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现代都市暗黑系暖婚TXT下载暗黑系暖婚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暗黑系暖婚全文阅读

作者:顾南西     暗黑系暖婚txt下载     暗黑系暖婚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62:时瑾剖尸被笙笙撞破

    江北大桥的车祸案也有了眉目,除了医院开具证明,警方也接到了失踪人口报警,那具尸体的身份初步可以确定了。

    蒋凯把手提连上投影仪,点开调查资料,边解释说明:"近半个月来,江北各大医院丢失的尸体一共有八具,都做过信息排查,女性,年龄二十四到二十七,并且怀孕的只有一位。"

    他把信息框出来,锁定后,显示最后的结果。

    小江惊呆了:"傅冬青?"

    他昨天晚上还追了傅冬青的电视剧。

    蒋凯点头,继续详细说明:"嗯,而且我联系过中南的警方,傅家报过警,说傅冬青已经失踪一周多了,上周傅家也接到了医院的消息,可赶到医院的时候,尸体已经不见了。"

    两边都对上了,没差了。

    汤正义摸着下巴,表情看上去很福尔摩斯:"那应该就没错了。"

    霍一宁懒懒伸着一双修长的腿,低着头,在翻阅法医的尸检报告,说了声:"蒋凯,让傅家的人过来认尸。"

    "好。"

    "腾飞,查一下傅冬青的社会关系。"霍一宁盯着烧焦的尸体照片看了片刻,思忖,"另外联系她的经纪人,查一下她最后一次出入的场所,尽快确定案发现场。"

    赵腾飞打了个手势:"ok。"

    汤正义摸摸脑袋,挪了把椅子坐过去,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队长,我觉得是情杀。"

    霍一宁挑挑眉:"哦?"

    汤正义立马表情严肃了:"一般来说,杀人动机可以总体归纳成三类,情杀,仇杀,财杀。"

    霍一宁不置可否。

    汤正义继续他的推测:"你看哈,傅冬青是被掐死的,如果是为财的话,凶手就太蠢了,要不是尸体被偷了,采证就太容易了,一点谋划都没有,更像临时起意,所以图财不太可能,而且傅冬青身上挣扎的痕迹很少,说明是熟人作案。"他托着下巴,"而且她还怀孕了,未婚女明星怀孕,孩子父不详,依照我多年办案经验,那个孩子父亲就是第一嫌疑人。"

    说完,他眼巴巴瞧着自家队长,等赞,在线等!

    霍一宁勾唇:"有进步。"他把椅子往前挪,输入了一行英文字母,点击搜索,"把他请来喝杯茶。"

    汤正义抬头瞧了一眼,这不是与傅冬青传绯闻的那位大导演嘛。

    嗯,果然是情杀。

    汤正义精神立马振奋了:"得嘞!"他觉得,警界下一届的侦查推理大赛,他可以作为**选手去参加了。

    霍一宁起身:"把滕茗也请来。"

    江北大桥这个案子,说来,也是滕茗搞出来的,只不过----

    赵腾飞客观分析:"咱们抓得了他吗?姜九笙也没起诉他绑架,而且,肇事司机**指认了苏伏,一定意义上讲,是滕茗帮姜九笙避开了苏伏的蓄意谋杀,现在苏伏人也死了,自杀他杀的证据也没有,那个肝癌受害者又是你情我愿,她连遗嘱都写好了,把滕茗摘得一干二净,这么看来,滕茗好像真没犯什么法,至少没有证据能证明他在犯法。"

    其实,他怀疑苏伏是滕茗弄死的,不过嘛,苏伏是死刑犯,确实是死有余辜,肝癌患者那个本来也活不了几天,姜九笙嘛,最后又是滕茗自己救出来的,秦左也没出什么事...

    好奇怪,这人好像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怎么就是觉得他丧心病狂呢?而且,他还是聪明人,知道怎么钻法律的空子。

    跟时瑾一样,不好搞。

    汤正义想起来了:"他偷了傅冬青的尸体。"这也是犯法!他扭头问自家队长,"偷尸体判几年来着?"

    霍一宁说:"可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三年啊。

    汤正义正想说他去抓人,有人推门进来,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看上去憨憨的,进来就说:"我是来自首的。"

    自首?

    嗯,警局最欢迎自首的人了。

    蒋凯态度很友善:"犯什么事儿了?"他笑,"别怕哥们,尽管坦白,知错就改善莫大焉,法官大人一定会轻判的。"

    那哥们儿就说了:"上周我在天北医院偷了一具女尸。"

    刑侦一队众人:"..."

    好你个滕茗!

    这天下午,姜九笙去了一趟公司,莫冰给她接了个电影,一年后开拍,她过去签约,宇文冲锋和谢荡都在,结束后,一起去了天宇传媒楼下的咖啡厅。

    姜九笙叫了一杯饮料,看宇文冲锋:"你好像瘦了。"

    他抱着手懒懒地靠着沙发:"托你的福。"

    她失笑:"抱歉。"

    宇文冲锋没再提,端着咖啡喝了一口。

    最苦的espresso,他喝得眉头都不皱一下,谢荡也是服他,问姜九笙:"那个姓滕的回江北了没有?"

    谢荡头发长出来了一点,他是天生的羊毛卷,小卷发贴在头皮上,可爱得不像他,他自己都嫌弃,觉得又奶气又娘气,就戴了个棒球棒。

    姜九笙说:"还在绵州。"

    说起滕茗,她情绪平平,不气也不恼。

    不过,谢荡可没有她的容人之量,他不爽着呢,扭头撺掇宇文冲锋:"组团去绵州打他,去不去?"

    宇文冲锋看了他一眼,眼神宛如看一个智障:"你蠢不蠢,不会雇人吗?"

    "..."

    好阴险,这个家伙。

    姜九笙的表态:"点到为止,他帮过我。"

    就事论事,滕茗虽然绑了她,但也帮她避开了苏伏,她因为他无辜被滕霄云盯上,他也助她脱身了,不必冤冤相报,不拖不欠就行。

    宇文冲锋不置可否。

    谢荡是个脾气大的,哼唧:"笙笙,做人不要那么正直。"

    她笑而不语,端起饮料。

    宇文冲锋按住她的手臂,很快又松开,靠回沙发里,漫不经意:"别喝了,太凉。"

    她便放下了杯子。

    宇文冲锋要了一杯温牛奶,放到姜九笙面前:"等有空了,再给我调几瓶酒,之前的都喝光了。"

    她说了声谢谢,点头答应了:"行。"

    咖啡的奶味不够,有点苦,谢荡从把姜九笙的牛奶倒了一半到自己杯子里,说:"我也要。"

    宇文冲锋在底下踹了他一脚。

    谢荡踹回去。

    他抽了张纸,擦了擦被谢荡踹脏的裤腿,抬头,目光在远处定了一下:"有人在偷拍。"

    姜九笙回头看了一眼,好像是记者。

    谢荡大大方方地冲镜头给了个正脸:"让他拍,反正我们三个一起开房***,都不会有人怀疑。"

    他们三个,酒一起喝过,架一起打过,局子也一起蹲过,就没有什么不能一起干的,粉丝司空见惯,他们自己也习以为常了。

    总有些人,他无关风花雪月,要活在有些人的生活里,甚至生命里,比如谢荡之于姜九笙,姜九笙之于宇文冲锋。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儿,中途,谈墨宝过来了,一看见姜九笙,就红着眼,又哭又笑的样子。

    姜九笙哭笑不得。

    谈墨宝是个很能活跃气氛的,妙语连珠,把前来要签名的***都逗得捧腹大笑。

    谢荡突然提到:"谈墨宝,你昨天是不是又直播拉小提琴了?"

    她咬了一口小蛋糕,鼓着腮帮子:"是啊,怎么了?"

    谢荡一脸的不爽,小祖宗似的:"你的粉丝艾特我,让我管管你,别再放你出来荼毒别人的耳朵。"

    谈墨宝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她义正言辞:"那是他们不懂欣赏,我拉的又不是技巧。"

    谢荡哼:"那你拉的是什么?"

    她正儿八经:"是灵魂。"

    她一直都是灵魂派的音乐人好吗?不管是她的演唱还是演奏,都是直击灵魂深处的。

    谢荡呵呵:"你拉的是狗屎。"

    "..."

    这要不是她心上人,她能咬过去,三分钟内不想理他。

    她用叉子叉了一块西瓜,想到谢荡是个嘴挑的,又被谢大师宠坏了,吃西瓜只吃嘴甜的那一小块,就给谢荡挑了一小碟子,放到他面前。

    谢荡习以为常,小口小口地吃。

    宇文冲锋笑骂了句:"惯的你!"

    谢荡给了他一个冷漠的表情。

    约摸三点的时候,时瑾过来接姜九笙,几人便散了,宇文回了公司,谢荡和谈墨宝一起走了。

    因为时间还早,姜九笙提议去看房子,已经装修好了,是带院子的独立别墅,姜九笙很喜欢那个房子,尤其是院子,打算等宝宝生了以后搬过去,可以让宝宝在院子里玩。

    房子在郊区,附近一带都是别墅区,刚进院子里,姜九笙顿住脚,目光落在花圃:"那里怎么有只狗?"

    脏兮兮的一只,像是泰迪,缩在草木后面,只露出一个头,眼神戒备又凶狠,应该是流浪狗。

    时瑾把她挡在身后,走上前。

    姜九笙拉住他:"做什么?"

    他说:"赶走它。"

    因为她是孕妇,他处处戒备。

    那狗瘦巴巴的,她有点于心不忍:"让它待着吧,我们短时间内也不住这里。"

    时瑾依她了,带她进屋去。

    房子已经布置好了,基本可以直接入住,装修是她喜欢的风格,窗帘的颜色也是她钟爱的素色,还有室内的录音棚,都是按照她的喜好来的。

    不过,冰箱里没有食材,怀孕后的她,容易心软,把自己的孕妇饼干捏碎了,泡在牛奶里,然后端到房子外面,不敢靠近那只流浪狗,便将盘子放在了花圃边上。

    时瑾在里面喊她:"笙笙。"

    她起身:"我在外面。"

    他推门出来。

    "汪!"

    窝在花圃里的那只狗突然跃出木栏,龇牙咧嘴地朝姜九笙扑过去:"汪!"

    时瑾几乎条件反射,伸手挡了一下,泰迪一爪子就挠在了他的手背上,立马渗出血来。

    他把姜九笙藏到身后,目光陡然阴沉,那狗狗抓了人,吠了两声,又钻回了花圃。

    "流血了。"姜九笙抓住他的手,下意识用指腹去触碰。

    时瑾立马按住她的手:"你别碰,流浪狗身上可能会有病毒和寄生虫。"

    "那怎么办?"她很慌,盯着时瑾的手背,心疼得不行。

    时瑾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摸摸她的脸:"没事。"他目光微微敛着,遮住眼底起伏的情绪,"幸好没碰到你。"

    那只狗,真该死。

    时瑾回头,往花圃里看了一眼,瞳孔里是化不开的浓墨色。

    凶神恶煞的泰迪,突然不吱声了,往草木后面缩。

    姜九笙牵着时瑾进屋:"先处理一下伤口。"

    因为是新房子,没有备医药箱,时瑾用肥皂水冲洗了很久,手背上的伤口沾了水后迅速红肿,他皮肤本来就白,两道血痕特别显眼。

    姜九笙看得难受:"疼不疼?"

    时瑾摇摇头:"不疼。"

    "我陪你去医院。"

    他关了水龙头:"好。"

    之后,他们去了最近的医院注射了狂犬疫苗,伤口不严重,因为是流浪狗抓的,怕会携带狂犬病毒,得在二十四小时内接种疫苗。

    医院出来已经快黄昏了,时瑾送姜九笙回家后,又出了一趟门,也没说去哪。姜九笙不放心,在家里等了许久,心里有了猜想,惶惶不安,还是忍不住出去寻他。

    她去了别墅,花圃里,没有看见那只流浪狗,放在边上的盘子被打翻了,牛奶与饼干溅得到处都是。

    她进了屋,环顾了一圈没有看见时瑾,便拨了他的电话,许久才接通。

    "笙笙。"

    他声音有些干涩嘶哑。

    姜九笙问:"你在哪?"

    他说:"外面。"

    "什么时候回来。"

    突然,有水声传来。

    姜九笙看了一眼,是浴室里传来的声音,她心头陡然一跳,朝着门口缓缓走去。

    "还要半个小时。"时瑾在电话里叮嘱,很耐心,"笙笙,厨房里有汤,你先喝汤,等我回去给你做饭。"

    咔哒。

    门被推开,温温柔柔的声音后,是水流冲刷的声音,她抬头,看见一室的血腥,混着水,淌了满地。

    她声音微颤:"你在做什么?"

    时瑾蓦然回头,一双眼,还来不及褪去猩红,他戴了手套,手里拿着手术刀,白色的衬衫上,血迹斑斑,手术刀上的血一滴一滴落下,在地上积了一滩血水。(未完待续)

363:**之浴血奋战,时瑾治病

    手术刀上的血一滴一滴落下,在地上积了一滩血水。

    他本能的第一反应就把手里的那把手术刀藏到背后,躲开她的目光:"笙笙,你出去。"

    声音极力压抑着,嘶哑得几不可闻。

    姜九笙走进浴室,只是几步的距离,眼里的慌乱渐渐平静下来,再问了一遍:"你在做什么?"

    时瑾低着头,手放在背后,不停地擦手上的血,眼睫惊慌地颤着,不安躁乱得像犯错后被绑在十字架上的囚徒。

    他说:"尸解。"

    姜九笙看向地上,血水遍地流淌,湿了她白色的鞋,一地的残肢断臂,从那堆血肉模糊的骨骸中,她依稀能看出来,是那只抓伤他的流浪狗。

    他杀了那条狗,他解剖了那条狗。

    他不敢抬头了,无措地解释:"那只狗差点抓伤了你,我想忍,可是忍不住。"

    他是病人,他心里扭曲,他仇恨所有伤害她、或者意图伤害她的一切生物,他骨子里有一股残暴的血液,他快要压制不住破体而出的毁灭欲。

    这么多年伪装,终究还是没能逃过,他体内的那只魔。

    "时瑾。"

    她要走向他,他猛然后退,惊慌失措地抬了一下眉眼,立马又藏起来:"别过来笙笙,我身上都是血。"

    别过来。

    她喜欢翩翩君子,他怕吓到她。

    姜九笙走过去把水关了,浴室里一下子突然安静,血腥味似乎更浓了,扑面而来的气味让她胃里不舒服,她揉了揉肚子。

    宝宝,要乖。

    把那股反胃的感觉压下去,她朝时瑾走近,她近一步,时瑾就退一步,她便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子。

    时瑾不再动了,却也不看她。

    她伸手,用手指擦了擦他脸上沾到的血:"没关系,现在我也沾到了。"

    怎么会怕呢?

    从她爱上这个人起,就做好了粉身碎骨的准备,她敢要他,就不怕地狱黄泉,怎么都要跟他一起走的。

    她这一生,算不上慈悲为怀,但也活得磊落,也就只有这一个人,能让她不问对错,不辨是非,不管善恶,只一味偏袒。

    时瑾还是低着头,手背在身后,他摘了沾满了鲜血的手套,去遮住她的眼睛,颤抖着声音轻哄:"别看了。"

    姜九笙推开他的手:"我不怕。"

    他用力捂着她的眼睛:"别看。"

    她仰起头,把他的手拉下来,唇覆上去,亲他微微凉的掌心:"时瑾。"

    时瑾不看她,长长的睫毛把眼底所有浮动都遮住。

    "时瑾。"

    "时瑾。"

    她耐心地一声一声喊他的名字,小心翼翼的温柔。

    时瑾还是抬起了眸,瞳孔里猩红未褪,一片灼灼的光,热得滚烫,慌乱又惶恐,亮如星辰。

    这样的他,依旧美得惊心动魄。

    姜九笙踮起脚,在他左边眼睛上亲了一下,右边又亲一下,亲完浅浅笑了:"你怕什么呢?我被鬼迷了心窍,就算是地狱,都敢去的。"

    咣----

    手术刀落在地上,他捧着她的脸,重重吻下去。

    还不够,他想要更多,想把她吞下去,狠狠地占为己有,手绕道她后背,将她的裙摆撕裂。

    白色的衣服扔在地上,瞬间被血水染红,他把她按在了冰凉的墙上,发了狠地吻她、咬她,掌心带着轻颤,从她光滑的后背抚到她的腰,钻进下衣里。

    她软绵无力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抬起眸光,摇摇头,然**住他那只放肆的手,带着放到她隆起的小腹上。

    这里面有他的骨血。

    濒临失控的时瑾清醒了,把她抱进怀里,低头窝在她肩上:"笙笙,"他喘着,央求,"帮我。"

    姜九笙歪了歪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环在他腰上的手挪到皮带的金属扣上。

    啪嗒。

    她解了他的衣服,笑了笑,手往下去。

    时瑾喘得急,低沉的嗓音沙哑,眼睛红得厉害:"笙笙。"

    "嗯。"

    "你要爱我久一点。"他用力握住她那只手,"到我死好不好?"

    薄凉无情的人,一旦动情,就要把命搭进去,如果她不爱他了,他便要死了,一定会死的。

    姜九笙在他喉结上亲吻:"到我死。"

    她不爱承诺,因为未知太多,永远太远,可是,她现在想许给他最重的诺,即便白发苍苍,即便黄土白骨,她爱他,如故。

    时瑾伏在她肩上,看着那一地血肉骨骸,笑了。

    正是一年芳菲季,四月底,小区里的垂柳抽了新芽,告别了亲友,姜九笙陪时瑾远赴国外。

    是时瑾提议的,去试试,国外有个很厉害的心理治疗室。

    到了机场,姜九笙都还在犹豫,她拿不定主意,迟疑不决,脚下越走越缓:"可以不去的。"

    她不介意他任何模样,反而,她担心治疗会适得其反,更担心他会吃苦头。

    时瑾牵着她往登机口走,说:"要去。"

    姜九笙把口罩摘了,看时瑾的眼睛:"为什么?"

    "你不是喜欢我当医生吗,等病好了,我就回医院。"现在的他,看到血都会失控、会兴奋,情绪极其不稳定,易焦躁易发怒,暴力倾向严重,怎么能拿手术刀。

    最重要的,他不想十恶不赦,因为她太好,他就不能太坏。

    姜九笙拧了拧眉:"你不用管我喜欢什么,做你喜欢的就行。"

    时瑾亲了亲她的脸:"我就喜欢你。"

    好吧。

    她同意了,都随他了。

    刚上飞机,迎面走来一个白人,眼眸是褐色,一看见时瑾就惊讶不已:"时瑾?"

    时瑾抬头。

    那人十分惊喜,用英文道:"真的是你啊。"

    时瑾颔首,淡淡道:"你好。"

    对方似乎对时瑾的问候方式习以为常,寒暄了几句,便把目光落到姜九笙身上:"这位是你女朋友?"

    时瑾用流利纯正的英文说:"是我妻子。"转而向姜九笙介绍,"他是我在耶鲁医科的同学,约翰塞先生。"

    姜九笙点点头:"你好。"

    约翰塞看上去年纪不大,却比时瑾年长一些,不禁上下打量她,目光很友好,只是好奇很多:"你好,时太太。"

    姜九笙莞尔一笑。

    时太太,她出奇地喜欢这个称呼。

    飞机起飞,越飞越远,蓝天白云,微风和煦。

    阿弥收回目光:"少爷,我们回去吧。"

    还以为少爷是来抢人的,结果面都没露一个。

    滕茗依旧站在机场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远处,问:"阿弥,你养了多少只猫?"

    阿弥一脸困惑,不知道少爷为何突然问起,便诚实回答:"现在有十九只。"他是个猫控,猫奴,十九只猫,全是他的心肝宝贝,是他的小宝宝小肉肉小甜甜。

    滕茗把视线从远处收回来,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很好脾气的样子,气定神闲说:"把你最喜欢的那只给我。"

    阿弥大喊:"少爷!"

    不!不行!那是他的命!

    滕茗对他笑了笑,温柔和煦:"不给也可以,我宰了它。"

    "..."

    阿弥一脸的生无可恋,少爷一定是自己不幸福,所以,看不得他和他的猫恩恩爱爱,这个魔鬼!而且这个魔鬼肯定不是说着玩的,这个鬼畜一定会宰他的心肝宝贝小甜甜的。

    他不敢反抗啊!好悲伤,好悲伤,好悲伤...

    滕茗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消失不见的飞机,转了身。

    对面,拉着行李箱的女人突然定住了脚:"少爷。"

    那是一张陌生的脸,很普通,没有任何特点,见一眼会忘,她把头发剪得很短,几乎贴着头皮。

    滕茗只是略微地瞧了一眼:"是你啊,渺渺。"

    是她啊,韩渺,改头换面后的她。

    时瑾换了她这张脸,一张陌生得她自己都不认得的脸,她眼眶突然就红了一圈:"你还认得我?"

    她第一次照镜子的时候,她都未能认出自己,恍如隔世,陌生又虚幻。

    他还是像以前一样,目光温和又薄凉:"我认得你的眼睛。"

    一句话,让她泪流满面。

    那时候,他把她弄成姜九笙的模样,一言一行一颦一笑、连声音,都要刻意模仿,可是他不满意,总是说,渺渺啊,哪里都像,就是眼睛一点都不像。

    还好,眼睛不像。

    她想,是不是她多少有些不同,以至于他还认得她的眼睛,心里又忍不住贪婪了,小心地问他:"我可以不走吗?"

    安排她出国,便是他的意思。

    他很快摇头:"不可以。"走近一些,轻声哄,声音却没有一点温度,"渺渺,最后再听话一次,永远都别回来。"

    韩渺低头,眼泪砸在地上。

    默了很久,她点头:"好。"握着行李箱拉杆的手,紧了又紧,手心汗湿,她低声说,"保重,少爷。"

    一直往前走,没有回头,等到走远了,蹲下,捂着嘴痛哭流涕。

    她这一生,所有的轰轰烈烈,都出现在那场火里,惊艳了她整个一生,太绚烂了,所以,要用一生去忘掉那个冲进火里的人。

    "少爷,"阿弥温温吞吞地说,"渺渺爱慕您。"

    滕茗眼波平静:"所以?"

    阿弥斗胆:"您对她太心狠了。"就算是养只猫,养了这么多年,也该有几分旧情了,没用了就扔,好渣。

    滕茗笑:"我对你太仁慈了,阿弥。"

    阿弥顿时觉得毛骨悚然,立马说:"少爷,是阿弥多嘴了。"

    他不在意似的,扶了扶眼镜,不气不恼的语气,幽幽冷冷阴阴沉沉的调儿:"把你第二喜欢的猫也给我。"

    阿弥:"!"

    少爷,嫉妒让您丑陋!

    云淡风轻,春日正好,江北市警局里,一派轻松。

    赵腾飞从审讯室出来,汤正义就问他:"招了吗?"

    傅冬青的案子锁定了嫌疑人,就是那个与她传绯闻的导演,那家伙今天打算出国,被刑侦一队给押回了警局。

    "还能不招?"赵腾飞倒了杯水喝,破了案,心情畅快,"指痕匹配吻合,第一案发现场也有他的dna,监控都拍到了,铁证如山还想狡辩不成?"

    跟猜想的一样,汤正义立马又问了:"是不是情杀?"

    赵腾飞点头:"傅冬青怀孕了,想公开,那位大导演不同意,他家里还有个背景强大的未婚妻,非要傅冬青去打胎,人家当然不肯,一个要母凭子贵,一个想吃完就跑,没谈妥,就变成一桩命案了。"

    汤正义啧啧感叹:"最毒男人心啊。"感叹完,他拨了个电话,立马精神抖擞,"刘局啊,我是小汤,侦查推理大赛还能报名吗?"

    这次傅冬青的案子让他看到了自己的无限潜力,绝对是**选手,下一个福尔摩斯啊,他自信心已经快要爆棚了。

    刘局在电话里问:"怎么,霍队要参加了?"

    汤正义挺直腰杆:"不是,是我要参加。"

    刘局嘿嘿一笑,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小汤啊,有梦想固然是好的,但也不能不切实际是不是?"

    汤正义:"..."

    居然看不起未来的福尔摩斯!他要气爆炸了!

    刘局还丝毫没有察觉到他已经伤害了一位**选手的自尊心,还接着伤害:"帮我问问霍队,他要不要再考虑考虑,今年的奖品丰厚的。"论刑侦推理,霍一宁闻名警界。

    办公室的座机声音很大。

    霍一宁自然听到了,还在低头看手机,回了句:"不参加,没空。"

    汤正义代为转述:"他说不参加,没空。"

    刘局不死心啊:"最近不是没案子吗?"

    "陪女朋友。"霍一宁在刷女朋友的照片。

    汤正义翻了个大白眼,继续当传声筒:"他说陪女朋友。"

    刘局作为这次侦查推理大赛的主办主席,当然不能放过霍一宁这个准冠军,苦口婆心啊:"女朋友有什么好玩的,还是破案好玩。"

    霍一宁抬了一下眼:"老光棍懂什么。"

    汤正义贼笑:"他说你老光棍不懂。"

    说完,他立马把电话拉远,果不其然,刘局在那边暴跳如雷:"霍疯狗,你他妈给老子滚犊子!"

    刘局明年就四十了,是个货真价实的老光棍,这事,刘局让都不让人说的,也就霍疯狗敢踩人家尾巴。

    汤正义挂了电话,友好地转达了一下刘局的话:"队长,让你滚。"

    霍一宁勾唇,笑得像个痞子,踢开凳子起身,拿了外套搭在肩上:"下午我休假,有事也别打我电话。"说完,走人,边走边打电话,"瑟瑟,在哪?"

    刑侦一队的单身狗,俗称警犬们:"..."

    你有女人了不起啊!他们这些优秀的警犬才不会羡慕嫉妒!嫉妒使人质壁分离,嫉妒使人丧心病狂。

    蒋凯丧心病狂地嚎了一句:"我也想要一个女朋友,谁给我发一个!"

    汤正义抛了个媚眼,掐着娇滴滴的嗓音,小粉拳挥挥:"讨厌,你不是有人家了嘛~"

    蒋凯:"..."不行,老铁要吐了!他面无表情,"滚!"

    汤妹扭着蛇腰,缠住蒋哥的铁臂:"人家不嘛不嘛~"

    蒋哥:"..."卒!

    霸道警少与他的小娇妻啊!被玩坏了...

    江北影视城。

    景瑟挂完电话,捂着脸笑了一会儿,然后蹦蹦跳跳地跑到经纪人面前:"湘姐。"

    陈湘用平板在办公,瞟她:"干嘛?"

    景瑟穿着古装的裙子,大概是心情太好,摇着裙摆,笑得蠢萌得不行:"帮我订下午茶,我请大家。"

    陈湘暂且放下平板,看自家一脸春情的小姑娘:"昨天不是刚请了吗?"

    她笑,眼睛亮晶晶的:"那就请更丰盛的。"

    陈湘没搞懂,瞧了又瞧她:"搞什么?"这一副荡漾得不忍直视的德行!

    景瑟有点害羞,但是她很雀跃,大声地炫耀:"我家队长要过来。"

    都交往这么久了,还一副泡在蜜罐子里的样子,陈湘拿她没辙了,打电话,叫餐。

    景瑟又提着裙子,跑到这剧的男主演那里:"唐怀敏。"

    唐怀敏是个超高流量的小鲜肉,比景瑟还要小一岁,不过是童星出道,一派老成:"干什么?"

    景瑟很严肃的表情,可以说是有点凶狠了:"待会儿拍戏不可以拉我的手,碰都不可以碰到。"

    唐怀敏看了看剧本,待会剧中他的妻子病重,要上演深情的离别戏,碰都不碰怎么演:"为什么不可以碰?"

