机,对着屏幕左照右照,问姜九笙:“是不是很丑?”

    他目光定住,盯着她,一副‘你敢说丑我就不理你’的表情。

    姜九笙看了看他头上的伤,剪了发,缝了针,好在他一头羊毛卷够蓬松,能遮住七八,摇头说:“没有。”

    谢荡堵着的心火这才消一点儿,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姜九笙哄他,心烦意乱地抓了一把头发,遮了遮头上的纱布绷带,说:“我被人砸了。”

    语气有点憋屈。

    要哄!

    姜九笙惊讶不已:“谁敢砸你?”

    谢荡舔了舔后槽牙,极度不爽:“一个活腻了家伙。”

    姜九笙刚要再问,手机响了,把行李交给谢荡,她起身出去接电话。

    “笙笙。”

    是时瑾,刚做完手术,音色有些倦意:“到机场了吗?”

    姜九笙走到没人的空处:“嗯,在候机室了。”

    “一个人?”他声音微紧,显然在担心。

    她说不是:“和谢荡,还有经纪人跟助理。”

    时瑾默了片刻,很是严肃的口吻:“路上小心,别和陌生人说话。”

    姜九笙笑了笑,顺着他应了:“嗯。”

    “我在你包里放了黄桃酸奶和甜品,在飞机上可以吃。”

    姜九笙不算挑食,不过时瑾不放心她吃外面的东西。

    她说:“好。”

    时瑾又叮嘱:“你胃不好,要定好时间吃饭,我待会儿还有手术,不能提醒你。”

    隔着屏幕她都能知道她家时医生此时一定绷着脸,眉头不展的样子。

    牵肠挂肚,大抵如此,说不完的嘱托,将她当初孩子看,笑了笑,姜九笙说:“知道了。”

    “烟和酒都不要过量。”时瑾顿了一下,音色低沉,绷紧着,“尤其是酒,喝醉了我会担心。”

    “好好好。”她忍俊不禁,眼里全是笑,“我都不知道我家时医生原来这么多话。”

    他几乎立马回问:“会嫌我啰嗦吗?”

    问得急,时瑾有些惶惶不安似的。

    那么矜贵清雅的一个人,怎么在她面前如此草木皆兵,像莫冰说的那样吗,一身贵气与风骨都折在她手里了。

    姜九笙便郑重其事地表了态:“你声音好听,说什么都对,我都听。”

    电话里,时瑾低低笑了。

    真好哄!姜九笙想。

    “时医生。”

    时瑾那边传来医助肖逸的声音。

    “笙笙,我有手术,要先去忙了。”时瑾声音温软,有些不舍。

    姜九笙让他先去忙。

    他边走,没有挂电话:“我会很快过去找你,这两天照顾好自己。”

    这是把她当女儿养呢。

    姜九笙笑着说好。

    “笙笙。”时瑾低声地喊。

    耳根子被他嗓音绕得发烫,姜九笙低头,嗯了一声。

    “若是空闲下来了,”时瑾稍微停顿了一下,说,“可以想我。”

    她笑了,说好。

    然后时瑾没有再说什么,等她挂电话,她没有立刻挂,直到那边肖逸的催促声再一次传过来,她方才挂了电话。

    机场的vip候机室前,是落地窗,一整面墙那么大,装了单向镀膜玻璃,这会儿,从里面清清楚楚可以看见玻璃上趴了个人,脸紧紧贴着,带着口罩与眼睛,是位女士,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鬼鬼祟祟地扒着落地窗。

    外面那位女士大概不知道这是单向玻璃,把自个儿的脸都快挤得变形,候机室里的vip乘客们看着只觉得好笑。

    盖着帽子正闭目养神的谢荡觉得烦躁,揉揉眉头,抬头也瞧见了落地窗上的大型挪动物体,他抬了抬手。

    候机室的服务人员立马过去,温声询问:“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谢荡抬抬手,指落地窗:“那个人,我怀疑是私生饭,麻烦把她扔远点。”

    “好的先生。”

    服务人员当即连线了机场的安保部。

    vip候机室的落地窗外,是一片绿化空地,草地上横七竖八地放了旅行包和行李箱,还有一个斜挎小包,以及一瓶水。

    十一月的太阳,竟还如此毒辣。

    谈墨宝潜伏得累了,口干舌燥得紧,拿起地上的水,牛饮了半瓶,然后戴好口罩,继续趴窗户上。

    丫的,黑漆漆的,啥也看不到。

    她双手拢住刺眼的太阳光,死命地盯,恨不得把玻璃戳个洞:“诶,怎么看不到啊。”她再用力点贴在玻璃上。

    还是毛也看不到。

    什么鬼玻璃,居然阻挡她看她笙爷老公的身影,谈墨宝抬脚就是一顿踹。

    身后,突然有人吱声:“干什么呢?”

    谈墨宝被吓了一大跳,愣愣地回头,就瞧见三个穿了保安制服的大汉,正凶神恶煞地盯着她。

    她腮帮子一抖,脑袋转得飞快,就反应了几秒钟,然后嘿嘿一笑:“有灰呀。”她卷起袖子,扭头就在落地窗上一顿乱抹,说,“我擦玻璃呢,擦玻璃。”

    对方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了她半天。

    然后,为首的那个保安说:“麻烦出示一下你的身份件。”语气现在还算客气。

    谈墨宝坦白从宽:“身份证丢了。”

    保安大哥本就方的脸,绷得更方了,已经不那么客气了:“出示护照也可以。”

    “护照也丢了。”

    “居住证社保卡,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都可以。”

    谈墨宝很为难呐。

    她妈忌日那天,烧纸的时候不是碰上了一只‘鬼’嘛,死里逃生的时候把包包落下了,她干脆一五一十全部招了:“我所有证件都丢了。”

    保安大哥的脸彻底黑了,直接对后面的人说:“把她扔出去。”

    开什么玩笑?!

    后面那两位大哥雄赳赳,气昂昂就上前了。

    谈墨宝这下真是慌了,赶紧在包里掏证件,边解释说:“不是,我有临时身份证明的。”

    人家根本不听,上前就拽她。

    艹!她这暴脾气:“我警告你,别摸我,不然告你性骚扰!”

    两个保安大哥直接上手拖她。

    谈墨宝使出吃奶的劲儿,张牙舞爪地挣扎,嘴上跑火车一句接一句。

    “放开!”

    “摸哪呢摸哪呢?”

    “你松不松手?”

    “诶,别碰我,我是乘客,我有机票,我是你们的顾客上帝。”

    保安大哥直接把‘上帝’连人带行李扔出了候机楼。

    谈墨宝:“……”

    这世道没天理了!

    她就这么莫名其妙得错过了航班,而且还有更没天理的。

    她是下一班飞机才到的中南,舟车劳顿了一天,到了预定酒店,说没身份证,而且隔市的临时证明不管用,不让入住,需要到当地派出所核实身份,不过酒店接待好心,知道她是vip住户,便接纳了她的行李,并留她歇脚了,除了办理入住。

    累觉不爱了!

