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瑟一家番外
景瑟和霍一宁的婚礼是在年底办的,办了两场,一场在帝都霍家,一场在江北景家,婚礼后,霍一宁难得休了一个月的大长假,同景瑟去了国外渡蜜月。
婚后一个半月,景瑟还没有开工,她已经快忘了,她是个正当红的演员,然后,就在她想起来她还是个演员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她不得不继续停工的事情。
验孕棒出现两条杠杠了!
景瑟躲在浴室里,跟苏倾表嫂密谈了半个小时:“我家队长要是生气怎么办?”
苏倾花心思一套一套的,说得是头头是道:“你就照我说的去做,免死金牌一亮出来,你家霍队绝对会赦免你。”
“哦。”景瑟又开心又激动,真诚地夸奖她的军师大人,“表嫂,你真是太厉害了!”
苏军师谦虚:“一般一般了。”
霍一宁有任务在身,晚上十点才回家,怕吵醒景瑟,他在外面的浴室里洗漱好了才回卧室。
景瑟还没睡,正在床上打滚,心情可好了。
霍一宁进了卧室,她跳下床就扑进他怀里:“霍哥哥。”
也不穿鞋。
他把她抱起来,放回床上:“叫老公。”
景瑟乖乖地叫老公了,穿着粉色的睡衣,钻到他怀里,问:“今天那个抢劫犯抓到了吗?”
“嗯。”卧室里没有开空调,冬天刚过,晚上还有些凉,他把她放进被子里,掖好被角,俯身亲亲她的脸。
景瑟把手从被子里拿出来,竖起大拇指:“你最棒了!”
霍一宁忍俊不禁,掀了被子睡进去,把暖烘烘的小姑娘抱进怀里,带着她的手放在腰上:“瑟瑟乖,你帮我脱。”
他低头,去吻她。
她往后躲:“等一下。”推开他一点,“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霍一宁侧躺着,支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又是避·孕·套?”
上个月,他家姑娘送了三次避·孕·套,都在在床上的时候送的。
景瑟立马摇头了,语气很是郑重其事:“这次是很贵重很贵重的礼物。”她爬起来,伸手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来一个礼品盒,一脸期待地塞给了她家队长。
霍一宁看了看她,打开来。
礼品盒里,是验孕棒。
“两条线是什么意思?”
脸色严肃了。
问题……严重了。
景瑟摸了摸鼻子:“恭喜你啊,你要做爸爸了。”
暗度陈仓,杀了他个措手不及。
霍一宁眼里的笑意,彻底消失了个干净:“哪一次?”
他们一直都有避孕,还怀上了,定是他家姑娘动了小心思。
“应该,”她很心虚,眼珠子乱瞟,就是不敢看他,支支吾吾地说,“应该是第三次送避·孕·套的时候。”
果然。
霍一宁把她抱起来,用被子裹住,面对面坐着:“那个避孕套哪来的?”
景瑟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能说!绝对不能出卖表嫂军师!
“苏倾?”
她大吃一惊,一时嘴快,就脱口而出了:“你怎么知道的?”
他笑得很危险:“就知道是她。”
糟糕!不打自招了……
“景瑟。”
声音凉凉的,让人毛骨悚然。
景瑟条件反射,挺直腰杆,大声答道:“到!”
霍一宁不苟言笑:“结婚的时候你怎么答应我的?”
她怂唧唧的,像只小鹌鹑,嘀嘀咕咕:“先过两人世界,等以后再要宝宝。”说完,用眼角偷瞄了她家队长一眼,“可是笙笙家有天北了,表嫂也有小孩了,就我没有,我也想生个天北那样乖的宝宝。”
“迟两年也一样。”
“不一样。”景瑟不赞同,一本正经地纠正他,“你都过三十了,已经是中年无子了,再过几年,你就要老来得子了,别人会笑话你的。”
“……”
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老爷子教她的。
霍一宁捏捏她的小脸:“不许强词夺理。”
她立刻委屈了:“你凶我。”她眨巴眨巴眼睛,可怜巴巴地控诉,“你是不是不疼我了?是不是不爱我了?”
他哭笑不得:“不是。”
她头一甩:“哼,就是就是。”然后,往后一倒,抱住肚子,滚了半圈,“哎哟。”
霍一宁用被子裹住她,抱到怀里来:“怎么了?”
她捂住腹部:“我肚子疼。”皱着小脸,痛苦地哼哼唧唧,蔫儿吧唧地说,“我们宝宝不舒服。”
霍一宁刮了刮她的鼻子,笑了:“又是苏倾教你的?”
你怎么知道?!
景瑟目瞪口呆了,她家队长好火眼金睛啊,是苏倾教的,让她用苦肉计,苏倾说了,她肚子里这块肉就是免死金牌。
可是队长是怎么看出来的啊?
霍一宁看她一脸不解的蠢萌样,好笑,“瑟瑟,你的演技太差了。”
景瑟:“……”
噢,她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演技啊。
没办法了,只能撒娇,她挪到他身边,抱住他的腰:“霍哥哥,你别生我气了。”
霍一宁拿她没办法了,她只要撒撒娇,他就心软得一塌糊涂,忍不住亲她的小脸:“生气有什么用,舍不得打舍不得骂。”他隔着被子轻轻揉她的肚子,“是不是真不舒服?”
哄好了,真好哄。
景瑟笑眼弯弯的:“没有,一点都没有不舒服,我装的。”
霍一宁还是不太放心,这才刚知道她肚子里多了块肉,就有种不踏实的危机感:“明天我带你去医院检查。”
“好。”她很开心,亲亲他喉结的地方,声音软乎乎的,说,“霍哥哥,我好爱你。”说完,还要去亲。
霍一宁往后躲:“不准撩。”
景瑟正儿八经地说荤话:“没关系,我可以用手啊,我还可以用——”
他直接吻住她的嘴,咬了一口:“以后不准跟苏倾玩。”
上次,苏倾还给他家小姑娘发了一部没打码的动漫,尺度真是……
把景瑟哄睡后,他拨了徐青久的电话。
“这么晚,什么事?”
徐青久把声音压得很低,生怕吵醒苏倾。
霍一宁简明扼要,没好气:“你管管你老婆,别天天给瑟瑟出馊主意。”
徐青久就护短了:“不好意思,我妻管严,管不住。”
“……”
妈蛋!
就这样,景瑟结婚不到两个月,就怀孕了。
十月怀胎,景瑟算是比较幸运,没有一点不适反应,孕吐都没有过,胃口好得不行,景妈妈各种好吃的伺候,不过,只是肉没长她身上,都长肚子里那一坨了。
预产期在次年的一月初,可在十二月底,孩子就出生了,是剖腹产,景瑟也想顺产的,医生不同意,说孕妇孕期伙食太好,胎儿太大了……
宝宝出生八斤一两,是个大胖小子。
霍家老爷子高兴地大摆了三天流水宴,逢人就夸宝贝曾孙八斤一两,反正,整个军区大院都知道了,霍家添了个八斤一两的小宝贝蛋。
宝宝的大名是霍老爷子取的,名字取得非常恢宏大气,叫:霍——建——国!
景爸爸:“……”
他开始担心了,二胎不会叫霍大业吧?
可嫌弃归嫌弃,但孩子曾爷爷取的名,也不好反对是吧,于是,景爸爸就取了字,叫子琛。
不止霍家,景家的曾孙辈也就这么一个,一群长辈简直当宝贝疙瘩疼,尤其是景妈妈,对孩子溺爱得不行,好吃好玩的哄着疼着,要星星给摘星星,要月亮给摘月亮,景家的家教很好,倒不是怕把孩子惯坏,就是……
建国吃得像个球了,但是他生得像爸爸,粉雕玉琢的,是颗漂亮的小肉球。
建国两岁半的时候就有三十四斤了,比快三岁九个月的天北还要重一斤,团成一团,往地上一滚,就是个圆溜溜的球。对此,孩子的外公觉得不妥,太胖了,可孩子的外婆和妈妈却觉得不胖,说只是富态而已。
富态的建国就这么继续富态着,好在医院的各项身体指标都很健康。
建国说话很早,一岁左右,吐字就很清楚了,现在两岁半过了,已经能说很多句子了,最爱看动画片,但是不爱看海绵宝宝,他喜欢看英雄片。
而且,建国很皮,是真的皮,是他家那一带的孩子王,过年的时候去帝都的曾爷爷家住了个把月,就成军区大院那一片的奶娃娃孩子王了。
霍老爷子那个开心啊,说这家宝贝蛋就是当军人的料啊,怪不得抓周的时候抓了一把枪呢。
孩子是皮,不过,孩子他爸管得也严,一物降一物,建国就只怕爸爸。
周日,霍一宁休假,景瑟有通告,他便在家带建国,那小奶包,就没一刻消停。
这会儿,建国披了张床单,手里举着把玩具剑,圆滚滚的小身子灵活地转了一圈,奶声奶气地喊:“奥特曼变身!”
霍一宁坐在沙发上,看犯罪心理学,就抬了一下眼皮:“把床单给我放回去。”
“……”
建国肉呼呼的小脸气得鼓鼓的,默默把床单从脖子上拉下来,嘀咕着:“爸爸是大怪兽!”
然后建国在儿童房里玩了一小会儿的积木,又开始闹腾了。
乒乒乓乓的一顿响,霍一宁把书放下,在门口瞧了一眼,满屋子都是毛线,景瑟前阵子迷上的织围巾,这些毛线就是她买的。
他问小团子:“这是什么?”
建国小团子头上、手上、脚上全是红毛线,缠得乱七八糟的,他嫩生生地说:“这是我吐的丝。”
吐丝?
又是看了什么英雄动画片了。
“给我收拾干净。”
建国虎头虎脑的,弱弱地反抗:“我不要,蜘蛛侠不可以不吐丝。”
“找揍是吧。”
霍一宁从来不惯着孩子,该管就管,该揍就揍,也正是因此,建国虽然皮,但也是个听话的小霸王。
他虽然不愿意把他的‘丝’都收起来,可是他不敢忤逆爸爸,小短腿小胖手麻利地开始收拾,边收拾,边嚷嚷:“爸爸是大蜥蜴,大坏蛋。”
蜘蛛侠最大的仇人,就是大蜥蜴了!
要不是爸爸不让他吐丝,他就是最厉害的蜘蛛侠了。
哼!
建国又去玩了一会儿积木,还是坐不住了,自己跑去阳台,拿了拖把去自己房间耍,他把一个熊娃娃放在地上,然后他用拖把打熊!
他嗷嗷一句,学着动画片里的动作,圆滚滚的小胖身子麻溜得很,一棒子下去,大喊:“熊妖,吃俺老孙一棒!”
这一嗓子,把他爸爸喊来了。
“霍建国,谁准你把拖把拿进卧室来?”霍一宁冷着脸,训这皮天皮地的小奶团子,“给我放回去。”
建国缩缩脖子,拖着他的金(拖)箍(把)棒(棍),小声地嘟囔:“爸爸是小妖精!”
爸爸是小妖精。
他是齐天大圣!
这时,门口传来妈妈的声音:“建国,妈妈回来了。”
建国扔下拖把,飞奔过去:“妈妈。”
景瑟被这小肉团撞得后退了两步,才接稳他,蹲下来,想抱抱自家可爱的小团子,抱了两下发现……好重。
嗯,她家宝宝又重了。
景瑟艰难地抱起小肉团,满眼都是泛滥的母爱,摸摸小肉团的脑袋:“今天在家乖不乖?”
小肉团点头:“乖。”他用小胖手抱住妈妈的脖子,“妈妈,我今天跟你睡好不好?”
他好久都没跟妈妈睡了,爸爸总是不让。
哼!
暴君!
景瑟对他们家小宝贝是有求必应的:“好呀。”
建国抱着妈妈用力啵了一口。
这天晚上,他如愿以偿地抱着妈妈睡了,可是……爸爸趁他睡着后,把他拎回自己房间了……
好生气哦!
他要反抗了,不能再被压在五指山下了!
于是乎,他拿了妈妈的手机,给外公家的司机伯伯打电话:“周伯伯,我是建国。”
周伯伯是个很慈祥和蔼的伯伯:“建国啊,有事吗?”
小奶音萌萌的,软软的,问:“下午你能不能来接我?”
周伯伯就问了:“你要去哪啊?”
小奶包气鼓鼓地说:“我要离家出走,去外婆家。”
周伯伯在电话里哈哈大笑:“好,我下午去接你。”
下午,周伯伯就来接他了,他拿了自己蜘蛛侠的小行李箱,塞了一件衣服、一把玩具枪、一根如意金箍棒,还有他的‘蜘蛛丝’,和一瓶黄桃酸奶,就离家出走了。
在外婆家的小区里,他看见两个比他还高的小朋友在吵架,一个小哥哥一个小姐姐。
小哥哥说:“我爸爸是开飞机。”
小姐姐说:“我爸爸是给狗狗治病的。”
小哥哥又说:“我爸爸很厉害。”
小姐姐就说:“我爸爸也很厉害。”
小哥哥很生气,瞪小姐姐:“我爸爸更厉害。”
小姐姐也很生气,插着腰噘着嘴:“我爸爸更更厉害。”
才不是你们爸爸更厉害呢!
建国拉着他的蜘蛛侠小行李箱跑过去,小胖腿很麻利,周伯伯都跑不过他,他把箱子放下,然后他站上去,威风凛凛地说:“你们爸爸都不厉害,我爸爸是警察,最最厉害!”
小哥哥和小姐姐懵懵地看他。
建国把箱子打开,把他的如意金箍棒拿出来:“警察是抓坏人的,还有抢,可厉害可厉害了,是大英雄!”他把充气的如意金箍棒举起来,像蜘蛛侠一样威风地说,“快说,我爸爸最厉害。”
“……”
“……”
两小孩都呆住了。
建国挥挥他的金箍棒:“不说我打你们哟!”
这小奶音啊~
小姐姐胆小,怕怕的,说:“你爸爸最厉害。”
建国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巧克力给她,然后扭头,凶小哥哥:“还有你,快说!”
小哥哥眼泪汪汪:“你爸爸……最厉害。”
“那当然了,”他好自豪好骄傲的,给小哥哥也塞了一块巧克力,洋洋得意地炫耀,“那可是我爸爸,当然厉害了!”
虽然爸爸总是欺负他,但是他爸爸就是最厉害的爸爸!
小哥哥剥了巧克力的糖纸,一口吃了半块,然后转身去找妈妈了,哭唧唧地说:“妈妈,有个小胖子要打我,呜呜呜……”
小胖子:“……”
他才没有要真打,他不打人的,他就吓吓猴孩子们,因为他是齐天大圣呀!
还有——
他才不是小胖子!哼!他苗条着呢!
他灵活地从箱子上跳下来,也不用周伯伯帮忙,自己麻利地收拾好他的如意金箍棒,就去外婆家了。
外婆看见他来了,很高兴,去厨房给他做好吃的了。客厅里,小颗粒徐翘楚在玩洋娃娃,他坐过去。
小颗粒抱着一个洋娃娃,奶声奶气地问:“建国,你怎么这么胖啊?”
小颗粒的妈妈苏倾在卧室里放了一个电子秤,是用来控制体重的,小颗粒经常听见妈妈说胖了瘦了之类的,所以,小颗粒一点点大就知道胖瘦。
建国不承认,虎着脸说:“我不胖,我妈妈说,我这是丰满。”
“哦。”小颗粒就说了,“你好丰满啊。”
刚才在小区里,那个小哥哥还说他是小胖子。
本宝宝不高兴!
他很认真地跟小颗粒说:“我外婆说,等我长大了,我就会抽条的,到时候我就瘦了。”
小颗粒比建国大了八个月,坐在一起,只比他高一点点,穿着粉红的小裙子,扎了满头的小辫子,生得粉粉嫩嫩的,跟她妈妈苏倾很像,很是漂亮。
“那你什么时候抽条啊?”小颗粒忍不住看建国屁股下那个她最喜欢的洋娃娃,“建国,你好胖呀,快把我的洋娃娃压瘪了。”
“长大就自己抽了。”建国生气了,凶巴巴地说,“我不胖!我是丰满!”
小颗粒是有点怕建国小霸王的。
“哦。”她弱弱地问了,小奶音软绵绵的,“那你别用屁股压我的洋娃娃好不好?她嘴巴要歪掉了。”
建国才没有挪开他的尊臀:就要压,用力压,让你说我胖!
然后,洋娃娃的嘴歪掉了。
小颗粒:“……”
哼,不理你了!
正好,天北来了,今天景瑟妈妈做了新点心,请大家都过来吃,但大人们都没空,小孩子都来了。
小颗粒抱着一个洋娃娃从沙发上爬下来,开心地喊:“天北哥哥。”
小颗粒很喜欢天北哥哥,因为天北哥哥长得好看。
天北跟送他过来的司机叔叔说了谢谢,然后跟小颗粒问好:“翘楚妹妹好。”
小胖墩建国一听见天北的声音,开心得不得了,扑腾扑腾跳下来:“天北哥哥!”
好嗨哦~
他最喜欢天北哥哥了~
好嗨哦,感觉人生已经到达了**,感觉人生已经到达了巅峰~
天北很礼貌,穿着漂亮的小西装,是个小绅士,走过去握握建国的小手,说:“建国弟弟好。”
建国弟弟开心地要飞起来。
他跑过去,把他蜘蛛侠的小行李箱拖过来,打开箱子,把里面的黄桃酸奶拿出来,笑得像个小迷弟。
“天北哥哥,我给你带了黄桃酸奶了。”他给天北,“给你喝。”
天北接过去:“谢谢。”
“嘿嘿,嘿嘿。”
建国高兴得不得了,除了妈妈,他最喜欢就是天北哥哥了,天北哥哥的积木堆得可好可好了,天北哥哥的拼图也拼得最好最好了,天北哥哥还会玩塔罗牌,天北哥哥还会打枪枪,天北哥哥还会骑马马。
天北哥哥是他的偶像!
建国像只小蝴蝶,围着天北转来转去:“天北哥哥你还要不要喝奶?”他知道天北哥哥最喜欢黄桃酸奶了。
天北吸了一口奶:“我一天只可以喝三瓶。”
这已经是第三瓶了。
小颗粒就跟建国说:“天北哥哥的爸爸可凶了,不让天北哥哥喝很多奶。”
她也怕天北的爸爸。
不过,建国是个大胆皮实的,天不怕地不怕:“天北哥哥,你藏到柜子里去喝,我给你把风,这样你爸爸就不知道了。”
时天北很听话乖巧的,可是……黄桃酸奶真的好好喝,他纠结了一下下,躲到客房的柜子里了。
“天北哥哥,我去拖一箱奶来给你喝。”
然后,建国小胖团飞奔去了放零食的屋子里,偷了一大箱黄桃酸奶出来,可是,好重好重啊……
他一边拖,一边气喘吁吁。
“我帮你。”
天北从柜子里出来,帮建国一起拖。
建国在前面推,天北在后面拖,地上有一把玩具枪,卡住了,拖不动,建国就使出吃奶的劲,用力一推——
可是,他太丰满了,整个浑圆的身子翻过去,压在了天北的脸,就跟刚才压那个洋娃娃一样……三十四斤的建国压在三十三斤的天北身上……
小颗粒快哭了:“天北哥哥……你流鼻血了。”
时天北没哭。
建国哇的一声,哭出来了。
景妈妈听见哭声,跑过来:“怎么了?”
建国哭得鼻涕泡泡都出来了:“外婆,我把天北哥哥压坏了。”他哭唧唧,“我要减肥……”
景妈妈:“……”
滕瑛秦萧轶番外(包含滕茗番外)1
那年,微白山的樱花开得特别早,漫山遍野都是花香,风吹扑鼻,那时,秦萧轶十八岁差了一旬。
一群高中方毕业的少年与少女,卸下了厚重的书本,玩起了大胆又老套的游戏,鸡尾酒的瓶子转动,绕了好几圈,瓶口指向了秦萧轶。
对面的女孩笑:“可算转到你了。”问她,“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秦萧轶有些兴致缺缺,靠着一棵树席地而坐,正是年少时,轻狂又随性,懒懒散散地随口扔了句:“大冒险吧。”
秦家的七小姐,一向玩得大。
“挑选任何一个人,接吻超过十秒。”女孩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少年。
少年目光带了些怯意,悄悄看了对面的人,目光里毫不掩饰他的倾慕。
秦萧轶伸手,接了一片樱花,在手里把玩:“可以不从你们当中选吗?”没有看少年,她目光落在远处,“我选他。”
那棵开得最盛的樱花树下,站着一个男人,外套挽在手上,穿着米白色的高领毛衣、黑色长裤,大概站了很久,肩上落了几片花絮。
“大少爷,滕先生来电话了,让您明天回去。”中年男人是他的秘书,姓邱。
滕瑛张开手掌,接了两片落花,神色自若:“就说我腿疾犯了,动弹不了。”
邱秘书有些为难:“这——”
“行了,别扰我兴致。”
邱秘书不再多话了,退到不远处侯着。
“同学,接个吻。”
是少女的音色,毫无预兆地响起,干净又空灵,只是这说出来的话,何等肆意胆大。
滕瑛转过身去,还未看清少女的模样,便被她按住了肩,一脸的嚣张与孤傲:“和我接个吻,怎样?”
这是哪来的轻狂少女。
他戴着口罩,眼神微冷:“请自重。”
自重?
她似笑非笑,没说一句话,直接上手,扯了他的口罩,莽莽撞撞地就凑过去,堵住了他的嘴。
难得,把他愣住了,让这小姑娘占尽了便宜,末了,还擦了一把嘴巴,神情嫌弃得不得了。
不远处,都是十七八岁的少年人在起哄。
她回头,对同伴们漫不经心地笑:“我不玩了,不是玩不起,是没劲。”说完,从钱包里掏出一叠现金,塞进他毛衣的领口,“这是赔给你的精神损失费,不够就联系我的律师。”
她这么说,狂妄得很。
之后,她写了个号码给他,看也没多看一眼,扬长而去了。
树下,樱花飞舞,漫天都是绯红色的飞絮,滕瑛看着那少女修长的后颈,笑了,把衣领里的钱拿出来,数了数,八张。
他的初吻,竟只值了八百块。
就是这天晚上,他做了个梦,迷乱又疯狂,梦里,他被个女孩按在树下为所欲为,里里外外地欺负,她压在他身上,嚣张至极,偏偏,他竟不反抗。
醒来,摸到床单上一片湿滑。
滕瑛啊,多少年没做过这样的梦了,他还以为他参破红尘可以出家了。
换了衣服,他拨了邱秘书的电话:“给我找个人。”
“少爷您说。”
他回忆,嘴角不自觉噙了笑:“十七八岁,一米六五左右,长发,学生,在微白山露营。”
微白山露营的学生不少,只有这些信息,根本无从下手,秘书便问:“还有没有别的特征?”
他想了想:“像只野猫,傲得很。”
“……”
总不能去找只猫来吧,邱秘书再询问:“长相呢?”
滕瑛摩挲着下巴,想了许久,说:“漂亮。”他补充,“很漂亮。”
像朵带刺的玫瑰。
邱秘书不无为难:“我去找找看。”
当然,最后还是没找到那朵带刺的玫瑰,当日在微白山下露营的学校有好几所,露营完各自打道回府,毫无线索,也无从查起。
滕瑛再看到她,是在电视里。
手里那杯茶,差点被他打翻,他问身旁的人:“她是谁?”
那是一个什么颁奖晚会,具体的不知道,他向来不关心那个圈子,也不关注艺人名人。
滕茗瞧了一眼,抿了一口杯中清茶:“是秦家的七小姐,秦萧轶。”他饶有兴趣,看向滕瑛,“怎么,有兴趣?”
