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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顾南西     暗黑系暖婚txt下载     暗黑系暖婚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帝后14:容历阿禾交往,狗粮走一波(二更

    她硬着头皮,把他拉到一旁的后院。

    容历神色紧张:“是不是我姐吓到你了?”是他心急了。

    萧荆禾摇头:“我去你家不合适。”方才有外人在,她不好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拒绝的话。

    他怕她生气,把声音压得很轻:“怎么不合适?”

    明知故问。

    她不看他,目光转到别处,红红的耳尖露出来了:“我还不是你女朋友。”

    容历往她那里走了一点,追着她的目光看:“阿禾,我很喜欢你,”他弯腰,凑近她的脸,“现在就让我当你男朋友可不可以?”

    他轻声细语的,她晕头转向的。

    屋里,容老爷子扯着嗓门在喊:“子说,人呢,怎么还不进来?”

    萧荆禾扭头。

    容历把她的脸掰回去,非要她看着他。

    她想了想:“可以。”

    她回答得干脆,容历反倒愣了一下,目光紧紧盯着她:“阿禾,你答应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嗯。”

    她也喜欢他的,她能确定。如果不喜欢,方才在林家她就会撇得一干二净,她不是拖泥带水的人,是他,扰得她魂不守舍。

    罢了,她认。

    她抬起头,看着容历的眼睛:“容历,我也喜欢你。”

    容历,我心悦你。

    千年前,他的阿禾也这么说过,在边疆的沙场上,当着数十万定西军的面,说她心悦他。兜兜转转,他还是寻到了她,他的阿禾,他的未亡人。

    他张开手,将她抱进怀里,低头伏在她肩上,红了眼眶:“阿禾,我等了你好久了。”

    容老爷子还在喊他们。

    她乖乖站着,任他用力地勒紧了腰:“不先进去吗?”

    容历把脸埋在她颈窝里:“先抱一会儿,我想抱抱你。”

    “好。”她伸手,环在他腰上。

    两情相悦,莫大的欢喜,也不过如此。

    容菱躲在院子外面偷瞄,激动得不行:“我的天,那黏糊劲!”她都怀疑她看到的是幻觉,“那真是咱弟?”

    真是那个三四岁就不肯再牵姐姐手的容历?

    容棠摸了摸下巴,断定:“他以后肯定是个妻管严。”

    容菱深有同感,感叹:“一物降一物啊。”

    容家老爷子留了萧荆禾吃晚饭,容历挨着她坐,一双眼睛就追着她,她到哪,他就到哪。

    老爷子本来还想单独同小姑娘说说话,可怎么使眼色容历都不走,黏人得紧。

    席间,容菱故意调侃:“你不是不与女眷同席吗?”

    萧荆禾听得不明就里。

    容棠接了一句:“他啊,七岁以后就不和异性同桌吃饭了,说什么男女有别不合规矩。”

    容历把剔好了刺的鱼肉放在萧荆禾的空盘子里:“阿禾不是别人。”

    容菱忍不住酸他了:“我是别人吗?你也不和我同席啊。”

    “那怎么能一样,”容老爷子给孙子帮腔了,说得理直气壮,“他们以后可是要同寝的关系,你瞎掺和什么。”

    容菱:“……”

    好吧,她哑口无言了。

    “爷爷,”容历嘴角有淡淡的笑意,“食不言。”嗯,他和阿禾确实是同寝的关系。

    容老爷子:“哦。”

    萧荆禾低头吃饭,头顶的吊灯打在脸上,晕开两团嫣红。

    一顿饭下来,容历没怎么吃,又是斟茶,又是夹菜,从头到尾眼睛都没挪开一下,容家两个老头又是欣慰又是嫉妒啊。

    饭后,她去了容历的房间,他去给她泡茶。

    容历的姐姐说得没错,他就是个老古董,房间的装修与摆设竟与她外祖父生前的喜好习惯一般无二,一张床,一张书桌,桌上是笔墨纸砚,桌旁书架上是四书五经。

    桌子前的墙上,挂了一幅水墨画,画上是个身穿戎装的女子,星眸入画,眉峰英气,她拿着剑,坐在马上。

    容历端了茶壶进来,她问他:“那画上的人是谁?”

    画纸下面盖了章印,‘子说’二字是繁体。

    这是容历的亲笔画。

    容历倒了一杯茶给她:“她是定西将军,莺沉。”

    一个杜撰的人物,为何会有画像?

    她看着画中女子的容貌:“定西将军有原型吗?”

    容历沉默。

    她回头看他,他正望着画里的人:“那幅画就是她的原型。”

    那幅画是定西将军的原型,那么,谁又是那幅画的原型?她方才听容菱说,容历善笔墨,却只绘山水,从不画人。

    她是谁,为何能入容历的画,什么样的女子,能叫他把笔墨柔成这样,一笔一划都是精雕细刻。

    萧荆禾微微蹙了眉。

    容历抬着她的脸,在笑:“吃醋了?”

    她否认:“没有。”

    嗯,是吃醋了,唇都被她咬红了。

    容历放下茶杯,拉着她的手,把她抱进怀里,下巴搁她肩上蹭了蹭:“阿禾,你不要吃醋,我只喜欢你。”

    定西将军是她,莺沉是她,阿禾也是她。

    他就只喜欢她。

    萧荆禾眉头这才松开,被他蹭的有些痒,也不躲,顺从地把手放在他腰上:“很晚了,你要不要送我回去?”

    “可不可以留下来?”他舍不得她。

    萧荆禾拒绝:“不行。”她尚有理智,克制自己不能由着他,“我第一次来你家,留下来过夜不太好。”

    她不想给容历的家人留下半点不好的印象。

    容历依着她的意思:“那晚点再回去?”

    她想了想:“嗯。”

    她也想跟他多待一会儿。

    过了十点容历才送她回家,车停在她家小区外面,他替她解了安全带,将一个樟木的盒子递给了她:“这幅画你带回去。”

    是萧长山从台禅寺取走的那幅冬梅雪图。

    “萧长山为什么把画送给你?”她很意外,这幅画兜转了一圈,还是回了她手里。

    容历同她解释:“他的公司在筹资,用画来讨好我。”

    萧长山不满足房地产产业,开了个半导体公司,而且资金周转很困难,正因为如此,前阵子萧长山几次三番地过来打她手里那几幅画的主意。

    萧氏要融资,她是知道的,就是不知道萧长山想合作的对象是容历:“你是做风投的?”

    “你居然不知道。”他表情不怎么开心,语气也很幽怨,“阿禾,你都不上网查我的资料。”

    她哪里知道他这么有名。

    “那你要给他投资吗?”不管容历会不会和萧长山合作,她都不会干涉,生意上的事,她不懂,也不想牵绊他。

    容历反问:“我能不能替你教训他?”

    她失笑:“当然可以。”知道他的意思了,她也不过问,只表态,“你可是我的靠山。”

    容历是她男朋友,那么,她所有的事,她都愿意让他参与。

    “这笔账,我帮你算?”容历带了询问的意思。

    她应:“好。”

    虽然萧长山是她血缘上的父亲,但她有点不讲道理,只要是容历,做什么都行。

    她有些好笑了,萧荆禾啊萧荆禾,偏心得怎么这么快。

    外边起了风,从车窗里吹进来,凉凉的,却怎么也吹不冷她脸上的热度,她在副驾驶坐了会儿:“那我上去了。”

    容历拉住她的手:“再待一会儿。”他解开自己的安全带,靠向她那边,伸手去抱她,“阿禾。”

    “嗯。”

    他说:“我以后可能会很黏人,你要习惯,不要嫌弃我。”他找了她两世了,只恨不得把自己都揉进她骨头里,那样才不怕再弄丢。

    才刚交往,他就开始患得患失,居然连嫌弃这个词都用上了,萧荆禾不禁失笑:“你姐姐说你性子冷清。”

    容历抱她抱得很紧,脸靠在她肩上,声音与呼吸都在她耳边的位置,轻轻柔柔的:“那是对别人,你不一样。”

    她笑,明知故问:“怎么不一样?”

    容历歪着头看她,神色一本正经:“我们以后是同寝的关系。”

    “……”

    她低头,把脸埋在他肩上。

    晚上十点半林家的寿宴才散,十一点,霍常寻回了他在郊区的一处别墅,那地方是他母亲在他成年时帮他置办的,他嫌地方偏僻,没怎么住过。

    倒便宜那小丫头了。

    他想,过几天把房子过到她名下去,他的人,总不能住的地方都没有一个。他推开门,屋子里昏昏暗暗的,就亮了一盏灯,人都住进来几天了,还冷冷清清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拉开灯,才看见沙发上蜷着的那一团。

    居然睡着了!

    他走过去,踢了沙发一脚:“纪菱染。”

    沙发上的人抱着毯子,翻了个身,没醒。

    霍常寻又踹了一脚:“纪菱染。”

    她蹙蹙眉头,还没醒。

    他恼了,一把扯掉她身上的毯子:“纪菱染!”

    她猛地睁开眼,呆滞了几秒,坐起来,看着他,整个人懵懵的:“嗯?”

    霍常寻少爷脾气上来了,没好气地说:“不是让你等我吗?”居然睡了?!他以前的女伴,有哪个像她,对他完全不上心!

    这个不识好歹的!

    纪菱染刚睡醒,目光惺忪,精神还有点恍惚,也没说话,愣愣地看他。

    霍常寻踢了踢沙发:“起来,去给我做夜宵。”

    她‘哦’了一声,起身,想起来了:“家里没有吃的。”

    “……”

    霍常寻舔了舔后槽牙,他这是养了个祖宗呢。

    他脱了西装外套,坐在沙发上,一条腿搭在茶几上,因着模样生得好,痞里痞气的也勾人:“我给你的卡,刷完了吗?”

    纪菱染站得远远的:“没有。”她不敢看他,低着个头,“里面钱太多,我刷不完。”

    呵,还是头一回有女人跟他说钱刷不完。

    霍常寻抱着手,瞧那个在他面前畏手畏脚的小姑娘:“买了什么?”

    她小声地回答:“一张床。”

    霍常寻不知道她那倔得要死的小脑瓜里装了什么:“你买床干什么?”

    她不吭声。

    霍常寻摸到打火机,点了根烟:“说话。”

    她说了:“给你睡。”

    他这别墅挺大,不过,就一张床,她住进来之后,他这是第一次过来,不讨他欢心便也罢了,她还专门做让他添堵的事。

    行,买张床是吧。

    霍常寻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我睡你床上。”

    她一脸吓到了的表情。

    这姑娘以前可不怕她,自从住进了他的地盘,就开始对他避如蛇蝎,怕得不行。霍常寻只觉得心尖上有只利爪在挠,痒得他难受。

    他是洪水猛兽吗?还没有哪个女人让他这么憋屈过,用力抽了一口烟,再懒懒地吐出来:“我们是什么关系,还用我提醒你?”

    她被吓白了脸。

    他们是什么关系,她知道,她是他买来的。

    霍常寻抽了几口,没了兴致,把烟掐了:“过来。”

    纪菱染迟疑了许久,慢吞吞地走过去。

    他扯了扯领带,解了领口的一颗纽扣,懒懒散散地半躺在沙发上,灯下,一张脸妖媚得紧,他拖着调儿,命令:“坐我腿上。”

帝后15:容历护妻!(一更

    灯下,一张脸妖媚得紧,他拖着调儿,命令:“坐我腿上。”

    她眼睛瞪大,小脸都白了。

    霍常寻勾着唇笑,本来只是想逗逗她,看她这一幅我见犹怜的样子,他就想欺负:“快点。”

    她眼睛红了,要哭的样子,皱着秀眉坐在了他腿上,只坐了一点点,弓着腰,尽量不挨着他。

    又当他是洪水猛兽是吧。

    霍常寻一把搂住她的腰,把人拉过去,然后松手,往沙发上一躺:“亲我一下。”

    她身子一僵,从他腿上摔下去了,顾不上疼,第一反应是往后缩。

    霍常寻:“……”

    这是要气死他?

    她红着眼眶,唇被她咬得发白:“能不能不——”

    霍常寻打断不听:“不能。”

    他说完,捏住她的下巴,堵住了她的嘴。

    她完全傻了。

    这是纪菱染的初吻,她幻想过无数次,都应该是在教堂,或者圣博比亚的情人桥下,与她未来的丈夫,可偏偏是他。

    霍常寻才放开她,她想都没想,下意识就擦,他上一秒还春光灿烂的眼,下一秒,晴天霹雳。

    他再次俯身,阴着一张脸:“你再擦一个试试。”

    居然嫌弃他。

    哼!

    纪菱染吸吸鼻子,快哭了,抿了抿唇,往沙发的角落里缩,不敢看他,也不敢擦了。

    现在乖了吧。

    非要他治!

    这姑娘生的娇柔,眼睛一红,梨花带雨的,霍常寻看她楚楚可怜的又不太好受,良心发现地凑过去:“听话一点,我就不欺负你。”

    她嗯了一声。

    他心情大好,嘴角勾了一抹笑,边往浴室走,边解衬衫的扣子,回头看了看沙发上的人:“去帮我拿衣服。”

    纪菱染从沙发上起来,低着头去卧室给他拿睡衣。

    霍常寻在浴室里吹起了口哨。

    等他洗完澡出来,她已经躺下了,睡在最里侧,一张大size的床,她就只占一点点位置,长衣长裤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睫毛抖啊抖,闭着眼在装睡。

    霍常寻掀开被子,躺下去,把床头灯关了:“过来。”

    床角那一坨纹丝不动。

    他觉得这姑娘就是来磨他耐心的:“要我再说一遍?”

    她这才慢吞吞地挪过去。

    霍常寻没耐心,直接把人拽过去,扣着她的头,摁进怀里,瘦瘦弱弱的,抱起来小小的一团,不过还挺软。

    她挣扎。

    “别动。”

    她就一动不动,身体完全僵硬。

    霍常寻好笑:“你是木头吗?”

    纪菱染揪着自己的衣服下摆,结结巴巴:“你、你让我别动的。”

    “……”

    拿她没办法了。

    他往后退一点,“放松点,不碰你。”

    次日,五月初的天,碧空如洗。

    何凉青是个温柔的姑娘,而且贤惠,早饭她做了八宝粥、四碟小菜、两个荷包蛋,还有一盒寿司。

    萧荆禾从浴室出来,喝了一杯牛奶。

    何凉青开了落地窗,在阳台给盆栽浇水,望见窗外后,喊萧荆禾:“阿禾,楼下是不是容历的车?”

    她过去看看,是容历的车。

    她把牛奶喝完,尝了一块寿司:“早饭不陪你吃了,碗留着我回来洗。”

    何凉青笑着说好。

    她拿了包和外套,急急忙忙下楼了。

    容历的车就停在小区外面的路边上,她跑过去,早上洗了头,还没干,湿漉漉的,她用手抓了两把,理顺了:“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容历下车,帮她开了车门:“刚刚。”

    萧荆禾坐进副驾驶:“怎么不给我电话?”

    “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起,怕吵醒你。”他俯身靠近她,给她系好安全带,“吃早饭了吗?”

    吃了一块寿司和一杯牛奶,她觉得不算,便说:“还没有。”

    容历把她手上的外套接过去,叠好,放在后座:“赶不赶时间?”

    萧荆禾看了一下手机,才七点半:“八点半前要到消防大队。”

    “时间够了。”

    容历带她去了一家老字号的粥店,店里人很多,老板像是认得容历,留好了位置,用过早饭后,他送她到消防总队,时间刚刚好,将近八点半。

    老远,田光就看见自家小队长,还有小队长身边的男人,以及,那辆车牌四个六的车,帝都脚下,这样的车牌,都不是一般人家。

    田光见过他,上次在火灾现场,走过去,问:“小队长,他是?”

    萧荆禾大大方方地介绍:“我男朋友,容历。”

    真是男朋友……

    他们消防队一枝花就这么被摘走了,闻队白白浇灌了这么久,要不是因为闻队,老铁们早下手了,结果……被外面的狼崽子叼走了。

    田光边往局里走,边回头,惆怅至极。

    容历把女朋友送到了门口,替她穿好外套:“下班了给我电话,我过来接你。”

    “不用这么麻烦。”他也有工作,她不想他两头跑,会累。

    容历却很坚持:“不麻烦,我想接。”

    她只好由着他了。

    容历还拉着她一只手,一条一条叮嘱她:“出任务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别分神,工具都要检查了才能用,也不要逞能,不可以拿自己的命冒险。”

    “嗯。”她笑,怎么和何凉青一样,她刚当消防员那阵子,何凉青就是这样,没完没了地叮嘱。

    他还是不怎么不放心,眉头紧锁着:“我不给你打电话,怕影响到你,你得了空就给我打电话,什么时候都行。”

    萧荆禾答应:“好。”

    “若是碰到寻你麻烦的人,也给我打电话,任何你解决不了的事,都记得要找我。”他怕她又遇到像她那个继妹一样胡搅蛮缠的人。

    “知道了。”

    她男朋友果然很黏人。

    “那我走了。”容历拉着她的手,还没松。

    “嗯。”

    他这才松了手,还站在消防总队的门口,看了看周围,没有过往的人,他才说:“阿禾,你不亲我一下吗?”

    萧荆禾哑然失笑,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容历这才离开。

    中午,萧荆禾接到任务,来不及吃午饭就去现场了,整个下午,容历都在担惊受怕,做什么都心不在焉。

    “容总。”

    “容总。”

    整个会议下来,容历一直盯着手机看。

    余经理喊了两声,没得到回应,心里没底,ppt的页面一直没敢往下翻,稍稍提了提声音:“容总。”

    容历抬头,淡淡扫了一眼投影仪:“继续。”

    余经理刚要继续,老板的手机就响了,顿时,会议室里二十多双眼睛都看过去,还是头一回,老板开会的时候不静音。

    “不用等我。”容历起身,还没等走出会议室,就迫不及待地接通了电话,“阿禾,你怎么现在才给我电话。”

    语气,幽幽怨怨的。

    lh众位高管:“……”见了鬼了,老板转性了。

    下午四点,萧氏的董事长来见容历,被拒后,也没有离开,在lh一楼大堂里等,不到五点,容历就下班了。

    萧长山立马迎上去:“容总。”

    容历言简意赅:“我赶时间。”

    萧长山追在后面,神色焦急:“就耽误你几分钟。”

    容历停下来,看了一眼手表:“说。”

    萧长山舒了一口气,没有开门见山,先旁敲侧击一下:“那幅冬梅雪图容总还满意吗?”

    容历淡淡地:“嗯。”

    礼也收了,意思也挑明了,萧长山就不东拉西扯了,他言归正传:“那我们的合作?”

    容历抬了抬眼皮:“我何时说过要合作?”

    萧长山一愣,然后急红了脸,脱口而出:“可你收了我的画……”

    他神色自若:“不是你送给我的?”

    “……”

    他送礼就是为了合作啊!

    听容历这话的意思,画应该是打水漂了。萧长山抓心挠肝了,只能厚着脸皮打人情牌:“先前不知道你和荆禾的关系——”

    没等他说完,容历打断了:“现在知道了又如何?”

    萧长山心里没底,一来不清楚容历和萧荆禾交往到哪个地步,二来也不知道萧荆禾有没有吹什么不利于他的枕边风。

    他试探性地说:“希望你能看几分荆禾的面子,与我们萧氏合作,如果你还是信不过我的话,我们可以签对赌合约。”

    容历有些漫不经心,一直在看手机:“我是生意人,不看人情面。”他用手机发了一条消息出去,才抬头看萧长山,“不过,我看利益。”

    看来,容历跟他那个女儿感情也不怎么样。

    人情牌打不成了,萧长山就在商言商:“你有什么条件都可以提。”

    容历轻描淡写似的,说:“我要萧氏的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

    萧长山眼皮都跳了,强颜欢笑:“容总,你这未免也太狮子大开口了。”

    容历语气平平:“我不强人所难。”

    说完,他便出了公司,一句话都不多说。

    国内风险投资的公司是不少,但首选都是lh创投,不仅仅是因为lh的资金雄厚,最重要的是容历这块活字招牌,他公司成立不到十年,经手的风险投资不下百场,几乎零失误。

    他是不用强人所难,可lh的实力摆在那里,别人还硬气得起来吗?

    遇上了下班高峰,有点堵车,快六点,容历才到消防总队,他到那时,萧荆禾已经在路边等了。

    他把车停稳:“头发怎么是湿的?”

    萧荆禾上了车:“刚洗过澡,今天下午钻了下水道,沾了一身味道。”她把袖子放到鼻子跟前,用力嗅了嗅,她闻不出来,问容历,“还闻得到吗?”

    容历解开安全带,转身去抱她,脸埋在她颈窝,蹭了蹭:“沐浴露是栀子花香的。”

    她被他弄的有点痒,笑着往后躲。

    不逗她了,容历从车里拿了条干净的备用毛巾,给她擦头发:“今天萧长山来找过我了。”

    她随意问了句:“让你给他投资吗?”

    “嗯。”容历动作很轻,也很笨拙,把她的头发擦得乱糟糟的,“我要了他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

    百分之二十五,够当萧氏的第二大股东了。

    “他舍得吗?”

    在股份这一块,萧长山真的是一毛不拔,她的母亲嫁给他十年,名下一股都没有分到,三个儿女也都没有股份。

    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萧长山估计要心痛得去掉半条老命。

    容历把毛巾放下,用手替她捋顺被他弄乱的短发:“他没有更好的选择,舍不得,也得舍得。”

    “你要那么多股份做什么?”她上网查过容历的资料,他在二十五岁就上了国内的富豪榜,不缺萧氏那点钱,她要萧长山的股份应该另有他用,“我不是很懂生意上的事。”

    容历说:“我要萧氏的绝对控股权。”

    绝对控股权?

    她一知半解的。

    容历耐心地同她解释:“业内都在传闻lh拒绝了萧氏的融资方案,部分早期的投资商已经开始套现了,我会接手这部分股份,我计算过,加上萧长山转让的百分之二十五,就有可能股份过半,而且,我是以个人名义投资,这样一来,萧氏的控股权就在我这边。”

    萧荆禾大学学的是消防,对金融了解不多,她听得云里雾里的。

    容历浅笑,把她的刘海拨到一边:“你不用懂,你只要知道,萧家的财政命脉,我要让你握着。”

    哦,原来他是在替她谋。

    萧荆禾不禁嘴角上扬,玩笑说:“我们才刚交往,你是不是太信任我了?万一我让你人财两空呢?”

    她的头发还有些湿,容历拿了毛巾,继续给她擦,眼里有星辰大海,藏了淡淡的笑意:“你会卷走我的钱吗?”

