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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顾南西     暗黑系暖婚txt下载     暗黑系暖婚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47:宝宝的性别,时瑾吃醋后亲热(二更

    "这缝合手速,估计又打破记录了。"

    可不是。

    时医生最为外人称赞的就是缝合手法,耶鲁医科的教科书上,史诗级的缝合案例,就是时瑾的一台包心手术,首创了一种新式的心内缝合,不过,难度太高,目前在医学上,能做到的人不多。

    刘护士长随口说了句:"姜九笙今天产检。"

    肖医生好笑:"难怪时医生这么赶。"

    妇产科。

    姜九笙刚从b超室出来,肩膀不慎擦到了迎面过来的人,她抬头,道了句:"抱歉。"

    那人戴着口罩与帽子,看了一眼又低下头,脚步匆忙,一言不发地走了。

    姜九笙目光随着望过去:"好像是傅冬青。"

    莫冰也顺着看过去,看背影确实像,有点意外:"她居然来妇产科。"莫冰想,"看来圈子里的传闻是真的了。"

    "什么传闻?"

    姜九笙对圈子里的流言蜚语一向不太关心,怀着孕,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不知道也是正常。

    莫冰细细同她说:"秦行死后,傅家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甚至内斗不断,傅冬青没了傅家这个倚仗,她身上又有黑料,也拿不到什么好资源,而且这个圈子里,踩高捧低的人很多,傅冬青经纪公司的几个新人趁机踩着她爬上来,她日子不好过,消沉了好一阵子,就在前阵子,却突然接了个国际大电影,直接杀进了国际电影圈,在国内影视圈的地位一下子又上来了。圈子里都在传,说是她和那个电影的导演好上了,也有媒体拍到过,不过两边都没承认,现在都来妇产科了,估计也**不离十。"莫冰就事论事,"那个导演我也见过,长得很不错,身家更不错,又是世界级导演,就是花边多了点。"就是没想到,傅冬青居然怀上了,这是要转正了?

    姜九笙只听,没有谈论。

    莫冰感叹:"人啊,只要跌入了谷底,能依旧骄傲的就很少,你看傅冬青,当初多自负的一个人,还不是向现实低头了。"

    现在想起傅冬青以前对时瑾势在必得的样子,真是可笑又可悲。所以说,做人,要实在一点,要知足,这个世界不是绕着谁转的,因果轮回,善恶终有时。

    "笙笙。"

    是时瑾过来了,白大褂里面还穿着无菌的绿色手术衣,应该是刚从手术台下来。

    姜九笙问他:"不是要到五点吗?"现在才刚过三点。

    "提前结束了。"时瑾走到她身边,牵住她的手,"检查都做完了吗?"

    "嗯。"她把手里的各种检查单子都给时瑾,"在拿结果,有几项今天拿不到。"

    时瑾随手翻了几页,妇产科是他了解最少的一个科室,看不大懂:"我在医院,到时我过来就行。"

    "好。"

    他又问她:"吃东西了吗?"

    第一次产检历时很长,早上过来的时候还是空腹,时瑾给她准备了牛奶和葡萄糖,还有一些充饥的孕妇饼干,他进手术室前千叮咛万嘱咐过她,抽血之后,一定要两个小时进食一次。

    "吃了。"也都吐了,孕吐依旧没有好转,她说,"现在去周主任那里。"

    "我陪你去。"时瑾对莫冰道,"谢谢。"

    莫冰把姜九笙的包给时瑾:"不用客气。"对她挥挥手,"那我回去了。"

    "嗯。"

    时瑾带姜九笙直接去了周主任办公室,时瑾昨晚就预约过了,直接过去便可。

    时瑾敲了门,得了回应后推门进去:"周主任。"

    周主任放下手头的事:"坐。"

    时瑾让姜九笙坐下,把检查的结果放到桌上,周主任戴上老花镜,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有一点贫血,还有就是盆骨太小,顺产的话可能要吃点苦了。"

    姜九笙有些担心。

    时瑾揉了揉她的头,说:"我们剖腹。"又问周主任,"还有别的问题吗?"

    周主任把老花镜放下:"其他数据都很正常,不过,体重还是太轻。"她问姜九笙,"增重很困难吗?"

    姜九笙快一米七的身高,却还不到九十斤,这还是怀孕三个多月后的体重,便是在以瘦为美的女艺人里头,也算瘦的。

    她点头:"有点,吐得很厉害。"刷牙都吐,吃什么吐什么。

    周主任明白了,建议:"孕吐反应后面应该会好点,不过再怎么吐还是要尽量多吃,鱼虾肉蛋之类的高蛋白食物要多摄入,实在吃不得荤腥,多喝点粥,孕妇奶粉也不要断,可以服用一些益生菌。"

    姜九笙说好。

    为了宝宝,就是吃一口吐一口,也得吃。

    时瑾问:"还有其他问题吗?"

    "没有了,还有几项检查结果还没有出来,到时候时医生你再过来一趟就行了。"

    时瑾颔首,稍稍迟疑了片刻,还是问了:"周主任,宝宝的性别能看得出来吗?"三个多月,一般来说,可以看出性别了。

    周主任好笑,还以为时医生不会在乎男女呢:"时医生,医院有规定的,不能说。"

    时瑾还想问,姜九笙拉了拉他。

    他没有再问了,拿了东西,带她离开,刚走到门口,周主任忽然问了一句:"时医生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时瑾道:"女儿。"

    周主任笑,说:"下一胎继续努力。"

    时瑾整个人都懵了。

    天崩地裂的感觉...

    周主任忍俊不禁,觉得时医生这表情太有意思了。

    还是姜九笙把时瑾牵出去的,他神不守舍的神色,一直拧着眉,姜九笙还不太确定,就问时瑾:"周主任的意思是儿子吗?"

    他眉头皱得更紧了:"嗯。"

    他的新年愿望就是生女儿,现在愿望落空了...

    姜九笙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了,就说:"没关系,儿子女儿一样。"

    "不一样。"怎么会一样,女儿是小公主,他说,"儿子是情敌。"

    他不想说话了,一个人郁郁不乐。

    姜九笙见他愁眉不展,佯装恼他:"你这样我不高兴了。"不牵他手了,"你不能嫌弃我生的儿子。"

    时瑾表情很受伤:"笙笙,你现在就开始偏袒他。"

    醋酸味儿好浓。

    "..."

    她得冷静一下,想想怎么哄他,她把东西给了时瑾,去了洗手间。

    洗手间就在妇产科这楼的尽头,时瑾在外面的走廊等她,低着头,刘海垂着,眼底下一片阴影。

    他对面,蹲了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看着三十多,脖子上的金链子挺粗,那哥们儿抬头看了时瑾好几眼,挠挠头,没好意思再看了。

    啧啧啧,一个男的,长得比女人都美。

    那哥们儿蹲得无聊了,闲聊:"哥们是妇产科医生?"

    时瑾身上穿着白大褂,口袋的地方印有医院的logo,不过所属科室的字体太小,看不大清楚,他语气很淡,礼貌又疏离:"不是,心外科。"

    这一楼都是妇产科,b超室就在旁边,哥们儿就问了:"那你也是陪老婆来产检?"

    "嗯。"

    他打量了时瑾两眼:"看你这表情,结果不好?"

    时瑾摇头,不想多说。

    "哦,那就是孩子的性别不称心了。"他说完,就叹气。

    时瑾抬头看他。

    眼神对上,同是天涯沦落的惺惺相惜啊,哥们就开始分享他的故事了:"我也不称心啊。"越说越愁眉苦脸,心里苦啊,"哥们你不知道,我家这胎前头已经生了俩儿子了,一个五岁一个三岁,我老婆实在想要女儿,就想着冒险再试试,这下好了,彩票没中,中炸弹了,刚刚医生跟我说,房价涨得厉害,让我再买三套房子。"

    妇产科医生一说这种话,就是暗示要生儿子。

    时瑾拧眉:"三个儿子?"

    "嗯,居然是三胞胎,还是三个带把的!"哥们儿扶额,欲哭无泪,要崩溃了,摸了一把平头问,"你家的呢?"

    "儿子。"时瑾补充,"一个。"

    对面哥儿们竖起一直手掌,表情一言难尽:"那你有什么好烦的,你才一个,我家五个,是五个啊!"他就是当了脖子上的金链子也不够买房啊!生了五个讨债鬼了...

    嗯,时瑾现在不那么烦了。

    所以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有了对此,伤害有时候能少点。

    回家的路上,时瑾一言不发地开车,姜九笙捧着彩超的照片在看,三个月大的孩子,彩超照片也不好看,可她就是觉得看得满足。

    "还不开心?"红绿灯的时候,她问。

    时瑾帮她把盖在腿上的毯子往上拉一点:"没有。"

    她觉得他心情应该不好,话比平时少了一些:"真这么不喜欢儿子?"她无所谓的,儿子女儿一样,时瑾就一直不怎么喜欢儿子,他会吃醋,更宁愿是女儿。

    时瑾眉头松了,说:"还好,至少不是三胞胎。"

    "..."

    她家时医生自我开导得很好。

    姜九笙放心了一些:"前面有母婴商城,我们去逛逛。"

    "好。"

    本来姜九笙是想买孕妇装的,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显怀,时瑾说不用,会让人订做,她便随便看看,然后看着看着...

    小宝宝的衣服和配饰,都可爱爆了,准妈妈完全没有抵抗力。

    姜九笙拿了件小男孩穿的风衣:"时瑾,这个衣服好看吗?"

    时瑾点头:"嗯。"尽量不敷衍,"好看。"

    姜九笙拿了一件,这小婴儿的用品,都做很得精致,刚走了两步,又走不动了,:"这个帽子呢?"

    一顶哈雷帽,洋气得不行。

    时瑾说还行。

    她把小风衣和小帽子都放进推车里,还拿了个很可爱的婴儿小凳子:"我还喜欢那个书包。"

    书包挂得很高,时瑾走过去帮她拿,她要了蓝色,说男宝宝用蓝色合适。

    这个书包,最少得三岁才能用,等三四年后,就很土了。时瑾忍了,没有说了。

    姜九笙走到了玩具区,停下了:"时瑾,男孩子都喜欢玩遥控车吗?"

    他把她拉到身边,避免被往来的人群撞到:"我不喜欢。"

    她目光落在那一排五颜六色的儿童遥控车上,没收回来:"我想给我们宝宝买。"初为人母的心情大抵便是如此,恨不得全世界都给孩子。

    时瑾没说什么,去拿了一辆小一点的遥控车。

    姜九笙指了最大的那一辆:"还要那个。"

    时瑾看了看遥控车的大小,再看了看推车的容量,还是没说什么,去挑了一辆蓝色的。

    姜九笙看了一推车的儿童用品,都是蓝色的,她才想起来一个问题:"万一他不喜欢蓝色怎么办?"母爱泛滥的准妈妈购物欲是一点恐怖的,"时瑾,我们每个颜色都买一个。"

    时瑾天崩地裂的世界好不容易自我修建了,又天塌地陷了。

    "姜九笙。"

    他喊她的名字,连名带姓,可见他的怒气了,几乎是控诉的口吻:"你都没有给我买过这么多东西!但你儿子还没生出来,你就恨不得把整个商场都买给他!"

    "..."

    好大的醋味。

    姜九笙忍俊不禁:"那什么时候去买?"她笑得眼睛都弯了,"我也给你买一个商场。"

    时瑾不苟言笑,完全不是跟她开玩笑,很认真的口吻:"现在就去。"

    "行。"姜九笙去抱了辆黑色的遥控车,走到时瑾跟前,她没手拿了,"你后面那个玩偶,你每个颜色拿一个我们就走。"

    时瑾:"..."

    他快要被她气死了!

    最后,东西买得太多,带不走,商场安排了人专门派送,时瑾冷着脸付了账之后,把卡给她,开车去了一家卖男装的商场。

    姜九笙去留了一张名片,说过两天让律师过来谈收购。

    时瑾这才脸色好一点,又拉着她去给他挑衣服,挑到多得要专人派送才满意。

    她今天才知道,时瑾吃闷醋的时候,这么...萌。

    回到家后,霍一宁的电话打过来,姜九笙去收拾买的东西了,时瑾在阳台接电话。

    "还是不说?"时瑾本就阴郁的眉宇,更冷了几分。

    "不说。"霍一宁早知道是这个结果,"她肯定是要被判死刑的,招不招供对她来说没差别,她肯定不会开口。"

    苏伏的案子定在了月底开庭。

    从收押到现在,已经审了好几次,只是,一直撬不开她的嘴,案子还有一些疑问没有解开。

    时瑾嗓音低沉:"不能严刑逼供?"

    严刑逼供?

    霍一宁觉得今天的时瑾,有点易怒暴躁,很明显心情不虞。

    他好笑:"你当警局什么地方?还严刑逼供。"不插科打诨了,他说正事,"你都查不到吗?"

    苏伏还有同伙,秦云飞被杀那晚,时瑾服用的药被人动了手脚,可时瑾都没查出来是谁,这就能说明苏伏那个同伙不简单了,还有苏伏在看守所里的内应,像是提前知道了什么,一夜之间逃得没影了。

    实在有点蹊跷。

    时瑾确定:"不是我这边的问题。"

    "那就是心理咨询室那边了。"霍一宁寻思着,问时瑾,"你查那个姓唐的心理医生了吗?"

    他简明扼要:"在查。"

    他挂电话后,姜九笙从客卧出来:"时瑾,我想把客卧改成儿童房。"

    她一回来就忙着安置从商城买来的东西,额头沁了薄薄的汗,时瑾牵她去了浴室,用毛巾给她擦了擦脸,又帮她洗手。

    他才说:"现在还早。"

    她摸了摸肚子,还是平坦的,一点隆起都没有:"要早做准备。"

    "我会准备。"时瑾环着她的腰,还是和没有怀孕时一样,细得厉害,"你好好吃饭好好休息,把体重养上来,其他事情不要操心,我会弄,小孩子用的东西都已经在准备了。"从吃的到用的,他都有提前订制,只是没有同她说。

    姜九笙垫脚,手挂在他脖子上:"不生气了?"

    因为查出来是儿子,他都气一天了,喝了几桶醋了。

    时瑾怕她滑倒,托着她的腰:"我生气只是怕你因为孩子而忽视我,不是对这个孩子本身有敌意,笙笙,这是我们的宝宝,是你唯一的骨血,我不敢说我能多爱他,但我会疼惜他,会给他我能给的最好的东西。"

    秦家人的亲情观都不怎么重,尤其是他,血缘对他没什么特别的牵绊,只是她的孩子,他再怎么当情敌,也会善待。

    至于,要他大度得不吃醋、不比较,他做不到,他是偏执狂,是病人,就这样了,没得治,她对谁好的程度超过了对他,他就暴躁,身体自动产生强烈的危机感,能忍则忍,不能忍...就让她多给他买几个商城。

    姜九笙勾着他的脖子,拉近亲了一下:"我知道的,你就是说说而已。"他怎么会真不喜欢她生的宝宝。

    她了解他,所以不用说都懂,也不用说,她有一辈子的时间去告诉他,她会最爱他,到她生命终止的时候。

    猝不及防----

    时瑾说,"不一定。"他表情认真,"不只是说说,我或许会揍他。"

    "..."

    她哑然失笑。

    时瑾把她抱起来,放在洗手台上,然后吻她,大抵因为今日心情不是太好,吻得有些凶,几次咬到她的唇。

    他手放在她腰上摩挲,吻着她,从她衣服里伸进去,想到什么,又退出来。

    她按住了他的手,眼眶晕红了:"我问过周主任。"

    时瑾凑过去,亲她水雾迷离的眼睛:"嗯?问什么?"

    她抱住他,小声地在他耳边说:"可以同房了。"

    时瑾低低地笑了,轻轻咬她耳根:"笙笙,你学坏了。"

    姜九笙脖子都红了,扭开头,微哑的烟酒嗓里添了丝丝媚态,她恼,推他一把:"都是你教的。"

    她以前性子淡漠,哪会说这样露骨的话。

    是他喜欢说。

    她就耳濡目染了...

    时瑾笑着凑过去亲她,从善如流地认了:"嗯,我教的,都是我坏。"他捧着她的脸,转过去与他目光相对,他眼里噙了浓浓笑意,"那周主任有没有说不能太剧烈?"

    姜九笙把脸埋在他肩上,用牙齿轻轻地咬他:"...有。"

    时瑾抱起她,让她腿盘在腰上,托着她的腿和腰,往房间走,边走边亲她毛衣下的锁骨:"那我们慢一点。"

    她乖乖抱着他,声音很小:"好。"

    走到了房间,时瑾用脚把门踢上,贴着她的唇有一下没一下地啄吻:"不舒服了不要忍着,要跟我说。"

    她难为情,还是点头:"...好。"

    时瑾把她放在床上,撑着身体伏在她上面,笑着伸手绕到她后背去解内衣的扣子,边亲她,又说:"舒服了也不要忍着。"

    姜九笙面红耳赤,干脆捂住他的嘴:"你别说了。"

    他浅笑,眼里流光溢彩,全是漂亮的星子,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腰上:"好,不说了,我们做。"

    "..."