滕瑛言简意赅:“有。”
平日里养花养草煮茶念经的人,突然对女人感兴趣了,倒是稀奇了,滕茗笑:“是秦家的人,抢来算你本事。”
滕瑛把茶叶滤掉,不疾不徐:“不抢,就是想治治她。”
两个月后的一个饭局,他见到她了。
秦萧轶姗姗来迟:“抱歉,我来晚了。”
和电视里妆容精致的样子不同,她素着一张脸,穿得也随意,就这么来了。
导演从饭桌上站起来:“萧轶,我给你介绍一下。”一桌子人,都是剧组的,只有一张陌生的面孔,“这是我们剧组的赞助方,青滕科技的滕先生。”
青滕科技。
哦,滕家的人。
秦家与滕家井水不犯河水,秦萧轶落落大方地朝他伸出手:“我是秦萧轶。”
相貌长开了一些,少了几分当年的青涩,眼神倒更张扬傲气了。
他还坐着,握住了她的手,手心干燥微凉:“滕瑛。”
滕茗她倒听过,就是不知道滕家还有个滕瑛,松开手后,她坐到导演旁边的位子,抬头,滕瑛就坐对面,自顾在斟茶,心不在焉一样开了口:“你迟到了二十分钟。”
这个家伙,故意的吧。
她站起来,倒酒:“我自罚三杯。”
饭局上,各个都是人精,金主爸爸的脸色,是要看的,秦萧轶这顿酒,少不了了,白的红的一起,她喝了不少。
酒刚下肚,劲儿还没上来,她看上去还算镇定。
导演问她:“萧轶,你怎么回去,你喝了酒,也不能开车,要不要我叫个人送你?”
她对答如流:“不用了,我经纪人会过来接我。”
导演直夸她酒量好。
酒过三巡,都喝了不少,唯独滕瑛,喝的是茶,偏偏,他还第一个离席:“我还有事,要先走一步。”
导演和制片纷纷起身相送,对金主爸爸自然恭敬客套。
秦萧轶现在才注意到,他坐的是轮椅。不良于行,哦,是滕家那个没有实权的长子。
她是被经纪人杨岚扶下桌的,那酒的后劲是真大。
到了酒店房间的门口,杨岚才发现房门钥匙落车上了。
“萧轶。”
“萧轶。”
喊了两声,秦萧轶才从杨岚的肩上抬起头来,醉眼朦胧地看她:“嗯?”
酒的后劲彻底上来了,她这是醉得一塌糊涂了。
杨岚让她靠着墙:“你在门口等着,我下去拿钥匙。”这里是秦氏旗下的酒店,又是贵宾楼层,倒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她眯着眼,睁不开似的:“哦。”
杨岚又嘱咐:“千万不要走开,知道吗?”
她乖乖站着:“哦。”
杨岚还是不太放心,跑着去的,一来一回五分钟,回来时,人还乖乖站着呢,醉了还挺安生,不闹不吵。
她也就放心了,把人带进房间,看着她睡了,才回了自己房间。
只是——
杨岚怎么也想不到,某个醉醺醺的家伙睡到半夜爬起来,就穿了件酒店的浴袍,去敲别人的门。
秦萧轶对着对面房门就是一阵拳打脚踢,还大喊:“开门。”
门没开,她继续踹:“快开门!”
“听到没有,开门呀!”
“本仙女命令你开——”
啪嗒。
房门开了,滕瑛坐在轮椅上,还穿着酒店的浴袍,刚出浴室,眼里有热气,也有微微愠怒。
秦萧轶酒没醒,醉得厉害,眯着眼瞧人:“你是服务员?”又瞧了两眼,自顾摇头晃脑,“哦,长成这样一定是鸭子。”
几杯酒下肚,就开始耍流氓了。
滕瑛好整以暇地靠在轮椅上,微微扬起下巴看她:“这是我的房间。”
她鞋都没穿,光着脚,晃晃悠悠地进去了,瞪了他一眼,凶巴巴的:“你出去,我不用鸭子伺候。”
“……”
鸭子?
滕瑛不怒,反笑。
咣的一声,门被风吹着关上了。
她走不稳,趔趔趄趄,被他轮椅的轮子绊住了脚,整个人摔在了他腿上,她无赖似的,也不起来,坐在地毯上,盯着他的腿看,皱着眉头,很不解的样子:“现在的瘸子也能当鸭子吗?”她盯着看来看去,醉眼里兴致勃勃,“腿动得了吗?”
太好奇了,她就伸出一根手指,去戳他的腿,到处乱戳,好几下,都戳在他大腿的地方。
滕瑛闷哼了一声,抓住她的手,声音低沉、危险:“秦萧轶。”
她手就不动了,抬头,眼里朦朦胧胧的,像蒙了一层水汽,专注却依旧迷离:“你这张脸,我在哪见过。”
“现在想起来——”
她打断,突然站起来,凑近了看他的脸,醉醺醺的热气喷在他脸上,问他:“你多少钱一晚?”她也穿着酒店的浴袍,俯身时,锁骨下白皙的皮肤若隐若现,语气狂妄又桀骜,说,“我包你了。”
这肆意大胆的样子,和当年一模一样,即便是醉成这样子,依旧野性难驯,像只野猫,专挠他。
心痒难耐。
他第一次,知道了这个词的滋味。
“我很贵。”他说。
为什么这么说,他也不知道,总之,就是想这么做,想拔了她的爪子和牙齿,把这野猫圈养起来。
“我就钱多。”
说完,她双手按在他肩上,低头就把唇压在他唇上,然后,为非作歹,一点章法都没有,又啃又咬。
滕瑛张嘴,让她胡来了一会儿,捏着她的下巴拉开一点距离:“你给我记住了,”声音沙哑,他凑近她耳边,“是你睡了我。”
她醉眼朦胧,眨了一下,又一下。
“再问你一次,要不要睡我?”
她懵得很,也醉得很,愣愣地,点了头。
“给你睡。”他突然从轮椅上站起来。
她瞪大了眼,盯着他的腿看:“你不是瘸子吗?”
“我现在就告诉你,瘸子能不能当鸭子。”
他把她打横抱起来,放到床上。
这只野猫,他要定了。
次日,天晴,太阳晒到了床尾,他才醒来,摸摸枕边,触到一片凉意,他猛然清醒,惊坐起来,看了看房间四处,哪里还有人影。
床头柜上,她留了一张一百万的支票。
他摸到烟盒,抽出来点了一根,好啊,睡完就跑是吧。
秦萧轶跑了,跑去了国外,一待就是一个月,还在国外和小提琴家谢荡闹了一次绯闻。这一个月内,滕瑛投了好几部电影,以金主爸爸的身份,堂而皇之地插手她的行程。
月底,他回了绵州,滕茗也在。
他戴了副眼镜,在喂莲池里的金鱼:“怎么突然对影视行业感兴趣了?”
滕瑛坐在轮椅上,手里把玩着把小提琴,有一下没一下地拉着:“没兴趣。”
“你投资了三部电影。”滕茗看他,似笑非笑,“秦七,还跟她玩呢。”
小提琴发出铿铿的声音,着实难听。
这破玩意!
滕瑛把小提琴扔在一边,怄气似的,认命似的:“不玩了,我要来真的。”
滕茗笑,语气意味深长:“她得罪你了?”
他嗯了一声,气恼一样,踹了一脚小提琴,又笑了:“就是她。”还是把那小提琴重新捡起来,“破了我的戒。”
秘书说,她喜欢拉小提琴的。
呵,女人啊,麻烦不麻烦。
滕茗靠着游廊的木围栏,瞧戏:“什么戒?”
他面不改色:“色戒。”
滕茗哑然失笑。
小提琴的声音又响了,好生荼毒人的耳朵,滕茗把鱼食整个倒进了莲池:“我去江北,绵州这边,你帮我盯着。”
“还没解决?”滕瑛看着他搁在肩上的那把小提琴,漫不经心地提到,“那个姜九笙。”
“嗯,”滕茗走了几步,又站定,在思忖,似乎一句两句说不清,“她是一个让我无从下手的人。”
无疑,她是对付时瑾最好的一步棋,可他就是不知道下在哪个地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瞻前顾后,怕一败涂地,还怕两败俱伤。
断断续续的琴声里,滕瑛的声音清晰有力,字字沉沉:“阿茗,姜九笙不适合,不要动真格。”
他几乎没想,便反驳了:“谁说我动真格了?”他笑骂他多管闲事,道,“管好你自己。”
那时的他还尚且不知,他这一跤,要摔得多狠。
滕瑛秦萧轶番外(包含滕茗番外)2
距离那个醉酒的晚上,已经过去了三十三天。
她足足失眠了三十三天。
杨岚往后瞧了一眼,见她无精打采,以为是累到了,便说:“行程都安排在了明天,你先去休息,倒一下时差。”
秦萧轶有气无力:“嗯。”
她戴上口罩,拉开保姆车的车门,脚刚迈出去,抬头,就看见一张连日来都出现在她噩梦里的脸。
她在网上问:成年人酒后乱性,怎么处理?
将近百分之七十的网友回答:当没发生过,该怎么着该怎么着。
她很赞同,这种尴尬的氛围,就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所以,她主动打招呼:“真巧。”
滕瑛坐在轮椅上,分明是仰视,眼神里却带着一股子俯瞰天下的压迫感,他说:“不巧,来找你的。”
“……”
她都找台阶了,他怎么不下!
经纪人杨岚还在副驾驶,听到声音,把车窗摇下来:“滕先生。”滕先生是电影投资方,她见过几次。
滕瑛点点头,又看秦萧轶:“是在这里谈,还是找个地方?”
他这态度,是要算账啊。
“你们俩先下车。”
这件事越少人知道,麻烦越少。
氛围不太对,杨岚也不好当面问,先带着助理回避,刚从保姆车上下来,就见滕瑛从轮椅上站起来了。
杨岚and助理:“……”
好好的腿不用,坐轮椅装什么瘸了?!
秦萧轶先上了车,等滕瑛上来后,直接关了车门,锁上。
她单刀直入:“要谈什么?”
他坐下,腿放好,怡然自得得很:“谈你把我当鸭子睡的那一晚。”
“……”
不用说得这么直白!
她强迫自己镇定:“我给钱了。”
他嘴角带着笑,像只老奸巨猾的狐狸,应对自如:“我说过,我很贵。”
这哪是什么名门的大少爷,她睡的是个无赖吧。
她直截了当:“你开价。”
滕瑛从容不迫地跷了个二郎腿,不疾不徐道:“我是第一次。”
“……”
这是要坐地起价?
秦萧轶深吸了一口气:“多少都可以。”
他笑:“你付不起。”
得寸进尺!她冷了脸:“那你想怎样?”
他从容不迫:“睡了就负责。”
见过耍无赖的,没见过这么一本正经耍无赖的,她被气笑了:“滕先生,我们都是成年人了。”
这个男人,她一点都不了解,也看不懂,只觉得莫名其妙,酒后乱性是荒唐,可酒后乱性之后,还继续乱下去,更荒唐。
他大概料到了她的反应,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你们秦家的教育是怎么样的,我不了解,我们滕家都是旧思想,你得到了我的身体,就得对我这个人负责。”
“……”
这唱的是古代戏吧,她是玷污良家妇男的恶霸,他是村子里立了牌坊的贞洁烈男。
秦萧轶已经无话可说了,既然是恶霸,她也不打算讲理了,也讲不清楚:“如果我不想负责呢?”
总不能让她把他娶了吧。
滕瑛笑得温文尔雅:“让我睡回去。”
“……”
艹!
她见过不少无赖,就是没见过这么游刃有余、切换自如的无赖。
滕瑛伸了伸腿,悠然自得往车座靠背上一躺:“那天晚上,我们做了三次,就是说,”他侧身,好整以暇地瞧着她,一派淡淡然的表情,继续优雅地耍无赖,“我一个晚上只做一次的话,你要让我睡三个晚上。”
她向来沉得住气,难得,被惹急眼了,怒火三丈:“滕瑛!”
反观他,气定神闲:“不给睡也行,那就交往吧。”
除了那次醉酒,这是她第二次见他,交往?这人脑子有坑吧!
她耐心都被他磨光了:“你有病吧。”
他一本正经:“放心,我身体很好,如果跟我交往,以后的性生活——”
她忍无可忍:“够了!”
想把他的嘴撕了。
他逗猫似的,眉头舒展,心情大好:“行,我不说了,以后慢慢说也一样。”他起身,车厢狭窄,他分明低头弯腰了,还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你可别再跑了,再跑我就把你抓回去,关起来。”
秦行在世的时候说过,滕家的人,各个也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确实,都是野兽,不,是禽兽。
秦萧轶忍着怒火,皮笑肉不笑:“软禁是犯法的。”
滕瑛笑:“性侵也是犯法的。”
性侵你妹!
有本事去告她强!奸!啊!
谈判,不欢而散。
滕瑛当天就回国了,给她留了一条短信:别跑,你跑不掉。
她怎么可能不跑,杀青那天,她直接买了张去北极的票。然后,回国的第一天,就被滕瑛抓去了滕家绵州。
当时,一起被抓到滕家的还有姜九笙,果然是亲兄弟,都是无耻之徒。
她被关了一周,就逃了,回到江北还没到一周,滕瑛就找来了,她逃到哪里,他就能追到哪里,阴魂不散。
就这么你追我赶了半年,她一身铮铮傲骨,被这个无赖磨得一点办法都没有,就像经纪人杨岚说的,一物降一物,滕瑛就是她的克星,专门来克她的。
她刚收工回酒店,一开门,就看见滕瑛坐在她的床上,用她的杯子,在喝她的红酒。
她愣了好几秒:“你怎么进来的?!”这是她秦家的酒店,是她的地盘!
他放下红酒杯,扯了扯领带,解下来,随手扔在了床上:“我一个瘸子,还能怎么进来?”他从床上站起来,边走边脱西装外套,笑了笑,说,“从正门进来的。”
信你个鬼!
“谁给你开的门?”
“酒店经理。”他把西装外套扔在沙发上,走到她跟前,“我跟他说,我是你男朋友。”
衣冠禽兽。
说的就是滕瑛这种人。
秦萧轶一碰到他,就总是被他气得火冒三丈:“他就放你进来了?”妈的,她一定要辞了那个经理!
滕瑛就喜欢看她张牙舞爪一点都傲不起来的样子,笑得眉目舒展:“当然不是,我还把我们的床照给他看了。”
“……”
禽兽!
秦萧轶恼羞成怒:“滕瑛,你他妈·的还拍了床照?你是变态吗?”
他依旧慢条斯理,解了一颗衬衫钮扣:“留点证据而已,怕你不认。”
她懒得跟这流氓说理:“手机给我。”
他大喇喇躺靠在沙发上:“在口袋里,自己来拿。”
她咬咬牙,蹲在沙发旁边,去翻他西装裤的口袋,隔着薄薄一层布料,他身体的温度从她手指渡过来,她脸有些发烫,耳朵红了。
也不知道慌个什么劲,手笨得很,在他口袋里捞了几次,才把手机掏出来:“密码。”
“你生日。”
“……”
她输入自己的生日,解了锁,屏保是她的照片,偷拍的,角度选的一点都不好看,直男审美!
她打开相册,里面都是她的‘丑照’,床照倒是没看到。
“照片在哪?”
他笑,把她拉到身边去,说:“骗你的。”
“……”
草泥马!
她扬起手里的手机,想砸他脸上,可到底莫名其妙地没下去手。
滕瑛也不躲,还凑上去,一把搂住她的腰:“跟我在一起,嗯?”
她想都没想:“我不同意。”
跟他在一起,她估计要被气得短寿。
滕瑛很淡定地接受了她的拒绝:“既然你不同意,那我只好用强了。”
说完,他把她按在了沙发上,直接往狠了亲。
秦萧轶:“……”
她上辈子造了孽,这辈子遇见了滕瑛,骂不过,打不过,连亲都亲不过,因为腿软的那个总是她。
九月,谢荡举办了小提琴巡演,第一站在柏城,她去了,一个人去的,连经纪人和助理都没有带。
刚到谢荡的后台,滕瑛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他问:“你在哪?”声音冷若冰霜。
难得,把他惹怒了。
秦萧轶有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感觉,故意激他:“你管我在哪?”
“你是不是去柏城了?”
她跟他唱反调:“是又怎么样?”
滕瑛笑了一声,阴恻恻的:“我会怎样,到时你就知道了。”
每次都这么威胁她,她直接把电话挂了。
“出去行不行?”谢荡对着镜子,在整理他那一头羊毛小卷发,镜面倒映出来他那张俊脸,脸上就写了一句话——小爷天下第一美。
秦萧轶靠着化妆台,瞧着镜子里,语气玩味:“外面全是记者,我就这么出去,咱俩的私情可就曝光了。”
谢荡瞥了她一眼:“私情个鬼。”
他不理她,拿了他的小提琴在调音,偶尔,琴弦拉出几个毫无规律的音符,断断续续的琴音里,秦萧轶突然说了句:“谢荡,我不喜欢你了。”
谢荡继续调他的琴,回了一句:“替我谢谢你全家。”
“……”
妈蛋!
演奏八点开始,秦萧轶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最后一个入场,开场的曲目是e小调,是谢荡成名曲,她已经听过好几遍了,第一次听,是五年前。
这是她最后一次来听他的演奏了。
她看着舞台上穿着燕尾服的谢荡,红着眼,笑了。
再见了,我曾经真诚爱慕过的人,没有遗憾,不负青春也不负你。
“秦萧轶!”
“是秦萧轶!”
她坐在后排,有人认出了她,开始喧哗。她把口罩往上拉了拉,低头,正要离开,视线被笼罩住。
是一件西装,罩在了她头上,淡淡剃须水的味道,是她熟悉的。
是她的冤家来了。
滕瑛扶着她的腰:“让一下。”
视线被西装外套遮住,昏昏暗暗的,她低头,看不到路,只能看见他牵着她的那只手,漂亮又有力的手。
他领着她出了演奏厅,到没人的楼梯间,就松手了,门被他重重摔上。
“你就那么喜欢那个拉小提琴的!”他像了生了很大的气,阴阳怪气地吼她,“他都不喜欢你,你还往他那凑,你的骨气的哪去了!”
她的骨气去哪了?
怎么总是被他牵着走,被她耍着逗。
滕瑛冷哼:“就会在我面前横。”
到底是谁横啊。
她把西装外套扯下来,丢在地上,抬起头瞪他,这么一瞪,一直含在眼眶里的那滴泪,就滚下来了。
滕瑛愣了,表情由一开始的气急败坏,变成惊慌无措:“你、你哭什么?”
他说话都结巴了,因为从来没见她哭过。
“行了,”他声音都大不起来了,压得越来越低,哄似的,“你别哭了,我不说你了。”
结果,她哭得更厉害了。
这是他祖宗啊。
不能打,不能骂,只能投降,忍气吞声都得宠着惯着:“我道歉,我道歉行不行?”他好声好气地哄,“不哭行不行?嗯?”
“滕瑛。”
她叫他的名字,还带着哭腔。
滕瑛就觉得心都被她叫软了,命都想给她了:“你说,什么都行,怕了你了。”谁让他就着了她的魔。
她用通红的眼睛看着他:“有记者。”
滕瑛抬头看了一眼,楼梯上面,果然有个人影,嚣张得很,还在那里拍。
“就这?”他用袖子给她擦脸,怕给她弄疼了,又改用手,帮她擦掉眼泪,又气又恨,还舍不得训她,“这有什么好哭的,我帮你把消息拦下来。”
她摇头,还戴着口罩,一双眼睛有点肿:“不拦了,让他拍。”
什么意思?
他没明白她哭什么。
她说:“你过来一点。”
他走到她跟前去。
她矮了他一个头,要仰起头看他,刚哭过,声音难得有一点娇:“你低一点。”
滕瑛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了:“你敢打我的脸,我就把你按在床上教训。”
她打过他的脸,还不止一次。
虽然这么说,他还是乖乖地弯腰,把脸凑过去。
她红红的眼眶里映出一个小小的、他的影子,看了一会儿,她把口罩摘了,手搂住他的脖子,踮脚亲了他。
滕瑛:“……”
他家小祖宗这是怎么了?
就亲了一下,她把头往后躲,手还挂在他脖子上:“我们交往以后,你不准再欺负我,也不准动不动就耍流氓。”她脸红的厉害,耳朵也是红的,偏偏语气又强硬又傲气,“还有,任何事,不管大小,都要让我做主。”
他突然知道了,她哭什么,她不服气,被他给驯服了。
他家的小祖宗终于开窍了,他笑:“行,什么都行。”他搂着她的腰,把她整个抱起来,“只要床上让我做主就可以。”
说完,他堵住她的嘴,深吻。
秦萧轶:“……”
完了。
她这辈子都搞不过这个男人了,算了,谁让他一亲她就腿软呢。
一年后,秦萧轶和滕瑛在绵州办了婚礼,婚后育有一子,取名淮宁。滕淮宁三岁的时候,跟着滕茗学习书法。
学了两个月,已经会握笔了。
滕家古宅的门槛做得很高,对三岁大的孩子来说,迈过去很困难,滕淮宁扶着墙,吃力地跨过门槛,正逢冬天,小孩子穿得多,跑起来跟个球似的:“二叔叔。”
滕茗嗯了一声,戴了眼镜,在看一本书页泛黄的经书。
小淮宁爬到他腿上去,抓着书页的一角,看了看:“你怎么总是在看经书。”
滕茗把小家伙抱起来,放在了旁边的椅子上,穿一身青衫,手里拿着书,翻了两页:“因为无聊。”
无聊啊。
小淮宁就说:“那你出去玩啊,外面好多好玩的,你出去玩就不无聊了。”
滕茗倒了一杯茶,碰了碰杯底,不烫了,喂给他喝:“也会无聊。”
“为什么呀?”
他放下杯子,沉默了片刻:“因为玩过最好玩的东西了。”
小淮宁似懂非懂。
“淮宁以前最喜欢吃桂花糕是不是?”
他点头:“嗯。”
二叔叔又问:“后来为什么不喜欢了?”
“因为我喜欢枣泥糕了。”小孩子嗓音脆生生的,“枣泥糕最好吃。”
滕茗把眼镜取下了,绿色的瞳孔,光影不那么深,淡淡的颜色:“二叔叔觉得外面无聊也是这个道理,你吃过最好吃的了,再吃其他的东西,就会索然无味了。”
小淮宁不是很懂,问了:“那一直吃枣泥糕不行吗?”
滕茗笑了,没有回答。
别人的枣泥糕,他怎么吃。
“淮宁,”滕瑛从外面进来,“去你妈妈那里,我和二叔叔要谈事情。”
“哦。”
小淮宁自己从椅子上爬下来,笨拙地翻过门槛。
“你把滕家的地下交易都中断了?”
滕茗又拿起了书,漫不经心应:“嗯。”
滕瑛笑他:“怎么,学起时瑾了,要做个好人?”
他翻着手里的涅槃经,神色懒懒散散:“玩累了。”
南秦,北滕,如今都金盆洗手,做起了正经人,怕是警方都要笑掉大牙了,也罢也罢,佛经也看了,就不成魔罢。
至少,装装佛。
哦,戒色戒欲就不用了,说到底,骨子里都是俗人,滕瑛笑着问他:“你什么时候找个女人?”
滕茗没什么兴趣:“随缘。”
可能,佛经看得多了吧。
这缘,一随,就是多年。
“常医生,病人已经在咨询室里等了。”
下午,滕茗有预约病人。
他对助理颔首,推门进了咨询室。
女人正坐在沙发上,有些拘谨。
他上前:“我是常茗,”伸出手,他自我介绍道,“你的心理医生。”
女人站起来,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把手往身后收了收:“抱歉,我有异性恐惧症。”
不敢直视,拒绝肢体接触,紧张流汗,还伴有焦虑情绪。
滕茗在诊断书上写道:症状严重。
问听番外1:苏问男扮女装,少年初相识
世界游泳锦标赛的现场,欢呼声振聋发聩,观众席里,国人在自发地呐喊着一个名字。
“宇文听!”
“宇文听!”
“宇文听!”
一个来自东方的游泳选手,先后破了女子五十米、一百米自由泳两项个人世界纪录,所在女队几乎包揽了所有接力赛的金牌。
宇文听三个字,是国内体坛不败的神话。
“谢谢。”
她站在领奖台,只说了这两个字,用国语,然后便一言不发,仰着头,看五星红旗升起,观众席上的华人全部噤若寒蝉,听耳边回荡的国歌。
国家、荣耀,与她,同在。
国歌结束后,她亲了亲金牌,然后走下了领奖台。
观众席里,掌声与欢呼久久不息。
刘冲坐在视觉最好的贵宾席上,看着五星红旗,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他由衷地夸赞:“你家小仙女太厉害了,破了两项自由泳记录了。”
苏问戴着印了国旗的棒球帽,口罩上,贴了两个q版的宇文听贴纸,骄傲得眉毛都要飞起来了:“当然了,也不看看谁家的。”他伸长了脖子,看宇文听退场的方向,洋洋得意极了,“我家听听怎么能这么棒呢。”
哟,尾巴要翘上天去了。
刘冲恶趣味了,故意调侃了句:“咱们大中华的泳衣不错啊。”目光扫呀扫,不得不说,国家泳队那么多姑娘,宇文听的颜值和身材都是最扛打的,也怪不得宇文听男粉那么多了,瞧瞧那身材……
苏问眼里的冷刀子飞过去:“再乱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嘿嘿,刘冲有恃无恐,就爱给这位大爷找不痛快:“这馆里有三千五百双眼睛,你有种一双一双去挖。”
苏问一张狐狸精一样的脸,笑得蛊惑人心:“这个月奖金扣掉。”
刘冲:“……”
他没见过比苏问还毒的人,有钱人,惹不起啊惹不起。
“苏、苏问?”