    她笑而不语。

    容历这个样子,她要卷走他的钱太容易了,只怕不用她费心思,他就自己送上门了。

    他说,不像在开玩笑:“不用卷走钱,你把我卷走,我可以给你赚更多的钱。”

    萧荆禾也正儿八经地说了好。

    她想,还好她不贪图钱财,只贪图美色,他啊,太好骗了。

    容历的手机响了,他手里拿了毛巾,不方便接,便开了免提。

    “有事?”容历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冷清。

    是陆启东,来约饭的:“肖竟下周去部队,约了我们一起聚聚。”

    肖竟也是一个大院的,同他们几个关系一般,但也说得上话,陆启东呢是个交际花,吃喝玩乐的事情都少不了他,他就喜欢拉上霍常寻和容历。

    容历直接拒绝了:“我没空。”

    陆启东是个滑头,猜到了:“陪女朋友吧?”

    他大方地承认:“嗯。”

    陆启东笑骂了两句,在电话里损他:“容历,你也太重色轻友了。”他说正经的,“要不这样,你把女朋友带过来,正好让大家也见见,昨儿个在林家都没好好打声招呼。”

    “我问问她。”容历问萧荆禾,“要去吗?”

    她不是很想去:“不去会不会不好?”

    “没什么不好,你更重要。”

    电话那头,陆启东呵呵了:“容历,别说伤感情的话,还开着免提呢,老子都听得到!”怎么说也是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怎么容历找了媳妇就不要兄弟了。

    萧荆禾囧,赶紧关了免提,点头说去。

    容历低笑,拿起手机:“我家阿禾说去。”

    陆启东:“……”

    妻管严!妥妥的妻管严!

    七点,容历与萧荆禾到了偷闲居,陆启东开了最大的雅间,男男女女都有,大概因为容历自己也带了女朋友,就没顾及他那不与女眷同席的臭毛病,不少公子哥都带了女伴。

    容历一进屋,眉头就皱了:“把烟都给我掐了。”

    一群大老爷们,抽烟的抽烟,喝酒的喝酒,房间里乌烟瘴气的,容历不同,他虽然也抽烟,但分场合。

    “得嘞。”最热情的那个就是齐家老三了,油嘴滑舌的,“嫂子,您坐。”

    “谢谢。”

    萧荆禾挑了空位子坐下,容历挨着她坐。

    “客气客气。”齐小三热情地把雅间里的人通通介绍了一遍,大家都跟他一样,好奇得不得了,频频拿眼打量萧荆禾,又不敢太放肆,容历是个什么性子大家都知道,大院的老头们教训儿子孙子的时候,三句里两句不离容历,总之,用老人们的话讲容历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薄凉。

    就是那个什么都好、性子薄凉的容历正牵着女朋友的手,低着头,温声细语地在问:“阿禾,想吃什么?”

    “都可以。”

    容历照着她的口味点了几道菜。

    桌上人多,有些吵,萧荆禾靠过去一点:“容历。”

    容历凑近了听:“嗯?”

    她问:“你也抽烟吗?”她没见过。

    容历点头:“你不喜欢我可以戒。”他抽烟,他在这个世界沾染上的第一个陋习就是抽烟,以前想她的时候,就不要命地抽。

    萧荆禾摇头,没有说什么,她只是好奇而已,他这样清风霁月的人,抽烟会是什么样子。

    “莺沉,”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突然喊了一声,看着门口说,“你怎么才来。”

    林莺沉推了门进来,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裙,外套过膝,妆容很淡,看上去温婉知性:“刚刚在演出。”

    她生得很美。

    萧荆禾在看她,她也在看萧荆禾。

    年轻女孩与林莺沉是手帕之交,喊她过去:“我给你留位子了,过来坐。”

    林莺沉落座,正好在萧荆禾对面,她看了她一眼,转眸望向容历,语气与神色都大方得挑不出半点错:“不介绍一下吗?”

    容历没抬头,在给萧荆禾倒茶,回了一句:“我女朋友,萧荆禾。”

    林莺沉走过去,伸手:“你好,我是林莺沉。”

    萧荆禾起身,握手:“萧荆禾。”

    莺沉。

    定西将军名莺沉,字,阿禾。

    不比林莺沉养尊处优的手,萧荆禾手上有长期训练留下来的茧子,握了几秒,萧荆禾收回手,坐下。

    林莺沉也回了座位。

    容历喊:“阿禾。”

    她在想林莺沉的‘莺沉’是怎么写的,是不是定西将军那个‘莺沉’,被容历的声音拉回了思绪,她便回了他一句:“容历,我要喝那个汤。”

    容历笑着说好:“我给你盛。”

    一桌子的人,都偷偷拿眼瞄,容历啊容历,真是栽了。

    菜已经上得差不多了,齐小三突然问起:“常寻呢?怎么还没来?”

    陆启东说:“他说去接个人。”也没说接谁。

    齐小三打趣:“谁这么大面子,还要常寻亲自去接。”

    说曹操曹操到。

    这不,霍常寻推门进来了,怀里还搂了个标致的小姑娘,小姑娘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怎么的,低着个头,看不清脸。

    不过,看上去很嫩很水灵啊,跟只小奶猫似的,一点妆都没带,穿得也朴素,霍常寻这是换口味了?他以前可不喜欢清粥小菜。

    齐小三没见过这个,只记得上个月霍常寻带出来的还是个小明星,就戏谑了一句:“哟,身边又换人了。”

    霍常寻脸色当场就黑了,他怀里那个小姑娘,脸却白了。

帝后16:阿禾吃醋,哄一哄就好了(二更

    霍常寻脸色当场就黑了,他怀里那个小姑娘,脸却白了。

    小姑娘从霍常寻怀里挣出来:“我、我去一趟洗手间。”

    然后,小奶猫就跑出去了,齐小三一脸懵逼。

    什么小奶猫,就是只野猫,脾气又倔又犟,霍常寻顶了顶腮帮子,走到齐小三后面,一脚踹下去。

    齐小三嗷嗷叫:“你踹我干什么!”

    他皮笑肉不笑:“老子看你不爽。”

    齐小三:“……”妈的,狗东西!

    女厕,八卦最多的地方,没有之一。

    洗手池前,两个女人正在对镜补妆,身上都穿着偷闲居古风乐演奏的旗袍,长发的叫黄绮,短发的叫碧玺。

    都是艺名。

    黄绮看着镜中,在描眉:“你刚才看见了吗?寻少今天带过来的人。”

    碧玺靠着洗手池在等她:“那个弹古筝的?”

    纪菱染之前与她们一样,也是在偷闲居演出。

    “我说怎么好好的突然辞职了,”黄绮笑,语气里不无鄙夷,“原来是被寻少看上了。”

    碧玺与纪菱染同台过两次,也不太熟:“她看上去倒是本本分分的。”

    黄绮笑她天真:“要是真本分,能爬上寻少的床?”她把眉笔放回包里,“偷闲居是陆总的地盘,寻少再怎么玩,也不会动偷闲居的姑娘,能让寻少破了例,你觉得会是本分人吗?”

    纪菱染看上去的确和她们不一样,一身气质,干干净净,与这偷闲居也格格不入,古筝弹得更是好,她来没多久,看上她的公子哥就能排一圈了,只不过一个都进不了她的眼。

    这样的女孩子,最招公子哥的喜欢。

    碧玺笑笑:“你也别羡慕,就一时风光而已,你见过寻少正儿八经交女朋友吗?不是情人就是包养。”她在偷闲居也有些时日了,这偷闲居里来来往往都是富贵人,也见过不少飞上枝头的女孩子,可到底都变不成凤凰,那些浪荡公子哥,有几个能收心的,“我听红侬说,寻少身边那些女人,没几个能超过一个月的。”

    “那也够了,寻少向来大方。”他那样的天之骄子,若能跟了他,便是露水情缘,也不亏。

    碧玺不以为然:“还是容少君子,怪不得红侬对他心心念念。”

    “你不也心心念念吗?”

    偷闲居的姑娘也都怀春,倾慕容历的不少,可他那样霁月清风的人儿,哪是凡人。

    碧玺嗔怒:“瞎说什么。”

    黄绮开了水龙头,劝她:“别念了,容少今天带女朋友过来了。”

    “我才没有。”

    两人笑笑闹闹,一口一个容少。

    萧荆禾从厕所隔间出来,敲了敲门示意:“你们能不能换个地方说?都听得到。”

    黄绮刚才是见过萧荆禾的,容历牵她进的雅间,当下尴尬不已,她说了声‘对不起’,连忙拉着碧玺出去。

    等人走了,萧荆禾去敲了隔壁隔间的门。

    纪菱染开门出来,一张小脸一点血色都没有:“谢谢。”

    萧荆禾开了水龙头洗手:“嘴长在别人身上,不用太在意。”她对纪菱染印象不错,不觉得她会是那两个女人口中说的攀龙附凤之人。

    纪菱染苦笑:“她们说的也没什么不对。”

    出卖身体也好,爬床也罢,没什么分别,她与霍常寻终归不是什么正经关系,她对萧荆禾又道了一次谢,出去了。

    萧荆禾想到方才霍常寻踹人的样子,不禁好笑,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呢。关了水,她转身出去。

    门口,林莺沉进来,突然问了一句:“你看过《帝后》那部电影吗?”她看着她,“容历还出了书。”

    萧荆禾停下脚:“看过。”她不喜欢拐弯抹角,“你想说什么?”

    林莺沉看上去教养很好,是娇养出来的大家闺秀,知书达理,优雅温柔,只是,萧荆禾对她没什么好印象,她不喜欢林莺沉看容历的眼神,太有野心和侵略性。

    林莺沉站在镜子前,理了理耳边的长发:“你是阿禾,我是莺沉。”她抬眸,看镜中的萧荆禾,“好巧啊,不是吗?”

    话里有话,话里还有刺。

    萧荆禾不置可否,反问了句:“你喜欢我男朋友?”

    林莺沉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这样直接戳穿。

    萧荆禾是个直性子,不喜欢含沙射影,也不喜欢粉饰太平,轻描淡写地扔了一句回去:“他也叫容历没错,可是不巧,他不喜欢莺沉,他就喜欢我。”

    镜中,一张温柔婉约的脸,褪了几分颜色。

    晚饭过后,九点不到,陆启东提议转场继续,吵着要不醉不归玩个痛快。

    容历问萧荆禾:“去吗?”

    她摇头,眉头一直蹙着:“不去了。”

    他便帮她拿了外套,牵着她离开:“我们先走了。”

    陆启东喝了几杯酒,红着脸,有些醉醺醺的,朝容历吆喝着:“别啊,一起玩。”每次都这样,容历最扫兴。

    他拒绝:“我女朋友明天还要工作。”

    陆启东哼哼,大老爷们扭扭捏捏的,他不爽,抹了一把板寸头:“我们也有工作啊。”还不是照样玩。

    容历冷着眼看他:“我女朋友是消防员,你能和她比?”

    陆启东:“……”

    扎心了,容老六。

    刚出了雅间,萧荆禾就把手抽回去,不让容历牵了,皱着眉宇,一看就心情不好。

    容历紧张地看她:“怎么了?”

    她不说话,看着别处,不想理他。

    容历走到她视线里,盯着她眼睛瞧,不知道她恼什么,语气有点小心:“生气了吗?”

    是,生气了。

    她走在前头,把容历扔在后面。

    容历追上去,拉住她的手:“阿禾,你要告诉我你在气什么,我才能哄你。”

    他声音低低的,一点脾气都没有,神情乖得一点都不像方才在雅间里对着他那帮朋友时的样子。

    萧荆禾又舍不得气他,可心里还是不舒服,懊悔又挫败,说:“那个林莺沉她喜欢你。”而且,还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容历想了想,笑了:“你是不是吃醋了?”

    还笑!

    她把容历拉到墙边,不苟言笑地承认了:“是,我不止吃她的醋,我还吃定西将军的醋。”

    越喜欢他,她就越在意。

    容历一开始就把她当成电影里的阿禾,现在还有个林莺沉,他墙上挂的都是定西将军的画像,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复杂,这中间的关系她也理不清,不知道谁是谁的影子,也不知道哪些是真,哪些是假,虚虚实实的,弄得她战战兢兢。

    她已经当真了,她那么喜欢他了,害怕任何一点点的不确定。

    容历伸手去牵她的手,低声细语的语调:“是不是她跟你说什么了?”

    她不想他们之间有隔阂,也不隐瞒:“她说她叫林莺沉,问我有没有看过《帝后》。”林莺沉确实厉害,三言两语就搅得她心绪不宁了,“容历,这些都是巧合吗?”

    为什么她会这么不安?

    走廊里来来往往的都是人,容历带她去人少的地方,没旁人了,他才把她抱进怀里:“阿禾,我与你不是巧合,是注定。”他抱得很紧,在她耳边说,“林莺沉什么都不是,她跟我,跟我们都没有一点关系。”

    她心里的不安被他的话抚平了些,只是那一肚子的醋酸一时消散不了,咕哝了句:“哪里没有关系,她爱慕你。”

    “不吃醋了。”容历抱着她哄,“我以后都不见她了,你别生气。”

    他好声好气的,耐心很好地安抚她。

    萧荆禾不免自责了:“抱歉,是我无理取闹了。”她也不知道她怎么变得这么斤斤计较,这么善妒。

    她想,爱情这玩意,真能磨人,这么快就磨坏了她的性子。

    “你没错,都是我的错,”他还在哄,“不气了好不好?”

    分明是她无理取闹,他却在认错。

    萧荆禾心里五味杂陈,一边懊恼她这善妒的小性子,一边却忍不住在意,她深吸一口气,冷静了片刻,理智些了才同他说:“你别这样惯着我,我怕我以后会更得寸进尺。”

    容历对她没有一点脾气:“你怎么样都行。”

    再说了,她也没错。

    他喜欢她吃醋计较的模样,她还是定西将军的时候,眼里装了他,也还装了他的江山与子民,便从来不与他闹性子,如今这样也好,让她做个寻常女子,开心便笑,恼了便闹,不要做那心怀天下的将门之后,不要做那流血也不流泪的定西将军。

    女孩子,太懂事了,总会多吃苦头的。

    她摇摇头,认真懂事的样子:“不行。”她说,“我母亲以前也很娇惯,喜欢耍性子,萧长山开始也很纵容她,也什么都由着她,后来慢慢的,他就开始嫌她不识趣了。”

    到底,她还是怕的,不敢任性,怕他烦了会不喜欢她,何凉青说得很对,女孩子啊,要是动了情,就是再洒脱干脆的性子,也开始瞻前顾后了。

    “阿禾。”

    他叫她名字的时候,总是很温柔。

    “你不是你母亲,我也不是萧长山。”他伸手,摸她的脸,“我心悦你,不止于此。”

    这里不是大楚,他不是帝王,她也不是将相,没有兵临城下,也没有江山子民,这一次,他不要她懂事了,不要她身负荆棘,她闹一点也没关系,甚至坏一点都行。

    他喜欢就好,不用名传千古,他一个人喜欢就好。

    “阿禾。”

    他说:“你不知道,我有多心悦于你。”

    灯光下,他眼眶微微发红。

    不知道怎么了,心很疼很疼,她迎着光看了他一会儿,伸手去开了隔壁的门,她拉了他进去,然后关上门。

    “容历,要不要接吻?”

    容历开了房间里灯,灼灼光线都落进眼里,他说:“要。”

    她搂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吻在了他唇上。

    很久后,他才罢休,开车送她回了公寓。

    “我上去了。”

    他拉着她:“再待一会儿。”解了安全带,凑过去,在她唇上啄,他低声笑了,“**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以前只觉得这诗句荒唐,现在我也承认,若我是帝君,你是后妃,也会如此。”

    他非圣贤,贪她美色,若是当年没有战事,他以帝后之礼娶了定西将军府的小姐,怕是日后也要‘从此君王不早朝’了。

    萧荆禾笑:“你要做昏君吗?”

    容历敛眸,将眼底一晃而过的苍凉掩去:“昏君有什么不好?要做明君,还要爱他的社稷和子民。”

    他不就是做了明君,得了什么结果,孤苦一生,守住了万里江山,可守不住心头那点朱砂。

    “别人我不知道。”她正儿八经的样子,想过了才回答,“要是我,舍不得你当昏君。”

    都过了一世了,她怎么还这样懂事。

    他牵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阿禾,搬来跟我一起住好不好?”他舍不得让她回去了,想时时刻刻都在一起。

    萧荆禾想了想,没同意:“我们昨天才交往。”

    不知道别人热恋是什么样子,反正他们俩像在干涸的沙漠里,用枯杆点了一把火,燃烧得迅速又猛烈。

    她怕烧完了就没热度了,还是顾及着,想慢慢来。

    容历对这个问题很执着:“那什么时候可以同居?”

帝后17:霍常寻动情,容历虐渣屠狗(一更

    容历对这个问题很执着:“那什么时候可以同居?”

    他似乎有点急。

    萧荆禾哭笑不得:“你真是你姐姐嘴里说的那个老古董?”他姐姐说,他连亲姐姐的房间都不进,说男女有别。

    容历有点懊恼,是他太急了,他皱眉:“是你的错,把我变成这个样。”他当了三十多年的皇族,一直都克己复礼,可只要碰到她,他的规矩就都丢到狗肚子里去了。

    萧荆禾从善如流似的,顺着他:“嗯,我的错。”

    容历把她拉过去,狠狠地亲,不管了,要什么规矩,他要她就行了。

    再说去ktv继续玩乐的那帮人。

    陆启东和齐小三打头,在包厢里玩起了‘社会摇’,男男女女嗨得不行,霍常寻嫌他们闹腾,出去抽了根烟,回来就没看纪菱染。

    他踢了踢陆启东的腿:“人呢?”

    陆启东喝高了,摇头晃脑:“谁啊?”

    霍常寻目光四处找,烦躁了:“我带来的那个,人哪去了?”那个不识好歹的,一晚上都没给他个笑脸。

    陆启东知道她说谁了:“你女朋友啊?”

    女朋友?

    他向来只说女伴,女的玩伴,被陆启东这么一说,不自在了,顶了顶后槽牙:“……嗯。”

    陆启东找了一圈,没看见人:“刚刚还在呢,去厕所了吧。”

    霍常寻倒了杯红酒,坐在那里等,一杯酒都喝完了,人还没回来,包厢里吵吵嚷嚷的,他心情更是烦躁了,拨了纪菱染的电话,偏偏还打不通。

    他恼了,把手机扔一边:“电话也不接,长本事了!”说完就起身出去了。

    找了一圈,他在楼梯里找到了纪菱染,小小的一团,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霍常寻下了几阶台阶,想抬脚叫她起来,想着她身娇体软的,还是收回了脚:“坐这做什么?”

    她不说话。

    霍常寻舔了舔后槽牙:“为什么不接电话?”

    她被呛了一口,咳个不停。

    霍常寻这才闻到味儿了,男士烟的味道,火大了:“谁准你抽烟了?!”

    她抬头,因为咳得厉害,一双眼睛通红,噙着点儿生理泪光:“我想尝尝。”

    她指间的烟是他的,他向来抽最烈的烟,哪是她一个女人能碰的,他抢了她手上的烟,扔在地上,一脚给碾灭了。

    “你一个女人抽什么烟。”

    “我不能抽烟吗?”她抬头看他,还坐在地上,白色的裙摆铺了一地,只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脚踝,声音细细弱弱的,“我卖给你了,是不是不能做你不喜欢的事情?”

    黄绮和碧玺的话她都听到了,还是难过的。

    “你做的少了?”霍常寻冷笑了声,“你明知道我不爱听,还不是要说这话来惹怒我。”他俯身,抬着她的下巴,“怎么,做我的女人让你很难受?”

    纪菱染抿了唇,倔强着,不说一句话。

    她越不作声,霍常寻火气就越大,捏着她的下巴,偏偏戳她伤口:“纪菱染,你是不是忘了,是你自己找上门的。”

    是啊,是她自甘堕落。

    她不是怨他,她是怨自己,厌恶自己,厌恶这个让她垂死挣扎的世道。

    霍常寻甩开手,起身,摔了门走了。

    她坐在地上,这才蜷着身体,手按在上腹,脸上的血色褪去,眼泪砸了出来,混着额头的汗滴在了裙摆上。

    “小姑娘。”

    男人的声音突然回荡在楼梯里,声线很粗:“哭什么呢?”

    一双锃亮的皮鞋走近,停在纪菱染前面:“有什么伤心事跟我说。”

    她抬头。

    好个楚楚可怜的小美人。

    男人微微浑浊的目光亮了亮,他伸手,放在她肩上:“哥哥带你——”

    “别碰我!”她用力推开了男人的手,一脸防备。

    男人被她推得连退了好几步,也不气,看着纪菱染的目光越发滚烫:“哟,还是个烈性子。”男人笑了,“我还就喜欢你这样的。”

    说着,他一把拽住了纪菱染的手,另一只手,已经急色地摸上了那不盈一握的纤腰。

    纪菱染反应很大,额头的青筋若隐若现,她猛地起身,忍着腹上的疼,用力甩开男人的手,人被她推开的同时,她也重心不稳,整个人往后栽,摔下了楼梯。

    她叫了一声,楼梯间的门突然被踹开,霍常寻黑着一张脸盯着男人:“你他妈**!”

    他气急,一脚把人踹了下去。

    男人痛得嗷嗷叫。

    霍常寻上去补了两脚,才去了纪菱染身边,蹲下:“摔哪了?”声音紧绷,他杀人的心都有了。

    纪菱染抱着肚子,蜷缩着,一张脸惨白惨白的。

    霍常寻被她吓得不轻,擦了擦她头上的汗,想骂她,说出来话却一点力气都没有,轻轻缓缓地,哄她一样:“说话。”他不知道她摔到了哪里,不敢乱碰她,“乖一点,告诉我,哪里疼?”

    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看她的眼神怎就温柔了,一肚子的脾气,在看到她疼得满头大汗时,全部烟消云散了。

    她把惨白的唇咬破了:“霍常寻,”她颤颤巍巍地抬起了手,抓住了他的袖子,低低地喊他的名字,“我胃疼……”

    她好像总在最狼狈的时候,遇上他,然后,他来救她,把她从一个牢笼里,带到另一个牢笼里。

    她想,这是救赎?还是劫难?

    霍常寻,你是来渡我的吗?还是推我下悬崖?

    “上辈子欠你了。”霍常寻骂了句,俯身把她抱起来了。

    她拽着他袖子的手,慢慢地,慢慢地环在了他腰上。

    陆启东听到声音,也过来了,看了看霍常寻怀里抱着的人,又瞧了瞧楼梯下面哀嚎的男人:“这是怎么了?”