    看,他又在教坏她。(未完待续)

348:常茗笙笙过往,时瑾宠妻如斯(一更

    三个半月之后,姜九笙报了个孕妇瑜伽班,第一堂课,便要求准爸爸同往。那天是周末,瑜伽班地处繁华带,堵车很厉害,纵使他们提前了一个小时出门,还是迟了些。

    到练习室的时候,里面已经开始在放音乐了,时瑾敲了门,得了回应后,牵着姜九笙推门进去,道:"抱歉,我们迟到了。"

    一时,许多双眼睛都看向他们。

    瑜伽老师很年轻,气质恬淡,笑起来温温柔柔的:"没有关系,只迟了五分钟,我们还没有开始。"

    时瑾把东西放下,带着姜九笙走到一张空余的瑜伽垫,她便把口罩摘了。

    练习室里约摸有十几对准父母,排成了两排,见是姜九笙,觉着新鲜,兴奋热闹起来,好几位准妈妈都忍不住交头接耳。

    "是姜九笙。"

    "真的是她呀!"

    姜九笙是大热的艺人,练习室里大部分都认得她,她没有刻意遮掩,落落大方地点头问好。

    瑜伽老师把音乐声调大了一点,拍了拍手掌示意大家集中注意力:"好了好了,我们开始上课了。"

    练习室里的议论声安静下来了。

    老师站在最前面,带了扩音器:"准妈妈先坐下。"她同步示范,"背靠着健身球,手张开,这样放在健身球上,然后把双腿伸直..."

    一节课,二十分钟。

    上午总共排了两节课,中间有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瑜伽老师才刚说了'休息';,便有几个年轻的准妈妈拿着纸笔去找姜九笙签名。

    "能给我签个名吗?"这位准妈妈肚子很大,方才练瑜伽的时候,怎么都下不去。

    一同过来的,还有两位。

    "还有我。"

    "我、我也要。"

    两位都是年轻的准妈妈,素面朝天,称不上漂亮,却顺眼。

    姜九笙笑着应了:"可以的。"

    她接过纸笔,端端正正地签了名字。

    也有人过来合影,姜九笙脾气好,都一一答应,她不是很爱笑,但一笑,不见一点清冷,温柔又清雅,没有一点艺人的架子,随和得很,大概因为怀孕了,穿着宽松的卫衣,没有化妆,整个人看上去都很柔和。

    漂亮,人也好。

    几位准妈妈都很喜欢她,也不那么拘谨了,就是时医生...有点不太敢看,看了会想换掉老公。

    练习室里没开暖气,时瑾怕她运动后回受凉,拿了外套给她穿上。

    "累不累?"

    她坐在瑜伽垫上,头发盘着,后仰地靠着健身球上,整个人都懒洋洋的:"不累。"反而很舒服,她体能好,这么点运动量,只是舒展了筋骨而已。

    时瑾帮她扶着那个'胖萌胖萌';的健身球,又问她:"饿吗?"

    "也不饿。"

    他还是开了牛奶,喂给她喝:"就喝一点,解解渴,待会儿还有半节课,不能喝太多。"

    姜九笙点头,让他拿着,吸了几口。

    一屋子的准妈妈们都看着呢...怎么办,更想换老公了。

    一位六个月肚子的准妈妈没忍住,一个白眼翻给了自家正在吃饼干的老公:"你看看人家老公,你再看看你!"

    她老公一口塞了块孕妇饼干:"我怎么了?"

    那位准妈妈听他一点悔改之意都没有,气不打一出来:"我怀孕六个月,才胖了五斤,你呢,你胖了整整十五斤!"

    她老公一脸无辜:"这能怪我吗?"

    准妈妈要气死了,揪着他的胳膊数落:"你还好意思说不怪你,我买那么多孕妇饼干,都没吃上几口,就被你吃光了!"

    对方赶紧陪笑,嬉皮笑脸地把手里那半块饼干喂过去:"行行行,我不吃了,都给你吃。"

    边说,他边去摸包,摸出个玻璃罐,拧开。

    准妈妈一巴掌拍过去:"那你还吃我萝卜!"

    顿时,练习室里一片哄笑,那位准爸爸也不介意,笑着哄老婆给他吃两片。

    小夫妻的还在笑闹,姜九笙目不转睛地一直看着,时瑾把脸凑到她视线里:"怎么了?"

    她还盯着那边:"时瑾。"

    "嗯?"

    她转头,看时瑾:"我想吃她那个萝卜。"

    突然很想很想吃...

    孕妇啊。

    她自己都无奈。

    时瑾笑了,揉揉她的头发,起身去给她要。

    姜九笙拉住他,很纠结,还是说:"算了。"时瑾哪做过这样的事,他受的是贵族绅士教育,去要萝卜...有点为难人了。

    时瑾笑着哄,把她的手拿开:"乖,等着。"

    随后,他过去那边:"不好意思。"

    那位准妈妈惊了一跳,嗓门一收:"时、时医生。"她老公当场翻了个白眼,结婚三年,都不知道自家媳妇还能这么斯文秀气,掐着柔柔的嗓音,"有事吗?"

    时瑾礼貌又温和:"我太太想尝尝你的零食可以吗?"

    "可以!"她赶紧把整个罐子都捧过去,"都给她吃。"

    "不用那么多。"时瑾用一次性的水杯装了几片,浅笑,"谢谢。"

    原本矜贵疏离,这么一笑,雅人深致。

    果然是陌上人如玉啊。

    "不用谢。"她都要被时医生眼里的星辰闪晕了眼了,不理会老公翻上天的白眼,说,"不够吃再来夹。"

    "好。"

    时瑾又道了谢,回了姜九笙身边,他要了一双一次性的筷子,拆了递给她:"瑜伽课还没结束,不能进食,只能稍微尝尝。"

    "好。"

    她尝了一块,酸酸甜甜的,很清爽,胃里舒服了许多。

    醋味很浓,时瑾凑近她,轻轻嗅了嗅,问她:"好吃吗?"

    "很好吃。"她夹了一块,喂给时瑾。

    果然,很酸很酸。

    时瑾不是很能吃酸,眉头都皱了:"很喜欢?"

    姜九笙点头:"嗯。"她又吃了一块,"而且,不会想吐。"这一阵子,她吃什么吐什么,时瑾给她做了许多止吐偏方都不顶用。

    这个萝卜,难得对她胃口。

    "我去问问她怎么做的。"时瑾又起身,过去了,"不好意思,又打扰了。"

    那位准妈妈笑得腼腆:"没事没事,不打扰。"她把罐子递过去,很是热情,"是还要吗?"

    时瑾摇摇头:"我太太很喜欢吃这个,能问一下是怎么做的吗?"

    好男人啊!

    果然,别人家的老公从来不会让人失望。

    "这个啊,很简单的。"她把挡在面前的自家老公推开,"用一个密封的罐子撞一罐子白醋,大概每五百毫升醋放四勺糖、一勺盐,然后把切成片的萝卜放进去泡,泡一个晚上就行了,喜欢吃辣还可以放辣,想吃的时候放在冰箱里冰一下,对止吐很有用的。"

    时瑾复述了一遍,确认没有记错之后,道:"谢谢。"

    芝兰玉树,一言一行,都当得起如兰君子,即便是为了妻子放下姿态,依旧不折损一分风骨与气度。

    那位准妈妈笑了笑:"不客气。"

    她老公气得把整罐酸萝卜都吃光了!

    窗外,有人驻足,看着练习室里面。

    "看什么呢?"

    唐延从后面过来,也往窗里瞧了两眼:"这一层不是瑜伽室吗?"

    这栋写字楼地处市中心,一共二十多层,虹桥咨询室占了两层,楼下,是瑜伽练习中心,再往下一楼,有几家茶餐厅与咖啡厅。

    常茗没说什么,继续往前走。

    有些人,不用刻意,总能在人群里一眼找到。

    刚到楼下咖啡厅,他手机响,与唐延打了招呼,去外面接听:"父亲。"

    父亲问:"你什么时候回绵州?"

    他靠着墙,稍稍拉了拉领带,低头:"快了。"

    "褚南天找过我,意思是他女儿想解除婚约,"父亲问他,语气口吻都是一贯的不苟言笑,"你这边什么想法?"

    他没想:"解除吧。"

    "你想开什么条件?"本来两家联姻就是为了利益,褚南天要解除,当然也要赔上筹码。

    他摸到口袋里的打火机,把掌心玩了两下,沉默了良久,说:"不必了。"

    父亲不解:"什么意思?"

    蹭!

    打火机的摩擦轮滚动,擦出一簇蓝绿色的火光,映进他镜片下的瞳孔里,幽幽的光在里面跳跃。

    他说:"正好,我也想解除。"

    父亲默了许久,语气凌厉:"滕茗,你是不是----"

    话被他打断,他眉宇忽然锋利,斯文儒雅的面容添了三分戾气:"父亲,我有一个很想要的人。"

    他父亲几乎立马沉声怒斥:"不行!"

    他扯了扯嘴角,笑得漫不经心:"我非要呢?"

    "西塘的苏津因为个女人,隐世几十年,中南的时瑾,也是因为女人,败了他父亲半辈子打下的家业,"父亲在电话里咄咄逼人,"滕茗,你也要走苏家和秦家的老路吗?"

    他没说什么,挂断了电话,去咖啡厅要了一杯最苦的咖啡。

    他的父亲腾霄云先生,花了半辈子心血,想要把他教成无情无爱的人,可惜,差了一点,就差了一点,就差那一个人了。

    十五分钟休息时间差不多结束时,时瑾接了个医院的电话,是心外科的崔医生打过来的。

    时瑾走到后面:"崔医生。"

    崔医生在电话里很焦急,语速很快:"时医生,407的病人偷偷喝了酒,出现紧急情况,可能等不了了,要马上手术。"

    407是时瑾的病人,心脏肿瘤,原本安排了下周二手术。

    时瑾拧了拧眉,压着声音:"我今天休假。"

    崔医生欲言又止了许久,还是恳请了:"您能不能过来一趟?病人情况很不好。"若是不来,恐怕...

    心脏三颗肿瘤,是位特殊病人。

    情况很复杂,手术成功率太低,崔医生没把握,不敢开刀,科室其他医生,也不敢,这种特殊心脏手术,只有时医生敢开胸,不仅是因为他能救,也因为他不怕救不活。

    时瑾音色沉了几分:"他的病什么情况,他不是不知道,还过度饮酒,自己的命自己都不负责任,我为什么要管?"

    话里,动了怒。

    崔医生很少见时瑾会动怒,即便是面对蛮不讲理的医闹家属,他也照旧不瘟不火、不怒不喜,礼貌绅士得不像个凡尘俗人。

    这次,也确实是病人不负责任。

    崔医生不敢再强人所难了:"抱歉,时医生。"

    时瑾挂了电话。

    姜九笙走过来:"怎么了?"

    他说:"没什么?"牵着她回了位子。

    瑜伽老师站起来,重新开了音乐,把大家都叫到位子上:"休息时间到,我们现在开始第二节课。"

    姜九笙刚坐到瑜伽垫,时瑾蹲到她面前:"笙笙。"

    "嗯?"

    他看着她,沉默了须臾,说:"抱歉,我要先离开了。"

    他很少会放下她一个人先离开的,姜九笙能猜到一点了:"是不是医院有事?"

    时瑾点头,低声同她解释:"有个病人,我不去,他估计活不成。"

    医生这个行业就是这样,有时候医院一个电话,不论在哪里,不论什么时候,人命关天,就得优先,拿了手术刀,要尊重,不止是职业,也是生命。

    她催促他:"那你快去。"

    时瑾亲了亲她的脸:"对不起,宝宝。"要撂下她一个人了。

    她不介意的,一点情绪都没有,笑着说:"你是去救人,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催促他,"快去吧。"

    他起身:"我让秦左进来陪你。"

    她跟着瑜伽老师的动作,应了一句:"好。"

    时瑾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别人都有人陪,都有人扶,就他家笙笙一个人,也不回头看他一下,认认真真地在做动作。

    真不想去...

    比起救死扶伤,他更宁愿陪在她身边,当一个最寻常的准爸爸,可是,他得去啊,不是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得给她积德。

    他没什么善心,就是越来越迷信了。

    推开门,时瑾走了。

    瑜伽老师看了一眼门口,问姜九笙:"时医生怎么走了?"

    她笑了笑,说:"他去救人了。"

    不消片刻,秦左便进来了。

    瑜伽课结束的时候忽然变天,外头下起了雨,雨势不大,只是降雨后气温有些低,停车的位置离写字楼有一段距离。

    秦左说她去买伞。

    这会儿,雨下大了一点,姜九笙喊住她:"会淋湿,等等吧。"

    她话刚落,身后,有人接了她的话:"雨一时半会儿还停不了。"

    她回头:"常医生。"

    常茗的心理咨询室就在这栋楼,会在这里遇到,并不意外。

    常茗走过来,把伞递给她:"用我的吧。"

    他似乎很钟爱黑色,总是一身黑色西装,连袖扣也是黑色,还有他的伞,与上次一模一样。

    姜九笙接了伞:"已经是第二把了。"上次在柏林的医院,也是给了她一把这样的黑色大伞。

    他笑了笑,唇形薄削,唇色很淡:"有机会再还。"

    她说好。

    他说了声'回见';,转身回了写字楼。

    伞柄上有刻痕,她用指腹摩挲了两下,不太清晰,大抵是他的名字,想来这把伞是他心爱之物,要尽快归还了。

    算算时间,她和常茗也认识**年了。

    她第一次见常茗,是她失眠症最厉害的时候,那时候她车祸失忆,刚到程家,整晚整晚地失眠。

    常茗只看了她一眼,目光很深,然后移开:"是睡不着觉?"

    她意外,心想心理医生居然这么厉害。

    他看透了她在想什么,声音温柔,很悦耳:"不是心理医生厉害,是你的黑眼圈厉害。"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心理医生说话都是这样缓慢又耐心,音色像低沉的催眠曲,让人听着舒服愉悦。

    "那你能让我睡着吗?我的失眠症没有症状。"她解释,"我是车祸失忆患者,失眠的源头我自己也不知道,没法告诉你。"

    那时的常茗,很年轻,似乎也大不了她几岁,目光却宁静又深沉,有着不属于那个年纪的成熟,他说:"我知道源头。"

    毫无根据的话,却教人轻易信服。

    当时她便想,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事,他又怎么会知道,不过,他确实让她睡着了,仅用了十分钟,一个故事的时间。

    姜九笙已经不记得常茗当时给她讲了一个什么故事了,也不记得他放了什么音乐,用了什么催眠球,只记得她睡了很久很久。

    月底,天气转暖,苏伏的案子开庭,最终判决结果如下:

    温诗好故意伤害罪成立,另外她原本就在缓刑期间,两罪并罚,被判处八年有期徒刑。

    蒋平伯走私与洗钱胁从罪名成立,但由于他协助警方破案有功,酌情轻判,最后被判处了四年有期徒刑。

    案子主谋苏伏,因贩毒、走私、洗钱,以及杀人罪,四罪并处,最终被判处了死刑,立即执行。(未完待续)

349:苏伏死刑,容历莺沉古代现代(二更

    案子主谋苏伏,因贩毒、走私、洗钱,以及杀人罪,四罪并处,最终被判处了死刑,立即执行。

    判决宣读完,苏伏毫无表情,身穿囚服,面色憔悴,由始至终目下无尘,倒是温诗好,在歇斯底里。

    她推开押送的警察,扒着法庭上的围栏,冲着温书华叫喊:"妈!"

    "妈,我不想坐牢!"

    温书华红着眼不说话。

    温诗好彻底崩溃了,扯着嗓子大喊大叫:"你想想办法,救我出去!"

    "我不坐牢!"

    "我不要坐牢!"

    面目狰狞,她像个精神失控的疯子一样,声嘶力竭。

    "妈!"

    "妈----"

    警察过去,直接把她拖走了,整个走廊里,回荡着女人的怒骂与尖叫。

    温书华捂着嘴,蹲在地上痛哭流涕,等人散了,才踉踉跄跄地出了法庭,整个人恍恍惚惚。

    她抬头,目光突然定住了:"锦禹..."声音嘶哑,几乎要哭出来。

    身影单薄的少年,站在法院大门的石狮旁,目光冷冷清清,他说:"我只是来看看,被你选择的那个人,下场是如何。"

    温书华张张嘴,哽咽,有很多很多话说,到了嘴边,却只剩最苍白无用的三个字。

    "对不起。"

    少年低着头,撑了一把黑色的伞,蒙蒙细雨湿了额头的发,眼角潮湿,他没有看她,声音裹着淡淡早春的凉意,他说:"好自为之。"

    四个字,薄凉无痕。

    然后,他便转了身。

    "锦禹!"