    整个人都筋疲力尽,她需要去看一眼她笙爷老公,补充一点元气,买的小道消息说了,她老公就住这个酒店九楼。

    寄放了行李,谈墨宝摸索去了九楼,因为不知道是哪一间,她就挨个贴门听过去,身后,男人的声音:“你是什么人?”

    这点背儿的!

    谈墨宝都无语了。

    男人显然不罢休:“在这鬼鬼祟祟做什么?”

    谈墨宝不情愿地扭头,然后惊住了:“你是谢荡!”横空砸来的惊喜呐,居然遇到她老公的师弟了!

    本着爱屋及乌的心理,谈墨宝对谢荡的印象是很好的。

    谢荡目光定了定,忽然笑了:“是你啊。”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阴风阵阵的。谈墨宝一愣一愣的,就看见谢荡掏出了手机,拨了个号,目光一直锁着她。

    “静姐,砸我脑袋的人抓到了,是个私生饭,你过来,”他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立、马、处、理、掉。”

    hat?!

    谈墨宝眼珠子转了一圈,最后落在谢荡的脑袋上,那白色纱布的位置让她神魂一震,突然恍然大悟。

    哎,只怪那晚夜太黑,风太大,冥纸灰太放飞自我,糊黑了小提琴家的一张帅脸,使得她有眼无珠没有认出这位大佬,并砸了大佬的脑袋。

    她低头,擦了擦打滑的脚尖,找准方向拔腿就跑,可才刚迈出一只脚,后领却被一把拎住。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中南市警局。

    对面的警察小姐姐二十来岁,有点稚嫩,拿着本子和笔,一边问一边记。

    “姓名。”

    对面的人表情很丧,有气无力:“谈墨宝。”

    “年龄。”

    “。”

    “职业。”

    谈墨宝想了想,一本正经:“网红。”

    对面的警察小姐姐投来打量又怀疑的目光:“网红?”

    好吧,还不太红。

    谈墨宝垂头丧气:“网络主播。”

    对面小姐姐继续问:“性别。”

    谈墨宝挺了挺胸:“看不出来吗?”

    “……”

    本来看得出来,看了前面之后,产生了怀疑。

    继续做笔录。

    “籍贯。”

    “江北。”

    “家庭住址。”

    “沧江路66号天恒御泉湾……”

    十点,谢荡被手机吵醒,好好的清梦被扰,谢公主脾气大得不得了:“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那边的宋静把手机拉远一点:“赶紧来一趟警局。”

    谢荡抓了一把乱糟糟的小卷发,恶声恶气地:“我说过了,绝不和解。”

    宋静在电话里着急忙慌:“什么和解,那姑娘向警局立案了,说你偷了她的钱包和证件,她才跟了你一路。”

    谢荡怀疑他没睡醒。

    宋静继续说:“也怪我,在警局认出了她是那个包的主人,就说起了证件的事,那姑娘太滑头,脑子转得贼快,当场就反将一军了,说是我们偷了她的包。”

    谢荡:“……”

    此刻的心情,就像哔了狗!

    十点二十,警局,没几个人,就几个值班的警员,谢荡的经纪人,还有坐在椅子上掩面而泣的年轻女孩。

    她用面巾纸擦拭掉眼泪,仰头四十五度,悲伤得难以自持,悲恸地说:“我一个小姑娘,钱包证件都没了,还能怎么办,一路上靠好心人的接济和帮助,吃一顿,饿三餐,”又抹了一把泪,红着眼眶,“别的我都不要了,只求那个偷我包包的人把证件还给我,好让我回家……”

    说到这里,已经哽咽地泣不成声了。

    宋静:“……”

    哭了有二十分钟,泪腺发达,最主要是自编自演自导,从头到尾一气呵成,这姑娘不去当演员太可惜了,不然,编剧也可以。

    做笔录的小姐姐被她哭得头皮发麻:“你先别哭了。”

    谈墨宝抽噎:“太悲伤了,情难自控。”

    宋静:“……”

    戏过了!

    门被推开,有人进来,宋静赶紧抬头看去,是谢荡,戴着墨镜口罩,裹得严严实实就来了。

    他瞟了一眼罪魁祸首,气压很低很低,取下墨镜,说了一句话:“我不打女人,”转头看宋静,他霸气又任性地指使,“你帮我打,犯事儿了我扛着。”

    被雷得想打人的宋静:“……”

    正抹眼泪的谈墨宝:“……”

    她好怕怕,出了警局不会被杀人灭口吧。

    谈墨宝缩了缩脖子,把眼珠子逼回去,不敢看谢公主殿下,扭头给了个倔强的背影,怯怯地开口:“警察姐姐……”

    打从谢荡进来,警察小姐姐的目光就跟装了雷达似的,追着谢荡,高冷警察秒变荡漾小迷妹:“谢荡,我是你的琴粉,能给我签个名吗?”扯了扯警服心口的位置,“签这里。”

    谈墨宝:“……”

    这是社会,她一个平民老百姓,还是怎么翻腾呢,得向大佬低头!改了口,连语气也没刚才那么凛然正气了,打着商量弱弱地说:“警察姐姐,我不立案了,只要这位好心的大哥能把包还给我,我就不追究了。”

    好心大哥谢荡:“……”

    他一脚踢翻了凳子。

    谈墨宝抖得更厉害了,拉住被偶像炸裂了少女心的警察小姐姐,求生欲爆表:“警察姐姐,我要申请禁止令,就是两百米内不准靠近的那种。”

    谢荡:特么的,好想弄死她!

    最后,警方的处理方案是,双方私了,尽快归还证件,并禁止谢荡先生靠近谈墨宝女士两百米内,禁止令期限是一个月。另外,警方予以了谈墨宝女士身份证明,并用警车亲自相送,最后谈墨宝女士成功入住了酒店。

    回了酒店,谢荡丢了个烟灰缸给宋静。

    他说:“帮我砸破她的脑袋,我给你三倍工资。”

    宋静翻了大白眼:“气不过你自己去啊。”那姑娘,简直是只小狐狸,狡猾得不行,鬼点子一箩筐,她巴不得离远点。

    谢荡显然气坏了,通红着脸,一副捋起袖子要干天干地的架势:“老子要打女人早弄死她了!”

    趴在门上听动静的谈墨宝:“……”

    她发誓,以后遇到这位小提琴家,一定绕道走,真心怕遭到报应和报复,小碎步挪回了房间,打开随身带的笔记本,开直播。

    一天太衰了,她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屏幕上的弹幕飞快地走着。

    “小姐姐,你忘化妆了。”

    “墨宝宝,你的美颜滤镜都没开。”

    “素颜杀啊!”