    景瑟义正言辞:"我男朋友会吃醋。"说完,她又害羞地笑,喜滋滋的,"他要来探班的。"

    唐怀敏:"..."她是在炫耀吗?

    陈湘:"..."她是在炫耀,她巴不得全剧组都知道她有个天下无敌的男朋友!(未完待续)

364:结婚走一波,当着全国人民撒**

    她巴不得全剧组都知道她有个天下无敌的男朋友!

    这不,四处秀呢。

    "林姐。"景瑟一脸乖巧地看着造型师林琼。

    林琼最受不了这家伙人畜无害的眼神,有种母爱泛滥的感觉:"怎么了,瑟瑟?"

    景瑟指着一套红色的衣服,眼睛眨巴眨巴:"我能不能换那套戏服?"

    那套太鲜艳了。

    林琼便问小姑娘:"身上这套不合适吗?"她身上这套是素色的,什么装饰花纹都没有,衬得她弱柳扶风,好看是好看,就是看上去不大精神。

    不过,很符合戏里的情境。

    景瑟咬咬唇,还是想换:"那套更好看。"她捂着嘴,偷偷说了句,"我男朋友要来。"眼睛都笑眯了。

    林琼:"..."

    得,女为悦己者容。

    好吧,破例让她换了一套,可是呢,景瑟还觉得不够,走去了化妆师那里。

    "今今。"

    化妆师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嗯?"

    景瑟撅噘嘴:"给我换个口红色号行不行啊?"

    看得出来她心情很好,眼眸都比平时里要亮,穿着古装的裙子,仙气得不得了,也没有架子,嘴很甜,有点点蠢萌,但是很可爱。

    今今作为女孩子,都特别稀罕景瑟:"现在这个颜色不满意吗?"

    "太淡了。"景瑟带着一点点讨好,"今今,我想要那个斩男色。"

    今今迟疑:"不合适吧?"

    要是平时,肯定给她换了,可待会儿她可是要演病入膏肓啊,斩男色实在不合适。

    景瑟自己去拿了口红,乖乖巧巧地递给今今:"我男朋友要来,那个好看,你给我换嘛。"

    今今:"..."

    就这样,原本的娇弱病美人,摇身一变,变成了误入凡间的明媚小仙女。

    导演看了一下她的造型和妆容,不太满意,不过算了,美就行,看景瑟的剧,磕的就是她的颜。

    总之,被景瑟这么一搞,整个剧组上到导演,下到群众演员,都知道了,景瑟的男朋友要来了,然后,一场感天动地的苦情戏,硬是被她演得欢天喜地。

    虽然景瑟的演技一直是硬伤,但也不能笑着演哭戏吧。

    导演头痛:"cut!"他尽量委婉一点,有商有量的,"瑟瑟,表情能不能再...再悲伤一点。"

    景瑟笑笑:"哦,好。"

    然后,再拍了一遍。

    景瑟嘴角想翘,又拼命忍着,男主演都忍不住笑场了。

    导演很崩溃:"cut!"真的很崩溃啊,"瑟瑟啊,你怎么笑了?"

    景瑟很无辜:"我没啊。"她想笑来着,忍住了呀。

    导演好无力啊,抓了一把没几根的头发:"再来一条吧。"

    "嗯嗯。"

    景瑟虽然演技差,但一向敬业,就算再想笑,她也死死憋着,是真的很努力在拍,就是结果不尽人意。

    "cut!"导演生无可恋了,"瑟瑟,还能再悲伤点吗?"求你了!

    她很抱歉,鞠了个躬,表情很诚恳,也很愧疚:"对不起啊导演,我太开心了,难过不起来。"

    "..."

    这么可爱的小仙女,都不忍心骂了。

    导演心也好累:"道具组,来点眼药水。"

    道具组的姐姐才刚把眼药水滴进景瑟的眼睛里,她眨巴了一下,滚出来了,然后笑了:"队长!"她提着裙摆就欢快地跑过去,扑到了一个男人怀里,旁若无人地抱着他的腰,娇娇软软地说,"你终于来了,我等了好久。"

    霍一宁摸摸她的头:"堵车了。"

    她说没关系,然后拉着他进去,嘴角一直挂着笑:"导演,副导演,这是我男朋友,他是很厉害的刑警,还上过央视,可厉害可厉害了!"

    呵呵呵呵呵呵...

    姑娘啊,收着点,这爱情的酸臭味啊。

    导演也是过来人,知道这小两口恩爱,干脆大手一挥:"歇半个小时再开工。"反正,拍了也不能用。

    景瑟道了谢,刚好,陈湘订的下午茶到了,剧组歇工,边吃边看景瑟秀恩爱的现场直播。

    霍一宁跟着景瑟去了休息区:"我过来是不是妨碍到你了?"

    她把自己的按摩躺椅给男朋友坐,自己搬了个小凳子坐他身边:"才没有。"她很诚实地说,"你妨碍不妨碍,我演技都超烂的。"

    霍一宁被她逗笑了,牵着她站起来,一只手搂她的腰:"想亲你。"

    她脸红红的,低着头害羞,睫毛像两把小扇子扑闪扑闪:"可是好多人呀。"说完,从椅子下面拿了把太阳伞出来,撑开伞,挡住,"这样就行了。"

    霍一宁笑着接过伞,一只手抱她,让她坐在腿上,她很乖,自己低头,把唇送过去让他亲。

    片场全体人员:"..."众目睽睽啊,硬塞**,是世风日下?还是道德沦丧?

    伞后。

    景瑟被亲得很晕乎,抱着霍一宁的脖子,柔若无骨地靠着她,微微张着嘴小口小口地喘气。

    霍一宁抱着她,手放在她后背,轻抚:"瑟瑟。"

    她仰头,眼睛里水汽氤氲:"嗯?"

    指腹在她唇上轻轻按了一下,擦掉晕开的颜色,他笑:"口红花了。"

    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舌尖碰到他指尖,羞怯地往后躲,把脸埋在他脖颈,小声地说:"没关系,待会儿再补。"

    霍一宁抬起她的下巴,又凑过去亲她,有一下没一下地啄着,滚烫的呼吸洒在她脸上:"裙子很漂亮。"

    她乖顺地靠在他怀里,抬头给他亲,有点羞涩,就闭着眼,睫毛一抖一抖的,说:"等杀青后,我就拿回家,天天穿给你看。"

    霍一宁失笑。

    他家乖宝是真不了解男人,她要是在家里这么穿,他能给她剥个精光,嘴上还是答:"好,在家穿。"

    霍一宁啊,禽兽。

    他抱着她,没完没了地亲。

    旁边的桌子,忽然被敲响了三下:"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好煞风景啊!

    景瑟不开心了,还坐在她家队长腿上,把伞抬起来一点,红着脸,凶萌凶萌的:"关记者,你干什么呀!"干嘛打扰她和队长恩恩爱爱,超讨厌!

    关记者赔了笑脸,目光忍不住往景瑟身边的男人瞟:"瑟瑟,能不能给你和你男朋友做个恋爱专访?"

    景瑟立马站起来,挡住霍一宁,眼里写满了'不准看我男朋友';,凶了关记者一眼,转头问霍一宁:"队长,你要吗?"怕他不愿意,立马又说,"不想的话,就直接拒绝。"

    霍一宁想了一下,顶了顶腮帮子:"行。"

    关记者喜出望外:"那我去准备一下。"

    景瑟坐回小凳子上,牵着霍一宁的手,仰着脸看他:"你不是不喜欢上镜吗?"

    霍一宁起身,把她抱起来放在躺椅上,他蹲在她膝盖前:"你的男粉丝说我们感情不和,让他们看看和不和。"

    景瑟听了很开心,心像泡在了柠檬味的蜜罐子里,又有一点担心他:"要是刘记者问了你不想回答的问题,你就不要回答。"

    "可以不回答?"

    "当然了。"他手长脚长,蹲在她跟前,像只大型的狗狗,她忍不住摸摸他的头,宠溺得不得了,"你女朋友可是有背景的。"

    怎么这么可爱。

    霍一宁亲她不安分的手。

    不一会儿,关记者就调好了拍摄设备,还把唐怀敏的椅子借过来,手里拿着临时准备的手卡:"可以开始了吗?"

    霍一宁点头。

    关记者不出镜,站在***外面,先说了一些场面话,顺道也宣传了一把景瑟的剧,接着让两位做自我介绍。

    两把椅子并排放着,景瑟牵着男朋友的手:"大家好,我是景瑟。"看了一眼镜头,又看身边的人,"这是我男朋友,刑侦大队的队长。"

    关记者上来就调侃:"瑟瑟,你还没说名字呢。"

    她不想说呀,怕别的女人知道了,会来抢。

    霍一宁笑,大方地看着镜头,姿态闲适,微微后靠着椅子,眼神有些慵懒随意,道了声:"霍一宁。"

    这气场,就不是一般人。

    关记者挺好奇的,究竟是何方神圣把国民仙女拐到了手,可也不好明目张胆地问人家的家世,还是按部就班地往下走:"瑟瑟和霍队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景瑟爱笑,这会儿尤其笑得明媚:"八年前,我初中的时候。"

    关记者更好奇对方的背景了,旁敲侧击:"这么早啊,是青梅竹马吗?"景瑟的身份摆在那里,如果是青梅竹马,他男朋友肯定也不简单。

    景瑟摇头:"不是,是网恋。"其他的,没有细说。

    关记者也识趣,没再追问,还是走恋爱向:"方便透露一下是谁追的谁吗?"

    又是景瑟回答的,答得很快,一点也不忸怩:"我追的他。"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姑娘有多稀罕她男朋友。

    见霍一宁一直没做声,关记者把话题抛过去:"是这样吗,霍队?"

    霍一宁坐直,一条腿搭着另一条腿,姿势随意,左手牵着景瑟的手,放在膝盖上,有意无意地把玩着:"算是,也不算。"悠闲自在地补充了一句,"是她追的我,不过,也是我一开始就对她图谋不轨。"

    图谋不轨!好喜欢这个词!景瑟低头,嘴角的笑越来越压不住。

    国民仙女这个男朋友很会撩啊,关记者又问:"第一次接吻是在哪?"

    霍一宁回得言简意赅:"警局,我亲的她。"

    警局play,爆点!

    "什么时候确立了恋爱关系?"

    "我生日的时候。"霍一宁换了个坐姿,手自然而然地放在了女朋友腰上,笑容很淡,带一点点的痞,"在五星红旗下面。"

    这位不是警察吗?

    这痞帅痞帅的气质简直扑面而来,一旁看戏的唐怀敏经纪人有点心动,想问问警察哥哥有没有出道的打算,她包红。

    一来一往气氛轻松,关记者就放开了问:"霍队最喜欢我们瑟瑟什么?"

    霍一宁原本看着镜头的目光往上挪了,懒懒掠了关记者一眼:"不是我们,是我的。"又收回目光,看着镜头似笑非笑,"哪里都喜欢。"

    噢,这波骚操作。

    关记者一个男人都被这位警察哥哥搞得激荡了:"两位近期有没有结婚的打算?"

    霍一宁转头,景瑟正目不转睛地看他,眼里满满都是他的影子,霍一宁被她看得心脏发软,拨了拨她肩头的发,看回镜头:"快了。"

    景瑟羞涩地低头笑,好!开!心!开心得要原地爆炸了。

    问到理想中的答案,关记者心满意足:"最后,霍队还有什么对瑟瑟说的吗?"

    霍一宁靠向椅背,眸子稍稍敛着,看镜头里,目光很专注,又有点懒懒的倦意,拖着慢吞吞的声调儿:"不急,还有几句话对瑟瑟的粉丝说。"声音沉而缓,字字清晰,掷地有声,"不要欺负她,网上也不行,都注意点言行,她男朋友是刑警,会抓人。"

    众人:"..."

    又是这猝不及防的骚操作。

    说完了,霍一宁收回了目光,侧头看身边的姑娘,问得自然:"晚上去你那,还是我那?"

    景瑟基本自始至终都没看镜头,盯着她家队长,羞怯却大胆:"你去哪我就去哪。"

    关记者:"..."

    最后的收尾是用来互诉情衷的,谁让你们光明正大地说一些少儿不宜的话!诶,现在的刑警都这么撩这么骚?

    专访视频下午就被po到了网上,一放出来,景瑟的粉色就炸了,迅速把热度拱上了热搜。

    人在家中坐,粮从天上来,广大网民朋友们虽然被砸得猝不及防,但吃得很欢。

    别怼我家里有矿我爸是李刚:"这个世界啊,请对单身狗善良一点,真的要把我等撑死了才罢手吗?"

    嗯嗯啊啊哦哦爽歪歪:"瑟瑟啊,注意点形象,眼神收一收。景瑟v"

    表情包官方提供渠道戳我有惊喜:"各位注意了,景瑟最新痴汉表情包已经出炉了,有需要的戳我头像。"

    等国家发对象的张小米:"现在的刑警颜值都这么高了吗?被撩得合不拢腿了,不行,我得犯个事,去警局蹲个老公。"

    别看我d摸起来4e不信来摸:"霸道警少与他的小娇妻,cp粉表示全程姨妈笑。景瑟v"

    外国语专业教学价格私议:"瑟瑟,我对不起你,从今天起,你不是我女神了,是我情敌,警察小哥哥这张脸,我可以舔屏一万年。"

    母胎单身吃你家米了:"继时笙后粉上的第二对cp,不相信爱情,但相信你们,也是见了鬼了。"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家里有枪的,干不过,不能黑只能粉了,请!你!们!立!刻!原!地!洞!房!"

    "..."

    因为景瑟心情太好,今天的剧本又是苦情的部分,拍摄进度和质量可想而知,傍晚六点,景瑟才收工。

    她坐进副驾驶,因为收工太晚,妆还没卸:"回家吗?"

    霍一宁给她系好安全带:"先带你去个地方。"

    他带她去了人民纪念广场,那里立了一座烈士碑,那里有警察站岗,那里五星红旗随风飘扬。

    天已经给了,街边的华灯亮了,变色的灯光喷泉起起落落,他牵着她走到纪念碑前。

    景瑟不明白:"为什么来这里?"

    他扶着她的肩,带她转了个身,抬起头,指着上空:"这里的五星红旗是整个江北升得最高的。"

    她侧头看他,目光温软:"你好像很喜欢五星红旗。"

    霍一宁一只手环住她的腰,把她带进怀里:"以前是,现在不了,我背叛了它,把最重要的位置挪给了别人。"他低头,声音压低,落在耳边,"瑟瑟,我们结婚吧。"(未完待续)

365:时瑾变小奶狗了,容历莺沉交锋

    "以前是,现在不了,我背叛了它,把最重要的位置挪给了别人。"他低头,声音压低,落在她耳边,"瑟瑟,我们结婚吧。"

    景瑟愣了一下,眼眶渐渐发红:"好啊。"

    霍一宁笑了:"怎么答应得这么快,我还没有下跪。"

    她转过身去,微微仰头,眼里有泪、有他、有星辰:"因为我也想嫁给你啊。"

    太乖。

    乖得让他心里发酸,心疼得厉害。

    "本来想慢慢准备,突然等不了了,连戒指都没来不及买。"他把脖子上挂的戒指取下来,看她时,目光专注,"这是我父母的结婚戒指,他们生前很忙,去世后,也没留下什么可以缅怀的东西,只有这一对婚戒,我带在身上很多年了,你要不要?"晃了晃链子上的对戒,他郑重其事地问她,"连同我一起,要不要?"

    要啊。

    景瑟刚要开口,他单膝跪下:"瑟瑟,如果你收了,我对着五星红旗向你许诺,我霍一宁这一生,只忠于你。"

    他的膝盖,只跪国家,还有她。

    一诺,千斤重。

    景瑟伸出手,摊开掌心,有金属微凉的触感,她握紧,蹲下看他:"你可以不用背叛你的红旗,你守它,我守你。"

    他笑了笑,把链子给她戴上,亲了亲她的唇:"最近能请假吗?"

    "能。"不能也得能,天大地大都不如未来老公大。

    "带你去帝都,给你公公婆婆上柱香。"

    她用力点头:"好。"

    五月中,霍一宁和景瑟去了帝都,那边的天还不算热,太阳微暖。

    下午四点多,刚下飞机,霍一宁拨了个电话:"我到了。"

    那边是霍常寻。

    不知在哪个欢场呢,电话里吵吵嚷嚷的,有年轻男女欢闹的声音:"这么快?"

    "飞机早了。"霍一宁问,"在哪?"

    他只说:"等我十分钟。"

    然后电话便被挂断了,霍一宁都想骂人了,这个家伙,讨骂。

    好在霍常寻来得很快,不到十分钟,他那辆骚气的车就开到了机场,不止他,副驾驶上还坐了个女人。

    霍二少最近口味变了,偏爱这种纯情灵秀的。

    除了霍一宁与景瑟,陈湘也来了,她有个合作要谈,便碰巧同行了,见霍常寻副驾驶上有人,陈湘便识趣地说:"我先去酒店了。"

    霍常寻关上敞篷:"送你。"

    坐不下啊。

    陈湘刚想不失尴尬地拒绝,便听见霍常寻噙着几分笑意的声音:"还要我给你开门吗?"

    副驾驶的小美人委屈,一双眼梨花带雨般:"寻少。"

    他直接从钱包里抽了张卡出来,放在女人腿上:"去买吧。"又笑,"乖,快点。"

    小美人红着眼,拿了卡下车了,还温柔小意地叮嘱寻少开车小心、晚点电话云云。

    陈湘:"..."

    这做派!长姿势了!

    霍一宁让两位女士坐后面,自己坐进副驾驶,瞥了霍常寻那个浪荡子一眼:"你怎么还这个德行。"

    霍常寻嘴角挂着玩味的笑:"我什么德行?"

    霍一宁笑骂了句,这混蛋,谁管得住。

    天气说变就变,突然阴了,好在这个点不怎么堵车,把陈湘送去酒店后,车开了二十来分钟,便到了军区大院,景瑟没来过这种军人家属院,觉得新奇,四处看着。

    前边路上,一男一女,相貌生的好,站在树下,好不赏心悦目。

    "容历。"

    女人很年轻,五官标致,她喊了一声,走在前面的男人便停下了脚,她走上前,穿得很居家,齐肩的头发柔顺地披着:"要下雨了。"

    她把手里的伞,递给他。

    "不用。"声音很淡,语气也很淡,目光没有不耐烦,只是平静,看上去很疏离,他站在花絮飞舞的树下,风骨入画。

    女人手垂下,问得小心翼翼:"你在躲我吗?"

    容历看着她反问:"我为什么要躲你?"他依旧是淡漠又寻常的声调,说,"我们并不熟。"

    女人脸色微微变了。

    容历转身,看见了霍一宁,平静的眼底,有了一丝波动:"回来了。"

    口吻随意,很熟稔。

    霍一宁颔首,牵着景瑟走过去,她这才看清容历的脸,美人如画,精雕细琢,给人一种贵而清俊、只可远观的距离感。

    "晚上聚一下。"容历道。

    他一向话少,这么多年了,还是这幅不冷不热的面相。

    "行。"霍一宁向他介绍身边的人,"你嫂子。"容历比他小上一岁,还有霍常寻,大院里,他们三个关系最好。

    尤其是容历,性子冷漠,一身清贵,与谁都隔着几分距离,除了霍家兄弟俩,大院里年纪差不多的,都对他敬而远之。

    他伸出手,介绍自己:"容历。"

    景瑟懵了一下:"容历?"

    她最近粉上的本命男神容历?

    霍一宁看她一脸蠢萌地盯着人家,忍俊不禁:"就是你最近很迷的那个炎泓帝容历,他是帝后的原作者。"

    景瑟上前去握手,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鼓起了勇气:"能给我签个名吗?"

    容历点头:"有笔吗?"

    她摸摸身上,好失望啊,没有笔。

    霍一宁揉揉她的头,语气宠溺:"回头我让他给你签一卡车。"

    景瑟乖巧地点头。

    容历看了手表的时间:"我先走了,公司还有事。"

    "嗯,地方定好了给我电话。"

    容历颔首,转身走了一段路,上了一辆黑色的宾利。

    他身后,女人还站着,手里那把伞上已经落了几片枯叶,站在远处,一动不动地望着,怔怔出神。

    近了,霍一宁才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

    女人收回目光,淡淡莞尔:"好久不见。"

    景瑟不禁看向她,很漂亮的女人,就是目光太深,瞧不出喜怒。

    这时,不远处跑来一个中年妇人,先是对霍家兄弟俩点了点头,才对女人说道:"莺沉小姐,太太正在四处寻你呢。"

    她说了声'知晓了';,撑开伞,转身前去,伞遮了一路的树叶。

    等人走远,景瑟才没忍住问霍一宁:"她叫莺沉?"

    "嗯,林莺沉。"霍一宁补充,"定西将军一样的名字。"

    就这么短短几分钟,她先认识了容历,又见到了莺沉,景瑟觉得不可思议:"我是不是粉了个假电影,怎么都有原型啊?"

    霍常寻嗤笑,双手插着兜,语气里有几分戏谑:"十几年了,容历看都没看她一眼,她怎么可能是莺沉的原型。"

    景瑟眼睛瞪成小金鱼:"!"

    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霍一宁没再细说,拉着还在震惊中的小姑娘进了一处院子,院子里种着葡萄,这季节,叶子也都抽了新,葡萄藤爬了满园架子。

    等在门口的霍老爷子见人来了,立马从藤椅上起来:"来了来了。"拄着拐杖笑着迎上去,"瑟瑟。"

    景瑟乖巧地喊人:"霍爷爷。"

    等进了院子,她才发现里头还有几个老人家,正在葡萄藤下下棋,见她来了,都停下了手头的事,一双双眼睛都瞧过来。

    景瑟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霍老爷子一个眼神扫过去,炫耀道:"我孙媳妇,漂亮吧。"

    一个穿着一身笔挺军装的老爷子来了句:"行啊一宁,哪骗来的小姑娘。"

    不等霍一宁说,霍老爷子护短了:"净捡没用的说,快,给我孙媳妇包红包。"嘴都要咧到耳后根给,"都给我包厚点。"

    几个老爷子一边骂霍家的老不休,一边给景瑟塞红包。

    五月下旬,中部国家突降大雨,连日来下个不休,大有一股泛滥成灾之势。雨打窗前,滴滴答答,病房里,淡淡消毒水味,也混着几分雨天的潮气。

    姜九笙刚推开病房的门,时瑾鞋都没穿,从床上下来:"笙笙。"他走到她跟前,拉住她的两只手,心急如焚的神色,"你去哪了?"

    "怎么了?"

    他声音闷闷的,发紧:"醒过来没看到你,吓到我了。"

    姜九笙看他,他眼里还有几分焦急与燥郁,崩着脸,心有余悸得很,她哭笑不得,去把他的鞋拿过来,放在他脚边。

    时瑾这才穿上鞋。

    她解释说:"我出去接电话了。"

    他走去拉她的手,用力攥着,眼里星辰浮乱,没个宁静,像只惊慌失措的兽,生怕被抛弃:"我怕你走掉。"

    时瑾第一阶段的治疗已经完成,还算顺利,目前他的现状算不上好,也称不上坏,狂躁暴戾是减弱了,可是极度没有安全感,而且极度粘人。

    主治医生说,等过了这个治疗阶段就会有所改善。

    姜九笙哄着他:"不怕,我要走的话,会带上你的。"

    时瑾还是很慌神,张开手,说:"你抱我。"

    她环住他的腰。

    他埋头在她肩上蹭蹭,亲亲她的脖子,又亲亲他的脸,又说:"你抱紧一点。"

    姜九笙失笑,再用力了些。

    她家时医生啊,哪个样子都这么让她喜欢。

    "笙笙。"

    "嗯。"

    时瑾松开一点点,看她的脸:"你今天没说你爱我。"

    物理治疗与药物一起作用,时瑾性情大变,脆弱、不安,甚至会对生人产生严重的排斥,都是正常的阶段反应。

    最明显的症状,是他对姜九笙太依赖,依赖得让主治医生都有点担心。

    不过姜九笙很镇定,时瑾性情怎么变,她都没有脾气,全部由着他,再肉麻兮兮的话,她也会每天说。

    "我爱你。"她说。

    时瑾眉头松开:"还要。"他执拗得过分,像非要得到某件玩具的孩童,缠着她,"你再说一遍。"

    "我爱你。"姜九笙笑,耐着性子,"老公,我爱你。"

    他被她哄得舒坦了,可还没舒坦一分钟,眉头又皱了,他盯着姜九笙的肚子:"那你爱他吗?"

    第一阶段治疗后,伴随症状还有----排他性。

    时瑾排斥任何出现在姜九笙身边的人,护士、医生、路人,甚至是她肚子里那个五个半月胚胎。

    所以,类似这样的问题,他隔三差五能问上一次,最严重的一次,他问姜九笙,是爱她还是爱窗台的那盆花。

    姜九笙当时回答,那只是盆花。

    而这个答案,不是时瑾要的,他当天就砸了那盆花,甚至隔壁病房的花,他都要砸,硬是踢了隔壁的门,把花盆砸了个稀巴烂,隔壁住了个严重被害妄想的患者,那患者被时瑾吓得几天没敢出厕所,现在看见时瑾就哭,他主治医生都崩溃了,很紧安排了换楼层。

    总之,这是一道送命题,也是送分题。

    姜九笙的求生欲在时瑾治疗的这段时间里,被锻炼得如火纯情了,想也不想就回答:"最爱你,和谁比都是最爱你。"

    嗯,时瑾满意了。

    他蹲下去,把她的上衣掀起来,露出隆起的小腹,他伸手在上面戳了戳,语气冷冰冰:"听见没?最爱的是我。"

    姜九笙哑然失笑,把时瑾拉起来,放下衣服,踮脚去吻他。

    时瑾刚想把她按到墙上用力亲,动作一顿,有点懊恼:"我刚吃了药,嘴里很苦。"

    是新药。

    治疗狂躁与偏执都很有效果,就是苦得不行,而且副作用也大,时瑾最近因为这个药,很厌食,瘦了很多。

    姜九笙不管,手挂在他脖子上,把唇贴上去:"张嘴。"

    他就纠结了一下,乖乖张嘴了,让她舌头进去,一边亲,手一边往她衣服里放。

    这一点,主治医生又头疼了,其实,时瑾服用的药多少会减弱***,可偏偏在他身上没反应出来。

    至于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主治医生也说不出所以然,时瑾的病是个怪病,药也是新药,都还在摸索中,但总体来说,已经好很多了,至少时瑾很久没解剖苹果了。

    姜九笙按住他作乱的手:"时瑾,我下周要回国一趟,有电影首映礼。"《帝后》的首映礼,她作为主演,不便缺席。

    他不满,不摸她了,把她的手放进自己衣服里,要她摸,说:"带我一起去。"

    "好。"她把手放在他腹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

    能摸到骨头,他真的瘦了好多。

    不一会儿,他眼睛有水汽,声音带一点喘,很急:"笙笙,你摸重一点。"

    姜九笙:"..."

    治疗中的时瑾,意外萌她一脸血。(未完待续)

366:时瑾是魔,宇文结局,容历莺沉结局

    治疗中的时瑾,意外萌她一脸血。

    这时,敲门声响。

    是检查科室的护士长,她在门口,英文说得带有些许口音:"时先生,检查时间到了。"

    时瑾下意识把姜九笙挡在怀里,不让外人看:"你陪我去。"

    她说:"好。"

    在心理检查室的外面,刚好,他们遇见了之前住隔壁的那位被害妄想患者,特朗先生,不知道是不是好奇,他偷着瞄了姜九笙好几眼。

    时瑾把姜九笙藏身后,冷眼过去:"你再看,挖你眼睛。"

    特朗先生被吓得不轻,结结巴巴说:"不、不、不看了。"他头上开始冒汗,手脚发抖,感觉无数带刺的荆棘在往他身上爬。

    时瑾眼里似有冰凌:"把头扭过去。"

    特朗先生立马把头扭过去,呼吸不畅了,耳边,魔咒一般的声音,不依不饶地钻过来:"敢再转过来,拧断你的脖子。"

    治疗阶段的时瑾,攻击性很强。

    同样是治疗阶段的特朗先生,心理防线特别低。

    特朗先生只觉得喉咙被扼住,快要哭出声来,躲到陪检的护士后面,面色发白,五官僵硬,浑身颤栗。

    要发病了...