    温书华大喊着,脚步急,趔趄地摔下了台阶。

    他停下了,站了许久,还是回了头,走到石阶下面,朝温书华伸出了手。

    她红着眼,握住了少年冰凉冰凉的手掌。

    她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手掌长得这样宽厚,记忆里,他还是那个低着头不说话不哭不闹的孩子。

    他扶起她,便抽回了手,喊她:"温女士。"

    温女士...

    温书华咬着唇,眼泪夺眶而出。

    少年撑的伞很大,他高高瘦瘦的,站在她面前,沉默了很久很久,说:"你一个人,请保重身体。"

    是啊,她一个人了。

    温家散了,什么都没有了,午夜梦回,偌大的别墅里,只有她,孤苦凄凉,争一辈子了,也算了一辈子,到头来,形单影只家破人散。

    她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哭着求他:"妈妈...妈妈知道错了,你回来好不好?嗯?回来好不好?"

    她伸出手,去拉少年的手。

    他后退,眼眸里有潮湿的凉意:"我还没有原谅你。"

    有些事情,不是知道错了,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不是悔改了,就能重来的。

    也许,也许很久很久...

    谁知道呢。

    他不知道,这世上,和父母分道扬镳的子女,最后都赢了吗?最后都断干净了吗?

    他把伞放在了地上,转身走了。

    温书华在后面喊他。

    雨水湿了肩头,他走了他很远,回了头,再说了一遍:"保重。"

    "锦禹!"

    温书华站在风雨里嚎啕大哭,那把黑色的伞放在脚边,被风吹走了。

    姜锦禹没有回头,背脊挺直,手垂放两侧,始终紧握着。

    三四月芳菲,春天了,小区里的垂柳吐了新芽,一派生机盎然。苏伏执行死刑的日子定了,就在这周日的凌晨。

    早上,秦中的电话打过来,时瑾正在给姜九笙熬粥。

    "六少,已经查出来了。"

    他关了火,从冰箱里拿出了一小罐昨天刚做好的酸萝卜:"是谁?"

    秦中在电话里说:"拿药的员工,她那天精神恍惚,拿错了处方。"事无巨细,又道,"而且,我找了专业人员给她做测谎,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时瑾尝了尝,很酸,味道与那日在瑜伽课上尝的相近,唇角扬了扬。

    嗯,笙笙会喜欢吧。

    他倒出来一小碟:"唐延呢?"

    秦中说:"也查过了,身家背景全部清白,没有问题。"

    时瑾道:"继续盯着。"

    "知道了。"

    挂了电话不到十分钟,霍一宁打过来。

    "查不出问题?"

    "嗯。"时瑾把粥盛好,端到餐桌上。

    "警局那边也什么都没有查到。"霍一宁停顿,思忖,"难不成还真是凑巧?"

    如果不是凑巧,那就麻烦了,一定是个比苏伏还难搞的家伙,不论是手段,还是计谋。

    "或许。"

    时瑾挂了电话,去喊姜九笙起来吃早饭。

    虹桥心理咨询室。

    上午九点,有预约客人,做了两个小时的咨询。

    客人出来,如释重负般,对常茗道谢:"谢谢常医生。"

    常茗笑得和善:"不客气。"

    把客人送走后,他问咨询台的秘书:"下午还有病人吗?"

    秘书陶婉回:"没有了。"

    他道了句'辛苦了';,便回了办公室。

    隔壁陈医生的秘书肖婷婷端了杯速溶咖啡过来,递给陶婉,压低了声音与她闲聊:"常医生好厉害呀,每次病人愁容满面地进他的咨询室,出来就豁然开朗了。"

    陶婉很是自豪,说起常医生,眼睛都亮了:"那当然了,常医生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心理医生。"

    肖婷婷笑她:"你才见过多少心理医生。"

    陶婉看着办公室的门,眼底的欣赏与倾慕显而易见:"见过再多也没有常医生厉害,我大学的时候去听过常医生的讲座,他现场给我们演示催眠,跟恐怖片似的,超级惊悚超级神!国外好多学术报刊上都发表了常医生的论文,我以前学校的导师就拿常医生当偶像,说他是国内心理催眠的第一人。"

    肖婷婷被她滔滔不绝的夸赞逗笑了:"行了,我的小迷妹,你都说多少遍了。"

    陶婉有些脸热:"常医生就是很厉害嘛!"

    "知道了,你家常医生最厉害了。"

    两个小姑娘说说笑笑,时间一晃而过,到了午饭时间。

    下午,《帝后》的官方微博发了电影的预告片出来,不到一个小时,景瑟就打电话到姜九笙那里了,心情很激动的样子。

    景瑟问姜九笙:"笙笙表姐,《帝后》什么时候上映啊?"她很迫不及待的样子。

    姜九笙说:"下个月月底。"

    她好失落啊:"还要这么久呀,我看了预告片了,现在超想看正片。"好心痒痒啊,挠又挠不到。

    姜九笙好笑:"首映礼会快一点,到时我带你去看。"

    她立马欢欢喜喜了:"好啊好啊。"她捏着嗓子,说悄悄话似的,偷偷地问,"笙笙表姐,你能偷偷告诉我,容历娶莺沉当皇后了吗?"

    得,打电话过来就是这个目的,想要剧透。

    姜九笙哭笑不得:"剧透了就不好看了。"

    景瑟叹气:"可我好想好想知道。"她打着商量,笑吟吟地说,"那你就告诉我一件事好不好?"

    姜九笙拿这小可爱没办法了:"嗯,你想知道什么?"

    景瑟立马正经了:"莺沉她死了吗?"

    "战死了。"姜九笙补充,不无惋惜,"为了她的王。"

    景瑟难过得快哭了,摔了枕头,说要给编剧寄一车刀片。

    寄刀片的又何止她,还有千千万万看了预告片的网友们。一个小时前,官方预告片一出来,两位主演就转发了官博,姜九笙和苏问的粉丝后援会全部第一时间转发,流量可想而知,几乎不到半天,网上就沸腾了,实时热搜全是《帝后》。

    三分钟超长预告,有近一分钟,是炎泓帝容历与定西将军莺沉的镜头。

    是主线,也是宣传策略。

    初见时,容历白衣飘飘,端的清贵俊朗,在桥头拦了莺沉的路:"方才便是你,将我打落了马?"

    他懒懒将剑扛在了肩上,眉眼间尽是尊贵。

    他问道:"你是谁家的公子?"

    莺沉答:"永安侯府,秦三公子。"

    剑出了鞘,似是轻飘飘,却挑了她的发冠,打落了她的发,青丝散落,柔了眉眼。

    他莞尔一笑:"果然,是个女娇娥。"随即,抱着剑欠身行了个男子礼,"在下天家七子,历亲王,容历。"抬眸,目光微沉,看眼前女子,"敢问姑娘芳名。"

    后来,宫中乞巧,定西将军府莺沉赴宴,散席后,容历堵了她的路,非要与她比剑。

    赢了她后,他伸手拂了剑上落的花:"这把剑送你了,你父亲说,要做你的夫婿,必须打得过你。"他看着她眉眼,"乌尔那佳。莺沉,你觉得本王如何?"

    后来,

    秦三问过容历,为何一身剑术碰到了莺沉便使不出来。

    容历笑:我怕她输了会不欢喜,她不欢喜了,我不知道怎么哄。

    中秋月圆,桂花飘香。

    他在树下,瞧着女子英气的眉眼:"莺沉,你心悦我。"

    她没有否认。

    他拉着她的手腕,风吹着漫天的花:"八月二十八,历亲王府选秀,我等你。"

    "你来,我选你为妃,你不来,我便逃了来找你。"

    她说,她不愿入天家宫门,不愿三妻四妾。

    他便当着圆月许诺:"莺沉,我会称帝,我会把三宫六院都拆了,八月二十八,你来好不好?我想娶你,我想娶你当妻子。"

    "好,我当你的妻子。"

    八月二十八,历亲**秀,边疆急报,她的父亲叔伯全部战死沙场,她脱了襦裙,穿上了戎装,在城门下点将出兵。

    "阿禾。"

    他拉着她,不肯放开:"别去行不行?"

    他一身帝王之气,眉眼里全是九五之尊的深沉与贵气,却一抬头,在一个女子面前,红了眼眶。

    "潼关一役,我父兄叔伯全部战死,定西将军府只剩我了,容历,我是大楚的世袭护国将军。"

    她穿戴银色的盔甲,站在称下,字字掷地有声:"你守着京都,我给你守边疆子民,待我归来,"

    容历接了她的话:"不要战死了,无论如何,为我保住性命,待你归来,我娶你为后。"

    西北风沙起,狼烟滚滚。

    莺沉扛着剑,一身战甲被染得血红,她望着大楚京都的方向:"容历,我回不来了,别等我。"

    宫中传报,定西将军战败。

    最后一幕,是大楚的帝君从龙椅上跌落,眼眶通红:"朕要亲征,违抗劝说者,杀。"

    镜头,就到了这里。

    三分钟长的预告,在网上,引起了热议,粉丝与网友沸腾一片。

    旺仔牛奶与小馒头:"为什么一个男主天下的大权谋电影,让我哭成了狗。"

    不减十斤注孤生:"疯狂为苏问打call,疯狂为姜九笙打call!姜九笙苏问v"

    我没穿内裤你知道吧:"正片呢?快放出来啊!莺沉战死了没有?电影名叫《帝后》,容历封她为后了对不对?导演你给我出来,我保证不砍你!"

    男朋友和游戏结婚了可网恋:"睡不着了,满脑子都是容历和莺沉,如果他俩不在一起,我就在电影院哭,淹了电影院!"

    我就是微商蕾蕾本人:"全程没在看权谋,我不管,我就想看容历和莺沉谈恋爱。"

    别戳我头像少儿不宜:"就一次吻戏,还是替身,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姜九笙用替身,苏问也用替身,差评!五星差评!姜九笙苏问v"

    孟婆今天只卖娃哈哈:"这演技...景瑟v,让你表姐给你上上课,我觉得你还能抢救一下。"

    景瑟v回复孟婆今天只卖娃哈哈:"好哒~"

    孟婆今天只卖娃哈哈:"..."

    这家伙可爱得她都不忍心黑她了,犯规!

    雕花空镂,九曲回廊,此处是帝都一家高级会所的观景区,仿古的设计,有小桥流水,有假山莲池,小经尽头,蹲了个人,手里拿着手机,悲凉的曲调悠悠不停。

    这个是《帝后》电影的主题曲,绕是霍常寻完全不关心影视,也不得不熟悉,因为容历发疯了似的,放一天了。

    他抬头,清俊的一双眸里,沉寂得像一潭死水:"有烟吗?"

    霍常寻顶了顶上颚,目光懒懒地瞧他:"我都不知道,你居然抽烟。"他摸到烟,扔给了他。

    容历点了一根,蹲在那里吞云吐雾,手机放在地上,还在放着那段电影预告。

    他不止会抽烟,还是个老手呢。这要让大院里那群成天讲容历挂在嘴边夸的老顽固们看见,估计都要跌破老花镜了。

    霍常寻扫了一眼手机屏幕:"有什么好看的,看这么多遍。"

    他伸手,要去关了,容历截了他的手。

    "让它放着。"

    霍常寻笑骂他有病。

    容历没说什么,靠着桥头的石柱,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着,目光很空,满池争奇斗艳的莲花一朵都没映进去。

    忽然,他目光定住,不知看到了什么,指间的烟落在手背,他也不知道疼,怔愣着。

    霍常寻喊他:"容历。"

    他置若罔闻,转身追了出去。

    "容历!"

    "容历!"

    霍常寻骂了句,拿了手机跟上去,容历追到了街上,这会儿华灯初上,车水马龙,他不要命地穿梭在车道上,盲目地寻寻觅觅,出了一头的汗,失魂落魄。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了。

    霍常寻拉住他,烦躁地抓一把头发:"你到底在干什么?没看见车吗?"

    他精神恍惚,什么都听不进去。

    霍常寻骂了句粗话,把他拽到了路边。

    "常寻。"

    容历突然叫了句。

    霍常寻没好气:"干嘛?"

    他自言自语似的:"我要是这辈子都找不到她了怎么办?"

    帝都第一贵公子容历,什么时候这幅鬼样子过,要死不活,哪有半分平时的清贵沉稳。

    霍常寻瞧着他:"找谁?"

    他抬头,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她叫莺沉,字,阿禾。"

    霍常寻也看过那个电影预告,骂:"你是疯了吧。"

    他是疯了,还记得他五岁的时候,大梦一场,昏睡了三天,嘴里喋喋不休喊的便是这个名字。(未完待续)

350:苏伏被糟蹋,要一尸两命了

    江北看守所。

    编号071,苏伏,女,1,走私、洗钱、贩毒、杀人,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狱警核对完信息,隔着牢房的窗户,说:"周日早上六点行刑。"

    对方一言不发。

    狱警抬头。

    他四十岁上下,发量少,头顶微秃,很矮,稍胖,一双眼睛细长,眯着,看牢房里的女人,目光似有若无地打量:"还有没有亲属要会见?有的话今天之内提交申请。"

    苏伏坐在地上,头发剃了,摇头。

    她父亲也被苏问送进来了,堵死了她所有的生路。

    狱警收回目光,咧了咧嘴,好久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囚犯了,还是个公众人物。

    他又问:"遗嘱呢?"

    苏伏从地上起来,拿了一个信封袋,递出窗户。

    狱警拆开过目:"这不是遗嘱?"

    她抬头,剃了平头,棱角更显得分明,眉峰凌厉:"帮我送出去。"

    语气,照旧强势,哪像一般的死刑犯人。

    狱警探出头,看了看走廊,与他同往的两名女狱警正在楼道说话,聊得正起劲,没有注意到这边。

    他将声音压低:"我为什么要帮你送出去?"

    她摊开手,掌心放了一张银行卡:"这里面有五十万,东西送到后,我会告诉你密码。"

    狱警侧身,挡住外面女狱警的视线,微胖的身体堵住了投到窗口的阳光,他接了卡,包在掌心,用拇指摸了摸卡面,问了句:"你以前是央视的主播?"

    苏伏冷冷地看着他,片刻:"还有什么条件?"

    对方咧嘴一笑,露出两排黄牙,背着外面女狱警的视线,目光肆无忌惮在苏伏身上打转:"晚上一点我过来。"

    她嗤笑,眼神冷得渗人,光照不进牢房,她整个人都阴恻恻的:"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竟也敢觊觎她。

    男狱警摸了摸下巴的胡须:"知道,死刑犯嘛。"口气轻佻,嗤之以鼻。

    她盯着男人的脸,瞳孔里有两簇火光,恨不得将眼前的人烧得尸骨不存。

    虎落平阳被犬欺。

    她竟也有今日。

    "不愿意啊?那算了。"男狱警直接把卡和信封袋扔在了地上,嗤了一声,扭头走人。

    苏伏咬咬牙,握紧了拳头:"等等。"

    男狱警折回去,咧嘴笑了:"这就对嘛,都要执行死刑了,还装什么贞洁。"

    他伸出手去。

    苏伏蹲下,捡起信封袋和卡,送到男人手里,他反手在她手背上摸了一把,她咬着唇,满嘴腥锈的血味。

    成为王,败为寇,她如今犹如丧家之犬,死期将至,怎么甘心,怎么甘心啊。

    她死,得有人陪葬。

    她垂下眼睫,遮住眼底所有阴鸷的杀气与疯狂。

    走廊那边,女狱警在催:"老黄,核对完了没?"

    男狱警把东西塞进袖子里,往牢房里瞥了一眼,说:"来了。"

    当晚,星辰漫天,初春的夜总是格外温柔,月亮的光很淡,风很轻,城市的霓虹很美。

    高楼俯瞰下去,满目流光,璀璨又迷离。

    阿弥推开门,进了包厢,唇红齿白的男人,低着头时,看起来很乖巧,可他一抬眸,眼神凶煞。

    包厢里放着歌,一首轻摇滚,微微沙哑的烟酒嗓听着让人熨帖,并不吵闹。

    阿弥上前,说:"少爷,看守所来消息了。"他把文件放在桌上。

    修长的手指翻了两页,常茗又靠回沙发:"照她的计划去办吧。"

    阿弥没有动,秀气的眉头死拧着,像是有话要说,又不敢放肆。

    常茗拿了杯红酒,目光落在包厢的屏幕上。

    mv是几年前拍的,那时候的姜九笙,才二十出头,不爱笑,清清冷冷的,手里拿了把吉他,自弹自唱,嗓音沙哑又低沉。

    他还是看着投影的屏幕,有心心不在焉:"说。"

    阿弥这才开口:"少爷,秦家的交易网已经拿到了,您迟迟不肯回绵州是为什么?您,"停顿了很久,小心打量主子的脸色,"您又为什么非要和秦六少作对?"

    秦家退出了地下交易市场,不再与他们滕家竞争,分明已经井水不犯河水了。

    苏伏已经是弃子了,没用了,何必与她为伍,还要去捋老虎的须。

    他想不明白,只能确定一件事,苏伏已经不算个东西了,不需要放在眼里,主子顺水推舟与她玩,定是还有别的目的。

    常茗晃了晃酒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问他:"阿弥有没有很喜欢的东西?"