    霍常寻小心地抱着人上楼,就扔了一句话:“那个男的,帮我搞死他。”

    陆启东:“……”杀气好重!

    霍常寻早些年叛逆,打架砍人的事做过不少,这几年性子才沉下来,已经很久没有人能让他这么大动肝火了。

    陆启东想着怎么劝。

    霍常寻怀里的人开口了,气若游丝的,没有一点威慑力:“不要胡来,杀人会坐牢。”

    还有力气管他!

    霍常寻用舌头顶了顶上颚:“揍一顿再扔出去。”

    她还想说什么。

    霍常寻已经不耐烦了:“再管东管西,我连你一起揍。”

    她不说话了,疼得直冒汗,也没力气,软绵绵地窝在他怀里。

    可怜兮兮的样!霍常寻只觉得肚子里全是火,又撒不出来,浑身都不舒坦:“东子,过来帮我开车。”

    陆启东正吩咐人揍那男人呢:“你自己开啊。”

    霍常寻回头吼他:“没看见她疼吗?”

    一脸懵逼的陆启东:“……”

    完了,容历栽了,这个也栽了。

    把人送到医院已经十一点了,因为阵雨,主干道发生了连环车祸,急诊室里忙成了一团乱,根本没有空闲的医生,霍常寻等了十几分钟,别说主治医生,护士都没来一个,他发了一顿脾气,直接一个电话到了院长那里。

    纪菱染倒没摔着,是胃出血,她在医院住了一周,这一周,谁叫霍常寻都叫不出来。

    这一周,容总越来越魂不守舍了。

    “容总。”

    “容总。”

    李秩盛叫了两声,容历都没反应。

    这一周里,这是常有的事,容总最近都是这个状态,天天盯着手机,对别的事都提不起劲,李秩盛给他当了好几年秘书了,也摸不准他的脾气,上前两步:“容总。”

    容历看着手机:“说。”

    李秩盛说正事:“萧氏的董事长已经松口了,他同意让出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萧氏想快速在半导体市场分一杯羹,只能借助lh的资金和影响力。

    容历心不在焉:“让法务部起草合同。”

    李秩盛明白,又问:“那萧氏的股份呢?还需不需要继续收购?”他又不懂了,为什么明面上已经要了萧长山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背地里还要收购萧氏投资商套现的股份,还是以个人名义收购。

    容历惜字如金:“继续。”

    李秩盛揣测了一番:“容总,您是想要萧氏的绝对控股权?”

    容历‘嗯’了一声。

    虽说lh创投做过很多投资,但却很少会控股,风险投资是公司的主要业务,老板一向不怎么干涉融资企业的经营管理,偏偏对萧氏例外。

    李秩盛想不通:“您对半导体市场有兴趣?”

    “没兴趣。”

    李秩盛又猜想了:“那是对房地产有兴趣?”不然,为什么要破例控股萧氏?

    容历抬了抬眼皮:“问够了就去做事。”

    “哦。”

    唉,老板的心思别猜啊,猜也猜不中。李秩盛挠挠头,去做事了,刚转身,老板手机响了,他不禁放慢了脚步,竖起了耳朵。

    “阿禾。”

    最近,李秩盛经常听到这个名字,老板一天里,估计有半天时间在等这个名字的主人的电话,那种迫切程度,颇像宫廷剧里等待临幸的妃子。

    “我已经回消防总队了。”萧荆禾在电话里说。

    他声音紧绷着:“有没有受伤?”

    “没有。”萧荆禾温声安抚,“你不用这么紧张,我当消防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没大碍的。”

    容历皱着眉,桌上的合同被他揉得皱巴巴的:“怎么能不紧张,消防员是高危职业。”

    诶,问世间情为何物啊。

    李秩盛感叹了一把,只觉得老板谈个恋爱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挂了电话后,萧荆禾沉思了,这些天,她一出任务,容历就担惊受怕,她怕这么下去,他会神经衰弱,她想,她是不是得提前二十年退役,她本来想干到四十五岁的。

    “小队长,”田光从外头进来,说,“外面有人找你。”

    “谁?”

    田光想了想:“一个贵妇。”

    这穿了一身名牌的贵妇,不是别人,是萧荆禾的继母,赵月莹。

    “什么事?”

    赵月莹脸色不太好,尽管化了很精致的妆容:“若若被警局拘留了。”

    萧荆禾靠在门口,抄着手,脸上波澜不惊:“哦。”

    她这事不关己的样子,惹得赵月莹火冒三丈了:“那么点小事,你就不依不饶,她再怎么样也是你亲妹妹,你怎么这么狠心,非要把她告上法庭才甘心吗?”

    那么点小事?

    萧荆禾语气慢慢悠悠的,睃了赵月莹一眼:“你是来教训我的?”

    女儿还在警局,赵月莹到底还是怵她,压下了怒火,尽量把语气和姿态都放低:“警方说,只要你肯和解,若若就不用被拘留调查。”她停顿了一下,咬了咬牙,妥协,“你开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只要你肯撤诉。”

    萧荆禾抱着手,想了想,漫不经心地提了一句:“我记得三年前萧长山转赠了百分之五的股份给你。”

    可能念在赵月莹替他生了一双龙凤胎,或者,被赵月莹吹了什么枕边风,萧长山唯一给出去的股份,就是这百分之五。

    “你什么意思?”赵月莹立马警戒了。

    萧荆禾不跟她兜圈子,简明扼要:“把股份卖给我,这件事就一笔勾销。”

    赵月莹想也不想:“不行!”

    萧氏已经上市了,公司越做越大,那百分之五的股份足够她傍身了。

    她这反应,萧荆禾料到了,态度很干脆:“那没什么好说的,也不用再来找我,我们法庭上见。”

    赵月莹被激怒了:“你把话说这么死,是不是觉得你一定能胜诉?”

    她笑了笑,从容不迫的样子,回击得也不温不火:“你不是也觉得我能胜诉吗?不然你为什么来找我?”

    赵月莹气急败坏:“你——”

    萧荆禾淡淡然地打断了:“萧若是不是跟你说过?我男朋友是容历。”

    赵月莹瞠目结舌。

    就是因为容历那层关系,她才慌了。

    想来,是怕她的靠山,萧荆禾笑,心情不错:“容家是什么背景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我要是想整你女儿,简单得很。”

    这种搬靠山的感觉,她觉得很好,瞧赵月莹,脸都吓白了。

    “我给你三天时间,你好好想想,会有什么后果。”说完了,萧荆禾扔下人,回了局里。

    小松刚接完个电话,说:“小队长,有抢险救援任务。”

    萧荆禾立马让队里的人准备:“事故地点在哪?”

    小松回答:“lh创投的本部。”

    lh创投。

    是容历的地盘……

    刻不容缓,萧荆禾立刻下达指令:“三分钟后集合。”

    “扣——扣——扣——”

    李秩盛敲了门,也不等回应,急急忙忙就推了门进去:“容总。”

    容历没抬头:“什么事?”

    李秩盛神色焦急:“有人跳楼。”

    容历把文件放下,关了电脑:“报警了吗?”

    李秩盛点头:“消防总队的人马上就到。”

    容历起身出了办公室。

    李秩盛赶紧跟上去,真是糟心,在哪跳不好,偏偏在他们公司跳,这一跳,lh的股价得跳,整个股市都得跳……

    一刻钟不到,消防总队的人就到了,公安局的人也到了。

    不是在顶楼,跳楼的人在十三楼,正坐在窗户上,情绪很激动,闲杂人等已经清了,容历到那里时,萧荆禾正在和队友商议援救方案了。

    她穿了橘黄色的救援服,在一群消防员当中,个子最小。

    容历站在警戒线外面,喊她:“阿禾。”

    萧荆禾骤然回头,看见了他,没说什么,只是摇摇头,他远远站着,没有靠近,隔得远,隐约听得到她的声音,干脆又果断。

    “小松,资料拿到了吗?”

    小松把平板递给她:“已经拿到了。”

    跳楼的女人四十多岁,是个清洁工,老公出轨,有一个念小学的女儿,小三猖狂,同她老公一起,卷走了家里所有的存款。

    萧荆禾语速很快,吩咐小松:“把资料传给谈判专家,让她先稳住人,最少要争取十分钟的营救时间。”

    “好。”

    “周敏,”她有条不紊地安排队里的人,“让公安局的人疏散围观的人群,尽快搭救生气垫”

    “明白。”

    最后,她把短发都别到耳后,帽子戴好:“田光,你跟我上十四楼。”

    “行。”田光立马跟上去。

    萧荆禾只看了一眼人群里的容历,什么都没说,快速上了楼。

    隔着一段距离,容历跟上去。

    五分钟内,田光已经把固定装置安好了,这时,楼下待命的小松打电话过来:“小队长,计划一有变,轻生者情绪不稳定,下面的救生气垫还没有准备好。”

    萧荆禾站在十四楼的窗前,往下看了看,十三楼的轻生者正在激烈地哭喊,人已经站起来了,随时要跳下去。

    她计算了一下高度:“给我三分钟,让谈判专家转移她的注意力。”

    小松道:“明白。”

    楼下,谈判专家在试图安抚轻生者,把话题转移到了轻生者的女儿身上。

    萧荆禾在这段时间里,迅速地绑好安全吊带与安全绳,检查完所有防护措施之后,她爬上了窗,回头对队友说:“田光,我下去,你配合我。”

    田光神色紧绷:“好。”

    萧荆禾蹲下,手扒着墙,放绳,身体慢慢下去,双腿还蹬在墙上,往下看了一眼,调整好位置与角度,抬头,与田光打手势,她张嘴,用口型喊。

    “一。”

    “二。”

    “三——”

    田光随即松了一段安全绳,萧荆禾松手,身体迅速下降,趁轻生者不备,她悬空蹬了一下墙,借助反弹力,猛地扑向窗口的轻生者,抱着她一起往回摔,身体因为两个人的重力,狠狠摔在地上。

    小松立马说:“快,把人按住!”

    两个消防员上前,把轻生者扣住了,萧荆禾这才从地上起来,背部和手都火辣辣的疼,她揉了揉,还能活动,没伤到骨头。

    “小队长,没事吧。”

    她摇头,抬眸看过去。

    容历还站在警戒线外面,腿软了一下,踉跄。

    “容总!”李秩盛扶住他,“您没事吧?”

    他置若罔闻,跨过了警戒线,走过去:“有没有受伤?”声音,还在发抖。

    萧荆禾把手背给他看:“只是手被墙擦了一下,没什么事。”

    容历一把抱住她。

    “我快吓死了。”他埋头,在她脖子上,重重喘息着,手心全是冷汗。

    公司几个高管,还有秘书都还在警戒线外面,心下明白了,原来容总有女朋友,而且,他女朋友还是个消防员。

    萧荆禾任容历抱着,回头:“剩下的事你们处理。”

    田光挤了个暧昧的眼神:“没问题。”

    之后,萧荆禾随容历去了他的办公室,他的三个秘书都盯着萧荆禾看愣了,第一次看见老板带女人过来,还这么手牵手,好玄幻……

    “去拿医药箱过来。”

帝后18:容历求欢,求生子(二更)

    “去拿医药箱过来。”

    秘书们傻了半天:“哦。”

    吩咐完,容历牵着人进了办公室,关上门,转身看她。

    萧荆禾伸手,摸摸他的脸:“你脸色很不好。”

    “被你吓的。”

    容历抓着她的手,对着她擦破皮的地方轻轻地吹,他不是没见过风浪,边疆的修罗场见过了,腥风血雨也见过了,可看到她拽着一根绳子悬空在高处,还是让他出了一身冷汗,那一瞬间里,他甚至阴暗地想,要自杀就去吃药好了,或者割脉,别连累他家阿禾去救,别人的命跟他没有一点关系,谁都不如她金贵。

    “这没什么的。”萧荆禾亲亲他皱着的眉头,安抚他,“消防队会做很多防护措施来保证救援者的安全,我不会有危险的。”

    他并不觉得:“我做风投,通常计算的是风险。”绳子,安全锁扣,固定装置,还有安全带,都有意外发生的可能性,就算是万分之一,他也怕。

    她真吓到他了。

    看来,真要提前考虑一下退役的事情了,萧荆禾抱住他的腰,踮起脚去吻他,轻轻啄吻安抚着。

    容历不满足她隔靴挠痒的亲法,把她按在了门上,吻得很用力,唇上,溢出暧昧的亲吻声,他还觉着不够,托着她的腰,摁进自己怀里。

    “扣——扣——扣。”

    门被敲响了,李秩盛在外面喊:“容总。”

    萧荆禾推了推容历,他不满地拧了拧眉,松开她去开门。

    李秩盛站在门口,没进去:“容总,您要的医药箱。”

    容历看了他一眼,接了。

    李秩盛只觉得后背发凉,缩了缩脖子,小心地询问:“十分钟后的会议?”

    容历牵着萧荆禾坐下:“取消。”

    不合适吧,高管们还在等着,李秩盛正要说话。

    “不用取消。”萧荆禾说,“我待会儿还要回消防总队。”

    容历把她的袖子卷起来一点:“你受伤了。”

    “小伤,没什么大碍。”

    她都习惯了,当消防员这么久,只要不用上医院动手术,对她来说,都不算大事。

    容历打开医药箱,拿了药出来,看完说明后,用棉签蘸了消毒水替她清理破皮的伤口:“你就不能休息一下?”

    萧荆禾不怎么怕疼,手上破了一大块皮,眉头都没皱一下,面不改色:“队里还有事。”

    他恼了:“萧荆禾!”

    他还是第一次喊她全名,萧荆禾都愣了。

    他凶完她,又懊恼,声音放低,眼神也柔软了:“留下陪我行不行?”

    她心软了,原则什么的都不要了,翘班就翘班吧:“我打个电话跟队里说一下,然后留下来陪你。”

    容历这才松了眉头,给她擦药。

    李秩盛看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老板刚才那是撒火呢,还是撒娇啊,天呐,他的三观要重塑了。

    容历突然抬头:“还不走?”

    李秩盛佯装看地:“哦。”默默地退出去,小心地关上门,就忍不住偷听、偷瞄。

    老板问:“疼不疼?”

    老板娘说:“不疼。”

    哎哟喂,这热恋的酸臭味,李秩盛赶紧关上门,单身狗实在经不起这样屠杀。

    秘书办的实习生小张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很八卦,眼巴巴凑过来:“真是容总女朋友?”

    “那还能有假。”李秩盛作了一番感叹,“啧啧啧,你是没看见,容总宝贝得不行。”

    小张觉得不可思议啊:“天呐,容总也会交女朋友,那他是不是也会放屁拉屎?”

    “……”

    李秩盛觉得他可能老了,跟小年轻有代沟了。

    小张很激动,也不知道激动个毛:“我一直觉得容总那样的人,吃一口我们凡间的饭,对他都是一种亵渎。”

    “……”李秩盛睃小张一眼,“不吃饭容总怎么长这么大?”

    小张一本正经地说:“靠灵力。”

    “……”

    现在的年轻人啊,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萧荆禾陪了容历两个小时,还是被消防队的一通电话叫走了,五点左右,霍常寻过来了一趟,谈一个投资。

    怎么看容历状态都不对,霍常寻笑他:“怎么了?一副失宠了的表情。”

    容历答非所问:“你女朋友是做什么的?”

    女朋友?

    霍常寻还真没正儿八经地交过女朋友,他想了想:“古筝老师。”家里那个祖宗非要出去工作,找了个临时的活儿,做家教的。霍常寻端着神色看容历,“干嘛问这个?”

    容历手里的钢笔,半天没动:“我女朋友是消防员。”

    “我知道啊。”所以呢?

    容历拧眉:“我现在特别怕她去出任务。”

    霍常寻是军区大院长大的,见过不少独守空闺的军嫂,那埋怨丈夫的劲儿,跟容历脸上的表情是一个样的。

    容历啊容历,真没出息。

    霍常寻好笑了,自家兄弟,能怎么办,只能给他出主意了:“那就让她辞职。”

    容历捏了捏眉心:“我答应过她,不干涉她的工作。”他看得出来,她性子沉稳,适合当消防员,并且,她热爱、敬重那个岗位。

    霍常寻摩挲着下巴,“既然长远之计不行,那就只能缓兵之策。”

    容历看他。

    他笑得不怀好意:“让她怀孕啊,怀孕了就只能乖乖在家待产了。”

    “……”

    容历冷眼,这狗头军师!

    霍·狗头军师·常寻的电话响了,是纪菱染,这还是她第一次给他打电话,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住了,偏偏还一副大爷的样:“怎么了?”

    电话里的声音软绵绵的,听在耳朵里,像根羽毛在挠他。

    “霍常寻。”

    也就她,连名带姓地喊他。

    霍常寻翘起二郎腿,惬意地靠在沙发上,答应了句:“嗯。”

    纪菱染是南方人,口音总是软软糯糯的:“下雨了。”

    他看窗外,方才还天晴,怎么说变就变了。

    “下雨怎么了?”

    纪菱染闷声闷气的:“我没有伞,妈妈在医院里,没有人给我送伞。”说完,她在那边哭。

    “……”

    霍常寻被她哭愣了,嘴角的笑也没了:“你哭什么?谁欺负你了?”

    “你!”她气冲冲地控诉,“你欺负我!”

    他这才听出了不对劲。

    那姑娘倔,也能忍,平日里就算被他训了,也闷不吭声,哪像这会儿,张牙舞爪的:“你喝酒了?”

    她不承认,说没有,然后就在电话里骂他:“你这个坏人,大坏蛋,大混蛋,王八蛋,王八羔子,王八犊子……”

    所有她知道的骂人的词,她都骂了。

    霍常寻忍俊不禁,得,还没养几天呢,学会骂人了:“你在哪?”

    她还在那边骂他是小狗小猪小猫小蛤蟆……

    他揉了揉太阳穴,有点头疼:“问你话呢,在哪?”

    “你又欺负我。”

    那边的小醉鬼一边哭一边报地址。

    霍常寻没有挂电话,哄了小姑娘两句,抬脚就走,容历叫住他:“合约还没签。”

    他对电话里说了两声乖:“你帮我代签。”

    容历摆摆手,示意他滚。

    霍常寻走后,他思量了半晌,拿了外套出了办公室。

    窗外,雨还在下,春夏季节的雨,很有耐心,一时半会儿不消停,缠缠绵绵的,把整座城市都笼在水雾里。

    萧荆禾刚下班不久,赵月莹来了电话。

    “股份我可以卖给你,希望你说话算话。”

    她料到了这个结果:“我从来不食言。”挂了电话后,她看看窗外,雨估计停不了,拨了何凉青的电话,“还在办公室吗?”

    “嗯,刚下班。”

    “有伞吗?”

    “备用伞借给同事了。”

    萧荆禾把阳台的盆栽搬进来,拿了车钥匙,她以前就买了车,只是没怎么开过:“那你在医院等我,我过去接你。”牙科医院外面的一段路没有商店,买不到伞,也不好打车。

    何凉青那边突然没声了。

    “凉青?”

    她说:“不用来了。”

    萧荆禾问她怎么回事。

    她说:“碰到了熟人。”

    “谁啊?”

    何凉青没说是谁,嘱咐了她关好窗,才挂了电话。

    “我的伞很大,”宁也撑着一把黑色的伞,走到医院门口,不知道他在外面多久了,闷青色的头发潮了,眼睛也被雨水湿润了,他问她,“要不要一起撑?”

    宁也的瞳孔不是黑色的,是很淡的棕色,很深邃,他穿了黑色的卫衣、休闲裤与白球鞋,生得也清秀,干干净净的,像个少年人。

    何凉青想了想,走到他伞里:“谢谢。”

    宁也唇角扬了扬,把伞往她那边倾斜,他放慢了脚步,走在她身后一点点,朦胧的雨雾里,她侧脸轮廓很温柔。

    何凉青是他见过最温柔的女孩子。

    “我同事说你昨天来医院了。”

    “嗯,我来洗牙。”宁也看了她一眼,又转过头去,继续看路,“你同事说你不在。”因为昨天没有见到她,他一天都心神不宁,便过来了。

    何凉青解释:“我昨天临时有事。”她见他肩头落了雨,便靠近了一点,抬手扶着他的伞,往他那里推了一些,“为什么没找其他医生?”

    洗牙本来就是来见她的理由,他怎么会找别人。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何凉青突然停下了,转身,面向他:“宁也,你是不是在追我?”

    他耳朵红了,拿着伞的手微微收紧了力道,局促不安得不知看哪里好,目光躲了两下,还是对上了她的眼睛:“……嗯。”

    二十岁,还是男孩子爱玩的年纪。

    她说:“我比你大了很多。”

    她没有交过男朋友,不太会处理这种情况,只是觉着拖泥带水不好。

    宁也不认命似的,神色有些倔:“也没有很多。”才四岁零七个月而已。

    何凉青心很软,说不出重话,江南的女孩子,吴侬软语,悦耳中听,她说:“你还在念书,将来会遇到很多与你同龄、跟你有话题的女孩子,我不适合你。”

    她二十五了,过了只谈恋爱的年纪,她若交男朋友,会奔着结婚去,宁也才二十岁,家世也好,与她天上地下,差得太多了。

    他看着她,沉默不语。

    汽车飞驰而过,将水花溅起,他没多想,把她拉过去了,隔得近,闻得到她身上有很淡的清香。

    他抓着她胳膊的那只手掌心,微微发热:“我们都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你不适合我?”

    她往后退一点,目光错开那双灼热的眼睛:“这里已经能打到车了,我——”

    宁也没有松手,声音低低软软的,神色却固执,求她似的:“让我试试好不好?我很喜欢你。”

    如果她也是二十岁的话……

    哪来的如果,何凉青摇摇头,转身走进了雨里,风很大,雨水凉凉的,吹进她眼里,吹红了眼眶。

    宁也站了一会儿,跑过去,把伞塞给了她,戴上卫衣的帽子,转身跑进了雨里。

    何凉青怔愣地看着。

    他啊,是个很好的人。

    因为下雨,有些堵车,何凉青快七点了才回到家,萧荆禾却不在家里,她给她打了电话:“这么晚了,你去哪了?”

    萧荆禾说:“容历过来了,我在外面。”

    何凉青笑:“晚饭回来吃吗?”

    萧荆禾想了想:“不回来了。”又说,“我给你买了小蛋糕,放在了冰箱里,饭后记得吃。”

    何凉青喜欢甜食。

    她说:“好。”

    刚挂了电话,有人不高兴,捏了萧荆禾的手心一下,埋怨了句:“你都没有给我买过小蛋糕。”

    “……”

    她哭笑不得:“去哪吃饭?”