    “开播礼物走一波。”

    “表白我宝宝。”

    “宝宝,今天你开唱了吗?”

    “墨宝,赶紧来一段绝杀车祸式摇滚solo,现在一天不听你鬼哭狼嚎浑身都不得劲儿!”

    谈墨宝抬头,一边唉声叹气,一边调镜头。

    直播间的一位老铁刷了一辆游艇,以及一条弹幕:“墨宝宝怎么不开心?”

    墨宝宝看到游艇都开心不起来,垂头丧气地说:“走夜路碰到鬼了。”

    弹幕又飞了。

    “别气馁,站起来捉鬼!你就是明日之星!”

    “墨宝宝,是男鬼吧!”

    “长得丑就流星锤,长得帅就小粉锤,咱不惆怅。”

    “666666……”

    “墨宝别怕鬼,你唱歌就行,鬼肯定能听得懂。”

    谈墨宝:“……”

    她怀疑这是个假粉,哼,禁言!

    调了调麦,谈墨宝不插科打诨了,她很正经的,清了清嗓子:“不说伤心事,日常表白我老公,口号走起来。”瞬间生龙活虎,她嗨起来,“笙爷万岁,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弹幕刷了满屏的666666。

    恢复能力最强的主播,没有之一!

    谈墨宝那叫一个精神抖擞,嚎得飞起来:“来来来,演唱会再走一波。”

    老铁们疯狂刷姜九笙和演唱会。

    是时候了,谈墨宝慷慨激昂地走了一波骚气十足的宣传:“看了演唱会的门票不要扔了,晒图并编辑‘笙爷新歌最棒’发送至朋友圈,集赞满八十八,就可有机会获得本宝宝的三十九色号口红大礼包。”

    新来直播间的朋友刷弹幕:“笙爷脑残粉?”

    谈墨宝邪魅一笑:“是老婆粉哦。”说完,她接好麦克风,从椅子上站起来,开了伴奏,节奏嗨起来,“rockandroll!”

    嗓子都没开,上来就是一首摇滚,歇斯底里的那架势,唱出了一种死了男朋友的感觉。

    新来直播间的小伙伴们:“……”

    主播的嗓子恐怕被阎罗王锁过喉吧,可偏偏主播陶醉得像畅游爱丽丝仙境。

    姜九笙的歌,通常高音飚到飞起,若唱现场,冲击力与爆发力都极强,以至于,谈墨宝撕心裂肺的声音,直接穿墙而过了。

    姜九笙看了看左边那面墙:“不是说隔音很好吗?”

    莫冰端着下巴:“隔壁可能在拆房子。”她走近几步,仔细听了听,毫无头绪,回头问姜九笙,“谁的歌,杀伤力这么大。”

    姜九笙说:“我的。”

    “……”莫冰不可思议,“你听得出来调?”为什么她什么都听不出来?除了鬼哭狼嚎就是狼号鬼哭。

    姜九笙摇头:“没有一句在调上,我是听到了歌词。”

    莫冰涨见识了:“能唱成这样也是人才。”

    短信响了。

    莫冰看了一眼手机,对姜九笙说:“苏倾到了,跟徐青久一班飞机,现在一起在楼下办入住。”她咋舌,“真是孽缘。”(未完待续)

104:把她弄疼了

    莫冰看了一眼手机,对姜九笙说:“苏倾到了,跟徐青久一班飞机,现在一起在楼下办入住。”她咋舌,“真是孽缘。”

    姜九笙但笑不语。

    “你确定他俩能合作跳辣舞?”对此,莫冰持有怀疑。

    姜九笙反问:“很有话题度不是吗?”

    莫冰不可否认。

    她家这个,也是不怕事大的啊,那俩凑一堆不就是火星撞地球吗?

    酒店大堂,三更半夜,一前一后进来两个装扮都十分严实的衣架子,一个比一个引人注目,好在五星级酒店安保做得好,记者进不来。

    能把酒店地毯走出戛纳红毯逼格的,正是苏倾与徐青久二人。

    前台接待自然认得这两张时常活跃荧幕的脸:“苏先生、徐先生,已经没有单人间了,开一间双人房可以吗?”

    因为姜九笙在这附近开演唱会,基本所有酒店都爆满,这两位认识,开一间也……

    苏倾把墨镜取下,面目表情:“开两间。”

    几乎同时,徐青久冷冷淡淡:“我们一点都不熟。”

    前台接待:“……”

    第二天,演唱会排练,舞蹈老师炸了。

    “都那么熟了,怎么还跳得像两只相互不认识的僵尸。”三十多岁的舞蹈老师是个火爆脾气,嗓门儿贼大,“青久,手啊!放苏倾大腿上,都是男人你抖什么。”

    “两个大男人为什么要跳这种舞?”徐青久满脸嫌弃,很不乐意。

    这都是姜九笙的点子,徐青久助唱,苏倾劲舞,两人有一段互动,是极为火辣的一段贴身舞,打从开始排练,徐青久就各种不在状态,手跟残了似的,就是不往苏倾身上靠。

    舞蹈老师都上火了:“现在的女粉口味重,都喜欢禁欲跟禁忌懂不懂,男男cp粉丝才更买账,别耽误时间,赶紧彩排。”

    徐青久反抗无效,硬着头皮跟节奏。

    苏倾倒没事人一样,非常之淡定,当然,非常之嫌弃搭档,手才刚搭上他的肩,他就僵硬得像只缺氧的僵尸。

    苏倾瞥了一眼:“你脸红个什么劲儿?”

    徐青久甩开脸:“谁脸红了,我这是热的。”

    才刚开始跳,热他个毛线啊。

    之后……

    一言难尽啊,整个排练厅里就只剩苏倾的咆哮。

    “徐青久,你踩我脚干什么?”

    “你又踩我脚了!”

    “你抢什么拍子,慢点!”

    “错了,这次是左边。”

    “又错了,右边!”

    艹!

    苏倾脚都被踩肿了,对天翻了个大白眼,她严重怀疑了,徐青久这厮真的是个唱跳歌手?那眼前这个同手同脚左右不分的是鬼吗?是鬼吗!

    她深吸一口气,忍无可忍了:“徐青久——”

    徐青久也气急败坏了,打断她:“你能不能安静点,聒噪死了!”

    苏倾气不打一出来,直接一顿吼:“那你特么的能不能别一直手抖,摸得痒死老子了。”

    徐青久:“……”

    这舞跳不下去了!