    阿弥想了想:"猫。"他问主子,"算吗?"

    常茗抿了一口酒,浅淡的唇色被酒水染红了些,又问阿弥:"如果有一只很漂亮的猫,你很想要它,你会怎么做?"

    阿弥又想了想:"抓过来。"

    他们当保镖的,都是直来直往,用拳头解决事情。

    常茗笑,摘了眼镜,瞳孔幽幽绿色:"那只猫它有主人了。"

    就是说,漂亮的猫是别人家的,若是这样的话...阿弥说:"抢过来。"

    常茗看他:"它的主人可不答应。"

    他想都不想:"硬抢。"

    用拳头说话,是他一贯的作风。

    话到这里,阿弥更不明白了,分明是在说时瑾,怎么绕到猫身上了,他挠挠头,百思不解。

    常茗松了松领带,锁骨处,有一颗小小的痣,他说,语调懒懒的:"时瑾就是那个主人。"

    阿弥反应了很久,恍然大悟:"少爷要抢时瑾的猫?"

    常茗只是笑笑,没有继续,端着红酒慢慢地品。

    包厢的门又被推开,女人脚步款款地走来,穿得随意,卫衣搭牛仔裤,长发随意地散着,没有化妆,她抬头。

    阿弥看她,又看同屏幕里抱琴弹唱的女人,太像了,若是两只相像的猫他能认出来,毛色他都分得出来,可两个相像的女人,他认不出来了。

    韩渺走上前:"少爷。"

    常茗没有看她,目光落在投影的屏幕上:"签约了吗?"

    她说:"签了秦氏。"

    然后,他没有再问,将杯中的酒饮尽了,放下了杯子,头顶的镭射灯打下来,落在他脸上,落在他眼里,映出许多光怪陆离的影子,影影绰绰的。

    他若敛眸是,侧影都是温柔的,他若抬眸,就太冷漠,可若是抬眸看你,一双眼,能直直撞进你心里去,她就躲不过他的那双绿色的眼睛。

    她站了片刻,还是壮着胆子去给他添酒,半杯红酒颜色鲜艳,她端了递给他,指间不经意碰到了他手背。

    她便怔住了,目光落在他侧脸。

    常茗躺靠在沙发上,略略抬起了眸子,有些空,有些凉:"别这样看我。"

    她顿时慌了神,挪开了眼。

    他端起她斟的那杯酒:"笙笙她不会这样看我。"

    笙笙...

    韩渺苦笑,也不知道拿来的胆量,竟驳了他的话:"我是韩渺。"她一字一顿,重复,"少爷,我是韩渺。"

    常茗坐直了身子,眼里有笑,却依旧是凉的:"这重要吗?"他伸了手,拂过她的脸,一寸一寸,慢慢地摩挲,"渺渺,你是替代品,知道了吗?"

    嗓音真温柔,可说出的话,是杀人不见血的刀子。

    韩渺抿着唇,红了眼,不说话。

    那落在侧脸的凉凉指尖,移到了她的脖子,张开手,掐住了她的咽喉,收紧,再问她:"知道?"

    呼吸瞬间被夺,她难以喘息,憋了脸与眼,只觉得毛骨悚然,像置身在寒潭,四肢百骸都是冷的。

    她见过的,他杀人的时候,不会眨眼。

    身体瑟瑟发抖,她不敢动,艰涩地别动声带:"知、知道了。"

    常茗松了手,手指拂了拂她的脖子,温柔地哄:"要乖,不要有别的心思,我不喜欢。"

    这个男人,乖张阴沉,喜怒无常,可以温柔地哄着你,也可以温柔地杀了你。

    她点头,再也不敢忤逆他。

    "渺渺,"常茗说,"给我唱一首歌。"

    "好。"她站起来,去拿了话筒。

    屏幕上,放的就是姜九笙的歌,轻缓的摇滚,一直不停地单曲循环。

    她声音发抖,一字一句,都刻意模仿,一曲罢,她掌心全是冷汗,包厢里突然静下来。

    常茗没有抬头:"继续。"他看着杯中酒,嗓音忽然冷了,"给我唱到像为止。"

    韩渺点头,颤颤巍巍的嗓音,唱到沙哑。

    常茗垂着眉眼,出神。

    苏伏开庭的前一天,找过他。真是个了不得的女人,即便关在了牢里,也有层出不穷的花样。

    她当时说:"帮我。"

    言简意赅,又势在必得。

    他倒好奇,这个女人怎么就笃定他进得来,隔着窗,他站在牢房外面:"帮你什么?"

    苏伏说:"杀了姜九笙。"

    死前,还要找好陪葬,果然是苏家养出来的人,是金三角爬出来的人,不怕死,够狠。

    常茗笑:"你未免高看我了。"

    "你能出现在我面前,不就说明了,恰恰相反,以前是我小看你了。"她孤注一掷,说,"最后一次合作,事成,我就把你的秘密带进棺材里。"

    他眼神略带了兴味:"我的秘密?"

    他们是合作关系不假,却也仅此而已。

    苏伏站在空荡荡的牢房里,穿一身深蓝的囚服:"秦家烂船三斤钉,不是都进了你的口袋吗?滕少爷。"

    时瑾把姜九笙保护得太好,她碰到碰不到,大抵,只有这个藏得最深的男人,能与时瑾玩玩心机了。

    常茗笑。

    这个女人啊,精明得让人讨厌。

    周六,晴,天北医院今日很多病人,高架发生了连环车祸,整个医院都忙成了一团。

    下午三点,急诊室才得以喘息。

    江护士揉揉脖子,这才想起中午送过来的那个病人,问旁边年长的女人:"护士长,人救过来了没?"

    护士长摇头。

    可惜了,还那么年轻,江护士不禁感慨。

    护士长又问:"她的家属来了吗?"

    江护士说:"还没有,已经在往这边赶了,最快也要明天晚上到。"

    护士长想了想,神色沉重:"你先把尸体推去太平间,另外再报警。"

    江护士不解:"为什么要报警?"

    "脸上有指痕,周医生说很可能是他杀。"

    "他杀?"江护士觉得匪夷所思,"真是可怜啊,一尸两命,她肚子里的孩子才刚刚显怀呢。"叹了一声,江护士很有感触,"我昨晚还在看她的电影呢?今天人就没了,世事无常啊。"

    "谁说不是。"

    江护士叹气,回头去安排尸体,一转身,看见了心外科的时医生,连忙打招呼:"时医生。"

    时瑾在接电话,点了点头。

    因为连环车祸,他做了一天的手术,始终能嗅到淡淡的血气,皱着眉,继续讲电话。

    "嗯,手术结束了。"

    姜九笙问:"顺利吗?"

    "很顺利。"时瑾对护士站的人颔首,问候完,往心外科走,边问姜九笙,"今天怎么样?宝宝有没有闹你?"

    姜九笙心情很好,语气轻扬:"没有,那个酸萝卜很有用,今天一次都没有吐。"

    时瑾低笑,低着头,靠墙避开人群:"晚上我再给你做。"

    "好。"

    到了办公室,时瑾把沾了血气的衣服脱下,还换衬衫:"等会儿我过去接你。"

    今天天北医院有很多车祸病人,姜九笙也知道,便说:"忙就不用过来,我自己回去。"

    时瑾说好,嘱咐开车要慢点,不能离保镖太远。

    她笑,说都没见过那些'保镖';。

    时瑾挂了电话后,霍一宁打电话过来。

    "喂。"

    霍一宁说:"苏伏要见你。"

    时瑾语气淡淡的:"不见。"

    就知道是这个结果,霍一宁道:"她说有个秘密要告诉你,关于你那个药。"

    傍晚时分,天北医院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护士长!"

    "护士长!"

    江护士火急火燎地跑来护士站,满头大汗地喊:"护士长!"

    护士长停下手头的事情:"怎么了?"

    "尸体,"江护士大喘气,急得面红耳赤,"尸体不了!"

    护士长赶紧从护士站出来,便往外走边问:"别急,说清楚,哪具尸体?"

    江护士上气不接下气,用力吸了一口气:"那个演员,一尸两命那个。"

    夕阳将落,半边天被晚霞染红。

    徐家别墅的院子里,发出哒哒的敲打声,是徐青舶正在给家里的橘猫大黄钉房子,因为姜九笙怀孕,老爷子发话,以后大黄不准进屋,就差使徐青舶来做苦力,让他整个猫屋子出来。

    院子里放了把摇椅,徐老爷子躺在摇椅上,喝着茶,吃着酥糖,悠哉悠哉地指挥着徐青舶干活,时不时,还要吆喝两声:"没吃饭啊,用力点。"

    徐青舶抹了一把头上的汗,一锤子钉在木头上:"爷爷,你让我早点回家,就是让我来给猫搭房子?"

    老爷子理所当然:"不然我叫你回来干什么?"

    徐青舶好笑:"爷爷,我是你捡来的吧?"

    徐老爷子一脸嫌弃:"你要是捡来的,我早扔了。"

    "..."

    这老爷子,最近以怼他为乐了。

    徐青舶摇头,觉得最近不太顺。

    老爷子摇着摇椅,喝着小茶,像个地主一样,催促:"别磨磨蹭蹭,天都要黑了,要是房子没搭好,晚上你睡这,大黄睡你屋。"

    徐青舶不满地哼唧了一声,拿这老顽童没办法,继续敲敲打打。

    秦左从客厅出来,走过去:"我帮你。"

    江湖儿女,要乐于助人。

    徐青舶正好手酸了,把锤子给她了,揉揉手臂,说:"不能太用力,这个木板很脆。"

    这姑娘,虽然长得小只,可体力好,力气大,一看就是能干活的。

    秦左接了锤子:"哦。"要小力一点。

    她就轻飘飘地抬起手,一锤子下去...然后,木板碎成渣了。

    徐青舶:"..."

    本来就差一颗钉,现在好了,钉都被她一锤头砸到地里去了,他看着一地的碎木板,头不是一般的疼,小姑娘,又不能骂,心塞:"说了不能太用力。"

    秦左很无辜:"我已经很轻了。"她就用了一成力。

    徐青舶:"..."

    知道她力气大,哪里知道这么大!(未完待续)

351:时瑾彻底魔化黑化,杀天杀地偏执狂

    知道她力气大,哪里知道这么大!

    气氛,有点僵了。

    徐老爷子放下茶杯,赶紧过去打圆场,慈眉善目地看着小姑娘安慰:"没事没事,碎碎平安。"安慰完小姑娘,扭头瞪徐青舶,板着个脸,超凶的,"你说小左干什么,不就是个房子吗?"

    这说变就变的脸...

    徐青舶真无话可说了,重女轻男到老爷子这个地步,也是奇闻了。

    秦左还是很自责,虽然她真的只用了一成力:"对不起。"她道歉,江湖儿女,绝不推卸责任,并且郑重许诺,"明天我过来,给你盖大房子。"

    这股霸道女总裁的既视感...

    徐青舶好笑,好吧,看她长得小巧可爱,原谅她了。

    天色不早,太阳已经落山,姜九笙喊了秦左过去,对徐老爷子道别:"爷爷,我回去了。"

    老爷子手脚麻利地跑过去:"笙笙,你等一下。"他冲着屋里吆喝了一声,"老林,汤炖好了没?"

    老林五十多,是徐家新请的厨子,退休之前是中餐厅的掌勺,擅长各种孕期大补汤,以及各种月子餐。

    老林提了个保温桶出来,他微胖,跑起来动作笨拙,笑呵呵地说:"好了好了。"

    老爷子把保温桶接过去,又递给姜九笙,嘱咐她:"你带回去喝,特地去了腥,要是还不喜欢,就给时瑾喝。"

    她笑着接了,说好。

    出了徐家,秦左开车,驶入双向车道时,左侧一辆大货车突然变道,迎面撞过来。

    秦左立马打方向盘,几乎是同时,马路右边突然跑出来一个人----

    天北医院。

    六点,时瑾刚出手术室,十五分钟后,还有一台手术,也是他主刀,都不是大手术,只是今日医院送来了很多连环车祸的伤患,普外忙不过来,主任特地过来心外调请了时瑾过去。

    肖逸见时瑾出来,赶紧拿了手机过去:"时医生,有你电话。"

    时瑾脱下手套。

    有一个霍一宁的未接,三点二十打来的。苏伏说要见他,霍一宁建议他去,当时,他赶着进手术室,直接挂了霍一宁的电话,也没有接到他的这通回拨。

    剩下七个未接,全部来自同一个号码。

    手机又响,还是这个号码,再一次打过来了,时瑾接通:"喂。"

    那头,男人的声音很急促,很慌张,甚至带着微微哆嗦:"六少,出事了。"

    时瑾走到一旁:"什么事?"

    "夫人她,"

    话说到一半,没了声,他难以启齿。

    时瑾几乎立马就问:"笙笙怎么了?"

    他眉宇紧蹙,开始躁郁,惶惶不安得几乎要湮灭理智。

    那边沉默了良久,颤颤巍巍地说:"人...人没了。"

    时瑾还戴着口罩,只见满眼星辰全部被搅乱,他慌了心神,握着手机的手,忽然发抖,眼神空了,呆滞了很久,才张嘴,声音发颤,每一个字都像从咽喉里撕扯出来的:"你再说一遍。"

    电话那边,一句话,断断续续,说得艰难。

    "江北大桥上..."

    "车祸爆炸,夫人、夫人没了。"

    时瑾身子一晃。

    手机滑落,砸在地上,咣一声,碎了屏幕。

    他失魂落魄,眼神放空,在发抖。

    肖逸没听到电话的内容,被时瑾这幅神色吓着了,小心翼翼地过去问:"时医生,您怎么了?"

    他低着头,眼眶通红,被指甲掐破的手心渗出血来。

    "时医生?"

    肖逸又喊了一声,这时候,手术室的麻醉医师出来。

    "手术已经准备好了,"麻醉科的乔医生站在手术室门口,询问,"时医生,现在开始吗?"

    低头靠着墙的时瑾忽然抬头,满眼血丝:"我为什么要在这里给别人做手术?"

    声音,冷得彻骨。

    还有,他一身戾气,眼眸灼热,红得像染了最新鲜的血色。

    乔医生和肖逸都是一愣。

    时瑾盯着手术室的灯,眼里的阴鸷遮住了所有原本的光彩,他自言自语般:"我为什么要救那些不相干的人?"

    乔医生莫名地发怵,不敢看他那双眼:"时医生----"

    他忽然冷笑,眼角的余光都浸了冰凉的阴沉:"积不了德,我还要医德干什么?"

    他总是迷信,总是想着,多救一个人,是不是就能多给她积一点德,他要的也不多,只求她安康,只求她无病无灾,他拿手术刀,一个一个救,可结果呢?

    结果呢...

    他摘了口罩,转身便走。

    后面,乔医生喊他:"时医生,"乔医生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只觉得胆战心惊,"病、病人怎么办?"

    时瑾身上还穿着绿色的无菌手术衣,背着身,看不到他的表情,嗓音阴冷:"别人的命又不是她的,死就死了,与我有什么关系?"

    话落,他离开。

    乔医生只觉得后背阴凉,打了个哆嗦:"时医生这是怎么了?"

    肖逸摇头,神色复杂:"感觉要出大事了。"他只确定一件事,除了姜九笙,不会再有谁能让时医生这么喜怒于色、失魂落魄。

    天已经黑了,路灯昏黄。

    江北大桥被封了,拉了隔离带,两头都有警察守着,很远,就能听到桥上有哭声。

    是徐老爷子在哭,徐平征也在哭。

    时瑾走过去,身上单薄的手术服被江上的风吹地鼓起:"你们哭什么?"

    他这么问,眼神空洞。

    桥上,车祸那辆车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那是他的车,火被灭了,车尾的车牌扭曲成一团,隐约还能看到数字。

    090,是他家笙笙的生日。

    空气里到处都是汽油烧焦的气味,还有血腥气,那辆破损烧毁的车旁,躺着两具身体,都盖着白布。

    徐老爷子坐在旁边,老泪纵横,他抬头看时瑾,红着眼,哽咽:"你怎么现在才来。"老爷子被王氏扶着,哭出声来,"笙笙没了,我们笙笙没了..."

    王氏捂着嘴,哭得一塌糊涂。

    都在哭。

    时瑾听到哭声,烦躁地想杀人,都哭什么,又不是他家笙笙,他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说:"不是她。"

    徐老爷子看着地上,从车里滚出来的那个保温桶,已经破得不像样子,他还是认得,那是笙笙出门的时候,他亲手给她的。

    再也忍不住,老人家失声痛哭。

    徐平征站不住,被秘书搀着,不忍心看,手捂着眼睛,对时瑾道:"你去看看她。"

    时瑾在原地站了很久,才挪动脚,走过去蹲下,他伸手,抖得厉害,几次才碰到尸体上的白布,掀开来,因为有风,被卷起来了一大块,露出了尸体的整个上半部分。

    都是焦黑的,面目全非,根本看不清脸,衣服他认得,还有尸体的手上,戴着他们的婚戒,脖子上,是他送的定位项链。

    都是他家笙笙的东西。

    不,一定是被别人抢去的。

    他又伸手,颤抖着去摸尸体血肉模糊的脸,纸白剔透的手指,沾上了血,从眉骨一寸一寸往下。

    骨头被烧损了,他摸不出来...