    特朗先生开始怀疑人生,怀疑世界,怀疑处处是刁民,处处是危险:"他是不是在盯着我?"

    "他想挖我的眼睛,还想拧我的脖子。"

    "护士,护士!07**他想杀我。"

    07**是时瑾的病房号。

    "还有145也想害我。"

    145是特朗先生新搬去楼层的邻居。

    特朗先生瑟瑟发抖地钻到凳子下,抱头抽泣:"他要杀我,快,快把我藏起来!"

    陪检护士头痛,特朗先生被害妄想好像更严重了,她怎么拉都无法把特朗先生从凳子下面拉出来,只好求援:"姜小姐,你能不能让时先生稍微友、友好一点。"

    姜九笙很不好意思:"抱歉。"她转头看时瑾,"时瑾。"

    时瑾没有一点悔改之意,很理所当然:"是他先看你。"

    姜九笙试图晓之以理:"那也不能恐吓人家。"尤其人家还是个被害妄想患者。

    "我没恐吓,"时瑾轻描淡写,"我说实话。"

    "..."

    那位特朗先生要崩溃了,缩在凳子下面嗷嗷呼救,叫得好不凄惨。

    姜九笙脸色放严肃了:"时瑾。"

    时瑾弯腰盯着她眼睛看:"你生我气了?"他是很不满的,可也怕惹恼她家笙笙,神色很纠结。

    姜九笙没说话。

    生气了,她生气了...他最怕她生气了。

    他妥协,示好地去牵她的手:"我听就是了。"情绪有些狂躁,还很不安,他忍着。

    姜九笙安抚地在他手背拍了拍,转而问陪检护士:"我们需要怎么做?"

    陪检护士想了想,和被害妄想患者相处的第一步是建立信任,便说:"和特朗先生握握手,做朋友吧。"

    时瑾:"..."智障!

    护士没看时瑾患者脸上明显的嫌弃,蹲下去和特朗患者沟通了:"特朗先生,时先生不是坏人,他不会害你的,他想跟你做朋友。"

    特朗先生抱着头,惊恐万分:"不,他想害我,他要挖我的眼睛,要拧断我的脖子。"

    护士面带微笑,温柔地开导:"怎么会呢,特朗先生,时先生只是跟你开玩笑,你看他过来了,你们握握手,以后就是朋友了。"

    特朗先生还是怕得发抖,把脸贴在墙上,试图躲避,嘴里念念有词:"让他走,快让他走。"

    护士没辙了。

    时瑾走过去,抱着手,俯视:"出来。"

    特朗先生噤若寒蝉,死死捂着嘴,把衣领扯上来,严严实实包住头。

    时瑾踢凳子,冷冰冰:"叫你出来。"

    他缩,使劲缩,抖,可劲抖:"别、别杀我。"

    时瑾蹲下,慢慢悠悠的调:"我不杀人,我家笙笙不喜欢,我顶多..."说到这,他停下来,在思考拿他怎么办。

    特朗先生下腹一抽,快要尿了出来,他彻底绝望,抱头嚎啕大哭。

    姜九笙and护士:"..."

    狂躁偏执患者与被害妄想患者,真的不适合做朋友,第二天,特朗先生就转院了。

    《帝后》的首映礼在帝都剧院举行,姜九笙和时瑾提前了一天回国,首映礼当天,在后台,她碰到了宇文冲锋。

    他出席首映礼,作为投资方。

    当时在休息室外面的走廊里,宇文冲锋看见她,便将手里的烟掐了,先开了口:"他的病怎么样?"

    姜九笙站墙边:"还好。"

    宇文冲锋把窗开了,散散烟味,手肘撑着窗台,微微后仰:"你那边的事,以后胡明宇负责,让莫冰直接联系他。"

    她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你呢?去哪?"

    他懒懒散散地依着墙,随口应了一句:"出去转转。"也没说去哪。

    姜九笙沉吟后:"去多久?"

    "不知道。"他拂了袖口不知道何时沾上的烟灰,"累了就回来。"

    不知道去哪,也不知道去多久,反正,走马观花,哪都一样,或许,转一圈,人就老了,心也就收了。

    他没有再多说了,摸到口袋里的烟盒,拨弄了几下,又放回去,没有再碰。

    "公司呢?"

    "听听要退役了,她会来公司。"他闲聊着,目光慵懒,没什么光,像是打不起精神,"我找了职业经理人,先带带她。"

    姜九笙有些诧异:"她要退役?"

    "世锦赛之后就退役,不管有没有拿到金满贯,都要让她退役。"宇文冲锋拧了拧眉,"她的肩伤已经很严重了。"

    游泳运动员多多少少都有职业病,宇文听算是很严重的,十二年的运动生涯,从体操运动员到游泳运动员,从年少冠军到游泳皇后,除了满身荣誉之外,还带回来了一身伤病。

    这就是国家运动员,耗光了身体,就要谢幕。

    姜九笙不无感慨:"你走的时候要告诉我。"

    宇文冲锋敛着眸,目光掠过她隆起的腹部,眉眼便柔和了,说笑似的:"那你别来送我。"

    她没有答应。

    宇文冲锋轻描淡写地把话题带过去:"再说吧。"他问,"时瑾呢?"

    "他刚吃了药,要睡一个小时,在我的休息室里。"姜九笙看了看时间,"我去看看他有没有醒。"

    他嗯了一声。

    她刚转身。

    他叫住了她:"笙笙。"

    她回头:"嗯?"

    沉默地看了她须臾,宇文冲锋问:"现在的生活,是你想要的吗?"

    她没有一丝犹豫:"是。"

    那就好。

    "那就好好过。"他笑了笑,眼里有几分释然,几分玩世不恭,挥挥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不知为何,他在笑,可她在他眼里看不到光,何时开始,他累成这样了,又有多久没有肆无忌惮地笑过了。

    "你也一样,"她说,郑重其事,"宇文,要好好过。"

    他笑,训斥的语气:"管好你自己就行。"停顿了一下,"好好赚钱,你可是我的摇钱树。"

    "行,我多开几次演唱会。"

    他挥手,赶她:"去吧。"

    "嗯。"

    她走了,他隔着衣服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戒指,嗤笑,什么摇钱树啊,就是讨债的,他得还一辈子。

    突然,幽幽一道声音插过来:"再看就露馅了。"

    宇文冲锋收回目光,也没瞧谢荡一眼,直接进了放映厅,找了个视角好的位子坐下,谢荡跟在后面,刚要坐下。

    "滚,"他嫌弃,"别坐我旁边。"

    谢荡被宠坏了,脾气大着呢,大喇喇地坐下,偏跟他对着干:"我就要坐。"

    宇文冲锋懒得理他。

    陆陆续续有人进放映厅,有些吵吵嚷嚷的,宇文闭目养神,耳边,谢荡毫无预兆地说了句正经话:"宇文,如果可以,别喜欢笙笙了。"

    一辈子那么长呢。

    宇文冲锋没睁眼,满不在乎似的,云淡风轻地回了他句:"如果可以的话。"

    谢荡哼:"我见过的人里,你是最蠢的。"

    这家伙,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死不悔改,认真又怂。

    宇文冲锋掀了掀眼皮,动动肩膀,一脚踹过去:"我见过的人里,你是最欠揍的。"

    谢荡难得生出的几分多愁善感,被他一脚踹了个烟消云散,彻底炸毛了:"妈的,老子今天穿白色,你还踢我!"

    他再补上一脚:"让你别坐我旁边的。"

    西装裤上多了两个脚印的谢荡:"..."

    割袍断义吧,这兄弟,他不想要了。

    窗外满街霓虹,今晚的一轮月很圆,休息室里没开灯,姜九笙走到床边,轻声唤:"时瑾。"

    "嗯?"时瑾睁开眼,目光有点惺忪,因为药物作用,他困顿得很,喉咙发紧,"笙笙。"

    姜九笙很小声:"电影要开始了,要看吗?"

    时瑾掀开被子坐起来:"你演的,要看。"

    九点半,电影首映。

    第一次公开放映,除了制片方、投资方,以及一些专业的电影人,剩下的便是粉丝和各地的影迷。

    《帝后》时长一百零五分钟,从八十九分钟开始,放映厅里便能听到一阵一阵的抽泣声。

    那是炎泓帝与定西将军的最后一场戏,是死别。

    当时西凉联盟燕国,兵临大楚城下,步步紧逼至战事要地,定西将军战败不知所踪,炎泓帝容历亲征尧关,十万楚将镇守城池。

    城下,西凉的万光将军在挑衅:"炎泓帝,"他坐在马上,冲着烽火台上高喊,"看看,这是谁?"

    两名将士,押着俘虏往前。

    烽火硝烟迷了人眼,视线模模糊糊,容历站在城上,借着烽火台的光,看清了那张脸,她满脸血污,乱了头发。

    是大楚的定西将军,是他的阿禾。

    他下意识往前走,被城墙冰冷的砖挡住了路,瞳孔猩红:"万光,你要敢动她一根汗毛,"他一字一顿,"朕,屠你满门。"

    万光将大刀扛在肩上:"不动她也行,开城门。"

    永安侯秦弼立马上前:"陛下,不可!"字字沉重,秦弼劝道,"尧关城里,十万百姓还没有撤退,战事要地一旦失守,大楚的半壁江山,危矣。"

    容历始终看着城下,看着他的阿禾孤立无援地站在千军万马前:"不开城门,阿禾怎么办?"

    风鼓鼓吹动,大楚的军旗呼呼作响,漫天狼烟遮了星辰,昏昏暗暗里,永安侯的嗓音掷地有声。

    "定西将军府一门忠烈,少将军就算,"他哽住了喉,"就算牺牲----"

    铿!

    容历拔了剑,直指永安侯,他一国之君,近乎咆哮:"朕心爱的女子,凭什么要牺牲,她是朕的皇后,你们谁的命,值得让她去换。"

    永安侯高喊:"陛下!"

    容历命令:"开城门。"

    可却无一人敢去开城门。

    尧关有多重要,便是最底层的将士也清楚,这一开,大楚的半壁江山恐怕难保,城内千千万万的子民,也必死无疑。

    他们的帝君却在喊:"给朕开城门!"

    九五之尊,终究是败给了一个女子,一个为他守国守家的女子。

    她在城下,喊了一声:"容历。"

    隔着很远,他眼里有泪。

    她摇头。

    他不管不顾,猩红着眼吼:"开城门,开城门啊!"

    风很大,莺沉的声音被吹散开,空灵,又清晰:"容历,你是大楚的皇帝,你身后,是你的子民。"

    她满脸都是血,唯独那双眼,平平静静。

    他不往后看,不看他的子民,也不看他的将士,只看她:"阿禾..."

    他不当皇帝了,不当了行不行。

    "说够了没?"万光将军下了马,走到莺沉后面,把扛在肩上的刀横在她咽喉,"炎泓帝,我数三声,你要是再不开城门,我就割断定西将军这漂亮的脖子。"

    莺沉身穿一身银色戎装,站在十万敌军前,纹丝不动。

    万光喊:"一。"

    停顿片刻,风声呼啸里,他再喊一声:"二。"

    容历握着剑,手在发抖。

    "三----"

    他大喊:"开城----"

    几乎是同时,莺沉握住万光的刀柄,微微一转,将锋利的刃送进了咽喉,血流一瞬如注喷涌。

    "咣。"容历手里那把她送的剑,掉在了地上,"阿禾!"

    城下,站在狼烟里的女子摇摇欲坠,朝后倒下。

    "容、历。"

    她一张嘴,喉咙的血就往外涌,顺着她一身银白的戎装,一滴,一滴,滚下...张张嘴,已经发不出声音,瞳孔慢慢在涣散,直到,她看不清他了。

    他好像在哭。

    容历,听得到吗?

    别哭,你是大楚的王,不能在你的臣子面前哭,我会在黄泉等你,多久都行,你不来,我不走,下一世,你不为王,我不为将,我再来当你的妻子。

    鲜红的血,淌了一地,躺在地上的女子,是大楚的定西将军,死未瞑目。她睁着眼,看着烽火台,看着她的王。

    "阿禾!"

    "阿禾!"

    容历疯了似的往城下跳,永安侯在后面拉住他,红着眼喊:"陛下,您不可以去。"

    他推开:"滚开,我的阿禾她在下面,她在等我!"

    永安侯没有办法,一掌打在他后背,他缓缓倒下,躺在了地上,乌云遮月,他瞳孔里映着一片漆黑。

    "阿禾,再等等我,我就来了..."

    "弓箭手准备,"永安侯在城上,一声令下,"攻!"

    尧关一战,西凉十万精兵战败,三日后,降。

    帝君下令,俘虏一个不留,全部诛。

    三国战乱,持续了数十年,炎泓十五年,大楚一统三国,从此四海升平。

    天下初定,于次月,炎泓帝服药自杀。

    容历弥留之际,只有永安侯府的秦三在,药是掺在酒里的,他喝着喝着,先是醉了,抱着那把莺沉送的剑,自言自语。

    "秦三,朕这一生,不负江山,不负社稷,不负大楚千万臣民。"他目光空洞,没有一丝神采,"我只负了她,我负了阿禾。"

    说完,他开始呕血,一口一口的血喷在剑上,他躺下,闭上了眼睛,蜷缩着在喊阿禾。

    秦三慌乱地喊太医:"容历!"

    怎么喊,他都不睁眼了。

    "容历,你睁眼,你不要睡。"

    "容历!"

    他的手无力地滑下,剑落,打翻了酒盏:"我要走了,我要去陪她了,不能再让她等了..."

    "容历!"

    "容历!"

    炎泓十五年,冬至,帝崩,与定西将军合葬于长眠山,帝在位十五年,无后,无子,传位于棠容王之子孝晏。(未完待续)

367:婚礼(大结局上)

    电影结束,灯光亮了,很多人哭红了眼,只是首映活动还在继续,采访、合照、发言,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悲伤的情绪与氛围因为导演的风趣幽默,渐渐被淡化。

    可也有人,一直走不出来,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泪流满面。

    "阿禾,"坐在后排的女孩子生得温婉,说话时,格外温柔,声音像江南小镇的吴侬软语,"你怎么了?"

    被唤作阿禾的女孩很年轻,留着利索的短发,星眸入画,眉峰英气。

    "我怎么了?"她摸了摸脸,摸到满手已经冷却的泪。

    温柔的女孩用纸巾给她擦眼角的湿润,担忧地看她:"怎么哭成这样?"

    她不是感性的人,也极少会掉眼泪,更从未因为一场电影而泪如雨下,为什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心如刀割?

    "是啊,我怎么哭成这样。"她稍稍一抬眼,眼泪便又滚下来了,声音如鲠在喉,"凉青,我好像梦到过。"

    凉青姓何,是来自江南小镇的姑娘,是个温柔得没有脾气的姑娘。

    何凉青问她,声音软软糯糯:"梦到过什么?"

    "炎泓帝哭的样子。"放映厅里的人渐渐散场,她靠墙坐着,目光还留在投影的幕布上,望着剧照里炎泓帝,这场电影如梦一场,醒来,怅然若失,"我梦见他站在尧关的城墙上,一个人站在那里哭。"

    何凉青轻轻握她的手:"或许你和这部电影有缘,你看,你和定西将军一样,也叫阿禾。"

    她叫萧荆禾,父亲姓萧,父亲姓荆,外祖父取名单字禾,除却已逝的母亲与外祖父,只有何凉青唤她阿禾。

    她擦掉脸上的泪,对何凉青说:"走吧。"

    刚起身,包里的手机震动了。

    "喂。"

    电话那头是萧荆禾在消防队的队友,卫中:"荆禾,港田大厦大火,你现在能不能过来?"

    萧荆禾没有丝毫犹豫:"能。"

    卫中大概边跑边通电,喘息声很重:"我帮你收拾好东西,你直接去现场。"

    "我十五分钟后到。"

    萧荆禾挂了电话:"凉青,我有任务,你先回家。"

    何凉青知道她的性子,一遇到消防工作,什么都能先放下,就只嘱咐了一句:"千万要小心。"

    她点头,手撑着座椅靠背,从里面一跃而起,沿着最后排的过道,跑到安全出口,放映厅在二楼,走楼梯比电梯要快。

    她刚跑到楼梯口,有人在喊阿禾,是个男人的声音,有些模糊,依旧听得出来急促,她停下,回头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到人,转身跑下了楼梯。

    "阿禾!"

    "阿禾!"

    走廊里来往的路人不禁停步,朝不停高喊的男人看过去,他疯了似的,朝楼梯口跑去。

    他是个清俊到骨相里的男人,只是神情失魂落魄。

    "阿禾!"

    他跑进了楼梯里,连背影都魂不守舍。

    后面,霍常寻追出来:"容历!"

    走廊里已经看不到容历的人影了,他骂了句粗,赶紧追上去,到了剧场外面,车水马龙的霓虹里,找不到容历了。

    霍常寻在剧场门口等了有半个小时,他才回来,脚下晃晃悠悠地,被过往的人撞了,也不抬一下眼,精神恍惚。

    霍常寻走过去,没说什么,看他。

    容历抬头,眼里灰暗,混混沌沌的:"常寻,我看见她了。"

    霍常寻拧眉。

    又是她。

    容历的那个她,十几年了,他做梦念叨的那个她,醉酒也念叨的那个她。

    "不会错,是她,"容历很肯定,"是阿禾。"

    阿禾,阿禾。

    他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的人。

    霍常寻顶了顶腮帮子,没忍住:"我早就想问你了,你和电影里的那个容历到底是什么关系?"

    不然,怎么会让他魔怔了。

    他说:"他就是我。"

    霍常寻反应了十几秒:"前世今生?"他一脚把地上的易拉罐踢进不远处的垃圾桶,"逗我呢。"

    容历没有再说什么,摸到口袋的烟,拿出来点了一根。

    霍常寻简直想骂娘,他是无神论者,不相信前世今生这玩意,可偏偏,他又说服不了自己,他和容历认识了二三十年,对他再了解不过,他见过容历三岁时挥笔作画,画了一个身穿戎装的女将军,见过他五岁时酩酊大醉,哭着喊一个人的名字,见过他七岁时义无反顾,在心口纹了个名字,见过他二十几年来,所有的失魂落魄和发疯发狂。

    前世今生?

    霍常寻心道,狗屁,都是爱情惹的祸,女人啊,就是麻烦,没哄好,下辈子都来折磨你。

    五月底,《帝后》正式上映,一周内,破了二十亿票房,打破了影视行业的票房新记录,除了苏问姜九笙两位主演之外,《帝后》的配角,即便是出现一两面的配角,都小火了一把,可见热度之高。

    一时间,姜九笙成了国内最具话题、好评度最高的女演员,尤其是尧关那场自刎城墙的戏,演技炸裂,堪称范本,媒体称,她是天生的演员,笙粉们谦虚地留言:不是不是,我们笙爷是歌手,演戏嘛,就是随便搞搞。

    随便搞搞?

    有影视人预言,姜九笙将会是今年奥斯卡最大的一匹黑马。

    六月中,时瑾第一个治疗阶段结束。

    六月十八,宜动土,宜塑绘,宜纳财,宜嫁娶,是个万事皆宜的好日子,就是这天,徐青久与苏倾大婚,那天,天气很好,阳光普照,云淡风轻。

    婚礼在国内的一座岛上城堡举行,徐家向来低调,只请亲友,没有邀请任何一家媒体,当然,低调归低调,该有的奢华,自然也不能少,比如苏倾身上那件婚纱,纯手工制作,总计历时56个小时。

    这会儿,四个伴娘正闹着呢。

    "鞋藏哪呢?"厉冉冉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

    苏倾坐在床上,她难得坐得端端正正,说:"不准藏。"她放话了,"我老公来了,你们都别拦。"

    厉冉冉撩了撩头发,意味深长:"苏倾,妻纲不振啊。"

    她穿好鞋,表情很良家闺秀:"晚上去床上振。"

    "..."

    这个满嘴跑火车的小污女。

    明瑶啧啧:"给未婚少女留条活路吧。"

    景瑟害羞地捂嘴笑。

    乔清浅傲娇又矛盾的表情:"哼~"

    她很不爽,苏倾这个魔鬼,居然请她来当伴娘,她自己也是魔鬼,居然还来了,先后追过新郎新娘,最后还当了新娘的伴娘,除了她,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吧。

    房间里,几人笑笑闹闹着,这时,有人敲门,隔了一会儿才推门进来,是苏万江,见伴娘都在,他又退到门后面去:"我等会儿再过来。"

    苏倾喊住他:"不用,你进来。"她大大方方地介绍,"这是我爸。"

    四个亭亭玉立的小姑娘站好,喊:"伯父好。"

    苏万江点点头,笑得不太自然,手也局促得不知道放哪。

    父女两可能有什么体己话要讲,景瑟就说:"表嫂,我们先去外面准备了。"

    苏倾说行,四个伴娘就先出去了。

    房间里没有椅子,放了两张吊篮椅,上面扑了一层红色花瓣,苏倾坐在床上,苏万江也没找地方坐,就站着,不时地看她。

    看得出来,他不自在。

    苏倾也有点没话说,就问:"西装还合身吗?"

    苏万江下意识在西装的衣摆上拉了两下:"很合身。"

    西装是按照他的身高定制的,只是他习惯性地弓腰驼背,显得有几分大了。

    苏倾又问:"鞋子呢?"

    鞋子是她买的,想着苏万江应该没有皮鞋,鞋码是他年轻时候的码,不知道现在合不合适。

    苏万江在原地走了两步,笑得皱纹明显:"也刚刚好。"

    然后,没什么说的了,苏倾坐着,手里搅着一条手帕。

    苏万江站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掏了一张卡来,递给苏倾:"给你存的嫁妆,也没有多少钱。"

    她没有接:"我有钱。"

    苏万江在当门卫,她怕他再赌,给他打的钱也不多,他存钱不容易。

    他没收回去,有点紧张似的,说话有点磕巴:"那不、不一样。"往前走了一步,他把卡放在了她婚纱的裙摆上,似乎怕弄皱了她的衣服,他又拿起来,把那裙摆抚平,卡塞到她手里。

    苏倾张张嘴,拒绝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把卡压在了枕头下面。

    罢了,从下个月起,多给他汇点钱,再请个照顾他的阿姨,五十多岁的人,年纪也不是多大,看上去六七十似的。

    "倾倾,"苏万江犹犹豫豫了一会儿,"待会儿能不能换个人带你进场?"

    苏倾问他:"怎么了?"

    女儿出嫁,不都是父亲挽着出去。

    苏万江不好意思,低了低头,他说:"我怕给你丢人。"

    他早先爱喝酒,头发脱得厉害,稀稀疏疏的,都白了,看上去倒像喝徐老爷子一个辈,不比徐青久的父亲,年轻俊郎。

    苏倾捏了捏手里的手帕:"女儿出嫁,你不送我进去,让谁送?"

    苏万江舔了舔干裂的唇,不说话了,过了很久,他才说:"那我先去外面了。"

    他刚走到门口,苏倾喊住他。

    "等一下。"

    苏万江扭头,目光昏沉,显得老态又憔悴。

    苏倾从床上下来,从柜子里又拿了一条手帕,走到苏万江跟前,蹲下,在他两边鞋后跟里各塞了一条帕子,垫满了大出来的那一截。

    她把他的裤腿放好,遮住后跟:"鞋大了怎么不说?"

    苏万江笑:"没事,大点好,不挤脚。"

    她站起来:"爸。"

    "诶。"

    "你穿多少码的鞋?"

    苏万江哽咽:"三十九码。"

    苏倾笑了笑:"我记住了,下次不会买错了。"

    他年轻的时候,穿四十一码的鞋,现在老了,鞋码也小了,算算时间,她有十八年没有给苏万江买过鞋了。

    五点,新娘入场。

    苏万江牵着苏倾进场的时候,哭了一路,一直在用袖子擦眼泪。苏倾几乎没见过苏万江哭,只见过他梗着脖子要钱的样子,只见过他拿着棍子打她的样子,原来,他也会哭啊。

    裙摆铺了一地,她手捧花,挽着苏万江,他把她带到了徐青久面前,抹了一把眼睛:"好好对她。"

    徐青久牵住苏倾的手:"我会的。"

    苏万江看了苏倾一眼,转身下台去。

    她回头,看见他驼着背,走下阶梯,脚步蹒跚,后跟露出来,看得到鞋里面塞的手帕,她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不管曾经多么争锋相对,这一刻,她都希望这个老人晚年安康,无灾无难。

    徐青久想给她擦眼泪,可有头纱挡着,有点无措:"不哭,妆会花。"

    苏倾把目光收回来,红着眼眶笑:"才不会,防水的。"

    "..."

    老婆说什么是什么。

    他牵着她,走完剩下的路,地上铺了红毯,一地花瓣,清香弥散,耳边,钢琴弹奏着结婚进行曲。

    苏倾扭头,看身边身穿白色西装的徐青久:"你眼睛红了。"

    他目不斜视:"进沙子了。"

    苏倾笑,戳穿他:"你哭了。"

    他嘴硬:"没有。"好吧,他承认,"嗯,我哭了。"他以前不相信喜极而泣这种浮夸的情绪,今天开始,信了。

    两人一步一步,缓缓走到最前面。

    徐青久的母亲王女士坐在下面,眼眶发红:"倾倾真漂亮。"

    苏万江就坐在旁边,看着自己女儿的背影:"嗯,她像她妈妈。"突然想到什么,他向王女士解释,"她不像我,一点都不像。"

    不像他,一无是处,他想说他女儿很好,请不要嫌弃她。

    王女士笑了笑,是个温柔又善解人意的女人:"像呢,眼睛像。"

    苏倾只有眼睛像苏万江。

    "我家倾倾是个好姑娘。"他声音不大,说得很认真。

    "我们都知道。"王女士莞尔,眉眼柔和,"亲家放心,我会好好待她的。"

    "谢谢。"

    苏万江又郑重其事地说了一声:"谢谢。"

    台上,一对璧人,相对而站。

    "我脱下男装,留长头发,穿上裙装,都是为你,今天,我披上婚纱,也是为你。"苏倾淡淡笑着,"徐先生,你做好准备了吗?往后余生,你要负责了。"

    徐青久一对眼睛通红:"我太紧张,把誓词都忘了。"他紧张地把手心的汗擦在衣服上,哽住了喉,声音都带了哭腔,"倾倾,我爱你,我要一辈子都对你好。"

    苏倾纠正他:"是对我们好。"她摸了摸肚子,没忍住,说漏嘴了,"这里,还有一个。"

    徐青久傻了。

    倒是台下,热闹了。

    过了很久,徐青久才找回声音:"现在可以亲吻新娘吗?"

    神父:"..."

    不按流程来吗?