    苏倾一把推开徐青久那个突然变智障的僵尸,抗议:“导演,让我跟徐青久换舞步,我跳他的部分。”

    导演看了看完全不在状态的徐青久,同意了让苏倾来主舞控场。

    同样的音乐响起,苏倾立马进入状态,眼神微眯,像个撩人的小妖精,身体柔软度极好,贴着徐青久扭动,几乎没有空隙,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从他胸口,一路拂下。

    徐青久石化。

    “你绷那么紧干嘛,放松。”苏倾绕到他左侧,凑近耳边吹了一口热气,“放心,我这次不会乱摸。”

    话落,她的手,顺着徐青久的大腿肌肉往下。

    他身体一震,脚下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四脚朝天,脸朝地。

    苏倾尽情地嘲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连徐青久的经纪人都遮眼,不忍直视,觉得他今天牵了个智障出来。

    姜九笙在一旁看得忍俊不禁。

    厉冉冉拿着鼓槌,在手上转着,边打量练舞房,很感慨啊:“我怎么觉得徐青久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受。”

    靳方林哑然失笑:“你又偷偷看乱七八糟的小说了。”

    厉冉冉哼了哼,**是广大腐女同胞的精神食粮,不知者之大过!

    休息了约摸十多分钟,姜九笙拿起吉他:“我们再来一遍。”

    现在排练的是开场曲目,也是thenine的成名曲,是一首难度很高的摇滚乐,d调,声调能达到c,高低音转换很快,需要很强的爆发力和控制力,也被乐坛誉为是最难唱的曲目之一,翻唱过的歌手不在少数,可能唱得收放自如的,继姜九笙之后再无第二人。

    一曲罢,意犹未尽。

    少了张耐的主音吉他和柳絮的键盘和声,本以为多少会单调,可姜九笙的主音吉他一出来,爆发力就上去了,琴弦里那股利索的狠劲儿,根本不是张耐能比的,而且姜九笙与谢荡极为默契,小提琴长音符铺底,亦或作为主唱旋律高小三度大三度和声,都无可挑剔。

    靳方林收了贝斯音:“主音吉他很完美,跟小提琴配合得毫无违和。”

    不待姜九笙开口,厉冉冉就接话了。

    “那是,我家笙笙长了一双天生玩音乐的手!”眨巴眼,等夸赞,“是吧,谢大师。”

    谢荡哼哼一声,分明嘴角都快翘上天,还故意摆了个傲娇脸:“还可以,没砸我谢家的招牌。”

    嘴角继续翘上天。

    厉冉冉腹诽,你就可劲儿作天作地吧!

    姜九笙只是笑笑,把吉他放下,走去看了看放在桌上的手机。

    “我去打个电话。”

    她打了一声招呼,边拨手机边往外走,接通后,先开了口:“刚才在彩排,没听到。”

    是时瑾,方才的半个小时里,有他三个未接来电。

    他问:“累不累?”

    “不累。”姜九笙拿了一瓶水,去了隔壁的休息室,“你呢,有很多手术要做吗?”

    “下午还有一台。”

    时瑾坐诊时间不长,其余时间基本都在手术中,而且,姜九笙听时瑾的医助肖逸说过,通常来说只有大手术才会由时瑾来主刀,可大手术哪个不耗时耗力,一台手术下来,不用一天也要半天。

    他音色沙哑,听得出来倦意,姜九笙有些心疼:“不能让别的医生做吗?”

    时瑾似笑:“别的医生成功率会低一些。”

    说到这,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姜九笙脱口而出:“我家时医生最厉害!”

    电话那头,时瑾低低地笑。

    姜九笙是玩音乐,对声音尤其有感觉,时瑾这幅嗓子当真得天独厚,她不声控,也听得有些着迷。

    “时瑾,”她坦白又正色地说,“我想摸你的手。”

    不声控,可她手控。

    他话里宠溺,音色带了愉悦的轻快,答应说:“再等等,我很快过去找你。”

    姜九笙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

    晚饭过后,姜九笙接到了恩师谢大师的电话。

    谢大师名讳暮舟,刚到耳顺之年,是国内最早一批弦乐老前辈,传业授道将近二十年,桃李满天下,是位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

    姜九笙是谢大师收的最后一个入室弟子,也是谢大师最喜欢的一个,平时十分袒护,谢大师又是个顽童性子,爱烟爱酒,和姜九笙这个小弟子的喜好不谋而合,师徒两人处着倒更像朋友。

    姜九笙接了电话,喊了声‘老师’。

    谢大师拖着长长的语调:“笙笙啊。”

    口吻有些别有深意。

    “嗯?”姜九笙耐心地听完下文。

    谢大师犹豫了一下,试探性地问:“荡荡有没有找过你?”

    “晚饭过后没有。”她有些不明其意,便问,“怎么了?”

    谢大师没顾上回答,在电话里头骂了谢荡一句:“那个怂货!”骂完,谢大师又恢复了慈祥和蔼,“那你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

    然后,电话被挂断了。

    姜九笙不知所云。

    那边,谢大师刚挂了电话,就又一个电话打到谢荡那里,可不比对爱徒的态度,对他家不肖子,谢大师一向硬碰硬。

    “你小子,是不是要认输?”语气里全是老子对小子的怒其不争与鄙视不爽。

    谢荡是个反骨,不给顺毛他就能炸了,梗着脖子说:“谁认输谁孙子!”

    “那你磨磨蹭蹭个屁!”

    他家那小公主直接挂他老头子电话了。

    谢大师嘿嘿一声,这波药下得猛,就等瞧戏,心里特美,牵着他家二公主汤圆:“汤圆,走,去楼下遛弯。”

    汤圆那只二哈,公主病得不得了,趴在门口,一副不抱不下楼的架势,一身作天作地天下最臭美的毛病跟谢荡学了个十足。

    谢大师抬脚作势要踹,汤圆一个激灵抖着毛就起来了。

    再说谢荡,挂了他老父亲的电话之后,一鼓作气就去敲了姜九笙的门。

    姜九笙开门,他站门口。

    “笙笙。”他不苟言笑,像有要事。

    姜九笙问:“怎么了?”

    谢荡停顿了很久。

    他问:“要不要一起看片?”

    “……”

    姜九笙愣了大概十秒:“好啊。”然后去房间拿了件外套,出来,锁门,完全气定神闲。

    然后,一前一后去了谢荡屋。

    她是真淡定,谢荡脖子都滚烫了一大片,偏偏,目不斜视,继续面不改色,也装得很淡定的样子。

    事情是这样的,晚饭前,谢大师和谢荡通了电话,本来是说三巡的,可话题不知道怎么就偏了十万八千里,从姜九笙的演唱会扯到了成年男人的看片资源。

    当然,谢荡哪里知道谢大师的用心良苦,厚着老脸把他家傻儿子引上‘正轨’,别憋久了歪上了弯道,于是乎,就激将法,说他一二十好几的人了,连个带颜料的片子都不敢看,羞不羞。

    谢荡是个不怕事的,弄天弄地不带怵的,就说不敢是孙子。

    嘿嘿,带沟里了!

    谢大师立马顺着话就打了个赌,要是他敢和笙笙一起看,酒窖里那两坛酒酿就给他了。谢荡惦记那酒很久了,想也没想一口就答应了,说他要不敢就叫汤圆三声爸爸!