    容历系好安全带,把车倒出车位:“去我那里,我给你做牛排。”

    她调侃:“你不是不会做饭吗?”

    “新学的。”

    她工作忙,以后结婚了,还得他做饭,容历这样想的,便买了几本烹饪的书回来自学。

    车开到半路,萧荆禾叫他停一下车。

    容历把车靠边停了:“怎么了?”

    她拿了伞:“去给你买小蛋糕啊。”

    容历笑了,心情很好:“我陪你去。”

    她给他买了两个小蛋糕,其实容历不爱吃甜食,但他吃光了那两个小蛋糕。牛排的味道很一般,容历第一次做,也算还好了。饭后,他们窝在沙发里看了个电影,是个英雄片,容历对电影似乎没什么兴趣,从头到尾都在玩她的手指、她的头发,以及,她的唇,时不时就亲一下,扰得她看完了电影还稀里糊涂的。

    萧荆禾看了一下时间,快十点了:“送我回去?”

    容历还抱着她的腰,没动:“等雨停。”

    两人便又窝了一会儿,窗外的雨淅淅沥沥的,一点要停的势头都没有。

    “雨可能不会停了。”容历的手环在她脖颈,摩挲着她的耳朵,“阿禾,留下来好不好?”

    他每次这样低声细语地问她什么,她都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她答应:“好。”

    容历下巴搁在她肩上:“我们,”

    说了两个字,又没下文了。

    萧荆禾歪头看他:“嗯?”

    容历似乎很纠结,眉头一会儿皱一会儿松,沉默了许久,问她:“我们要不要生个孩子?”

    萧荆禾:“……”

    好突然啊,她愣在那里了。

    容历难得窘迫不已了,他摸了摸发热的耳朵,硬着头皮解释:“我想跟你生孩子。”

    她被他弄得有点晕头转向了:“为什么突然想生孩子?”

    霍常寻说的缓兵之策。

    容历心虚,长长的睫毛垂下,说了个理由:“可以夫凭子贵。”灯光打下来,他睫毛颤动,投下的影子也在动,灯是暖黄色的,落在他脸上,却渡了一层绯红。

    她想了想,拒绝了:“不行。”

    容历眉头狠狠一拧。

    霍常寻那个狗头军师!

    怕他多想,她很快又解释了:“我来例假了。”声音越来越小,“而且生孩子不能这么没计划。”至少要先结婚……

    求欢……不是,求子失败!

    容历闷声闷气地:“嗯。”

    说到这件事,萧荆禾想到了另一件事:“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容历把脸埋在她颈窝里:“什么?”

    她不好意思了:“你这里没有那个。”

    “……”

    容历揉了揉太阳穴:“我去给你买。”

    她脸红:“要、要夜用的。”

    他脸也红:“……嗯。”

    霍常寻,你个狗头军师!狗东西!

帝后19:滚呀滚,荡呀嘛荡

    霍常寻,你个狗头军师!狗东西!

    霍·狗头军师·常寻打了个喷嚏,停好车,把西装外套脱了,扔给旁边正扒在车窗上画圈圈的小姑娘:“衣服穿好,外面冷。”

    她扔开,回头瞪他:“不穿!”

    “……”

    这鬼东西,喝了两杯酒就跟他横上了。

    霍常寻把衣服罩她脑袋上了,惹得她又开始骂他小猪小狗小猫小蛤蟆,他当没听见,解了安全带,下车,开副驾驶的车门:“下来。”

    她把他的西装外套拽下来,扔地上,头发弄得乱蓬蓬的,冲他耍横:“不下来!”横完了,头一甩,不理他。

    丫的,这是他祖宗。

    霍常寻舔了舔后槽牙,忍了,把地上的外套捡起来,解了她的安全带,强行给她套上去。

    纪菱染怕了似的,偷偷地瞄了他两眼,瘪瘪嘴,咕哝:“要抱才下去。”

    行,他祖宗!

    霍常寻认命地弯腰,把她公主抱出来。

    这会儿她就乖了,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窝在他怀里用脸蹭蹭,奶猫似的,软软地喊他:“妈妈。”

    霍常寻:“……”

    以后不能让她喝酒,这小丫头,平时看着挺正经乖巧的,一喝酒就又蠢又疯,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听,霍常寻耐着性子:“我不是你妈。”

    她抱紧他的脖子,把头埋进他颈窝里,吸了吸鼻子,哭腔很浓:“妈妈,染染好累。”

    “妈妈。”

    “妈妈……”

    霍常寻:“……”

    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他火都发不出来了,怀里的小东西不安分,边扭边喊妈,说自己累,说有人欺负他。

    哼,累什么,钱给花,衣服给买,房子也给住。他欺负她几下怎么了?不就亲了几次……

    开了门,他把人放在沙发上。

    纪菱染没撒手,还搂着他的脖子,刚哭过,鼻音很重,声音娇娇软软的:“我渴。”

    倒是第一次跟他撒娇,平时脾气倔得跟头牛似的。

    霍常寻托着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睁眼看看,我是谁?”

    她沾了泪花的眼睫抖了两下,掀开了,水亮水亮的瞳孔里倒影出他的影子来,她一愣一愣的,认了一会儿,念他的名字:“霍常寻,”

    叫得真他妈好听。

    纪菱染抬手,扯了扯他的头发:“我口渴,去给我倒水!”

    “……”

    鬼知道他为什么没把她手扭断,居然拽他头发。

    欠她了!

    霍常寻把她拽着一绺头发的手拿开,起身去给她倒水,一半冷一半热,掺好了才喂到她嘴边。

    他连他妈都没喂过。

    结果,她一把推开,溅了他一脸水,她还脾气很大:“我不要这个,我要冰水!”

    陆启东说他是养了只小奶猫。

    呵。

    鬼他妈小奶猫,一杯酒下去就变小野猫了。

    霍常寻忍了忍,抓着她的手,不让她动了,杯子硬塞到她嘴边:“前些天还胃疼,喝什么冰的。”他脾气也上来了,“快点喝!”

    纪菱染瘪瘪嘴,又要哭了,一边抽噎一边骂:“你是王八羔子……”

    “……”

    霍常寻从来没发现,他居然耐心和脾气这么好,这都不打?

    行,他投降!

    王八羔子就王八羔子吧,这姑娘来来回回也就会这两句骂人的话,他忍了,摸摸她的头,低声下气地哄:“乖,就喝一点点,好不好?”

    “那好吧。”

    她就不哭了,也不骂他王八羔子了,喝了一口水,就喝一口,然后他怎么哄她都不张嘴了,她说不好喝。

    这姑娘醉得狠,脸蛋红红的,不像平时板着脸的样子,娇俏了许多。霍常寻觉得口渴,把她喝剩的水一口喝了。

    纪菱染一巴掌打过去:“你怎么喝我的水?”

    她醉醺醺的,没力,霍常寻倒没被打疼,有点痒:“我不能喝?”

    她眼睛都瞪圆了:“不能!”对着他的脸,又是一巴掌,这次是响亮的一巴掌,“你吐出来还我!”

    霍常寻:“……”

    妈的!

    哪来的小妖精!专磨他呢。

    他磨了磨后槽牙,深吸了一口气:“我再去给你倒。”

    她不肯:“我不!”蛮不讲理地说,“我就要我刚才那杯。”

    这姑娘,估计在家里没没落之前,也是被宠着长大的,这些年被坎坷磨平了性子,所以清醒时,满身的刺,醉了,就软趴趴地对他耍横。

    她到底曾经是高官千金,象牙塔里的公主,有她的脾性跟骄傲。

    霍常寻不跟她计较,把杯口反过来,晃了晃空杯:“我已经喝了。”难不成他还能吐出来还给她。

    “你是王八羔子!”

    她又骂他,骂完从沙发上站起来,直挺挺地朝他扑过去。

    “坏人,偷我的水。”

    霍常寻:“……”

    居然骑到他头上来了。

    “给我下去。”她还在挠他,他声音都绷紧了,“你给我下——”

    他都没说完,她猛地撞上来,堵住了他的嘴。

    唇破了……

    她还在吵着让他还她那杯水,要他吐出来。

    霍常寻一直都知道,他就是个混蛋,是个禽兽,第一次看着纪菱染就想把她弄哭。

    “纪菱染,”他抬着她的下巴,“看看,我是谁?”

    她眨巴眨巴醉眼:“霍常寻。”

    嗯,还知道是他。

    她懵懂地看着他,黑白分明的一双眼干干净净。

    这双眼,太无辜了。

    霍常寻伸手,遮住了她的眼睛……

    身体餍足之后,他去阳台抽了一根烟,边傻笑,边骂自己:霍常寻啊,你这个禽兽混蛋王八羔子。

    翌日,雨过天晴,万里无云。

    纪菱染醒来的时候,天还昏昏沉沉,没有亮堂,她睡在霍常寻的怀里,懵了一会儿,清醒了。

    她记忆断断续续。

    她一动,霍常寻就醒了,单手环在她腰上,把她抱紧了些:“乖,再睡会儿。”

    被子里,她穿的是霍常寻的睡衣,她一动不动地侧躺着,安静了很久很久。

    她母亲昨天跟她通电话了,换肾手术很成功,没有排斥反应,也已经能进食了,她听了高兴,适才喝了两杯酒。

    不管怎样,这都托了霍常寻的福。

    也好,她的身体早晚要给他的,这样醉了也好。

    她声音低低的:“你昨天有没有戴套?”

    霍常寻睁开眼:“戴了。”

    戴了就好,她不想吃药,怕苦。

    她往后退了退,闭上眼睛背过身去。

    霍常寻睡意彻底没有了:“纪菱染。”

    她小声地嗯了一声。

    他挪过去,靠近她,从后面抱住她,低头吻了吻她的发:“我以后不欺负你,你好好跟着我。”

    她沉默了会儿:“嗯。”

    至少,与他在一起的三个月,她会忠诚于他。

    只是……

    眼眶有些热,她慌忙闭上了眼睛,她不知道她怎么了,她难过她的第一个男人不是她的丈夫,可却又忍不住庆幸是他,不是邵阳李阳王阳……是霍常寻。

    过了一会儿,身后传来他的呼吸声,她怎么也睡不着了,躺了许久,等窗外的太阳彻底露出来,她便起来了,和平常一样,洗漱换衣服,去厨房炖了一锅白粥。

    八点,霍常寻才起床,他很自觉,把床单扔进洗衣机了。

    纪菱染想,等他走了,她要再洗一遍,上面的血迹洗衣机是洗不干净的,她停下胡思乱想,从厨房出来:“我做了粥,你要不要喝一点?”

    霍常寻心情很好,嘴角带了笑:“要。”

    她去厨房给他盛粥了。

    今天是周日,若是以前,他不可能在家荒度,果然,狐朋狗友的电话就过来了:“常寻,出来玩。”

    霍常寻以前不觉得,现在突然觉得他们那群人没劲,他看了厨房一眼,去阳台接:“不去了。”

    齐小三在电话里吆喝:“干嘛呀,一起浪啊。”

    霍常寻兴致缺缺:“以后别叫我出去。”

    齐小三觉得不可思议:“你咋了?是不是把身体搞坏了?”这事严重了,作为哥们,齐小三觉得他不能置之不顾,“别怕,哥们儿给你介绍几个这方面的权威医生。”

    “……”

    霍常寻舔了舔后槽牙,黑着脸骂:“滚你丫的!”

    齐小三嘻嘻哈哈,插科打诨的。

    陆启东在那边嚎了:“别叫他了,常寻有家室了。”

    齐小三难以置信,一直追问是谁是谁。

    霍常寻直接挂了电话,看看厨房,嗯,他有家室了。他突然想起了前些日子他妈跟他说过的话,年纪不小了,该定下来了。

    他不知道他是不是像容历一样栽了,只知道,纪菱染是第一个,让他有定下来的想法。

    纪菱染从厨房探身出来:“我给你煎了个荷包蛋。”她脸有点红,很窘迫,有点无措地说,“可是有一点焦。”

    给他点烟倒酒的女人不少,给他煎荷包蛋的,她是唯一一个。

    霍常寻走过去,把她手上的锅铲拿开,笑:“我就喜欢吃焦的。”

    纪菱染低着头,红了脸。

    他低头,吻她。

    她揪着衣服,顺从地闭上了眼睛,她跟自己说:纪菱染啊纪菱染,别动心啊,会找不回来的。

    可她心里头呢,还住了一只小鹿,横冲直撞的,很怪很刁钻,嘴里叼了根烟,像霍常寻一般,坏得很,跟她说:看好咯,就这次了,就这个了。

    昨天刚下过雨,今日的空气很好,风里都有青草香。

    大概因为来了例假,又没定闹钟,萧荆禾一觉睡到了九点多,太阳晒到窗台了,她才悠悠睁开眼。

    容历应该已经起身洗漱过了,睡衣换成了家居服,躺在床的外侧:“醒了吗?”

    她抱着他的,蹭了蹭,声音沙沙哑哑的:“几点了?”昨夜,他是睡在自己卧室的,她也不知道他何时过来她这边的。

    容历看了一下床头柜上的手机:“九点一刻。”

    她猛地坐起来,手忙脚乱地掀开被子:“你怎么没叫我?”

    他按住她四处抓衣服的手:“阿禾,今天周末,你休假。”

    她愣了一下,短发翘着,乱糟糟的,刚睡醒,懵懵懂懂:“我睡忘了。”

    然后,她又倒回去了,把脸钻进被子里。

    容历把她捞出来一点,让她脸露在外面:“我叫了餐,起来吃饭。”

    萧荆禾翻了个身,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不愿意再动:“不吃了,再睡一会儿。”

    她难得休假,不想起。

    “不行。”容历把她连人带被一起抱起来,一只手搂着她,一只手抚了抚她耳边翘起的头发,“霍常寻的女朋友上个月胃出血了,不能不吃饭。”

    萧荆禾懒洋洋地嗯了一声,趴在他身上,还是没有动。

    容历也不催她,手掌覆在她小腹,轻轻地揉。

    萧荆禾有点痒,抬头看他:“你为什么给我揉肚子?”

    他还在揉:“不痛吗?”

    她有点愣:“不痛啊。”

    容历语气不太自然:“女孩子来葵水不是会不舒服吗?”

    葵水……

    她男朋友哪个时代的人啊?

    怪不得容棠说他老古董,萧荆禾给他科普了:“这也因人而异的,我不会痛,也不会不舒服。”

    容历动作停顿了一下,耳尖红了:“……我还煮了红糖水。”

    “……”

    有点可爱。

    萧荆禾抿唇笑,抱抱他,拍拍他的背,安慰:“没事,也可以喝啊,补血。”

    然后,那一锅红糖水,她喝了两碗,非让容历也喝了一碗。

    因为休假,萧荆禾干脆没有回公寓,一整天都待在容历那里,何凉青很体贴,特地过来给她送了一大包衣服。

    萧荆禾:“……”

    不知道怎么跟何凉青解释,怎么有种同居的感觉。

    晚饭还是容历做,萧荆禾只会最简单的家常饭菜,因为何凉青厨艺好,温柔贤惠得紧,又惯着她,没怎么让她下过厨。

    傍晚,她陪容历去了一趟附近的超市,买完菜排队付账的时候,她盯着收银台旁边的货架看了好几眼。

    容历问她:“要买什么?”

    她声音很小,指货架下面:“这个。”

    避孕套……

    容历小步地往她那里挪了一点,把她藏在怀里,用身体挡住别人的视线。

    她被他的反应逗笑了,拉着他外套的领子,踮脚在他耳边问:“你买过吗?”

    容历再挪过去一点,挡住他女朋友,以及她女朋友旁边的避孕套:“……没有。”

    这老古董。

    她想逗逗他,便问:“这个分尺寸吗?”

    容历迅速扫了一眼那个盒子上面的字:“不知道。”看不清……

    这时,旁边的收银员来了一句:“包装盒背面,偏中下方的位置有尺寸。”

    容历:“……”

    萧荆禾:“……”

帝后20:变态杀人案,容历立遗嘱

    收银的小姐姐自己也没绷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萧荆禾脸都红了个透,把脸藏进容历怀里,闷声闷气地咕哝了句:“你去拿。”

    “嗯。”

    容历侧了侧身,挡住货架,扫了一眼包装盒上的尺寸,挑了两盒扔进推车里,并且,用一颗大白菜挡住那两个盒子。

    此地无银三百两……

    收银员小姐姐笑得前仰后翻。

    容历:“……”

    萧荆禾:“……”

    能不能别笑那么大声!很多人在看啊!

    她干脆把脸埋在容历胸口,不抬起来了,紧贴着他,她听得到他心口的声音,跟她一样,跳得乱七八糟。

    付完账,她拉着容历,走得飞快,他跟在后面,任她牵着,低低笑出了声。

    她回头,恼他:“不准笑了。”

    他听话:“好,不笑。”

    说不笑,嘴角的弧度却一点也没下去。

    还笑!

    萧荆禾踮脚,勾着他的脖子,拉下去,堵住了他的嘴。

    容历很配合,弯下腰,让她亲得更容易,她就在他唇上用牙齿磨了一下,然后退开,容历不肯,搂住了她的腰,不让退,伸出舌头就勾她的。

    他最近很沉迷接吻,也不像一开始那般生涩了,特会勾人,而且缠人,萧荆禾每次都被弄得晕头转向的,还没出息地腿软。

    她有点站不住了,容历用两只手扶住她的腰,托着她,继续深吻,她躲开,换了一口气,刚错开他的唇,他又追上来。

    她推他:“别人好像在看我们。”

    容历把她卫衣的帽子给她戴上,指腹在她水润的唇上蹭了一下:“我们去车里亲。”

    “……”

    容历很多习惯都比较老古董,买个避孕套都会遮遮掩掩,可在亲她这件事上,他特别热衷,没有一点身为老古董的矜持。

    萧荆禾没有在容历那常住,周一她就回了自己公寓那边。

    周五上午,帝都发生了一桩重大事故。

    午间新闻特别报道:悦馨路38号惠风小区发生了重大火灾,伤亡人数目前还在统计当中。

    容历赶到的时候,整个小区都笼罩在浓烟里,本是阴沉沉的天,却叫火光映红了一大半,小区外面拉了警戒线,公安局的人将路人、家属都隔绝在外,门口被堵得水泄不通,救护车在不停地鸣笛,穿着黑色防护服的消防员一波一波从里面出来。

    唯独,他的阿禾不在。

    他跨过警戒线,随便抓住了从里面出来的一个消防员,问他:“阿禾呢?”

    那个消防员把头盔摘下,一张脸被热气蒸得通红,是田光,容历在消防总队见过他。

    “阿禾为什么还没有出来?”他几乎用吼的。

    田光被他吼懵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回头找了一圈,也有点慌神了,他喊闻峥:“闻队,我们小队长还没出来。”

    不等闻峥反应,容历就往火里跑。

    闻峥也顾不得刚从火场出来的手套有多烫人,拽住了他:“这么大火,你进去送死吗?!”

    容历回头,目色像冷凝后最浓重的墨:“松手。”

    这人已经失去理智了。

    闻峥越过他,命令:“田光,小松,立马带他出警戒线。”时间紧迫,又道,“天明,你跟我进去。”

    林天明把消防装备都检查了一遍,随闻峥进了火场。

    田光与小松一左一右地扣住人。

    “松手,”容历的目光,落向远处熊熊大火,“我不想跟你们动手。”

    声音很冷,冷到骨子里,带着一股尖锐阴沉的暴戾。

    田光死死拽着他,怎么也不松手:“你进去干嘛?救得了人吗?闻队带着天明进去了,就能把人带出来,你再进去只会添乱。”他情绪也绷到了极点,面红耳赤地咆哮,“你非要去殉葬的话,至少也等人没了再说!”

    容历紧紧攥着的拳头,无力地松开了……

    行。

    她要出不来,他就殉葬。

    “咳咳咳……”

    方从火场里出来的男人拿着湿毛巾,蹲在地上,捂着嘴咳嗽。

    现场的医护人员立马上前去接应:“有没有烫伤?”

    男人身穿黑黄拼接的外套,头上脖子上全是汗,戴着一幅黑色边框的眼镜,对医护人员摇头说:“只是吸了一点浓烟,咳咳咳……”

    医护人员查看了一下,没有烫伤:“你的家人呢?先登记一下。”

    男人用湿毛巾捂着口鼻,虎口处有一颗黑色的痣,因为咳嗽,眼睛里都是红血丝,他接过登记表:“我不住这里,”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工作证,男人说,“我是外卖配送员。”

    闻峥还在四楼找人,林天明用对讲机联系了他。

    “闻队,小队长在501,还有一名幸存者。”

    闻峥立马从楼梯跑上去。

    “小队长!”

    “小队长!”

    林天明喊了两声,也不见人醒。

    闻峥一脚踹开已经烧着了的木柜子:“人怎么样?”

    “还有气。”

    萧荆禾躺在地上,身上的防护服完好,只是头盔不见了。

    若非有特殊情况,消防员是绝对不可能在火场里摘掉头盔的,闻峥暂时压下疑虑,把萧荆禾背起来。

    “这里快塌了,要快。”

    林天明会意,立马将地上的女人扛起来,大步往外跑。

    前后不到十分钟,闻峥和林天明就出来了,田光见到人,激动得眼睛都红了:“出来了!人出来了!”

    容历松开了攥着警戒线的手,上面沾了斑斑血迹,他跨过去,脚下跌跌撞撞。

    中午一点,医院的诊断就出来了。

    萧荆头部遭受撞击,致使昏迷,肺部吸入少量浓烟,并无大碍,只是,到了傍晚,人还是没有醒过来。

    病房里,气压很低很低。

    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推门进了病房,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样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走近了,战战兢兢地喊了一声:“容、容少。”

    容历坐在床前,没有回头:“你是院长?”

    吴院长本来在休假的,接到电话后马不停蹄地赶过来,头上的汗都没擦:“是,我是。”

    帝都容家的公子,吴院长自然认得,这医院有一半的医疗器械都是容家的大女婿出钱购置的。

    帝都脚下的权贵也分三六九等,容家,在金字塔的最上面。

    容历转过身来:“我女朋友为什么还没有醒?”

    声音冷得刺骨刮耳。

    吴院长抖了一下手,便赶紧亲自去看了一下监护仪、以及各项检查数据,不敢看那位太子爷的眼睛:“病人没、没什么大碍。”

    他声音低沉,压抑着情绪:“那她为什么还不醒?”