    徐青久脑子里已经完全不记得流程了,他上前去,掀了苏倾的的头纱,低头吻她:"谢谢你,当我的妻子,当我孩子的母亲。"

    苏倾噙着笑,目光温柔。

    他又凑过去,还想再亲。

    她赶紧推他,很小声地说:"回去再亲。"

    台下宾客都在笑,神父都慌了,流程全被打乱了,赶紧亡羊补牢:"现在请新郎新娘交换戒指。"

    台下,徐青舶把戒指盒子挂在**美脖子上,拍拍它的屁股:"博美,快去。"

    **美:"..."

    诶,幼稚的人类啊。

    它抖抖毛,穿着让它很不舒服的小西装,甩着屁股小跑上去了,走到中途,它猛一回头,然后撒丫子就往回跑。

    "汪!"脖子上的戒指被它甩得飞起。

    徐青舶心道不好,喊它:"博美!"

    **美鸟都不鸟,跑下了红毯:"汪!"妈妈呀~

    "戒指,戒指!**美!"新郎徐青久要崩溃了。

    狗子跑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直接从台上蹿到了台下,拔腿跑向古堡门口:"汪!"

    众宾客看过去,门口,站了一对相貌登对的男女。

    不知是谁问了一句:"那是谁啊?"

    徐家老爷子大笑三声:"哈哈哈,是我孙女孙女婿来了。"(未完待续)

368:**有一千万种口味(大结局中)

    徐家老爷子大笑三声:"哈哈哈,是我孙女孙女婿来了。"

    众人瞧过去。

    圆滚滚的博美在姜九笙脚边撒娇,蹭蹭:"汪~"

    她蹲下,摸摸它的头:"博美乖,先去送戒指。"

    她指了指它脖子上的戒指盒,博美就懂了,摇摇尾巴回去了。

    "汪!"

    "汪!"

    狗子快乐得快要飞起来了。

    新郎徐青久取下戒指,给新娘苏倾戴上,**美站在两人中间,享受灯光和舞台。

    新郎:"..."扣一顿**!

    就数徐老爷子高兴了,一边为新人鼓掌,一边朝姜九笙喊:"笙笙,到这来坐。"

    她坐过去:"爷爷。"

    时瑾跟着她,淡淡喊了声。

    徐老爷子有好长时间没见着孙女了,欢喜得不得了,骄傲地给多年未见的老友介绍:"老钟,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孙女,笙笙,她是一名优秀的演员。"到了时瑾,就不怎么骄傲了,"我孙女婿,时瑾。"

    老钟看时瑾气度不凡,就问了:"小时是做什么的?"

    徐老爷子代为回答:"就一开公司的。"

    语气,是有那么点嫌弃的。

    开公司的时瑾:"..."

    想必老徐家的这孙女婿就是有几家店铺,上不得大台面,也就不继续戳人痛处了,转而问姜九笙:"笙笙演过什么电视?我看着面熟啊。"

    老钟旁边的年轻女孩抢着回答了:"爷爷,笙笙就是定西将军。"

    老钟大吃一惊:"哎呀,是莺沉将军!"他赶紧拿出老花镜戴上,很是激动,"笙笙啊,能给我签个名不?老头子我可喜欢莺沉将军了。"

    现在的老人家,都潮,追剧追星追电影,老钟最近最迷的就是莺沉将军了。

    姜九笙笑着应:"好。"

    她老钟的孙女赶紧从包里拿出纸笔,递给姜九笙。

    "我说怎么没认出来,原来是怀了小将军。"老钟乐呵呵地笑,"小将军几个月了?"

    姜九笙礼貌地回老人家的话:"六个多月了。"她习惯性地把手放在腹上,轻轻地抚。

    "老徐,你有福气啊,一下添俩。"老钟好生羡慕。

    徐老爷子笑:"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老钟:"..."这老家伙,笑得好嘚瑟。

    台上,苏倾在扔捧花。

    除了四个伴娘,还有几个未婚的女孩子在后面接。

    "我扔了。"

    苏倾说完,用力朝后面扔出去。

    女孩子们都双手去接,后面,一只修长的手跃过她们头顶,稳稳地接住了,那是...男人的手。

    姑娘们:"..."

    姑娘们回头,乔清浅嘴角一抽,看厉冉冉:"你管管你家的,说好了男士不可以抢的。"

    "额..."厉冉冉挠挠头,一脸人畜无害的表情,"我家男人有他自己的想法,管不住,管不住啊。"

    听你扯淡吧。

    靳方林笑了笑,把捧花给他家那个:"回去就领证。"

    厉冉冉笑眯眯地捧着花,抱拳:"得罪了,各位。"然后故作无辜和惆怅,"霸道总裁爱上我,哎!我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魅力啊。"

    姑娘们:"..."

    信你个鬼,这对狗男女!

    拿到了捧花,厉冉冉喜滋滋的,迈着欢快的步伐下台,回头,朝苏倾挤眉弄眼,掩嘴说悄悄话:"倾倾,****,百度云,对接暗号1758!"

    苏倾比了个ok。

    这小动作,全部被苏倾旁边的徐青久看到了,不咸不淡地问了靳方林一句:"你老婆到底有多少个百度云账号?"

    苏倾and厉冉冉:"..."

    危险!保护我方****!

    厉冉冉回头,对自家男人笑得真诚:"误会啊,都是误会。"她们少女们看点腐文怎么啊!怎么了!

    靳方林笑得有杀气:"过来。"

    厉冉冉嬉皮笑脸:"小的来嘞!"

    "..."他被气笑了。

    爱情嘛,有时候很简单,你在闹,他在笑。

    爱情还有很多模样。

    比如景瑟和霍一宁这样的,'男强女弱';模式,一旁的景爸爸看得很上火,感觉快要心肌梗塞了。

    景瑟偷偷摸摸地,塞了一个白酒瓶子给霍一宁。

    "什么?"

    她偷偷说:"我兑了水的。"她怕被人看见,做贼心虚地四处张望,就看见自家老爸正盯着,她一个'你说出去我就再也不理你';的眼神过去,然后扭头继续和男朋友说悄悄话,"霍哥哥,要是二表哥让你挡酒,你就喝这个。"

    霍一宁笑:"知道了。"

    景瑟把酒瓶子塞他外套里面:"我帮你藏好,你别被发现了。"又看了一下四周,然后发现自家老爸在夹她碟子里的蟹腿,景瑟立马不开心了,板着小脸,"爸爸,这个蟹腿是我帮霍哥哥剥的,你怎么给吃了。"

    景爸爸"..."

    养了二十几年的闺女啊,吃你一条蟹腿,怎么了!怎!么!了!心好塞好塞好塞...

    景瑟瘪瘪嘴,不理她爸了,继续剥蟹腿肉给她家队长吃。

    这时,霍一宁的电话响了,他捂住传声筒,转过身去接听,说了十几秒钟就挂断了,然后把景瑟藏他外套里的那瓶酒拿出来:"瑟瑟。"

    她知道了,把手套摘下:"有任务吗?"

    霍一宁看了一眼她碟子里刚剥出来的蟹腿,抽了纸给她擦手:"要去抓坏人。"

    她声音越来越小,怎么忍,都还是忍不住失落:"会不会危险?"

    "我会平安回来。"不敢受伤,更不敢死,怕她哭。

    她垂头丧气,很想拉住他,不让他走,可话到了嘴边,变成了沉甸甸的叮嘱:"你要小心。"千叮咛万嘱咐,"要很小心很小心。"

    霍一宁亲亲她的唇:"乖,不怕,我去去就回来。"

    "嗯。"

    她也不闹,看他离开。

    可等他一走远,她就忍不住红了眼睛,吸吸鼻子,哭了。

    景爸爸一见女儿哭,就心如刀割,赶紧心肝宝贝地哄:"宝贝,怎么还哭了?有什么委屈跟爸爸说,不哭不哭。"

    她不是委屈。

    她小声嘀咕:"我担心他。"她总怕他去了就回不来。

    景妈妈也舍不得女儿,思前想后了一番:"要不让一宁换个工作吧?"霍一宁的工作性质太危险,不只是侦破命案,缉毒缉私都有做,别说瑟瑟,她也担惊受怕得不行。

    景瑟摇头,把眼泪擦掉,坚定地说:"妈妈,他是一名优秀的警察,除了我,还有很多人需要他。"

    景妈妈拍拍她后背,没有再说什么了。

    爱情,有时候,是舍得,是背着你时,擦掉泪,转身时,对你笑,

    当然,还有很多样子。

    比如林安之和莫冰。

    "这样吧,我让人重新拟定合同,明天约个时间,我们再谈。"莫冰坐在饭桌上,尽量把接电话的声音压到最低,"行,明天说。"

    喜宴才过了一半,这是第三通电话了,金牌经纪人,就是这样拼出来的。

    林安之往她碗里夹菜:"先吃点东西。"

    她还在看手机:"我还有个重要的电话。"她手底下,光是上升期的艺人就有两个,尤其是这阵子,忙得天昏地暗。

    林安之拧了拧眉,放下筷子,抽走了她手里的手机:"先吃饭。"

    莫冰看他。

    他怕惹恼她,又去哄:"不要生气。"还是把手机还给了她,妥协讨好的口吻,"你胃不好,先喝点汤行不行?"

    莫冰最受不了他这个样子,放下手机:"知道了,管家公。"

    林安之抿唇笑,用公筷继续给她夹菜,把她碗里堆成小山。

    莫冰拧了一下眉。

    他就紧张了:"怎么了?"

    她动动脚脖子:"脚有点不舒服。"新鞋子,磨脚。

    林安之想训她,又不舍得说重了,埋怨似的说她:"让你等鞋子磨软了再穿,非不听。"他蹲下去。

    莫冰拉住他:"这么多人呢。"

    他不管,蹲在她脚边,从西装的口袋里拿出来两张创口贴:"还好我带了。"

    莫冰笑了,忍不住伸手,摸摸他头发。

    这也是爱情的样子,失而复得之后,小心翼翼地把整颗心脏挖出来,捧给他的心上人。

    可以卑微的尘埃里,再在尘埃里,开出花来。

    隔壁一桌,坐着程会和秦萧潇,又是另一番模样了。

    席间,她接到了学校来的通知,欣喜若狂:"程老师,我的留校申请通过了。"认真来说,她算是出道了,只是一直不瘟不火,这两年更是淡出了娱乐圈,所以,临毕业前,她提交了留校的申请,做什么都好,助教导员的都行。

    程会嗯了一声,食不言。

    她旁边,坐了个两三岁的男孩,很闹腾,不肯吃饭,扯着桌布玩,别扯着扯着,汤碗就飞了,一碗汤整个泼在了她衣服上。

    "对不起啊。"男孩的母亲一个劲道歉,"真对不起。"

    "..."

    若是她以前那个脾气,能把这母子俩搞死。

    秦萧潇抽了几张纸,垫在裙子上:"没关系,反正是黑色,也看不到。"

    男孩的母亲仍旧很愧疚:"实在抱歉,你这裙子多少钱,我赔给你。"

    这条裙子多少钱她不记得了,最少六位数吧。

    她摇头,笑笑:"地摊上买的,没多少钱,不用放在心上。"

    刚说完,她肩上多了一件外套,程会抚着她起身:"我带你去清理一下。"

    她愣了一下,然后低头,耳根子红了,脑袋里像有烟花炸开,炸得她晕晕乎乎了,话也说不清楚,结结巴巴。

    "你、你拉我的手了。"她头都不敢抬,"程老师,我,我,"

    '我';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

    程会送她到了洗手间的门口:"以后叫我的名字。"

    她懵懵地抬头:"为什么?"

    "男朋友的话,叫老师不合适。"

    她咧出一个很傻的笑:"好。"

    这是秦萧潇追程会的第四年,终于,老师变成了男朋友。

    爱情呀,有时候是收起所有的利爪,变成最好的样子,就像秦萧潇遇见了程会,把她曾经赖以生存的刺,一根一根拔掉。

    她总记得,第一次向程会表白的时候,他拒绝她说:我不喜欢刁蛮刻薄的女孩。

    然后,秦家那个最嚣张跋扈的秦八小姐,从了良。

    这该死的爱情啊。

    喜宴还在继续,酒过三巡之后,少不了谈天谈地谈人生了。

    "老谢啊,这位是?"同桌的老伙伴好奇了很久,看了看谢大师左手边亭亭玉立的小姑娘,忍不住问了。

    谢大师嘿嘿笑,介绍说:"这是我家荡荡的副会长。"

    右手边的谢荡:"江北粉丝后援会副会长。"

    谢大师那点心思,老伙伴还能不知道,年纪大了嘛,没几个老家伙不催婚的,他对谢大师挤眉弄眼:"噢?副会长呐。"

    未来儿媳妇?

    意味深长,只可意会啊。

    谢大师秒懂:"嗯,副会长啊。"

    是呀,不错吧。

    老伙伴给了个微妙的眼神。

    谢大师心理乐开了花,开启了他的炫耀模式:"墨宝,跟各位爷爷打个招呼。"

    谈墨宝有点囧,云里雾里地被拉过来坐,又一头雾水地多了一桌爷爷,她有点不知道怎么好了,那就笑对人生吧:"爷爷们好。"

    谈墨宝是个机灵的,看着狡猾灵动,可眼里又干干净净,性子活泼,笑容又甜,最讨老人家喜欢了。

    "这姑娘长得真灵气。"老伙伴纷纷夸奖,"老谢,有福气啊。"

    谢大师骄傲冲出地球:"那可不。"

    老伙伴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调侃,谈墨宝会说话,性格好,把一群老人家哄地哈哈大笑。

    哄人之余,她把白灼虾转到谢荡面前:"荡哥,这个好吃。"

    谢荡公主病得很,娇纵得一批:"懒得剥,会脏手。"还说,"我这拉小提琴的手,怎么能剥虾。"

    那个娇气哟!

    谢大师横了他一眼:"谁惯的你。"说着,夹了一只虾,给谢荡剥壳。

    谈墨宝立马把自己的碟子递过去:"吃我的,我剥了一碟了。"

    谢大师:"..."

    以后这剥虾的工作,可以卸任了。

    谢荡这才抬起他尊贵的手,夹了一块虾肉,沾了酱料慢条斯理地吃出一股子高级感。

    谈墨宝看着他吃,一脸欣慰啊,又问:"排骨汤要不要?"

    谢公主:"只要汤,不要排骨。"

    她给他盛了一碗,把里面的排骨和辅料都挑出来,然后给谢荡。

    说实话,谢大师这个亲生的爹都受不了谢荡这个娇气样了...给惯的呀。

    谢荡喝完汤,想起来一件事:"谈墨宝,你是不是又在网上骂人了?"

    "你说薛宗祺?"她毫无悔改之意,"他活该,他居然说你拉的小提琴是垃圾。"

    "..."

    妈的,薛宗祺这个垃圾!

    谢荡就说了:"要骂也别再网上骂。"背地里搞死他!

    "行。"

    谁再敢骂她荡哥,她阴死他!

    谈墨宝是个简单的姑娘,她的爱情,就是往死里疼那个人,直接粗暴地挖心挖肺,你若是要天上的星星,她就造一架飞机,飞到外太空去给你摘。

    不过,也不是所有的男女风月,都是你侬我侬忒煞情多,还有一种缘,叫孽缘。

    "喂。"

    电话那边不做声,秦萧轶问:"谁?"

    还不说话。

    她不耐:"说话。"

    对方简明扼要:"我。"

    一个字,够日天日地的。

    秦萧轶明知故问:"你谁?"

    他老神在在般,闲情逸致得很,说:"你睡过的男人。"

    妈的!

    秦萧轶一碰到这货,理智就出走:"滕瑛,你他妈够了!"

    滕瑛笑了笑:"出来。"他不容置喙的语气,很气定神闲,"我在外面。"

    手里的筷子都要被她捏断了:"你们滕家可是绑过姜九笙,你还敢到这来。"

    他没听见似的,还是那副流氓无赖相:"给你三分钟,你不出来,我就进去把你扛出来。"

    秦萧轶冷笑:"好啊,你进来试试。"

    说完,她直接挂了电话,手下一个没控制住,筷子被她折断了,她深吸一口气,心口堵的那口气还是咽下不去。

    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频频看门口,还不到三分钟,那个家伙还真来了,依在门口,朝她挥手,笑得从容淡定。

    她攥了攥拳头,起身走过去,拽着他出去了,到了外面,甩手就把人推在墙上:"滕瑛,你他妈----"

    他低头,堵住了她的嘴,直接给了一个热吻。

    秦萧轶:"..."

    她前世一定造孽了。

    滕瑛含着她的唇,亲了又亲,然后抱住她:"宝贝,想你了。"

    她推了一把,没推开,腰被他紧紧扣住,她深吸一口气:"我艹。"

    滕瑛笑,从善如流:"好啊,给你操。"

    "..."

    这是强取豪夺的爱,畸形的爱!

    男女之间的情愫,有时候,会让你觉得很操蛋,比如,秦萧轶居然被这个混蛋亲软了腿。(未完待续)

369:笙笙分娩,时瑾喜当爹(大结局下)

    男女之间的情愫,有时候,会让你觉得很操蛋,比如,秦萧轶居然被这个混蛋亲软了腿。

    觉得无比操蛋的还有徐青舶。

    他家老爷子把他叫过去,然后,扔给了他一个人,一个不省人事的家伙,这会儿,这个家伙正像一滩软泥一样,趴在他身上。

    徐青舶戳她的肩膀:"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秦左一只手攥着他的西装,抬头,伸出一根手指,一边嘿嘿傻笑,一边摇摇欲坠。

    她趔趄,徐青舶一把捞住她的腰,把她扶稳了,一个双拳敌四手的家伙,一杯酒就给放倒了:"站直了。"这个一杯倒的家伙!

    她摇头晃脑,醉言醉语:"站不直,好晕。"睁着一双水汽氤氲的眸子,眨巴眨巴地盯着他,歪头,很疑惑,"徐大哥,你怎么有四个鼻孔?"

    说完,她戳他鼻孔。

    徐青舶:"..."扯开她作怪的手,板着脸,"上楼去。"

    她命令:"抱我去。"

    平时多正气凛然,才一杯酒,恶霸属相就暴露无遗了。

    徐青舶哪敢抱她啊,怕被她打得质壁分离,站着不动,瞧她还能耍什么酒疯。

    她恍然大悟似的:"你抱不动我啊。"

    男人的尊严被挑衅了,徐青舶刚要硬气地解释,就被人托住了臀部。

    秦左直接把他扛在了肩上:"那我抱你啊。"

    然后,她扛着他,大步流星、晃晃悠悠地上楼去。

    徐青舶:"..."

    士可杀不可辱!

    "秦左!你他妈放我下来!"

    她在他屁股上打了一巴掌,然后小声地说:"嘘,别吵,有伏兵。"

    徐青舶:"..."

    伏兵你妹啊!

    这醉得一塌糊涂的姑娘,还好,把他扛到了休息室,他真怕她把他扛到隔壁的卫生间去,进了房间,她把他扔在沙发上,然后就开始脱衣服。

    耍完酒疯,耍流氓?

    徐青舶脸都绿了:"你干什么?"

    秦左今天难得穿得这么淑女,她不舒服地哼哼唧唧,埋头跟腰上的拉链杠上了,用力扯,可就是扯不下来。

    徐青舶赶紧抓住她的手:"别脱了!"再脱就说不清楚了。

    秦左抬头,脸上两坨红:"睡觉要脱衣服的。"然后,秦大力士拽开徐青舶的手,用力一撕裙子----

    他闭上眼睛,骂了一句,刚想走人,一个热乎乎的身体砸在了他怀里,他下意识伸手接住。

    丫的,还真软。

    怀里的醉鬼咕哝了两句,就睡了。

    徐青舶身体僵硬,没敢动,抬手摸到她上身还有布料,他才睁开眼,果然是习武之人,礼服里面还穿了运动背心和运动裤。

    他哭笑不得,把人抱去了床上,起身,手被抓住了:"徐大哥,水。"

    她眼睛没睁开,呢喃了一句,就又没声了。

    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把她稍稍遮住眼的刘海拨开,真是见了鬼了,他突然觉得她可爱爆了。

    哎,爱情这玩意总是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当然,人生并不圆满,有的人,执一杯酒,与一桌子熟悉不熟悉的人谈笑风生,就那样,信马由缰、飘零半生。

    宁悄是天宇的艺人,在公司,听得最多的就是老板的风流史,传闻中的锋少,说是个风流不羁的人,她还听经纪人说,只要有本事,爬上了锋少的床,就不愁不红了。

    她壮着胆子打量身侧的男人,为什么和传闻的不一样呢?

    他一个人坐着,与人逢场作戏,也与人谈笑自若,谁敬的酒都不推辞,若是杯中空了,他便会自己满上。

    他又在倒酒。

    她几乎脱口而出:"你已经喝了很多了。"

    他才转过头来,目光懒懒的:"你是公司新签的艺人?"

    她点头:"嗯。"

    为什么她觉得别人看到的不是他呢,这才是他,眼里有笑,笑里有伤。

    宇文冲锋把酒满上,轻轻摇晃着红酒杯,笑得漫不经心,他把酒喂进胃里,说:"这酒很淡,不醉人。"

    然后,他继续与男人们说说笑笑,与女人们轻描淡写。

    宁悄偷偷看了他很久,也倒了一杯跟他一样的酒,用舌尖尝了尝,这酒哪里淡了,这酒真烈啊。

    一桌人,各有心事,各有故事,有人沧桑老去,也有人归来时,还是少年。

    手机铃声响,秦明珠和姜锦禹一前一后地拿起了手机。

    "锦禹,我绝食了,我爸答应我,下个月让我去见你。"

    "s1赛季,我赢了,就跟我交往。"

    两边电话里都是女孩子的声音,这时,酒桌上却有个女孩突然站起来,撕心裂肺地大喊:"张霆浩,我们分手吧。"

    她歇斯底里,哭着说:"我不爱你了,再也不爱你了..."

    挂了电话,女孩趴在桌上嚎啕大哭。没有人前去安慰,也没有人去问女孩为什么要在别人的喜宴上这样声嘶力竭,终归是她的路,或许,见证了幸福,才恍然发现自己有多不幸吧。

    姜锦禹把手机递给秦明珠:"手机拿错了。"

    他们两个,一个是姜九笙的弟弟,一个是时瑾的弟弟,就被安排在了同一桌,不凑巧,手机还一模一样,铃声同时响,这才拿错了。

    秦明珠接过自己的手机,把另一部还给姜锦禹,说:"你女朋友。"

    两人换回了手机,各自电话,而那个刚刚还歇斯底里的女孩已经不哭了,笑着对同桌宾客说抱歉,然后自罚了三杯酒,便离席了。

    张爱玲说过,不伤筋动骨,不是爱情。

    感情,在开始时,总是美好得一塌糊涂,结束时,却往往痛彻心扉。

    这时候,新人已经开始在敬酒了,突然,有尖叫声。

    女人在大叫:"爸!"

    "爸!"

    "帮我叫救护车!"

    "爸,爸,你怎么了?你别吓我,爸!"

    原来是宾客席上有人晕倒了,徐老爷子赶紧安排人过去帮忙。

    "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刚刚还好好的。"

    "看着像心脏病发。"

    "是谁啊?"

    "长风集团的董事长。"

    "..."

    姜九笙从洗手间回来,便听见有人在议论,时瑾把碟子放到她面前:"笙笙,你吃这个鱼,我剔了刺。"

    她在看那边,心不在焉地点头。

    时瑾用口布擦了擦手,起身:"待会儿你跟爷爷回去,我晚点去接你。"

    姜九笙回头看他:"你呢?"

    他说:"有病人。"

    她懂了,点头说好。

    时瑾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然后离席,走到外面的宾客间:"让一下,我是医生。"

    徐老爷子一见是时瑾来了,松了一口气。

    他让家属先让开,蹲下,探了探病人的脉搏,片刻后,又俯身,贴在病人心口,两指按在颈动脉。

    旁边,女人在抽泣,忙问:"我爸怎么了?"

    时瑾不言,解开病人的西装,左手食指、中指沿肋弓向中间滑至两侧肋弓交点处,再将另一手的掌根放在胸骨上,双肘关节伸直,垂直用力,急剧下压,然后放松,停顿一到两秒,继续向下按压,反复连续。

    不到二十分钟,附近医院的人过来了。

    医院的人一眼就认出了时瑾:"时医生?"

    医学的圈子说小不小,不过,天才外科圣手的传闻,几乎在业内人尽皆知,时瑾,是外科领域的神。

    时瑾没有废话,简明扼要地说明:"是心脏肿瘤,已经做了应急处理,让心外科准备手术。"

    那位当地医生不禁问:"您主刀吗?"若按规矩来,跨医院执刀是不允许的,可徐家举办婚礼的地方是观光岛,附近只有一家当地医院,医疗水平相对落后,心脏肿瘤这样的大手术,风险很大,若由时瑾主刀,成功率会大很多。

    时瑾颔首:"我主刀。"

    那位医生松了一口气:"我这就去准备。"由时瑾来开胸,就算破例,院长也不会说什么的。

    时瑾回头看了姜九笙一眼,没说什么,转身随医护人员一起离开了。

    风波过后,婚宴继续。

    不少人还在唏嘘感叹,老钟忍不住向徐老爷子八卦了:"老徐,你不是说你孙女婿是开公司的吗?"

    徐老爷子一脸骄傲:"那就是个副业,他主业是医生。"

    老钟:"..."

    信了你的鬼话了。

    姜九笙把碟子里剔了刺的鱼肉吃完,放下筷子,抚了抚肚子,笑着说:"他是很有名、很优秀的心外科医生。"

    还有一种爱情,叫时瑾与姜九笙。

    或成疯成魔,或立地成佛,像时瑾的手术刀,可杀人,亦可救人,不热爱这个世界没关系,时瑾爱上了一个热爱这世界的人。

    婚礼一波三折,可依旧圆满,那个心脏病人手术成功,次月,给时瑾送了一封感谢信,还有一面锦旗,另外,还送了两把平安锁,一把给了姜九笙,一把给了苏倾。

    六月底,时瑾去国外复查,偏执与狂躁的症状都基本控制住了,性情也稳定了,三个月后可以停药。

    七月初,时瑾去医院复职。

    七月中,宇文冲锋出国了,姜九笙问他去哪,他说不知道,等到了给她寄明信片,他让她别去送她,她还是去了,跟谢荡一起去的。

    七月底,褚戈来江北了,一向不爱出门的锦禹,彻夜未归,为此,博美失眠了整整一宿,现在这个年代,拐卖人口、杀狗骗狗的不法分子太多了,它担心舅舅被骗走,总之,内心戏太多的狗子,注定有很多不眠之夜。

    好在,第二天下午,锦禹回来了。

    八月初,景瑟和霍一宁订了婚期,就在年底,景妈妈忙得天昏地暗。

    八月底,厉冉冉和靳方林领证了,领证第二天,两人因为****的腐文,吵了一架,厉冉冉离家出走,可还没出走一天,就被靳方林逮回家'执行家法';了。

    九月初,谢荡举办小提琴世界巡演,谈墨宝跟着天南地北地跑,足足断了一个月的直播,粉丝都说要脱粉,可也没脱。

    九月底,tyh战队夺冠,首发dac原神再战成名,她作为mvp得主上台发言,只说了一句话:明神,交往吧,明年的冠军你拿还是我拿就都一样了。

    原神全名原茵,今年冬天刚过十九。

    姜九笙的预产期在十月中,时瑾从九月初就向医院请了假,一天二十四小时寸步不离地守着姜九笙。

    十一黄金周,姜锦禹学校放假,也在家。

    晚饭前,姜九笙突然去厨房抱住时瑾,说:"我想吃冰激凌。"

    宝宝六个月后,她就不孕吐了,口味变来变去,就是胃口依旧很小,都快生了,肚子还是不大,穿厚一点的大衣,都看不出来。

    时瑾关了火,牵她出厨房,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不行,太冰了。"

    "我很想吃。"

    孕妇的情绪多变,到了姜九笙这里,倒不是脾气大,就是...爱撒娇。

    时瑾哄她:"宝宝快出来了,不能乱吃东西。"

    她还是想吃,打着商量:"就一口。"

    这几天降温了,有些冷,她胃也不好,时瑾一口都不想给她吃,便说:"家里没有。"

    "那出去买。"

    他无奈:"出门太危险了。"

    姜九笙很坚持:"预产期还有两个星期,没关系的。"

    时瑾不松口。

    她撒娇:"时瑾~"抱着他蹭蹭,像只软绵绵的猫,"嗯?"