    谢大师:“……”

    这狗儿子,当爹的还喘着气儿呢!再说,汤圆是只母哈士奇,要叫也是妈妈……啊呸!什么鬼!

    资源是谢大师亲自给谢荡发的,片名很文艺,很国际大牌,叫叠中叠,哦,题材是大型谍战‘动作’片。

    谢荡开好了电视,连了手机上的视频,拿着遥控左按一下,右按一下,磨蹭折腾了半天,回头瞧姜九笙。

    “我放了?”

    他脑袋冒汗了。

    姜九笙坐在沙发上,稍稍翘起一条腿:“嗯。”

    谢荡就放了,第一个画面冲出来,就是交叠在一起的两具身体,难怪特么的叫叠中叠,这玩意还挺形象。

    谢荡又摸索了一会儿遥控,再回头瞧姜九笙:“那我开声音了?”

    姜九笙从容不迫:“好。”

    他坐回沙发,按了音量键,然后——

    “嗯……啊……嗯嗯……啊啊……”

    谢荡:“……”艹!

    姜九笙:“……”安之若素,面无表情。

    半个小时后。

    姜九笙的手机响了,是莫冰,她接起来,目光还落在电视机上,问了句‘什么事’。

    莫冰只问:“你在哪里?”

    “在谢荡这里。”

    “你去他屋里干什么,被拍到了记者又要乱写了。”莫冰像是很急,语速很快。

    姜九笙坦然自若地回:“陪他看片。”

    “……”

    停顿了几秒钟。

    莫冰突然把声音压低了:“笙笙。”

    “嗯?”

    声音越压越低,莫冰遮着传声筒:“时医生在我旁边。”

    姜九笙:“……”

    怔愣间,电视机里又发出一阵嗯嗯啊啊的声音,直接传进了姜九笙的手机。

    “笙笙。”时瑾喊了她一句,然后言简意赅,“过来。”

    随即电话挂断了。

    这是时瑾第一次先挂姜九笙电话,她想,完了,生气了。

    姜九笙二话没说,出了谢荡房间,远远便看见她门口站着的时瑾与莫冰,没有任何交谈,气氛冰点。

    好在这家酒店的九楼只对vip开放,没有闲杂人等。

    姜九笙小跑过去,说了句:“来了。”

    时瑾嗯了声,他还拉着行李箱,风尘仆仆的样子,她便立马开了房间门,领他进去,莫冰不厚道地溜了,给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啪嗒——

    合上了房门,时瑾放下行李箱,弯腰换鞋,长睫微垂,遮住了眼底颜色。

    姜九笙这辈子都没这么心虚过。

    她温声细语地:“时瑾,你渴不渴?我给你倒水。”

    “不渴。”

    “那你饿不饿?我给你叫客房服务。”

    “不饿。”

    “那——”

    时瑾打断她:“笙笙。”

    “嗯。”姜九笙走过去,站他面前。

    时瑾起身,与站在玄关台阶上的她一般高,视线刚好齐平,想训她,又不忍说她,沉默了很久,他尽量不大声跟她说话,说:“那种片子不能男人和女人一起看。”

    姜九笙回:“嗯,我知道。”

    时瑾眸色微沉。

    她又说:“我也知道谢荡一定不敢看。”解释说,“只是存了心想逗逗他。”

    果不其然,影片才刚开始,衣服还没脱完,谢荡就钻进了被子里,她走时,他还躲里面就没出来过。

    她也不是爱玩爱闹的性子,便也只有同谢荡这个师弟一起时,肆无忌惮了些,哪晓得会被时瑾抓了现行。

    时瑾牵着她,往套房的客厅去,眼里的清风霁月像遮了霜,音色也微紧:“你看多少了?”

    姜九笙迟疑了很短时间:“半个小时。”

    “到哪一步了?”时瑾没看过那种东西,不清楚进度和尺度。

    她很坦诚:“浴缸一次,跑步机上一次。”

    莫冰曾说过她,性子虽懒,但也够野,没什么忌讳,便也什么都敢碰,什么都敢玩,骨子里不像一般女子拘着敛着,随性而为得很。

    当然,她的云淡风轻,遇到时瑾之后,便总是容易风起云涌。

    比如现在。

    时瑾脸色难看得不像话,一言不发着,姜九笙便镇静不了了。

    她说:“我把它当谍战片看的,剧情还不错。”

    是解释,也是实话,谢大师找的片子质量还不错,剧情也算可圈可点。

    时瑾还是沉默。

    “时瑾——”

    他没听完,突然拉住她的手,去了浴室,反手将门关上,又把所有的灯都打亮,然后就开始脱衣服。

    他将风衣外套扔在了地上,随后开始解衬衣的纽扣,不像平时地优雅斯文,动作有些急。

    她上前拉住他:“做什么?”

    时瑾停下动作,领口的纽扣松了两颗,露出里面轮廓分明的锁骨,他开口,声音微哑:“笙笙,你连我都没看过。”他尽量理智,“作为你的男朋友,我会介意你看别的男人。”

    姜九笙愣了一下,失笑。

    原来,翩翩风度的时瑾也会这样子斤斤计较,有点执拗,也有点幼稚。

    “时瑾,”她扯了扯他的袖子,哄他,“别生气了。”

    他抓住她的手,几乎没有迟疑,把她抱起来,放在了洗手池上,扣着她后颈,低头便含住了她的唇,发了狠地吻下去。

    没有半点温柔,也不像平时一贯的小心翼翼,他近乎粗暴地在她唇上撕咬,缠着她的舌头,用力吮吸,啃噬,一个吻,深入到让人心滞,呼吸不了,他恨不得把她整个人都吞下去。

    这是第一次,姜九笙发现脾气和耐心都极好的时瑾,对她,有些偏执。

    唇舌被吻得发麻,她被他箍着腰,动不了,便张着嘴任由他索取,口鼻间全是他的气息,大概是从医院出来,还带着轻微药味,半点喘息的余地都不给,他吻她时,甚至有些暴烈。

    她呼吸不过来,轻轻推了推他,喃了一句:“时瑾……疼。”

    像是如梦惊醒,时瑾几乎立刻放开了她,才发现她唇上有血。

    他把她的舌头都咬破了。

    时瑾眼底沉沉的暗色缓缓褪去,竟有一丝猩红,带着还未散去的**,许久才变得清明,便像拨开阴翳后的星子,灼灼光影,倒映着她的脸。

    他看着她,唇上有殷红的血。

    “对不起。”

    他声音沙哑至极,音色醇厚低沉,又说了一遍:“对不起。”

    姜九笙微怔,不知道他为何要这样郑重其事地道歉。

    时瑾抱她下来,然后弯下腰,用指腹轻轻地给她擦唇上的血。

    “疼不疼?”