    等等就行了,又不是什么大事,急什么呀……

    吴院长抹了一把汗:“这、这、这,”

    ‘这’了老半天,也没挤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实话不好讲,谎话又不敢讲,幸好,病房里还有个敢说话的人。

    容棠从沙发上站起来,给吴院长解了围,让他们先出去,对容历说:“你先别急,耐心等一下。”

    他等不了,拿了手机,拨了一个号。

    “林律师,你来一趟第五医院。”

    容棠刚想问他要做什么。

    容历起身,边往外走:“帮我立一份遗嘱。”

    “……”

    容棠反应了很久,才跟出去:“遗嘱?”她右眼皮狠狠跳了一下,“好端端的,你立什么遗嘱?”

    容历挂了电话,把病房的门合上,语气没点波澜起伏,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没什么,以防万一而已。”

    他还不到二十八,就要立遗嘱。

    容棠有很强烈的、不好的预感:“以防什么万一?”

    他没作声。

    容棠拽了一下他的衣服,脸上不苟言笑:“容历,你跟我说清楚,你为什么要立遗嘱?”

    他还是那副轻描淡写的口吻:“要是我哪天没了,你们也有个准备。”

    容棠快急疯了:“什么叫你哪天没了?!”

    跟交代后事似的,说的是什么话!

    他也不解释,盯着门上的小窗口,目不转睛地看着躺在病房里面的人。

    容棠一下子就恍然大悟了,被他气笑了:“你的意思是不是说,要是哪天你女朋友没了,你也不活了?”

    萧荆禾是消防员,高危职业。

    所以,他跟着立遗嘱?

    容历没说是,也没否认。

    这默认的态度把容棠吓得不轻,气得也不轻:“你想也别想!”她快要被他气死了,脾气一上来就口不择言了,“我们容家四代单传,你要是敢绝了我们容家的种,你死了我都刨你坟!”

    她的话刚落——

    “吵什么吵!”老爷子拄着拐杖过来,没听到整个对话的内容,就听见容棠最后一句训人的话,黑着说她,“你怎么当长姐的,说的什么话!”

    容棠咬咬牙,没敢跟老爷子说遗嘱的事,怕把人吓进医院。

    这时,躺在病床上人动了一下手指。

    容历立马冲进去。

    “阿禾。”

    她还没有醒,在梦呓。

    不知说着什么,容历蹲在床边:“阿禾,你说什么?”

    她额头上都是汗,手胡乱抓着,睁不开眼,嘴里喃喃不停,他俯身去听。

    “容历。”

    “容历……”

    她在喊他。

    容历握着她的手,红着眼哄:“我在这。”

    她用力抓了一下他的手,这才安静下来,眉头紧蹙,始终没有醒来。

    “喂!”

    “喂!”

    501公寓里里到处都是浓烟,木质的家具已经燃起来了,女人侧躺在地毯上,萧荆禾喊了她两声,并没有得到反应,又探了探一下她的颈动脉,还有气儿。

    萧荆禾把人扶起来,这才看见女人手上大红色的指甲油,她动作顿住了,目光往下,落在女人的脚上,红色高跟鞋……

    “e?asibreathelifeintoyou。”

    悠扬的英文歌,毫无预兆地响起。

帝后21:同居吧!造作吧!上!

    悠扬的英文歌,毫无预兆地响起。

    萧荆禾愣愣地抬头,桌上的红酒杯倒着,鲜红色的酒液一滴一滴落在地毯上。

    “inawhilemyflower,somewhereihaze……”

    她木然呆滞地盯着,手机屏幕的光冷白,英文歌的曲调游游荡荡,不厌其烦地响着,她撑着膝盖站起来,腿竟有些虚软,略微踉跄着走过去,颤着手接起了电话。

    “喂。”

    那边没有声音。

    她扶在桌上的手抖得厉害,指间碰到了冰凉的红酒:“你是谁?说话。”

    没人说话,电话那头只有口哨声,吹着那首英文歌的调儿,断断续续的,她腿一软,手机掉在了地毯上,听筒里的声音一瞬没了,然后渐渐的……渐渐的,口哨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她骤然回头,手臂粗的木棍砸过来——

    “容历!”

    她猛地睁开眼,刺眼的光毫无预兆地撞进来,短暂的呆滞之后,映进眼底的白色的墙顶被一个轮廓驱散了影子。

    “我在这里。”是容历,他目光陷进她目光里,隔得很近,在唤她,“阿禾。”

    “容历……”

    一开口,浓烟熏过的嗓子哑得一塌糊涂。

    容历俯身,把她抱进怀里:“我在,我在。”

    “容历,”她眼眶很红,眼里有慌乱,也有不知所措的恐惧,她抓着他的衣服,用力地抓着,“是他。”

    他不停地轻拍她的后背,安抚着:“谁?”

    她没有说是谁,从病床上坐起来,脸上苍白得毫无血色。

    “容历,知道我为什么会当消防员吗?”

    他看着她。

    她把衣服掀起来,握着他的手覆在了右边的腰腹上,那里有一处凹凸不平的疤痕,将近一指长。

    “那场火很大,我是唯一的幸存者,”她停顿了很久,“可把我救出来的消防员牺牲了,那一年,他才二十四岁,还那么年轻。”

    “他把防护服脱给我的时候,还跟我说,消防员叔叔都是不怕火的。”她笑,眼睛弯了一下,泪就出来了,“怎么不怕,被烧到了,一样疼。”

    他没有说话,亲她脸上的眼泪,指腹轻抚过她腹上的那个疤。

    本来想劝她,不要当消防员了,现在,怎么忍心劝。

    她抬眸看他,眼通红:“对不起容历,我也不想让你担惊受怕,可是……可是我的命是别人救回来的,我得还。”

    她抓着他的手,无声无息地掉泪。

    她不喜欢哭,他先前只见她哭过三回,第一回,她父兄叔伯全部战死,她作为定西将军府的少帅,在授印时哭了,当着十万定西军的面。第二回,丞相之女华卿被一顶婚轿抬进了历亲王府,他取消国礼去了西北,同她说,他只心悦她,他不要华卿,她那时哭了,抱着他说不准要别人。第三回,凉州守军全军覆没,他单枪匹马闯进敌营,替她杀出了一条活路,她哭了,哭着骂他疯子。

    每一回她哭,他都觉得他要死在她手里了。

    “嗯,我知道了。”他抱着她,束手投降了,“没有关系,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阿禾,我再也不会试图牵绊住你。

    你生,我就生,你死,我也死。

    你别哭就好。

    次日一早,警局的人就过来了,容历没有回避,坐在床边陪她。

    “501的那位女士还活着吗?”

    刑侦队的蒋队说:“还没有恢复意识,不过没有生命危险。”

    萧荆禾拧了一下眉头:“我怕凶手会回来杀人灭口。”

    “我们的人会二十四小时守着,你这边也是。”刑侦队与消防总队合作过多次,蒋队同萧荆禾也熟,语气随意许多,“身体怎么样?能做口供吗?”

    “能。”

    蒋队拿出纸笔。

    萧荆禾回忆了片刻:“我进去的时候,501的住户已经晕倒了,应该是用了迷药之类的,手法和之前的案件一样,凶手给受害人涂了红色指甲油,还套了一双大了很多的高跟鞋,也是红色的,桌上有红酒杯。”

    容历眉头越蹙越紧。

    “凶手可能记得我,我在现场接到了他的电话。”萧荆禾补充,“铃声是一首英文歌。”

    蒋队停了一下笔:“他说了什么?”

    “当时警报器还在叫,我听得不太清楚,应该没有说话,只有口哨声,断断续续的。”她抿了抿唇,额头有汗沁出来,“我当时想到了汀南的纵火案,精神状态很差,隐约听到了脚步声,回头时就被打晕了。”

    蒋队问:“看到长相了吗?”

    萧荆禾摇头:“烟很大,看得很模糊。”她忍着头疼回忆,“他身上穿了一件很长的蓝色雨衣,兜帽里面还戴了头套。”

    剩下的,就像十二年前的汀南纵火案,好像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回忆时却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乱七八糟的,屡不清。

    “队里请了犯罪心理学的专家分析这起案件,凶手针对的都是女性,而且手段凶残,有特定的犯罪习性,心理专家推断他极有可能是反社会人格,连续七起纵火案,几乎没有留下任何证据,很显然,是高智商犯罪,这类人通常很会伪装。”蒋队语气郑重,“我们现在怀疑凶手已经盯上你了,在他落网之前,你要千万小心,我们警方的人也会二十四小时跟着你。”

    警方的人走后,容历沉默了很久。

    “阿禾。”

    “嗯。”

    他叹了一声,蹲在她病床前:“搬到我那里去住?”

    萧荆禾想了想:“好。”

    中午,闻峥过来了一趟。

    “身体怎么样?”

    容历上午出去了,让容棠在医院守着,她在门口接电话,病房里只有萧荆禾一个人:“没什么事。”

    闻峥拉了把椅子,坐姿随意。

    她说:“谢谢。”

    闻峥应该是刚抢险救援回来,还穿着救援的队服:“谢什么?”

    萧荆禾笑:“谢你扛我出来。”

    “我是消防员,你还是我一手带上来的。”他顶了顶牙,英俊的一张脸有些黝黑,语气一贯都有点野,“还能让你死在我眼皮子底下?”

    她笑而不语。

    闻峥随手拿了把水果刀,挑了个最大的苹果,坐在那里,给苹果削皮:“最近不要出任务了,休息一段时间。”

    他轮廓生的硬朗,一身肌肉的,拿着苹果在削,萧荆禾觉得有些好笑,应了一声‘好’。

    “你分队的那两个新人,我让天明先带着。”

    天明是消防总队里,除闻峥之外,实战最好的消防员,新人给他带萧荆禾也放心,说行。

    闻峥默了一会儿,抬了一下头:“你男朋友,”说到一半,他又没声了,手上的水果刀一歪,削掉了好大一块果肉。

    萧荆禾看他。

    他低头,继续削皮,动作极度笨拙,大概力气使得太大,没把控好,苹果皮飞得到处都是,没几块老老实实掉进垃圾桶的,隔了几十秒,他才问出了后半句:“处得怎么样?”

    萧荆禾有些意外,闻峥一向不过问队员的私事。

    她答得简单明了:“很好。”

    “好就行。”他舔了一下唇,起身,把削好的苹果给她,“吃吧,削得有点丑。”

    萧荆禾看了一眼那个坑坑洼洼的苹果,道了声谢,接了。

    闻峥习惯性地用指腹蹭了一下唇,然后蹲下,把地上的苹果皮都捡进垃圾桶里,末了,抽了一张湿巾,擦了擦手。

    她总是这样,客气,周到,却隔着距离。

    队友说他,怎么不早下手,让外人摘走了消防队唯一一朵花,那是他们不了解她,她若是有一丁点喜欢,眼睛里都藏不住光,而他在她目光里,与别人没有任何的不同。

    她的眼睛很好看,像月亮一样好看,她看她喜欢的人时,就像一轮月亮坠入了清潭。

    “你回来了。”

    比如现在,她看容历的样子。

    容历推开门进来。

    闻峥放下水果刀:“我先回队里了。”

    他转身,与容历对视了一眼,容历只是颔首,没有说什么。闻峥手抄在兜里,也没说什么,摆摆手,出了病房。

    一厢情愿是出独角戏,现在,他要谢幕了。

    等闻峥走后,容历去关了门,走到病床前,萧荆禾正在啃苹果,他问:“甜吗?”

    “嗯。”

    容历坐到她身边:“我想吃你这个。”

    他怎么回事?

    突然这么可爱。

    萧荆禾笑着把那颗啃到一半的苹果给他了。

    容历在她咬过的地方咬了一口,然后评价:“削得真丑。”然后,把那个削得凹凸不平的苹果放在桌上,他说,“我给你削个漂亮的。”

    削个漂亮的……

    嗯,说起来容易。

    萧荆禾安静得看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容历。”

    “嗯。”他专心致志地在削。

    “你再削,苹果肉就没了。”

    “……”

    他动作停住了,蹙了一下眉头,说:“这个刀太钝。”

    萧荆禾哭笑不得:“嗯,是刀的问题。”怕他不相信似的,她特别补充,“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都怪刀。”

    “……”

    他不想说话,把刀和那个差不多只剩核的苹果扔在了一边,抓住她来接吻,吻得特别凶,把她吻得坐不住了,软软地窝在他怀里,他才罢休。

    她还张着嘴,小口小口地喘气,动了情,眼睛里像跳动的一汪泉,眼角泛着几分绯色,容历忍不住,又缠上去了,吻着她的唇,在她手里塞了个东西。

    她躲开,看手里的东西,是一个明黄色的绣囊,很小巧,婴儿拳头般大小,像云朵的样式,表面绣着她看不懂的纹路与字符,流苏上坠了几颗莹润的翠绿珠子,她嗅了嗅,有淡淡的檀香味:“这是什么?”

    容历说:“平安符。”

    “你上午去寺庙了?”

    “嗯。”他把那个绣囊别在了她衣服最下面的扣子上,“以后出任务的时候,你戴着它。”

    萧荆禾摩挲着上面的纹路:“你信佛?”

    容历毫不犹豫地点头:“我信。”

    所以,他在佛堂跪了很久很久,用他的腕上的血,替她写了这一道平安符。

    “我不信佛。”她怕丢,将那小绣囊打了一个结,抬头看容历,“不过,我信你。”

    他抬起手,指间落在她脸上,轻抚着。

    “阿禾。”

    “嗯。”

    他想告诉她这世间有神佛的,所以,他才来到了她身边,只是,不知如何说,沉吟了许久:“我——”

    她突然抓住他的手:“你手怎么了?”

    他手腕上,缠了一圈绷带,有隐隐的血红色透出来,他拉了拉衣袖,遮住了绷带:“没事,被钢笔划了一下,破了点皮。”

    台禅寺的主持说,若以血写符,足以心诚,他信了,便割了手腕,求了这道平安符,不敢跟她说,怕她又哭。

    “那你还给我削苹果。”萧荆禾心疼他,对着他手腕上的伤轻轻吹气,“痛不痛?”

    容历摇头。

    这时,有人在敲门。

    萧荆禾抬头看了眼:“进来。”

    是何凉青,见容历正坐在病床上,自己反而不好意思了:“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没有。”容历起身,扶着萧荆禾躺好,“药快吊完了,我去喊护士。”

    “嗯。”

    容历出去后,何凉青怕回血,把点滴的速度调慢了些:“我给你炖了汤。”

    萧荆禾看了一眼那个很大的保温桶:“你昨天也给我炖了。”

    何凉青去给她盛:“所以今天给你换了个口味。”

    保温桶一打开,香味就飘出来了。

    何凉青是萧荆禾见过最温柔贤惠的姑娘,嗯,她若是男人,定要娶了她。

    门口,宁也盯着那碗汤,有点失魂落魄。

    容历关上病房的门:“喜欢她?”

    被戳破了心思,宁也脸色有点不自然,点头承认了:“嗯。”眉心用力拧了一下,在长辈面前老实交代,“可她拒绝我了。”

    说到这里,他很挫败,抓了一把闷青的短发,表情蔫儿了,声音也蔫儿:“她也不回我微信了。”

    所以,他只敢偷偷摸摸地跟着她。

    容历摸到口袋里的烟盒,想到萧荆禾可能会不喜欢,转身把烟扔进了垃圾桶,只剩了个打火机在手里把玩:“她是你舅妈的朋友,如果只是不痛不痒的喜欢,就别去招惹人家。”

    哪止不痛不痒,他都要痛彻心扉了!

    “我很喜欢。”宁也重重地咬字,“特别特别喜欢。”

    容历手指摩挲着打火机上的滚轮:“那就认真追。”

    宁也还真有很认真地做功课,甚至找了大院第一浪荡子霍常寻做参谋,在舅舅面前,他有点难以启齿:“霍常寻让我送包送花,或者送医院。”

    容历舔了舔槽牙:“别听那狗东西的。”

    “……”

    可那狗东西是大院里最招女人喜欢的啊,他都不用追,一大波一大波的女人往他那里凑,就算被他分手了,也没有一个说他坏话,对他都是赞不绝口……

    第一浪荡子的真不是吹出来的。

    宁也表情很茫然:“我不知道怎么办。”

    到底是亲外甥,容历给了点建议:“你舅妈说,她这个室友是个很心软的人。”

    宁也有点懵。

    “知道怎么做了?”

    他摇头,有点怕这个小舅舅,还是壮着胆子:“请舅舅指点。”

    容历睨了他一眼,抄着手,西装外套没扣好,少了两分矜贵,多了几分慢条斯理的慵懒:“孙子兵法里有三十六计,第三十四计是什么?”

    “……”

    宁也着实愣了一下:“我……不知道。”又不是谁都像他这个小舅舅,熟读四书五经孙子老子韩非子。

    容历眼神有点冷,慢慢悠悠地扔了句:“多读点书。”

    言尽于此,他转身走了。

    宁也杵了一会儿,拿出手机百度了一下,哦,三十六计当中,第三十四计是苦肉计。

帝后22:你要不要把我捡回去养,会暖床哦

    五月的傍晚,已经有些燥热了。

    衣衫褴褛的老人家驼背得严重,吃力地弯下腰,在半人高的垃圾桶里翻找,后退时,绊到了放在身后的蛇皮袋,一袋子的塑料瓶滚落得到处都是。

    老人年迈,动作有些迟缓,转过身去一个一个捡起来,伸出去的手瘦骨嶙峋,有些脏污,布满了老年斑。

    这时,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也伸了过去,虎口处有颗痣,手的主人动作很慢,很斯文,将那散落在路边的塑料瓶拾回老人家的袋子里。

    老人家抬头,笑笑:“谢谢啊。”

    是个斯文儒雅的男人,很年轻,戴着眼镜,穿了正装,手里拿着一本书,他将塑料瓶子都装好后,替老人家提到了一边:“我住的地方还有一些,但不是很多,您要吗?”

    真是懂礼貌的年轻人。

    老人家连点头:“要的要的。”

    他笑得温和有礼:“那您等我一下。”

    “好的。”

    萧荆禾脚步放慢了些,目光落在了马路对面。

    容历顺着她的视线瞧过去:“认识?”

    她点头:“是邻居。”

    他便又看了一眼。

    “他人很好相处,人缘特别好。”江裴搬来这里的时间不长,不论是之前的老住户,还是保安与物业人员,对他的评价都很高,都夸他斯文有礼,还乐于助人,对人几乎有求必应。

    说话间,江裴已经走过来了,语气很随和,同萧荆禾打招呼:“萧小姐。”

    萧荆禾听何凉青说,江裴的书大卖,今天有签售会,便礼貌性地问了句:“签售会还顺利吗?”

    “嗯,很顺利。”江裴看向容历,“男朋友吗?”

    萧荆禾点了点头。

    “你好。”江裴上前,隔着礼貌的距离,伸出手,“我是江裴。”

    容历伸手,握住了几秒,松开:“容历。”

    没有刻意攀谈,江裴走在前面,脚步不疾不徐,始终隔着适宜的距离,他问得随意:“听何医生说你住院了,身体没事了吗?”

    “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

    进了电梯后,便没有再交谈了。

    等江裴进了对面的公寓,容历才说了句:“我不喜欢那个邻居。”

    萧荆禾低头在开门:“为什么?”

    说不出来为什么,就是不喜欢。

    容历极少这样不由分说:“以后不要理了。”转而一想,他拧着的眉头松了,“也没机会理了,你要搬到我那里去住。”

    “知道了。”

    萧荆禾笑着把人牵进去,咔哒一声,关上了门,门口正对着对面绛紫色的门,门后,男人站在猫眼前,看了许久,笑了笑,走到客厅,打开立式的留声机,一首轻缓的调子荡荡悠悠地响起。

    “mystepiy,isnotwhatitmighthavebeen……”

    萧荆禾的东西不多,就两个箱子,她收拾好离开时,何凉青还没有回来。不到八点,她就到了容历那边。

    “容总。”

    萧荆禾在客卧里整理行李,容历去客厅接:“有没有查到什么?”

    电话那头是男人的声音:“我调了刑侦队的资料,不管是法医那边,还是法证那边,都没有什么突破性的证据,凶手太狡猾,现场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不论是指甲油还是红酒,都是市面上最常见的,也采不到指纹。”对方停顿了一下,继续,“萧小姐公寓那边也让人盯着了,还没有出现可疑目标。”

    没有在附近出现过,那么,也有可能就住在小区里。

    容历怕惊扰了房间里的人,压低了声音:“把所有住户都排查一下。”

    “我知道了。”

    不是信不过刑警,是不能坐以待毙。

    容历挂了电话,又拨了个号码。

    “舅舅。”

    容历问他:“在哪?”

    “外面。”

    他看了看时间,去厨房倒了杯热水,漫不经心地问了宁也一句:“还跟着人家?”

    宁也闷着声:“……嗯。”

    容历又去冰箱里拿了牛奶,倒了一小杯,温在热水里:“想办法,把人带到你那里去。”

    宁也愣了一下:“舅舅的意思是?”

    他再添了点热水:“让她跟你一起住。”

    “……”

    白天不是还说要智取的吗?怎么到了晚上就叫他蛮干?他还一直以为他小舅舅是正经人。

    “会、会不会太快了?”电话那头,宁也脑子里黄色的颜料一下子就晕开了。

    “你舅妈住的那个地方,可能被一个反社会人格的变态杀人犯盯上了。”容历简明扼要,“在人被抓到之前,不要让她落单。”

    反社会人格的变态杀人犯……

    “嘟嘟嘟嘟嘟……”

    电话已经被宁也挂断了。

    萧荆禾从客卧出来:“容历,你这还有一间空房。”

    “嗯?”他碰了碰杯口,温度刚刚好,端过去给她,“外卖没那么快,你先喝点牛奶。”

    她喝了一口,是温的,胃里一下舒坦了许多,又喝了两口,把剩下的温牛奶喂到容历嘴边,问他:“能让凉青搬过来吗?我放心不下她。”

    “我已经安排好了。”他低头喝了一口,不太喜欢纯牛奶的味儿,“让她住宁也那里。”

    宁也对何凉青的心思萧荆禾很清楚,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合适:“孤男寡女的,不太方便。”

    “住我们这也不方便,”容历的理由是,“撞见我们亲热不好。”

    “……”

    他把剩下的牛奶含着,低头吻她,渡过去给她,一股子奶味在两人唇齿间弥漫,嗯,突然觉得纯牛奶的味儿也不错。

    因为黄金周,医院病人比较多,何凉青快九点才下班,刚走到小区门口,便瞧见路灯下蹲了个人。

    低着头蹲在那里,很像一颗蘑菇。

    她走过去:“宁也。”

    宁也抬头,眼睛里潮潮的,像一对刚刚水洗过的黑曜石,他浑身都湿漉漉的,闷青色的短发软趴趴地耷拉在脑袋上,样子看上去很狼狈。

    何凉青看了他许久:“你怎么在这?”