    她怀孕后,一向理智淡然的她就不怎么和时瑾讲道理了,来软的一套,因为她知道,时瑾最吃这一套,苦肉计与美人计,都是上乘。

    果然,他妥协了:"那你答应我一件事。"

    得逞了,她笑:"你说。"

    "明天开始,就去医院待产。"

    她爽快地答应:"好。"

    便这样,晚饭做到一半,时瑾带姜九笙出门了,才十月,他就给她穿上大衣了,生怕冻着她。

    买了冰激凌之后,时瑾才想起来,孕期中的笙笙,说话不算话。

    已经吃了很多口冰激凌了,还是不肯撒手,时瑾直接抢过去,不给她吃了:"说了只吃一口。"

    姜九笙最近嗜甜,尤其喜欢冰冰凉凉的甜品,她盯着那个剩了一大半的冰激凌:"不吃掉会浪费。"

    时瑾把手举高,不给她,表情很严肃:"太凉了,你真不能吃。"

    她思考了一会儿:"那你吃掉,总不能扔了。"

    他不喜欢甜食,又拿她没办法,就皱着眉吃,可才刚咬了一口,她含住他的唇,把舌头钻进去,吮了吮,舔了舔。

    "时医生,你真甜。"

    时瑾:"..."

    这个小妖精。

    姜九笙意犹未尽地在他唇上啄了两下,哄:"你再吃一口。"

    时瑾看看手里的冰激凌,又看看他家小妖精樱红的唇,就纠结了一下,乖乖又吃了一口。

    他抗不住她的美人计的,一向如此,只要她玩这套,他必输无疑。

    他吃完了整个冰激凌,让她亲了十三下,事后,他就懊悔了,怎么就没忍住。

    对面,年轻的女孩走过来,手里拿了麦:"你们好。"

    不远处,有镜头在拍。

    时瑾立马用手去挡姜九笙的脸,目光凛凛地看了那年轻女孩一眼,她被这一眼看得直打哆嗦,怎么回事,有种万箭穿心的感觉,又像心肌梗塞。

    姜九笙看了几眼,知晓了不是狗仔,便让时瑾把手放开,对女孩道:"你好。"

    女孩被时瑾刚才的戒备弄得心惊胆战,不太敢看他,就向姜九笙询问:"我在做一个街头节目,主要目的是调查当今女性的社会地位,可以耽误你们几分钟时间吗?有几个问题想采访你们一下。"

    这个年轻小姑娘,显然没认出戴口罩的时笙夫妇。

    姜九笙好脾气地答应了:"可以。"

    女孩把麦开了,开始做街头调查:"请问两位是情侣吗?"

    时瑾回答了:"我们是夫妻。"

    好一把勾人的嗓子!

    作为声控党,女孩只用一秒,被俘虏了,她转向时瑾,抬头就撞进一双藏了星辰的眼里,芝兰玉树,惊鸿照影。

    她想到了这两个词,

    只是露了一双眼睛,就如此风骨入画,她愣了许久,直到对方拧眉不悦,她才发觉失态了,赶紧端正目光,继续调查内容:"两位在家一般是谁做家务?"

    这次的调查目的是了解现代女性的家庭地位,其实,这种街头调查,都不是完全客观的,都提前有预设的结果,比如,他们节目就是想借着采访,揭露现代女性没有得到真正公平对待的现状。

    结果----

    时瑾不疾不徐,回答:"我。"

    居然碰到一个在家做家务的男人。

    女孩继续发出灵魂的拷问:"做饭呢?"

    "我。"

    诶,怎么跟预设结果不一样?

    女孩换了个问题:"有养宠物吗?"

    "养了狗。"

    "那谁帮狗狗洗澡?"一般来说,宠物和孩子,绝对是女士来任劳任怨。

    结果----

    时瑾神色自若:"我。"

    不是吧,现在的男人都这么勤快?组长不是说,现在的男人在家都是大爷吗,娶个老婆就跟找了保姆一样,下班回来就打游戏,不带孩子不帮家务。

    女孩觉得匪夷所思:"宠物打针喂食?"

    时瑾不矜不伐:"都是我。"

    女孩不由得打量时瑾了,虽然灯光暗,还戴了口罩,可这气质、这骨相,这一身的贵族气,怎么都不像吃软饭的啊。

    她便试探性地问:"你是全职丈夫?"

    "不是。"

    她不信:"方便透露你的职业吗?"

    没有不耐,时瑾礼貌周到地一一回答,只是语气疏离,微微带着冷:"我是外科医生。"

    傍晚,风时有时无,突然吹来,女孩嗅到了很淡很淡的消毒水味,真是个医生啊。

    "冒昧地问一下,"女孩问,"你的妻子平时在家都做什么?"

    时瑾想了想:"陪我。"

    提到这里,他眉眼稍稍柔和,一身矜贵清冷的贵族气里,添进了几分温柔的烟火气,目光都生动鲜活了。

    女孩着实被这双眼惊艳到了,也被这回答惊愕到了,她看了看姜九笙的孕肚,问:"以后孩子你会自己带吗?"

    现代女性,百分***十,都要带孩子,关于这一点,男性的贡献值基本为零。

    没等姜九笙自己回答,时瑾帮她答了:"她不用带,她陪我。"

    采访结果与预设结果完全背道而驰,女孩心态都要崩了:"那谁带?"

    "家里有长辈。"

    "..."

    她的三观彻底重塑了,是谁说现在的女性在家没有得到真正的公平待遇的,是谁说的!

    "谢谢两位的参与。"

    最后,女孩送了两把折扇,作为采访礼物,深思着离开了。

    姜九笙把玩着扇子,跟时瑾抱怨:"你这么说,会显得我很好吃懒做。"虽然,他说的全是实话。

    时瑾以为她不高兴了:"那我找人禁播他们的节目。"

    她失笑:"算了。"

    他隔着口罩,亲她的脸,把她护在怀里,小心地走在人行道的里侧,霓虹初上,处处人间烟火。

    当然,他们没有想过采访播出后,会掀起怎样的巨浪。

    全国女性都在家摔碗了:换老公!没得商量!

    当然,男性朋友不服了,就去留言,什么酸言酸语都来了,结果呢,突然杀来一波笙粉!

    哦,网民恍然大悟了:原来是姜九笙和她老公啊,这把恩爱秀的!

    总之,很多男性同胞,尤其是在家只吃饭打游戏的男性同胞,因为时瑾这一对比,被嫌弃了个彻底。

    这就是后话了。

    晚上,因为姜九笙吃了不少冰激凌,时瑾担心她的胃,就熬了粥。

    饭吃到一半,姜九笙突然放下筷子:"时瑾。"

    "怎么了?"

    她拧眉:"疼。"

    时瑾顿时慌了,碗都被打翻了,紧张地看她,他脸都白了:"哪、哪疼?"

    姜九笙手扶着肚子,头上很快沁出一层汗:"肚子疼。"她抓着时瑾的手,还算镇定,"可能要生了。"

    预产期还有两周,早了太多,完全杀了时瑾个措手不及,他只觉得世界都塌了,然后方寸大乱,不知所措。

    姜锦禹在餐桌对面,叫他:"姐夫。"

    时瑾没听见一样。

    姜锦禹看不下去,踢了一下凳子:"还愣着干什么,我去拿东西,你快把我姐抱下去。"

    时瑾这才回神,抱起姜九笙就往车库去,几分钟的路,他出了一身冷汗,脸色比姜九笙还惨白。

    姜锦禹把提前准备好的东西放进后备箱,时瑾抱着姜九笙坐在后座,催促他:"锦禹你快过来开车,我开不了。"他手都在抖,根本开不了车。

    相比较时瑾,姜九笙姐弟就冷静多了。

    她其实痛得不是很厉害,还能忍受,倒是时瑾,惊慌得厉害,抓着她的手,用力得有点疼,他手心都是冷汗,抿着唇,唇色发白。

    她安慰他:"我不是很痛,你别紧张。"

    时瑾一言不发,抖着手给她揉肚子,怎么能不紧张,他怕得要死。

    很快就到医院了,姜九笙被推进了手术室,时瑾签完字,只对主刀的周主任说了两句话:"盆骨太小,要剖腹。"

    说话时,他声音在发抖,眼眶通红。

    他说:"不管风险值是多少,只要有意外,保大人。"

    周主任问他要不要进去陪产,他摇头,说:看不了,看不了她流血的样子。

    晚上九点十三分,手术室里传来新生儿的哭声。

    主刀的周主任从手术室出来:"恭喜时医生,母子平安。"

    紧绷的神经突然松开,时瑾站不稳,踉跄了一下。

    周主任笑,她当了这么多年产科大夫,见过很多等在产室外面的丈夫,或满不在乎,或淡定自若,当然,也有哭得不能自已的,可只有时医生,把手术室外面的墙抠下了一**石灰,地上落的石灰却不是白色,是红色的,全是血。

    他该有多爱手术室里的妻子啊。(未完待续)

小包子番外1

    时瑾没有看孩子,一眼都没心情看。

    他蹲在姜九笙病床,眼眶发红:“笙笙。”

    姜九笙麻药还没完全过去,疼得厉害,一点力气都没有,却说:“我不疼了。”她吃力地抬手,摸了摸时瑾的脸,“别担心。”

    怎么可能不疼,有几个女人生孩子会不疼。

    她的手冰冰凉凉的,时瑾握着贴在自己脸上,亲了亲她的手,又凑过去,亲她的脸,眉头、鼻子、眼睛,他一处一处亲得仔细。

    姜九笙躲开:“脏。”

    时瑾继续亲:“不脏。”

    她便不躲了,睁着眼安安静静地看他,他脸色也不好,没什么血色,就是瞳孔很红:“眼睛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哭过了?”

    时瑾点头:“嗯。”

    怕得哭了,怕她进了手术室,会出不来。他是医生,见过太多这样的了,以前有多麻木,现在就有多触动。

    姜九笙侧头,在他手背上轻吻:“只是生个孩子,干嘛这么怕。”

    “因为我是医生,我知道手术台上有多危险。”时瑾目光专注地看她,“笙笙,我们以后不再要孩子了,答应我。”

    一次就够了,再来,他会崩溃。

    姜九笙没有立刻答应他:“不想要女儿吗?”

    “不想。”时瑾毫不迟疑,“一点也不想。”

    他就只想要她。

    时瑾抚了抚她的脸:“答应我。”

    姜九笙点头:“好。”

    他俯身,亲她的唇。

    “宝宝呢?”

    “护士抱去洗澡了。”时瑾说,“大伯母在。”

    说起宝宝,姜九笙心里柔软得不行,眉眼温柔:“我们宝宝多重?”

    “五斤七两。”

    孩子不算轻了,姜九笙怀孕后,也就重了十斤。

    “名字呢?”姜九笙问时瑾,“让爷爷取吗?”她一开始的打算就是让老爷子取名,听父亲说,老爷子早在一个月前就开始想名字了。

    时瑾不置可否,只说:“你好好养身体,名字和出生证我来处理。”

    或许时瑾想自己取名,她想。

    徐平征抱了宝宝过来,大伯母王女士也来了,两人都面带喜色。徐平征没有抱过孩子,动作别扭又小心,他把宝宝放在姜九笙旁边,红着眼说:“辛苦我们笙笙了。”

    姜九笙对父亲笑笑,这时,怀里的小宝宝哼了一声。

    “他睁眼了。”

    新生的婴儿,眼珠子又黑又亮,像黑色的宝石,毫无杂质,漂亮得过分。

    姜九笙惊喜地抓着时瑾的手:“时瑾你看,他的眼睛和你好像。”

    这孩子的眼睛里,和他父亲一样,有星辰。

    时瑾看那小小的一团,没说话。

    像他?

    红红皱皱的,哪里像了。

    丑,真丑。

    徐老爷子年纪大了,他想晚上过来,儿子儿媳都不同意,到第二天才过来看姜九笙和孩子。

    老爷子自打进病房,嘴就合不拢,添了曾外孙,喜悦之情可想而知,这时候,宝宝在睡觉,不哭不闹,乖巧得很,老爷子越看越喜欢,戴上老花镜,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来,上面用毛笔写了好多个名字。

    老爷子和姜九笙商量了:“笙笙,我想了几个名字,你看看哪个好?”

    姜九笙看了看,满满一页,都是男孩的名字。

    “我觉得程锦不错。”徐老爷子自己很满意,扶了扶老花镜,“鹏程似锦多吉利。”

    姜九笙点头,也觉得不错。

    徐老爷子还拿不定主意,往下挑:“予白挺好,仲景也可以,还有昭容,这几个都不错。”老爷子询问孩子妈妈的意思,“笙笙,你喜欢哪个?”

    寓意都很好,姜九笙也拿不定主意:“都好。”

    徐老爷子笑眯眯:“那就仲景吧。”这名字,多有感觉,显得有底蕴呐。

    时瑾刚好这时进来:“名字已经取了。”

    徐老爷子一愣:“什么时候取的?”

    “刚刚。”时瑾轻描淡写一样的语气,“办出生证要填名字。”

    我艹!老爷子都想把最近学的粗话全骂一遍了,他忍住,先了解情况:“你取的?”

    时瑾点头。

    老爷子赶紧问:“叫什么?”

    他说:“时天北。”

    徐老爷子右眼皮无端跳了一下:“天北?什么寓意?”

    他云淡风轻地随口回了句:“天北医院妇产科。”

    徐老爷子and姜九笙:“……”

    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你亲生的儿子,你就取这名?!你怎么不取名叫时医院!时妇产!时产科!”

    “没想那么多。”

    “……”

    意思是想了就叫这名?mmp!老爷子觉得自己要被气炸了。

    就这样,孩子的父亲取了名,天北,徐老爷子取了字,仲景。

    月子里,大伯母王女士把姜九笙照顾得很好,还有景瑟的母亲,隔三差五地炖汤给她补营养,只是,她体重一直偏轻,基本没什么母乳,孩子只能吃奶粉。

    时瑾几乎寸步不离,除了几个大手术,他推了所有工作,没日没夜地照顾姜九笙,剖腹产的刀口很疼,不过姜九笙能忍,从来不喊疼,倒是时瑾,心疼得瘦了好几斤。

    时天北两个月大时,时瑾去做了结扎手术,去之前没有跟姜九笙说,手术完了才告诉她,时瑾没有刻意隐瞒,医院很多人都知道,也很诧异,毕竟,这个年代,有几个男人会自己去结扎,若真不想生了,也多半是女人去遭罪,几个人能做到时瑾这样,把妻子搁在心坎上疼着。

    时天北三个月大时,时瑾和姜九笙都搬去了徐家暂住,她开始工作了,已经尽量推了需要外出的通告,她与时瑾白天都很忙,老爷子与徐华荣的妻子帮着看孩子,晚上,姜九笙便自己带,不过,大部分时候是时瑾起来冲奶粉、换尿片,姜九笙舍不得累着他,便与他约法三章,一人负责一个晚上,时瑾口头上答应,可到了晚上,还是会起来忙前忙后,为此,姜九笙甚至提出了分房睡,她带孩子,不过时瑾怎么都不同意,她没了办法,只好每次跟时瑾一起起来,时瑾舍不得她操劳,只好同意轮流带天北。

    时天北很乖,不吵不闹的,非常好带,和谁都很亲,和时瑾最亲,哭的时候,只要时瑾一抱,立马就不哭了。

    每每这个时候,徐老爷子就心里发酸,然后趴在婴儿车上,一边给时天北喂奶,一边语重心长地说:“我们仲景还是太单纯啊,分不清谁是大尾巴狼。”

    老爷子喊孩子仲景多一点,他不满意天北这个随便的名字,很!不!满!意!

    时天北把奶嘴吐出来,吐泡泡。

    大尾巴狼时瑾走过去,把奶瓶塞回小孩嘴里:“再喝一点。”

    时天北立马砸吧砸吧嘴,吸得很起劲。

    徐老爷子:“……”

    这孩子,好像是个隐形的爹控啊,哎呀脑瓜疼!

    时天北四个月大时,姜九笙凭借定西将军一角,摘得了影后桂冠,除了她,最佳男主角、最佳编剧、最佳导演,都被《帝后》剧组包揽了。

    姜九笙的获奖感言,一如既往地随心所欲。

    “感谢主办方,感谢粉丝,感谢《帝后》剧组,最后,”

    她站在领奖台上,亲吻她的奖杯,身穿旗袍,眼里融进了舞台上的万丈光芒,她淡淡浅笑着,眉眼里是东方女子特有的温婉与清雅。

    她说:“时医生,我爱你。”

    台下,掌声雷动。

    东方华夏的姜九笙,就是如此,一个淡然又恣意的女子,一个优秀的歌手和演员。

    外科楼的大厅里,咨询台的护士正围着液晶电视在看直播,电视里在欢呼,两个小姑娘也跟着激动地尖叫:“啊啊啊啊!”

    尤其是小韩护士,是姜九笙的骨灰脑残粉,挥着拳头喊:“笙爷,我要给你生猴子!”

    小赵护士捂嘴笑,一回头,看见时瑾就在后面,尴尬了,扯了扯还在疯狂的小韩护士,喊了一句:“时医生。”

    小韩护士扭头:“……”默默地闭嘴了,隔了很久,窘窘地喊,“时医生。”

    时瑾眼里似有浅笑,眉宇温和,骨相极好,显得芝兰玉树,很有君子之相,他声音也轻轻缓缓的:“支持我太太可以,生猴子就不必了。”

    小韩护士囧。

    时瑾点了点头,看了一眼电视里,然后转身离开。

    麻醉科的乔医生过来请示时瑾:“时医生,手术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吗?”

    “可以。”

    时瑾往手术室走,嘴角微微扬起。

    乔医生看出了他的好心情:“是有什么喜事吗?”难得见时医生嘴角一直带笑。

    时瑾点头,侧身给病人让路,淡淡笑了笑:“我太太拿奖了。”

    难怪。

    时医生是远近闻名的妻奴。

    乔医生说:“恭喜啊。”

    “谢谢。”

    两人一起进了手术室,是主动脉瘤手术,病人情况不好,专家会诊后,预估的成功率很低,所以请了时瑾主刀,其他人主刀只怕没希望。

    手术持续了六个小时,结果很成功,比预期用的时间短了两个小时,时瑾出手术室的时候,已经傍晚了。

    医助肖逸还没走,手术室那边一结束,他就赶紧过去通知时瑾:“时医生,你家老爷子刚刚来过了。”

    时瑾边摘口罩与手套:“有什么事吗?”

    “天北有点发烧,在急诊室。”

    他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去了急诊室。

    急诊室。

    护士端着医用托盘出去配药,在门口碰上了时瑾:“时医生来了。”

    他点头,走去病床边,看了看时天北,他正泪眼汪汪要哭不哭的样子,时瑾问:“怎么样?”

    急诊科的当值医生回:“做过检查了,没别的问题,小孩子发热,退了烧就没事了。”

    时瑾拧着的眉稍稍松开。

    徐华荣的妻子王女士也过来了,问时瑾的意思:“要不要给笙笙打个电话?”笙笙在国外领奖,本来时瑾也要过去的,临时安排了手术,才没去成。

    “不用,笙笙明天就回来了。”时瑾态度一贯客气周到,“大伯母,麻烦你帮着再照看一下,我等会儿还有一台手术。”

    这么晚还要做手术。

    能者多劳,王女士都有些心疼时瑾的身体了:“你不用担心,烧已经退了,我和你爷爷都在这守着呢,等会儿天北的外公也过来,你忙你的,天北这不用费心。”

    时瑾道:“谢谢。”

    这会儿,徐老爷子正趴在病床边上,许久都一声不吭,他心疼得呀,摸摸小宝贝蛋的脸:“仲景啊,你要快点好哦。”心肝宝贝地哄,“好了曾外公给你买很多进口奶粉吃。”

    这个跟安慰博美是一个样的。

    时天北不舒服,瘪瘪嘴,要哭。

    老爷子赶紧哄:“不哭不哭了。”千方百计地哄,“哎呦,我的小心肝。”搜肠刮肚地哄,“乖乖哦,不哭了。”

    时天北抽噎,金豆子直掉。

    时瑾弯腰,摸摸他的头:“不哭。”

    不是那种哄人的语气,倒更像命令。

    时天北立马就不哭了,红着眼看爸爸,咿咿呀呀个不停。

    徐老爷子:“……”见了鬼了。

    半个小时后,时瑾还有一台手术,他提前过去准备,时天北这会儿已经不哭了,一个奶娃娃自己睡在婴儿专用的病床上,不吵也不闹,睁着眼睛好奇地四处瞧。

    粉雕玉琢的,漂亮得不像话。

    过来送药的护士不禁多看了两眼,立马就瞧出来了:“这是时医生家的宝宝吧。”

    王女士坐在病床旁边守着,笑着回:“是啊。”

    “和时医生长得真像。”

    后头查房的护士也附和:“可不是,简直是复制粘贴啊,长大了不得了了,又不知道要惹多少女孩子芳心喽。”

    四个月大的时天北,长开了一些,已经看得出样貌轮廓了,和时瑾那是真像。

    姜九笙第二天中午就赶回来了,直接从机场过来的,她到病房时,天北在睡,时瑾守在旁边。

    “宝宝怎么样了?”她出了一头的汗。

    “没事。”时瑾用袖子给她擦了擦汗,“爷爷已经去办出院了。”

    姜九笙过去,亲了亲孩子的脸,心软又心疼。

    时瑾从后面抱住她,把她的脸转过来,也要亲,姜九笙失笑,在他脸上啄了一下。

    他突然说:“我已经和莫冰说了,下个月你休假。”

    她看他:“嗯?”

    他牵着她,离婴儿病床远一点,声音放得很低:“我们的婚礼已经准备好了。”

    姜九笙很诧异:“什么时候准备的?”他一次都没提过,她也一点都不知道。

    “天北出生的时候就开始准备了。”

    她不知道怎么说他好了,一个人包揽了所有事情:“你怎么不跟我说?”

    “让你偷懒。”

    时瑾低头吻她。

    他知道她所有的喜好,不需要她操劳,他也能给她一场让她心悦的婚礼。

    婚礼是她喜欢的中式,很古风,她有一点旗袍控,她不喜欢繁杂,不喜欢热闹,所以,不请媒体,形式从简,风格古韵。婚礼在秦氏大酒店举办,距离刚好,场地也恰当,当日,秦氏旗下所有酒店、会所,一律免单。

    凤冠霞帔,她在徐家出嫁。

    时瑾一身大红色的喜服,花轿花车,前来迎亲。

    徐宅之外,全是人,不是媒体,都是别墅区里的居民,过来看热闹的,几百个身穿黑西装、手系红绸的保安在维持秩序。

    人群里,有人在议论。

    中年富态的女人说:“秦氏那么有钱,怎么还在国内办婚礼?”

    旁边年轻的女孩就接嘴,看不惯这人崇洋媚外的嘴脸,直接怼她:“国内怎么了?我们老祖宗自己的东西怎么比别人差了?非要去国外搞一搞?我就觉得这样好。”

    中年女人嗤之以鼻:“也太简单了。”

    电视里那些个女明星,哪个不是搞得轰轰烈烈,何况今天的新郎钱那么多,居然都不出国,也不穿什么钻石婚纱。

    年轻女孩被逗笑了:“简单?”她是姜九笙的粉丝,她们笙粉都很低调的,没办法,这女人太无知,她觉得得给她科普一下,“你知道姜九笙的凤冠霞帔、步摇玉镯值多少钱吗?”她比了个数字,“三千万。”

    中年女人显然不信:“不是吧。”

    “她手上脖子上戴的,那可都是古董。”女孩抱着手,用下巴指了指不远处的花轿,“还有那顶花轿,是从中南博物馆里抬出来的,市价一个亿。”

    中年女人:“……”

小包子番外2

    媒体全部被拦在秦氏酒店外面,今日参加婚礼的宾客不可以带手机进去,婚礼的保密性做得很好。

    六点零八分,是吉时,新娘入场。

    姜九笙挽着父亲的手:“爸,你别紧张。”

    徐平征抚平衣服的角,背脊绷得僵直:“闺女出嫁,哪有不紧张的。”

    她盖着盖头,只能看见父亲的鞋:“爸。”

    “嗯?”

    她微微哽咽:“谢谢。”

    徐平征拍拍她的手:“跟爸爸说什么谢谢。”他说得慢,与他平时在各种政要场合下的强势不同,现在的他,与天下送嫁的父亲都一样,满心担忧、不舍,“笙笙,爸爸一辈子没结过婚,也不知道怎么经营婚姻,爸爸就只有一句话给你,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委曲求全。”

    世事变迁,很多东西或许都会面目全非,可血浓于水,永远都割不断。

    “嗯,我知道。”

    主婚人在喊新娘入场。

    徐平征站直了背脊,带姜九笙进场,地上铺了百米红绫,上空坠九十九对红烛,红漆刷的罗马柱雕刻成了龙凤呈祥的图案,陈列摆放着夜明珠,古韵,古香,她穿着红绣鞋,跨过火盆,一步一步,走到时瑾面前,身后,是一地玫瑰,还有长长的裙摆,裙摆上,绣的凤凰栩栩如生。

    摇曳生姿,环佩叮当,美得像一场梦。

    徐平征把红绸带的另一端交到时瑾手里,沉默良久,只说了一句话:“一辈子也不长,好好过。”

    时瑾重重点头,瞳孔微红。

    徐平征看了女儿一眼,从红绸的地毯上走下去,到了尽头,听见女儿喊:“爸。”

    他回头:“怎么了?”

    “当徐家的女儿,我很幸福。”

    徐平征点点头,摆手,让她跟时瑾走。

    幸福就好。

    当父亲的,盼的不多,子女过得好就行。

    六点二十八,也是吉时,新人拜堂。

    主婚人声音洪亮。

    “一拜天地。”

    一拜,夫妻恩爱,白首不相离。

    “二拜高堂。”

    二拜,父兄常健,岁岁常相念。

    “夫妻对拜。”

    三拜,执子之手,朝夕与君见。

    “礼成,送入洞房。”

    一段红绸,一人牵着一头,时瑾在前,把姜九笙带进了仿古布置的新房里,房间里没有一点现代化的痕迹,古床、小榻,沉香木的圆桌上摆放了几碟桂圆莲子、花生核桃,还有酒盏与铜樽。

    大伯母王女士已经在房间里等了,扶着姜九笙坐在铺满八宝的鸳鸯被上,把新人的衣袖打了同心结,才说:“时瑾,可以掀盖头了。”

    他嗯了一声,手上动作有点急,有点乱,王女士瞧着不对,还没来得及阻止,他就徒手把姜九笙的盖头给掀了。

    “你怎么用手了?”分明都说好了的!王女士剜了时瑾一眼,“要用秤杆啊!”

    时瑾一下子懵了。

    姜九笙笑,替他解释:“他有点紧张,忘记了,没关系的。”

    她刚说完,时瑾立马问:“会不吉利吗?”他拧眉,神情难得慌张无措,“再来一次可以吗?”

    “……”

    不知道怎么说好了,王女士看向喜娘。

    喜娘也没遇到过这种状况啊,有点犹豫:“可以……吧。”

    时瑾就又给盖回去,用秤杆再掀了一次,这次动作就很慢了,小心翼翼的,生怕再出错。

    盖头下的姜九笙,化了很淡的新娘妆,额前的流苏吊坠是明丽的金黄色,两侧的金步摇随着她抬头的动作,微微晃动。

    时瑾从未见过她红妆的样子,目不转睛地看着,眼里映出灼灼桃花,是她的眼,她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在眼角,描了一朵花钿。

    王女士提醒了他一句,他才问:“然后呢?”