    姜九笙摇头,在他眉间亲了一下:“不疼。”

    时瑾紧拧的眉头这才松开,哄着她说:“给我看看。”

    她听话地伸出了舌尖,红红的,有隐约的血色。

    他凑过去,轻轻吹了吹,然后接了一杯温水给她漱口,站在她旁边,他低垂着眉眼:“笙笙,对不起。”

    都第三遍了,他一直道歉。

    姜九笙抬头看了一眼,镜子里,时瑾站在她身侧,有些局促不安,她转身过去,抱住他的腰。

    “没关系,不用道歉,我又不怪你。”她在莫冰脖子上也时常看到痕迹,她想,大概情侣之间多这样。

    她喜欢时瑾,可以让他咬,姜九笙理所当然地这么想。

    “我下次会注意,不会伤到你。”时瑾温声说,亲了亲她的发。

    她点头。

    “我下次也会注意,不惹你吃醋。”仰头,碰了碰时瑾的下巴,姜九笙问,“不气了,嗯?”

    时瑾抱住她,也不说话,就一直抱着不撒手,下巴搁在她脸上,垂下了眼,将眼底阴翳全部遮住。

    不要吓着她,不要让她害怕。

    他一遍一遍提醒着自己,将心底那头喧嚣狂躁的野兽拽回笼子里。

    “叩——叩——叩。”

    三声门响,有人敲门。

    姜九笙抬头:“我去开门。”

    时瑾松开她,跟她一起出去。

    开了门,是谢荡,站在门口,看见姜九笙就迫不及待地说:“我打赌赢了,我家老头酒窖里那两坛酒是我的了,我给你——”(未完待续)

105:情敌相见搞到警局

    开了门,是谢荡,站在门口,看见姜九笙就迫不及待地说:“我打赌赢了,我家老头酒窖里那两坛酒是我的了,我给你——”

    话到一半,突然戛然而止。

    谢荡的目光落在了时瑾身上,所有笑意,全部凝固在脸上,再开口,声音艰涩:“笙笙,他是谁?”

    她回:“他是时瑾。”

    “我知道他,天北的医生。”这个男人谢荡在医院见过,这幅容貌,他记忆深刻,神色一点一点冷下去,“我是问他为什么会在你房间里?”

    本来是打算演唱会结束后把时瑾正式介绍给她所有朋友的,如今被撞见了,姜九笙也不遮遮掩掩。

    她介绍道:“他是我男朋友。”

    谢荡彻底怔住。

    他以为他会质问很多,可张了张嘴,一句都说不出来,一句都问不出来,没立场,也没资格。

    转头,谢荡几乎落荒而逃。

    宋静刚巧出了电梯,就看见她家的艺人失魂落魄的样子:“怎么了?”

    谢荡一言不发,脚下越走越快,脸色白得厉害。

    宋静拉住他:“到底怎么了?”

    他回头,阴沉着一双眼,几乎是咆哮:“滚!”

    宋静被吼懵了,半天才追上去。

    “谁惹你个小祖宗了。”她拖住谢荡,就怕他这个样子出去会出事,“这么晚你要去哪啊?”

    “别跟着我。”

    他用力甩开,转身就进了电梯。

    宋静直揉眉心,头疼得不行,她有预感,要出事了。

    谢荡任性肆意惯了,经常会发脾气,其实,也不是多恼火,只是他一贯有些公主病,娇纵些罢了,没真正动过怒,这是宋静第一次见他动真格,眼里不只是火气,还有落寞。

    等看到姜九笙身边站的男人,宋静方才彻底明白:哦,原来谢荡不是过家家的暗恋,他玩真的了。

    晚上十点半,谢荡依旧没有回来,姜九笙一直在等。

    时瑾拿了毯子盖在她腿上:“笙笙,我给你守,你去睡。”

    她摇了摇头,坐在沙发上,靠着时瑾,眼底有倦意,却没有半分困意,夜里,嗓音微微缥缈,懒倦而沉哑。

    “谢荡首次公开独奏会的前一个晚上,我弄坏了他最宝贝的小提琴,他都没有真正和我生气。”

    时瑾没有说话,听她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

    “我和家里人都不太亲近,除了莫冰家,逢年过节大部分是在谢家过的。”

    “我是老师收的最后一个入室弟子,除了谢荡,我就是最小的,老师也偏爱我多一点,还有谢荡,嘴里虽然时常没有什么好话,不过,他应该是最护着我的。”

    “我性子懒,朋友很少,话也不多,谢荡那个脾气,倒总是惹得我生气,跟他话也就多了。”

    她说着,停下了,似想到了什么,嘴角扬起:“我最开始是跟着老师抽卷烟的,是谢荡把我的烟都烧了,我才开始抽女士香烟,还是背着他抽的。”她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靠在时瑾身上,“你不知道,他每次都扔我的烟,回头我没的抽了,又去帮我借。”

    说起谢荡时,她眼里有笑。

    与她亲近的不算多,寥寥不过那几个,谢荡是其一。

    这些时瑾都知道。

    “笙笙,你是怕我吃醋?”套房里只开了一盏灯,从她那边打过来,刚好落进时瑾眼里,淡淡的暖色,很亮,专注又漂亮的样子,一直看着她。

    姜九笙摇头了:“是不想你有任何困惑,我们是恋人,不会对你隐瞒,我的朋友,我亲近和在乎的人,都要让你知道。”

    那可不可以不要亲近和在乎的人,就只要他一个。

    很想很想这么跟她说,就算是求她。

    可是不可以。

    笙笙喜欢绅士,喜欢君子如兰。

    他说:“嗯,我知道了,下次你再跟我讲其他人,你说的我会都记住。”他会忍得很好,即便嫉妒发疯,即便贪心不足。

    徐青舶说过,偏执型人格障碍,若放纵,会永无休止地贪得无厌。

    他陪她等了半晌,谢荡的经纪人宋静的电话打了过来。

    姜九笙接起:“静姐。”

    那边说了几句。

    姜九笙嗯了几声,挂了电话,对时瑾说:“我需要出去一趟。”

    时瑾颔首,去帮她拿了外套和围巾:“我陪你。”

    谢荡在警局,因为打架闹事。

    姜九笙和时瑾刚进警局,原本闷不吭声的谢荡就暴躁了,吼他经纪人:“宋静,你烦不烦,又把她叫来干什么?”