    身体晃悠,跌坐在了地上,他低头看自己血迹斑斑的手,唇角一丝殷红渗淌出来。

    他松开紧抿的唇,叫了一句'笙笙';,身体摇摇欲坠,咳了两声,呕出一大口血出来。

    "六少!"

    站在车旁的男人伸手去扶他。

    时瑾募地抬头,一双瞳孔猩红:"她出事了,你们在哪?"

    男人叫阿进,连同他,一共有八个人,都是时瑾安排在姜九笙身边的随行保镖,与秦左不同,她在明,他们在暗。

    阿进垂眸,冷风阵阵刮过,他头上全是汗,回时瑾的话:"是有人故意、故意引开我们。"

    时瑾看着他们,目色一点一点阴翳,低低地喃了句:"你们都还活着。"

    可他的笙笙出事了...

    他用指腹擦了唇角的血,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朝前走。

    霍一宁喊他:"时瑾。"

    他突然伸手,按住了霍一宁的肩。

    "你----"

    霍一宁刚抬手,手臂被截住,时瑾将他用力一摁,右手绕到他腰间,拔出了他的配枪。

    霍一宁甩开他的手,往后挣脱,反手就抓住了时瑾的左手:"时瑾,你干什么!"

    他巧力绕开,松左手,手枪滑落,换了手,接住枪,抽出被霍一宁拽住的左手,用力一推。

    咔哒。

    子弹上膛了。

    霍一宁眼都红了,吼:"快把枪放下!"

    时瑾置若罔闻,抬起了枪口,指向那几个保镖。

    "时瑾!"

    霍一宁快被他搞疯了。

    他直接扣住了扳机,指腹往下压。

    千钧一发时,徐老爷子冲过来,挡在了枪口前:"放下。"

    他毫无反应,一双眼,被杀气覆得严严实实,报复欲与毁灭欲压下了所有的情绪。

    没有理智,体内所有的暴戾与阴狠,都在疯狂,在叫嚣着发泄。

    老爷子怒红了眼:"我让你放下!"

    时瑾指腹扣动扳机。

    "时瑾!"

    "砰!"

    一声枪响。

    徐老爷子腿一软,踉跄了好几步,后背全是冷汗,一低头,看见水泥路面上,被子弹击出了一个坑。

    时瑾扔了枪,走到尸体旁,蹲下,抱起来,他说:"让法医过来。"

    华灯初上,漫天星辰被风吹来的乌云遮蔽。

    富星半岛地处郊区,夜里,没有一点城市的喧哗,极其静谧,十八楼公寓的门,从外面拉开,阿弥走进去,敲了敲房间的门。

    "少爷。"

    里面的人道:"说。"

    阿弥说:"时瑾要做尸检。"

    安静了片刻,隔着门,常茗不急不躁的嗓音:"你去安排,明天回绵州。"

    "是。"

    阿弥应下了,转身出了公寓,关好门。

    房间里窗户紧闭,就开了床头一盏灯,桌上的催眠摆球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在格外寂静的夜里,清晰可闻,房间里放了一首小调,轻轻柔柔的。

    常茗坐在床头,目光安静,看着床上昏睡的人,声音低低的,轻轻地哄:"你再睡一会儿,很快就好了。"

    晚上九点。

    徐家人都赶到了,除了时瑾,全部在,屋子里安静得渗人,气氛压抑,连大黄也不叫唤了,缩在楼梯里不敢出来。

    徐青久刚从外地赶回来,问徐青舶:"爷爷怎么样了?"

    "刚吃了药,睡下了。"

    老爷子受不了打击,神智和精神都很不好,血压一直升,医生都降不下来,徐华荣和妻子正寸步不离地守着。

    徐青久脸色也不太好,整个人又颓又丧,又问:"二叔呢?"

    徐青舶说:"在房间里喝酒。"

    "尸检结果什么时候能出来?"

    "还没那么快。"

    说到尸检,窝在父母身边的景瑟,咬着唇,眼泪又开始砸,哭得小脸发白。

    苏倾没头没脑地说了句:"我觉得不是笙笙。"

    大家都看她。

    她眼睛也是红的,哭了一路,说:"女人的直觉,我就觉得笙笙不会有事。"

    景瑟跟着点头,用力点,边点头边掉泪珠子。

    "时瑾呢?"徐青久问,在屋里环顾了一圈,"怎么不在?"

    徐青舶说:"在刑侦队的鉴定中心。"他眉头紧锁,"他向警方提了申请,要在解剖现场。"

    时瑾虽是医生,不怕开膛破肚的血腥,可躺在那里的人...

    徐青久不敢想:"怎么不拦着他?"

    "谁拦得住。"

    一个偏执狂,会发疯的。

    不止如此...

    徐青舶有很不好的预感:"现在的时瑾状态很不好。"他顿了一下,抿了抿嘴,眉头蹙得更紧了,"确切地说,是很危险。"

    一个小时前,他与时瑾见了一面,当时的时瑾,眼里的毁灭欲太强了。

    狂躁,暴力。

    时瑾的眼里,明明白白地写着,他想杀人,恨不得杀了所有人。

    警局。

    十一点,时瑾从鉴定中心出来。

    霍一宁等在外面,问他:"还好吗?"

    他一言不发,一双眼殷红,全是血丝。

    霍一宁没多问:"你先回去吧,等结果出来,我给你电话。"

    时瑾忽然停住脚:"我要见苏伏。"

    他这个状态...

    霍一宁不同意:"我去审。"他身上戾气太盛,杀气腾腾的,太危险了。

    时瑾重复,声音紧绷:"我要见她。"

    霍一宁用指腹刮了刮唇角,看着他猩红的眼:"你能保证你不杀了她?"

    他说:"我不杀她。"他唇瓣上,有风干了的血迹,将唇色染得鲜红,"怎么能让她死得那么容易。"

    这件事,不用查也知道和苏伏脱不了干系,时瑾要报复,第一个就是苏伏。

    而且,他不可能不报复,不管那具尸体是不是姜九笙,时瑾都要发难,没他不敢做的,若真疯起来...

    霍一宁不敢想:"她马上就要执行死刑了。"语气郑重,提醒时瑾,"但只要她还在看守所,你就不能乱来。"他不能看着时瑾犯法。(未完待续)

352:时瑾解剖活人,苏伏尸体喂狗

    "但只要她还在看守所,你就不能乱来。"他不能看着时瑾犯法。

    话刚说完,赵腾飞来汇报。

    "队长,刘所来电话,说苏伏,"赵腾飞顿住,看了时瑾一眼,才说,"在牢里服了安眠药。"

    时瑾眼里阴沉沉的。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霍一宁头痛:"她哪来的安眠药?"

    赵腾飞摇头,说一点线索都没有。

    是自杀,还是他杀,都无从得知,不过,一个马上就要行刑的死刑犯,有必要再自杀?

    一直沉默的时瑾,突然开口:"把她的尸体弄出来。"

    话听着就阴森森的。

    霍一宁看他:"你要干什么?"总觉得时瑾变了,确切地说,是他不再隐忍了,不克制,那么,就放肆。

    他是一头危险性极高的凶兽,姜九笙就是那条锁着他的链子,现在链子断了,他所有的残暴本性,都一下子没了约束。

    他惜字如金:"喂狗。"

    "..."

    霍一宁见过不少穷凶恶极的罪犯,还没有哪个像时瑾这样,这么让人毛骨悚然。

    时瑾出了警局,小江才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问汤正义:"你看见时瑾刚才的眼神了吗?"

    汤正义点头,心肝儿还在抖着呢。

    小江拍拍胸脯,安抚他受了惊吓的小心脏:"好吓人。"

    已经夜深,路上没什么人,人行道上只有一对母女,似乎是夜行,母亲拉着行李箱,三四岁的女孩儿也不困,拿着根手掌大小的彩虹棒棒糖,在前面跑,很是兴奋雀跃。

    女孩子穿着漂亮的公主裙,小短腿跑得不快,欢欢喜喜地蹦跶着,边跑边回头:"妈妈,来追我啊。"

    那位母亲笑着去追:"你慢点。"

    小女孩见妈妈来追,拔腿就跑,迎面一个人影,她一头撞上去,棒棒糖掉在地上,碎了。

    路灯从前面打过来,被挡住了光,修长的倒影落在地上,把小女孩笼在阴影下面,她缩了缩脖子,有点怕怕的,抬头。

    是一个很漂亮的叔叔,眼睫毛很长,安静地垂着,他不笑,很凶的样子。

    小女孩更怕了,怯生生地道歉:"对不起,叔叔。"

    时瑾抬眸。

    没有灯光,一双漆黑的瞳孔仿若冒着光,女孩儿吓得一愣,脚一崴就摔在了地上,吸吸鼻子,要哭了。

    后面,女孩儿的母亲扔下行李箱,跑过来。

    "同同,"她把地上的孩子抱起来,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啊,小孩子顽皮----"

    话噎住,女孩的母亲愣了。

    人通常会用眼睛,还有直觉去获取对另一个人的第一印象,是美是丑,是善是恶,是温和有礼还是拒人千里,眼前这个男人,分明一副极好的相貌,可那双眼,让人生畏,甚至,眼里有恶。

    那位母亲几乎是下意识就抱着孩子,后退了好几步。

    "弄脏我的衣服了。"他说,声音低低沉沉的,目光敛着,视线落在右边的袖口。

    孩子母亲一看,是女儿的棒棒糖沾到了上面,她立马道歉:"对、对不起。"

    对方没有说什么,脱了黑色外套,走到垃圾桶旁,扔了,随后离开。

    那位母亲手心出汗,看着人走远,脱了长款的外套,他里面穿着绿色的手术服,有脏污和血迹。

    哦,是个医生啊,难怪血腥气那么重。

    车停在路边,秦中见时瑾过来,下车去来了后座的车门。

    时瑾坐进去,抽了两张湿巾在擦手。

    "六少。"

    "嗯。"

    他整个人都阴恻恻的,戾气很重。

    秦中小心翼翼,仔细从后视镜里察言观色,道:"已经查明了,有人伪造了车牌,故意先把我们的人引开,而且,"明显感觉车里气压更逼人了,秦中声音压了又压,"阿进说,引开他们的那辆车里有个女人,和夫人长得很像。"不然,也不可能骗得了这么多双眼睛。

    先是调虎离山,然后对姜九笙下手,时间掐得这么准,肯定不是临时起意,是预谋。

    时瑾反复在擦手,指尖被磨得通红:"抓到了?"

    秦中摇头:"有人接应她,追到沧宁路之后,人和车都不知所踪了。"

    时瑾抬头,后视镜里,倒映出一双瞳孔漆黑的眼,像什么呢?不像星辰,太温柔,更像两蹙鬼火,亮得惊人,阴森又鬼魅。

    "真没用。"他说,语调幽幽缓缓,"全部处理掉。"

    这是动了杀念。

    他多少年没有这样不计后果地生杀予夺了,姜九笙出现之后,他就洗净了一身在秦家沾染的恶,收起了所有利爪,与人为善,他拿起了手术刀,做着救死扶伤的工作,成了人人敬重的天才外科圣手。

    秦中现在才算明白,不是洗净了,是在姜九笙面前藏起来了。

    "六少,"他郑重其事,"请您三思。"

    时瑾抬眸,对上他的目光:"处理掉,别让我说第三遍。"

    秦中张张嘴,还是没说什么。

    不行啊,再这样下去,要一发不可收拾了,六少站在边缘,如果不拉住,后果不堪设想。

    他得阳奉阴违了...

    到御景银湾,已经过十二点了,谢荡就能等在小区门口,脚边一只狗,他戴着鸭舌帽,站得不直,腰被压弯了,地上的影子都是落寞又颓靡的。

    "汪。"博美突然叫了一声。

    谢荡抬头,看见了时瑾,他走过去,没什么血色的脸被灯光打得更白:"尸体在哪?"

    时瑾面色霜寒,简明扼要:"警局。"

    谢荡拽着狗绳的手紧了紧:"是不是她?"

    时瑾默不作声。

    "是不是她?"谢荡沉声,重复了一遍。

    他还是不答。

    谢荡大喊,眼睛瞬间红了:"你他妈的给我说话啊!"

    他却依旧半点反应都不给,一双眼眸微微敛着,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死海。

    谢荡把已经涌到喉咙的血气压下去:"你就回答我一个问题。"他眼底清俊的光彻底寒了,"是不是你的仇人干的?"

    时瑾忽然抬起眸,毫不犹豫:"是。"

    谢荡冷笑:"我就知道是这样。"

    说完,他扔了狗绳,抡起拳头就挥向时瑾。

    时瑾站着,纹丝不动,不吭一声地挨了一拳,嘴角迅速有血渗出来,将惨淡的唇色晕得鲜红。

    谢荡攥着拳头:"还手。"

    他还是面无表情地站着。

    不还是吧,想死是吧,行。谢荡舔了舔唇:"不还手老子就打死你。"

    说着,他就冲上去。

    **美一口咬住谢荡的裤腿,叫唤:"汪!"

    谢荡红着眼咆哮:"滚开!"

    不!荡哥,别打我爸呀。

    它死死咬住裤腿,呜呜直叫。

    谢荡扯了两下,没扯下来,深深吸了一口气,把拳头松开,通红的眼凉凉地盯着时瑾:"怎么就偏偏是你。"

    偏偏是他,偏偏是最让她腥风血雨不得安宁的秦六少。

    谢荡捡起狗绳,拉着**美走了。

    "汪!"

    "汪!"

    **美叫了一路。

    谢荡直接把它拎到了车里,刚坐进去,他父亲谢大师的电话打过来。

    "荡荡,你在哪?"刚哭过,老人家腔调听起来不对。

    谢荡说:"外面。"

    谢大师清了清嗓子,强装镇定平静:"这么晚了,你快回来。"他怕他儿子受了刺激想不开,在外面寻死觅活。

    谢荡把帽子摘了,扔在副驾驶,头发长出来了一点,很短,显得棱角冷硬:"别管我。"

    谢大师不肯,强劝:"你先回家。"不回家在外面寻短见怎么办?

    谢荡脾气不好,吼了:"我躲外面哭不行啊!"

    哭?

    哭出来就没事了,谢大师就说:"行行行,那你在外面哭吧,没人看见,我就搁家里头哭。"

    说完,谢大师挂了点话,抱着汤圆哭去了。

    这边,谢荡焦躁得把手机都扔车座下面了,一拳用力打在方向盘上。

    突然,有人敲车窗。

    谢荡摇下玻璃,看见外面的人,半张脸背着光,笼着一大片阴暗:"干什么?"

    谈墨宝站在外面,眼眶红红的,说:"陪你。"她声音应该是刚哭过,沙哑。

    谢荡刚想让她走。

    她吸了吸鼻子:"你哭吧,没事,待会儿我肯定比你哭得更凶更丑。"

    妈的,谁要在你面前哭了。

    谢荡扭头,擦了一把眼睛。

    车窗外面那个,已经蹲路边了,嚎啕大哭。

    七楼,走廊的感应灯暗着,脚步声由远及近,声控的灯光骤然亮起。

    靠着门站着的少年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来人,灯光是暖黄色的,照在他脸上,他眼睛红肿的厉害:"江北大桥的监控被人动了手脚,我恢复了,视频发到了你邮箱。"

    就说了这一句,他转身回了公寓,关上门。

    时瑾在灯下站了半晌,进了对面的公寓,只开了玄关的灯,他直接去了书房,开电脑,打开视频。

    前后两分钟不到的视频,他来回看了不知道多少遍。

    视频里,大货车突然变道,撞翻了轿车,货车司机下来,绕着一圈倒了汽油,最后,点火离开。

    时瑾攥着手,在发抖,才拨了一个电话。

    "六少。"

    时瑾把视频发过去,说:"视频里那个人,给我抓过来。"

    那边安静,约摸两分钟,秦中问:"六少,您要做什么?"他有很不好的预感,要完了。

    夜里,时瑾嗓音冰冷,语气强势逼人:"我做什么需要向你汇报?"

    真要完了...

    秦中默不作声了。

    电话被挂断,秦中想了很久,还是给霍一宁打了个电话,得有人来拉一拉六少,不然,他会自己跳下深渊。

    时瑾洗了澡,换下一身血迹斑斑的手术服,在客厅坐了一整夜,烟灰缸里扔了满满的烟蒂。

    早上八点,有电话进来,是陌生的号码。

    时瑾接了。

    那边是个女声:"时先生吗?"