    “喝合卺酒。”

    时瑾用铜樽盛了两杯清酒,递给姜九笙一杯,他在她身边坐下,刚抬酒杯,姜九笙探头看外面去了。

    “天北好像在哭。”

    时瑾想说,不管他。

    就是这时候,徐老爷子抱了时天北过来:“仲景不知道怎么回事,哭的厉害,时瑾,你是大夫,快给仲景看看。”

    他是心外科,不是儿科。

    时瑾面不改色:“先喝合卺酒。”不然不吉利。

    后半句还没说出口,姜九笙已经放下了酒杯,把时天北抱过去:“宝宝是不是饿了?”

    时瑾:“……”沉住气,沉住气。

    王女士说:“刚刚喂过了。”

    姜九笙摸了摸天北的额头,并没有发烧,抱着轻摇:“天北乖,不哭了。”

    若是平时,抱着摇两下,天北就不哭了,这次却不顶用,他还是哭。

    时瑾手里还拿着杯子:“笙笙,合卺酒——”

    她打断了他,有点急:“你快看看,宝宝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时瑾脸色不太好。

    姜九笙只顾着孩子,还催促:“快点啊。”

    时瑾:“……”

    他用力拧了一下眉,才放下杯子,把哭个不停的时天北抱过去,正儿八经地喊:“时天北。”

    哭声秒收,时天北睁着泪汪汪的眼睛,与爸爸大眼瞪小眼。

    徐老爷子:“……”

    见了鬼了!

    “天北已经不哭了,我来抱。”

    合卺酒还没喝呢,王女士赶紧去把时天北抱走,可才接过去,小奶娃娃瘪瘪嘴,又开始哭。

    王女士:“……”

    姜九笙舍不得孩子哭:“时瑾,你就抱着。”

    他黑着脸,一只手把时天北拎过去了,那姿势,着实不慈父,偏偏,时天北还咯咯笑了。

    想打。

    笙笙在,时瑾不敢打。

    最后,这合卺酒终究没喝成,就连敬酒,时瑾也抱着天北。

    九点多,婚礼才结束,新房没有安置在御景银湾,时瑾带姜九笙回了别墅那边。

    一天下来,便是她体力再好,也累得够呛,身上还穿着敬酒服,裙摆没有拜堂的那套长,妆也没卸,窝在沙发里不想动弹。

    “天北呢?”

    时瑾过去,帮她把头发上的步摇与簪子取下来:“大伯母带他回徐家了。”

    她累得骨头发酸,不愿动,任由时瑾帮她解盘扣:“我们什么时候去接他?”

    “笙笙,”他停下动作,看她,“今晚是洞房花烛夜,你还要带他睡?”

    她笑:“知道了。”她把头上的凤冠取下来,放在沙发上,头发散下,有点乱,配上她的妆,却异样的美,她伸手搂住时瑾的脖子,“那现在要洞房吗?”

    时瑾表情很严肃:“合卺酒还没喝,要补上。”不喝会不吉利。

    她哑然失笑。

    她家时医生对这杯合卺酒怨念很深呀。

    婚礼之后有一个礼拜,时瑾都没再抱过时天北,几个月小娃娃似乎也知道父亲心情不好,乖得不得了,晚上饿了尿了都不哭。

    时天北五个月大的时候,多了个小表妹。徐老爷子取的名,徐翘楚,徐华荣取了字,皖之,苏倾取了小名,叫小颗粒。

    时天北半岁的时候,长了两颗小乳牙,喜欢磕东西了,老爷子给买了很多磨牙棒。而且,天北喜欢喝粥,坐得还不是很稳,但他很安静,乖乖坐着,摔倒了就躺下,躺着躺着就睡了,不哭不闹。

    时天北九个月大的时候,爬得飞快,还能在曾外公手掌上站几秒。

    时天北十个月大的时候,会说几个字符了,就是不知道说的什么,能站许久,但还不太会走,最喜欢与博美玩了,还学会了狗叫,汪汪汪叫得很像,老爷子被吓得不轻,再也不让天北跟博美玩了,怕他被狗狗带坏。

    时天北十一个月大的时候,开口叫人了,第一声,叫的是爸爸。对此,姜九笙有些难过,因为天北还不会叫妈妈。

    每天晚上,姜九笙就会抱着天北,教他喊妈妈。

    时天北咿咿呀呀。

    见她很挫败,时瑾拍拍她的头,安慰:“不急,以后就会了。”

    姜九笙不放弃,继续教:“宝宝,叫妈妈。”她一个一个字地教,“妈、妈。”

    时天北磕着几颗小乳牙,奶声奶气地喊:“粑粑。”

    姜九笙:“……”

    是谁说小孩通常都会先学会叫妈妈的?

    时瑾见不得姜九笙不高兴,把时天北拎过去,教他:“时天北,叫妈妈。”

    时天北被提溜起来了,小短腿蹬了几下,吐着口水泡泡,冲时瑾口齿不清地喊:“麻、麻。”

    姜九笙哭笑不得:“天北,我才是你妈妈。”

    时天北小短手挥舞,可劲地冲时瑾喊麻麻麻麻麻麻……

    时瑾托着天北肉嘟嘟的小下巴,让他小脸对着妈妈:“这是你妈妈。”很严厉地说,“叫妈妈。”

    时·奶娃娃·天北脆生生地喊:“麻麻。”

    虽然是强迫的,但姜九笙还是感动地红了眼眶。

    天北十二个月的时候,会走路了,还不太稳,走几步就摔跤,摔了也不哭,自己站起来。

    徐家给天北办了周岁宴,放了一桌子东西,琴棋书画、文房四宝、金银珠宝,能想到的都放上桌了,让天北抓周。

    徐老爷子围着圆桌,冲小娃娃勾手指:“仲景,到曾外公这来。”把放在桌上的勋章拿起来,晃悠晃悠,用拐卖儿童一样的口吻,哄,“你不喜欢曾外公的勋章吗,你到这来,曾外公给你玩。”

    老爷子觉得吧,男孩子,当军人,给国家建功立业,多光荣多帅气。

    旁边,徐青舶好笑:“爷爷,你这样就犯规了,说好让天北自己抓的,谁都不能诱哄。”

    徐老爷子会承认吗?他当然不承认:“我什么时候诱哄了?”说着,拼命晃手里的勋章,冷眼瞥徐青舶,“你俗不俗,放个金锭子在那。”

    徐青舶掂了掂手里的金锭子,又多放了一锭在桌上:“说不准我们天北就喜欢俗的。”

    庸俗!

    徐老爷子骂:“闭上你的乌鸦嘴。”

    时天北坐在桌子中间,穿着大红的小马褂,还戴了一顶大红的帽子,眼珠子清澈,漂亮得像两颗不含杂质的黑玛瑙,声音奶萌奶萌,喊:“妈妈。”

    喊完妈妈,又喊爸爸。

    在桌子上爬了小半圈,时天北刚好面向老爷子,咧嘴一笑,露出四颗小乳牙:“公公。”

    天北还不太会叫外公,不管是外公还是曾外公,一律喊公公。

    徐老公公笑得像朵花:“仲景,到公公这里来。”

    天北眨巴眨巴眼,朝老爷子爬了两步,然后就不爬了,自己站起来,扭头就往时瑾那跑。

    徐老爷子:“……”这小兔崽子!

    天北跑到爸爸那里,坐下去,玩那几把塑料的手术刀。

    徐华荣的妻子笑:“我们天北以后要和爸爸一样,当医生啊。”

    才刚说完呢,时天北就扔了手术刀,抓了妈妈面前放的一块古玉,张开小短手,软软糯糯地喊:“妈妈,抱。”

    姜九笙母爱泛滥得一塌糊涂,抱着天北亲了亲。

    时瑾皱眉,把时天北拎过去,用袖子擦了擦姜九笙亲过的地方,时天北也不哭,被拎惯了,蹬着短腿喊爸爸,口水泡泡吐个不停,时瑾用手给他擦了一下,拧着眉,对小孩子的口水嫌弃得不行。

    苏倾抱着女儿小颗粒:“抓了块古玉是什么意思?”

    徐青久想了想:“卖玉的?”

    徐老爷子一个冷眼过去:“什么卖玉的,那是古董收藏家。”

    当然,时天北长大后没有成为古董收藏家,而是当了一名优秀的文物修复师,这就是后话了。

    天北两岁多的时候,能说很多句子了,比之前要更安静一些,模样是越来越来像他父亲时瑾了。

    后来,具体也不知道是哪天起,天北不怎么黏时瑾了,也不只是时瑾,谁都不黏了,徐老爷子开始头疼了,怎么一转眼这孩子连性子也开始像他父亲了,往那一站,腰是腰,脖子是脖子,贵族小绅士的做派跟时瑾是如出一辙。

    好在笙笙教的好,时天北比他父亲乖很多。

    姜九笙和时瑾都很忙,天北大部分都住在徐家,徐老爷子亲自带,因为天北很少在自己家,也没什么机会在新别墅的院子里玩,时瑾与姜九笙便也很少住那边,而是依旧住在交通相对便利的御景银湾。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时天北乖乖坐在儿童椅上,奶声奶气地念曾外公教的三字经,念的时候还自己摇头晃脑,是曾外公说的,念三字经是要晃脑袋的。

    徐博美趴在地上打盹。

    徐老爷子坐在摇椅上慢慢摇,嘴角都咧耳后根了,自豪得不得了呀,看他曾外孙多厉害,都能背这么多了。

    “苟不教,性乃迁,”时天北的小脑袋左边摇半圈,又右边摇半圈,“教之道,贵以专。”

    屋子里,脆生生的童音高高低低,念得有模有样。

    徐博美突然一个打挺,跑去了门口。

    “汪!”

    “汪!”

    “汪~”

    前面两声很高亢,很激动,后面一声,就很狗腿,很胆怯了。

    嗯,是时瑾来了。

    时天北自己爬下凳子,把小西装抚平,小碎步走得端端正正,去了门口,看见时瑾是高兴的,但还是很乖巧地站在边上:“爸爸。”

    小孩子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奶萌得紧。

    时瑾嗯了一声,进了屋。

    时天北走在后面,进屋后,自己去倒了一杯水,还洒了一点,两只手端到时瑾面前:“爸爸喝水。”

    时瑾接了:“谢谢。”

    他伸手,摸了一下时天北的头。

    时天北更开心了,乖乖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说:“不客气。”坐相站相都很好,与时瑾一模一样。

    徐老爷子哼哼,父子俩,干什么呢,什么谢谢不客气,两国总统会见?老爷子心里就纳闷了,天北怎么就跟他爸学了这幅老干部一样的小君子做派,教养是好得没话说,但这个年纪的奶娃娃,满世界皮多生动活泼。

    “时瑾来了。”大伯母王女士从厨房出来,问时瑾,“吃午饭了吗?”

    “吃过了。”时瑾道了句谢谢,对徐老爷子说,“下午没有手术,我带天北去他妈妈那里。”

    徐老爷子舍不得小曾外孙:“那什么时候送他回来?”

    时瑾说:“周六。”

    然后,没话聊了。

    王女士这时端了水果出来,放在桌上:“天北,吃葡萄。”

    “谢谢大外婆。”

    时天北道完谢后,摘了一颗葡萄。

    时瑾说:“洗手了吗?”

    “没有。”

    “洗了手再吃。”

    语气不是对着姜九笙时的温柔宠溺,也不是对外人那样疏离客套,不亲不疏,听着像命令式,但细听,是有几分柔软的。

    “哦。”

    时天北把葡萄放下,自己去洗手。

    两岁多的孩子,姜九笙教的是是非黑白,时瑾教的是克制懂礼,还有两分天真烂漫,是徐老爷子教的。

    “我给天北请了礼仪老师,下个月就开始上课。”时瑾说。

    不是商量,是通知。

    徐老爷子不同意了:“他才多大,哪用这么早就请老师。”天北三岁都不满,同龄的孩子还在吃糖玩泥巴呢,小天北已经懂得糖对牙齿不好,泥巴有细菌。

    时瑾语气淡淡:“只是教礼仪,一周两节课。”

    徐老爷子哼了一声,他曾外孙的天真无邪他要保护!坚决的口吻:“别人还在用尿不湿呢,你就开始教礼仪,你这不是揠苗助长吗?”

    这时,天北洗完手回来,王女士用湿巾给他擦干净水,他一本正经地道谢:“谢谢大外婆。”

    王女士看着这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就欢喜得不行:“不用客气。”

    时天北坐回小凳子上,坐得很直,跟爸爸一样,姿势端正,先给曾外公剥了一颗葡萄,放在小碟子里,给爸爸也剥了一颗,然后自己抽了一张纸,擦了擦手:“爸爸。”

    “嗯。”

    他小声地说:“马桶太高,我爬不上去。”

    哦,原来是要上厕所。

    王女士摸摸天北那张跟他爸爸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小脸蛋:“曾外公跟爸爸在谈事情,大外婆带你去。”

    时天北摇头,说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

    他奶声奶气地说:“男女有别。”

    王女士:“……”

    徐老爷子:“……”好吧,这孩子可以请老师了,学什么都快,也什么都懂。

    时瑾起身,时天北跟上。

    然后洗手间里,稚嫩的声音说:“爸爸,你抱我到凳子上就可以了。”

    时瑾把他放在了凳子上,然后转过去。

    一会儿后,稚嫩的童音跟冲水的声音一起响了:“爸爸,我好了。”他自己可以把裤子穿好,就是拉不正。

    时瑾抱他下来,把他的裤子穿正,再带他去洗手。

    他声音奶奶的,事必躬亲的正经小模样:“我可以自己洗。”

    时瑾便站在旁边,等他。

    天北才刚长到水池那么高,踮起脚来可以开水,他挤了一点点洗手液,慢条斯理地搓手,洗了两遍,淋了四遍水,他和爸爸一样,很爱干净。洗干净手了,把池子旁边的水也擦干净了才出来。

    然后,他乖乖地坐回去,剥了八颗小葡萄来吃,吃完后,问时瑾:“爸爸,我能喝一瓶黄桃酸奶吗?”

    天北很喜欢黄桃酸奶,跟他妈妈一样,可以喝酸奶喝到不吃饭。

    时瑾问:“今天喝了几瓶?”

    他想了想,伸出三根手指:“三瓶。”乖乖说,“早上喝了两瓶,中午喝了一瓶。”

    时瑾言简意赅:“不可以再喝。”

    时天北应:“哦。”好想喝,可爸爸规定了一天只能喝三瓶。

小包子番外3

    时天北应:“哦。”好想喝,可爸爸规定了一天只能喝三瓶。

    时瑾看了看手表:“天北,有没有要带的东西?”

    时天北想了想:“可以带上博美吗?”

    “可以。”

    时天北跟爸爸道了谢,开心地去拿装狗的小背包,把博美装好,然后他背着狗包一起出门了。

    不过,他就背了一会儿,爸爸就说:“给我。”

    时天北把狗包给爸爸了。

    时瑾一只手拎着狗,另一只手牵着时天北。

    他开的是七座的车,安全性能很高,打开车门,把时天北抱到儿童座椅上,时天北自己系安全带,白嫩的小手也像爸爸,修长漂亮,可他手不够巧,怎么扣都扣不好。

    “爸爸,系不好。”

    时瑾抱着他往上提了提,教他:“要先按这里。”

    时天北用嫩生生的小指头戳了爸爸说的那个地方,啪嗒一下,就扣上了:“我学会了。”

    时瑾摸了一下他的头,去主驾驶开车。

    时天北是个安静的小绅士,时瑾话也少,父子两各自沉默,开了一段,时瑾开了车载音乐。

    “是妈妈的歌。”

    时天北开心地跟着哼,徐博美开心地跟着叫。

    奶奶糯糯的的童音里,夹杂着鬼哭狼嚎般的狗叫声,时瑾看了一眼后视镜:“别吵我开车。”

    “哦。”

    时天北不唱了。

    “汪。”

    徐博美也不叫了。

    后视镜里,倒映出时小公子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珠,一眨一眨,嘴巴跟着车载音乐一嘟一嘟。

    时小公子最喜欢妈妈的歌了,虽然——

    “一句都不在调上。”

    时瑾只是陈述,平铺直叙,并不是批评。

    时天北点头同意爸爸的点评:“妈妈说,这叫五音不全。”妈妈还说,“像爸爸。”

    时瑾:“……”

    刚好,姜九笙的电话打进来。

    时瑾接了蓝牙,一接通,那边就问:“时瑾,你去接天北了吗?”

    “嗯,”他眉宇微拧,“已经在路上了。”

    都不在乎他。

    姜九笙轻声叮嘱:“车开慢一点。”

    他眉头松开:“好。”

    还是在乎他的。

    “那你专心开车,不要分心。”

    他嘴角往上:“嗯。”

    姜九笙的后半句是:“把电话给天北。”

    时瑾:“……”

    他抿唇,默了几秒,把蓝牙耳机摘了,开了免提后,手机给时天北:“你妈妈的电话。”

    小奶包眉开眼笑了,把小嘴凑到手机的听筒,甜甜地喊:“妈妈。”

    姜九笙被这一声给萌化了。

    “天北,”手机处理过的声音,温柔得不像话,“想妈妈了吗?”

    天北笑得像朵漂亮的小花,有点羞怯,脸蛋上两坨红,稚气未脱,声音软软的,他跟妈妈说:“想。”

    姜九笙心都软化了:“我也很想你。”

    时瑾:“……”

    她都没说想他。

    “天北想吃什么?妈妈给你买下午茶。”

    时瑾:“……”

    她也没问他想吃什么。

    时天北乖巧地回答妈妈的话:“想吃冰激凌蛋糕。”

    姜九笙很宠孩子,只要在合理范围内,天北要什么,她都给,即便是不合理,天北多叫几声妈妈,她也就有求必应了。

    不像时瑾,不会惯着孩子,“天太凉,不能吃冰的。”

    “哦。”时天北就跟妈妈说,“不要冰激凌蛋糕了,要黑森林。”

    姜九笙温柔地说好。

    时天北很开心,想给妈妈表演苏倾舅妈教的钢管舞,可是妈妈在电话里看不到,还想给妈妈表演唱摇滚,可他像爸爸五音不全唱得不好听,哦,他想起来了:“曾外公今天教了三字经,妈妈,我念给你听。”

    “好啊。”

    时天北坐端正了,两只手拿着手机,小脑袋左右摇晃,脆生生地念:“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

    从徐家到影视城有四十分钟的车程,姜九笙和天北通话了二十分钟。

    停好车,时天北自己解了安全带,背好他随身携带的小水壶,然后抱着博美,乖乖等爸爸开车门。

    影视城外面有很长的阶梯,时瑾把博美从包里放出来,系好狗绳,再给天北戴上棒球帽,一只手牵狗,一只手抱时天北。

    时小公子:“谢谢。”

    时大公子:“不用谢。”

    路人:“……”

    徐博美:“汪~”好high哟,感觉狗生已经到达了**,感觉狗生已经到达了巅峰~

    “汪~”

    姜九笙听到狗叫声,下来接了:“天北。”

    “妈妈。”时天北一只手抱着爸爸的脖子,用一只手跟妈妈招手。

    姜九笙还穿着戏服,是一个黑衣剑客的装扮,很利索,她从阶梯上面跑下来,把天北抱过去,亲了亲他糯米团一样的小脸蛋。

    天北好开心呀。

    “汪~”

    徐博美也好开心,叼着妈妈的裙子,尾巴翘上天去,

    “时天北,”爸爸说,“闭上眼睛。”

    他不懂:“嗯?”

    爸爸把他的棒球帽往下拉:“把眼睛闭上,不准睁开。”

    “哦。”

    时天北就乖乖把眼睛闭上了。

    时瑾扶着姜九笙的脸,转过去,吻住她的唇,辗转了很久,才轻咬了一口,放开她:“电话里,你说了想天北,没说想我。”

    怨气很重,他凑过去,又咬了一口。

    姜九笙哭笑不得,舔了舔自己的唇,又用指腹把时瑾唇上沾到的口红擦掉。

    时瑾这才满意了:“可以睁开眼睛了。”

    时天北睁开眼睛,自己把帽子扶正,先看妈妈,再看爸爸,表情懵懵哒。

    “汪!”

    徐博美不知道兴奋个什么劲,在阶梯上蹦跶来蹦跶去。

    往上,还有几层楼的阶梯,时瑾怕累着姜九笙:“给我抱,你今天拍打戏会很累。”

    “抱一会儿没关系。”

    时瑾直接把天北抱过去,狗绳给姜九笙,然后腾出手牵她的手。

    到了片场,时瑾才把天北放下地,莫冰老远就看见了人,过去打招呼:“天北来了。”

    时天北乖巧地问好:“莫冰阿姨好。”

    两岁多的孩子,懂礼貌,教养好,小西装外面套小风衣,跟他爹一样一样的打扮,可爱爆了。

    莫冰忍不住轻轻捏了捏那粉嫩嫩的小脸:“我们天北怎么这么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很大的彩虹糖给他。

    圆形的彩虹糖和天北的脸一样大

    他乖巧地拿着,脸都挡住了,就露出一双清澈的眼睛,礼貌地说:“谢谢。”

    这客套周到的绅士风度,也跟他爹一样一样的,不过,小萌娃比他爹就可爱多了,又乖又软。

    莫冰笑:“不客气。”

    正好,下午茶送到了。

    姜九笙请了全剧组,这会儿,是休息时间,都在进食,姜九笙牵天北去了她的休息区,很大的遮阳伞下面有一把桌子,一个躺椅和两个凳子,她去借了一把有靠背的椅子给天北坐。

    她把蛋糕盒子拆开,喂给天北吃。

    天北自己把水壶从脖子上拿来下:“妈妈,我可以自己吃。”

    怎么这么乖呢。

    姜九笙把勺子给了他,他给自己围了一条手绢在脖子上,一只手扶着盘子,一只手像模像样地拿着勺子,小口小口地吃。

    说来奇怪,天北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徐家,老爷子亲自教养,可不管是坐姿站姿吃相睡相,都和时瑾如出一辙。

    “味道很好,”姜九笙把自己的盘子推到时瑾面前,“你尝尝。”

    他摇头,不喜欢吃甜。

    天北就喜欢吃甜食,这一点上,像他家笙笙,以前还好,怀天北之后,她嗜甜,母子俩有时候能把甜品当饭吃,时瑾很头痛,得管着小的,还要管着大的。

    姜九笙直接舀了一勺,喂到他嘴边:“张嘴。”

    他皱眉,张嘴吃了。

    姜九笙趴在桌上,撑着下巴看时瑾:“好吃吗?”

    他就事论事:“太甜。”

    她又给他喂了一颗樱桃,水果里面,时瑾最喜欢樱桃,给天北也喂了一颗,父子两吐籽的动作一模一样,抽一张纸,吐在纸上,折好了扔进垃圾桶里。

    助理小麻在一旁看着那令人赏心悦目的一家三口,不禁感叹:“时医生的基因好强大啊。”

    一刻钟之后,场务来叫姜九笙:“笙笙,要开工了。”

    “嗯。”姜九笙摸摸时天北的头,“天北,妈妈去工作了。”

    “好。”

    她亲了亲天北,再亲了时瑾一下才过去。

    姜九笙今天拍打戏,很多动作都在高空中完成,需要长时间吊威亚。

    天北不是第一次跟爸爸来探班,可是是第一次看妈妈被吊起来,他小脸都要皱成包子了:“爸爸,那个高高的是什么?”

    时瑾蹙眉:“威亚。”

    天北也蹙眉,问爸爸:“被吊起来会疼吗?”

    “会。”

    他眼睛红红的:“不可以把妈妈放下来吗?”他舍不得妈妈疼,而且那么高,好可怕。

    时瑾将目光从姜九笙那边收回来,看小孩子干净无垢的眼:“知道什么是工作吗?”

    时天北点头:“知道。”

    大外婆说爸爸妈妈都要工作,不工作没有钱买黄桃酸奶。

    “敬业呢?”

    他摇头,懵懵懂懂的。

    时瑾想了想,怎么跟两岁多的孩子解释这个成人都不一定能理解的东西,沉吟了片刻:“敬业就是对自己从事的工作负责,你妈妈是个优秀的演员,她不止负责,还会做到最好。”

    时天北似懂非懂。

    到底年纪小,再懂事早熟,也不懂成人世界的规则。

    时瑾换了个说法:“如果你答应了曾外公要陪他看阅兵,然后你很困,怎么办?”

    时天北思考了一下,才回答爸爸:“我喝一瓶黄桃酸奶就不困了,要陪曾外公看阅兵。”

    时瑾嗯了一声:“可以不答应,但答应了,要做好。”用指腹抹掉天北嘴角的奶油,又嫌弃地擦在他脖子上的手绢上,问,“现在懂吗?”

    时天北点头:“懂了。”

    下次爸爸再带他来片场看妈妈,他一定给妈妈带黄桃酸奶。

    时瑾的电话响了,他看了一下来电,接了。

    是他的医助肖逸:“时医生。”

    “有什么事吗?”

    “上午那个病人,生命体征有点异常……”

    后面说了什么,时瑾听得不太清楚,片场有点吵,他捂着听筒:“不要乱跑。”

    时天北乖乖点头。

    时瑾把姜九笙的助理小麻叫过来,让他看一下孩子,随后去片场外面接电话,只是,小麻中途又被叫走了。

    片场都是熟人,偶尔有几个母爱泛滥的女孩子过来跟天北拍照,天北都礼貌地拒绝了,妈妈说过,他的脸不能被别人拍。

    博美被拴在桌腿上,抱着一个苹果在啃,时天北把盘子里的黑森林吃光了,擦了嘴和手,坐在椅子上好奇地四处看,然后看见了一个驼背的奶奶在捡塑料瓶子,但是片场的阿姨不让她进来捡,只准她在外面捡。

    他皱着脸纠结了一下下,还是从椅子上爬下去,从垃圾桶里捡了一个袋子,装满了瓶子拿去给那个奶奶。

    他两只手提起来:“奶奶,给你。”

    那个奶奶的手很黑很皱,笑起来没有牙齿:“谢谢你呀,小朋友。”

    “不用谢。”

    把袋子里的空瓶子都倒进了老奶奶的大蛇皮袋里,时天北才回去,小短腿跑得很慢,他前面的一个姐姐推着挂满了戏服的铁架子,移动得很艰难,铁架的轮椅绊到了地上的线,突然往后倒。

    徐博美:“汪!”

    前面推架子的年轻女孩知道撞到了人,惊慌地叫了一声,正要去扶起来,一只修长漂亮的手先了一步。

    手的主人,正冷着一张脸,把孩子抱起来。

    “摔哪了?”

    “手。”时天北一只手抱爸爸的脖子,把另一只手伸出来,“爸爸,疼。”

    时瑾声音冷得厉害:“别的地方呢?”

    时天北要哭不哭,摇头。

    小孩子皮肤嫩,摔了一跤,手磕在金属架上,磨破了皮,白白嫩嫩的手掌心在渗血,时瑾抬头看过去,眼里冷若冰霜:“地上都是线,不知道小心一点?”

    眼神,凌厉得像刀子。

    女孩被吓得不轻:“对、对不起。”

    片场都是熟人,没见过时瑾这样动怒,平日里温文有礼的时医生,原来生起气来,这么吓人,不过也是,当父母的,哪有不疼孩子的。

    姜九笙过来了,没说别的,她问:“有医药箱吗?”