    那颗蘑菇还蹲着,仰着脑袋:“我在等你。”

    五月的夜里,有风。

    何凉青把额头散落的发别在耳后,声音温温软软的:“很晚了,回去吧。”

    他就知道她会赶他走。

    他腿麻,扶着灯杆站起来,说:“我没有钱。”他皱了皱眉,声音闷闷的,有气无力般,“你上次拒绝我之后,我就开始一蹶不振,天天打架斗殴,学校已经把我开除了。”

    舅舅说的,她心软。

    宁也低头,声音更蔫儿了:“我爸妈也不认我这个儿子,把我赶出了家门。”

    三十六计中第三十四计——苦肉计。

    他抬头,一双眼睛有些红,不像平时那般的意气风发,狼狈又落魄:“我已经两天没吃过饭了。”

    何凉青秀眉紧紧拧了一下。

    宁也腿蹲麻了,一瘸一拐地走到她面前,头发还滴着水,有点可怜巴巴的:“你把我捡走吧,我很可怜。”

    何凉青怕他下一秒就哭出来。

    “你衣服怎么湿了?”她问,声音更轻了。

    怎么湿了?

    哦,刚刚他挂了小舅舅的电话,就抄近路来蹲人了,路上碰到了洒水车,就让洒水车喷了一阵,看起来能更可怜点。

    宁也发誓,他不是个喜欢撒谎的人,是没了办法了:“我太饿了,就跑去吃霸王餐,被老板打了一顿,还浇了一桶水。”

    温柔善良的人容易心软:“被打了吗?打哪里?”

    宁也揉揉太阳穴:“被打了头,现在还疼。”他想了一路,要带她走比较困难,所以,一定要先住她那里,他抱着手,颤抖了一下,“你要不要把我捡走?你不捡的话,我可能会冻死在这里。”

    何凉青迟疑:“快夏天了。”冻不死。

    “哦。”宁也闷声闷气,可怜又委屈,“那让我饿死好了。”

    “……”

    以前都没有发现,他这样可怜。

    何凉青拿出钱包,把身上现金都给他,他不接,她便塞在了他卫衣的帽子里:“你先去吃饭。”又从包里拿了一张银行卡,“然后去酒店住。”

    宁也:“……”

    他都这么可怜了,还不肯捡他回去吗?他想,她一定一点都不喜欢他……

    何凉青把手里的一袋面包也留给了他:“我先回去了。”

    一想到舅舅的话,宁也急了,扔了袋子去追:“等等——”

    碰巧,就是这时候,一辆摩托车开过来,宁也就看了一眼,做了个预估,跳出了人行道。

    “呲——”

    刹车声拉得很长,然后就是一声惨叫。

    何凉青回头:“宁也!”

    他躺地上,一动不动。

    何凉青脸都吓白了,跑过去,蹲下:“你没事吧,有没有撞到哪里?”她碰都不敢碰宁也,红着眼,快要哭了。

    “我手断了。”他躺着,眼睛快要睁不开的样子,虚弱地说,“腿也断了……”

    摩托车车主:“……”

    哥们,老子的车碰都没碰到你啊,碰瓷阿啊啊啊!

    容棠是晚上十点接到的电话,容历打过来的。

    “姐。”

    她吃惊,容历是个老古董,晚上很少联系异性,包括亲姐:“什么事啊?”

    “宁也出车祸了。”

    一句话,天塌了。

    容棠腿软了一下,她扶着桌子,声音都在抖:“人在哪?怎么样了?”

    “他没事。”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刚要问怎么回事,容历就说:“你去医院,跟他断绝关系。”

    “?”

    什么鬼?

    容棠又懵又慌,一颗心跟坐云霄飞车似的,一会儿上一会儿下。

    那边,容历解释得很简单:“他在追一个女孩子,要用苦肉计。”停顿,又说,“那个女孩子你也见过。”

    容棠脸上是大写的懵逼:“哪家的姑娘?”

    “阿禾的室友。”

    有印象了,她记得那女孩子大了宁也四五岁:“年纪差得有点多啊。”没别的意思,就觉得人家一个思想成熟的姑娘,肯定看不上自家那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容历不置可否,只说了句:“宁也被拐卖去汀南的时候,是她报的警。”

    卧槽!

    救命恩人!

    容棠目瞪口呆了半天,全懂了:“学你这个舅舅以身相许啊。”

    当年那姑娘才十几岁,宁也更小,这就被他给惦记上了,臭小子,跟他爸一个德行!容棠冲客厅喊了一声:“宁同章,你儿子怀春了,你要当爷爷了。”

    因为看电视的时候夸了某个女演员腿好长而被罚跪键盘的宁同志:“……”

    医院。

    主治医生拉开帘子,走出来。

    何凉青猛地起身:“医生,他怎么样了?”

    主治医生与病床上‘虚弱’的病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宁小少爷:把事情办好,少不了好处。

    主治医生:晓得嘞!

    “左腿骨折,右手也骨折了。”

    摩托车车主:“……”

    六月飞雪,冤死了!

    主治医生露出悲痛的表情,眼神复杂地看着何凉青,特别郑重地叮嘱:“你是他女朋友吧,这几天要多费心了,他手脚都伤了,很不方便,非常容易造成第二次损伤,你一定要寸步不离地照顾他。”

    强调了寸步不离。

    何凉青脸色越发的苍白,看着病床上动都动不了的宁也,很愧疚,很自责。

    “宁也!”

    病房门口,突然一声河东狮吼,是容棠来了:“你这个不孝子,我要跟你断绝母子关系!”

    主治医生作势要去拉。

    容棠气坏了:“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你了是吧,行!”她从包里摸到一串钥匙,扔在了地上,“这栋房子就当补偿你的,以后你要是再敢迈进我家门一步,我就打断你的腿!”

    何凉青白着小脸:“伯母——”

    容棠打断了,态度很坚决:“你不用为他求情了,我没有他这样的儿子!”说完,眼神都不给宁也一个,看向‘肇事车主’,“就是你撞的是吧,你跟我出来一趟。”

    风风火火的,容棠说来就来了,说走就走了,云彩都不带走一片。

    摩托车车主擦了擦汗,赶紧跟出去,虽然他是冤枉的,可他也不瞎,看得出来对方背景了不得。

    好倒霉啊。

    他战战兢兢,先道歉再说:“对、对不起。”

    容棠把急诊室的门关上,往里瞧了两眼,表情跟翻书一样,一秒钟切换:“没事没事,吓到了吧。”她笑得和善,摸出一张支票递过去,“真是不好意思,这是我的一点小意思,你一定要收下。”

    车主:“……”

    容棠又瞄了一眼急诊室里头,摆摆手:“你可以走了。”

    车主:“……”

    这一家人,都是智障吗?

    他颤颤巍巍地接了支票,看了一眼上面的数字,不,不是智障,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啊!

    容棠在外面打了个手势,主治医生立马会意,带着两个小护士赶紧撤了,就留下孤男寡女的两个人在里面。

    宁也躺在病床上,看上去蔫儿吧唧的,眼睛有点红,脸色很白,可怜兮兮地看她:“我这么可怜,你还不管我吗?”

    何凉青最大的优点,也是她最大的弱点,她心软,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用力点头,说:“我管。”特别郑重地说,“我管你。”

    宁也笑了。

    他的何医生,真是太善良了。

帝后23:阿禾揍恶太婆,凉青宁也前尘

    做戏嘛,得做全套,宁也就暂时在医院住下了。

    下午,国民好室友陶欢欢打电话过来慰问了一番,问他残没残,顺便提醒了一句:“宁大少,老教授说了,您老要是再不来学校上课,就不用来了。”

    算算,宁也已经翘课了好几天了。

    他还那德行,不咸不淡:“哦。”

    这逼装的!

    陶欢欢牙已经不漏风了:“这就没了?”

    宁也不冷不热的,反问:“不然呢?”

    呵,宁大少硬气啊!陶欢欢趴在寝室的床上,嘴里叼了根牙签:“你不怕真开除你啊?”

    宁也哼哼了句:“全国大学生建模比赛,我拿了金奖。”开除?舍得吗?

    卧槽!

    这是爸爸!

    陶欢欢就不明白,同样是九年义务,同样开黑通宵,同样吃米粉要加里脊肉,怎么差别就这么大?他嘛,至少考试前还会临时抱抱佛脚,宁也呢,不是睡觉就是逃课,从来不学习,这种人怎么就还成了帝都大学的顶梁柱?

    他感叹苍天不公的同时,还得不要脸地抱住顶梁柱的大腿,走一波狗腿的操作:“学神,让我给你捡肥皂吧。”

    宁学神很无情无义:“滚。”

    陶欢欢嘿嘿一笑,贱兮兮地说:“哥们儿,跟我说老实话,你现在是不是在何医生的温柔乡里醉生梦死——”

    电话突然被挂断。

    陶欢欢:“……”

    何凉青已经推门进来了:“我炖了大骨汤,要喝一点吗?”

    宁也那只打了石膏的右手已经规矩地躺好了:“要。”

    何凉青把吃饭的小桌子搬到病床上,从保温桶里倒出来一小碗大骨汤,端给宁也:“你先喝汤。”

    因为他‘断’了右手,汤匙还好,使不了筷子,何凉青便戴了手套,帮他把大骨上的肉剔下来,撕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给他吃。

    她今天穿了一件无袖的连衣裙,奶白色的,头发盘成了丸子头,外面的阳光从窗户漏进来,落在了她侧脸上,睫毛垂落下的影子都是温柔的。

    宁也看呆了,一勺汤洒在了衣服上都没回过神来。

    何凉青被他看得不自在了,脸颊晕开了一点胭脂色:“你别看我,好好喝汤。”她声音小,软软的,“烫到了吗?”

    “没有。”他吃着她剔好的大骨肉,眼里有极力藏着的欢喜。

    何凉青看了一眼他领口的汤渍,去拿了一件干净的病号服过来:“自己能穿吗?”

    宁也试图抬起‘骨折’的右手,然后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我手痛……”

    何凉青便叫他不要动了,扶他坐起来一些,弯着腰凑近他,一颗一颗解他衣服上的扣子,隔得近,他能嗅到她身上沐浴露的味道,橘子味儿的。

    女孩子皮肤白,稍稍羞怯,便会透了一层红,垂着的睫毛轻轻颤着,她不看他,动作小心地替他宽衣。

    好温柔,好贤惠,好想娶她……

    “嗯……”

    他突然闷哼了一声,像痛苦,又像不是。

    何凉青立刻把手缩回去:“是不是我弄到你伤处了?很疼吗?”

    不疼,他妈的要爆炸了。

    她手指就碰了他的皮肤一下,就一下而已……宁也憋红了脸,把被子往上拉了拉,遮住了裤腰以下:“我、我自己穿。”

    何凉青以为他冷,去拿了一条毯子过来,盖在他腿上,问他还要不要喝汤。

    宁也把扣子扣到领口,想了想,又松开两颗,扯了扯衣服,露出一点点锁骨,他说还要。

    何凉青便又给他盛了一碗,问他:“晚上喝鱼头汤可以吗?”医生说骨折的病人需要补充高蛋白和钙,“我给你做豆腐炖鱼头汤。”

    他眼睛很亮,耳朵红红的:“我很喜欢你做的鱼头汤。”

    何凉青凝眸看他,有些困惑。

    他又没喝过,何来喜欢一说。

    “人贩子不给我吃饭,你给我喝了鱼头汤。”宁也目光越发炙热了。

    那时候他还年幼,人贩子本来是要抓一个年轻的女孩子,他小小年纪强出头,就被一起抓去了汀南。

    因为年纪太大了,卖不出去,他被关了小半个月,那段时间,人贩子就只给他吃冷掉的米饭,他瘦得脱相,到后来,连米饭都不给了,每天只给他两个馒头。

    因为卖不到钱,两个人贩子商量,说要处置他,他猜得到,要么就是把他的器官拿出来卖钱,要么就是打断他的手脚,让他去乞讨。

    他知道楼下住了一个小姐姐,声音很清脆,吴侬软语,说得好听,她每天早上七点就会在阳台上背英文单词。他嘴巴被封了,手脚也被绑着,呼救不了,只能把他那个馒头从窗户叼出去,而那个馒头是他唯一的口粮。

    何凉青第四次被馒头砸到后,去敲了楼上的门。

    开门的是一对中年的夫妇,很防备地看着她,态度非常不友善:“有什么事?”

    十五六岁的女孩子伸出手,白白嫩嫩的,掌心里躺着一个发干发硬的馒头,她往屋里看了一眼,说:“你家的馒头掉了。”

    被关在房间里的小宁也:“……”

    这一刻,他是绝望的。

    妇人一把将馒头抢过去,甩手就把门摔上了,可因为走廊里有风,被刮了一下,门没锁上。

    她才刚走了半层楼梯,就听见了皮带抽打的声音。

    她迟疑了一下,又折回去,从门缝里看屋里头,瘦弱的男孩子被皮带抽得在地上打滚,脸上脏兮兮的,骨瘦嶙峋得看不出模样,只是一双眼睛很亮,倔强的样子。

    她轻手轻脚地挪开,走到楼下去,拨打了110。

    “您好,我要报警。”

    人贩子每天只给他吃两个馒头,早晚各一个,他已经很久没有吃饭了,走路都晃晃悠悠的,被警察带上车的时候,少女跑了出来,手里端了一只很大的汤碗。

    他记得很清楚,少女澄澈的一双眼,细细软软地问他还要不要再喝一碗。

    宁也看着何凉青的眼睛:“当时,我在警车上,你给我端了一碗鱼头汤,用豆腐炖的,你还记得吗?”

    她记得。

    只是意外,那个孩子居然是他,更意外的是:“你还认得我?”那时候,她才十五岁,模样还没有完全长开。

    宁也点点头:“你这里,”他伸手,在她耳朵那里点了点,“有一颗很小的痣。”后来他去汀南找过她,只是她父母离异,她不住那了。

    他手指凉,何凉青往后躲,被他碰过的耳朵有些发热,她声音低低的,迟疑了许久:“因为我帮过你,你才,”到底是没有谈过恋爱的女孩子,很害羞,“才喜欢我的吗?”

    宁也摇头,说不是:“我舅舅跟我说,不喜欢就用钱报答,喜欢才以身相许。”

    何凉青:“……”

    门外的萧荆禾:“……”

    这话,容历也说过。

    她失笑:“你怎么尽不教好的。”

    容历摸摸鼻子,刚好手机响了,他顺其自然地避过了话题,嘱咐她不要一个人走动,适才去了走廊外面接电话。

    “容总。”

    是李秩盛。

    容历低声:“什么事?”

    “萧长山已经知道我们在收购萧氏的股份了。”

    病房里,何凉青正在给宁也切饭后水果,萧荆禾待了一会儿,被何凉青差使去叫护士换药。

    她刚叫完护士,后面就有人喊她。

    “萧荆禾!”

    萧老太太总是这么点名道姓,一副深仇大恨的架势。

    萧荆禾转身,表情很淡:“有什么事?”

    萧老太看不惯她,每每见了都要发作一番,前几天听儿子说那幅冬梅雪图被要回去,更是心头不爽快:“你这是什么态度,现在看到我都不知道叫人了?”

    她不是好耐心的人,有点烦:“没事我先走了。”

    见她这爱答不理的态度,老太太更窝火了:“你给我站住!”

    萧荆禾理都懒得理,直接回病房了。

    老太太气地直敲拐杖:“你——”她面红耳赤,一口气快要上不来了。

    赵月莹搀着老太太,赶紧顺气:“荆禾性子就这样,您别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老太太不消气,骂了好几句破烂货。

    赵月莹电话响了,她一边哄着婆婆,一边接电话。

    是萧长山打来的,问:“你在哪?”

    “我陪妈来医院做身体检查,怎么了?”

    萧长山解释都没解释一句,就说:“你把你手里的股份先转给我。”

    赵月莹眼皮一跳:“怎、怎么突然要转股份?”股份早就不在手里了,突然提起来,她心虚得很。

    萧长山语气很急,在那边催促:“别问那么多,先把股份转过来。”

    萧老太太一听见股份两个字,就竖起了耳朵,盯着赵月莹。

    赵月莹为难,也有几分小脾气:“你不是给我了吗?”

    萧长山不知为何,火气有点大:“我们是夫妻,在谁名下不都一样,我还能少了你的?”

    赵月莹不吭声,自然有怨,她磨了他多久,才要到点股份,竟说要回去就要回去,

    她不作声,萧长山还是解释了几句:“股份放在你那也没用,公司现在出了点问题,如果你那百分之五的股份再落到别人手里,对我会很不利。”

    赵月莹支支吾吾。

    萧长山没耐心了,口气很差:“你怎么回事?连我都信不过?”

    “我不是这个意思。”眼瞅着也瞒不了了,赵月莹底气不足地招了,“股份不在我这里。”

    萧长山立马急了:“说清楚,股份在谁名下?”

    赵月莹东拉西扯了一阵,才说:“我把股份卖了。”

    萧长山难以置信,怔愣了许久。

    “卖了?”他当即火了,又气又急,“赵月莹,我是短了你吃还是短了你穿?你就这么缺钱?你知道那些股份的升值空间吗,你就给卖了。”

    赵月莹被吼得脾气也上来了:“我还不是为了我们若若。”

    萧长山压了压火气:“把话说清楚,你到底把股份卖给谁了?”

    说起这事,赵月莹也不甘心,顾不得老太太在旁边听,一股脑倒苦水:“卖给你大女儿了,她用若若威胁我,要是我不把股份卖给她,她就要让若若坐牢,我能有什么办法,我总不能看着我女儿去蹲局子。”

    萧长山反应了很久:“荆禾她要股份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

    萧长山气急败坏了:“不知道你也敢卖给她?”

    赵月莹刚要辩解,手机就被老太太抢过去了:“什么卖股份?那个小贱妮子又做什么了?”

    病房里。

    宁也吃了一小盒哈密瓜、一小盒西瓜,惬意得嘴角都扬上天了。

    “凉青。”

    他一喊,何凉青立马放下手头的茶壶:“怎么了?”

    宁也看了萧荆禾一眼,表情别扭:“我要上厕所。”

    何凉青是个没脾气的,再害羞,也有求必应:“我、我扶你去。”

    非礼勿视啊。

    萧荆禾起身,去病房外面,她一开门,冰凉的液体毫无预兆地当头浇过来。

    咸咸涩涩的,像是生理盐水。

    萧荆禾抹了一把眼睛,抬了抬眸子,眼神冷透了:“你发什么疯?”

    萧老太太把装生理盐水的袋子扔在地上,破口就大骂:“你这个不要脸的小贱种,连家里的股份都骗。”

    气压很低很低。

    “关你什么事。”萧荆禾用指腹刮了一下唇,这是她生气时的习惯性动作。

    老太太蹬鼻子上脸,态度更是嚣张了:“我是你奶奶,还管不得你?”她嗓门大,惹了很多注目,伸手指着萧荆禾的脸,“快把股份还给你爸,不然我就去你单位告发你,让别人都看看你做的那些龌龊事。”

    萧荆禾没见过这么刁的老太婆。

    她舔了舔牙,彻底没耐心了,一句话都懒得多说,直接拿了旁边医用推车上的生理盐水,用剪刀刮破,转身就扣在了老太太头上。

帝后24:容历护妻,阿禾拿下萧氏

    萧老太太傻住了,冰冰凉凉的液体从脑门淌下来。

    “你、你、你——”

    ‘你’了半天,她气得说不出话来,梗着脖子指着萧荆禾。

    她推开她的手:“你再惹我一下试试。”

    一般来说,她是能忍则忍的,因为怕麻烦,但若是忍无可忍了,她也不怕惹麻烦。

    老太太气得脸红脖子粗,抬起手里的拐杖,还没打下去就被人截住了,回头,是一张年轻的脸。

    容历将拐杖推开,用了几分力道:“怎么回事?”

    他一来,她便收起了方才的那一身刺,语气里带了委屈:“容历,他们欺负我。”

    她不记得多少年没有告过状,因为没有可以庇护她的人,受了委屈,咬咬牙就过了,现在她有他了,被他惯的任性了很多,不想一个人扛了。

    容历脱了外套,给她披上,目光在她露出委屈之后就冷了彻底:“宁也,报警。”

    宁也被何凉青搀着下了病床,拿了手机报警。

    萧老太太一听,气得跳脚:“这是我们萧家的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还气不过,在那骂骂咧咧,泼辣得厉害,几十米开外都听得到骂声,那阵势,堪比医闹。

    吴院长闻声过来了:“怎么回事?”走近了,他才看见容历,赶忙上前,“容少。”

    萧老太太见护士医生过来了不少,变本加厉地破口大骂,根本没个消停,吴院长也听了个七七八八,七老八十了,这嗓门还真是!吴院长掏了掏耳朵,说实在的,他没见过这么刁的老太婆。

    揍又不能揍。

    容历目光凝了霜般:“把这两个人送去精神科。”

    吴院长心想,这是个好法子,招了两个个儿高的男医生过来。

    老太太立马火冒三丈了:“你们敢!我儿子可是萧氏地产的董事长,你们要是碰我一下,我就让我儿子把你们医院搞破产!”

    吴院长呵呵了:“病得不轻,赶紧拖去精神科。”

    “……”

    老太太两眼一翻,晕过去了,赵月莹什么也不说,就掉眼泪,将受害人的形象塑造到底。

    医院的人赶紧把人拖走。

    萧荆禾里面的衣服穿得薄,容历把她往怀里带:“医院有休息室吗?”

    没有也得有啊。

    吴院长在前面领路:“我带您过去。”

    容历的大姐夫是医院最大的股东,医院专门给他备了一间带休息室的办公室,正好派上用场了。

    到了休息室,容历打了个电话给容棠。

    “帮我送一套衣服到医院来。”

    医院?容棠问:“给谁穿的?”

    容历把休息室里的空调调高了几度:“我女朋友。”

    卧槽!

    “六弟啊。”

    容棠语重心长了:“我知道你第一次谈恋爱,也没什么经验,但是这个度还是要把握好,毕竟医院那种地方……”

    她都羞耻得说不下去了,老脸一红:“那种事,还是要挑场合。”

    容历:“……”

    他五位姐姐里,容棠是最敢说的。

    他挂了电话,碰了碰萧荆禾的脸,有些凉,去休息室里拿了一条薄毯:“衣服还要一会儿才送过来,湿衣服穿着不舒服,要不要先脱了?”