    他道:"是。"

    "我是刑侦鉴定科的同事。"

    是做尸检的那位法医。

    时瑾问:"鉴定结果出来了?"

    "还没有。"女法医犹豫了一下,说,"有件事要向你确认一下,时先生,您的太太是不是怀孕了?"

    时瑾目光沉下:"是。"

    "两具女尸中确实有一具是孕妇,"女法医停顿了一下,"请问还要继续尸检吗?"

    电话里安静了,过了很久很久。

    时瑾说:"继续。"

    上午十点。

    秦中把人带来了,视频里的那个货车司机。

    秦中特地让人把御景银湾的监控黑了,才把人绑了,套着头装在箱子里带到七楼公寓,他一路惴惴不安,不知道时瑾要做什么,居然连场所都不选个隐蔽点的。

    货车司机叫**,四十三岁,在家待业,偶尔跑跑货车。

    头套一摘,**才敢出声,环顾了一圈,最后目光移向坐在沙发上的年轻男人,声音发颤:"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绑我?"

    时瑾穿着家居的衣服,纯白色,除了一双微微泛红的眼睛,肤色格外得白,剔透得有三分病态,他把桌上的手提电脑转过去。

    屏幕上,视频暂停着,正好定格在**朝撞毁的车上倒汽油。

    时瑾抬眸:"谁指使你的?"

    **咬紧牙,不说。

    时瑾也不再问了,起身,没穿鞋,赤着脚踩在黑色的地板上,走到阳台,拿了一个医疗箱过来,他坐下,打开箱子。

    **看了一眼,愣住了。

    一箱子的手术工具,光是手术刀,就有十几把,圆刀、弯刀、三角刀,光滑金属表面反射着冰冷的光。

    手术刀没有装载好,刀柄和刀片是分开的。

    时瑾戴上手套,拿了持针器,看着一排刀片,沉默着,似乎在挑选,最后拿了圆头的大刀片,用持针器夹持刀片前端背部,让刀片的缺口对准刀柄前部的刀楞,稍稍用力,向后拉动,装上。

    **腿一软,坐在地上:"我说,我说!"

    时瑾停下动作,还拿着手术刀,抬头看他。

    **不停地哆嗦,满头大汗,他说:"是苏伏,是她指使我做的。"他浑身直抖,瘫坐在地上,不敢有一丝遗漏,"去年,我帮苏家收账的时候,肺部受了伤,不能再负重工作,她答应我,只要我再帮她干一票,她就会给我一笔钱,让一家人以后衣食无忧,她还跟我说,会把监控弄掉,不会查到我头上。"

    时瑾还戴着手套,指腹在手术刀的刀柄上摩挲:"车里的人,看清了吗?"

    **抬头对视了一眼,立马又低头,头上大汗淋漓:"没、没有。"声音越来越远,他几乎本能地往后退,吓得声音发抖,"我急着处理现场,把小轿车撞了之后,就、就泼了汽油点了火。"

    这一笔账,是苏伏。

    时瑾把医疗箱的二层摊开,里面摆放着各种大小的安瓿瓶,他抬手,指尖一一掠过,在耐心挑选,语气淡淡的,漫不经心似的:"苏伏死了,她的账号已经被冻结,允诺给你的那笔钱到不了账了。"

    **抬头,难以置信。

    手停在一个一指长的安瓿瓶上,时瑾拿起来,看了一眼,说:"钱我会给你,给你更多,让你全家都花不完,你可以安心了。"

    **看着那手术刀面的冷光,瞠目结舌:"你、你..."他蹬着地往后退,心头的恐惧不断放大,瞳孔张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时瑾拿了注射器,折断了安瓿瓶的颈部,把里面的液体抽吸出来,长睫安静地垂着,动作慢条斯理。

    "不会痛,我会给你全麻,然后再剖开你的肚子。"他抬起头,看着注射器,推掉里面的空气,起身,看地上的人,"法医尸检知道吧,被你撞的那两个人,现在就在被剖尸。"

    **不断后退,背抵在了桌角,哆嗦着求饶:"求、求你,不要杀我..."

    时瑾拿着注射器,走过去。

    秦中立马上前:"六少。"

    他稍稍旋了旋注射器的针头:"出去。"

    秦中急红了眼,大喊:"六少!"

    时瑾回头,目光里血色殷红:"你也想躺下来一起?"(未完待续)

353:常茗有催眠术,笙笙有反间计

    时瑾回头,目光里血色殷红:"你也想躺下来一起?"

    秦中张嘴结舌了。

    他看门口,急得不行:怎么还不来!

    时瑾蹲下。

    **吓得脸色发白:"别过来,别过来..."

    他把手套往上拉了一些,摁住**的肩,指尖弹了弹注射器的针头,戴上口罩,目光落在**青筋暴起的手臂上。

    "不----"

    咣的一声,门突然被踢开。

    "时瑾!"

    是霍一宁,铁青着一张脸,摔上了门。

    秦中顿时松了一口气,刚放进肚子里的心脏,因为和时瑾对视了一眼,瞬间又被提起,他通风报信了,下一个被解剖的人...默默地退到门口,低头看地。

    "你在做什么?"霍一宁看了一眼桌上的手术刀,还有时瑾手里的注射器,"你是不是疯了!"

    "嗯,我是疯了。"他隔着手套,用指腹按了按**的静脉血管,没回头,"所以,滚远一点,别插手我的事。"

    **已经吓傻了,不会动。

    注射器的针头,已经扎破了他的皮肤。

    霍一宁没时间思考,拔了腰间的配枪,指向时瑾,咆哮:"你他妈给老子冷静一点!"

    他回头,冷冷看了一眼枪口,眼皮都不曾眨一下:"冷静不了。"

    "那也得冷静!"

    **叫了一声。

    时瑾已经把麻醉药注入他的血管了。

    霍一宁:"..."

    妈的!

    时瑾起身,枪口刚好对准他心口,他视若无睹,用一根手指推开了那把手枪,伸手,拿起了桌上的圆头手术刀。

    霍一宁抓住他的手。

    时瑾抬头:"滚。"

    艹!

    当他没脾气?

    霍一宁一脚踹翻了医疗箱,手术刀滚得满地都是:"尸检报告还没有出来,这几天你都不能等?你就没有想过尸体不是姜九笙?你杀人放火是解恨了,可她回来了你怎么办?你去坐牢吗?让她给你守活寡?"他忍无可忍了,骂,"妈的,有病就吃药,你他妈能不能清醒点?"

    时瑾怔了一下,低头去看滚落在地上的手术刀。

    霍一宁用枪口撞了一下他的肩:"你再胡来,我先崩了你。"

    他垂眸,一言不发。

    应该是听进去了,还是要搬出姜九笙才管用。霍一宁松了一口气,把枪收了,从餐桌上拿了个苹果,放在茶几上:"实在忍不了,就解剖这个。"

    时瑾看了一眼那个苹果,然后直接坐在地上,左手拿止血钳,右手拿手术刀,先从正中间开始,一刀剖开,然后默不作声地,一刀一刀开始割。

    **已经吓晕过去了。

    霍一宁看着那颗苹果,被剖开,取出果核,再又被缝上,汗毛都竖起来了,太他妈毛骨悚然了。

    这个疯子!

    发疯的又岂止只有时瑾。

    宇文听是中午到家的,空荡荡的别墅里,只有保姆刘妈在楼下打扫,一看见宇文听,着急忙慌地扔下抹布。

    "小姐,您可算回来了。"刘妈明显松了一口气。

    宇文听鞋都没有换,进屋去,把口罩和帽子都摘了:"我哥呢?"

    "在房间里。"刘妈说,"都喝了一天一夜的酒了,您赶紧劝劝他。"

    宇文听上了楼。

    推开门,酒气很重,房间里遮阳的窗帘紧闭着,也没开灯,一点光线都照不进来,昏昏暗暗的,她往床上看了一眼,没人。

    开了灯,她走进去,踢到了酒瓶,咣当的响,低头就看见东倒西歪的空酒瓶子,还有侧躺在地上的人。

    她的哥哥,躺在那里,蜷缩着。

    宇文听走过去,蹲下:"哥。"

    她叫了一声,宇文冲锋没反应。

    她就又推了推他:"哥。"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嗯?"

    他瞳孔里,都是血丝,脸上没血色,白得过分,甚至透明得可以看到淡淡青色的血管,头发乱糟糟的,下巴有胡渣,身上的衬衫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皱巴巴的。

    "我扶你起来。"她去扶他的手,才发现他身上冰凉冰凉的。

    他还侧躺着,没动,吃力地睁开眼睛:"听听吗?"

    宇文听跪在地上,抓着他的手给他捂着:"嗯,是我。"

    他爬起来,打翻了放在地上的酒瓶,似乎一下子就清醒了,去捡瓶子,看瓶底只剩一点了,用软木塞封好,放进了柜子里,才问宇文听:"你怎么回来了?"

    他的手还是凉的,宇文听扯了床上的被子,给他盖上,音色闷闷的:"我再不回来,你都要喝死了。"

    他摇头:"我没事,酒都是笙笙送的,度数很低,喝不醉人。"

    他与姜九笙认识快五年了,五年里,她一共送了他十四瓶酒,除去谢荡偷偷开瓶的,还有十一瓶。

    他都喝完了,还是没有一点醉意。

    下次,不要度数这么低的了。

    宇文听默不作声了挺久,问他:"很难受吗?"

    难受啊,难受得要死了。

    "听听。"

    "嗯。"

    "他们说,"他低头,乱糟糟的发,遮住了眉眼,在脸上落了一大片阴影,"说姜九笙没了。"

    宇文听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他抬起头,眼里安安静静的,他说:"她没了,"不哭不喊,眼里空空的,说,"我怎么办啊?"

    宇文听张嘴,却说不出话。

    她不知道说什么了,怕她哥哥哭,也怕她哥哥不哭。

    他就坐了一会儿,然后把酒瓶子推开,又躺下了,缩到被子里,声音似有若无,像在做梦一样,意识混沌地在说话。

    "我给她的宝宝打了一把长命锁,还没送给她。"他看着宇文听,瞳孔的光很暗淡,"我放在了床头的抽屉里,我睡一会儿,听听,你帮我送给她。"

    他合上了眼睛,眼角的泪,滴在了地毯上。

    "好,我帮你送给她。"她给他盖好被子,然后守在旁边。

    她的哥哥啊,命运,请您善待他一点,保佑他心爱的姑娘安康顺遂。

    姜九笙出事的消息秘而不宣。

    就是在这期间,秦氏娱乐的新人韩渺出道,综艺首秀就是一档收视率很高的音乐节目,她用一首歌的时间,让整个娱乐圈记住了她。

    当天,她主演的网络剧全网开播。

    毫无疑问,韩渺是近几十年来,娱乐圈走红最快的女艺人,因为她的唱腔,也因为她的长相,才一出道她就得了个称号,叫小笙爷。

    有记者问莫冰,如何看待这个小笙爷。

    莫冰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就说了一句:"娱乐圈只有一个姜九笙。"

    记者又问姜九笙的近况。

    莫冰一句都不透露,她照常工作,照常带着手底下的艺人活跃在圈子里,绝口不提姜九笙的事。

    只有林安之知道,她这两天,烟瘾有多重。

    "别抽了。"

    她站在浴室的窗户边,手上夹着烟:"尸检报告要后天才出来。"她吸了一口,吐出烟圈,说,"太难熬。"

    还要装作没事,不能让一点消息走漏出来。

    莫冰抖了抖烟灰:"也怕结果出来。"怕最后一丝幻想彻底破灭掉。

    林安之走过去,把她的烟抽走了,扔在马桶里,开水冲走,从后面抱住她:"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她以前不抽烟的。

    她说:"和你分手的那段时间。"

    她以前总说姜九笙抽烟,自己尝了之后才发现,烟这东西,是真有瘾,越抽得狠,瘾就越大,姜九笙刚戒掉,她又染上了。

    林安之眼神暗了暗:"戒吗?"

    "暂时不想。"尤其是最近,心太慌,更想抽,不抽的话,她怕忍不住,会在外人面前装不下去,怕想到姜九笙就哭。

    林安之也一句都不劝:"那我只能陪你一起抽了。"

    莫冰转过身去:"'未成年人';不能抽烟。"

    他在她唇上啄了一下:"我已经做了很多'未成年人';不能做的事,不多这一件。"

    她没说什么,把头埋在他肩上。

    还好,在最难熬的时候,她不是一个人。

    韩渺出道,网络热度持续走高,热搜第一就是【姜九笙韩渺】,没有谁去刻意捆绑,但这两人就是捆绑在一起了,对此,网友的态度褒贬不一,姜九笙的粉丝集体抵制,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也不少,当然,黑粉也有。

    取个满意的名字太难了:"好自然,哪里整的?求介绍。韩渺v"

    铁板孜然烧肥牛:"这是姜九笙的孪生姐妹?姜九笙韩渺v"

    两桶泡面一根火腿刚刚好:"山寨的就是山寨的,台风跟唱功跟我们笙爷根本不在一个级别好吧,还小笙爷,谁给脸了?"

    天天爱消除回复两桶泡面一根火腿刚刚好:"整容医生给的。"

    把我的小花花都送给你:"就事论事,这个小笙爷更接地气,姜九笙姿态端得太高。"

    我偶像是姜九笙我就飘了回复把我的小花花都送给你:"拍了部第一集就舌吻的网剧就叫接地气了?那真抱歉了,我们笙爷是电影咖,高度摆那呢,用得着端?"

    仙女都爱吃榴莲和芝士:"我可能是个假粉吧,傻傻分不清。"

    二十八号出口的骚年:"假粉+1。"

    "..."

    网上议论度很高,一大波粉丝与路人都跑到姜九笙的微博去围观,然而,不管是姜九笙本人,还是工作室,一直都未表态,什么动静都没有,连条微博都不发,网上各种猜测都有了,甚至有八卦博主po出视频,说姜九笙车祸身亡了。

    绵州靠北,都四月了,依旧是天寒地冻。

    滕家坐落在郊区,占地很大,是一座四进四出的古宅,小桥流水古色古香,没有一点现代化的风格,古韵十足。

    东厢是二少爷的住所,二少爷偏爱玉器,是以,各种雕花的玉饰随处可见,床头前,便镶嵌了一副玉面雕刻的折扇,是上好的帝王绿。

    古床落了纱帐,流苏被风卷起,床榻上的人悠悠醒来。

    一只稍稍粗糙的手掀开了床帘:"徐小姐醒了。"

    床上的人用手挡了挡眼睛。

    床前伺候的下人四十多岁,女性,旁人唤她云曦姐,她神色总是不苟言笑,即便这样冷的天气依旧穿着工整单薄的黑色正装,她吩咐道:"快去喊二少爷过来。"

    门口的女孩称是。

    二少爷正在祠堂跪着,家主滕霄云先生也在,端坐主位,在饮茶。

    女孩是滕家的家奴,看上去才十四五岁,规规矩矩地站到祠堂门边,不敢进去叨扰:"老爷。"

    滕先生问:"什么事?"

    女孩支吾:"徐、徐,"

    跪在蒲团上的二少爷回头:"她醒了?"

    二少爷滕茗,是滕先生的继室所生,那位夫人是白人,二少爷的眼眸便是像了母亲,只是,那位夫人在二少爷五岁时,便离开了。

    女孩点头,说是。

    滕茗从蒲团上站起来。

    "我让你起来了吗?"

    滕霄云已经过了花甲之年,一双眼生得矍铄锋利,是一个很严厉又古板的人,当然,不是寻常人那般,他的严厉是动刀动枪动家法。

    滕茗看他父亲,穿一身月白色的长衫:"我先去看她,然后你再罚我。"

    说完,他离开。

    滕霄云扣了茶盖,脸色阴沉:"他也开始忤逆我了。"

    祠堂的侧门口,男人坐在轮椅上,与常茗一样,也穿着长衫,模样清俊,肤色是病态的白,他腿上盖着黑色的毯子,笑得薄凉:"那父亲您也会打断阿茗的腿吗?"

    滕霄云眼色顿时沉了。

    外界都以为滕家只有一位少爷,其实不是,滕家还有位大少爷,七岁时便不良于行,名滕瑛。

    东厢,二少爷来了。

    下人纷纷退到两边:"二少爷。"

    "都出去。"

    东厢的管家云曦带着几个下人退出了房间,并关上了门。

    滕茗坐到床头,看她脸色好了许多,他没有戴眼镜,瞳孔是幽幽的绿色,不同平素的西装革履,一身长衫更显得斯文儒雅。

    "吃东西了吗?"他问她。

    "吃不下。"她靠着床,穿着厚厚的棉衣,与这古色古香的屋子格格不入,"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

    她低头,看自己的手背,有青紫的针孔,应该是输了葡萄糖,并没有饿意,手放进被子里,覆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她问他,眼神淡淡的,没什么情绪,只有茫然:"滕茗,为什么房间里会有监控?"