    “有。”

    场务跑去拿医药箱,导演让姜九笙暂时休息,先拍男主演的部分,她道了谢。

    拍摄过程中受伤是时有的事,剧组备有外伤的药,绷带消毒水也都有,就是没有手套。

    时瑾倒了点消毒水,洗了手和镊子,再用棉球给天北清理伤口。

    他眼眶红红的,不吵不闹,乖得不行。

    姜九笙摸摸他的头,心疼得很:“疼的话,不用忍着,可以哭出来。”

    时天北摇头,跟妈妈说不疼,他不哭,他是小男子汉。

    “为什么乱跑?”

    时瑾没抬头,用棉球蘸了消毒水,擦掉伤口周围的血污。

    到底是小孩子,不敢看,把头扭到妈妈那边:“我看见一个奶奶在捡塑料瓶子,但她不能进来捡,我就拿给她了。”

    时瑾换了块棉球,用镊子夹着,浸泡了消毒水后,轻轻按压在伤口上。

    时天北缩了一下。

    他放轻了动作。

    “天北。”

    时天北看向妈妈。

    转移他注意力也好,姜九笙摸摸他的脸,这时同他说道理:“乐于助人很好,但是下次帮助陌生人,要让大人带着你知道吗?”

    他不明白,就问了:“为什么?”

    “上次曾外公给你看过拐卖儿童的视频,还记得吗?”

    “记得。”

    视频里的大坏蛋,偷别人家的小孩子。

    他看完就跟表姨夫说了,让表姨夫带着刑侦队的警察叔叔去抓坏人。

    姜九笙语速很慢,耐心极好:“这世上有好人也有坏人,不能因为有坏人,就不做好事了,可是你又还小,辨别不了好人与坏人,也保护不了自己,所以呢,要带上可以保护你的大人去帮助别人,知道吗?”

    天北没有全懂,但他会听妈妈的话:“知道了。”

    姜九笙亲亲他的脸。

    这时,小麻和那个服装组的年轻女孩过来道歉,女孩子年纪不大,胆子小,犯了错,哭得厉害,红着眼睛一直道歉。

    女孩似乎很怕时瑾,低着头不敢抬起来。

    姜九笙问天北:“原不原谅姐姐?”

    他想了一下下,点头。

    妈妈以前教过他,可以生气,但不要气很久。

    年轻女孩子一会儿说谢谢,一会儿说对不起,眼泪花了妆。小绅士是不能让女孩子哭的,时天北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小手绢,白白嫩嫩的小手递过去:“是干净的。”

    手绢被折得四四方方,是素白色的,干净又整齐,边角上锈了一朵青色的小花。

    女孩子破涕为笑,收了手绢。

    已经清理完伤口了,时瑾用棉签蘸了外伤药涂上,又剪了一段纱布:“笙笙,我带天北去一趟医院。”

    “怎么了?”姜九笙很紧张,“是不是很严重?”

    他摇头,用医用的胶带粘好纱布,动作很轻,也很慢,说:“只是破了皮,挂衣服的架子上有铁锈,我带天北去打破伤风。”

    “我也去。”

    时瑾安抚:“不用,你的戏还没拍完,打完针我再回来接你。”

    时天北已经不那么疼了,看着爸爸给他包伤口,心想:我爸爸是最厉害最厉害最厉害的医生,爸爸包的伤口也是最漂亮最漂亮最漂亮的。

    晚上。

    白天累到了,八点不到,天北就睡了。

    姜九笙把时瑾拉去了阳台:“爷爷说,你要给天北找老师。”

    时瑾抱着她,嗯了一声。

    徐老爷子不仅只是说了,还告了时瑾一状,吹胡子瞪眼地说当爹的心狠,把儿子当情敌搞,总之,老爷子控诉了一个多小时。

    姜九笙这次和老爷子一个阵营,也是不同意的:“他还小。”

    时瑾把下巴搁在她肩窝里,蹭着:“他心智不小。”

    她戳他的脸:“那也是个宝宝。”

    时瑾站直了,抓着她的手,一根一根手指地亲,漫不经心地说了句:“天北的iq135。”

    iq121的姜九笙:“……”

    她都不知道时瑾什么时候给孩子测了iq。

    她由衷地夸:“我们天北很厉害。”

    时瑾面不改色:“随我。”他看着她眼睛,不苟言笑地说,“我137。”

    iq121的姜九笙:“……”

    好吧,他们家,是她拉后腿了。

    姜九笙正要继续说服时瑾,博美汪了一声,是天北过来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穿着黄色小熊的睡衣,耷拉脑袋,怯怯地说:“爸爸,我做错了事情。”

    哦,来认错的。

    时瑾看他:“做错了什么事情?”

    他规规矩矩地站好,奶声奶气地说了一大段:“小麻叔叔送我的夜光手表我很喜欢,就戴着睡觉了,尿尿的时候我突然想看夜光手表发不发光,就尿到了马桶盖上。”

    天北的表达能力比同龄人好很多,说得很有逻辑。

    他看了爸爸一眼,又继续认错:“然后我用洗手液洗马桶盖,不小心挤多了,泡泡很多,我就用很多水洗,地上弄到了泡沫水,我踩到了就摔倒了。”

    姜九笙的关注点一般都是在孩子身上:“摔哪了?疼不疼?”

    她蹲下,检查天北有没有摔倒,才发现他的睡衣湿了,就屁股那一块,今天摔伤的手包着纱布,没有弄到。

    时天北转过身去:“我没摔伤,可睡衣湿了。”又扭头看爸爸,把手伸出来,很难过的表情,“夜光手表弄到了水,不发光了。”

    做错了事,要勇于承认。

    他用糯糯的童音说:“对不起。”

    然后,自己乖乖去墙壁站着,面壁思过。

    时瑾靠着桌子,看那一小团,问:“知道哪错了吗?”

    他点头,笔直地站在墙壁面前,反省错误:“我不该尿尿的时候看夜光手表。”声音都未脱稚气,却老气横秋地说,“做事情不能三心二意。”

    三心二意这个词是大外公教的。

    “行了,不用面壁。”时瑾唇角微扬,罢了,到底是个会尿在马桶上的奶娃娃,请老师迟些再说吧。

    “哦。”

    时天北转过身来,屁股湿了,潮得有点痒,他想挠,可是想到不雅,他就忍住不挠,小眉毛纠结得皱成了八字。

    姜九笙哭笑不得:“妈妈带你去换衣服。”

    “可浴室还没洗干净。”

    “让爸爸洗。”

    姜九笙抱起他,去了更衣室。

    时瑾就去洗浴室了。

    时天北开心地亲了妈妈一下,在他家里,他听爸爸的,爸爸听妈妈的,妈妈最疼他了。

    换了一身粉色的小猫睡衣,他不喜欢粉色的,妈妈说好看,所以他勉为其难地穿给妈妈看,然后他去了浴室。

    “爸爸。”

    时瑾冲掉了浴室地上的泡沫,在洗手,头也没抬:“说。”

    天北有点犹豫,可还是说了,小声地问:“你能不能给我买一块一样的夜光手表?”

    他真的很喜欢,而且,他很好奇为什么夜光手表会发光,还好奇为什么夜光手表弄到了水就不发光了。

    他又不敢叫妈妈买,因为爸爸说过,不准什么事都麻烦妈妈。

    时瑾擦了擦手,出来。

    时天北跟上去:“可以吗?”

    “嗯。”

    时瑾倒了杯水喝。

    时天北立马笑了,乖乖地说:“谢谢。”

    “不用谢。”

    天北脱了鞋爬到椅子上,看了爸爸很久,然后怯生生地问:“爸爸,我能亲你一口吗?”

    时瑾:“……”

    天北凑过去,用力啵了一口。

    一股奶味!

    时瑾放下杯子,不苟言笑:“把口水给我擦干净。”

    “哦。”

    他赶紧用袖子去擦。

    时瑾把他抱下去:“去睡觉。”

    “哦。”

    他乖乖去房间睡觉,心里很开心很开心,虽然爸爸很嫌弃他的口水,但他很喜欢爸爸。

    客厅里,时瑾站了一会儿,摸了摸自己的脸,勾唇笑了,这小讨债鬼,又跟他妈妈一起偷喝黄桃酸奶了。

宇文冲锋番外1

    七月中,宇文冲锋出国,凌晨的航班,他故意的。

    姜九笙和谢荡还是来了。

    “昨天晚上说好不来送的。”

    谢荡戴了个口罩,看不到他的表情,听语气就知道了,有多不满:“我们闲。”

    凌晨的机场人不多,安静。

    姜九笙问:“环游路线定好了吗?”

    宇文冲锋就一个行李箱,他坐箱子上面,一双长腿懒懒地伸着,没有一点远行的惆怅,轻描淡写的语气:“没定路线,走到哪算哪。”

    谢荡到昨天才知道他要出游,而且还不是短途,心口堵了一口气:“这是旅游吗?”妈的!他语气恶劣,“这是流浪!”

    宇文冲锋不置可否。

    谢荡都想打他了:“我九月份巡演,你来不来?”

    “再看吧。”

    他更想打他了。

    姜九笙是他们三个当中最理性的,这个时候,就她还能心平气和地把注意事项一一叮嘱。

    “在外面要注意安全。”

    宇文冲锋应了。

    谢荡哼:“还能被骗被卖了不成?”

    姜九笙又说:“有战乱的地方就不要去了。”

    “嗯。”

    谢荡继续哼:“他又不是傻子。”

    “通讯不方便的话,就写信。”

    宇文冲锋继续嗯了一声,不知道听没听见,漫不经心的样子。

    谢荡一副‘老子巨不爽’的表情:“什么年代了,还有手机不通的地方?”

    “听听那边你不用担心,”姜九笙说,语气平静如常,“我跟谢荡都还在天宇。”

    谢荡死鸭子嘴硬:“谁的妹妹谁操心,不放心就早点回来。”

    宇文冲锋笑:“谢了。”

    机场的广播响起,温柔的女声不急不缓,在提醒乘客登机。

    姜九笙微微蹙了眉,平静的眸渐渐浮乱,终究是不舍:“累了就回来吧。”她默了一下,又想到什么,“回来的时候给我电话,我去接你。”

    宇文冲锋笑她说:“你越来越啰嗦了。”他从行李箱上起来,语气轻松得很,“行了,你们回去吧,我马上要登机了。”

    他握住拉杆箱,谢荡立马按住:“你还没告诉我你第一站去哪。”

    “你管我去哪。”

    他可不客气,直接把谢荡推开,转身去,却被人撞了一下,拿在手里的护照掉到地上,风一吹,夹在里面的机票往前飘了半米。

    宇文冲锋放下行李箱,折回去捡起来,塞到外套的口袋里,挥挥手:“我走了。”

    他转身,又挥了挥手,走了。

    姜九笙站在原地,看着。

    谢荡叫她:“走吧。”

    她把外套的帽子戴在鸭舌帽外面,与谢荡一起往外走,低着头,脚步很慢很慢。

    谢荡随口问了句:“约塞维纳是什么地方?”

    他看到了,宇文冲锋的机票是去约塞维娜的,一个他听都没听过的地方。

    “一个小镇。”姜九笙垂着头,帽檐把眼里的情绪全部遮住了,她像自言自语,低声说着,“那里有一条河,叫月亮河,每逢月圆,月亮的影子就刚好落进河里,当地的青年男孩会带上他的吉他,去河边给心上的人弹一首曲子。”

    谢荡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她脚步停下来。

    因为那是她想去的地方。

    不记得是哪次了,反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她、宇文,还有荡荡一起喝酒,就在街边,也不怕狗仔,蹲在路灯下,对着瓶口吹。

    谢荡最先醉了,说了很多话,天马行空。

    他说:“我想去维也纳大厅,拉一整晚的小提琴。”

    她把瓶子里的酒喝完,就跟着说:“我想去月亮河上,弹一首曲子,唱一晚上的摇滚。”

    她只有七分醉,所以还记得宇文冲锋的话。

    “我想陪我喜欢的人,去她想去的地方。”

    当时谢荡笑他:“少给老子装情圣了,你后宫三千,一个一个陪,天涯海角都要被你踩烂了。”

    好久好久以前的事情了,还以为忘了呢。

    她蹲下。

    谢荡回头看她:“怎么了?”

    她抬头,眼眶红了,眼泪一颗一颗砸下来。

    谢荡懵了一下,慌神了:“笙笙……你、你哭什么啊?”

    她没说话,蹲在那里哭。

    谢荡从没见她这样过,不知所措了:“你别哭了。”他手脚都不知道怎么动,蹲过去,嘴笨地哄,“你说你要什么,我给你弄啊,你不哭行不行?”

    她遮着眼睛,一直哭。

    “你要是不舍得宇文,我帮你把他拽回来。”

    谢荡刚站起来,手被她抓住了,她抬头,哭红了眼睛:“荡荡,都是我不好……”

    “你怎么不好了?”

    她蹲着,沉默地泪流满面。

    她和谢荡没有回头,没有看见站在后面的宇文冲锋,也红了眼,一声不吭地又转了身,拉着行李箱离开。

    果然不能让她知道啊,她知道了,会哭……

宇文冲锋番外2

    他去了约塞维纳,到那里的第四天,就是月圆夜,旅店老板的女儿带他去了月亮河,一轮圆月整个落在河面,漂亮得像一幅画。

    河两岸,有青年在弹吉他,年轻的姑娘会把手里的花送给心上的人,也有街头艺人,在自弹自唱,曲调和缓,像民谣。

    他过去问:“可以弹一首轻摇滚吗?”

    对方三十多岁,留着长头发:“我弹得不好。”

    “没关系。”

    那街头艺人便弹了一首摇滚的曲子,大概是曲子太热闹了,惹得青年男女跳起了舞。

    他从钱包里拿出一叠纸币,放在琴盒里:“谢谢。”

    对方用英文说太多了。

    他笑了笑,手插在兜里,走了。

    与他同行的女孩子追了过来,问:“你喜欢轻摇滚?”

    女孩叫索尔,很年轻,还不足二十岁,是旅店老板的小女儿,很早便不读书了,在旅店给游客当导游。

    宇文冲锋是她见过最俊朗的客人。

    他说:“不是。”

    他走在前面,修长的腿迈着懒懒散散的步调,声音也像他这个人那样,总是漫不经心,旅店的女客人总说,他像一只游荡的鬼,没有灵魂,却有一副极其漂亮的皮囊。

    索尔也这样觉得。

    “有那样一个人,她喜欢。”他笑了,回头看了一眼月亮河,“她本来是学大提琴的,后来当了摇滚歌手。”

    他也会笑呢。

    索尔突然觉得,他有灵魂的,只是比较孤独,藏起来了。

    她忍不住问了:“她是女孩子吗?”

    他没有回答,走得越来越快,索尔加快脚步跟上去:“约塞维娜还有很多景点,明天我再带你去。”

    “不必了。”

    她问为什么。

    他声音低沉,能把英文念得很好听:“我来这里,就是想听听月亮河上的吉他声,听完了就要走了。”

    索尔脚步顿了一下。

    她好像知道了,这个英俊的客人为什么要来月亮河。

    第二天,他从约塞维娜飞去了朴田麦,那是一个只有秋天的地方,一年四季都萧瑟又阴冷,朴田麦的降雨很多,到那里一周,就没有天晴过。

    他在那里遇上了一个女人,一个很漂亮的东方女人,与他一样,被雨水困在了民宿里,女人姓秋,没有说名字,她说她是律师,专打离婚官司。

    晚饭后,雨停了一小会儿,民宿的后面种了一院的花,雨水将花瓣冲刷得一干二净,满院都是泥土混着青草的香气。

    “介不介意我抽烟?”

    宇文冲锋折了一朵花:“不介意。”

    她也不介意藤椅上的雨水,直接坐在上面,长到脚踝的裙摆落在地上,她掏出一根烟,点上,很熟练地吞云吐雾,吐出烟圈。

    “要来一根吗?”

    她从烟盒里拿出来一根,递给他。

    他接了,咬在嘴里,手里捻着朵红色的花,兴致缺缺地把玩。

    女人走过去,滑了一根火柴,给他点上,女士香烟,细细长长的,他用食指中指夹着,抽了一口。

    “怎么样?”

    宇文冲锋含了一口烟,声音沙哑:“太淡。”

    她笑,把火柴按在地上捻灭:“接下来呢,你去哪里?”

    “不知道。”

    她走到他身边,长裙上面穿了一件低领吊带,露出的皮肤很白,左边胸口上面有一颗痣,她靠向他,近得几乎要贴到一起:“要不要跟我同行?”

    他转过头看她,笑容雅痞:“你想泡我?”

    她笑,一双眼风情万种:“是啊。”

    宇文冲锋后退了一步,把脖子上的戒指拿出来,手指勾着,晃了晃,笑得浪荡又薄凉:“秋小姐,我已婚。”

    好不识趣的男人啊。

    女人笑了笑,从烟盒里拿出一张名片:“如果要打离婚官司,可以找我。”她把名片放在藤椅上,拂了裙摆上的雨水,进了屋。

    他站在花圃的挡雨棚下面,把烟抽完,摘了一朵他认识的花,含在嘴里嚼碎,花的涩味,还有烟的涩味,混在一起,麻木了味蕾。

    雨又开始下,藤椅上的那张名片,不知叫风吹去了哪里。

    他在布朴田麦待了半个月,便离开了,没有提前订机票,去了机场,有到哪里的票,便去哪。九月,他没有去谢荡的巡演,谢荡一通电话过来发了很久的公主脾气。

    不记得去过多少地方,走走停停,每到一个地方,他都会给姜九笙寄一张明信片,看过很多风景,也遇到过形形色色的人,有转身就忘了的,也有记忆深刻的。

    那是在阿尔夫雪山下,他认识了一个擦鞋匠,连着三天,他都在同一个地方给人擦鞋,还是穿着那件破旧的棉外套,身上背着一个竹筒,逢人就会笑。

    “先生,今天还擦鞋吗?”

    他坐下。

    男人和之前两次一样,话很多,低着头擦皮鞋,嘴里喋喋不休:“这是我最后一天在这里擦鞋了,明天我就要回我的故乡。”

    他只是听,不接话。

    男人的英文说得很蹩脚,他说自己只有三十五岁,不过,脸老得像五十五岁,他似乎是心情很好,一直在说自己的事:“我的故乡与这里隔了半个地球,来这里看雪山,是我妻子生前的愿望。”

    他笑,眼神很沧桑:“我在这里擦了六个月的鞋,才凑够回去的路费。”

    这次,擦完鞋宇文冲锋给了十倍的钱,不过男人并没有收,只收了他应得的那一份。从阿尔夫山脉下来,已经是四个小时后的事,那时候天都黑了。

    男人还没有收摊,似乎特地在等他。

    “先生,你有没有看到我挂在身上的竹筒?”

    宇文摇头。

    男人眼睛红了:“我明天回不了故乡了。”他蹲在地上收拾摊子,“我得去找我妻子的骨灰。”

    原来,他一直挂在身上的竹筒里装着他妻子的骨灰。

    很不幸,那个擦鞋匠一直没有找到妻子的骨灰,宇文冲锋离开那座城市的时候,他还在阿尔夫山下给人擦鞋,只是再也不笑了,再也不讲自己的故事了。

    次年,也是七月中,宇文冲锋回了一趟国,没有和任何人说,他只是去听禅,一位得道高僧开坛**,他听唐女士说的,她让他有空去听听。

    大抵,唐女士也知道他看不破红尘。

    结束后,那位得道高僧叫住了他,说:“你与佛有缘。”

    宇文冲锋忍俊不禁:“大师是想劝我出家吗?”

    “了尘缘,参悟道,佛只渡人。”

    佛渡世人,只是,渡不了他。

    他把经书归还给大师:“俗念未了,怕脏了佛门圣地。”

    渡不渡得了,无所谓了,他不想渡罢了。

    若真要说是浩劫,让他万劫不复好了。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身后,了缘大师念经的声音已经听不见了,出了佛堂,一个妇人拦住了他的路:“先生,买个平安符吧。”

    他说:“不需要。”

    转身要走,妇人拉住了他,恳切地说:“买一个吧,能保佑你家人、爱人喜乐安康。”

    他看了一眼妇人放在篮子里的黄色符纸:“我不信这个。”

    妇人便放了手,去询问其他香客要不要买平安符,今日来的都是信佛之人,买得人不少。

    信徒真多,可他不是。

    不过,他还是折回去了:“我要五个。”

    妇人笑笑,拿了五个递给她:“五十块钱,先生。”

    宇文冲锋把钱包里所有的现金都放在了篮子里。

    罢了,来都来了,迷信一回,如果真有佛的话,别来渡他,让这五个平安符显灵就够了。

    翌日,他又去了北极,在那里待了半个月,看了一场极光,同游的人都在惊呼,不知为何,他却觉得不过尔尔。

    时间兜兜转转,就这么晃了三个春秋,他的头发留到了肩上,在古尔滨的大草原上,找了一个老师傅,又推了个平头。

    他的帐篷里,还住着一个黑人,叫阿尔杰,是个背包客,和他同路了有几个月。

    阿尔杰从外面回来:“你怎么又在写信。”他每个月都会写一封。

    宇文冲锋没解释,用的是当地的炭笔,不习惯,字迹着实是丑。

    “下一站我去布鲁克。”阿尔杰问,“还一起吗?”

    “不了。”罢了,字太丑,宇文冲锋放下炭笔,把信纸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我明天回国。”

    阿尔杰很遗憾:“还有很多地方没去。”

    宇文冲锋刮了一下头发,跟倒刺一样硬,他脱了鞋,躺在防潮垫上,脖子上的戒指从衣服里滑出来,他说:“累了。”

    回国的那天,江北下了初雪,积了厚厚一层,在南方倒是少见。

    姜九笙怕冷,穿得很厚,帽子围巾裹得严严实实,拿着手机的手已经被冻得通红:“下飞机了吗?”

    “嗯,到出口了。”

    他语调比以前更懒了。

    谢荡走在姜九笙前面,先看到了人:“宇文!”

    宇文冲锋抬头,笑了笑,拉着箱子走过去,他穿了一件长款的棉衣,外套的帽子扣在头上,拉链敞着,里面穿得单薄,比三年前瘦了一些,也黑了一些,眼里好像更薄凉了。

    他瞧了谢荡一眼:“你头发怎么弄直了?”

    谢荡一如既往得傲娇又臭美:“我的颜值,能驾驭卷发,也能驾驭直发。”

    宇文冲锋把箱子扔给他:“谈墨宝的话,不要太当真。”

    谢荡:“……”

    三年了,嘴巴更毒了。

    “笙笙,”宇文冲锋走到她面前,“我回来了。”

    她眼眶微红,说,她早就调好了酒。

    他说,不醉不归。

    走了那么多路,以为把岁月里凹凸的痕迹都踩平了,一见她,又卷土重来。

    只是,有什么关系呢。

    他们一如当初,可以肆无忌惮地大醉一场,谈天谈地不谈风月。

谢荡番外1

    谈墨宝没想过,这种狗血桥段会发生在她身上。

    先是车祸。

    哦,不严重,就是被小三轮给剐蹭了一下,车身都没抖一下,毕竟三个轮子的干不过四个轮子的。

    今天天气好,谢大师就约了她钓鱼,她就去捧个人场,这路段也没有监控,不想小三轮的车主是个有良心的,剐蹭到车之后,也没跑路,赶紧把三轮撂一边,过来询问:“您有没有伤到哪里?”

    对方三十多岁,生得一身正义,就是穿得有点破,颇有一种寒门子弟的感觉。

    谈墨宝也不是个不讲理的,虽然是对方的过错,不过,她大手一挥:“没呢。”

    她今天特地开了一辆她最贵的车,补漆得好一笔,想着三轮哥可能赔不起,还是算了吧。

    三轮哥似乎不太相信:“真没?”

    这有点遗憾的表情是她的错觉吗?

    谈墨宝慷慨大方地摆摆手:“真没事,我这车有保险,理赔也没问题,你走吧,下次骑车小心点。”

    她这个主播赚得容易点,又继承了一笔家族巨款,哪还能压榨劳动人民不是?

    三轮哥不同意了,义正言辞:“那怎么行,得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

    谈墨宝很真诚:“我真没事。”

    讲真,就刮了点漆,车身都没震一下。

    三轮哥很固执了,一脸正气凛然与慷慨就义:“肇事逃逸是大罪,我就这么走了,怎么对得住党和国家的培养,怎么对得住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

    这哥们,台词有点过了啊。

    现如今好人都不好做了,谈墨宝很无奈啊:“我真没事——”

    她话还没说完呢,副驾驶的谢大师突然:“哎呦!”

    谈墨宝有点懵逼了:“谢伯伯,您这是?”

    谢大师抱着后颈,痛苦到五官扭曲:“我的脖子哟,扭了扭了,快,去医院,给我挂急救!”

    谈墨宝:“……”

    怎么瞅着谢伯伯有点像碰瓷啊。

    三轮哥眼明手快,已经打急救了:“歪,是120吗?”

    谈墨宝:“……”

    这剧情走向,她有点跟不上了。

    到了医院之后,三轮哥带她和谢大师挂了急诊,并做了全身检查,一个下午,就这么耗在医院了。

    这倒没什么,还有更雷人的,雷剧都看过没,雷剧有三宝,车祸失忆治不好,她已经碰上车祸,接下来——

    医生一脸沉重的表情,欲言又止了很久:“你是谈墨宝小姐本人吗?”

    谈墨宝眼皮一跳:“……我是。”心好慌怎么回事。

    医生扶了扶厚厚的镜片,表情更凝重了:“你的血常规检查有点异常。”

    谢大师已经开始掐人中了,一副惊吓过度随时要晕过去的表情。

    谈墨宝震惊过后,难以置信:“是不是搞错了?我没受伤啊。”她对天发誓,那小三轮根本就是以卵击石,她头发丝都没伤到一根。

    医生摇摇头,表示他的痛心和无奈:“不是车祸,是你体内的造血干细胞有点问题,初步判定可能是急性白血病,不过现在还不能确定,还要做骨髓穿刺检查才能最后确诊。”

    急性白血病。

    性白血病。

    白血病。

    血病。

    病!

    谈墨宝开始慌了:“那个病有得救吗?”

    医生啧啧了两声,又叹了一声,表情……一言难尽:“目前治疗急性白血病最有效的方法是造血干细胞移植,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骨髓移植。”

    谈墨宝声儿开始抖了:“医生,我是熊猫血,家人也没人跟我一个血型。”有一个,已经心脏病过世了。

    熊猫血要配型,又没有家属,几率基本为零了。

    医生表情已经由凝重变为沉痛了:“不要太悲观,等确诊之后我们再商议治疗方案。”

    谈墨宝刚要问,她还能不能再抢救一下。

    医生就已经露出了悲天悯人的表情:“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就去做吧。”

    快哭了的谈墨宝:“……”

    现在的医生,对重症患者都这么直接的吗?

    她神情恍惚地出了医生办公室,谢大师就握着她的手,欲语还休,泫然欲泣:“墨宝啊……”

    谈墨宝茫然以对。

    谢大师已经开始哭了:“苦命的孩子啊。”

    “……”

    说实话,她有种做梦的感觉,整个检查过程中,她都是晕晕乎乎的,反正也不痛,就感觉……睡了一觉,然后护士就让她出去了,医生说结果要一天才出来,那位三轮哥过来表示了一番沉痛和悲伤,并嘱咐她节哀,然后离开了,她就跟谢大师回家了,谢大师怕她胡思乱想,还特地留她在谢家住了。

    谢荡今天有一场演奏,结束后,已经是午饭时间了,休息室里,化妆师正在给谢荡卸妆,宋静接了个电话,突然问起:“谈墨宝怎么没过来?”

    谢荡闭着眼,有点犯困:“我怎么知道?”