    沙发是真皮的,她领口都湿了,冷嗖嗖的:“门锁好了吗?”

    “嗯。”

    她把毯子披上:“你转过去。”

    容历笑了笑,听话地转了身。

    她躲在毯子里,把衣服脱了,然后裹着自己:“可以了。”

    容历没转身,去倒了一杯热水过来:“阿禾。”

    他蹲在她面前。

    “嗯。”

    他仰着头看她:“我不可以看吗?”

    她喝了一口水,把杯子放下:“你想看?”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想。”

    她想了想,攥着毯子的手松开了。

    毛毯才刚滑到她肩头,容历就按住了,黑色的毛绒毯衬得她皮肤很白,他把毯子拉上去一点,遮住她平直的锁骨:“逗你的。”

    容棠说的也有几分理,场合不对。

    他把她连人带毯抱进怀里:“下午跟我去一趟萧氏。”

    她抬头看他:“去做什么?”

    “去给萧氏换换天。”

    她懂了。

    这时候,吴院长的电话过来了:“容少,公安局的人已经过来了,您看?”

    萧老太太泼人在先,公共场合下辱骂在后,要给点教训不难。

    容历看萧荆禾,问她的意思。

    她思忖着:“关几天吧。”不关着,只怕还要来闹。

    容历都依着她,挂了电话,问她:“禁吓吗?”

    “萧家的老太太?”

    “嗯。”

    想想方才叉腰骂人几分钟都不喘气的老太太,萧荆禾就事论事:“她心脏挺好。”她眼里晕了点笑,“你要干嘛?”

    “吓吓她,得让她怕了你,以后才不会来找麻烦。”

    一把年纪的老太太,又打不得,可这气也不能白受,总要给点教训。

    萧荆禾没说什么,往容历怀里钻,就想亲亲他,他是很喜欢她主动的,低头压过去,张嘴让她亲。

    把他脸亲红了,呼吸乱了,她才挪开他的唇,亲他的下巴,最后是脖子,张嘴,吮了一下他的喉结。

    容历吞咽了一下:“阿禾,”嗓子哑了,“别亲那里。”

    她笑得像只天不怕地不怕的狐狸,狡猾不听话的样子,偏偏又伸出舌尖,舔了一下:“不喜欢?”

    他喉结滚了一下:“你明知故问。”

    他低头在她唇上咬了一口,带着她的手,往下按了一下。

    她手也不躲,窝在他怀里,笑得肆无忌惮。

    接到萧长山电话时,萧荆禾和容历正在去萧氏的路上。

    “是你让人拘留了你奶奶?”

    萧长山似乎是来问罪的。

    她事不关己似的,应了句:“嗯。”

    电话那边已经开吼了:“大逆不道的东西,那是你奶奶!”

    萧荆禾把手机拿远一点,还是没什么表情:“她让我外公接走我这个麻烦的时候,我母亲头七都还没过。”

    她是大逆不道,可那老太太又何曾拿她当过孙女。

    萧长山理亏,语气缓和了几分:“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你的亲人。”

    又打亲情牌呢。

    萧荆禾没作声,抓着容历一只手在玩。

    萧长山越说越‘慈父’了:“以前是我忽视你了,可你终归是我亲生的女儿,以后萧氏也有你一份,那百分之五的股份,你留着也没用——”

    她突然打断了:“谁说没用?”

    萧长山一噎。

    到底是老奸巨猾的商人,鼻子灵,已经嗅到不对劲了。

    他紧张了:“你、你什么意思?”

    萧荆禾从容不迫地回答:“字面意思。”

    “阿禾,手机给我。”

    萧长山还在说什么,她没听,把手机给了容历。

    他一只手开车,只说了一句话:“路上有点堵车,股东大会推迟十分钟。”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前面红绿灯路口,堵住了。

    萧长山又打过来,萧荆禾直接把他的号码拖进了黑名单,扭头看容历:“要是萧氏被我搞垮了怎么办?”

    “不会垮,我会帮你。”容历神色淡然,“就算真垮了也没关系,赔得起。”

    她笑。

    有他在,真好呀,可以肆无忌惮,可以任性妄为。

    到了萧氏,李秩盛已经在电梯口等了,见人来了,松了一口气。

    “容总。”

    容历牵着萧荆禾过去:“转让办好了吗?”

    李秩盛按了电梯:“已经办好了。”他把材料递给容历过目。

    容历翻了几页,给了身边的人。

    她平时高跟鞋穿得不多,不太适应,把身体的重量靠在他身上,看了一眼电梯上跳动的楼层数:“我待会儿要说什么?”

    电梯停在了二十八楼。

    容历理了理她耳边的发:“都随你。”

    电梯门开。

    “容总。”

    外面站了四五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像是等候多时了,萧荆禾只认得一个,是lh的高管。

    容历点点头,牵了她出去。

    会议室门外,萧氏总裁办的秘书守着,见是容历来了,犹豫了片刻,开了门。

    咔哒一声。

    会议室里二十几双眼睛都看过来。

    容历站在门口,一只手揽着萧荆禾的腰,一只手整了一下领带:“不是让你们推迟十分钟吗?”

    他的正装外套在医院沾了生理盐水,扔在了车上,只有衬衫领带,不算正式,多了几分随性懒散。

    会议室里,除了萧长山,所有股东都站起来了,看向容历,也看向容历怀里的人。

    “容总您怎么过来了?”

    问话的是萧氏通讯的负责人,钱董。

    容历不紧不慢地走进去:“你们萧董事长还没跟你们说?”

    在座二十几位董事成员面面相觑,只听见容历气定神闲的话。

    “萧氏已经换主了。”

    所有人愣住。

    萧长山猛地从最前面的座位上站起来:“容历!”他目光灼热,盯着萧荆禾,全是防备,“你带她来做什么?”

    容历没说,揽着女朋友走到会议长桌的最前面,把萧长山坐的那把椅子拉出来,按着他女朋友的肩让她坐下。

    他旁若无人地问:“渴不渴?”

    “嗯。”

    她自始至终都没看萧长山,目光随着容历,乖巧又顺从的样子。

    容历看了一眼门口的秘书:“倒一杯温水过来。”目光这才转向萧长山,回答了他的问题,“我带她来坐你的位置。”

    萧长山脸色瞬间变了。

    在座的股东成员们都一头雾水,其中一位问道:“容总,您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容历接过秘书端来的水,试了试杯口的温度,才端给女朋友喝,漫不经心似的,发了问:“我给你们萧氏通讯投了六个亿,都知道?”

    这事都上财经新闻了,能不知道?

    众人纷纷点头。

    容历靠着萧荆禾的转椅,目光似有若无地扫了一眼:“那六个亿,是我以个人名义投的钱。”

    就是说,容历现在是萧氏的第二大股东。

    股东们有点懵了,还是不知道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容历不疾不徐,娓娓道来:“包括萧长山转让的股份,我个人持股有百分之四十六。”

    顿时,全体哗然。

    容历居然在暗中收购萧氏的股份!

    “容总,”钱董站起来,“您、您要控股吗?”

    不等容历说话。

    萧长山一掌拍在桌子上:“妄想!”他面红耳赤,不知是气的,还是急的,死死瞪着容历,“我才是第一大股东,萧氏地产还姓萧,你凭什么来控股!”

    凭什么?

    说实话,凭lh的财力和手段,十个萧氏都不够看,何必用得着容历亲自过来。

    他还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泰然自若地回了萧长山的质问:“萧氏地产的确姓萧,不过,是萧荆禾的萧。”

    萧长山简直难以置信。

    容历抬了抬眸。

    lh法务部的陈律师上前,在各位董事面前放了一份公证材料。

    “我已经将我名下所有股份都转让给了我女朋友,她持股已经过半,以后,”容历顿了一下,尾音往上提了三分,“萧氏董事长的位置由她来坐。”

    容历百分之四十六的股份,再加上萧荆禾的百分之五,过半了,可以绝对控股。

    坐在左边第一位的男人倏地站起来,反对:“那怎么行?!”

    容历睨了他一眼,目光淡淡的,手放在萧荆禾肩上,把玩着她一缕发:“你说说,怎么不行?”

    那位股东有些怵容历,结巴:“她、她只是个消防员。”这个股东是萧长山的朋友,也是创业伙伴,他认得萧荆禾,也知道她的职业。

    他持反对意见之后,陆续有好几位股东成员都跟着附议,理由无非就是说萧荆禾没有管理经验,就算股份最多,这么大一家公司也不能乱来。

    容历靠着桌子,弯了弯腰:“阿禾,你要不要聘用我当你的长期顾问?”

    她同他一样,处之泰然,点了点头:“嗯。”

    议论纷纷的股东们安静下来了。

    怎么忘了,这位突然杀出来的新董事长,是容历一手捧上来的,lh就是她的靠山。

    容历抬头,敲了敲桌子,目光扫向众人:“现在还有问题?”他再问了一遍,“还有没有异议。”

    异议?

    敢有吗?皇帝虽然是萧家的大女儿,可摄政王可是容历!

    所有人都自觉闭嘴了,没办法,萧氏换主这事板上钉钉了,这时候只能明哲保身。

    “没问题的话,”容历把女朋友肩头那缕发给她别在耳后,面向股东们,气场冷冽,语气听似随意,“向新董事长问好吧。”

帝后25:狗粮来一波吧

    “向新董事长问好吧。”

    股东们一个个脸呈猪肝色,萧荆禾忍不住笑。

    萧长山吼了一句:“我不同意!”

    他一手创办起来的公司,怎能这样就被夺了权。

    容历云淡风轻地说了句:“你已经不是第一决策人,否决无效。”

    萧长山立马看向在座的各位,平时一个个对他马首是瞻,这会儿,却没有一个敢作声,看都不看他一眼。

    萧长山气得头晕目眩,牙都咬碎了。

    容历懒懒发话了:“以后萧氏所有决策都要经过我女朋友的同意,股东会议两周一次,在lh开。”他牵着萧荆禾站起来,“散会。”

    两人才刚转身。

    萧长山怒喊:“萧荆禾!”

    她回头,神色自若:“萧总还有事?”

    萧长山磨了磨牙:“你到底想做什么?”这个大女儿,是他小看了。

    萧荆禾似思索了番,轻描淡写地说道:“你和你的家人安安分分的话,我就什么都不做,不然……”

    她没有继续往后说,威胁也好,警告也罢,都足矣。

    萧长山黑着脸,打碎了牙齿也得混着血吞。

    萧氏换主一事傍晚就出了财经新闻,一个萧氏倒不至于在商界翻出什么大的风浪,只是萧氏这次的新董事长是lh的容历一手捧上去的,那就不得不重视了,容历此番动作是想来分房地产行业的一杯羹,还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萧荆禾到家已经六点多了,她穿了半天的高跟鞋,脚不太舒服,一进门就踢了鞋。

    容历笑着抱她去沙发,把空调开了,蹲下给她揉脚踝。

    “累了吗?”

    她摇头,拉着容历坐在身边,凑过去抱他:“不累。”

    容历扶着她的腰:“是吃我做的,还是吃外卖?”

    她不太饿,双手挂在容历脖子上,笑得明眸善睐:“容顾问,还没有问你,你的工资怎么付?”

    他弯了嘴角:“以身抵债可不可以?”

    她想都没想:“可以啊。”

    说完,她便真去解他衬衫的扣子。

    容历微微愣了须臾,失笑,捉住了她的手:“我开玩笑的。”

    “我认真的。”她继续解扣子。

    这时,手机响了,他一只手扶着她的腰,一只手摸到桌上的手机,没管,由着怀里的姑娘闹。

    是霍常寻打来的:“到了没?”

    容历心不在焉:“什么?”

    “东子今天生日。”

    “忘了。”

    电话那头已经换了人。

    陆启东的大嗓门砸过来:“容历,你是不是兄弟!五天前我就跟你说了,三天前也说了,你居然还忘了,我要跟你绝交!”

    容历回得很敷衍:“嗯,绝交。”

    陆启东:“……”

    要是不拒绝,是不是显得他很怂?

    陆启东为了显得不怂,气势汹汹在那边嚎:“容历,你给老子听着,老子——”

    微凉的手顺着容历的脖子,往下。

    一个字符从容历唇角溢出来,他甚至来不及把电话拿远。

    陆启东愣了一下:“什么声音?!”

    “嘟嘟嘟嘟嘟……”

    手机已经被挂断了。

    陆启东懵逼了老半天,看了看已经暗屏的手机,虚踹了旁边的霍常寻一脚:“我好像听到不可描绘的声音?”

    稀奇了,容历可是个君子。

    霍常寻给纪菱染拿了杯没有酒精的饮料。

    包厢里灯光昏暗,纪菱染没怎么听清他们在说什么,仰着下巴看霍常寻,目光有些茫然。

    他笑着捂住她的耳朵,瞥了陆启东一眼,不大正经地扔了句:“学一句来听听。”

    陆启东清了清嗓子:“嗯嗯~”

    学的那叫一个矫揉造作。

    霍常寻一脚过去,笑骂他恶心。

    屋里没有开灯,窗外最后一抹余晖落在窗台,绿萝的藤爬上了窗,橘色的光落下,折了一地斑驳。

    “阿禾……”

    他一低头,撞进她目光里。

    她瞳孔里全是他的影子,温柔得一塌糊涂。

    他伸手挡住她的目光:“别看我。”

    情难自禁,他完全失态了。

    他的父皇一再告诫他,帝王可多情,不可动情。

    确实如此,他连命都想给她了。

    “阿禾……”

    夜已经近了,窗外华灯初上。

    两人耳鬓厮磨了许久,她没力气,懒洋洋地窝在容历怀里:“刚刚谁打来的?”

    “霍常寻。”他舔了舔唇,“陆启东生日,让我过去。”

    她歪头看他:“你不去吗?”

    “我随你。”

    她想了想:“那去吧。”不然,又该说她男朋友重色轻友了。

    陆启东生日自然在他自己的地盘上聚,偷闲居梅兰菊竹四苑全部不待客,他狐朋狗友多,一帮子人闹得火热。

    真心话大冒险这样烂俗的游戏,陆启东拉着狐朋狗友玩得嗨上了天,他作为寿星公,第一个开局,一轮下来,齐小三中了三次招,吻了一个男人、吹了三瓶酒、还来了一段脱衣舞,妈的,点真背。

    齐小三抹了一把脑门,用力转动酒瓶子,溜了十几圈,停稳了,他大笑三声:“老子终于逮到你了。”

    陆启东眉毛一挑:“尽管问,怕你是孙子。”

    齐小三贱兮兮地咧嘴笑:“第一次几分钟啊?”

    一群狐朋狗友跟着起哄。

    女孩子们羞得捂嘴笑。

    陆启东炸毛了,跳起来打人:“靠,齐小三,你他妈是不是人?”

    齐小三皮糙肉厚不怕揍,还不怕死地激他:“不答也可以呀,叫我三声爷爷就行。”他笑得贼,“来,乖孙,叫吧。”

    一帮子人,瞎几把都装爷爷。

    妈的!他能认怂?

    陆启东哼哼唧唧,翻了个大白眼:“四分钟行了吧。”

    齐小三可劲儿嘲笑,大声嘲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你妹!

    陆启东一脚踹过去,撸起袖子再战。

    今儿个请来的都是陆启东的朋友,军区大院的有,生意上的也有,能和陆启东做朋友的,都玩得开,玩得大。

    那边,点背的齐小三已经在报尺寸了,陆启东不信,说要亲自量。

    这群浑人!

    霍常寻瞥了一眼,带着纪菱染坐远了一点,免得被那群人教坏了。

    雅间里音乐放着,很吵。

    纪菱染凑到他耳边问:“你怎么不去玩?”

    霍常寻一只手揽在她腰上,一只手端着酒杯,满眼玩世不恭,偏偏故作正经:“我没他们那么无聊。”

    耳尖的陆启东扭头:“呵呵!”

    以前,玩的最凶最没下限的就是霍常寻,还他妈装!

    陆启东上一轮被齐小三搞了,火气大着呢,专业拆台:“分明是你烂账太多,没胆玩。”

    霍常寻一个橘子砸过去:“还堵不上你嘴了。”

    陆启东哼唧。

    “别听他的。”霍常寻把怀里的人搂紧了些。

    纪菱染觉得躁,拿起杯子。

    他按住她的手,不给她喝:“这是我的。”

    她舔了一下唇,声音细细的:“我渴。”

    “度数太高,你不能喝。”霍常寻把杯子里的香槟喝了,换了个姿势懒着,“东子,让人送杯牛奶过来。”

    陆启东横了他一眼,让服务员去弄了。

    齐小三是个好事儿的,故意扯着嗓子调侃:“还喝牛奶,常寻,你这是养女儿呢。”

    圈子里谁不知道,霍常寻养了个心肝宝贝,最近做起了良家妇男,到哪都带着他那小心肝。

    霍大少睨了眼,慢慢悠悠地纠正:“我养祖宗呢。”

    一群公子哥群嘲他!

    纪菱染拉他的外套,小声咕哝:“你别乱说。”

    霍常寻身体压过去,凑到她耳边:“我哪里乱说了?”能让他动了结婚这种可怕的念头,可不就是他祖宗。

    她脸皮薄,低头不说话。

    她一害羞,脖子耳朵就都红了。

    霍常寻看得心痒,靠过去,想亲她,还没碰到她,她就捂住了嘴,瞪他:“有人在。”

    凶人的样子像只野猫。

    只是那猫儿抓了几下,小肉垫按过来,就只剩软了。

    这小祖宗啊,专撩他,还不自知。

    霍常寻抓着她的手,拉到怀里去,低声在她耳边哄:“没人看我们,乖一点,给我亲一下。”

    她捂着嘴,摇头不给,恼他不正经,怕给人听了去,细声细气地央着他:“回去再亲好不好?”

    这姑娘,纯情得一塌糊涂啊,接吻这种事,她都只在家里做,真是着了她的魔了,他觉得可爱死人了。

    诶,怎么就遇上他这么个禽兽了呢。

    他把人按进怀里:“回去我可不止亲你。”他俯身在她耳边说了一句,然后问她,“选一个。”

    纪菱染一个都不想选。

    “那两个一——”

帝后26:容历,把衣服脱了

    她脱口而出:“浴室,我选浴室!”

    “哦,”他语气耐人寻味得紧,“原来染染喜欢浴室。”

    “不是——”

    她急于否认,可手才刚一拿开,他就亲上去了,温热的舌尖缠上来:“乖宝,闭上眼睛。”

    这个人……

    真的太坏了!

    纪菱染闭上了眼睛。

    到底顾及了几分,霍常寻没有太过火,接了个规规矩矩的吻,手都没乱动一下,纪菱染就没那么高道行了,羞得连换气都不会。

    手机响,霍常寻看了一眼:“我出去接个电话。”房间里温度有些低,他把外套脱下来,盖在纪菱染腿上,“你乖一点,不准喝酒。”

    她晕晕乎乎地点了头。

    霍常寻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才起身出去。

    刚巧,容历到了。

    “容小六!”

    陆启东有点喝高了,站在椅子上吆喝起来:“你迟到了一个半小时了,罚酒罚酒!”

    容历牵着萧荆禾进去,倒了三杯酒,慢条斯理地喝了。

    陆大寿星公还不消停:“还有礼物,我的礼物呢?”

    容历揽着女朋友入座,抬了抬眸子,不冷不淡地道:“你不是和我绝交了吗?还要送礼?”

    “……”

    有种!

    陆启东一脸惆怅:“我的青春喂了狗了啊!”感叹完,他拿了个酒瓶子,唱起了分手快乐,唱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痛彻心扉。

    容历笑骂了句,扔了张支票在桌上:“别嚎了,耳朵疼。”

    陆启东捡起来,看了一眼金额:“是,爸爸!”

    萧荆禾:“……”

    容历给她拿了一碟甜品:“他喝了酒就这样。”

    陆启东打小就是个人来疯的性子,喝了酒更解放天性。

    这会儿她已经有些饿了,尝了一口,味道不错,舀了一勺喂给容历:“你呢?”

    “嗯?”

    他尝了尝,嗯,太甜。

    “你喝醉了会耍酒疯吗?”她还没见过他醉酒的样子。

    陆启东把两人的对话听了去,顺嘴就回了:“容历喝醉了就哭,哭着喊莺——”

    容历沉了沉声:“陆启东,”

    陆启东眼皮一抖。

    “你有完没完?”

    他酒一下子全醒了。

    不是他夸张,是容历打小就有种帝王气,他小时候连他爷爷的棍子都不怕,就怵容历。

    真的,容历是帝王攻,除了叫·床的时候,都很攻气。

    他挠挠头,装模作样:“诶?蛋糕怎么还没送来?”说着就溜了。

    真他妈险,差点祸从口出。

    陆启东出了包厢,深呼了口气,抬头就看见霍常寻……和他的……前任,姑且叫做前任吧。他挪过去,没别的意思,就想看看霍渣男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渣。

    霍常寻那个前任陆启东就见过几次,只知道是个小明星,长相嘛,很妖艳贱货,霍常寻的口味一向如此。

    小美人正泫然欲泣,汪汪泪眼里全是对霍常寻的不舍与迷恋:“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霍常寻没什么耐心,一直在看手表:“没有。”

    小美人眼泪都滚下来了:“那是为什么?”

    “腻了。”

    陆启东:渣男!二十四k纯渣!

    “你,”小美人梨花带雨,情深脉脉地凝望,几度哽咽,“有没有喜欢过我?哪怕是一点点。”

    陆启东一直都搞不懂女人。

    霍常寻虽然渣吧,但他还是个人,他从来不骗女人,说跟你玩就玩,绝对纯玩,绝对不走心,一举一动他都会告诉人家,他不走心。

    可那些女人们,还愿意跟他玩,结束了,就很不舍,哭一哭,但一个都不闹,更见鬼的是,没一个说霍常寻坏话的,还都对他余情未了,维护的不行。

    陆启东印象很深刻,有次晚会,几个孙子在背后编排霍常寻,然后就被他以前的两个女伴合力用酒泼回去了。

    你说见鬼不见鬼?

    霍常寻的回答是:“乖一点,你开个价,我们好聚好散。”

    乖一点……

    他也总是这样哄她。

    纪菱染几乎落荒而逃,将迎面走来的侍应撞了个满怀,一托盘的酒全部泼在了她脚上。

    “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

    “没事。”纪菱染没有管脚下的狼藉,大步地离开。

    隔得不远,霍常寻听到了她的声音。

    他喊住她:“染染。”

    她停下。

    他顾不上别人,跑过去抓住了她的手,语气带着不确定的小心翼翼:“你听到了?”