是体育记者,火眼金睛,逮住苏问了。
苏问头都没抬,摸了摸口罩上嘴唇的地方,贴了个宇文听的q版贴纸,他爱不释手,摸了又摸,脸不红,心不跳地否认:“我不是。”
这双媚得像妖精的眼睛,除了苏问,还能有谁。
女记者一万分确定:“你是苏问!”
苏问把帽子往下压,懒得理。
游泳锦标赛上惊现流量巨星,独家爆点啊!女记者欣喜若狂,哪会放过这个机会赶紧上前,三连发问。
“你是来看游泳比赛的吗?”
“你也喜欢游泳吗?”
“你支持哪位运动员?”
苏问抬头。
女记者看见他口罩上的贴纸就知道他支持谁了。
“起开。”他拧着眉,眼神锋利了不少,很不耐烦,“你挡我视线了。”
“……”
这脾气,还说不是苏问。
他耍大牌的传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是能怎么办呢,他的确很大牌啊,只要是相关于他的报道,点击量全部能爆,媒体朋友对他是又爱又恨。
惹不起的爸爸啊。
女记者只好默默起开了,躲到后面,偷偷拍了两张照片。
宇文听已经离场了,后面没有她的比赛,苏问兴致缺缺,没看几分钟就坐不住了,起身要走人。
刘冲立马问:“你去哪?”
“找听听。”苏问心不在焉,一门心思扑在宇文听身上。
“你进得去?”
这里可是锦标赛!
苏问踢开刘冲挡路的脚:“还有我去不得的地方?”
这家伙到底什么背景?
刘冲只知道苏问有个不得了的老爹,就是没想到还能横到锦标赛了,镇定镇定:“别乱走,你是公众人物,随便被拍到一张照片,记者都能脑补出一部连续剧来。”
苏问懒得理他,从口袋里拿出来个牌,手指勾着绳子晃悠了两下,直接往运动员的休息区去了。
世锦赛的工作证……
刘冲:“……”
这是爸爸!
休息室的走廊里没什么人,教练杨曦走在前面,接了个电话,停下来:“听听,你先去换衣服,娆娆那里出了点状况,我过去看看。”
杨曦已经年过了四十,也是运动员出身,退役后就在国家队当教练。
“嗯。”宇文听点头。
杨曦边跑,边拨电话,后面,宇文听越走越慢,她低着头,摘了泳帽,发梢还在滴水,身上披着白色的速干浴巾,用一只手抓着边角,露出的手指发白。
走廊里,往来的人同她打招呼,有队员,也有后场的工作人员。
“恭喜你。”
“听听恭喜你。”
“……”
她听不大清楚,也看不大清楚,额头上大颗的冷汗一滴一滴滚下来,脚步越来越慢,拖着步子,像灌了沉甸甸的铅,晃晃悠悠了一段路,整个人往后栽。
一只手接住了她。
“听听!”
好熟悉的声音啊。
她吃力地睁开眼,头顶上的灯光刺目,她眯了眯,细细去看,映进眼里的轮廓有些模糊不清,她不确定:“是苏问吗?”
除了电视里,她与他不过几面之缘,不知为何,她那么清楚得认得他的眉毛、眼睛、嘴巴,还有轮廓。
苏问慌了神,抱着她坐在地上,扶在她肩上的手颤抖得厉害:“是我,听听,你怎么了?”
她眼睛睁不开,紧紧皱着眉,额头全是汗,睫毛像被打湿了的蝶翼,轻微抖动着,她唇色发白,没有一点血色。
“苏问,”她抬起手,按着右肩,昏昏沉沉地呢喃,“苏问,我疼……”
她说疼。
苏问快要疯了:“听听!”
“听听!”
“来人,快来人!”
“听听……”
她眼皮很重,恍恍惚惚,耳边一声一声在响,在叫她的名字,她费力地睁开眼,刺眼的白光里,有一张轮廓模糊的脸。
好熟悉的一张脸,像在梦里见过。
那时候,是四五月,香樟树的花期,她已经进了国家队,学校里只是挂了名,很少会去。
因为运动强度很大,她总是迟到。
一中的门口,每日晨读开始后的半个小时里,校纪委的人总是守在那里抓迟到的学生,很是烦人。
她是运动员,几次起跳,轻轻松松就跃上了围墙,她把书包扔下去,这时才发现五米外的香樟树下面,坐了个人。
是个女孩子,戴着厚厚的眼镜,留了学生头。
她把手指按在唇边:“嘘。”
那女孩没出声,还靠着树干,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她在围墙上静坐了几秒,然后站起来,双手张开,在狭窄的围墙上起跳、踢腿,一百八十度转体,然后空翻,最后双脚并拢落地。
本该一气呵成的体操动作,偏偏,落地时,脚下踩到一颗石子,趔趄了一小步。这是重大失误,在国际赛上,要扣0。5分。
手在校服上擦了一把灰,她捡起书包,问树下的女孩:“你是巡查的纪律委员吗?”
对方沉默。
这个时间点,围墙下面一般都有校纪委的人巡查,她想,这女孩应该就是,她走过去,同女孩打商量:“刚刚,我表演了体操,你能不能不记我名字?”
她在学校算半个名人,因为迟到被记过的话,会很麻烦。
对方还是沉默,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她想了想:“我再给你劈个叉行不行?”
说完,她就劈了个标准一字马。
女孩笑了,从树下站起来,十四岁的她已经长到一米六五了,女孩比她还高一些,土蓝色的校服穿在她身上,竟格外顺眼。
女孩从校服口袋里拿出手机,编辑了一行字,拿给她看。
“我不是纪委。”
这才看清女孩的脸呢,镜片很厚,刘海也很厚,半张脸都被挡着,只露出唇和下巴,皮肤很白。
她错愕地看她:“你不会说话吗?”
女孩扭头就走。
她想,她的话可能伤人了。
可不到片刻,女孩又回来了,她在手机上又打了一行字:“你叫什么?”
“宇文听。”她说完,又问,“你呢?”
女孩按键的速度很快:“下次见到再告诉你。”
那一年,宇文听十四岁,进国家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在实验一中挂名念书,四五月芳菲,她认识了一个不会说话的女孩。
医院急诊室。
“医生,她怎么样了?”
说话的是宇文听的教练杨曦。
金发碧眼的女医生把听诊器收好,用手电筒看了病人的瞳孔:“肩伤很严重,应该在比赛的时候就出现问题了,高强度运动之后,痛感剧增导致了昏厥。”
杨曦说:“是肩夹击症候群。”
宇文听三年前就诊断出了肩夹击症候群,当时症状很轻微,只是这两年比赛与训练越来越多,肩部不堪负重,愈发严重了。
宇文听躺在病床上,无意识地呢喃。
苏问就蹲在床边,戴着口罩,就露出一双眼,瞳孔里面全是焦急与慌张:“快给她止疼啊。”他冲女医生喊,“你听见她在喊疼吗!”
“已经注射了止痛剂,不过,”女医生迟疑了一下,“情况不太好。”
杨曦皱眉问道:“会不会影响到她游泳?”
游泳要用到很大的肩部力量,也正是因此,宇文听才会患上肩夹击症候群,若是病情得不到控制,她的运动生涯,或许就到头了。
“具体的情况还要做精密的检查。”
“她是运动员,不能有一点差池。”杨曦拜托,“医生,请您费心了。”
女医生点头,叫来护士,安排病人去做检查。
杨曦这才得空,看向守在病床上的男人:“不好意思,请问你是哪位?”
他站起来,穿一身运动服,气场浑然天成:“你是听听的教练?”眼眸有些细长,这样娇媚的眼型,却没有一丝女气,微微上扬时,凛然又凌厉,“她都疼成这样了,你还让她去比赛?你们国家泳队除了她,就没别人了吗?”
杨曦无话可说,宇文听连她这个教练也瞒着。
“这是我们泳队的事。”不欲多说,她审视对方,问,“你是听听的朋友?”
苏问一顿,说:“粉丝。”
“……”
一个粉丝,居然也跟着救护车来了。
杨曦脸色冷了:“请你出去。”
苏问非但不走,还拉了把椅子坐下,把帽子扔在桌上:“我只听宇文听的。”
现在的粉丝都这么嚣张了?
杨曦直接拨了个电话:“肖斌,过来一下,这里有个——”
话还没说完。
苏问已经把口罩摘了,朝杨曦抬了抬下巴:“认得我这张脸?”
杨曦目瞪口呆了。
认得,怎么不认得,国内的一线巨星,可他怎么成了宇文听的粉丝?
苏问一副悉听尊便的无赖相,把口罩上宇文听的贴纸贴到运动服的面前:“你尽管叫人来,我不介意和听听一起上娱乐头条。”
杨曦:“……”
一线巨星的艺德呢?喂狗了吗?
病床上的宇文听,昏昏沉沉,还没有清醒,大梦一场,她回到了香樟树环绕的校园。
砰!
教室的门被突然推开,伏案睡觉的女孩抬起了头,朝后看去。
是她啊。
宇文听看了看教室里,并没有别人,问那女孩:“能让我躲一下吗?”
她不点头也不摇头。
教室外,不远处传来少年的声音,在变声期,声线很粗。
“人呢?”
“我看到往这里跑了。”
两个少年人的声音越来越近。
女孩的座位靠窗,她课桌下面刚好是盲区,宇文听把教室门锁好,走过去:“一分钟就好。”
说完,她就蹲在女孩的腿旁,怕窗外的人看得到,又往课桌里挪了一点。
女孩瞪大了眼睛。
这时,教室外面穿着很社会的小黄毛少年趴在窗前,冲她喂了一句:“你看见宇文听了没?”
宇文听在一中是名人,几乎没有人不认得她。
女孩没有回答,低着头。
小黄毛不耐烦了:“说话啊!”
小黄毛的跟班小棕毛就说:“老大,这个女的不会说话。”
“艹,居然是个哑巴。”
小黄毛朝教室里面扫了一圈,没发现人,这才走了。
等说话声远了,宇文听才从课桌下面出来,整了整被课桌蹭乱的头发,对女孩说:“谢谢。”
她面红耳赤,低头,厚厚的镜片架在鼻梁上,没有作声。
“你叫什么?”宇文听在她旁边坐下,“你上次说下次见面告诉我。”
她脸很红,耳朵也是红的,厚厚的刘海遮住了眼睛。
课桌上,放着她的课本。
宇文听翻开来,课本的第一页龙飞凤舞地写了三个大字。
“苏翠翠?”
苏翠翠:“……”
问听番外2:听听退役,苏问小媳妇上线
“苏翠翠?”
苏翠翠:“……”
他是苏问!
都怪家里的老头,把他当女孩子养就算了,还取这么土的名字。
他把课本抢过去,啪的一声合上了,然后在作业本上写了一行字,推到她那边。
“那个黄毛为什么追你?”
那个黄毛少年是校霸,家里很有背景,平常很为非作歹,在一中,小黄毛和宇文听一样有名。
宇文听皱皱眉,十几岁的少女已经出落得很漂亮,扎着马尾,落落大方,她说:“别人说他喜欢我。”
那人经常来堵她,她嫌麻烦,干脆避着了。
苏翠翠把作业本拿过去,写完推给她,字迹大气,遒劲有力,就一个字:“哼。”
她看完笑了。
四月芳菲,教室外的香樟花絮被风吹进窗子里,飞落在了课桌上。
“听听。”
“听听。”
“听听。”
熟悉的声音在叫她,一声,又一声,急促又焦急。
她缓缓睁开了眼睛,昏黄的灯光照进瞳孔里,映出了一张轮廓漂亮的倒影。
是苏问啊。
不是苏翠翠在叫她,苏翠翠不会说话。
苏问蹲在她病床前,神色慌乱又急切:“清醒了吗?”
不太清醒,还像在梦里。
她眨眨眼,没有说话。
苏问往前凑,靠近她的目光:“听听,看得清我吗?”他蹲在床前,因为腿太长,双膝几乎磕在地上,他也不管,盯着她看,“肩还疼不疼?”他目光有些慌张,不知道往哪看,一会儿看她的肩,一会儿看她的脸,“别的地方呢,疼不疼?”
宇文听睁着眼,恍然若梦:“很像。”
苏问凑近去听:“什么?”
“你和一个女孩子长得很像。”她看着他,又补充了一句,“她也很美。”
苏问:“……”
十四岁的苏翠翠,还没长开,哪里有他美了。
他站起来:“我去叫医生。”
苏问前脚刚走,教练杨曦就进来了,自然也看见了莽莽撞撞去喊医生的苏问,心里的惊讶与意外不止一星半点,实在没有办法将此人与那风靡国内外的华夏五千年美人划等号,不是不美,是太……
怎么说,光是苏问趴在病床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宇文听看了两个小时,就足够让人无语凝噎的了。
杨曦问:“听听,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苏问蜜汁迷恋宇文听。
宇文听想了想才回答:“网友。”
他们就见过几次面,大部分交集都是苏问在微信跟她道早安与晚安,苏问说他是她的粉丝,不过,她觉得网友更贴切。
当然,杨曦觉得没这么简单。
“你的私事我不管。”她只提醒一点,“但你要注意点,那个男的是艺人。”而且相当出名,平心而论,她不希望宇文听一个世界冠军频繁地上娱乐新闻,还是体育板块更适合她。
医生过来给宇文听做基础检查,苏问暂时回避,守在病房外面。
刘冲刚好赶过来,看了看频频看向病房里面的苏问,忍不住说了:“你该回国了,有很多通告。”
本来来看宇文听比赛,也是从百忙之中挤出来的时间。
苏问扒在门上,从小窗口里看宇文听,对刘冲说的话不上心,随口回了句:“都推了。”
“有些推不掉。”
他心不在焉:“推不掉就赔钱。”
刘冲这个经纪人当得心累:“苏问,你敬业点成不?”只要一遇到宇文听的事,他总是乱来!
苏问突然回头,目光幽幽:“刘冲。”
刘冲眼皮一跳,这家伙一喊他的全名,他就觉得毛骨悚然得很。
“我对演戏没什么兴趣,会进娱乐圈纯粹是因为宇文听。”他说得郑重,眼里晕了一层灼灼的光,亮的惊人,“这两者,哪个轻哪个重,你最好要有数。”
刘冲哑口无言了,想起了他曾问过苏问为什么要出道。
苏问说:因为我喜欢的人,是世界冠军,我得站在最高的地方,她才看得到我。
病房里,宇文听的肩膀已经不那么痛了,她坐起来,垫着枕头靠着墙,苏问坐在距离两米远的地方,就安安静静地坐着,不做什么,就时不时地看她。
“你不忙吗?”她问。
苏问说:“不忙,最近刚杀青,在休假。”别的事,哪有她重要。
宇文听没有再问,只是说:“我的教练在,不用再麻烦你了。”毕竟,她与他还算不上熟识。
苏问眼皮往下耷拉了下:“你赶我走。”竟有点委屈似的,小声地问,“我们不是朋友吗?”
他们加微信到现在,快有一年了。
他也每天都会给她发早安、晚安,还有表情包。
宇文听思忖了会儿,说:“我们是朋友。”
可也仅仅是朋友,探病可以,陪房不适合。
她另外解释:“你是艺人,会不方便。”
他敛着眼,很失落:“哦,我待会儿就走。”
宇文听不再说话,她素来寡言,而且面瘫,她没有朋友,只有队友,不知道该如何与‘朋友’相处。
这时,杨曦从病房外面出来,手里还拿了几张检查单:“检查结果出来了。”
宇文听闻言,下床。
苏问立马站起来,去给她推输液架,似乎是怕她不给他推,抬头看了她两眼,见她没说什么,才放心地在后面帮她推着输液架,小步跟着。
杨曦怎么看,都觉得这位电影巨星像听听的小媳妇。
到了医生办公室,杨曦把输液架接过去,领着宇文听进了办公室,她感觉苏问好像用冷眼瞥了她一眼。
医生看完检查结果后,眉宇一直蹙着。
宇文听有数了,问:“是不是很严重?”
主治医生与宇文听有过几面之缘,知道她是运动员:“旋转轴肌破裂很严重,肩峰韧带也发炎了。”顿了顿,“物理治疗已经修复不了,需要开刀,越快越好。”
开刀的话,多少都会有不可逆的损伤。
杨曦问:“手术后会影响游泳吗?”
“会,不过复健顺利的话,一到两年内有恢复的可能。”
也只是有可能。
杨曦眉头死死拧紧,宇文听是泳队最炙手可热的运动员,刚拿了金满贯,就要开刀休养,而且一两年的恢复时间太长,足够消磨掉运动员的信心和意志。
宇文听倒很平静:“安排手术吧。”
主治医生说了一下大概的手术时间。
出了办公室,杨曦安慰:“不用太担心,慢慢来,会好的。”宇文听是她一路带上来的,是她见过最拼的运动员。
体坛都说宇文听是天赋型选手,不尽然,她是有天赋,可也不比任何人花的时间和精力少,她的每一块金牌,都是她用无数的汗水换来的。
她沉默了片刻:“教练,我想退役。”
她的决定太突然,杨曦并不是很赞同:“如果是因为肩伤,大可不必这么快就做决定。”
就算复健后,她回不到现在的水平,实力也同样不容小觑,杨曦惜才,舍不得宇文听就这样退出体坛。
“我已经过了运动员的巅峰年纪了。”
态度这样平静,应该是早做好打算了。
杨曦不禁问:“是你的意思还是你哥哥的意思?”
宇文听没有隐瞒:“我哥哥希望我退役。”早在半年前,哥哥就建议她退役了,原因很简单,金牌没有她的身体重要。
“那你的想法呢?”
宇文听想了想,低头看自己的手指,因为常年泡在泳池里,她的手指上已经没有指纹了,微微抬起手时,肩膀也会隐隐作痛。
她释然一笑,说:“我累了,游不动了。”
一个国家运动员的归途都是这样,当身体掏空了,就该落幕了。
“我尊重你的任何决定。”
杨曦虽然遗憾,但也支持她。宇文听十一岁就进了国家队,是当时国内最小的一级运动员,从体操运动员到游泳运动员,近十五年的运动生涯,够长了,她该歇一歇了。
苏问还在病房里等,见宇文听回来,他立马问她:“医生怎么说?”
她没有说实情:“没什么事。”
他走过去,帮她推输液架,给她拿枕头垫着,然后又倒了一杯温水给她,做完这些,才说:“那我走了。”
宇文听点点头:“嗯。”
他依依不舍,看了两眼,走了几步,又折回来,试探似的,问她:“我能吃个苹果再走吗?”
宇文听说:“可以。”
苏问坐回凳子上,从水果篮里拿了一个苹果,用纸巾擦了擦水果刀,然后低头在削皮,动作专注仔细得不得了,就是——
显然,苏问没自己削过苹果,圆滚饱满的苹果,最后被他削成了坑坑洼洼的不规则物体,他切了一小块自己尝了尝,然后拿来盘子,把一整颗苹果切成小块小块的,放上牙签,再把盘子递给宇文听。
“削的有点丑,不过我尝过了,很甜。”
宇文听接过去:“谢谢。”
她话少,性子沉闷,不怎么说话,安静地吃着苹果。
等她吃完了,苏问才从椅子上站起来:“我走了。”
“嗯。”
他步子挪动,就挪了一小步,回头:“我真走了。”
宇文听说:“再见。”
好舍不得……
不想走。
想赖在这里。
苏问低头,霜打的茄子似的,蔫儿蔫儿地出了病房。
下午,宇文冲锋就到了。
宇文听见到他很高兴,面瘫冰山脸难得露出了笑容:“哥。”
宇文冲锋拉椅子坐下,他把棉服的帽子拿下来,头发理得很短,显得轮廓很硬朗:“抱歉,没能看见你夺冠。”
他在碑斯基尔雪山,遇上了暴雪,被困在了里面两天。
宇文听不介意,只要兄长平安就好:“没关系。”
宇文冲锋摸摸她的头,笑了笑:“辛苦了,我们国家的女英雄。”
宇文听也笑,眼睛弯弯的,平素总是不苟言笑的小脸明媚了许多:“嗯,是很辛苦。”
也就只有在这个哥哥面前,她还像个小女生,拿了太多金牌吧,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以为她无坚不摧,而忘记了,她也不过是个只有哥哥的女孩子。
“听听,”宇文冲锋说,“退役吧。”
她点了点头:“我已经和教练说过了。”
所幸,她拼尽全力,拿到了金满贯,没有遗憾了。
不说她的事了,她问兄长:“在德林有没有邂逅不错的女孩子?”她其实是希望他能喜欢上别的女孩子,不要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去旅行了。
宇文冲锋拿了个苹果,咬了一口:“有。”
她立马追问:“那有后续吗?”
他说,漫不经心的眼神,轻描淡写的口吻:“我不跟不错的女孩子玩,会耽误人家。”
宇文听不无失望。
她的哥哥呀,死脑筋,走马观花不谈感情了。
国际机场。
刘冲已经把手续都办好了,行李也托运了,时间比较赶,候机的时候就把行程表给苏问过目了:“这是明天的行程。”
按照行程,十八个小时之前就该登机回国。
苏问无精打采的,恹恹地看了一眼,继续神游。
这人是回来了,就是魂还留在宇文听那,刘冲继续说正事:“飞机直接飞帝都,发布会结束后,我安排车去接你,直接去枫城,剧组都就位了,你这边没问题就可以开机。”
他心不在焉:“嗯。”
他脑中:不知道听听怎么样了,好想回去陪她呀……
机场广播已经响了,刘冲起身:“可以登机了。”
苏问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他解锁,看了一眼,眉头皱着,说:“我走不了了。”
刘冲头疼:“怎么了?”
给苏问当经纪人,他估计要短寿十年!
苏问起身,把放在椅子上的大衣拿起来:“听听在手术。”
虽然要短寿十年,但给苏问当经纪人的工资,够他在医院躺个几十年还有余,刘冲识趣地没有阻止他,反正阻止也阻止不了:“我先回国交涉,最晚周五,你再不出现,公关没法做。”
苏问胡乱应了一句,就戴着口罩往外跑了。
医院手术室外,除了杨曦,还有宇文冲锋在。
他双手插兜,靠在墙上,修长的腿交叠放着,抬头看了一眼:“苏问?”
苏问戴着口罩:“嗯。”
应完,他走过去,站在手术室的门口,一动不动,频频看上面亮着的手术灯,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
宇文冲锋睨了他一眼:“你杵这干什么?”他自然认得苏问,娱乐圈里背景最大的男艺人,关于他的传闻,除了演技好脸蛋好,没有别的好话。
苏问没回答,反而问:“手术还要多久?”
宇文冲锋笑,好整以暇地瞥着他:“你和听听什么关系?”
苏问顿了一下:“朋友。”
提到听听,苏问眼睛里都会放光,当他瞎吗?
宇文冲锋单刀直入地戳穿他:“对我家听听有想法?”
问听番外3:问听奸情被拍,听听女总裁上任
宇文冲锋单刀直入地戳穿他:“对我家听听有想法?”
他反问:“不行吗?”
这明目张胆的家伙!
“不行。”宇文冲锋凉凉地瞥了他一眼,“等你苏家洗白了再说。”
苏问默然。
下午三点,手术结束。
主治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摘了口罩,说:“手术很成功。”
宇文冲锋用英文道了谢。
苏问松开紧紧攥着的手,掌心全是冷汗。
国内,宇文听锦标赛夺冠的余热还未退,她因伤退役的官宣就出来了,简直叫网友猝不及防。
宇文听v:肩上开了刀,我游不动了,退役。
言简意赅,她就只说了一句话,下面的留言却炸了,炸得天翻地覆。
听神还缺老公吗:“为国而战,携一身荣耀与伤痛归来,你战,我们陪你,你退,我们送你!”