    “她是不是病了?”这近一年来,只要是谢荡的活动,谈墨宝每一场必到,突然缺席,宋静都不习惯了,“我说你跟她到底怎么回事?”

    谢荡掀开眼皮:“什么怎么回事?”

    “人家姑娘跟着你满世界跑,傻子都看得出来她稀罕你,你呢,有没有那个意思?有就早点表态,别吊着人家,没有也说清楚。”谢荡这个作天作地的臭脾气宋静是懒得说了,她是女性,当然站在谈墨宝的立场,“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有的是,谈墨宝也不差哪,有钱有貌性格好,砍了你这棵歪脖子树,她还有一整片森林。”

    就事论事,谈墨宝也是心地善良的一个白富美了,反正宋静是很喜欢,谈墨宝那姑娘,心够纯粹。

    谢荡哼,傲娇:“你少管。”

    这公主脾气,是真被惯坏了。

    宋静瞥了他一眼:“你就可劲儿作吧。”

    助理小金买了午饭回来,谢荡嘴刁,他跑了大半个城市才买来,把饭盒菜盒都拆好,筷子摆好:“荡哥,先吃午饭。”

    谢荡抽了一张湿纸巾,擦了擦手,拿起筷子,先夹了一块鱼肉,刚吃到嘴里就拧眉头了:“这个鱼怎么有刺?”他抽了一张纸,吐了。

    “……”这话问的,宋静无语了好一会儿,“鱼没刺,难道是猪肉有刺?”

    谢荡撂了筷子:“之前吃的就没有。”

    小金弱弱地插了一句嘴:“荡哥,之前吃的也有刺,是墨宝姐帮你剔了。”

    谢荡爱吃鱼,但嫌鱼刺麻烦。

    谈墨宝就把鱼肉撕成小块小块的,刺都剔得干干净净,除了谢大师,就她这么做过,也不嫌累。

    谢荡有点烦躁,抓了一把头发,没心情吃饭了,窝在沙发里,满脑子都是那个家伙,她在他的生活里,无孔不入。

    他巡演之前有点焦虑时候。

    “荡哥,你不开心啊。”她总是笑吟吟的,“那我给你讲个笑话。”

    然后,她就讲了一堆一点也不好笑的笑话,他不笑,她就能一直讲下去,实在逗不笑他了,她就跳奇奇怪怪的舞,总之,她有千方百计把他弄得哭笑不得。

    还有,她大晚上的一个电话过来。

    “荡哥,我的帽子店这个月赚了二十万!”她激动得不行,“二十万呀,我觉得我以后可以卖帽子养你。”

    当他小白脸啊。

    她陪他把自己的头发剪掉之后,就开了几家帽子店,生意还不错,他头发没长出来的那段时间,她隔三差五就给他送帽子,除了绿色,什么颜色都送过。

    还有一次,薛宗祺在网上骂他,那个家伙也是拉小提琴的,是寒门出身,百度百科上的资料编辑得很悲情很励志,薛宗祺就很看不惯谢荡这种背景硬的,觉得他就是拼爹,明里暗里地在各种场合讽刺谢荡浪得虚名。

    谈墨宝气坏了:“薛宗祺这个小混蛋,他又在网上说你了。”她咬牙切齿,“不行,我要去扎破他的轮胎!”

    于是,隔天谈墨宝就拿了一盒铆钉去扎薛宗祺的车,然后……

    “荡哥,你能来一趟警局吗?那个我犯了点事儿。”她在电话里,没底气地承认,“我……我把薛宗祺给揍了。”

    好在,谈墨宝这家伙机灵,给自己也添了点‘伤’,薛宗祺不敢把事情闹大,倒没起诉她。

    她一个人一个户口本,没有担保人,是谢荡去警局把她领出来的。

    诸如此类的事件,比比皆是。

    她总在饭点出现,然后问他:“荡哥,今天想吃红烧排骨还是糖醋鱼?”她眉开眼笑,“今天谈大厨给你露一手。”

    他若是选了一样,下顿饭她就会给他做他选的,若是他不选,她就两样都做,她说她报了烹饪班,厨艺很棒。

    确实,她做的菜味道很好。

    还有,就是她直播的时候,除了鬼哭狼嚎,就是日常夸她的偶像,夸完姜九笙夸他,要是有弹幕出来骂,她能气地跳起来:“房管!房管!前面那个骂谢荡的,给我踢出去!狠狠地踢!”处理完黑粉,她总会福利走一波,“编辑‘谢荡最棒姜九笙最美’并发朋友圈,前一百位有奖,集赞68送亲笔签名文化衫,集赞128送口红套装,集赞188送枫城三日游!”

    每每谢荡看她的直播,都能被她弄得无语凝噎,他的微博更是乌烟瘴气,全是谈墨宝的宅男粉和路人粉。

    去年除夕夜的时候,谢大师把她叫来了,说她一个人冷冷清清,叫来一起热闹热闹,然后,她抱着只小土猫来了,她和猫都穿一身大红色,喜庆得不得了。

    “圆点,来,给荡哥拜个年。”她按着小土猫的头,拜年磕头,跨年的时候,她塞了个大红包给他,笑着说,“谢荡,新年快乐。”

    文件袋那么大的红包,里面塞了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

    谢荡:“……”

    他回了她一块玉。

    她就天天挂在脖子上,招摇过市。

    一月,他要去帝都开独奏。

    “汤圆,你别吵你荡哥,他马上要开独奏了,有好多事情要做。”训完汤圆,她转身去训汤圆生的龙凤胎,“谢宝德,谢宝仪,别缠着荡哥,都回窝里去吃狗粮。”

    说来也奇怪,汤圆一家三口,对谈墨宝很是服从,有种一物降一物的感觉。

    那次在帝都开独奏,谈墨宝也跟去了,整个观众席,就她一个人在那里嚎,整得跟看演唱会似的:“谢荡谢荡你最棒,谢荡谢荡你最牛!”

    谢荡:“……”

    庆功宴后,她喝醉了,比他还高兴。

    醉了也不睡觉,大半夜地蹲在他酒店房间门口,红着眼问:“荡哥,你喜不喜欢我嘛,嗯?喜不喜欢我呀?”她伸出一根手指头,可怜巴巴地问,“有没有一点?”又改成一个指甲盖,嘤嘤嘤嘤,“一小点点呢?”

    宋静说,谈墨宝是她见过最真诚的人,现在这种男女速食主义时代,很少有女孩像她那样了,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那样认真又赤诚地追求一个人,真的是一点都没有保留,这种燃烧式的感情,不可能有第二次。

    他喜欢她吗?

    谢荡不止一次想过这个问题,答案好像越来越明确了。

    休息室外面,薛宗祺的声音很大,故意说给谁听似的。

    “谈墨宝?”

    “那个小网红啊。”

    薛宗祺声音提了两分,语气鄙夷:“不知道被多少人睡过了。”嗤笑一声,他讽刺道,“谢荡的品味和格调真是越来越差了,还小提琴家呢,成日跟个网红女厮混,简直丢我们艺术家的脸。”

    薛宗祺说笑的声音刚落,咣的一声,谢荡踢开了门,寒着一张漂亮的脸,一头羊毛小卷发有些随意的凌乱:“刚才的话敢不敢再说一遍?”

    自从薛宗祺被谈墨宝扎了轮胎又被揍了之后,就记恨上了:“有什么不敢,谈墨宝——”

    谢荡直接一脚踹在他胸口。

    薛宗祺被踹翻了,狼狈地坐在地上,气急败坏地喊:“谢荡!”

    谢荡刚演奏完,还穿着燕尾服,伸不开手脚,他直接脱了外套,扔给了助理小金,把衬衫的袖子卷起来:“留着点力气,有你叫的。”

    他上前,又是一脚踹过去。

    薛宗祺文弱,哪比得谢荡这个爱动手的,就只有挨打的份,被踹得嗷嗷叫,但休息室的工作人员都怵谢荡,知道他是个不好惹的,没一个敢上前拉的。

    薛宗祺痛得五官扭曲面目狰狞,瘫坐在地上,咬着牙放话:“谢荡,你等着,我要去音乐家协会告发你!”

    谢荡补了一脚,一副‘老子怕你不成’的表情:“去吧。”

    他电话响,这才收了手,接电话去了。

    薛宗祺的经纪人闻讯赶来,把人扶起来,薛宗祺骂骂咧咧,说不会这么算了,一定要讨个公道。

    这种时候,宋静觉得身为经纪人,她不能放任了,上前:“薛先生,容我提醒你一句,音乐家协会的会长是谢荡的大师姐。”她真诚地、好心地提醒,“我建议你再去查查谢荡的二师兄、三师姐、四师兄、五师兄都是干什么的。”

    谢大师这个艺术界的泰斗,可不是白当的,音乐圈就那么大,叫得上名号的,一小半是谢家弟子。

    宋静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个:“哦,还有谢荡的十三师姐,他十三师姐是姜九笙,姜九笙认识吧,秦氏的老板娘,你边林演奏会的赞助商就是谢荡他十三师姐的老公的子公司。”

    薛宗祺一脸吃苍蝇了的表情:“……”

    宋静露出一个温柔善意的笑容:“知道怎么做了吧?”她从钱包里掏出来几张现金,塞到薛宗祺的西装口袋里,“这是医药费,自己去医院上个药。”

    薛宗祺一脸吃苍蝇之后又吃屎的表情:“……”

    宋静挥挥手,拜拜了。

    对付这种人,她这个经纪人很在行,虽然谢荡不屑于用关系,但是她非常喜欢,当然,不用真动关系,谢家的弟子们光搬出来就能吓死人,这薛宗祺也该给点教训了,仗着自己贫苦出身,就各种酸谢荡的背景,骂谢荡别的就算了,毕竟他这人确实脾气差黑料多,造谣他拉假琴浪得虚名就不能再容忍了,得立立威。

    那边,谢荡去了休息室接谢大师的电话,一接通,谢大师就发出一声抽泣:“荡荡啊。”

    谢荡被他叫得右眼皮直跳:“干嘛?”

    谢大师哽咽:“墨宝她……”

    谢荡眉头狠狠一皱,脸色都变了:“她怎么了?”

    谢大师用力吸吸鼻子:“她得癌症了。”

    咚的一声。

    谢荡从椅子上摔下来,坐在地上,整个人都是懵的。

    手机里,谢大师在哭,撕心裂肺地哭:“呜呜呜呜呜呜呜……”

    四十分钟的车程,谢荡只开了二十七分钟,到家的时候,谢大师还在哭,坐在沙发上,抱着汤圆哭得昏天地暗,一看见谢荡回来了,表情更悲痛欲绝了,悲戚地嘶吼一声:“荡荡……”

    汤圆也惊天动地地哭:“嗷呜……”

    汤圆家的龙凤胎谢宝德和谢宝仪也嗷嗷叫:“嗷呜嗷呜!”

    谢荡头疼得不行,耳朵里嗡嗡作响,脸色也发白,他先稳住谢大师:“你先别哭了。”

    谢大师捂住嘴,一副强忍悲伤与痛苦的表情。

    谢荡问:“墨宝呢?”

    “她在楼上。”谢大师抽噎,三只狗也在抽噎,“我怕她一个人出什么事,就带她回来了。”

    谢荡立马上楼去,谢大师又立马拉住了他,悲伤得难以自已:“我查过那个病了,不好治,墨宝又是熊猫血,只怕没得治了,荡荡啊,墨宝是你和汤圆的救命恩人,咱做人可不能没有良心,在墨宝最后的日子里,你要什么都依着她,听到没?”

    谢荡没心情跟谢大师多说,盯着楼上。

    谢大师郑重其事地叮嘱:“她要你以身相许你也不能拒绝。”着重强调不能拒绝,嘱咐完,谢大师又开始抹眼泪,“我苦命的墨宝啊。”

    谢大师身形一晃:“小可怜哟。”

    谢大师捂着心口,瘫坐在沙发上:“怎么就得了这么个病。”

    谢大师痛哭哀嚎:“命好苦啊,老天不公啊。”

    汤圆母子:“嗷呜嗷呜……”

    谢荡:“……”

    不哭还好,他这么一哭就觉得他戏好多怎么回事。

    谢荡急躁地抓了一把头发,往楼上客房去了,房门紧闭着,他敲了敲门。

    里面的人说:“谢伯伯,我不想吃。”

    还没吃饭。

    声音又哑又沙,应该是刚刚哭过了。

    谢荡又敲了一下门:“是我。”

    谈墨宝爬起来,去开门,一见谢荡,刚忍住的眼泪又要掉了:“荡哥……”她哭得一抽一抽,可怜巴巴地说,“我不是故意要赖在你家的,我是怕自己死在家里没人知道。”

    毕竟,登堂入室不礼貌,她觉得得告诉谢荡,她是个礼貌矜持的姑娘。

    谢荡看她眼睛通红,泪珠子还在往外掉,心里堵得难受,语气不是很好,可声音还是不由得放低了:“别哭了,谁说你会死。”

    谈墨宝哭唧唧:“医生叫我准备好后事。”

    谢荡无语,哪个混账医生,真特么找揍。

谢荡番外2

    谢荡无语,哪个混账医生,真特么找揍。

    “回家收拾东西。”

    鬼使神差似的,他抬手胡乱给她擦了一把眼泪。

    谈墨宝愣了很久,泪眼汪汪的眼睛里,经历了由惊到喜再到悲的转变:“我都要死了,你还要赶我走吗?”

    他居然忍心叫她一个绝症患者回家……

    “不是这个意思。”谢荡破天荒的好耐心,轻声细语地跟她解释,“回家收拾东西,我带你去医院。”

    不是赶她走就好,她不那么悲伤了,说:“我不住院。”一想到身患绝症,她又很悲伤,好悲伤啊,“我时日不多了,我想跟你待在一块儿。”

    “我会在医院陪你。”声音低低的,与平日里的坏脾气截然不同,他眉宇里多了柔和,像在哄她。

    谈墨宝被感动得一塌糊涂,吸吸鼻子:“荡哥……”她又要哭了。

    “别哭了。”

    他把手指按在她晕红的眼角,动作笨拙地抹了两下。

    她忍不住啊,眼泪不要钱地往外流:“我好难过,我还没嫁给你,我还没给你生孩子,我就要死了,呜呜呜……”

    以前没发现,他见不得她哭,心口揪得难受。

    “好了,不哭了。”他上前,抱住她,手在她后背轻轻地拍,“不哭了,不哭了。”

    他不会哄人,来来回回就这一句。

    外面的楼梯口旁,谢大师畏畏缩缩地贴在墙上,捂着嘴偷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完了,他下楼去,揉两把眼睛,继续‘悲伤’,不一会儿,谢荡就带谈墨宝下楼了。

    “这么晚了你带墨宝去哪?”

    谢荡说:“去医院。”

    “去医院好,在家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说到这里,谢大师又开始哭了,“我苦命的墨宝啊。”

    汤圆一家三口:“嗷呜呜呜。”三只狗子有样学样,哭的那也是有模有样。

    谢荡:“……”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假。

    谢大师走过去,握着谈墨宝的手:“老天爷怎么这么不公平,要这么对你。”拍拍她的手,哽咽,“孩子啊,苦了你了。”又抹了一把眼泪,谢大师泣不成声,“一个人这么多年孤零零的,也没个亲人,三岁没了娘,四岁没了爹……”

    谈墨宝很感动,不过:“我娘去的时候我已经成年了,我爹他还在世。”

    谢大师:“……”

    失误,重来。

    “一个人这么多年孤零零的,也没个亲人,没娘疼,没爹爱……”

    谢荡直接拉着谈墨宝走了。

    等两人走远后,谢大师抽泣声秒收,赶紧去给徐老爷子打了个电话。

    “老徐啊。”

    徐老爷子问:“怎么样?管用不?”

    谢大师哈哈大笑:“管用管用,你那法子真好,他俩果然好上了,刚刚还抱在一起呢,好得跟一个人似的。”继续大笑,兴奋得不得了呀,“哈哈哈,我很快就能抱孙子了。”

    瞧把他美的。

    徐老爷子这个参谋长可不敢放松:“你别高兴得太早,你家荡荡真没怀疑?”

    谢大师语气怎叫一个嘚瑟:“那当然了,我演技好着呢,都不用眼药水,眼泪说来就来。”这等演技,该考虑考虑以后的发展了,谢大师琢磨着,“等过阵子,我让笙笙在剧组给我留个位置,让我也过一把戏瘾。”

    徐老爷子深有同感:“我看行,我得让笙笙给我也留个位置。”家里小辈都是当演员的,他还能差了演技?

    扯远了,先说正事,谢大师问了:“不过老徐,你这阴招怎么想出来的,又是车祸又是癌症。”

    “这怎么是阴招,这法子多好用。”徐老爷子就说了,“最近在看泡菜国的电视剧,瑟瑟推荐给我看的,都是这样的套路,车祸失忆治不好,终成眷属三大宝。”

    徐老是他们这群老头里最跟潮流的,追星网购刷微博,样样都会,最近还看起了爱情剧,没办法,家里小辈都是混娱乐圈的,他也不能落伍不是。

    谢大师也要赶时髦:“你把好看的剧名都发给我,我最近正好剧荒。”

    徐老爷子说行,还说那个来自月亮的叫兽不错。

    然后两个老爷子就着外星人这个话题,说了好一会儿,谢大师才想起正事没说完,继续扯回来:“对了,刮车的跟医生都交代好了不?”

    徐老爷子打包票:“放心,我找的人,靠谱。”他信誓旦旦,对自己的计策很有信心,“接下来你就等着看那对小年轻生死相依,不离不弃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离抱孙子不远了!

    挂了电话,谢大师一转头,一个黑影笼罩过来,他猛的往后一跳:“哎哟喂,吓死我了。”

    谢荡抱着手,站在后面,神情不阴不阳的:“车祸失忆治不好?”

    谢大师眼皮一跳,慌的一批,稳住!稳住!他咧嘴一笑:“嘿嘿,你听到了?我跟你徐伯伯正在讨论电视剧呢。”

    谢荡默不作声地看着他。

    装,继续装!

    谢大师心肝儿扑通扑通跳啊,底气儿没了:“你……听到多少了?”

    “从你想进军影视圈开始。”

    噢,ko!

    谢大师放弃抵抗,坦白从宽,拿出他诚意满满的认错态度,脑袋耷拉,肩膀一耸:“我错了。”

    认得还挺快。

    谢荡幽幽地看着他。

    他继续认错,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不关墨宝的事,她不知情,都是我一个人搞的事情,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谢荡恼他:“都一把年纪了还这么为老不尊。”这种玩笑能开吗?差点没把他吓死。

    谢大师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一开始还能站着乖乖挨批,后面就反骨了,他不服气,顶撞回去:“你还说我!”越说越振振有词了,“我这都是为了谁!跟我同龄的老伙伴们都当曾爷爷了,就我,连个儿媳妇都没有,要不是你磨磨唧唧的,我能出此下策吗?狗急了还跳墙呢,我急了演演戏怎么了?”越说越委屈,他吼谢荡,“我演演戏怎!么!了!”

    谢荡被他气笑了:“你还有理了。”

    谢大师也是有求生欲的,赶紧见好就收:“我错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就是个老小孩。

    气归气,可对他来说,到底是个好消息。

    谢荡深吸一口气,把心里的余悸压下去:“行了,我的事你别操心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怎么能不操心,你一天不**,你就一天是小孩子。”

    “……”

    谢荡脸都黑了。

    谢大师还不依不饶,追问:“你到底喜不喜欢墨宝?”都一两年了,就是块石头也给捂化了。

    他哼哼,就是不说。

    不行,谢大师忍不了了:“你要是不喜欢,你就别耽误人家,你钟伯伯家的小孙子不错,上次来咱家的时候见过墨宝了,他对墨宝印象不错,在我这旁敲侧击地问了几次了,既然你对墨宝没那个意思,那我就把墨宝介绍给老钟家的小小钟了。”

    谢荡烦躁地抓了一把小卷发,突然来了脾气:“钟天宝那个蠢货,交过的女朋友都能绕地球三圈了。”

    急了吧。

    谢大师哼:“谁还没点过去,感情经历丰富点好,会疼人。”

    谢荡一张清俊的脸黑了个彻底:“钟天宝他不行!”

    “他怎么不行?”

    他冷哼:“他长痔疮了。”

    谢大师:“……”

    这小兔崽子!

    快要气死爹了,谢大师狠狠剜了谢荡一眼:“作死你得了!哼,等墨宝被别人追走,你就哭吧你!”

    作天作地,谁给惯的!

    谈墨宝在车里等了有十多分钟,谢荡才出来,两手空空。

    她坐在副驾驶,把头伸出车窗:“荡哥,你行李呢,你不是去拿行李吗?”

    谢荡站着,盯着她看。

    谈墨宝想,荡哥可能不想陪她住院了。

    心里很难过,好在天黑,看不见她眼睛通红,它咧嘴笑了笑,语气佯装随意:“没关系的,我可以自己去,你放心好了,也不是第一次,我意志力顽强着呢。”

    车库里很暗,她也看不清他的表情,他不说话,她就不知道他是不高兴了,还是怎么了。

    “这么晚了,你不用送我回家了,我自己开车回去,我这病还是早期,现在还活蹦乱跳的,没啥事。”

    她自圆其说,自己把副驾驶的安全带解下来,往主驾驶爬。

    谢荡拉住她趴在车窗上的那只手:“如果你一个人在家,发病了怎么办?”

    谈墨宝想了想,认真回答了这个问题:“我会把手机挂脖子上,把120设成快速拨号就行了。”

    一个人,总有一个人活下去的办法,而且,她也习惯了。

    只是,有一些难过。

    她又说:“要是我说不了话,我打给你行吗?响了三声你就帮我打120。”

    谢荡一巴掌拍在她脑门,没用力,骂:“蠢死了你。”

    “……”

    她有点懵,愣愣地看他。

    谢荡被她看得不自在,别扭地转开脸:“你赖着我不就行了。”

    这个家伙,是他见过最蠢的人,一个燃烧自己却把所有热度给别人的傻子。

    这个傻子,还在犯傻:“那怎么行,我都要死了,怎么能道德绑架你。”她说得很认真,一句一句哽住了喉咙,“荡哥,等我死了,你就去找一个比我更年轻漂亮的,比我更喜欢你的人。”

    不会有了。

    不会有比她还傻的人。

    她扒着窗,眼睛红红的,忍着不哭,继续把话说完:“你要记得,要找会做糖醋鱼和红烧排骨的,还要会剔鱼刺。”

    谢荡喜欢糖醋鱼和红烧排骨。

    谢荡还不会剔鱼刺。

    她吸吸鼻子:“哦,还要给你讲冷笑话,要给你买很多帽子,要跟谢伯伯一样,很宠很疼你。”

    他上哪找去。

    他都被她惯坏了,谁还受得了他。

    “就你吧。”他瞧着她的眼睛,这么说了一句。

    谈墨宝想也不想就摇头了:“我不行,我查了百度,我这病顶多能活一年,我就只能给你剔一年的鱼刺,以后得让别人来。”一想到这里,她就难怪得要死,哽咽地说,“荡哥,我死了后,你千万别把我给忘了。”

    她没了娘,爹也不疼,死了都没人记。

    她挺怕死的,怕一个人死在家里都没人知道,怕谢荡忘掉她,还怕谢荡以后的女朋友对他不够好,不像她这么喜欢他。

    不行,她还是改口了:“你还是把我忘了吧。”她跟他打商量似的,带着点央求的味道,“你就记我一阵子好不好?不用记太久。”

    说着说着,泪流满面。

    “怎么又哭了。”谢荡弯下腰,用手背给她擦,“别哭了。”

    她吸了吸鼻涕:“我忍不住。”

    他勾住她的脖子,拉过去一点,低头吻了上去,尝到满嘴咸涩,都是她的眼泪,他舔了舔,一点一点吮掉。

    谈墨宝目瞪口呆,像快木头一样,傻在那里。

    谢荡松开,往后退。

    车库外面的月亮照进来,他耳朵红了。

    “你你你你……”她整个人都是晕的,脑子里轰轰地响,像漫天的烟花在那一瞬全部爆炸,“你为什么亲我?”

    男人亲女人,还能为什么?

    肉麻的话,他说不出来,别开头,不自然地摸摸滚烫的耳朵。

    见他不说话,谈墨宝就自己想了,然后,她想通了:“你是不是看我可怜,施舍我。”一定是这样,看她要死了,所以同情她。

    谢荡:“……”

    他扭过头来,瞪她。

    谈墨宝越想越觉得是这样,挣扎了很久,还是觉得不能拖累他:“我知道,我看我快死了,觉得过意不去,没关系的,我——”

    谢荡面红耳赤:“非要我说出来是吧。”

    她眼睛睁得圆圆的,表情很傻愣:“啊?”

    行吧。

    这家伙有点迟钝。

    谢荡弯下腰,盯着她的眼睛,戳了戳她哭得通红的脸蛋:“谈墨宝,当我女朋友吧。”

    她瘪瘪嘴,又要哭的样子:“你不用可怜我。”

    他快要被她蠢死了!

    “你觉得我是那么有善心的人吗?”

    不是啊……

    虽然情人眼里出西施,但谈墨宝也不得不承认,她荡哥是个有脾气的人,她就不明白了:“那你为什么要委屈自己?”

    “……”

    谢荡捏捏她的小脸:“病是假的,现在懂了没?”

    她懵懵的。

    看她一脸傻气,他又补充了一句:“想跟你交往是真的。”说完,脖子都红了,别开头,眼睫毛一抖一抖。

    谈墨宝怔了很久,掐了自己一把,噢,不是做梦。

    “你,”她趴在车窗上,脑袋往外伸,不太确定地问,“你喜欢我吗?”

    非要他说那么肉麻兮兮的话是吧!

    他自己跟自己生气似的:“我要是不喜欢你,不会让你给我挑鱼刺,不会吃你做的红烧排骨跟糖醋鱼,不会戴你买的帽子,也不会听不得别人说你一句不好。”

    更不会在听到她生病后,慌得从凳子上摔下来。

    就在那短短一个小时里,他想了所有的可能,可也只有两种,如果治好了,他就跟她在一起,如果治不好,他就娶她。

    他想了很久这个问题,为什么要放任她在他生活里无孔不入,只有一个答案解释得通。

    “我要是不喜欢你,我不会亲你。”

    他低头,吻了她。

    谈墨宝把哭了一天的眼睛闭上,抱住了谢荡的脖子。

    这一天,她掉下地狱,然后,又被拉上了天堂,如果是做梦,就让她死在梦里别醒了。

    世上最幸福的事,就是你喜欢的人,也在喜欢你,不必轰轰烈烈,刚刚好就行。

    第二天。

    医院打电话到谈墨宝手机,解释说验血的时候搞错了,护士医生轮番来道歉。

    谈墨宝笑得春光灿烂。

    “没事。”

    “错得好啊。”

    “辛苦了,谢谢同志们了。”

    “恩人啊,回头我给您们医院送面锦旗。”

    护士and医生:“……”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0944/ 第一时间欣赏暗黑系暖婚最新章节! 作者:顾南西所写的《暗黑系暖婚》为转载作品,暗黑系暖婚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暗黑系暖婚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暗黑系暖婚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暗黑系暖婚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暗黑系暖婚介绍:
笙笙,笙笙……他总是这样唤她,温柔而缱绻。别人是怎么形容他的,一身明华,公子如玉,矜贵优雅。他有个温柔的名字,叫时瑾。他说:医不自医,我是病人。他说:笙笙,救救我。她没有这么爱过一个人,愿意陪他堕入地狱。他没有这么爱过一个人,愿意为她放下屠刀。备注:本文治愈暖宠风,1v1双处,摇滚巨星和天才医生的互宠日常。暗黑系暖婚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暗黑系暖婚,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暗黑系暖婚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