    她点头:“嗯。”

    都听到了,虽然她不知道来龙去脉,可也能猜得**不离十。

    霍常寻怔了片刻,还是头一回这样慌乱,一点底气都没有,竟结巴了一下:“她、她是之前的女伴,和你在一起之前我就和她断了。”

    是女伴,连女朋友都称不上。

    “我知道了。”她没说什么,抿着的唇有点发白。

    她是个闷不吭声的性子,又倔。

    霍常寻拿她没办法,说不得重话,只能说软话:“你别生气,都是以前的事,我以后不会了。”他好声好气地哄人,“别生气,嗯?”

    纪菱染没作声。

    因为她不知道她有没有资格生气,也不知道心口那种空落落的感觉是不是生气。

    本来怕她生气,可她真不吵不闹了,霍常寻又觉得心头发堵:“我以前的事,你一点都不介意?”

    她居然闹都不闹一下。

    纪菱染看着他,秀气的眉越拧越紧。

    她拿了他的钱,还可以介意吗?他从来没有告诉过她,包养的关系里,哪些事可以做,哪些事不可以做,也没有告诉过她,她以后的结局是不是会和那个女孩一样,三个月期满,一张支票,好聚好散。

    她只知道,他喜欢乖巧的女人。

    她就回答:“我不介意。”

    霍常寻被气笑了:“纪菱染,你还真他妈是颗捂不热的石头。”

    她一句都不回嘴,本来就不会骂人,更没办法骂他,她欠他的四十万才攒了七千多。

    他耐心没了:“说话。”

    陆启东见势不妙,赶紧过去:“多大点事儿,怎么还吵上了?”

    那个女孩子也过来了,还在哭。

    纪菱染见不得她哭,很不好受,推开了霍常寻的手,先回了包厢。她一走,霍常寻整个脸都黑了。

    陆启东推了他一把:“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哄你祖宗。”

    霍常寻双手插兜,没动:“你见过我哄女人。”

    “见过。”

    陆启东张嘴就来,妥妥的戏霸,学着霍常寻刚才哄人的语气:“你别生气,都是以前的事,我以后不会了,别生气,嗯?”

    女孩听了,哭得更狠了。

    霍常寻从来不哄人的,都是别人哄着他。

    他舔了舔牙:“老子再哄她,我就是你孙子。”他把人当祖宗供,可她居然醋都不吃一口,凭什么还要他去哄。

    不到五分钟——

    霍常寻把嘴里叼着的烟放下,喝了一整杯烈酒,抽了两张纸,蹲下给纪菱染擦脚踝:“行了,别跟我闹了。”他扯了条毛毯盖她脚上,又拿了一杯酒,“我给你买古筝行不行?你不是喜欢吗?我给你买十把。”

    她抿了抿唇。

    “你别喝酒。”她说,“也别抽烟了,对身体不好。”

    霍常寻把酒杯放下,捻灭了烟:“好,都听你的。”

    刚才说谁的,再哄就是孙子?

    陆启东:真香啊,孙子!

    生日宴已经过半,林莺沉才过来,正好被从洗手间回来的齐丛遇上:“你怎么现在才来?”

    齐丛是齐小三的妹妹,和林莺沉是同学,两人素来交好,无话不谈。

    林莺沉手里拎了个袋子:“有点事。”

    “大家都到了,就差你了。”齐丛拉着她进去。

    她摇头,把手里的纸袋子递给齐丛:“我就不进去了,你帮我把礼物给东子。”

    “怎么了?”

    她没说。

    齐丛也猜到一点了,试探性地问:“是不是容历他?”

    容历其实跟大院里的二代三代聚得不多,关系也不亲不疏,若不是霍常寻和陆启东组局,他一般不露面,可最近,似乎只要是霍常寻和陆启东邀人,都没有叫过林莺沉。

    她苦笑:“他不太想见我。”

    就是说,是容历的意思。

    齐丛为好友抱不平了:“他怎么这样,怎么说大家都这么多年朋友,至于为了个女人弄得这么难看吗?”

    林莺沉失笑,有些无奈。

    齐丛跟容历不是很熟络,但容历的名字一直被大院里的长辈挂在嘴边,她哥那伙人也是,最上再怎么说人家老古董,实际上还是要贴过去。

    齐丛从齐小三那里听了不少容历的事情:“你们到底怎么回事?我听我哥说,容历都在身上纹了你的名字——”

    没等她说完,林莺沉打断了她:“这件事不可以乱说。”

    齐丛努努嘴,没再说了。

    林莺沉把袋子给她:“你帮我给寿星公,我还有事,先走了。”交代完,她转身,看见了萧荆禾。

    对方像没看见她似的,目光掠过她。

    擦肩时,林莺沉突然开了口:“帝后那个剧本是容历年少时的作品。”她停顿了一下,“完稿之后,他看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医生。”

    萧荆禾停了脚。

    林莺沉侧首看她:“这些他有没有告诉过你?”

    她敛眸,抿了一下唇。

    林莺沉笃定了:“看你的表情应该没有。”她笑了,又收了笑,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里藏着不易察觉的嘲讽,“你还真是一点都不了解他。”

    萧荆禾吹了一下遮住了眼的刘海,转过头去:“你想说你很了解他?”

    林莺沉不置可否。

    萧荆禾手插在兜里,目光三分薄凉里盛了七分冷:“有什么用,他还是不喜欢你。”

    她没再说别的,推了门进包厢,喊了一声容历。

    容历见她回来,起身去牵她的手。

    晚上十点,回到家,刚关上门,她站定不动了。

    容历开玄关的灯,接着光看她的眼睛:“怎么了?不开心?”她一路都没怎么说话。

    萧荆禾往后退了一步,靠着鞋柜,稍稍仰着下巴看他:“容历,你把衣服脱了。”

帝后27:容历坦白前世今生

    萧荆禾往后退了一步,靠着鞋柜,稍稍仰着下巴看他:“容历,你把衣服脱了。”

    容历愣住了。

    许久,他不太确定地问:“现在就脱?”

    她不假思索:“嗯,全部都脱了。”

    他只迟疑了一会儿,便开始解衬衫的纽扣,眼里都是疑虑,只是她的话,她的要求,他都会照做。

    衬衫扔在地上,他看了她一眼,见她不说话,他继续,解皮带。

    “这里原先纹了什么?”她突然用指腹点了一下他心口。

    那个地方,有一层很淡的痕,结痂应该脱了没多久,有浅浅的印。

    他说:“没什么特别的。”

    他微微敛了眸,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萧荆禾沉默。

    “阿禾。”容历喊了她一声。

    她还盯着他心口那个被洗掉了的纹身:“是林莺沉的名字?”她抬头,看见了容历满眼的慌张。

    “谁告诉你的?”

    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否认。

    她指腹贴上去,摩挲着上面的纹路,能确定了:“是莺沉两个字。”

    容历慌神了:“阿禾——”

    “你为什么纹她的名字?”她看着他的眼睛,再问了一遍,“为什么纹林莺沉的名字。”

    他神色有些急了:“不是她,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如果不是她,”

    不是那个莺沉的话。

    她很固执,要一个确切的答案:“是定西将军吗?”

    容历凝眸,沉吟了许久,点头:“嗯,是定西将军,乌尔那佳·莺沉。”

    林莺沉说的对,她或许真的一点也不了解他,甚至被爱情冲昏了头,居然忘了,从一开始,他就拿她当定西将军。

    “容历,你还出不了戏吗?”

    他甚至为此看过心理医生。

    “你是不是,”萧荆禾咬字很重,字字都问得艰涩,“把我当成她了?”

    容历沉默了。

    何凉青以前同她说过,欢喜一个人的同时,把天堂、地狱的选择也都给出去了,那个令你折腰的人,也能折了你的命。

    心像抽了一下,疼过之后,开始下坠,她看着他,眼睛红了:“容历,我不喜欢当别人的替身。”

    “阿禾——”

    她打断他:“你是在叫我,还是叫乌尔那佳·莺沉?”

    他第一次见她,那时候,他甚至还不知道她的名字,便唤她阿禾。

    容历回答不了。

    她转身去开门。

    他抓住了她,语气很急,很慌:“都是你。”他一字一字,说得艰难,像哽住了喉,“莺沉是你,阿禾也是你。”

    她回头,目光撞进他的眼睛里。

    “你以前问过我,《帝后》有没有原型。”

    当时他骗了她,说没有。

    “阿禾,”他抓着她的手,走到她面前,“我是容历,炎泓帝容历。”

    她愣了。

    容历说得慢,一字一句如鲠在喉:“大楚没有载入史册,可是我全部都记得。”

    “崇宗三十年初春,历亲王容历被定西将军打下了马。”

    “崇宗三十年八月,历亲王容历选妃,定西将军点兵出征。”

    “崇宗三十一年春,历亲王容历登基。”

    “炎泓元年,芍关败北,帝亲征。”

    “炎泓五年,定西将军破敌三十万,收复江北三洲,”

    “炎泓七年,西凉联盟燕国,兵临尧关,定西将军殁。”

    都隔世了,怎还如昨昔,一桩一桩,都历历在目。

    他停顿了很久:“炎泓十五年,大楚统治三国,次月冬至,帝崩,与定西将军合葬长眠山。”

    萧荆禾看过很多遍《帝后》,这些内容,她全部都熟记,只是由他说出来,突然觉得陌生了。

    “我不是天才,也不早慧,”他喊她阿禾,说,“我是带着记忆来到这一世的。”

    她已经不能思考,混混沌沌。

    容历的目光一直锁着她,一丝一毫都不容退避:“阿禾,你信不信前世今生?”本来不想说的,怕她胡思乱想。

    她迟疑了:“不信。”

    她是无神论者,不相信神明,人活一世,死后,就只剩一堆白骨,一抔黄土,她不信来生,不信转世。

    “那你信我吗?”容历又问。

    这次,她回得毫不犹豫:“信。”

    不信神明,信他。

    “前面的都可以不信,你就信这一句,”他抓着她的手,手心已经出汗了,这一句,他说得郑重,“阿禾,你是因我而死,我是为你而生。”

    他眼神很坚定,没有一丝犹疑。

    萧荆禾沉默了良久,不问缘由,她只问了一句:“我是定西将军?”

    容历毫不犹豫:“你是。”

    她再问:“我是她?”

    “是。”

    他回答得坚决。

    “为什么觉得我就是她?”她没等容历的回答,因为慌了,也怕了,“我见过定西将军的画像,我和她一点也不像,你为什么笃定我是她?”

    他答不出来。

    他一见到她,就知道是她,像刻在灵魂里的一种本能。

    “如果不是呢?如果你认错了呢?”前世太远,虚无缥缈,比起他是不是炎泓帝容历,她更在乎他是不是只把她当定西将军。

    容历否认得很快,干脆得很:“没有如果,你就是她。”

    没有一点切实的根据,她怎么可能不怕,她已经理智不了,满脑子胡思乱想:“若是有一天,你看见一个更像定西将军的人,会不会觉得她才是?会不会——”

    她怕他有一天,突然不要她了。

    “不会。”他上前,抱她,“阿禾,不会有别人了。”

    她从他怀里退出来,仰头看他,眼里是从未有过的慌乱:“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要知道你的态度。”

    她不想不明不白,因为是容历,因为太喜欢了,就接受不了一点点的不确定。

    “如果你的坚持是错的,如果你真的认错了,你打算拿我怎么办?”她哽咽了一下,“你还会要我吗?”

    后面的,她不敢想了。

    容历毅然决然:“不会有这种如果,万分之一的可能都没有。”

    “我不管,容历,我一定要个答案,你爱萧荆禾吗?撇开定西将军这层关系,你爱不爱萧荆禾这个人?”她没有等他回答,“不要太快回答我,也不要骗我。”

    她最在乎的,不是她是谁,也不是他是谁,她最在乎她是他的谁。

    容历没有立刻回答她,看了她很久很久,伸手抚着她的脸:“我——”

    她没等,踮脚吻了他。

    她要疯了。

    疯狂地想知道答案,又怕得要死,听都不敢听,她发了狠地吻他,甚至咬破了他的唇,嘴里都是血腥味。

    容历就任她吻,张嘴,把舌头给她咬,手轻拍着她,在安抚着。

    她吻够了,舔了舔唇上的血,带着容历的手,放在了领口:“上次买的避孕套放在了哪里?”

帝后28:来一波荡漾,林莺沉古代的身份

    容历茫然了一下:“床头柜里。”

    她没说话了,拉着他,往卧室去。

    走到了门口,他迟疑了,缓了脚步:“阿禾——”

    “容历,”她打断他,眼眶微微红,“你不要拒绝。”

    容历低头,望着她眼睛:“你想清楚了吗?”

    没有,她什么都想不清楚,根本想不了,思绪缠成了一团,没办法理智,她只确定一件事。

    “我想要你。”

    她说:“容历,我很想要你。”

    想把他藏起来,一个人占着。

    她拉他的手:“好不好?”

    容历握紧她的手:“好。”他把她抱起来,往房间里去,“你要什么都给你。”包括他。

    房间里的灯很暗。

    “阿禾。”

    “阿禾。”

    她不答应,张嘴在他肩上咬了一口。

    “萧荆禾。”容历唤她。

    她才应了:“嗯。”

    “我爱你。”

    方才,她问他,爱不爱萧荆禾。

    他现在告诉她答案:“不会有别人了,我爱你,我只爱你。”

    他想告诉她,不会错的,一定不会,不止骨血,他将她刻进了灵魂里,连轮回都抹不掉,怎么可能会错。

    她不信也没有关系。

    这一世还很长,等到他们都老了,白发苍苍了,他就跟她说:阿禾,你看吧,就是你,哪有什么别人啊。

    结束后,她很累,却辗转难眠。

    “阿禾。”

    “嗯?”

    容历抱着她,亲她微微汗湿的发:“睡吧。”

    她从他怀里抬起头:“不想睡。”她还是有点怕,患得患失得厉害,“容历。”

    “嗯?”

    卧室里没开灯,只从门缝里漏进来一缕黄色的光,昏昏沉沉的。

    萧荆禾抬起手,抚摸他的眉眼:“你现在是我的人了。”

    容历浅笑:“嗯,是你的人了。”

    他自然欢喜,她也是他的人了。

    抚完他的脸,她又用手去戳她心口纹身的那一处,语气带看几分不讲道理的霸道:“就算有比我更像定西将军的人,你也不可以要了,看都不行。”

    她说得严肃,板着个脸。

    她这性子,真是一点都没变,以前华卿被抬进历亲王府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板着脸训他,说就算是陛下赐的,也不可以碰,一根手指头都不可以碰。

    容历亲亲她的脸:“这世上不会再有一个人,是乌尔那佳·莺沉,也是萧荆禾。”

    “阿禾,我已经认定了,除了你,谁都不能是她。”

    他只认她,只能是她。

    只能是他爱的萧荆禾,当他的定西将军,别人都不行,当不了,他也不容许。

    她看着他,想不明白,为何他会这样笃定,确信她就是乌尔那佳·莺沉。

    “大楚人重诺,萧荆禾,”他许诺,“我容历这一世已经许给你了。”

    她信了。

    她想,要是真错了,也没办法了,这个男人已经是她的了,谁来抢都不行。

    “我还有一个问题,”她想问一个无理取闹的问题,“你是更爱定西将军,还是我。”

    女人在感情里,总是斤斤计较的,越在乎,计较得就越多,她也不能免俗。

    容历却笑了:“阿禾,不要吃自己的醋。”

    行。

    定西将军她当了。

    “那我换个问题,”嗯,她又换了个无理取闹的问题,“你有没有碰过华卿?”

    华卿是赐婚,原本崇宗赐了正妃之位,只是他大婚之日去了西北寻她,取消了国礼,没有行正妃之礼,华卿只能用一顶轿子从侧门抬进去,名不正言不顺,说是侧妃,都不合礼数。

    他在位了十五年,只有过华卿这一个妃子。

    萧荆禾觉得自己转变得挺快,似乎已经在慢慢接受她就是乌尔那佳·莺沉这个毫无论据的结论,不是信神明,也不是信转世,她只是很信容历,甚至不需要一点点确切的证据,她信他的任何一句话。

    所以,她连上一世都要计较。

    她抱住他的脖子,缠着他非要一个答案:“你有没有碰过华卿?有没有偷偷纳别的妃子?”

    这个问题,挺幼稚的,她其实心里有答案,可就是无理取闹,想听他亲口说一遍。

    “没有。”这种话题,容历一个古人,不太好启齿,便凑到她耳边,很小声地说,“我只有过你,刚刚才——”

    他说不出口了。

    萧荆禾听着笑了,眉间的阴翳瞬间一扫而空了,心里的欢喜越来越多,同他说笑:“我信你了,你刚才很不熟练。”

    “……”

    次日,天有些阴。

    上午,容棠打电话来的时候,容历还没有起身。

    “今天初一,”容棠问他,“回不回来吃饭?”老爷子爱热闹,几个孙辈又都忙,平时看不见人,就定了条规矩,每月初一都得回大院。

    容历说:“我带阿禾过去。”

    他声音压得很低,有点沙哑,听起来还有几分惺忪,像刚睡醒。

    容棠诧异了:“你还没起?”

    “嗯。”他鼻音挺重。

    容棠看了看时间,觉得怪了:“你居然睡到了上午十一点。”容历的作息规律得人神共愤,从来不熬夜,不晚起。

    萧荆禾醒了,揉了揉眼睛,往容历怀里钻,迷迷糊糊地问:“谁啊?”

    “大姐。”他手绕过她的脖子,把她睡乱了的头发拨顺,“还睡吗?”

    她嗯了一声,伸了个懒腰,在他脖子上蹭。

    容棠可都听到了:“你女朋友也还在睡?”

    容历把手机拿远了一点:“没事我挂了。”

    容棠让他等等,苦口婆心地劝:“六弟啊,那什么,悠着点。”得折腾到多晚,能让容历十一点才起,她作为长姐,有些事情还是要提点,“你们虽然年轻,但也别搞坏了身体——”

    “嘟嘟嘟嘟嘟……”

    电话被容历挂断了。

    容棠:“……”

    容历和萧荆禾回大院时,已经快十二点了,在门口,遇上看林莺沉。

    他停下,林莺沉也站住了。

    “阿禾,你先进去。”

    “嗯。”

    等萧荆禾进了容家的院子,容历才将目光收回,看林莺沉:“纹身的事,你跟她说的?”

    他在质问她。

    林莺沉站在青松斑驳的树影里,本就不烈的阳光被遮蔽,在她脸上落了阴影:“我说不是,你信吗?”

    他不信。

    “我一直以为你是懂分寸的人,所以没把话说得太难听。”他眼神一点温度都没有,只有耐心耗尽后的厌恶,“我的纹身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对你这个人也没有半分兴趣,以后请你离我、离我女朋友都远一点,你如果做不到,我会用别的手段。”

    林莺沉几乎愣在了那里。

    容历待人淡漠,他性子冷清,很少对人说这样重的话,这么不留情面。

    她脸上血色慢慢褪掉,咬了咬唇,到底还是不甘心,欲言又止了许久,还是失态了,大声问他:“为什么是她?”

    她花了十一年的时间,都没能让他看她时多一丝温存,凭什么萧荆禾一出现,就能融了他眼里久积的冰。

    他一向喜怒不于色,可对她,明显不耐烦:“与你无关。”

    林莺沉情绪失控,红着眼毫无形象地大吼:“因为她叫阿禾吗?”

    容历目光已经冷了。

    她眼里有泪,苍凉又萧瑟:“容历,你还记不记得崇宗三十年的祈愿节,你捕了萤火虫,给我做了一盏灯,只是还没走到祈愿河,萤火虫便死了。”

    容历愣住了。

    她几乎哽咽,一个字一个字说得缓慢:“炎泓四年初雪,你在定西将军府栽了一棵桃树,说待我凯旋归来,便为我酿一坛桃花醉。”

    他看着她,眼里波涛汹涌,彻底失去了平静。

    她走近他,哭了,第一次在别人面前一点骄傲都不要,哭得妆都花了:“还有……炎泓六年的中秋,你在西北的圆月下,向我许过诺的,若有来世,你会来寻我。”

    这些事情,除了容历和乌尔那佳·莺沉,没有他人知道。

    他留了几分余地,没有把所有的事情都写进书里,就只留了这三件,本是要用来寻人的。

    林莺沉说的,分毫不差。

    “可我等了这么久,”她抬起手,碰他的脸,“容历,你为什么不来?”

    容历后退,本能地推开了她的手。

    林莺沉苦笑,眼皮一眨,眼泪落下来。

    “你是谁?”容历看着她,眼里都是戒备。

    她说:“我是莺沉,乌尔那佳·莺沉。”

    已经快十二点一刻了。

    “荆禾。”

    容棠在屋里喊她。

    萧荆禾回头,应了一句:“嗯?”她还在门口等容历。

    “容历来了没?”

    “还没。”

    容棠念了两句:“你去叫他,菜都凉了。”

    “好。”

    萧荆禾才刚走到门口,容历就回来了,低着头,眉头紧锁的样子。

    她走过去,挽着他:“怎么这么久?”

    “嗯?”

    容历好像心不在焉,若有所思着。

    “怎么了?”

    他摇头。

    萧荆禾看出来了,他心事很重:“你和林莺沉说了什么?”

    容历拉着她,停下了脚,葡萄藤爬了满满一院子,他们站在绿荫下,大串的葡萄就在头顶,有淡淡的香气。

    他情绪已经收拾好了:“没什么,就让她以后离我们远点。”

    “容历,”她想了一下,问,“林莺沉为什么也叫莺沉?”

    巧合的话,也太巧了。

    容历蹙了眉头:“我也不知道。”他张开手,突然抱住她,下巴搁在她肩上,嗅了嗅,蹭她,“阿禾。”

    萧荆禾环住她的腰:“怎么了?”

    他埋头在她脖子上亲吻,声音低低哑哑的:“没什么,想抱抱你。”

    她不说话,让他抱。

    容棠从屋里出来,抱着手,笑得耐人寻味:“昨天晚上还没抱够?”

    萧荆禾:“……”

    她红着脸把容历推开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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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黑系暖婚介绍:
笙笙,笙笙……他总是这样唤她,温柔而缱绻。别人是怎么形容他的,一身明华,公子如玉,矜贵优雅。他有个温柔的名字,叫时瑾。他说:医不自医,我是病人。他说:笙笙,救救我。她没有这么爱过一个人,愿意陪他堕入地狱。他没有这么爱过一个人,愿意为她放下屠刀。备注:本文治愈暖宠风,1v1双处,摇滚巨星和天才医生的互宠日常。暗黑系暖婚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暗黑系暖婚,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暗黑系暖婚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