不抽风就不舒服思密达:“当时我看比赛的时候就感觉听神的状态很不对,原来,这块金牌,是忍着疼拿来的。”
你安静地看着就好:“这是卖苦情人设?现在的运动员也不容易,还要草人设。”
张滚滚滚滚滚:“憋不住了,本仙女要说脏话了,草你妹!你**瞎吗?没看见听听脸都白了?你这种**就该被**!”
叽里叽里咕噜咕噜:“拿了满贯就退役,输不起就输不起呗,找这么多借口。”
只忙着可爱:“我想去听神家偷奖杯和奖牌,然后拿来砸死你。”
天呐想名字太难了:“从体操到游泳,十五年体育生涯,两面墙的金牌,听神也该累了,歇吧,我们撑你,谁敢黑一句,屠他满门。”
我偷香菜养你啊:“国家泳队的第一个金满贯,宇文听是我永远的女神。”
身披战甲de小绵羊:“退役就回去继承亿万家财吧。”
再也不熬夜哦:“听听,求你出道!”
“……”
片场,休息的时候,刘冲拿了平板过去,有些气弱地看了自家老板一眼。
“问哥。”
苏问心情不佳,精神也不振。
刘冲把平板放到他面前:“你被拍到了。”
他嗯了一声,也没看一眼,事不关己似的,没放在心上。
刘冲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切入重点:“还有宇文听,你们两一起被拍了。”
苏问愣了一下,一双总带了三分妖气的眸子,慌乱了:“先把消息压下来。”
刘冲摇头:“来不及,你的女粉太恐怖了。”
原本,热搜上全是宇文听夺冠和退役的消息,可就是这时候,惊爆一条八卦新闻——一线巨腕苏问情陷体坛明星。
标题很带感,还有更带感的。
娱记拍到了苏问在游泳赛场的照片,以及他抱着宇文听上救护车的照片,还有他频繁出入医院的照片。
苏问出道八年,从没炒过cp,也没有任何绯闻,这是第一次,他与异性大面积同框被拍到。
另外,华夏五千年盛世美颜苏问是第一个粉丝数破亿的艺人,一亿人里,女粉有七千万,七千万女粉里,老婆粉有六成,一旦他曝出恋爱绯闻,后果可想而知。
微博快要瘫痪了。
苏问我偷红养你啊:“我艹!这两人什么时候搞到一起了?”
森森小姐不吃葱:“宇文听肩伤发作,问哥又恰巧在场,这时候帮一把手不是很正常吗?拒绝捆绑,拒绝造谣,姑娘们洗洗睡吧。”
翠花的狗蛋:“刚退役就来这么一段绯闻,还不是炒作?想蹭我们问哥的热度出道吧。宇文听v”
听神家的斗战胜佛回复翠花的狗蛋:“我们听神需要炒作?呵呵,你家苏问不过是个演员,我们听神是世界冠军,影帝有很多,可游泳皇后只有听神一个。”
苏问的心肝宝贝甜蜜饯儿:“问哥,你这脾气,还是适合自攻,乖,别跟我们开玩笑。”
苏问60cm的小蛮腰啊:“虽然光线很暗照片很糊,不过我5。2的火眼金睛还是看到了问哥心急如焚的表情,有奸情!”
减肥这辈子都不可能减肥:“滚回你的体坛,别来蹭我家问哥的热度!宇文听v”
你吃柚子皮吗回复减肥这辈子都不可能减肥:“我这暴脾气!憋不住了,苏问配得上我们听神吗?一个流量艺人,一个国家英雄,谁蹭谁热度啊?!”
今天头疼上班睡不着:“难道就我觉得cp感爆棚吗?”
肚子饿了就要吃啊:“楼上,你不是一个人。”
“……”
吃瓜的吃瓜,掐架的掐架,自我催眠的继续自我催眠,不管是苏问的微博,还是宇文听的微博,都快要崩了。
宇文听躺在病床上,兴致缺缺地刷微博。
她原本一千一百万的粉丝,三个小时内,涨到一千五百万,苏问的流量真不是盖的,也怪不得他的粉丝会喷她蹭热度想出道。
她刷新了一下,哦,粉丝数已经涨到了一千六百万了。
铃声响,是苏问的电话打过来了,右肩动了手术,不方便抓取,她把手机放在病床上,开了免提,接听:“喂。”
“是我。”苏问语气有些急,“苏问。”
她当然知道是他。
她说:“你好。”
礼貌,但客套。
电话那边,苏问声音低低的,听起来竟格外乖巧:“对不起。”
不知道为什么总有报道说苏问脾气很差,她觉得,他脾气很好,性格也乖,果然,娱乐圈的新闻报道,九分假一分真。
“如果是因为网上的绯闻,不用道歉,你当时还帮我叫了救护车,应该我道谢。”
苏问还是很自责,挫败地认错:“怪我,这些狗仔都是跟着我的。”
她心平气和地说:“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网上那些刁民居然骂她,他都舍不得骂她!
苏问小心翼翼地问:“那要我澄清吗?”
她不太在意:“随你吧,我不怎么上网。”
要不是刘冲拦着,说对听听名声不好,苏问直接披着大号去跟网友对骂了,挂了电话后,他就发了一条微博。
苏问v:我是宇文听的脑残粉!宇文听v
苏问的心肝宝贝甜蜜饯儿:“那个感叹号,我怎么看出一股子猫腻来,糟糕,是我老公红杏出墙的感觉!”
隔壁老王才是我爸:“问哥,这种绯闻你以前从来不澄清的。”
苏问我偷红养你啊:“粉丝就粉丝,你加脑残两个字就过分了,搞得我都不敢骂宇文听勾引你了。”
苏问的小蝌蚪都是我的:“怎么办,奸情味更浓了,老公,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苏问v”
她说江南下着茉莉雨:“说我们听听炒作蹭热度的,打脸疼吗?”
杨乐今天还是大混蛋:“就我觉得是苏问在单恋吗?”
他眼里有星星而我眼里只有眼屎:“楼上,你是魔鬼吗?苏问,你谈恋爱就算了,你要是还单恋,我就死给你看!苏问v”
抱抱你的奥利奥:“我听神是你永远得不到的爸爸!苏问v”
“……”
之后,苏问和宇文听都没有再发声,任凭网友再怎么心痒难耐,两个当事人都一句不提。
四个月一晃而过。
二月二十八,天宇传媒周年庆,不同以往的从简,这次天宇大办宴会,除了公司旗下的艺人,连合作过的艺人和导演都邀请了。
苏问就在被邀请的艺人之列,本来,这种酒会他向来不参加,不过,天宇不一样,天宇传媒的名字里有个‘宇’,宇文听的‘宇’。
不过——
刘冲恨铁不成钢:“你来都来了,就在这里看视频?”
苏问没理他,坐在喷泉池旁,继续看宇文听的比赛视频。
苏问是刘冲见过的最没有上进心的艺人,可偏偏就是红的一塌糊涂,他苦口婆心啊:“不是我说你,该应酬的还是要应酬,说不定以后会合作。”今天来了那么多大导演啊。
苏问抬抬眼皮,冷冷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要我去应酬,雇你干什么?”
“……”
他的嘴巴被孔雀胆泡过吧,这么毒。
刘冲皮笑肉不笑:“老板您随意,小的这就去给您卖命了。”
资本家的奴隶啊,能怎么办呢,得糊口啊。
这边,刘冲前脚刚走,就有美人找准了时机,过来搭讪。
“苏问?”喷泉池五米外,女人身穿黑色束胸礼服,妆容精致,有几分弱柳扶风的味道,正作惊讶状,“真的是你啊。”
张一依,天宇传媒旗下的二线艺人。
苏问懒懒散散地瞧了她一眼:“我们认识?”
张一依走过去,笑得得体大方:“我也出演过洪平导演的《盲烟》。”
《盲烟》是苏问上个月刚杀青的一部电影,大制作,他是男主,拍了四个月。
他继续看他的视频:“没印象。”
“……”
张一依尴尬地笑笑,自己找了个台阶:“我只是演了个小角色,很少去片场。”
苏问没抬头:“还有别的事?”
眉头轻蹙,明显很不耐烦。
张一依纠结了片刻,还是舍不得错过这个机会,声音故意放软,甜丝丝的:“我是你的影迷,能跟你合个影吗?”
苏问抬头:“我不和圈子里的人私下合影。”
所以说,一线巨腕的流量不好蹭,苏问啊,大牌着呢。
张一依面红耳赤:“抱、抱歉。”离开之前,目光不禁扫了一眼苏问的手机屏幕。
“你这脾气,”
女人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过来,带了几分笑意与调侃:“这么多年了,一点都没变。”
苏问抬了抬眼,瞧过去:“你倒变了不少。”
喷泉水稀稀疏疏,因着天气凉,水雾迷蒙,朦胧了夜色与路灯,女人提着裙摆,从灯光里走来。
她看着苏问,朝他走去。
一袭白裙,是周见薇,她很美,美得浓墨重彩,妖艳又风情,是唯一一个会被苏问的女粉提及到的女演员,三年前,因为一部爱情科幻电影,她与苏问一同拿了最佳荧幕情侣奖。
三金影后,同苏问一样,是颜值与演技俱佳的演员,也与他一样,是最受争议的演员,苏问是因为脾气差,而她是因为潜规则。
她问:“我哪里变了?”
她与苏问认识快八年了。
苏问兴致缺缺,轻描淡写地反问了她一句:“你自己会不知道?”他起身,走人。
周见薇喊住他:“苏问。”
他停下脚,没回头。
她沉默了许久,字字如鲠在喉般:“你和他们一样,也看不起我,对吗?”
他们,指的是圈子里那些知情人。
苏问云淡风轻的调儿,无关紧要似的:“别人没有资格看不起你,只有你自己有,而且,”他说,语气淡淡的,懒懒的,“跟我没关系。”
周见薇苦笑。
是啊,他怎么会在乎呢,如果不是她对他有提携之恩,他应该看都不会看她一眼。
酒店的露天花园里,轻柔的钢琴曲缓缓流淌,香槟、鲜花、灯光,还有美人,娱乐圈里,从来不缺浮华。
罗马柱上摆放着香槟玫瑰,几个衣着华丽的美人站在花前,无事闲谈。
“今年的周年庆怎么搞这么大?连那几位大佬都请来了。”
说话的女人是何夏,天宇传媒的女歌手。
旁边穿星空裙的女人接了话:“我听我经纪人说,是新老板要上任了,借今天晚上露露面,先做个预热。”
赵茹茹,也是天宇的艺人,一个不温不火的三线女演员。
“锋少真的不管事了?”女人拿着红酒杯,刻意将声音压低。
唐蜜,天宇旗下女演员。
赵茹茹算是知情人,忍不住向几位好友透露:“人都不在国内,不会有假,我们天宇真换主了。”
何夏问赵茹茹:“那谁来接任?锋少家里是军人背景,也没听说过他有什么兄弟姐妹。”
“请职业的管理人也不一定。”
一旁,张一依有点心不在焉,突然开口:“她怎么也来了?”
唐蜜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谁?”
张一依抬了抬下巴,指了一处:“那个游泳的。”
语气,不免鄙夷。
想来那位体育明星与张一依有过节,唐蜜瞅了一眼,平心而论,盛装出席的宇文听很漂亮,即便是在美人环绕的娱乐圈,也美得很独树一帜。
而且,那张脸,和天宇传媒的老板是真像,因为同姓宇文,之前有不少人猜测两人是亲戚,不过,两边都没有承认,传闻也就不了了之了。
“现在的体育明星只要有几分长相的,不都跑来混娱乐圈吗?”唐蜜司空见惯了,“有什么好稀奇的。”
张一依哼了一声:“混娱乐圈没什么,拉着苏问炒作就恶心了。”
哦,想起来了,张一依的偶像是苏问来着。赵茹茹就事论事:“不是苏问自己说是她粉丝吗?”
“谁知道耍了什么手段,连苏问的热度都给她蹭上了。”
张一依话落时,宇文听已经走过来了,淡紫色的裙子到脚踝,她似乎不习惯高跟,走得很慢:“你们在谈论我?”
赵茹茹与唐蜜都悻悻住嘴了,只有张一依被气昏了头,不知收敛,端了杯红酒走近,冲宇文听笑了笑:“这不是我们国家的女英雄吗?”语气戏谑,带了几分刻意的调笑,“游泳皇后是吧?”
宇文听不言。
张一依嗤笑一声:“我还动感超人呢。”
她皱眉:“请你说话先过过脑子,在什么场合,什么样的话能说,什么样的话不能说,天宇的艺人培训课程都应该教过了。”
“教我做人?”张一依拉着脸,冷嘲热讽,“你还是教人游泳吧,少跑来娱乐圈蹭别人热度。”
这时,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从后面跑过来,语气恭敬地唤宇文听‘二小姐’,说:“可以开始了。”
这个男人,张一依认得,是天宇传媒总裁办的秘书。
二小姐……
她眼皮一跳,有种不祥的预感。
问听番外4:苏问卖身,苏问偷亲
她眼皮一跳,有种不祥的预感。
钢琴曲在这时候停下来,随后音响里传来男人的声音。
“晚上好,我是天宇传媒总裁办的胡明宇。”
酒宴的宾客安静下来,都看过去。
胡明宇站在台上:“首先,我代表我们天宇传媒,向前来赴宴的各位表示感谢。”没有用话筒,声音依然掷地有声,“今天的宴会除了是我们天宇传媒的周年庆之外,也是我们新任董事长的接风宴,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们天宇传媒能在董事长的带领下,和各位合作愉快。”
果然,这般声势浩大,都是为了给新当家造势。
“接下来,有请我们董事长。”
新任董事长很高挑,穿一袭淡紫色的纱裙,头发只留到了耳边,别在了耳后,显得利索又英气。
她缓缓走上台,微微欠身:“我是宇文听。”
咣。
苏问手里的酒杯摔到了地上,他抬头看去,灯光与她的影子一起融进了眼底,像一幅镌刻的画。
她站在光线最亮的地方,并不适应这样的万众瞩目,却依然落落大方,说话的语气随意,也随和:“看过我游泳比赛的人应该都知道,我不太会说话,领奖的时候,来来去去都是那两句。”
她稍稍拧着眉,在想说什么。
过了许久,她说:“我哥去旅游了,短时间内,天宇传媒的所有事务,都由我做主。”最后,她鞠了一躬,“谢谢。”
台下,天宇传媒的高管和艺人带头鼓掌,原来,不游泳了就要去继承亿万家财,是真的。
之后,便是华夏的酒桌文化了,少不了应酬与周旋,公司各个部门的老大,还有旗下艺人,一一过去问候和敬酒,各个都很会审时度势,态度恭恭敬敬。
宇文听酒量一般,只是浅酌,一轮下来,杯中的酒也才少了小半,她放下酒杯,目光落在一处。
“你是哪个公司的艺人?叫什么名字?”宇文听突然问道。
张一依顿时手心冒汗。
久不见她作声,公关部的孙经理沉声喝道:“二小姐跟你说话呢!”
她不敢抬头,结结巴巴:“我、我叫张一依。”
宇文听默不作声地看了她几眼。
孙经理察言观色后,立马补充:“二小姐,这是我们自己的艺人。”
“合约期还剩多久?”
她问得心平气和,脸上一贯都没什么表情,教人看不出喜怒。
孙经理还没摸清新老板的脾气,不敢擅自接话,瞟了张一依的经纪人一眼,许璐赶紧回答:“还有两年。”
两年啊……
宇文听直截了当地说:“直接解约。”
张一依整个人都懵了,杵在那里,冷汗淋漓。
许璐作为经纪人,忍不住替张一依询问了一句:“二小姐是不是和一依有什么误会?”平心而论,张一依在上升期,潜力不小。
宇文听给了个理由,简明扼要:“她艺德不行。”
许璐无话可说了。
孙经理看了张一依一眼,连说他明天就让人事部去拟解约合同。
等宇文听走后,许璐冷了脸:“董事长才第一天上任,你怎么得罪她了?”她知道张一依的性子,张牙舞爪,才刚有了点名气,眼睛就搁头顶上了。
张一依红了眼,快要哭了:“我哪知道她是新任的董事长。”
许璐没什么好说的了:“你好自为之吧。”
天宇传媒是私人企业,说白了,就是老板一人说了算,不止造星这一块,还有电影出品、网络节目、服装、以及化妆品行业,不包括本部的员工,光是线上工人就有将近五万人。
这么大个公司,宇文冲锋直接给了他妹妹,跟玩似的。
宇文听不在,公司几个高管就忍不住抱怨了:“锋少搞什么,居然让他妹妹来接任。”
“就是,一个游泳的,能懂什么?”
一个运动员,还是国家运动员,不管是学识还是阅历,要独立经营一家公司,都远远不够,更何况还是女性。
在职场上,女性歧视依旧根深蒂固。
“还不是仗着是家族企业。”
“等着看好了,站得高,摔得也疼。”
“他们姓宇文的有钱,玩得起,我们就活该陪玩?”
市场部、影视部、人事部,三位经理你一句我一句,怨声载道。
如今的影视圈,已经不是华纳、天宇、秦氏三足鼎立的时代,sj’s也不是当初的黑马。自从秦六少时瑾接管整个秦家之后,秦氏娱乐与sj’s就整合了,华纳影视背后的林氏银行也是秦六少在管,那三家可以说是共进退,只剩天宇传媒一边为营。
如此形势,也怪不得天宇的高管人人自危。
宇文听耐心地听完那三人一番指点江山的话,嗯,和她哥说得不一样,她上任之前,她哥就说了一句:别太认真,玩玩就行。
“这些人太没规矩了。”胡明宇气不过,想要过去‘教教’他们规矩。
宇文听摇头,不怎么在意:“算了。”
胡明宇把这三个两面派的名字记下了。
她走了几步,看了看脚后跟:“不用跟着我,你去忙吧。”
“有事call我。”
胡明宇走后,她沿着喷泉池,漫无目的地走,池旁铺了一块绿草地,身后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她回头,有些惊讶。
“怎么是你?”
是苏问呢。
他说:“抱歉。”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道歉,有些懵地看着他朝自己走过来,然后身子腾空,被他抱起来了。
所以,抱歉是因为要抱她吗?
苏问把她放在喷泉池旁的椅子上,他蹲在她脚边,看了看她的脚,又抬头看她:“鞋不合脚吗?”
他看出来了,她走路很慢,是因为后脚跟疼。
她实话实说:“我不太会穿高跟鞋。”
她有一屋子的鞋,不过全是运动鞋,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带重样地穿。
苏问便说:“那就穿运动鞋。”
他好像很了解她。
嗯,他肯定是她的忠粉,她这样想,说:“今天的场合不合适运动鞋。”
苏问还蹲在她脚边,今天穿了一身正装,外套被他脱下来,随意搭在手腕上,他仰着头看她,表情柔和,眼里细细碎碎的光很好看。
“不用合适场合,你的鞋子,合适你就够了。”他说,语调娓娓,“也不用在意别人的看法,你是天宇的老板,是这里最高的管理,你不用迎合他们,是他们该迎合你。”
他的话,真好听。
宇文听唇角稍稍扬起了一点点,笑得不明显,跟他说:“他们都在等着我这个最高的管理摔下去。”
本来她只是玩玩的,突然,有一点胜负欲了。
苏问看着她的眼睛,目光里落了天上的星子:“那你就站到更高的地方。”
他好像真的很懂她。
她忍不住问他:“怎么做?”
苏问目光很亮,黑白分明的眼目不转睛地看她,小心又带着试探地问:“你要不要收购我的工作室?”
苏问的工作室里,光签约的一线艺人就有好几个,资源人脉都有,根本没有并入娱乐公司的必要。
当然,如果她收购了他的工作室,天宇传媒必定要更上一层楼。
“为什么要帮我?”她想不通,“我不懂,被收购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天宇给的利润再好,也比不上自己当老板。
这个道理,很明显。
苏问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我以后再告诉你可以吗?”
她想了想,点头。
苏问浅浅地笑:“那就和我签约。”语气,像是讨好,又像哄骗,“好不好?”
她鬼使神差地,答应了:“好。”
本来只是随口聊聊,一点也不郑重,签约的条款与细节也一个都没有确定下来,他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把自己的工作室卖了,她也这么云淡风轻地买了。
莫名其妙,又理所当然。
苏问站起来,把脱下来的西装外套盖到她腿上:“在这等我几分钟。”
她说好。
苏问不知道去做什么了,她哥的电话打过来。
“哥。”
宇文冲锋这几天在阿尔山下落脚,那边风很大,他声音有些不清晰:“还适应吗?”
她老实说:“不太适应,我可能只会游泳。”
宇文冲锋很随意的口吻,说得轻松:“没关系,天宇就是给你玩的,怕你没事做,要是不想玩了,就换个事做。”
她在当运动员的时候,就进修了学业,该学的也都学了,就是性子比较闷,除了运动之外,也没有特别喜欢做的事。
他正好要远行,便把天宇扔给了她,确实跟玩似的。
宇文听笑,眼角一点点弯,眼里有淡淡稀碎的光,她玩笑着说:“我要是把你的财产败光了呢?”
应该不会,苏问的工作室就很厉害,她想。
她哥一副不在意的口吻:“我再去赚,你尽管败。”
她抿唇笑。
“宋融后天上任,麻烦事就扔给他处理。”宇文冲锋说。
宋融是他给她请的职业经理人,专门代管企业的。宇文听不认识他,不过她哥哥说是同窗,是一个腹黑阴险的家伙,而且很有生意头脑。
挂了兄长的电话,胡明宇的电话打进来了。
“二小姐,需要现在送你回去吗?”
她说不用:“我在等人,你先回去。”
胡明宇没有多问。
她只等了十来分钟,苏问就回来了,他是跑着来的,手里拿了鞋盒,放到地上,微微喘气,说:“没有女士鞋,这是我的。”他打开鞋盒,把白色板鞋拿出来,“放在车上备用的,是干净的。”
宇文听脱掉高跟鞋,很感激:“谢谢。”
她把鞋接过去,自己穿好,她觉得苏问真是个好人,非常好的人,品格优秀。
苏问看她,表情很遗憾,好想帮她穿,好想摸她的手,也想摸脚……不行,他只能先帮她提鞋,把她的高跟鞋放好:“我送你回去。”
眼神里,有期待。
宇文听不忍心拒绝,想了想,点头了。
从酒店到她的公寓有四十分钟的车程,苏问车开得很慢很稳,车载音乐是钢琴曲,很柔和悦耳,她喝了一点儿酒,没一会儿就在车上睡着了。
到了她公寓外面,她还没有醒。
苏问停好车,解开安全带,偷偷地凑近了看她,真好看,他家听听天下第一好看,而且她从小美到大,初中的时候就好看得不得了。
那时候,全校一半的男生都暗恋她,哼,那群狗崽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听听最喜欢的只有他!
他想起了体育馆那次,几个狗崽子在背后议论他,那个年纪的狗崽子,很欠揍。
“你刚刚看见没?苏翠翠把眼镜摘下来了。”
说话的男生是学校的问题学生,染了一头小黄毛。
他同伴小红毛也是问题学生:“看到了,不过真没看出来,那个哑巴居然长得那么漂亮。”
哑巴你妹!
——来自后方十米苏翠翠的诅咒。
小黄毛毛还没长齐,就满嘴污言秽语,色气兮兮地说:“还有她的腿,才多大,那双腿就那么长了,以后不得了啊。”他笑得猥琐,煞有其事地评价,“就是胸小了点。”
妈的,劳资那是胸肌!
——来自后方十米苏翠翠的愤恨。
小红毛嘿嘿一笑,贱兮兮地:“说的好像你摸过似的。”
小黄毛大声嘲笑:“不用摸也知道,旺仔小馒头。”
“……”
等着,劳资晚上去找你。
——来自后方十米苏翠翠的毒辣。
小黄毛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大放厥词:“可惜是个哑巴,我对残障人士下不了手,不然可以玩玩她。”
左后方十米,足球网后面的苏翠翠,已经握紧了拳头。
就是这时候,横空一个足球砸过去,正中小黄毛的后背,又准又狠。
小黄毛被砸得一个趔趄,凶神恶煞地回头:“谁呀?”
啾——
又是一个足球,以抛物线的轨迹,迎面砸在了小红毛的脸上。
小红毛也炸毛了:“谁砸我?”