    宋静不搭理,能怎么办,谢荡这个公主殿下她管不了,干天干地往死了捅娄子,不叫姜九笙这个太上皇来,她还能怎么整。

    姜九笙打量谢荡的脸,所幸没有伤,他头一甩,不理。

    “对方肯不肯和解?”姜九笙直接问宋静。

    宋静摇头,目光扫了一眼安安静静站在姜九笙身边的男人,不得不说,很登对,听说是位医生,外貌与气度都好得不像话,她阅人无数,绝不会看错,这位医生可不是什么凡人,不是天上仙就是地下魔,奇怪的是,她觉着这位医生,更像两者皆备。

    对方对她颔首,礼貌问候,宋静这才收回了放肆的目光。

    姜九笙性子干脆,不喜欢周璇,也没管谢荡,直接走到另一个当事人跟前,对方鼻青脸肿,身材精瘦,生得其貌不扬,正在哼哼唧唧地嚷着这儿疼那儿痛,一副受害人的姿态,可眼神精怪又得意,摆明了要趁机捞一笔。

    姜九笙开门见山:“要多少,你开口。”

    男人哼了一声,摆着架子。

    姜九笙还戴着口罩,露出一双桃花眼,微微凌厉:“当然,不和解也行。”语气淡淡,轻描淡写般接了下一句,“那样的话,我可以保证到最后你一分钱都拿不到。”

    男人正色了,琢磨了会儿,说了一个数字。

    两方和解,男人客气了很多,笑着说误会误会,毕竟他只是要钱,得手了就皆大欢喜。大概因为谢荡的身份,男人狮子大开口,要了五十万。

    宋静只求息事宁人,付了钱,签了和解书,这才把谢荡领出派出所。

    上了车,谢荡坐副驾驶,一声不吭,姜九笙和时瑾坐在后座,气氛紧绷得让宋静扶着方向盘的手都有点稳不住。

    姜九笙突然开口:“为什么打架?”

    语气不温不火,听不出什么喜怒。

    谢荡闷声了很久,才回了句:“看他不爽。”他低着头,始终都不看后面的人。

    这理由。

    宋静都想揍谢荡了。

    姜九笙还是不恼不怒的:“有没有让对方留下证据?”

    “我又不蠢。”他砸了那个猥琐男的手机。

    “跟拍呢?有人跟拍吗?”想了想,姜九笙皱了皱眉,问,“附近有没有监控?”

    因为是艺人,更要格外谨慎,公众人物的一言一行若是被曝光了,基本都会被无限放大,谢荡是小提琴家,平时就算再娇纵,也没有传出过品行问题,打架一事可大可小,不能大意。

    谢荡闷着声儿,怏怏不乐的样子,还是老实回话:“我把他拖到男厕所打的,特意挑了没人的地方揍他,不会被拍到。”

    宋静哭笑不得,这家伙蔫儿坏归蔫儿坏,分寸还是有的。

    “你有没有受伤?”姜九笙目光微凝,落在谢荡身上。

    他回答地很快,声音很沉闷:“没有。”

    开车的宋静接了一句:“手腕好像肿了。”也不知道那个醉汉哪里惹到小祖宗了,平时不知道多宝贝他那双手,就算揍人,也是能用脚踹就不用手打,这会儿手背青青紫紫的。

    姜九笙沉声,说:“静姐,掉头。”

    “嗯?”宋静没明白她的意思。

    “掉头回去。”她又说了一遍。

    语气几乎不由分说,像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宋静也知道,别看姜九笙好说话,狠劲儿可一点不比谢荡差,就怕事情会搞大。宋静从后视镜里打量了一眼坐姜九笙身旁的那位时医生,自始至终都心平气和,侧着身子,只看着姜九笙,敛眸,半点情绪都没有外露。

    翩翩风度,止于礼,好一派公子气量。

    宋静寻思了一下,依言掉了头。

    谢荡还是忍不住,扭头问姜九笙:“你要干嘛?”

    姜九笙没回。

    她不信,纵使谢荡任性妄为,也从来不会无缘无故打人。

    警局旁边有个小卖部,往里是一条深巷,宋静把车开了进去,打了远光灯,巷子深处,男人拿了瓶啤酒,晃晃荡荡地走着,嘴里嚼着什么,边走边吹口哨。

    宋静靠边停了车。

    姜九笙刚碰到内拉手,时瑾拉住她的手:“笙笙。”

    她神色镇定自若,看上去很理智:“别担心,我有分寸。”

    “你想做什么,”没待她回答,他说,“我去做。”

    姜九笙摇头。

    时瑾有洁癖,她才舍不得。

    她说:“那个家伙吞了我们五十万,不能这么稀里糊涂地算了。”然后拍了拍时瑾的手,径自拉开车门下了车。

    她不闹事,可也从来不怕事。

    时瑾稍稍沉吟后,也跟着下了车,回头唤了一声宋小姐,客套又礼貌:“麻烦你帮忙守着,不要让人拍到笙笙。”

    “……”

    宋静懵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她是‘宋小姐’,赶紧下车去巡视,所幸三更半夜渺无人烟,小巷子里也没有监控。

    谢荡赶紧跟上去,对时瑾自然没有个好脸色,怪他:“你干嘛不拉她!”

    时瑾行若无事,不慌不忙地道:“她想做。”

    三个字,教谢荡哑口无言,若怔若忡了很久才跟上去。

    留了几步的距离,姜九笙停了脚,冲前头的男人懒懒地喊了一声喂。

    男人回头。

    她徐徐上前了一步,问他:“郭飞是吧。”

    唤郭飞的男人已经喝得七八分醉,醺醺地傻笑:“嘿嘿,又是你。”他踉跄了两步,眯了眯浑浊的瞳孔,抬起手,东倒西歪地去够眼前的人。

    姜九笙侧身一步,反手截了男人手里的酒瓶子,男人‘诶’了一声,正晕头转向着,手臂被拽住。

    姜九笙用力一扯,抄起酒瓶子就砸下去。

    “啊——”

    惨叫声未绝,被懒懒散散的语调打断了,悠悠地问:“现在清醒了吗?”

    男人闻言顿时酒醒了大半,刚要挣扎,手腕被擒住,往后一扭,重重扣在了后背,陡然这么一下,半边身子都痛麻了。他扭头便看见了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你、你干什么?”

    姜九笙一手扣着男人的手,另一只手里掂着酒瓶子,指了指谢荡:“他为什么打你?”

    男人不吭声。

    她等了片刻,慢条斯理转了转手里的酒瓶子,然后缓缓抬起手。

    男人顿时怵了:“我、我说。”他颤着声儿,支支吾吾地说,“广、广告牌,我摸、摸了你的广告牌。”

    姜九笙抬头望向谢荡。

    谢荡抱着手靠在墙边,不自然地转开了眼,目光正好撞上姜九笙身后的时瑾,他一言不发,一双灼灼发亮的眸子正盯着男人,黑漆漆的看不见底,像极了蓄势待发的凶兽。

    这个姓时的……

    说不出来什么感觉,总之,谢荡很不舒坦,撇开眼,剜了男人一眼,这才招了:“这家伙不规矩,对你的广告牌动手动脚。”

    这个死男人竟敢在姜九笙的广告牌上乱摸乱亲,猥琐讨厌得不行。

    这下弄明白了。

    姜九笙思忖了很短时间,将手里的酒瓶子掉了头,敲在男人肩上:“那五十万算是给你的医药费。”

    男人蓦然一怔,猛地回头。

    只见她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嘴角,然后徒然扬起了手,酒瓶子直接在墙上砸破了底,二话不说,就把破底的酒瓶子扎进了男人的手臂。

    动作,一气呵成。

    “啊——啊——”

    惨叫声中,还有谢荡的咆哮声:“你疯了?!”