    他说:"因为你生病了,我不放心。"

    哦,她生病了。

    滕茗说,她有抑郁症,所以做了催眠治疗。

    他说,她叫徐笙笙,是他的病人,也是他的未婚妻。

    她躺下,说:"我想吃酸萝卜和粥。"

    "好,我让人给你做。"滕茗帮她掖好被子,出去喊云曦进来伺候。

    床上的人抬起手,把床幔放下了。

    监控太多了,脱身很难,时瑾,你要乖,等我几天。

    她合上眼,睡了。(未完待续)

354:时瑾剖尸上瘾,反转虐渣

    江北大桥车祸事故的第三天。

    姜锦禹拿了电脑去隔壁公寓,门也没关,时瑾坐在餐桌前,他走过去:"姐夫。"

    时瑾没抬头。

    姜锦禹看桌上,罩了一块白色的布,放了一排手术器具,还有几个苹果,问:"你在干什么?"

    时瑾戴着手套,拿手术刀,低着头:"剖尸。"

    "..."

    姜锦禹看盘子里,两个苹果,内核被掏空了,切成小块摆放在一旁,切口很规整,除了'大肠小肠';,其他形状他认不出是哪个'器官';,大概是'五脏六腑';。

    他挑了一个远一点的位置坐下,把电脑屏幕转向时瑾,说:"我有新发现。"

    手术刀的动作停了。

    他先说结论:"我姐可能不在起火爆炸的那辆车上。"

    时瑾手里那个被挖出了'心脏';的苹果滚到了地上,他抬头,不知道多久没睡觉,眼眶很红,眼里有炽热的光,驱散了所有黯然,一瞬间就鲜活了。

    她还活着。

    他也就活过来了。

    "在事故发生前的半个小时,我姐的追踪器打开过。"姜锦禹点开定位,拉大,"定位出来不是江北大桥,是这里。"

    "监控呢?"时瑾问,他眼里有灼灼涌动的光影。

    姜锦禹打开视频:"这是这条街道的监控。"他点击播放。

    监控视频里,银色的沃尔沃刚驶入双向车道,大货车突然变道,秦左忙打方向盘,就是这时,一个老人突然闯出来,被撞倒在地上。监控里看不清那老人的伤势,只是他站起来就往小巷路口走,秦左下了车追去询问,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监控区,没多久,姜九笙也下去了。十多分钟后,有人扛着一人高的黑色大袋子回了车里,随后驱车离开。

    那人个子很小,穿着秦左的衣服,却不是秦左,而那个黑色的大袋子里,装的应该是一个人。

    江北警局。

    赵腾飞接了法医部的电话后,面露喜色,对霍一宁道:"队长,尸检报告出来了。"

    "发给我。"

    赵腾飞立马把报告发过去。

    一旁,汤正义忍不住问副队了:"是不是姜九笙?"

    赵腾飞说:"不是。"

    普天同庆,大喜事啊!

    汤正义舒了一口气,一颗悬了几天的心脏,终于能放回肚子里了,只要人还没死,那就是好消息。

    "两具尸体,其中一具患有肝癌,本来就命不久矣,而一尸两命那具尸体,胸腔里没有吸入浓烟,就是说不是被烧死的,身上也没有车祸造成的致命伤,法医断定,死者在意外发生之前,就已经没有呼吸了。"赵腾飞歇了一口气,"另外,之前审理温家命案的时候,我们档案里存了姜九笙的dna,也做过比对了,不吻合。"

    就是说,假死咯。

    狸猫换太子,姜九笙被换走了。

    汤正义嗅到了一点苗头:"那么,那两具尸体是谁?"

    赵腾飞摇头说不知道:"dna资料库里没有这两人,至今确认不了身份,不过,患有肝癌的那个估计是被苏伏买通的,反正也活不久,就索性当替死鬼了,一尸两命那个就有点麻烦了。"

    汤正义问:"怎么麻烦了?"

    "脸上、脖子上都有指痕,法医鉴定,是窒息身亡。"依照多年办案经验来说,赵腾飞可以肯定,"是被掐死的。"

    谁这么狠,一尸两命也下的去手。

    这就是另一桩案子了。

    霍一宁懒懒接了一句嘴:"不是苏伏买通的。"

    汤正义懵了一下:"啊?"不是苏伏是谁?那个货车司机都招了,收了苏伏的钱,要杀姜九笙。

    "是她的同伙。"

    汤正义大吃一惊了:"苏伏还有同伙?"居然还是合伙作案。

    "不过,她的同伙不是帮她杀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是掳人。

    汤正义懵了。

    霍一宁摸着下巴,转动手里的笔。

    姜九笙没死,而是被偷梁换柱了,不就是最好的证明,苏伏想杀姜九笙,可她那个同伙,却只想要人,活的人。

    "掉出各个医院肝癌患者的资料,筛选一下,尽快确定死者身份。"霍一宁又道,"另外,去医院问一下,最近有没有哪家医院丢尸体。"

    "yessir!"

    安排好,霍一宁给时瑾拨过去,不像以前时瑾总会客套周到一番,现在他话少,一开口就让人心惊胆寒的。

    霍一宁先开口:"法医的报告你看了吗?"

    他喜怒不行于色:"嗯。"

    霍一宁就不多解释了,直接问正事:"苏伏那个同伙,你有没有怀疑的对象?"

    他不冷不热:"嗯。"

    "谁?"

    声音冷了,时瑾道:"别插手我的事。"

    他现在只信自己。

    霍一宁懂了,时瑾的意思是,不会走什么正当途径了,他不反对他,就告诫他:"我可以不插手,还是那句话,时瑾,要把握度,不要犯法。"霍一宁强调,"你有老婆和孩子,不能去坐牢。"

    现在的时瑾,什么都干得出来,一念成魔一念成佛,如果不拉着,估计,他得入魔,姜九笙好不容易才把他拽回正途,不能任由他再堕下去。

    时瑾不以为意,轻描淡写冷讽:"我若真要犯法,你以为你抓得到我?"

    知道姜九笙没死,这个家伙的智商回来了。之前没有理智,他就用暴力,怎么狠怎么来,现在头脑清醒了,除了暴力,他还要用脑力,怎么阴怎么来。

    更危险了!

    霍一宁略微沉吟,一针见血地说了一句:"是,法律不一定能制裁你,但姜九笙一定可以治你。"

    言外之意:你敢无法无天试试看,别忘了姜九笙有多磊落光明。

    时瑾直接挂了电话。

    "嘟嘟嘟嘟嘟..."

    霍一宁笑了,一物降一物啊。

    "正义,给我订一箱苹果送到时瑾那去。"

    汤正义没明白队长的意思:"送苹果干吗?"庆祝姜九笙平安?

    霍一宁冷不丁说:"给他解剖用。"

    "..."

    汤正义整个人都不好了,背脊生寒,不行,他不能自己去送,怕去了就回不来,万一时瑾看他眉清目秀,觉得他比苹果更赏心悦目,就把他给剖了...天呐,不能想,好吓人。

    法医的报告刚出来不久,宇文家也得到了消息。

    宇文听上楼,去喊醒她哥。

    "哥。"

    "哥。"

    宇文冲锋睁开眼:"嗯。"

    宇文听把遮光的窗帘拉开,让光照进来:"警局出报告了,尸体不是姜九笙。"她笃定地说,"她肯定没死。"

    他反应了一会儿,坐起来,这两天瘦了许多,穿着白色的衣服,整个人都显得病态,阳光照进屋子里,融到他眼里,终于有了光彩。

    他拿手机,打了个电话:"爸。"

    宇文覃生应:"嗯。"

    "帮我。"

    二十多年父子,他很少求他父亲什么。

    宇文覃生有点意外:"什么事?"

    宇文冲锋拿了外套,从床上起来,说:"查一下空管部门,我想知道最近哪些私人驾驶申请了航线。"

    宇文覃生难得过问了他一句:"为了徐家那个?"

    他是知道的,他儿子喜欢那姑娘。

    宇文冲锋嗯了一声。

    求而不得,他这个儿子,大概要走他的老路了,一耗就是一辈子,怪不得唐虹玥说,他像他这个父亲。

    宇文覃生没说什么,答应了:"晚上给你。"

    宇文冲锋挂了电话,对宇文听说:"你回去训练。"她下个月还有世锦赛,要封闭训练。

    她摇头,一脸执拗:"我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宇文冲锋揉揉她的头,玩笑似的,"放心,你哥不会去殉情。"

    她才不信。

    虽然现在他活过来了,那也是因为没姜九笙的坏消息。

    得知尸体不是姜九笙之后,徐家的氛围才好了些,没有那么死气沉沉了,至少老爷子和徐平征缓过劲儿来了。

    徐青舶这两天休假,拿了猫粮去院子里喂大黄,大**着味了,才从纸箱子里钻出来,趴在那里吃。

    徐青舶戳戳它肚子上那一团肉:"这两天我们全家都瘦了,就你胖了。"

    大黄:"喵。"继续吃。

    徐青舶撸猫,自言自语地说了句:"还好不是她。"

    也对,他们江湖中人,哪会那么容易就挂,何况,她还是世界第三。

    大黄:"喵。"继续吃,埋头大吃。

    连日来压着的情绪散了些,徐青舶舒了一口气,揉揉大黄的脑袋:"你就先睡几天纸箱子,等她回来给你盖大房子。"

    大黄突然抬起头:"喵!"

    它脚底抹油,往后一蹿,躲进了箱子里面。

    哦,时瑾来了。

    徐青舶回头,果然看到了一张精致的冰山厌世脸,别说大黄了,现在就是牛鬼蛇神看到了时瑾都躲,整个人阴气沉沉的,生人勿近,浑身都透着一股残暴的邪气。

    徐青舶忍了忍,没忍住:"我真诚地建议你找唐延看看。"

    他估计,时瑾这病,不轻了,至少光暴力倾向,就不是闹着玩的。

    时瑾没回应。

    徐青舶也没再说,怕惹怒他,跟在时瑾后面,进了屋子,问:"你以后都不回医院了?"时瑾已经推了所有的就诊预约。

    时瑾停下,寒着一张脸,没有一点玩笑的意思:"我已经不适合再给人开胸。"轻描淡写的调,他说,"因为我会忍不住把病人的心脏割成一块一块的。"

    "..."

    丫的,有画面感了。

    徐青舶摸摸后颈:"你还是别回医院了。"医院血腥气重,怕刺激他,徐青舶诚心诚意地问,"苹果够不够用?要不要我再给你送两箱?"

    时瑾没理他,拨了个电话。

    "唐医生,我是时瑾。"

    打给唐延的。

    严格来说,唐延也算时瑾的半个心理医生。

    时瑾简明扼要地说:"帮我开点药。"

    病人,就怕讳疾忌医,配合治疗几天,时瑾还没放弃自己,说明,还有的救。徐青舶为此感到很欣慰。

    当然,他如果知道时瑾要了什么药,就不会这么想了。

    下午,时瑾去了一趟秦氏娱乐,开了个会,期间,一位音乐制作总监因为弄错了一个数据,时瑾当场让他滚了。

    整个会议的气氛,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冰冻三尺,直到会议结束,一群高管们还心有余悸,大敢大喘气。

    高管刘出来会议室:"时总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

    高管赵小声附和:"是啊,我现在都不敢看他。"那眼神,能杀人。

    高管刘百思不得其解:"太奇怪了,时总以前脾气多好,公司里的小姑娘哪个不说他是绅士。"

    高管赵想了想,分析分析,最后得出结论:"可能因为老板娘怀孕了。"

    高管刘秒懂了。

    嘿,男人嘛。

    两人后面,那位被'扫地出门';的音乐制作总监若有所思了一会儿,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让韩渺过来一下。"

    傍晚,街灯就亮了。

    街头,女人戴着口罩与帽子,与路人说了什么,路人便将手机给了她,她给那路人塞了几张纸币,这才走到一旁拨打电话。

    "少爷。"

    电话那边,滕茗问她,声音簌簌,低沉:"你用谁的手机打的电话?"

    韩渺说:"您放心,我向路人借的。"

    "什么事?"

    她靠在路灯下,头发半挽,侧脸在灯照下格外得柔和,薄款的外套里,穿了淡紫色的旗袍,她说:"等会儿我会去时瑾那。"

    滕茗片刻沉默,嗓音温沉:"不要露出破绽。"

    "我知道。"她欲言又止,抿了抿唇,还是鼓足了勇气,开口问了,"少爷,渺渺能问您一件事吗?"

    "嗯。"

    一般来说,他脾气是好的,不会生气。

    韩渺便大着胆子问了:"您明知道我取而代之不了,为什么想让我去时瑾那里?"甚至,不惜暴露她这颗棋子。

    毕竟,时瑾精于心计,她这么一去,很有可能得不偿失,风险很大。

    "我要看看,他会不会犯错。"在他心理防线最弱的时候。

    韩渺不禁又问:"如果会呢?"

    "那他就出局了。"

    一点点错都不能犯,不然,连当他对手的资格都没有,他们谁都可以败,但不可以不配。

    姜九笙的眼里,绝不能容一颗沙子。

    她听懂了:"你就只想姜九笙,"哪怕会败露,也要看看最后或许会大获全胜的那个人,够不够格。

    是,姜九笙眼里容不得沙子,你也容不得她眼里有沙子。

    她忍不住发笑:"那我呢?"

    他温柔的语气:"渺渺,你怎么能跟她比呢?"他说狠话的时候,总是这样,不动怒,同你细声细气的,"我以前就跟你说过,我不强迫你,你可以当我的棋子,也可以不当,但是,你若当了,就要当好。"

    棋子啊,她是棋子,她的脸的假的,她连替代品都不算。

    韩渺仰头,让眼泪倒回眼眶里:"是渺渺多嘴说错话了。"

    不当?怎么能不当啊。

    八年前,是他去火海里,把奄奄一息的她抱出来的,他说:"这么像的一张脸,被烧了,就可惜了。"

    挂了电话,她的手机还给路人,毅然转身,进了酒店。

    晚上八点,夜色正好。

    咔哒----

    灯亮了,时瑾推门进来,领带松垮垮的,外套被他扔在地上,他喝了酒,脚下晃晃悠悠,眼眸迷离,微醺。

    今天秦氏在酒店有饭局,不知是解愁,还是贪杯,时瑾喝了不少。

    韩渺从沙发上站起来:"六少。"

    他眯了眯眼,看灯下的女人,一身旗袍,长发半挽,一双桃花眼冷冷清清,细看,少许温柔。

    时瑾扯下领带,扔在地上:"是谁让你来了?"

    她轻声地回话:"邓总监让我来陪时总。"

    他凝眸,看她,说:"很像。"坐下,懒懒地躺靠在沙发上,睫毛很长,往上抬着,像在瞳孔里落了一层阴影,昏沉得瞧不清颜色,"不说话更像。"

    她便不说话了。

    他躺着看她,就盯着她的脸,看了很久很久。

    她手心一直冒汗,沉不住气了,不知道他醉了没醉,坐到他身边:"要喝一杯吗?"

    时瑾说:"你去酒架拿。"

    这间套房是酒店专门留给他的,装修很奢华,卧室里,有一个酒架,上面全是红酒。姜九笙喜欢白兰地,她就拿了一瓶白兰地,帮他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时瑾半敛着眸,一口喝了杯中的酒。

    "再倒。"

    然后,一杯,接一杯。

    她没怎么喝,时瑾喝了许多,一双漆黑的瞳,水汽氤氲。

    一瓶酒尽,她起身,要去拿酒,刚站起来,脚下晃悠,摔到了地板上,她晃了晃头,只觉得眩晕,视线重影,连灯光都在晃。

    怎么回事,才几杯酒,就这般样子了。

    她掐了掐手心,强迫自己镇定,一抬头,对上一双漆黑的眼,深邃又灼热,哪里有一分醉意,全是阴鸷。

    时瑾坐直:"说吧,你主子是谁?"(未完待续)

355:时瑾毁韩渺的脸,笙笙反击

    时瑾坐直:"说吧,你主子是谁?"

    韩渺额头大汗淋漓,避开他的目光:"没有谁。"

    时瑾也不急,慢条斯理地把杯中的酒喝完:"车祸那日,是谁指使你去引开我的人?"

    骗过了那么多双眼睛,这张脸,在外人看来,的确像。

    她咬牙不承认,指甲死死扣进掌心里,迫使自己保持理智:"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调教得很好,很忠心。

    时瑾放下酒杯,捏住了她的下巴,抬高,把她先前剩下的那半杯水灌下去。

    她被迫仰头,水顺着咽喉滚下去,呛得眼泪都出来了。

    时瑾放开她,抽了张纸巾擦手。

    她立马去抠喉咙,却什么都没吐出来,咳得面红耳赤:"你在水里放了什么?"