右后方五米,宇文听手里正掂着一个足球,她穿一身红色的运动服,说:“抱歉,我在做手臂的肌肉训练,不小心砸到了你们。”
宇文听是一级运动员,学校的体育馆基本全是她的地盘,而且,宇文听是全校男生的梦中情人。
小红毛微微一笑:“是宇文同学啊。”
小黄毛眼睛都看直了:“没关系,没砸到。”那腿,那脸,那胸……
宇文听大力投出一个球,直接砸在了他脸上。
小黄毛:“……”
鼻血好像要出来了……
她立马说:“抱歉,能不能让一让?我怕再砸到你们。”
小红毛和小黄毛灰溜溜走了。
左后方十米,苏翠翠笑成了个傻子,他觉得校花暗恋他……哈哈哈哈哈……
叭——
路过的车辆,突然按了喇叭,宇文听霍然睁开眼,一张英俊的脸就撞进眼里,隔得很近,在瞳孔里无限放大。
她往旁边侧了侧:“苏问。”刚醒,还有些迷糊,声音惺忪沙哑,“你做什么?”
苏问的脸瞬间红了,眼神四处闪躲:“你脸上有脏东西。”
差一点就偷亲到了……
说完,他还装模作样地用手指给她擦了擦脸。
虽然没亲到,但摸到了!
宇文听没动,脸有些发烫,等他擦完,才去解安全带:“我到了。”她觉得车厢里的空气有点少,呼吸不过来,很热。
苏问没忍住:“我送你上去。”
她舔了舔唇,有点渴:“不用。”她拿了鞋盒里的高跟鞋,开了车门下车,回头说,“谢谢。”
苏问依依不舍地看她,很想跟她回家,但是还不行,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走,她穿着他的板鞋,大了很多,走得很慢,走了几步,她又回来了:“你的鞋子我洗干净了再还给你。”
苏问笑得星光灿烂:“好。”
问听番外5:奸情燃烧,护妻狂魔苏问
苏问笑得星光灿烂:“好。”
宇文听进去之后,他在车里坐了几分钟,等看不到人影了,才给刘冲打电话。
一接通,刘冲就质问:“你刚刚怎么不接电话?不是让我九点来接你吗?人呢?!”他被放了鸽子,在冷风里等了一个小时,吃了一肚子冷风。
苏问难得耐心,给了句解释:“听听在睡觉。”
刘冲:“!”
睡觉?!
原谅他,这个词他没办法不浮想联翩,自动脑补了几万字少儿不宜的打码内容,奸笑:“厉害了我的问哥,进展神速啊。”
苏问懒得解释:“帮我拟一份合同。”
“什么合同?”
苏问简明扼要:“我们工作室被收购了。”
刘冲目瞪口呆,傻了十多秒:“什么时候?”谁有那个本事?
苏问不咸不淡:“刚刚。”
刚刚?
刘冲只觉得一股血涌上了脑门:“别告诉我你卖身给了天宇。”
“不是天宇。”苏问正儿八经地纠正他,“是听听。”
这语气,还沾沾自喜上了。
刘冲忍无可忍,“你这是倒贴!”
他理直气壮:“倒贴怎么了?我乐意。”
刘冲:“……”无**可说!
晚上十一点,天宇传媒微博官宣。
天宇传媒v:宇文听女士正式接任天宇传媒董事长一职。
……霸道女总裁上线得猝不及防啊……
娃哈哈全球总代言人:“女神就是女神,这个转型我给满分!总之一句话,脱粉算我输。”
听神家的天蓬元帅的九齿钉耙:“之前听神搞体育,我就开了张游泳卡,现在她搞造星了,我居然想出道,飘了飘了。”
祝减肥事业蒸蒸日上:“我还在等你出道,结果你直接当了大佬。”
谁有不打码的片私发一下:“宇文听:哎,不搞运动了,只能回家继承亿万家财了。”
不穿秋裤过冬:“说蹭热度的,说炒作出道的,知道谁才是爸爸了吧。”
男人穿三角内裤怎么了:“天宇传媒搞笑吧,运动员也能当董事长?等着破产吧。”
呵呵嘿嘿哈哈哈:“不敢黑,怕大佬封杀我偶像。”
“……”
正热闹着呢,苏问工作室转发了天宇传媒官宣新董事长上任的微博,并且也跟着官宣了。
苏问工作室v:已正式签约天宇传媒旗下。宇文听苏问v
苏问工作室里那么多艺人,偏偏就只艾特苏问,天宇的官博也不提,就只艾特宇文听,几个意思啊?
没什么好说的了,粉丝都有强烈的、不好的预感,这夜注定无眠,窗外妖风大作,此情此景,很适合作诗:天苍苍,野茫茫,一枝红杏要出墙。
噢,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奸情啊!
次日,微风细雨,四月春风似剪刀。
苏问有剧组聚餐,在三时中餐厅,饭桌上有不少老面孔,导演、制片都不是第一次合作,知道苏问的脾气,也不劝酒。
只是,这女二是投资方塞过来的,一个新人,不怎么懂规矩,拿了杯酒去敬苏问,人生得漂亮,而且年轻,刚二十出头,笑容很甜:“苏老师,我敬您一杯。”
苏问自己叫了一盅汤,自顾喝着,也没抬头,扔了句:“开车来的,不喝酒。”
女二被下了面子,强颜欢笑:“苏老师,您喝茶也行。”
苏问慢条斯理地喝着汤,等人姑娘手都举酸了,才斟了杯茶,小抿了一口。
之后,就没有谁再去自讨没趣了。
导演洪波见惯了苏问这脾气,早习以为常了,抛了个话题出来:“苏问和见薇认识也有七八年了吧。”
这部电影下个月开拍,苏问是男主演,周见薇是女主演,这搭配,票房不爆才怪。
苏问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周见薇也就吃了几口,便没有再动筷子,坐在导演左边,接了话:“嗯,快八年了。”
导演看看苏问,又看看周见薇,眼神意味深长:“这好像是你们第三次合作。”说实话,这两人郎才女貌,又都是演技大咖,看起来确实登对。
周见薇笑着纠正:“是第四次。”
导演哦了一声,尾音往上跑,带了几分调侃的意味:“除了肖正和郭鸿飞的戏,你们还合作过哪部作品?我怎么不知道。”
周见薇目光似有若无地掠过苏问,眼里融了笑:“苏问的出道作品,是我的mv。”
导演拖长了调:“原来你们还有这层渊源啊。”
“我出去抽根烟。”扔了这么一句话,苏问起身,直接出了包厢。
周见薇失笑。
他不抽烟,就是这么多年了,他还是喜欢用这个理由离席。
隔壁包厢的门没有关严实,说话的声音能传到走廊来。
苏问闻声,脚步顿住。
人事部的方经理端了杯白酒,笑脸盈盈地说:“二小姐,我们喝一个。”
天宇传媒的董事总监宋融第一天上任,这接风宴,天宇的高管们也都来了,只有宇文听一位女性,她坐着,没举杯,说:“我不喝酒。”
淡漠寡言,沉闷内向。
新任董事长就是这么个性子。
年纪轻轻,位高权重,得磨一磨棱角呢,方经理端着杯子继续劝酒:“二小姐这是不给我面子吗?”
她话很少,惜字如金:“我酒量差。”
方经理摆摆手,连说了三个‘没事’,姿态恭谦,眼神却有几分轻视:“我干了,二小姐你随意就行。”
说罢,他一口干了一杯白酒。
宇文听默了须臾,还是端了杯子,小抿了一口。
方经理才刚坐下,市场部的丁经理就起身了:“方经理的酒二小姐喝了,我的这杯可不能推。”
宇文听皱眉。
这劝酒的恶习……
“我替二小姐喝。”
说话的便是宋融,宇文冲锋的同窗,是华人街出了名的投手,文质彬彬、年轻有为,这八个字是业内对他的评价。
不过,宇文冲锋的评价是:“人面兽心。”
丁经理笑眯眯地看宋融:“宋总监自己的还没喝呢。”
宋融似笑非笑,他生得周正,面相斯文,优雅地倒了杯红酒,喝了,与宇文听交汇了一个眼神。
这群老东西,得一个一个地收拾啊……
宇文听沉默不语,又小抿了一口。
包厢外面,苏问顶了顶腮帮子,靠着墙站了一小会儿,拿出手机,走到一边,拨了个电话:“你在不在店里?”
电话那边的人很是受宠若惊:“你是问哥?”
苏问嗯了一声:“借你的镇店之宝用用。”
五分钟后,敲门声响了三下。
随后,一个身穿旗袍的女人端了一壶酒出来,步步生莲,浅笑盈盈:“余总,我来给您斟酒。”
余经理连说了三个好,两杯白酒下肚,上了脸,他面红耳赤,摸了摸啤酒肚:“给我们二小姐也满上。”
女人说了声好,给余经理斟满后,走到宇文听身后,她低头,对她笑了笑。
那个酒壶很漂亮,是青铜的,样式古朴,似乎有些年岁,看上去倒像古董,宇文听不禁多看了两眼。
“您尝尝,这是我们的新酒。”女人说话的语气很是温柔。
宇文听微抿了一口,唇角扬了扬,与敬酒的余经理碰了杯,然后一整杯喝下去。
余经理被酒辣得一呛,直夸:“二小姐好酒量啊。”
宇文听不言,旗袍美人儿又给她添了一杯,这次她看到了,倒酒时,酒壶的盖旋了半圈。
苏问勾了勾唇角,转身离开。
走廊拐角,年轻的男人迎面过来,被惊吓了一跳:“四、四叔。”
苏家老三的幺子,苏让青。
苏老爷子在苏问母亲之前,有过好几个女人,各个都是一等一的美人,苏家便也出了不少美人,比如狐狸精一般长相的苏问,还比如——这满脸少女感的苏让青。
苏问不冷不热地瞥了他一眼:“你不在西塘待着,来江北干什么?”
苏让青就是朵小白花,怕苏问怕得要死,看见他就直哆嗦:“我我我来、来玩。”
苏问默,看向别处。
苏让青颤颤巍巍地喊:“四叔。”得不到回应,他更怕了,秀气干净的小脸白得发光,“四、四叔?”
苏问收了目光,看他,细细地看:“你这张脸还能看。”
苏让青懵:“啊?”
苏问抬了抬下巴:“你去勾引那个女人。”
“……”
苏让青呆若木鸡了。
苏问提了提语调:“没听懂?”
听懂了,可是……他很为难,很为难:“四叔,我不喜欢女人。”
没错,苏让青是个gay,是个货真价实的gay,没有缘由,就是只喜欢男人,苏家的三爷没少因为取向问题揍他。
苏三爷心里也苦啊,生了三个女儿三个儿子,女儿嘛,都嫁出去了,大儿子早些年浑,玩女人把身体玩出了毛病,现在还在治不举的毛病,二儿子吧,去年刚被诊断出来不孕不育,老婆是娶了,孙子就别指望,这小儿子又是个gay。
就是因为生了这三个讨债的,本来野心勃勃苏三爷这几年连夺权篡位的心思都没有了,提不起劲儿了,就算抢到了苏家江山又有什么用,有了皇位,以后也没继承人。
扯远了。
“我又没让你喜欢她,就是让你去勾引他。”苏问直接下命令,“快去。”
苏让青一脸快要哭了的表情:“四叔,你是不是和那个男人有仇。”
苏问理所当然了:“是。”
竟敢灌他家听听的酒。
苏让青快要崩溃了:你自己怎么不去勾引人家的女人!
那边,苏问指的方向,五十多岁满肚肥肠的男人正搂着女人又亲又摸,男人可不正是方才第一个给宇文听敬酒的方总。
半个小时后。
出去方便的丁经理回了包厢,火急火燎地说:“二小姐,方总跟人打起来了。”
确切地说,是单方面被打,听说,是方总的情人看上了一个年轻男人,方总气不过,就去算账,反被群殴了一顿。打人的是一群公子哥,宇文听只认识一个,秦家的老四秦霄周。
大厅里,正混乱着,方经理鼻青脸肿,缩在凳子上不敢吱声,反观揍人的几个公子哥们,各个衣冠整齐人模人样。
哦,除了苏让青嘴角破了点皮,正红着眼看秦霄周:“四哥,我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秦霄周翻了个白眼:“没关系你还去勾引她?”
“我……”他不敢出卖苏问,泫然欲泣的表情,“我有难言之隐。”
一个大男人,动不动就泪眼汪汪,恶不恶心人!秦霄周看不下去了,凶巴巴地嚎了一句:“行了行了,是不是男人?还哭哭唧唧的。”
苏让青吸吸鼻子,眼眶更红了:“四哥……”
这楚楚可怜、含情脉脉的眼神?
秦霄周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一把推开那朵小白花:“你他妈别用那种眼神看老子,老子是钢铁直男!”
苏让青是个gay,在圈子里不是什么秘密。
都是无所事事的公子哥,不知道是谁组了个局,苏让青在酒局上看上秦霄周了,说是一见钟情,此情不悔。
钢铁直男秦霄周因为这件事没少发脾气,今儿个不知道是哪个狐朋狗友,把他在这吃饭的消息透给苏让青了,他就给追过来了。
狐朋狗友唐少华大笑:“哈哈哈,老四,我们小让对你是一往情深啊。”
秦霄周崩溃,一脚踹过去:“妈的,老子要吐了。”他骂了几句粗话,甩了脸色就走人。
苏让青在后面深情呼唤:“四哥!”
秦霄周:“……”
妈蛋!
宇文听收回目光,问站在旁边的大堂经理:“报警了吗?”
“报了。”
她看了包厢门口一眼,又问:“能帮他们几个叫出租吗?”
大堂经理微微一笑:“好的。”
宋融这时调侃:“没看出来,你酒量这么好。”一群高管,今晚醉了五个,再看宇文听,没事人一样。
以后,谁还敢给她灌酒。
她没有多说,同宋融告别:“我先走了,明天公司见。”
中餐厅有地下停车场,她的车就停在那里,只是她喝了酒,只能叫胡明宇过来接她,不过,应该没有那么快到。
她停下脚,看着靠在自己车门旁的人,正低着头,棒球帽压得很低,双手插在兜里,修长的腿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地上的石子。
她问:“是苏问吗?”
灯光有些暗,那人抬起头,眼睛弯了弯,笑了:“是我。”
问听番外6:约会了,抱了
灯光有些暗,那人抬起头,眼睛弯了弯,笑了:“是我。”
她走过去,问苏问:“我的酒是你换的吗?”
那个旗袍美人给她倒的都是白水,同一个酒壶,倒给那几个高管的却是白酒,她就是这么‘海量’地放倒了五只酒桌上的老狐狸。
苏问点头,眼里有微光:“嗯。”
“谢谢。”她正式地道谢。
苏问看了她一眼,纠结了一下,还是说了:“我不要口头的。”
“那你要什么?”
他立马说:“给我也办个欢迎宴。”似乎觉得要求过分了,他怕她生气,又解释,“你给宋融办了。”
语气跟撒娇似的。
宇文听答应了:“好。”
苏问立马笑了,一脸期待地说:“不用叫别人,就我们两个人。”两个人的欢迎宴,四舍五入,就是约会。
她点头,应下了。
秘书还没有来,她也站在车旁,苏问似乎并不急着离开,她便问他:“能告诉我为什么只有我的杯子里是水吗?”
苏问侧站着,棒球帽的帽檐挡住了光,在脸上落了一片阴影:“倒酒的那个酒壶叫鸳鸯盏,盖子往左旋倒出来的是水,往右才是酒。”
果然,酒壶里另有乾坤。
她说:“很厉害。”
自然,那玩意还是个价值不菲的古董。
“是那家中餐厅的镇店之宝。”解释完,他着重了语气,同她说,“以后还有类似于今天这样的饭局,你可以到这家店来,我和店里的老板认识,以后要用酒壶跟他说一声就行。”
如此,更好。
她客气地道谢:“谢谢。”
苏问眉心拧了一下:“不要总是跟我道谢。”他尽量把语气放随意,显得不那么冒昧,“如果想谢我,你可以送我回家。”
与宇文听不熟的人,总觉得她寡言又冷漠,可若是熟了,会发现她其实是个随和又爽快的人,她只是不爱笑,看上去严肃刻板而已。
“可以。”
她答应苏问的提议,看了看手表:“要等十分钟,我的秘书还在路上,我喝了酒,不能开车。”
苏问戴着口罩,嘴角肆意地往上扬起:“没关系。”等十个小时都行,越久越好,他巴不得跟她一直独处。
还不到十分钟,胡明宇就到了,路上,因为有第三人在,苏问收敛了很多,只是偷偷看宇文听,她睡着了,他都没敢偷亲。
到家之后,苏津的电话又打过来,半个小时内第七通了。
苏问接了。
苏津立马委屈地质问:“问问,你刚刚怎么不接我电话?”
苏津是个重度儿子奴,要是苏问不接电话,他能一直打,最高未接来电的记录是二百四十五个。
“我跟听听在一起,不方便接。”
苏问把手机扔在鞋柜上,摘口罩、帽子,又把外套脱了,直接扔在了玄关,鞋子被他踢的东一只西一只。
苏津在电话那边一惊一乍:“呀,你们在一起啊,进展到哪一步了吗?牵到手了吗?亲亲了没?睡——”
越问越没下限了。
苏问打断了:“说事。”
好吧,肯定没睡到。
苏津不侃他了,他说正事:“老二今儿个把老大那私生女接回来了,那姑娘来跟我说,她是你的粉丝,想去给你当助理,我估摸着是老二又想了什么歪心思。”比如怂恿那姑娘替父替姐报仇什么之类的,虽然,那姑娘见都没见过苏丙邺与苏伏父女。
老大也是浑,在外面到处留种,可就是不负责。老二那家伙呢,脑子就那样了,胆子还不小。老三嘛……生了三个儿子,又是不举又是不孕。
想起这些糟心事,苏津就头疼,还好他有问问,他的小棉袄啊。
苏问往沙发上一躺,抱枕被他踢到地上,说:“让她来。”
苏津有顾虑:“我怕她对你不利啊。”
苏问毫不忌惮:“我查过她,她智商只有85。”
“……”
三天后。
下午五点,离下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天宇传媒本部的一楼大厅里很安静,女孩抱着个纸箱子,跑向电梯时,箱子里的东西叮叮当当地响。
电梯将合未合,她大喊了一声:“等一下!”
电梯里的人按了开门键。
她赶紧抱着箱子小跑进电梯,喘了两下,对里头的人笑笑:“谢谢。”
宋融抬头,略略打量了一眼。
看上去很年轻的女孩,大抵也就二十出头,个子不高,卷了泡面头,可能发量太多了,毛茸茸的头,像被手榴弹炸了,偏偏脸特别小,就巴掌大,五官都小小的,很秀气。她抱着个箱子,箱子里有杯子、饭盒、相框……还有一盆叫不上名的盆栽。
想来,是新入职的员工。
她进去了有好些时间,都没有按楼层,回头,眼神怯怯的:“你好。”
宋融点点头。
她两只手抱着箱子,腾不出手来,小卷毛的刘海遮住了眼睛,她往脸上吹了两口气,把刘海吹开,才问:“你知道苏问的工作室在几楼吗?”
宋融看了一眼她的刘海:“八楼。”
她道了谢,按了八楼,没反应,连按了三下,还是不亮,又怯怯地回头:“这个按键坏了吗?”
她的头发是被雷劈的吗?
宋融不动声色地把目光从女孩头上挪开:“这部电梯只去单数楼层。”左手摸了摸右手上的袖口,“去双数楼层要乘另一部电梯。”
女孩愣愣地,想了一下,明白了:“谢谢啊。”
道完谢,她默默按了个一楼。
电梯这时候已经到三楼了,这姑娘是要去一楼换电梯?宋融提醒了句:“你可以在任意楼层停,再去隔壁换乘电梯。”
她恍然大悟似的:“对哦。”然后,赶紧按了个五,边说,“谢谢你”
结果,还是按迟了,电梯上的数字已经跳到六了,她一脸挫败,又去按六,纸箱子很大,她要腾出一只手去按,显得很手忙脚乱。
宋融忍俊不禁:“你直接去九楼也行,下一层楼梯就是苏问的工作室。”
对哦。
这次,她默默地按了个九。
宋融哑然失笑,这泡面头姑娘好像有点迟钝。
泡面头在九楼下了,抱着她的纸箱子,动作笨拙,不是别人,正是苏家二爷送来给苏问当助理的苏家大爷的私生女。
姓名:苏子苏。
性别:女。
年龄:21。
智商:85。
毕业院校:长陵挖掘机及美容美发。
刘冲看着简历,囧得不行,智商八十五就算了,还去学了挖掘机和美容美发。
这时,清脆的声音从后边传过来:“冲哥?”
刘冲抬头看过去,就看见一个大纸箱子,纸箱子上面一颗泡面爆炸头。
“你是冲哥吗?”爆炸头笑得含蓄又害羞,“我是苏子苏。”
长陵挖掘机及美容美发……
这卷发是她自己卷的?啧啧啧,智商八十五,绝对是差等生,不然卷不出这样的头发来。刘冲看了一眼她的箱子:“你怎么现在才到?”
她把箱子放在桌子上,不好意思地解释:“我迷路了。”
刘冲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她的箱子,这姑娘,来当艺人助理,带饭盒干什么?还带小电饭锅……
真是奇人!
算了,不训她了,怎么说也是苏问的亲戚,是个关系户,他友好点:“今天没什么工作给你,我带你去见见工作室的人,你认认脸,先熟悉熟悉。”
苏子苏甜甜地笑:“好。”她跟在刘冲后面,问,“四叔呢?”
刘冲回头,纠正她:“在公司要叫问哥。”
她立马点头:“哦,问哥呢?”
“他今天有约会。”刘冲觉得就算是关系户,也还是得敲打敲打,“作为一个合格的助理,问题不要太多,尤其是过问你的老板。”
她挠挠她的泡面头:“哦。”
再说苏问。
他今天有约会,她家听听给他办欢迎宴,约了晚上七点,他五点就把造型师叫过来了。
“今天想要弄个什么风格?”造型师vivian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健身爱好者,肌肉很发达。
苏问思考了一下:“女人看了会被迷住的那种。”如果能用美色勾引到他家听听就再好不过了。
vivian抱着手,端详:“你是不是对你这张脸太不自信了?”
是啊,他家听听不怎么看脸。
“什么场合?”vivian以为他有工作通告,“晚宴还是现场?”
苏问拿了个小镜子在照:“要日常一点。”
“那不用上妆。”vvivian拿了两套衣服过来,“去见很重要的人?”
这家伙别看长了一张好看的脸,平时懒得很,除非必要场合,不然,他怎么随意怎么来。
今天臭美得有点反常。
苏问嘴角的笑压不住了:“去见我未来女朋友。”
哟,女朋友啊。
vivian笑:“吻戏都不拍一个,我还以为你喜欢男人,终于碰上动心的了?”
苏问心情好,难得大方地炫耀了一回:“我们是青梅竹马。”
十四岁,还是懵懂的年纪,不太清楚情情爱爱,却总是做一些莫名其妙又脸红心跳的事情。
有次,他鬼使神差地脱了校服,用少年的样子,去看她比赛,她不负众望,拿了冠军。
“听听。”
那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是苏问叫的,苏翠翠不会说话。
她站在更衣室门口,回头。
他怕她认出来,戴了口罩,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走过去:“祝贺你。”
她果然没有认出他来,像对陌生人一样客套:“谢谢。”又问,“你是体育馆的工作人员吗?”一般人是进不来的。
他没说是不是,擦了擦手心:“能握一下手吗?”
或许是粉丝。
她这样想,把手伸过去了。
他握住,力道没把握好,攥得紧紧的。
她皱皱眉,刚要把手抽回去,就被他抱住了,耳边的声音有点抖。
“你很棒。”
“最棒!”
少年的声音,刚过了变声起,有点沙哑,很低沉。只抱了几秒钟,他就松开了,然后扭头就跑……
当时的苏问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抱她,为什么抱了还要落荒而逃,就是那天晚上,他做了个旖旎的春梦,第二次做那样的梦,第一次也是因为她。
六点半,苏问去接宇文听。
她穿了裙子,还化了淡妆:“等很久了吗?”
真好看。
苏问不舍地把目光挪开:“没有,刚刚到。”也就等了一个多小时吧。他下车,帮她开车门,“很漂亮。”
她太漂亮了,漂亮得他想脱掉她的裙子,做春梦里做过的事。
苏问,禽兽啊。
宇文听坐进副驾驶,看他:“嗯?”