    伤了自己的手怎么办!动作还那么快,拉都拉不住。

    姜九笙松手,扔了酒瓶子,瞥了一眼抱着手在地上打滚尖叫的男人,抬头,视线落在谢荡的手背上,她理所当然的口吻:“你这天才小提琴家的手,哪能白白被打。”

    谢荡哑口无言。

    她伤的是那男人手臂,会流点血,却不至于伤筋动骨要他性命。

    这就是姜九笙,肆意潇洒,敢爱,敢狠,敢闹,敢奋不顾身地打一场架,她是个护短的人,她重情重义,不心慈手软,却也不赶尽杀绝。

    他喜欢的人,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好在路灯昏沉,谁也看不清谢荡酸胀的眼,他挪开目光,把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不看姜九笙,也不看自始至终都站在她身边的时瑾。

    夜里,静谧,男人歇斯底里的哀嚎声无休无止,更衬得时瑾音色干净,娓娓好听,只是语调稍稍急促:“有没有伤到手?”

    姜九笙摇头:“没事。”

    他拉过她的手,看了看,果然,被玻璃渣子刺到了,掌心有细小的口子,拧了拧眉头,把口袋里的手帕取出来,叠成长条形,系在了她手掌:“下次我帮你打。”

    不是训斥,是叮嘱。

    估计下次,她也会自己动手,说:“你有洁癖。”她盯着时瑾的手帕,是素白的丝质,什么花纹也没有,简单大方。

    时瑾有随身携带手帕的习惯,像古派的贵气绅士。

    他把手帕打了个结:“我可以打完了洗手。”

    姜九笙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她见过时瑾打人的样子,太伤筋动骨了,伤着别人便罢,她怕他伤着自己。

    巷子口,宋静按了喇叭,提醒几位差不多就撤了。

    谢荡扭头走,在最前面,时瑾牵着姜九笙走在后面。

    她说:“别生气了。”

    谢荡脚下停顿了一下,这是姜九笙第一次哄他。没有半点欢喜,他只觉得难受,心里发胀,特么的哪都难受。

    他继续走,垂着脑袋不回头。

    “我没有刻意瞒你,只是没找到机会跟你说。”

    她以为他生气只是因为蒙在鼓里?

    谢荡又气又怄,扭头恶声恶气地说:“等你和这个医生分手了,再来跟我说!”

    时瑾冷冷抬眸。

    就一眼,谢荡就知道,这个男人对姜九笙在乎到了骨子里。

    “笙笙,”眼里不见半点方才的冷然,时瑾看姜九笙,目光如月色般温和,“你先上车。”

    谢荡闻言,原地站定了,睨着时瑾,目光不怀友善。

    姜九笙看看时瑾,再看看谢荡,犹豫了许久,还是依言去车里了,转头对宋静说了句:“叫救护车吧。”

    宋静:“……”

    动手动得不轻呐,不过狠归狠,姜九笙有分寸。

    还好,三更半夜没有人,不然被拍到了,有的收拾了。她赶紧用备用的另一个手机号拨了10,随后就把电话卡扔了,她是一点都不敢大意。

    初冬的夜,料峭寒冷,南边吹来的风凛冽,将月亮透过树缝打下的斑驳来回摇曳,深巷,古灯,人影斜长。

    谢荡靠着墙,眼里有霜。

    对面,时瑾站得笔直,身影略微高些,目光稍稍俯睨,先开了口,单刀直入:“你的心思,我不希望笙笙知道。”

    若不看他眼里冰封,确实,公子如玉,兰枝玉树。

    偏偏,这双眼,太狠。

    谢荡端着目光审视时瑾许久,说:“我也正有此意。”

    窗户纸不能捅破,姜九笙那个性子,从来不玩男女感情,有就是所有,没有就是零,她的感情观里,没有中间地带。

    他怕说穿了,他们就不是他们了。

    谢荡顶了顶后槽牙,将失落压下,再抬眸,眼里厉色不减,冲着时瑾道:“既然你看出来了,我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明白话告诉你,我是你的情敌,不容易打发的那一种,而且还是那种暗箭难防的类型。”

    时瑾看着他,不温不火,半点喜怒都没有。

    谢荡抬了抬精致的下巴,盛气凌人:“要是你对姜九笙不好,我就趁虚而入,把她骗过来,然后她拉大提琴我拉小提琴,天天琴瑟和鸣。”

    他就是要让这个家伙清楚地知道什么叫危机四伏,别得了便宜就不知道珍惜,最好天天烧高香感谢天感谢地感谢三生有幸。

    时瑾面不改色,说了一句话:“琴瑟和鸣不是这么用的。”

    谢荡:“……”

    难道不是?

    时瑾似笑非笑,转身,沐着月色回眸,说:“我不需要会小提琴,只要和笙笙结婚就可以。”

    谢荡一脸懵逼。

    回酒店的路上,他鬼使神差地百度了一下那个成语的用法。

    琴瑟和鸣:形容夫妇情深意笃。

    艹!

    现在的外科医生特么在学校都学了什么?谢荡一路上一句话都不想说,干脆闭上眼假寐,也省得被姜九笙看出端倪。

    宋静开得很快,约摸二十分钟就到了入住的酒店,靠边泊了车,回头看着后座上的两人:“你们先上去,我还有事情和谢荡说。”

    姜九笙和时瑾便先一步下了车。

    然后,假寐的谢荡就睁开了眼,一双漂亮的眸子染了尘似的,灰蒙蒙的,一点光彩都没有。

    宋静叹了一声,不该说的话还是要说:“谢荡,你的心思该放放了。”

    谢荡垂着眉眼,半张脸笼在昏暗里,眉头紧锁,全是挥散不去的阴郁,不知是气宋静还是恼自己,语气很冲:“用你说!”

    “你冲我喊有什么用,”她这个经纪人也很怒其不争,“早干什么去了!”

    谢荡没吭声。

    不是止步不前,是举步维艰。若是姜九笙用看那个医生的眼神看他,只要一眼,恐怕他早把心都掏出来给她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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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黑系暖婚介绍:
笙笙,笙笙……他总是这样唤她,温柔而缱绻。别人是怎么形容他的,一身明华,公子如玉,矜贵优雅。他有个温柔的名字,叫时瑾。他说:医不自医,我是病人。他说:笙笙,救救我。她没有这么爱过一个人,愿意陪他堕入地狱。他没有这么爱过一个人,愿意为她放下屠刀。备注:本文治愈暖宠风,1v1双处,摇滚巨星和天才医生的互宠日常。暗黑系暖婚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暗黑系暖婚,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暗黑系暖婚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