苏·衣冠禽兽·问很正人君子地夸:“裙子很漂亮。”
她耳尖透着一点绯红色,似乎是不习惯穿裙子,小心地压着裙边坐好。
苏问开车开得很慢,出了小区,后面有一辆银色的宾利小心地跟在后面,不敢靠得太近,隔着十几米的距离,主驾驶上的人戴着口罩和帽子,脸被捂得严严实实。
宇文听认得路:“还去那家中餐厅吗?”
“嗯。”
他知道她喜欢吃中餐。
这个点,不怎么堵车,二十来分钟就到了三时中餐厅,不过,正好是晚餐的高峰点,停车场人来人往。
宇文听解下安全带:“我先下车,你等一会儿再下车。”
苏问拧拧眉:“怕被拍到吗?”
她点头,解释:“你刚刚跟天宇签约,被拍到会很麻烦。”媒体对苏问有多穷追不舍她很清楚,年轻男艺人与公司老板,记者不会写出什么好话来。
“哦。”
苏问声音闷闷的,不高兴似的,看着宇文听先下了车,眼里有些幽怨,像个被抛弃的小媳妇。
宇文听先进了餐厅,刚走进店里,一位穿旗袍的女服务生便前来招待。
“是宇文听小姐吗?”
“是。”
“房间已经准备好了,请跟我来。”
女服务员笑了笑,在前面带路,把贵宾领进了雅间。走廊拐角的后面,有个人影小心缓慢地移动着。
约摸十来分钟,苏问进来了。
女服务生正在斟茶,见人来了,态度恭敬地道:“苏先生。”
苏问把口罩和帽子摘了:“你先出去。”
待门关上了,宇文听问:“你经常来这家店?”看店员的态度,似乎是熟客,很恭敬周到。
他坐到她旁边:“偶尔来。”他端起茶壶,给她杯子里倒了一杯,“这家店的创始人以前在我父亲手下工作过。”
严格来算,这是他苏家的地盘。
这是苏问第一次提到他的家人,即便是她这个老板,对他的背景也一无所知:“你的资料里,没有提到过你的家人。”
问听番外7:湿身诱惑,苏问搬家到听听那
“你的资料里,没有提到过你的家人。”
不仅如此,除了基本个人资料之外,没有一点私人信息,连毕业院校、个人经历,甚至籍贯都没有。
苏问只说:“不方便公开。”他看着她的眼睛,“但如果你想知道,我都可以告诉你。”
个人**,她没有立场问太多。
她没有再继续问,把菜单递给他:“是你的欢迎宴,给你点。”
苏问没有接:“我都行。”
她就点了几道店里的特色菜,苏问叫来服务生,嘱咐说:“口味要清淡一点,洋葱和生姜一点都不要放。”
宇文听扬了扬唇角。
真巧,她也不喜欢洋葱和生姜。
点完单还没有那么快上菜,为了避免冷场,宇文听想着说点什么,她不怎么擅长交际,只好说公事。
“陈导的那个剧本你看过了吗?”
剧本和制作团队都很好,天宇拿下了男主的角色,旗下艺人里,她首先考虑的就是苏问。
苏问说:“看了大纲。”
她问他的意思:“你有没有兴趣?”
苏问认真想了想:“剧本很棒,不过陈导从来不让演员用替身。”
陈导的挑剔是圈子里出了名的,他的作品容不得一点瑕疵,而且是个牛脾气,谁的面子也不给。
宇文听没怎么明白:“有什么问题?”
她看过剧本,并没有危险镜头。
苏问拒绝的理由是:“尺度很大。”他看了她一眼,然后目光挪开,“里面有三场吻戏,还有一场床戏。”
她想起来了,秘书跟她提起过,苏问从出道起,就不拍亲热戏,太过洁身自好,甚至有传闻说他是同性恋。
“怕你女朋友介意吗?”她鬼使神差地问了这么一句。
苏问回答得很快:“我没有女朋友。”
她嗯了一声,敛眸,睫毛颤了两下。
苏问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又看一眼,语气稍稍别扭:“这些事,都要跟我未来女朋友做。”他耳尖有可疑的红,声音越来越小,“只能跟她做。”
话题,有点偏了,而且尴尬。
宇文听端起杯子,小饮了一口茶,然后放下杯子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苏问站在门口,目送。
那依依不舍的眼神……门口的服务生都怀疑这是不是个假苏问,她是苏问的粉丝,她粉的明明是个攻气满满的小佛爷,什么时候变成受气十足的小媳妇了?
约摸过了十多分钟,开始上菜。
苏问乖乖在等,可等了很久都不见宇文听回来,他便坐不住了,拨了电话过去。
宇文听很快接了。
“听听。”
她声音细细小小的:“嗯。”
“你怎么还不回来?”苏问站在包厢的门口,频频往外看,焦急地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默了一会儿。
“苏问,”声音细若蚊蝇,她说,“厕所门打不开。”
苏问微愣了一下:“你等我一下,我马上过去。”
他戴上口罩和帽子,低着头往洗手间的方向去,楼层往右的尽头便是,这会儿,洗手间的外面放了故障的指示牌,没有人进出,他压了压鸭舌帽,走进去。
里面没有人,苏问一间一间找过去。
“苏问吗?”
宇文听的声音从最里面传出来,带着微微的颤音。
苏问走到那间隔间的外面,摘了口罩:“嗯,是我。”
她松了一口气:“门打不开。”而且太高,她的肩动手术没有很久,不太能使得上劲,便也爬不上去。
地上很多水,是从洗手间里面淌出来的,一截水管扔在一边,旁边还有一个凳子,上面甚至有两个不明显的脚印,苏问眸光沉了沉,把卡在门把里的木棍抽掉,打开门就看见了她。
她浑身湿透,脸已经被冻得没有血色了。
南方三四月的天,尚且还冷,这几天又降了温,寒气很重,她今天特地穿了裙子出来,薄薄的一件,全湿了,贴合在身上,她抱着手,冷得有些发抖。
他握紧了手,忍着怒气:“谁弄的?”
她摇头:“是个女人,她穿了高跟鞋。”
这明显是恶意报复。
苏问想弄死那个人了。
门口,突然响起女人的声音:“谁把这个牌子放在了这里?”
是店里的工作人员。
苏问下意识回头,就是这时候,手被抓住,他整个人被拉进了隔间里。
“咣!”
门被宇文听重重甩上了。
苏问愣愣地盯着她:“听——”
她把手指按在他唇上:“嘘。”凑近他耳边,声音压得很低,“不要出声,你被拍到会很麻烦。”一线巨星苏问出入女洗手间,媒体会怎么添油加醋,可想而知。
她的手指冰冰凉凉的,擦过他的唇。
他身体绷着,呼吸不畅,热度从身体里涌到脖子,到耳朵,到脸上,一层滚烫的绯色从皮肤里透出来。
脸红了……
门外,有人敲了敲:“有人?”
宇文听回应:“嗯。”
女工作人员在外面问:“里面没故障吧?”
“没有。”
然后外面的人没有再问了,但也没有离开,嚷嚷了几句‘是谁把水弄得到处都是’,然后便自顾在收拾。
女厕的隔间并不是十分宽敞,站着两个人,贴得很近,宇文听个子高,呼吸声就在苏问耳边,他甚至能感觉到她微热的鼻息喷在脖颈上,痒得他难受,她身上都湿了,裙子服帖地裹在身上,他一低头,就能看见她的锁骨。
要命了……
苏问往后退了一点点,重重呼了两口气,然后抬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水,稍稍低头,在她耳边,低声说:“你把衣服脱下来。”
宇文听突然抬头。
目光相撞,苏问紧张了,视线赶紧闪躲开,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怕你着凉。”
她看着他,没有动。
苏问没说话了,绅士地撇开头,不乱看,他把青色的风衣外套脱下来,给她。
宇文听迟疑了许久,接过去,脸颊晕开一层淡淡的粉色:“你转过去。”
他转身,里面穿了件白色针织,更衬得耳尖通红。
外面有拖地的水声,他视线前面是门,看不见后面,听觉却似乎更加灵敏了,衣服摩擦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清晰得灌进耳朵里。
听听是国家泳队里身材最好的,腿长,腰细,胸……他禽兽地在脑补!
“好了。”她突然说。
苏问摸了摸鼻子,这才转过去,白色的裙子被扔在地上,她身上穿着他的风衣,长度到她脚踝,她把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袖子被她胡乱挽在手臂上,头发湿哒哒的,还在滴水,她眼睛也湿漉漉的,特别像她以前游泳完刚出水的样子,视频他看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遍了,真人是第一次看。
脑子里冒出禽兽的想法来。
他撇开头,用袖子给她擦头发,等不滴水了,才压低身体,帮她把长了一大截的袖子叠好。
“我自己——”
宇文听还没说完,苏问的手就绕过了她的腰,把腰带缠了两圈,系在腰间,打了一个很丑的结。
她愣神地看着他,半天,才不自然地别开脸:“外面好像没有人了。”
苏问细听,是没有声音了。
他说:“嗯,没有人了。”
说完,他忽然俯身靠近她。
宇文听猛地后退,坐在了马桶上,发出很大一声响,她窘迫地红了脸。
苏问笑了笑,凑近去,从她口袋里拿出口罩,然后拉开距离,把口罩戴上,又把自己的鸭舌帽取下来,戴在她头上,压低了点:“你在这等一下,我叫女服务员来带你出去。”
“嗯。”她点头,然后从旁边绕过去,开了门,往外面看了看,“没人。”
苏问出去了,让她把门关好。
几分钟后,女服务员过来了,还带了一条干净的毛巾过来。
苏问没有回雅间,直接去了三楼的独立办公室。
里面的男人长相周正,三十多岁,理了个板寸头,拿着手机在吃鸡,98k的枪声噼噼啪啪,抬头看见苏问,他愣了一下,把手机扔桌上了:“问哥,你怎么过来了?”
手机里面,队友在喊:“郭子,干嘛呢!快去舔包啊!”
舔个屁!他祖宗来了!
郭东霆直接关了手机,拘谨地看着苏问。
郭东霆的父亲曾经是苏津的左右手,苏家隐退后开始洗白,郭东霆的父亲也跟着金盆洗手了,苏津给了他一笔钱,开了一家中餐厅,走了狗屎运,餐厅越做越大,做成了三时连锁。
不过,就算郭家父子俩现在也是有身份地位的人,但对苏问这个小佛爷还是怕得很,尤其是郭东霆年少轻狂不懂事的时候,曾经暗恋过苏翠翠,结果被苏翠翠揍进了医院,那之后,他就更怕苏·翠翠·问了。
苏问简明扼要:“去弄一套女装过来。”他想了想,“一米七四,很瘦。”
卧槽!
小祖宗有女人了?!
郭东霆忍不住八卦了:“您这是?”会不会是上次借鸳鸯酒盏的那个?
苏问懒得解释,冷着脸命令:“把二楼女洗手间外面的监控调出来。”
郭东霆是个花花公子,脑子里也都是花花肠子,很无耻地脑补了一出高清戏码:“问哥,你不是在女厕里面办事情了吧?”
苏问冷眼:“滚。”
得,你是祖宗!
郭东霆灰溜溜地去办正事了,同时,把知情的女服务员叫来盘问了一下,了解一下大龄单身小处·男的私生活。
苏问回来雅间的时候,宇文听拘谨地坐在椅子上,手放在膝盖上,压着外套,头发已经半干了,眼睛还是潮的,她抬头看他的时候,瞳孔像一双星子,能把他的魂都勾出来。
“冷不冷?”他坐过去。
宇文听摇头。
菜已经上了,也冷得差不多了,没什么心情吃了,苏问很懊悔带她来了中餐厅:“等衣服送过来,我们再走。”
“嗯。”她停顿了片刻,“苏问。”
“嗯?”
她又不说话了,拧着眉头。
苏问问她:“怎么了?”
“我也不确定。”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同他说了,她的猜测,“可能是你的私生粉,昨天晚上,有人给我寄了死老鼠,让我离你远一点。”
苏问的女粉是出了名的疯狂。
他眉头紧蹙,眼里平素的几分妖媚都不见了,只剩冷冽:“寄件地址查过了吗?”
宇文听颔首,说:“查不到。”
他眉眼再阴沉了几分。
她沉默了须臾,表了态:“这一次,我会追究到底。”她不欺人,可也不会无端被欺。
苏问很快说:“我帮你。”
她点头。
他把椅子拉过去一点,愧疚地看她:“对不起。”
“不是你的责任。”
苏问闷声闷气地低头认错:“就是我不好。”
他那么小心翼翼地靠近,还是伤害到了她。
这顿欢迎宴,就这样狼狈收了尾,苏问把宇文听送回家之后,给经纪人打了个电话。
刘冲肆意发散他的怨气:“我好不容易放一天假。”大晚上的,又找他干嘛!
苏问说:“视频里的人,给我找出来。”
声音冷若冰霜,从手机里传过来,冻得刘冲一哆嗦,随即,手机叮的一声,他收到了一条视频信息。
刘冲还没有打开视频,问他:“这是怎么了?怎么生这么大气?”
苏问怒气很重,戾气也很重:“这个人,把听听关在厕所,还泼了她水。”
难怪发这么大火。
刘冲一点都不意外,前阵子苏问和宇文听的绯闻接二连三地传出来,会有疯狂的私生饭盯上宇文听也不奇怪,他就事论事:“苏问,你该有这样的觉悟,你的女粉太恐怖了,不论你将来的女朋友是谁,在她们眼里,都是夺夫仇人。”
就算是宇文听那样满身光环的世界冠军,被曝出和苏问的绯闻时,依旧有不少女粉黑她,可见老婆粉们恐怖的变态占有欲了。
“给我搬家。”苏问突然命令。
刘冲还没反应过来:“好端端的搬什么家?”
“搬到听听对面去。”
苏问的语气,不容置喙。
刘冲忍了忍,没忍住,口吻有点抱怨的意思了:“你怎么想一茬是一茬,人家对面要是住了人,你怎么搬?”
这‘老子天下第一’的性格,刘冲也是无语了。
苏问不由分说,且理所应当:“砸钱搬。”
刘冲:“……”
他竟无言以对了。
问听番外8:苏问关闭微博,专注追妻五百年
苏问挂了刘冲电话,窝在沙发里沉思了许久,拨了宇文听的号码。
“喂。”
她声音有点哑,还有敲击键盘的声音从电话听筒里传来。
“听听。”苏问欲言又止。
宇文听停下手头的工作:“有事吗?”
他想了想,小心询问的语气:“我想关了微博,可以吗?”问完,又自己解释,“你现在是我老板。”
她思忖了片刻,回复他:“如果你想,可以。”她不干涉他,只是有些好奇,“我能问为什么吗?”
苏问是第一个粉丝量破亿的艺人,破了吉尼斯的新纪录,粉丝流量顶级,这样关了未免可惜。
或许是因为今天的事,她想。
苏问回答得很快,语气很果断:“你能问,我的事情你都能过问。”他解释了,“因为不想别人觊觎我的美色,也不想让她们喊我老公。”
宇文听:“……”
这个理由,她无言以对。
苏问那一个亿的粉丝不是宠出来的,他从来不宠粉。
这天晚上,十点,苏问没有经过工作室,直接发了一条微博,内容如下:
苏问v:以后不玩微博了。
好突然啊,而且没头没脑,粉丝都以为是小佛爷心情不好呢,纷纷如下留言。
“咱们问哥又发脾气了,姐妹们,还不排队去哄。”
“我的心肝……”
“我的宝贝……”
“我的甜蜜饯儿……”
于是乎,苏问被粉丝‘哄’上了热搜。
第二天,上午八点,粉丝发现苏问的微博留不了言,微博的评论功能关闭了。
粉丝不淡定了!
下午三点,粉丝发现苏问的历史微博全部被删除了。
粉丝开始慌了!
于是乎,粉丝开始疯狂艾特苏问,疯狂去工作室的官博下面留言,苏问的名字再一次横扫了热搜头条。
晚上九点,苏问工作室发声了。
苏问工作室v:苏问说:以后请关注我的作品,而不是我这个人。
粉丝崩溃了!
问哥的宝贝心肝甜蜜饯儿:“我哭了,我真的哭了!问哥,你快回来!”
我去后街贴膜养你啊:“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把话放这里了,等你回来,取关算我输!”
卡路里卡路里燃烧我的卡路里:“能不能别关?一个月一条,两个月一条也行啊,好吧,不发都行,只要别关。”
表情包制作中心:“以后我满腔的爱,该去哪里说?苏问苏问工作室苏问官方粉丝后援会v”
我和苏问不仅有关系还有孩子:“问哥,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小妖精了,就不要我们小仙女了?”
“……”
不论是工作室的微博下面,还是官方后援会微博下面,一片鬼哭狼嚎,但在那之后,苏问及工作室都没有再发声了。
直到第三天中午,粉丝发现搜不到苏问微博了。苏问的微博被注销了,注!销!了!
全体粉丝:“……”
哭吧,除了哭,没啥好说的了,也没地方说了,微博都不存在了,工作室也一声不吭,头条热搜全是苏问,偏偏他本人在微博上销声匿迹。
当天,全网热议的话题全是苏问,甚至各种朋友圈里,都能看到苏问的粉丝在崩溃……
刘冲现在是一个脑袋两个大,一边要应付媒体穷追猛打,一边还要给苏问处理私生饭,他心力憔悴啊。
好在有眉目了,刘冲赶紧电话向苏问汇报:“问哥,那个私生饭已经抓到了,人现在在警局。”
苏问人还在片场:“告诉听听了吗?”
“嗯,她已经去警局了。”刘冲适当提醒一下,“问哥,这个私生饭可能不太好搞?”
苏问舔了舔唇:“家里有背景?”
是呀,刘冲说,“她爸是个不小的官。”
电话那头不冷不热地哼了一声,然后挂断了。
这祖宗很不屑一顾啊。刘冲不禁思忖了,苏问出道八年了,一直顺风顺水,也没怕过谁,他在这个圈子里‘耀武扬威’,只有别人怕他的份,说实话,刘冲很怀疑他的背景,不知道他的靠山有没有那个私生饭的大。
江北市警。
监控已经拍到了,将宇文听困在女洗手间的是个年轻女孩,警方也证实了,前几天宇文听收到的死老鼠也是这个年轻女孩所为。
姓名赵梓艺,还是个大三的学生,穿着一身名牌,五官应该是整过容,很标致,但少了几分自然。
她正坐着,双腿横放在桌子上,抬着下巴嚣张又叛逆的样子,丝毫没有一点收敛,端着架子斜睨着:“你要告我?”
宇文听站着,表情很平淡:“嗯。”
赵梓艺嗤笑了一声:“你知道我爸是谁吗?”
一旁,汤正义抿嘴笑,这姑娘啊,不走运了哟。
宇文听顺着女孩的话,就问:“是谁?”
她嘴角往上跑,洋洋得意:“我爸是赵广云。”
这个名字汤正义倒是听过,是个不小的官呢,难怪气焰这么嚣张,再看宇文听,不咸不淡地:“哦。”她神色淡淡然的,反问回去,“那你知不知道我爷爷是谁?”
赵梓艺一时愣住。
宇文听性子沉闷,是个冰山面瘫脸,面无表情地说:“我爷爷是宇文洪烈,你可以打电话给你爸,问问他宇文洪烈是谁。”
汤正义感叹:一山更比一山高啊。
赵梓艺自然是不知道那座山有多高:“你——”话卡住了,她猛地站起来,欣喜若狂地喊,“苏问!”
宇文听回头看去。
苏问已经推门进来了,边走边摘口罩,到她身边,问:“立案了吗?”
宇文听点头:“嗯。”
赵梓艺从先前的惊喜中反应过来,不可思议地瞪着苏问:“你居然帮着这个女人?”她情绪很激动,“我喜欢了你七年,你怎么可以帮她,我才最爱你的人!”
典型的偏执私生饭。
苏问目光凉凉地瞥了她一眼:“你该去检查检查脑子。”
赵梓艺:“……”
警局外面。
马路边上停了一辆银灰色的保姆车,车轮边上蹲着个人,顶着一头蓬松的泡面头,手里捧个煎饼果子在吃,鼻子上蹭到了一点酱料,巴掌大的脸被泡面头和煎饼果子遮得严实,突然,一股风吹起了她卷卷的刘海,她嘴里塞了一口煎饼果子,鼓着腮帮子扭头往后看。
宾利车上下来个人,皮鞋擦得噌亮。
泡面头苏子苏惊喜地站起来:“大哥,是你啊。”
宋融:“……”
这浓浓的一股社会气。
苏子苏腕上还挽着个透明塑料袋子,袋子还有两个煎饼果子,她热情友好地过去打招呼:“你不记得我吗?我们在公司的电梯里见过。”
宋融看了一眼她的头发:“记得。”
这被雷劈过的发型,他记得很清楚。
苏子苏冲他笑出了八颗牙齿,拎着袋子晃了晃,语气真诚地问:“煎饼果子你要来一个吗?”
宋融一身高定西装,领带打得端正:“不用了。”
她眨着一双人畜无害的眼睛:“没关系的,给你吃,我还有一个。”她笑得明媚,脸上是欢喜的表情,“老板说六块钱一个,二十块钱能买三个,我就买了三个。”
宋融:“……”
老板那么蠢,肯定想不到会遇到比他更蠢的客人,所以,这桩买卖会成也情有可原。
“大哥,你吃一个吧,还是热乎的。”说着,她把手上吃得没剩几口的煎饼果子叼在嘴里,腾出手从袋子里拿出来一个热腾腾的煎饼果子,剩下一个,连同袋子,一起递给了宋融。
宋融迟疑了一下,接了:“谢谢。”
苏子苏左右手各拿一个,嘴里塞得满满的,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眯成一条弯弯的缝:“不谢不谢。”
这时,苏问和宇文听已经办好起诉手续出来了,那个私生饭被扣押,在警局里面吵吵嚷嚷。
宋融左手拿着黑皮的文件夹,右手拎着煎饼果子,走过去:“听听。”他从西装上衣的口袋里拿出一支金色的钢笔,“内容我已经看过,你签字确认后就可以正式签约。”
宇文听接过笔,快速地浏览完,签字后把文件递还给他:“辛苦你跑一趟了。”
宋融玩笑:“加班费我另算。”问她,“午饭了吗?”
“没有。”
刚好了,他把煎饼果子的袋子递给她:“请你。”
刘冲刚到,从车里出来,就看见宇文听接了宋融的煎饼果子,他挪到苏问后面,啧了一声:“这两人关系不简单啊。”
苏问扔了个冷眼,没理他:“听听,我车坏了,你送我。”
这无缝连接的演技啊!
“……”刘冲迅速地进入角色,做个尽心尽力的助攻,“这破车,引擎怎么又坏了。”说着还踢了一脚车轮,“老子早晚换了你!”
话才刚落呢,苏子苏捧着煎饼果子跑过去:“四叔,保姆车没坏,我载你!”
年度最没有眼力见的助理,没有之一。
苏问:“……”
宋融看了看那颗被风吹得炸起来的泡面头,眼里噙笑,收回目光后,对宇文听说:“我约了嘉行的洪总,签约的事晚上再跟你谈。”
“嗯。”
等宋融开车走了,苏问才忍不住去问,又怕惹她不高兴,装得轻描淡写:“听听,你跟那个姓宋的很熟吗?”
姓宋的?
宇文听说:“他是我哥的同学。”
苏问语气很酸:“他看着就不像好人。”
刘冲:苏问同志,嫉妒使你质壁分离,使你面目全非!
下午,苏问还有工作,直接从警局回了片场,拜某人八十五的智商所赐,他坐了自己的保姆车,刘冲却搭了宇文听的顺风车,去了公司处理事情。
约摸个把小时,刘冲回了片场。
“我有一个坏消息,想不想听?”
苏问在拍一场打戏,脸上化了伤痕,依旧盖不住他一身妖气的美,就是说话的语气很大爷:“要说就说,不说就滚。”
“……”
你这个讨厌鬼!
刘冲冲他后脑勺翻了大白眼:“你家听听大仙女约了宋总监秉烛夜谈,要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了。”
原本没骨头似的躺在休息椅上的苏问立马坐直:“什么时候?”
“今天晚上。”
苏问眉头紧锁,很短暂的思考之后,语气急切又焦躁:“去帮我搬行李。”
刘冲有种不好的预感:“你不是今晚就要入住吧?”他很不赞同,“那套房子的前主人昨天才刚搬走,里面床都没有,你今晚过去打地铺吗?”
宇文听对面原本住了人的,不是新房子,苏问用市场价的两倍搞定了房子的主人,刘冲不止一次感叹这个万恶资本家当家做主的年代啊。
“晚上我到那里之前,如果还没有床,”
苏问没说完,一双媚骨天成的眼稍稍眯了眯,妖里妖气得极度危险。刘冲打了个哆嗦,马不停蹄地滚去买床了,这祖宗啊!
临近黄昏,晚霞洒下大片火红的光晕,将那容颜渡了一层艳丽。
他懒懒散散地半躺半坐着,没有卸妆,还穿着一身黑色的锦缎袍子,袖口染了血,脸上带伤,分明是羸弱的妆容,硬是沾上了一股子邪媚的妖气。
苏问啊,真是个妖精!
男人调好相机焦距,给妖精拍了张照,然后轻手轻脚地过去:“问哥你好,我是天娱报社的记者,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无论年纪大小,圈子里都称苏问一声问哥,以表尊敬。
他抬了抬眼皮,神情慵懒:“不能。”
刘记者:“……”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导演赶紧过来打圆场,笑着说:“苏问,你就当给我个面子。”
夕阳微微刺目,他眯了眯眼:“快点。”
这祖宗!
刘记者跟摄影师打了个手势,去搬了把小凳子过来,调好麦,怕这祖宗不耐烦,开场白都省了,直接进正题。
“问哥,你退出微博有没有什么特殊原因?”问题是提前就拟定好了的,一般这种采访,记者都会提前跟艺人对一遍大致内容,以免出现车祸现场,但苏问就不必了,他随着性子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烦了。”
回答很言简意赅,没什么耐心。
刘记者顺着上个问题挖:“是因为前段时间的绯闻吗?”是因为宇文听吗?
媒体和粉丝都这般猜测。
问听番外9:听听,我里面没穿衣服
媒体和粉丝都这般猜测。
苏问面无表情:“不是。”
刘记者再接再厉:“那是——”
还没问完,苏问直截了当地回了句:“是私事。”
显然,他不想再多说。
苏问的脾气媒体人都知道,任性又大牌,可粉丝就说那是真性情,没得办法了,他人美演技棒,能怎么办,惯着呗。
刘记者就识趣地没有再问了,换了个方向继续深挖:“能说一下你签约到天宇传媒的原因吗?”
其实,他就想问出点苏问和宇文听的奸情。
苏问掀了掀眼睫,细长的眼角微微一挑,那神情,像只餍足慵懒的狐狸,薄唇轻启,慢条斯理的调儿:“不能。”
“……”
这么直截了当地拒绝,我不要面子的啊!
刘记者心态有点崩了,忍住,挖掘奸情的道路任重而道远,要循循善诱、循序渐进:“可以简单评价一下你的新东家吗?”
意思是,赶紧透露点你跟宇文听的关系!
苏问用指腹抹了一下唇角妆化的血渍:“我会跟天宇签约,已经说明了他们的实力,还需要什么评价?”
这波广告植入,满分!
刘记者也是被逼急了,单刀直入了:“那你的新老板宇文听呢?和她相处怎么样?”奸情啊!奸情走一波!
苏问换了个姿势靠着椅背,一只手懒懒托着下巴,觑了刘记者一眼:“我是她的粉丝,粉丝和偶像相处的心情,还需要我详细说明?”
“……”
谁说苏问的八卦好撬的?谁说他这个祖宗不打太极的?谁说他直来直去不藏着掖着?
狗屁!
刘记者彻底放弃了挣扎,收尾:“最后我再代问哥的粉丝问一个问题,问哥你还会再开微博吗?”
苏问漫不经意地拂了拂戏服的宽袖:“或许。”
这开放性的答案,总是让人有深究下去的**啊:“那是什么时候?”
这回,苏问回答得很干脆:“我公布恋情的时候。”
“……”
能想象粉丝那时候的心情了,在普天同庆的日子里……抱头痛哭。
大概因为苏问心情不太好,拍戏的时候,他气场全开,一点也不收着,男二被压制震慑得死死的,一直ng,直到天黑了才收工。
苏问没有回自己原本的住处,直接去了‘新家’,正好刘冲刚搬完东西出来。
“姓宋的来了?”他戴着个口罩,许是来得急,头发乱糟糟的,眉宇间透着一股躁郁,还有几分颓废的妖冶。
“早就来了。”刘冲看了一下时间,“有一个小时了吧。”
苏问皱眉:“你可以走了。”
刘冲:“……”
用完就扔,没人性的家伙!
刘冲把钥匙扔给他,翻了个白眼,打道回府,走了几步,想起来件事,回头嘱咐:“哦,浴室里的热水器坏——”
话没说话,他目瞪口呆了。
“你在干什么?”
苏问没理他,继续扒着宇文听家的门,弯着腰,把耳朵贴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
刘冲扶额:“这里是高档小区,使用的都是隔音材料。”
苏问置若罔闻。
他听不到声音,便把耳朵再贴近门缝一点,眯了眯眼,专心致志地……偷听。
作为一线巨腕的经纪人,刘冲不能忍了:“你好歹是个公众人物,在有监控的地方,能不能稍微收敛一下你那泛滥成灾的爱?”
这么贴在别人家门上,像什么样子!
苏问回头,死亡凝视,无声地扔了一个字:“滚。”
刘冲:“……”
滚就滚!
苏问稍稍用力,把耳朵往门缝里挤了挤,还是一句都听不到。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他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发型被他弄得乱糟糟的,等不得了,摘了口罩,拿出手机拨了宇文听的电话。
还没接通,门就毫无预兆地开了。
“资料我晚上看,明天开会前我——”话说到一半,宇文听愣了一下,看着门外的人,“你怎么在这?”
短暂沉默后,苏问晃了晃手机:“找手机。”他指地上,“掉这里了。”说完,冷了眸光,淡淡地瞧着宋融。
都是男人,那点心思自然懂,宋融好笑,目光越过苏问,对宇文听道:“我先回去了,明天给我答复。”
“好。”
等宋融乘电梯离开后,宇文听才问苏问:“你住这?”
他表情很是惊讶:“你也住这?”然后坦然一笑,“那真巧,我今天刚搬过来,就在你对面。”
这演技,跟真的一样。
宇文听看向对面的门口,这新来的‘邻居’让她有些猝不及防了。
苏问无比自然地换了一个话题:“你跟宋总监刚刚在谈公事吗?”
他查过那个姓宋的,在华尔街混迹了多年的老狐狸,外表再怎么人模人样,也不可能是个善类,危险指数五颗星,不可大意。
“嗯,在谈一个投资案。”
她刚接手天宇,许多事情还要学,宋融的生意头脑很好,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她便受益匪浅。
苏问眉头皱得死紧:“这么晚了,不安全。”说完,立马又解释,“我没别的意思,我的意思是男人都是禽兽,不要太相信他们。”
她嘴角弯了弯,眼里有淡淡的笑意:“你也是吗?”
“……”
这个坑把自己也带进去了,苏问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那,”她寡言,默了片刻,说,“晚安。”
苏问站在她门口,看了她三次,才回自己家:“晚安。”
啪嗒。
宇文听关上了门。
苏问站在门口,挫败地呼了一口气,神色恹恹地回了屋,二手的房子,装修还算可以,因为临时搬进来,来不及添置家具,屋里面空荡荡的,除了卧室里的一张床和一个床头柜之外,什么都没有,客厅中间放了六个行李箱。
刘冲还算体贴,把洗漱用品都给他放进了浴室,洗手间里,还特地备了个热水壶,地上有一箱矿泉水。
沙发都没有,苏问在行李箱上坐了一会儿,有点焦躁,拿了衣服去洗澡,头发才洗到一半,泡沫都没冲干净,水突然停了。
他调了调开关,来回拧了几遍,就是没有水出来。
苏问:“……”
深吸一口气,他擦了擦水,穿上浴袍,顶着一头泡沫出来打电话。
刘冲在开车:“又怎么了?我的祖宗诶!”
“热水器是坏的。”
声音冷得能杀人。
刘冲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脖子:“我跟你说了啊。”
隔着手机,都能感知到苏问阴沉沉的气场:“什么时候?”
“你贴在宇文听家门上偷听的时候。”
苏问:“……”
妈蛋!
他挂了电话,套了件睡裤,蹲在地上拆矿泉水,刚拧开瓶子,动作突然停下,发了一会儿的呆,他摸了摸头发,泡沫已经消得差不多了,就是摸起来滑滑黏黏的,嘴角勾了勾,起身去浴室,挤了一大坨洗发水,然后揉出泡泡来,最后,带了一条毛巾去敲宇文听家的门。
宇文听打开门,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有事吗?”
苏问穿着浴袍,带子松垮垮地系着,眼里蕴了水汽,雾蒙蒙地看着她:“我家的热水器坏了,我头还没洗完。”
语气,有点可怜。
晚上气温很低,她心软了:“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先用我家的。”
他语气往上飘:“不介意!”
宇文听侧身,让他进去:“往里走,左手边就是浴室。”
“好。”
他眉眼里都透着愉悦,心情舒畅得不得了,脚步轻快地去了她的浴室,关上门,蹲到淋浴头下面,不着急洗头,他先看看他家听听用什么牌子的洗头水,回头他要买一样的。
架子上的瓶瓶罐罐他都摸了个遍,才开水。
宇文听窝在沙发上,手提电脑放在腿上,继续处理工作邮件。
浴室的门开了,苏问钻出一个头来:“听听。”
“嗯?”她回头。
他用毫无邪念的眼神看她,语气正经:“我能用你的洗发水吗?”
“可以。”
她能从门口看见他裸露的锁骨,不太自然地把目光挪开,耳根微微红,等苏问关上门了,她继续处理邮件,无端地有些心神不宁,电脑屏幕上的字,竟一个也看不进去,干脆关了电脑。
在苏问洗头的期间里,她叫的外卖到了,他出来的时候,她在吃饭。
苏问头上罩着他的毛巾,瞳孔里湿漉漉的,较之平常,多了几分家居的随意与慵懒,走过去,说:“谢谢。”
“不用谢。”
宇文听过去十五年里,百分之九十的时间都待在体育馆,她不会做饭,外卖叫了许多,有主食,也有甜点。
苏问随意自然地说了一句:“我也还没吃饭。”
今晚导演请的那一顿,是喂了狗了。
出于礼貌,宇文听问:“要一起吃吗?”
“要。”
她心想,还好叫得多。
苏问自觉地搬了把凳子放在她旁边,然后把头发擦干,等她给他拿碗筷,这时候,刘冲的电话打过来,他摁掉。
刘冲再打。
苏问直接关机了。
宇文听从厨房回来,把干净的碗盘放到他面前:“你吃面食吗?”
“吃。”
“能吃辣吗?”
“能。”苏问特地补充,“我不挑食。”
他很好养活,她想,然后把没有动过的意大利面和饺子推给他,还在他盘子里夹了一块排骨和一只虾。
苏问动了筷子,她给什么,他就吃什么。
真乖,她这么觉得。
她吃饭不喜欢说话,苏问也安安静静地吃,他餐桌礼仪很好,动作慢条斯理,再加之生了一副极好的容貌,餐桌上面的暖灯打下来,画似的,让人赏心悦目。
饭后,宇文听去泡了一壶茶,青花瓷的杯子很精致。
“柠檬茶,你喝吗?”她问他。
“喝。”
他头发已经快干了,刘海细细碎碎的,发质软,盖住了额头,看上去柔和了很多,有几分少年气。
她给他倒了一杯,目光不禁落在他手上,指尖握着青花瓷的杯檐,皮肤比女孩子还白皙细腻,确实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
苏问小抿了一口,舌尖有淡淡的酸甜:“很好喝。”
“是我之前的队友自己酿的。”
队友?
苏问立马警觉了:“曾悉水?”
她性子内向,交好的队友里,只有曾悉水一个男的,最主要是网上还一小批这两人的cp粉。
“你也知道他?”
能不知道吗?她的官方cp,他的头号情敌!
“你们还经常有联系吗?”苏问面上不动声色,心里七上八下。
“比较少。”她往茶壶了添了一点滚烫的水,再给他添茶,“职业运动员的训练强度很大,大部分时间都不会和外界联络的。”
苏问蹙着的眉稍稍松了松,低头喝茶,浴袍的领口下滑了些,露出了右边锁骨。
原来,冰肌玉骨也可以形容男人。
她目光定住了,眼里一汪流光溢彩,便那样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锁骨。
苏问喉结滚了滚,被她看得口干舌燥,舔了舔唇,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动作有些大,领口又往下滑了一些。
她突然伸手,用指尖把他浴袍的襟口往外拉了拉。
咚。
苏问手里的空杯子掉在了地毯上,灯光下的脸,浮出了一点薄薄的红色,声音沙哑,低低地喊:“听听。”他吞咽了一下,喉结动了动,“我里面没穿衣服。”
虽这么说,但他还是一动不动,任由她微凉的指尖撩过滚烫的皮肤,弄得他心痒难受。
宇文听抬眸:“抱歉,冒犯了。”只是,手却没有伸回,把他浴袍的领口拨到一旁,“你这个伤疤,是怎么弄的?”
他锁骨下面,有个拇指大小的伤疤。
他顿时慌了,眼里的旖旎消失殆尽,立马把领口拉好:“是意外。”
宇文听有些尴尬地收回手:“什么时候?”
“不记得了。”他低头,俯身去捡杯子,“很久以前。”
她没有再问。
苏问又坐了一会儿,等他走后,她拨了个电话。
“哥。”她坐到沙发上,拿了个抱枕抱着,有些不确定似的,思忖了会儿,“能帮我查一件事吗?”
“你说。”
她目光落在地毯上,苏问的毛巾落下了,她捡起来,叠好放在茶几上:“帮我查一下八年前的绑架案。”
问听番外10:当年绑架案,苏问掉马甲?
她目光落在地毯上,苏问的毛巾落下了,她捡起来,叠好放在茶几上:“帮我查一下八年前的绑架案。”
宇文冲锋也没有多问:“有消息了我再告诉你。”
“嗯。”
当时,她和哥哥都还没有成年,什么都查不到,更是无从查起。
她还记得那个地方,很潮湿,很阴冷,头顶有老旧的电风扇在嘎吱作响,手心温热的血黏黏腻腻。
脚步声由远到近。
她抬头,眼睛上贴着蓝色的胶布,什么也看不见:“谁?”
来的那个人,一声不吭。
她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还混着淡淡的薄荷香,然后,一只手碰到了她的手背,冰凉冰凉的,她来不及思考,将一直攥在手心里的那截生锈的钢筋,扎在了那人的肩上。
“听听。”
少年的声音,突然喊道。
她猛地松了手,沾了血的钢筋掉在地上。
听听……
好熟悉的声音,宇文听从梦里惊醒过来,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入夜,天渐微凉,窗外一轮圆月高高挂在星空里,烟笼春夜月笼沙,夜半故人入梦来。
苏问的梦,就旖旎得多了,是个带着淡淡清甜的梦。
梦里,少女又迟到了,他坐在那棵二十年树龄的香樟树下,看着少女麻利地翻过围墙,一双黑白分明的眼,往四处瞧了瞧。
她坐在围墙上面,问树下的他:“有人巡查吗?”
他摇头,她这才跳下来,落地的体操动作干脆又漂亮,拍拍手上的灰尘,她把扔在地上的书包捡起来:“为什么我每次爬墙的时候,总能看见你在那棵树下看书?”
等你啊。
他手里拿着本课外读物,走过去,用手机打了一行字:“你总是迟到。”
她笑笑,不说话,转身朝教室的方向走去,校服的衣摆随着她的脚步,被风撩得晃晃荡荡。
然后,梦里的画面变得模糊,再又从模糊变得清晰,香樟树下的那一片青青草地瞬间便不见了,画面里出现了四面白墙的房子,窗口开着,能看到外面的篮球场。
那是一中的校医院,病床上,少年少女面对面坐着。
“听听。”少年羞怯地看了少女一眼,“我里面没穿衣服。”
少女的手还放在少年的领口。
她说:“抱歉,冒犯了。”然后,用凉凉的手指把他校服领口的扣子解开,问,“你这个伤疤,是怎么弄的?”
多么熟悉的台词。
然后,在梦里的进展是这样的……
少年兴冲冲地说:“你把我衣服全部脱掉,可以看得更清楚一点。”
少女懵懵懂懂地解了一颗扣子,然后抬眸看他,眼里纯净得像一汪清泉:“是这样吗?”
“嗯。”少年从床上跳下来,“我脱给你看。”
然后……
凌晨三点,苏问醒了,愣愣地呆坐了一会儿。
艹!
他抓了一把头发:“苏问,你是禽兽吗?”
他爬起来换衣服,自我唾弃,你他妈禽兽啊。
第二天,苏问整个人看起来都蔫儿蔫儿的。
刘冲刚从总裁办回来,瞥了他一眼:“怎么无精打采的?昨晚干什么去了?”
苏问没有骨头似的躺在工作室的老板椅上,腿搭在桌上,给了刘冲一个冷眼。
刘冲贱兮兮地笑:“你这睡眠严重不足的样子,不是做了一晚上春梦吧?”嗯,瞧着像纵欲过度,细看,又像欲求不满。
苏问拿了支笔砸过去,眼神恶劣又凶狠:“关你什么事!”
“……”
就开个玩笑,看看他恼羞成怒的样子,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哼,小处·男!
刘冲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刚刚去了一趟总裁办,听小秘书说,你家小仙女今天晚上有校友会。”
原本恹恹欲睡的人,突然精神了:“什么校友会?”
刘冲托着下巴,思考:“什么来着?”他一拍脑袋,装模作样地揉揉太阳穴,“哎呀,你看我这脑子,一时想不起来。”
苏问幽幽地瞧了他一眼:“月底绩效奖翻一倍。”
刘冲嘿嘿一笑:“实验一中校友会。”
苏问眉头一拧:“地址。”
刘冲摊摊手:“地址没听到。”
“再翻一倍。”
好多钱……但是,刘冲耸耸肩:“真没听到。”是真的,他偷听十几分钟,从头到尾都没提到地址。
然后,来自苏问的死亡凝视,把他浑身上下戳了无数个洞。
他挑眉,眼里的微光逼人:“绩效奖全部扣光。”
刘冲:“……”
呵呵了。
所以说,别跟资本家斗。
他深吸一口气,切换疯癫的戏精模式,掐着兰花指嘤嘤控诉:“苏问,你不是人,你欺负我,我要跟你分手!”
他成功地恶心到了苏问。
“滚出去!”
谁还不是个影帝了!刘影帝决定要在苏问最擅长的领域里压倒他!
“你、你——”他泫然欲泣,捂住脸,悲戚苍凉地骂,“你这个负心汉!”然后,呜呜低泣,掩面而去
苏问:“……”
门口,苏子苏目瞪口呆!
她看着冲哥彪悍的后背,陷入了深思,她觉得她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嗯,不能这么快下结论,还有待再侦查。
后面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苏助理。”
苏子苏懵态十足:“嗯?”
是苏问工作室里一个男艺人的女助理,大家都叫她丹姐。丹姐拜托她:“我急着跟唐柠哥出活动,你能帮我跑个腿吗?”
唐柠就是丹姐负责的男艺人。
苏子苏爽快地答应了:“好。”
“十点之前,把这个送去宋总监办公室,他签完字之后再给到冲哥。”
她用力点着她的泡面头:“嗯嗯。”
“谢谢了。”
“不客气。”
苏子苏看了看时间,决定吃个煎饼果子再去送文件,公司里微波炉,她早上买了三个煎饼果子,还剩了一个没吃完。
水足饭饱之后,她去了十九楼送文件,她听说过董事总监,没见过,听一起约饭的小姐妹说,是个很俊朗的年轻男人,长相可以出道了,偏偏做风投。
她敲了门。
里面的人说:“进来。”
她抱着文件进去,把耳边一小卷‘泡面’别到耳朵后面:“总监——”
话被打断了。
“稍等一下。”宋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他戴了眼镜,没抬头,一边用鼠标下拉电脑屏幕上的数据,一边讲电话,“把利率算进去之后,抽取五个百分点,再让财务复核一下收益数据,后期制作方的外包公司报价也要加到里面,另外,合同的最后一页……”
呀,是电梯里的大哥!
苏子苏惊喜地眯了眯眼睛。
宋融很投入,继续电话会议:“让订单部估一下人工成本,最后报价压低百分之五,还有销售部交上来的方案,拿回去重做,市场分析这一块有问题,这个品牌明年的代言人会换成苏问,品牌效应的预判不能沿用之前的数据……”
苏子苏托腮,好厉害啊,她一句都听不懂呢,也不知道总监大大的电话要打到什么时候,她挪着小碎步,去沙发上坐着等,这一等就是二十分钟,只怪空调太舒服、沙发太软,总监的声音太好听,她……睡着了。
宋融摘了眼镜,抱着手看沙发上那一团。
“苏子苏。”
她翻了个身,咕哝了一句。
他没听清,俯身凑过去:“什么?”
“我的煎饼果子不要放葱。”她用头蹭了蹭沙发,蓬松的泡面头被她睡得乱七八糟。
宋融失笑。
他拨了内线:“林秘书,可以帮我买份煎饼果子吗?”
林秘书正惊讶,上司大人又补充了一句:“不要放葱。”
“……”
林秘书脑补不出来上司穿着高定西装、戴着昂贵腕表啃煎饼果子的画面。
因为有校友会,宇文听提前了半个小时下班,没有带秘书,她自己开车去了聚会的酒店。
聚会是三个班的班长组的局,因为能联系到的同学并不是十分多,便聚在了一起,当中,自然是有混得好的,慷慨大方地包下了酒店的整个夜场。
宇文听是戴了口罩的,还是有人认出了她来。
“那不是宇文听吗?”
“真的是她。”
“我去,我还是第一次见世界冠军本人。”
“她真的好高啊,不游泳可以去当模特了。”
“模特有什么好当的,人家现在可是娱乐公司的老板。”
“开挂的人生,嫉妒不来啊。”
“谁的面子这么大,居然还请来了她这尊大佛。”
“……”
吧台旁的男男女女在议论纷纷,倒也没有恶意,只是觉得稀奇。
宇文听越过他们,走到最里面:“你好。”
坐在高脚凳上的男人正和同学聊得起劲,听到声音回了个头,愣了一下:“你、你好。”
宇文听记得他,是苏翠翠班上的班长。
她礼貌地问他:“请问你们班的苏翠翠来了吗?”
苏翠翠?
哦,他想起来了:“她今天在群里问了地址。”
他站起来,想找一圈来着,结果不记得人家长啥样了,只记得刘海很长,镜片很厚,腿很长,胸很平……
当时才十几岁,鬼知道以后会发育成什么样子。
罢了,认不出来,班长就吆喝了一声:“苏翠翠来了吗?”
不知是谁回了句:“那个哑巴啊,好像没来。”
宇文听蹙眉。
“你有她的微信吗?”
“有。”头像好像就是宇文听来着,班长找到群,一圈翻下来,“她好像又退群了。”搞个毛线啊,加进来问了地址就退出去,几个意思?
班长问了大伙一句:“你们谁有苏翠翠的联系方式?”
一个娃娃脸的女孩子接了话:“应该都没有吧,苏翠翠从来不跟人来往。”大家会记得这个名字,纯粹是因为她不会说话,是个独来独往的哑巴。
班长去问了一圈,什么也没问到。
宇文听道了谢。
“不用不用。”班长很是受宠若惊,觉得女神脾气真是太好了,“能给我签个名吗?”
“可以。”
班长没找到笔,就借了女同学的眉笔,让宇文听在他衬衫上签了个名。
之后,过来要签名的人就没断过。
宇文听不太会拒绝,不管是签名,还是敬酒。她倒也没喝很多,就是不知道她酒量竟这样不济,几杯叫不上名的洋酒一下肚,整个人就晕头转向了,好在她来之前给秘书发了定位。
头有些疼,眼也晕,包厢里的镭射灯一闪一晃,不知是谁在飙歌,阵阵高音刺激着人的听觉。宇文听坐在沙发的最角落里,昏昏欲睡,眼皮重得撑不开,红的绿的灯轮转着,光影斑驳,很像太阳从香樟树的缝隙里漏进来的光斑。
那一年,香樟树的花期比往年都要晚。
“我要去国外比赛了。”
坐在树下的‘少女’站起来,在手机上编辑:“去多久?”
宇文听跳起来,抓住了最粗的那根树干,细细的胳膊很有力,一跃便上了树:“不知道,要在那边训练,可能要待很久。”
苏翠翠在树下,踮起脚:“中考呢?”
“赶不回来。”
“那高中?”
她想了想,不太确定:“应该会在体校。”
他啪的合上了翻盖手机,不理她了,扭头就走。
树上的少女赶紧跳下来,跑着去追他。
“苏翠翠。”
“苏翠翠,你等等我。”
“苏翠翠。”
“……”
高中之后,宇文听去了帝都的体校,小半时间在校,大半时间在国外比赛和集训,苏翠翠一次也没有去找过她。
但每一次她比赛,都会收到一束花,来送花的人说,是一个很漂亮的少年送的。
“听听。”
“听听。”
她睁开眼,眯了眯,刺眼的灯光照进瞳孔里,模模糊糊间,她看见了一双漂亮的眼睛,很熟悉的轮廓。
“苏翠翠……”她梦呓似的,小声嘟囔,“你也来了。”
她窝在沙发里,蹭了蹭,又睡了。
苏问蹲下,摸摸她通红的脸,有些发烫,凑近她耳边喊了两声,她醉得沉,没有应他。
“你们谁给她灌的酒?”苏问戴着口罩与帽子,帽檐下的一双瞳孔泼了墨一般,黑得发亮。
这气场,两米八!
“你是宇文听的男朋友?”
问听番外11:脱衣擦身,就是这么奸情满满
“你是宇文听的男朋友?”
苏问睨了说话的那人一眼,哼,十五岁的时候一米六,二十六了,还一米六!小矮子!
一米六的苏翠翠班班长又问:“你是不是宇文听的男朋友?”身为班长,他绝不能让陌生人带走他的校友,何况这个校友还是重点保护的公众人物。
苏问没回他,小心翼翼地给宇文听戴好口罩,然后去给她拿外套:“让开,刘矮子”
苏翠翠班长:“……”
他初中时候的外号就叫刘矮子。
艹,这人谁啊?!他怎么知道他的外号?!
突然,有个女同学尖叫了一声。
“苏问!”女同学激动得快要晕过去,“你是苏问!”
很快,别的女同学也认出来了。
“真的是苏问!”
“苏问!啊啊啊啊啊啊!苏问!苏问!”
“嗷嗷!”
别怀疑自己的耳朵,苏问的女粉就是这么癫狂,对苏问那是爱得撕心裂肺!爱得荡气回肠!爱得舍生忘我!
男男女女好几个同学都拿出手机来拍。
苏问压了压帽子,把宇文听挡在身后,开口,音色冷冽:“别拍。”
气场太强,一句话就镇住了混乱的场子。
他扶着宇文听,让她靠着自己:“听听,能不能走?”
她嘟哝了一句,在他怀里蹭了蹭。
苏问脱了外套,盖在她身上,把她抱起来,直接出了包厢。
人都走远了,包厢里还在沸腾。
“天啊,这两人居然是一对。”
“我早就看出来,苏问把工作室都签约给了天宇,他们两个怎么可能没有猫腻。”
“啊啊啊!我问哥怎么能交女朋友!他那么攻,应该找男朋友啊!”
“我失恋了。”
“……”
酒店的停车场里,胡明宇已经在那里等了,见苏问把人抱出来了,赶紧上前去:“苏先生,我来吧。”
苏问绕过他:“不用。”
胡明宇为难:“二小姐让我来接她。”然后,半路杀出来苏问这么个程咬金。
“我跟听听是邻居,顺路。”
说完,苏问直接把宇文听抱进了自己车里。
“苏先生,这不合适吧,万一被拍——”
苏问没听完,关上车玻璃,打了方向盘,车屁股一甩,驾车走了。
愣在原地吃了一嘴灰和汽车尾气的胡明宇:“……”
这人是强盗吗?!
宇文听很安静,也不耍酒疯,不吵不闹的,一路都在睡觉,到了家也没有醒,他抱她上了楼。
到了门口,他才叫醒她:“听听。”
“听听。”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嗯?”
她意识混沌,本能里却是警觉戒备的,摇摇晃晃地往后退,伸手去推开扶在她腰上的手。
苏问怕她摔倒,没敢松手,柔声哄着她不要动,问她:“钥匙在哪?”
她认得他的声音,醉眼朦胧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笑了,乖乖缩回他怀里。咕哝了一句:“是苏问啊。”
她搂住他的脖子,蹭了蹭,继续睡。
苏问被她蹭得骨头都软了,低头,在她脸上轻轻啄了一下,一只手搂住她,一只手摸到口袋里的钥匙,开了门,带她进了他的公寓里。
他抱她去了卧室,脱了鞋和外套,扶着她躺下,这才伸手去按床头灯,她没睁眼,自己往被子里钻了。
苏问笑,亲了亲她放在被子外面的手,起身去倒了一杯温水。
“听听。”
“嗯。”
她应了,就是不睁眼,似睡非睡。
苏问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扶着她坐起来:“听听,”他拿着水杯喂她,“乖,喝一点水。”
她很乖,张开嘴,小口小口地喝下了半杯温水。
苏问放下杯子,摸了摸她泛红的脸,有点发热,又用额头贴着她的额头,反复试了试温度。
她好像发烧了。
苏问把她放进被子里,紧紧捂着,很着急,有点不知所措,赶紧去给经纪人打电话。
刘冲是在睡梦中被铃声惊醒的:“你知道现在几点吗?”
“备用药放在哪?”
他语气听起来……有点慌。
刘冲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瞌睡也被吵醒了,从床上爬起来:“你那么急着入住,我哪来得及备药。”
苏问催促:“现在就去给我买药。”
大晚上的买什么药,刘冲问:“你不舒服?”
苏问根本不回答他,声音沙哑,简明扼要地下达命令:“要解酒的,还有退烧的。”
解酒?
退烧?
刘冲第一想法就是:“喝了酒,不能乱吃药。”
苏问就更慌了,在卧室里来回踱步:“那怎么办?她好像发烧了。”
她?
刘冲明白是谁了,狗头军师立马上线:“用温水给她物理降温。”
“怎么弄?”
隔着手机,刘冲都能想象出来苏问手足无措的傻样,哼,平时多横啊,在宇文听那里,还不是个小鸡崽。
“最好是三十七度的水,给她擦擦身体,我给我侄子做过,效果还行。”
苏问愣了一下,结巴了:“擦、擦身体。”
刘冲贼笑:“问哥,机会来了,别怂,就是脱!”
苏问挂了电话。
他绕在床边来回走了几遍,放弃了挣扎,去浴室接了一盆热水过来,蹲在床边,趴在她枕边,小声地喊:“听听。”
宇文听没有醒,眉头紧紧皱着。
他犹豫了一下,把灯关了,手伸进被子里:“我、我脱了。”
翌日。
早上九点,宇文听才醒,太阳已经从窗台照进了床边,她眯了眯眼,等适应了光线,才掀开眼,第一眼就看见了陌生的天花板,她转过脸去,第二眼看见了苏问的脸。
他趴在床边,正睡着,漂亮的睫毛安静地垂着,阳光落在他的侧脸,刷了一层明黄的光。
很美。
她想不到更合适的词来形容他,她见过的人里,除了记忆里轮廓已经模糊了的苏翠翠,没有哪个男人或是女人,比苏问还美,或许比他俊朗,但一定没有他美,他那张脸无限趋近于女性的精致,却没有一丝女气。
“苏问。”
嗓子干得难受,她又喊了一声:“苏问。”
苏问拧了拧眉,掀开眼,眼眸惺忪,愣着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反应过来:“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一副没睡醒的样子,额头上的短发翘起了一缕呆毛,他爬到床上去,伸手摸摸她的头,“已经退烧了。”
宇文听盯着他的脸看:“你的鼻子。”
“嗯?”
他懵,鼻子下面有一条血痕。
宇文听从床上坐起来,刚睡醒,反应也有点迟钝,愣愣地看着被子上:“好像流了很多血。”
苏问低头,在他趴过的地方,看见了几处干了的血迹。
艹,什么时候流的鼻血?难道是……做梦的时候?
他摸摸鼻子,面红耳赤,却装若无其事的样子:“这鬼天气,太干燥了。”
天气:怪我咯。
她掀开被子下床,再把被子铺平整了,赤着脚站在地毯上:“昨天晚上谢谢你。”具体的她不太记得了,断断续续的片段里,都有苏问。
苏问看了一眼她领口,只停留了几秒,然后不露痕迹地把目光挪开,从床头柜上抽了一张湿巾,擦了擦鼻子:“不用跟我说谢谢。”
领口的扣子少扣了一颗了……
她把睡觉时压弯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去:“你也是去参加同学会的吗?”她好像梦见苏翠翠也去了。
苏问蹲下,从床边拿过来一双干净的男士拖鞋,放在她脚边:“不是。”他抬头看她,“我是碰巧路过。”
十一点,苏问才到公司。
刘冲一进来,就拿‘淫荡’的眼神瞅苏问,笑得极度猥琐:“昨晚,嘿嘿,怎么样?”
苏问神色恹恹,没什么精神,眼皮都没抬一下,耷拉着。
刘冲不死心,八卦之魂在体内燃烧,他凑上前:“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嘿嘿,看问哥这幅没睡饱的样子,不可说啊不可说。
苏问从桌上摸到个小镜子,直接砸过去了:“照照镜子,看看你有多猥琐。”
刘冲:“……”
哼!
他对着镜子,欣赏他新做的心形刘海,光顾着惊艳自己的美貌,没看路,被苏问跷出来的二郎腿绊了一脚,重心不稳,一个猛扑,摔在了苏问身上,他的心形刘海刚好磕在苏问大腿上,给他把发型压塌了。
刘冲也不起来,双手压着苏问的腿,二流子似的对着自个儿的刘海吹了一口气:“脱了吧?”
苏问摸到桌上的矿泉水瓶,吞咽了一大口水下去:“没有。”没全部脱。
刘冲用眼神鄙视他:“你怂什么?”
苏问面无表情:“我没怂。”
刘司机循循善诱:“那你为什么不脱?”
苏学徒成功上车:“我脱了。”除了内衣全部脱了。
“怪不得大老板让我给你买下火药。”刘司机大声地、肆意地嘲笑他,“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处·男。”
苏问一脚过去,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面红耳赤:“滚!”
门口,有一双眼睛,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将里面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从门缝那个角度,刚好能看见刘冲蹲在苏问双腿间……一边痛快大笑一边骂小处·男……
嗷呜!
苏子苏樱唇微张,已惊呆!不得了了,她发现四叔的秘密了,会不会被杀人灭口啊?好怕嘞。
突然,白日凶铃响!
她赶紧按住口袋里的手机,踢踢踏踏地跑到厕所去接,她紧张兮兮地环顾了一番四周,然后关上厕所门,坐在马桶上,一只手拿手机,一只手捂住手机听筒,掐着声儿喊:“二叔。”
与她接洽的地下党是苏丙羡,江湖人送外号苏二爷。
苏丙羡先慰问了一下近况:“这段时间苏问有没有怀疑你?”
苏子苏很肯定:“没有。”
苏丙羡又问:“那你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她贴着厕所门,确定外面没有声音了,才捂着嘴,神秘兮兮地说:“二叔,四叔是个gay。”
苏丙羡:“……”
他不敢相信啊,老三家的小幺也是个gay,居然又来一个,苏家祖坟都要冒黑烟了。
苏丙羡半信半疑:“你确定?”
苏子苏信誓旦旦:“我确定!”她特别确定,“我已经撞见两次了,他们,他们,”
他们偷情!
苏丙羡总觉得这个情报不靠谱:“这件事你再查实一下,先帮我办件别的事。”
苏子苏哦了一声。
苏丙羡下达指令了:“苏问,别让他回西塘。”
苏子苏眼珠子迅速转了几圈,眼里露了怯,手指揪着一缕泡面头发,转了转,弱弱地说:“二叔,我不敢杀人。”
苏丙羡无语,这不可雕的朽木!
“谁让你去杀人了!”苏丙羡说清楚详细一点,“下周二,就是八号,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要拖住苏问,绝不能让他回苏家。”
不是杀人啊。
她愣愣地点头:“哦。”
对不起啊,四叔。
她妈还等着二叔的钱救命,所以……苏子苏下了班就去买泻药了。
时间一晃,到了八号,苏问还是出现在了西塘苏家。
苏家祖宅的大堂里,苏津坐主位,其次是苏问,他端着杯刚沏的茶:“苏家的货,一律不对国内出售,这句话,我说没说过?”
苏家在金三角有块罂粟地,位置特殊,与国外的地下交易网盘根错节,轻易分离不出来,苏问十八岁时就定了条规矩,绝不准对国内销售。
苏丙羡也不敢坐,站着:“说过。”
苏问瞧了他一眼,尾音稍稍拖长:“就是说,你明知故犯?”
苏津从头到尾不作声,全让苏问做主。
苏丙羡心里发怵,还硬着头皮嘴硬:“国内市场那么大,这笔买卖有赚不赔,我这么做也是为了苏家。”
“为了苏家?”苏问笑了笑,眉眼噙了阴沉沉的墨色,声音骤然冷了,“谁给你这权利了?”
苏丙羡手心冒汗,怕了苏问了,扭头看苏津:“爸。”
苏津当没看见,扔了块点心到嘴里:“别看我,苏家问问说了算。”
苏丙羡内心是绝望的。
苏问饮了一口茶:“去祠堂跪着。”
苏丙羡只觉得心头一口老血卡得难受,这个家真是没法待了,一把年纪了,还要跪祠堂。
娘的!
他在心里问候了苏问一百遍,去了祠堂。
问听番外12:基情满满,激情满满
他在心里问候了苏问一百遍,去了祠堂。
这会儿,苏家三爷苏丙文正在祠堂教训儿子,气得鼻孔都变大了:“你就在这给我跪着,跪到你知道错为止。”
苏让青白着小脸,挺直了腰杆跪着,平时柔弱得很,这会儿倒硬气了,顶嘴说:“我没错,爱一个人有什么错!”
爱?
苏丙文火冒三丈,一脚就踹在不孝子的屁股上:“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吗?你要去爱一个男人,还跟我说爱,老子祖宗十八代的老脸都让你丢光了。”
追一个男人都追到江北和中南去了,气煞他了!
苏让青就是死不悔改,小脸涨得通红,还嘴硬:“没死光我也只爱他。”
老大不举,老二不孕,老三口口声声只爱男人……苏丙文只觉得他的香火都要灭了,气不打一处来,从桌子底下抽了一把棒香就往苏让青身上招呼:“那我就打死你这个小畜生。”
苏让青被上头三个姐姐宠坏了,娇惯怕疼,跳起来躲:“我是小畜生,你是什么?”
苏丙文血压都气上来了:“你还敢顶嘴?”过去一把揪住不孝子的耳朵,也没真舍得打,抓着一把棒香抽了几下他的屁股,“再让我知道你跑去中南找那个秦家老四,我就要了你的狗命。”
苏让狗龇牙咧嘴:“你打死我,我也要去。”他一副感天动地的表情,红着眼呐喊,“为了我的爱,我可以去死!”
苏丙文:“……”
去死吧,让他断子绝孙算了!
他抡起手,用棒香狠狠地抽那不孝子。
苏丙羡在一边旁观,突然得了启发,脑子里有了一个想法,一个电话打到他的卧底那里去:“苏子苏!”
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就弱弱的,颤颤巍巍结结巴巴:“二、二叔。”
苏丙羡快要被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愚蠢给气死了:“不是让你拖住苏问吗?”结果他才刚把货运出来,就被苏问逮了个正着,货被没收了,他的合作伙伴之一已经去警局喝茶了。
苏子苏小声地辩解:“我往他饭里下了泻药的。”
苏丙羡气愤地质问:“那他怎么还是来西塘了?”
她挫败得不得了:“泻药被我吃了。”
“……”
这是个傻子吧?
苏丙羡深吸了一口气,把喉咙里卡的那口老血咽回去:“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她更加挫败和困惑了:“我也不知道。”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抖,“二叔……我憋不住了,要先去方便一下。”
然后,手机就被挂断了。
苏丙羡:“……”
老大那么精明的一只狐狸,怎么生出了这种货色?
约摸过了十来分钟,苏子苏才回电话过来:“二叔,我好了,您继续说。”
苏丙羡暂时把火气压下去:“你上次说苏问是个同性恋,这事是不是真的?”
苏子苏一口咬定:“千真万确!”这次,她非常有把握。
苏丙羡想到刚才小侄子那个要死要活的样子,计上心头:“他那个对象,你认不认得?”
苏子苏狂点头:“认得认得。”
苏丙羡还是有些拿不稳,进一步确认:“苏问在不在乎他?”
“在乎!”苏子苏言之凿凿,“苏问把他藏在身边八年了,他们很相爱的,我上次还看到他们那个那个了。”
听起来像是那么回事。
苏丙羡不再犹豫:“把苏问那个相好的照片发给我。”
“好。”
一刻钟后,苏丙羡收到了来自卧底的情报文件,他随即打了个电话给道上的合伙人:“陈总,我有办法从苏问那里要回那批货。”
下午四点。
刘冲一边停车,一边电话苏问,整个地下车库都回荡着他的笑声:“哈哈哈,我就没见过那么笨的卧底。”
他用下巴夹着手机,边解安全带边抽出车钥匙:“我觉得她智商八十五都谎报了。”
他觉得,那厮智商最多只有七十五,不能再多了。
他嘲笑:“我没看不起人。”
他肆意地嘲笑:“我这是嘲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挂了电话,刚打开车门下去,笑声还没停,两道黑影就从背后压过来。刘冲猛一回头,嘴角的笑僵住了。
是两个男人,身材魁梧,各穿一身黑,还带了手套头套,就露出两个眼珠子,这幅打扮就好像在身上写了四个大字:我是坏人!
卧槽!
对方问:“你是刘冲。”
刘冲摇头,表情装作很淡定:“我不是,免贵姓张。”
两个男人面面相觑后,不能确定,左边那个从口袋掏出一张照片,看了看照片再看看刘冲,然后点头:“就是他。”
刘冲张嘴就叫。
右边那个‘黑衣人’一只手摁住他,一只手拿了把刀,抵在他肚子上:“不准叫。”
刘冲不敢叫了,怕得五脏六腑都在颤抖:“你、你、你们抓我干什么?”
左边的男人擒住他的手,粗鲁地扭到背后,恶狠狠地说:“要怪就怪你男朋友。”
男朋友?
刘冲还没想通咋回事,后颈一麻,就被人敲晕了。
苏问当天晚上就回了江北,刚到家门口,钥匙都还没拿出来,手机就响了,他一边摘口罩一边接电话。
“喂。”
那边没有吱声。
苏问沉声:“说话。”
那边有声了,是个男人,不太确定地问:“你是苏问?”
是个陌生的声音。
苏问不置可否,反问了回去:“你又是谁?”
对方用凶狠的语气说:“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你的男朋友现在在我手里,不想他出什么事的话,就按我说的去做。”
男朋友?
是来搞笑的?
苏问兴致不大,挑了挑眉:“我男朋友?”
电话那边,绑匪撕了贴在刘冲嘴上的胶布,并踹了他一脚,示意他出声。
刘冲赶紧求救:“问——”
问哥,是我啊!
还没说完呢,苏问抬头就看见了宇文听,满心荡漾,顿时没有应付的耐心了:“撕票吧。”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刘冲:“……”
绑匪:“……”
两个绑匪哥们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点傻了,怎么不按照剧本来?
刘冲的求生欲爆表,顽强地自救:“大哥,能不能再打一次?我问哥要是知道是我,肯定会来救我的。”
绑匪大哥想了想,再给了一次机会,又按了苏问的电话,里面机械的女人在提醒是空号,是!空!号!
绑匪大哥怒抓了一把头套:“电话被拉黑名单了。”
刘冲:“……”
他做鬼都不会放过苏问!
绑匪大哥很气愤,踹了刘冲两脚,然后走到一边去打电话:“二爷,不对劲啊。”
这边,苏问还完全沉浸在见到宇文听的喜悦中,她穿着家居的黄色卫衣套装,帽子上两只兔耳朵耷拉着,脚上趿了双毛绒的拖鞋,头发盘在脑后,随意地扎了个丸子。
真好看,他家听听宇宙第一好看。
“还没吃饭吗?”
宇文听手里还提着袋子:“嗯,外卖刚刚到。”
苏问看了看她的外卖袋子,嘴巴比身体还要诚实:“我也没吃。”想!跟!你!共!进!晚!餐!
宇文听嘴角微微地上扬:“要一起吃吗?”
苏问笑得满面春光:“好。”
翌日,上午十点,影视城的片场外面有几个保镖,手里拿着电棒,正在严阵以待地巡查,一般来说,在影视城没有必要搞这么大阵仗,但是苏问例外,苏问的女粉多如牛毛,疯狂程度堪比精神病院的患者,前阵子苏问还被私生饭跟了,所以为了保证拍摄的安全与顺利,导演特地雇了几个保镖,在片场外面巡查,一有可疑人物,立马采取特殊行动。
前方五十米,出现可疑人物!
那人身穿长款军绿色棉服,从脖子裹到脚,戴着老年棉帽,耳朵下巴都被捂得紧紧的,就露出一双眼睛。
保镖大哥把可疑人物拦下了:“里面在拍戏,闲杂人等不能进去。”
闲杂人等?
可疑人物说:“我不是闲杂人等。”
语气很暴躁。
保镖大哥看了看老年棉帽下露出的眼睛,他眼拙:“你是?”真没看出来是谁?瞅着像挺沧桑的一老头。
‘老头’一把扯下军绿色的棉帽,露出一张颓废疲惫的脸,冲保镖炸了毛地喊:“是我!是我!”他要气死了!
保镖大哥这才认出来,尴尬地一笑:“哦,是冲哥啊。”
刘冲鼻子里呼出的都是火气。
保镖大哥挠挠头,露出憨厚又不失礼貌的笑容:“冲哥你这身打扮,还挺,”搜肠刮肚地想了想,找不到可以夸的词了,就说,“还挺保暖。”
刘冲没心情东拉西扯,直接冲进片场,咆哮一声:“苏问!”
苏问正躺在休息椅上,vivian在给他化妆,戏服已经换好了,他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瞧了刘冲一眼。
“你这身,”他评价,“丑爆了。”
“……”
妈蛋!
刘冲脱了身上的老年大衣,怒摔在地上,吼:“老子昨天被绑架了!”
苏问一脸‘你开什么玩笑’的表情。
刘冲气得五脏六腑四肢百骸都在震颤,指着苏问质问:“你居然还叫绑匪撕票!”
苏问眯了眯眼:“是有那么回事。”他实话实说,“绑匪说我男朋友被绑架了,后面我也没仔细听,以为是垃圾电话。”
男朋友太扯,再来就是,他一见到他家听听,就什么都抛脑后了。
刘冲:“……”
他还能说什么?那两个绑匪也是本世纪最奇葩的绑匪了,苏问又是个色令智昏的老婆奴。
苏问打量他:“他们放你回来了?”
不提还好,一提,刘冲就火冒三丈:“那两个二流子居然把我放在了高速上,老子走了一个晚上才打到车。”应该是知道绑错了人,在高速路上就直接扔了,要不是他在垃圾桶里翻到一件老年军大衣,他可能就冻死在高速上。
苏问难得露出愧疚的表情:“辛苦了。”
刘冲不爽:“这就没了?”他可是死里逃生呀!虽然绑匪不靠谱,整了一出无厘头的乌龙,但怎么说也是大难不死。
苏问想了想,确实是他见色忘义了:“我会给你一笔丰厚的慰问金。”
刘冲很有骨气:“谁要你的臭钱!”
苏问拿出钱包,掏出一张支票,放在桌子上:“数字你自己填。”
在金钱面前,骨气就是个屁!
刘冲一把把支票抢过来,塞进裤兜里,一扫颓废,精神抖擞:“问哥英明!”
vivian:“……”
他觉得吧,苏问和刘冲也是王八配绿豆,绝配,难怪绑匪会觉得他俩是一对。
刘冲把支票揣好了,扭头就去算账了:“苏子苏!”
苏子苏偷偷缩到桌子底下。
“苏子苏,你给我死过来!”刘冲怒气冲冲地冲过去,哼,他偷听到了,那两个脑残绑匪提到过泡面头!
泡面头拔腿就跑了!
刘冲:“……”
本来还不确定,这小泡面不打自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