    时瑾擦了擦手,还是嫌脏,又抽了几张纸巾,倒了些酒在上面,把手指一根一根擦干净:"去问你的主子,他以前也给我吃过。"

    唐延开的药,是精神类的特殊药物,秦云飞被杀的当晚他也服用过,致幻的效用很好。

    韩渺只觉得浑身虚软,连坐都坐不住,扶着茶几靠着,眼前的光影一重叠一重,天翻地覆倒来倒去,她看不清了,脑子混混沌沌的,耳边,有个声音在回荡。

    "今天没带手术刀,不想动手,"时瑾看着自己的手,已经被擦红了,轻蹙眉头,"自己说。"

    她瞳孔涣散,无意识地呢喃:"少、少爷..."

    八点半,宇文冲锋的电话打过来。

    "喂。"

    "是我。"

    时瑾眉眼冷然:"什么事?"

    "绵州。"宇文冲锋嗓音很沙哑,说,"笙笙被带去了绵州。"

    时瑾只是'嗯';了一声,不惊也不喜。

    那边问:"你也查到了?"

    他不置可否。

    宇文冲锋不多说了,他语气有些压抑,显得沉甸甸的:"带她回来,平平安安地回来。"

    时瑾目色比月沉冷:"不必你说。"

    这就生气了?

    宇文冲锋语气也不好了,针锋相对:"就是想让你知道,我还惦记着她,若是你再护不好她,我就要抢了。"

    时瑾动怒了,褪去一身清风霁月,冷若冰霜:"你抢不过我。"他提了三分声调,几乎咄咄逼人,"她就只爱我一个。"

    说完,他直接挂了电话,扔在了沙发上。

    没有苹果,他想剖人。

    秦中小心翼翼地上前询问:"六少,她怎么办?"

    韩渺已经昏睡过去,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时瑾扫了一眼,两个字,冷冰冰的,言简意赅:"杀了。"

    秦中眉头一跳:"六少三思啊。"

    别动不动就打打杀杀...

    时瑾置若罔闻,完全听不进劝,眼底的狠辣根本收不住,他冷声直接命令:"做得干净点,不要留证据。"

    秦中急了:"六少!"

    他目光凉凉,越沉越冷。

    秦中一筹莫展,思前想后,记起了霍队说过的话,失控的时候,就搬姜九笙出来,压一压他的戾气。

    顾不得那么多了,秦中冲口而出:"您不能杀人,要是夫人知道了,会对您失望的。"

    时瑾抬眸,看他:"她为什么会知道?"

    秦中头皮发麻,壮着胆子说:"纸包不住火,夫人总会知道的。"

    "那你就用手给我包着火。"他眼里,两簇火,越烧越烈。

    秦中手心冒汗,却尚存理智,硬着头皮继续劝阻:"六少,夫人她----"

    时瑾不耐烦了:"够了。"

    不顶用了?

    不行,杀人犯法的,秦中正要继续用姜九笙来施压。

    时瑾开了口,隐忍着情绪:"把她给我扔到整容医院去,要是还有哪一处像我家笙笙,我就把那处一刀一刀割下来。"

    敛着眸,他把所有狂躁与暴力压下去。

    秦中大大松了一口气:"我知道了。"还好,还有姜九笙这张免死金牌。

    当天晚上,秦氏娱乐官宣,与韩渺正式解除经纪合约。消息一出来,圈里圈外都唏嘘不已,一夜爆红到底还是风险大,这韩渺走红有多快,落幕就有多快。不过,倒也不是那么意外,娱乐圈有一个姜九笙就够了,不需要复制品,何况,秦氏娱乐与sj';s占据了影视与造星行业的半壁江山,作为老板娘的姜九笙,地位自然不容许谁撼动半分。

    姜九笙与时瑾婚变的谣言也不攻自破了。

    绵州,滕家。

    晌午,才有一抹太阳从云里钻出来,阳光微薄,淡淡的暖意,今年北方的冬天格外长,四月依旧很冷。

    "咣!"

    汤碗落地,四分五裂,满满一碗汤汁溅得到处都是。

    年轻的女孩吓白了脸,立马低头,惊慌失措地道歉:"对不起徐小姐,都是我的疏忽。"

    姜九笙躺在床边的一张小榻上,目光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旁边的仿古落地台灯,插头已经泡湿了,她起身,不经意地踢开,走到年轻女孩跟前:"想烫死我吗?"

    这位徐小姐,平日里总是淡淡然然的,没什么脾气,这是她第一次动怒。

    东厢的管家云曦上前,为女孩打圆场:"徐小姐别生气,我让人再去重新盛一碗。"

    姜九笙没说什么,坐回榻上。

    "怎么了?"

    是滕茗进来了,瞧着地上的狼藉。

    那惹怒姜九笙的女孩脸色发白,欲言又止的,也没敢解释,低声喊了句'二少爷';,便不做声了。

    姜九笙说:"她烫到我了。"

    滕茗脸色稍稍冷了:"自己去领罚。"

    女孩咬咬牙:"是,少爷。"然后随云曦一同出去了,心里再不甘,也不敢有异议,二少爷把人带来的第一天就说了,这是东厢女主人,惹她不高兴了,就得滚。

    滕家祖上是官商,祖宅也与世隔绝,还与旧时一样,规矩很多,尊卑分明,进来滕家做事的下人都是千挑万选的,工薪极高,同样,风险也极大。

    滕茗走到小榻旁:"心情不好?"

    她说:"很闷。"她看他,眉宇阴郁,"我想出去走走。"

    他没有立马答应,思忖了片刻:"可以,但不能走远。"

    姜九笙点头。

    他又说:"我带你去。"

    她没有反对,他便去牵她的手,几乎是下意识,她把手放到背后,躲开了。

    "笙笙。"

    滕茗像有话说,到了嘴边也就只是叫了她一声,没说什么,只是垂了眼睫,难得脸上有了失落,也有阴沉。

    姜九笙解释:"我什么都不记得,对你还很陌生。"

    他抬眸,情绪被收拾好,笑了笑:"知道了。"起身去沉香木的古柜上拿了一根玉如意,抓着一头,把另一头递过去,"抓紧了,不要放手。"

    听云曦说,这屋子里的玉饰,都是古董。

    姜九笙抓住另一边。

    他就牵着玉如意,把她带出去了,这是她多日来,第一次出房间。

    滕家很大,没有一点现代化的痕迹,像古时大户人家的宅院,看得出来,滕家与秦家、苏家都不同,底蕴很深。

    亭台楼阁,姜九笙不是很陌生,演戏时见过,她停在一处,指着对面:"那边是哪里?"

    滕茗抓着玉如意,走在前面:"那是西厢,我兄长住的地方。"

    古时候,东厢为尊,既然是兄长,却住在西厢。想来,滕家掌事管家的是滕茗。

    姜九笙不露声色,随口问道:"你还有兄长?"

    他走得慢,语速也慢:"嗯,他腿脚不便,深居简出,外人都不知道他。"

    姜九笙没有继续追问了,滕家不是现代的建筑,记起来有些费力,走了一段路,到了正北方向:"前面是正房吗?"

    滕茗点头:"是我父亲滕先生的住处。"他牵着玉如意,走到另一端的回廊,"你不要去那边,滕先生是一个不好相处的人。"

    他穿着长衫,似乎只要在滕家,他总是一身长衫。

    滕家,真是个奇怪的地方,滕茗,也是奇怪的人,一样的神秘莫测,让人摸不着头脑。

    "你和你的父亲关系不好?"她语气随意地问。

    滕茗心平气和的,回:"我们只是父子关系。"

    奇怪的回答。

    姜九笙没有再问了,一路上都是假山莲池,就是不知道,这样冷的天气,怎么池中的莲花还能开。

    从东厢到西厢,再到正房,光走一遍,就要十多分钟。

    "再里面是南房,保姆和下人住的地方,那边人多嘈杂,不要过去了。"滕茗说。

    他们停在了一处小亭里,正好是古宅的中央位置,能环顾到整个滕家宅院的地势,姜九笙说好,便停在原处,好奇地四处看。

    "阿茗。"

    对面的回廊上,男人穿着长衫坐在轮椅上,轮椅旁边,放着一把小提琴,他神色清俊,看上去有些薄凉。

    这位,大抵便是滕茗的兄长。

    滕茗瞧了一眼对面人,他正一脸戏谑,滕茗道:"我过去一趟,让云曦带你再转转。"

    姜九笙点头。

    刚转身,她被年轻的女孩撞了一下。

    女孩道歉:"对不起,徐小姐。"

    语气,可没有一点歉意。

    姜九笙认得这个女孩,东厢管家云曦的侄女,唤云霞,是滕家最漂亮的女佣,还有,她爱慕滕茗。

    云曦怒斥她:"冒冒失失的像什么样子!"

    因为是云曦的侄女,除了滕家的三位主子,算得上是身份'颇高';,云霞不像一般女佣那般畏畏缩缩,明媚又张扬。

    "我赶着去给大少爷倒茶。"云霞嫣然一笑,"对不起了,徐小姐。"

    姜九笙神色淡淡:"没关系。"

    云霞端着茶壶,步步生莲地去了对面。

    游廊上,两兄弟一人站一人坐,各自一身长衫,远远看去,像两位世家的公子。

    滕瑛手里拿着小提琴,似乎在研究,只是随口一问:"真想娶她?"

    "有问题?"

    滕茗凭栏远眺,已经看不到姜九笙的身影了,才收回了视线。

    "父亲不会同意的。"

    "我不需要他同意。"他坐下,背靠着游廊的护栏。

    滕瑛似笑非笑:"她肚子里的孩子,你要让他姓滕?"

    他纠正:"姓徐。"

    滕瑛失笑:"阿茗,你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滕茗挑眉,一双幽深的绿色眸子懒洋洋地敛着,这幅模样,便是一身正义凛然的长衫也遮不住他的乖张与邪佞:"怎么不一样了?"

    滕瑛煞有其事地想了想:"像个人了。"

    他们的父亲滕先生是个没有人情味的独裁统治者,教他们掠夺,教他们阴谋诡计,就是不教人情,不教爱欲。

    哦,这种教育模式,有个还算贴切的别称,叫驯兽,若是驯化成功了,就是滕茗这种,成为天生的掠夺者,若是失败了...

    滕瑛的腿就是这样被打断的,七岁时,他贪嘴,偷了一块糖,就赔了一双腿。滕先生当时只说一句话:区区一块糖,你都戒不了,怎能成大事。

    幼时,戒糖。

    如今成年,要戒嗔戒贪戒情戒爱,碰不得的东西,更多了。

    滕茗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别说我,你呢?"

    "我怎么了?"

    滕茗揶揄:"我听下人说,你也掳了个人回家。"

    滕瑛笑:"哪个下人这么多嘴。"他不多说,低头把玩手里的小提琴。

    "二少爷,"云霞奉了杯茶过来,"喝茶。"

    滕茗接了杯子,喝了一口,抬头:"你刚才撞她哪了?"

    云霞懵住。

    滕茗将杯子放在游廊的座位上:"云霞,你在滕家多久了?"

    云霞知道他脾气,眼神生怯,有些畏惧了:"四、四年了。"

    "都四年了,"他眸眼陡然冷了,"还连尊卑都不懂?"

    动气了。

    他很少动气,若是动气了,总会折磨人,用各种古怪的法子,滕家上下都知道,二少爷看似斯文儒雅,却最是阴晴不定,面上温柔,内里却没有人情味。

    云霞不禁后背冒汗了:"云霞知道错了。"

    "看在你姑姑的面上,不动你。"滕茗这是这般,用温温柔柔的语气,说着令人胆战心惊的话,"去收拾东西,别让我再看到你了。"

    云霞红着眼,说知道了,低头退下,这才想起姑姑前几天千叮咛万嘱咐的话:这徐小姐,是二少爷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动了真格的人,要收好不该有的心思,二少爷是个笑容里有刀的人,他对你斯斯文文,说话轻声细语,也不要觉得自己有多特别。

    "至于发这么大火?"

    滕瑛调侃他。

    滕茗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我有发火吗?"他笑得斯文秀气,"我要真发火了,她一双手就别想要了。"

    视人命如草芥,也是滕霄云先生教的。

    滕瑛笑:"阿茗,二十一世纪了,我们家不是地主了,要守点法。"

    滕茗不以为意,冷嗤:"那你还玩强取豪夺。"

    滕瑛不说话了,把小提琴搁在肩上,有模有样地拉着,断断续续的音符,实在不悦耳。

    "怎么突然玩这东西了?"

    滕瑛玩笑似的口吻:"我们家那个,就喜欢这玩意。"

    滕茗拂了拂长衫:"少荼毒我耳朵,走了。"

    他走后,滕瑛再练了些功夫,才回西厢。

    门口穿黑色正装的西厢管家见他过来,低头站到一边:"大少爷。"

    滕瑛推着轮椅:"还不吃东西?"

    "一口都没吃。"

    他挥手,让管家出去,刚开了门,一个杯子迎面砸过来,一起砸来的还有女人恼羞成怒的声音:"滕瑛,你他妈关着我算什么男人!"

    他徒手接了杯子,转动轮椅的轮子,进了屋,把门关上:"我是不是男人你不是最清楚?"

    沙发上的女人跳起来,气得面红耳赤:"艹,我想弄死你了!"

    长相清丽,一身傲气,

    是秦家老七,秦萧轶。

    滕瑛笑了笑,从轮椅上站起来,一双修长的腿,哪里不良于行了,走过去,抱着手看她,清俊的皮囊满脸无赖:"随你怎么弄,但是秦萧轶,你睡了我,得负责。"

    "..."

    她秦萧轶这辈子都没这么窝囊过。

    她高傲地抬了抬下巴:"我有喜欢的人了。"

    "那个拉小提琴的?"滕瑛嗤了一声,不以为然,"我也会拉。"

    秦萧轶冷着脸:"我就喜欢他拉的。"

    滕瑛目光幽幽地盯着她:"你是睡了不想负责?"

    一向冷傲的她也被惹的气急败坏了,忍无可忍,咆哮:"能不能别提这事!"

    活了二十多年,就没有这么失态过,这个该死的假瘸子!

    滕瑛目光肆无忌惮,扫了她一圈:"不提也行,你也让我睡一次,我们就扯平了。"

    "..."

    妈蛋!

    晚上,滕霄云与二子都外出,姜九笙两天前就知道了,今日是绵州滕氏的周年庆,滕家父子都要出席。

    九点半左右,是姜九笙的睡觉时间,她躺在床上,叫了两声云曦。

    云曦推门进来:"徐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纱帐已经落了,姜九笙犯困,嗓音有些沙哑:"灯太亮了,可以帮我换成台灯吗?"

    "好的。"

    云曦关了吊灯,去开仿古的落地台灯,插头是松的,她蹲下,插上,下一瞬,插头处火光一闪,灯光全暗了。

    姜九笙坐起来:"怎么了?"

    云曦拿出手机照明:"应该是电路出问题了,我这就让人来修理。"

    姜九笙没说什么,躺回去:"你去吧,我要先睡。"

    "您休息,我让小葛在外面守着。"

    云曦说完,退出了房间,将门关上。

    等了片刻,脚步声远了,姜九笙才起来,把藏在被子里的夜明珠拿出来,借着光,下了床。(未完待续)

356:滕家的秘密,时瑾来抢人

    等了片刻,脚步声远了,姜九笙才起来,把藏在被子里的夜明珠拿出来,借着光,下了床。

    屋子里有摄像头,即便黑暗里,也能实时监控,只有把电路断了,她才能避开耳目,是以,她摔了白天那一碗汤,潮了落地台灯的插头。

    门果然被锁了,只能从窗户了。

    姜九笙抓着排水管,小心翼翼地顺着往下,院子里有几个保镖守着,她护着肚子,翻墙避开。白**曦带她转了很多地方,只有两处没有去,南房的最里面,还有正屋后面的一个平房。

    她只逛了一次,对滕家宅院的格局不太熟,兜兜转转了两圈,才摸到南边的偏房,只有一间屋子外面有人守着,她绕到后面的窗户,轻轻敲了两下。

    屋子里的人压着声音问:"谁?!"

    果然是关在了这里。

    姜九笙低声:"秦左,是我。"

    秦左立马开了窗,面露喜色:"笙姐。"

    屋子里没开灯,很暗,姜九笙借着外面的月光打量她:"你有没有受伤?"

    秦左说:"没有。"

    她当日被那个'碰瓷';的老人用药迷晕了,一醒来就被关着,对方并没有要伤害她的意图,只是也不让出去。

    电路应该要不了多久就会恢复,时间不多,姜九笙长话短说:"我会把南房的人都引开,你等会儿找机会逃走。"

    秦左皱皱眉:"那你呢?"

    "你逃走后,防守肯定会更严,我走不了。"

    秦左不同意,态度非常坚决:"那你先走,我来挡着。"她们当保镖的,怎么能先逃,江湖儿女,绝不苟且偷生。

    院子里有脚步声,大抵有人路过,姜九笙把声音压得更低:"我走了,你就没命了。"

    她不能先走,她走了,秦左就失去了价值,没有价值的人质,会怎么处理可想而知。

    既然这样,秦左当机立断:"那我也不走。"

    "我没有时间多说,常茗不会伤害我,你留下反而会对我不利。"姜九笙语速很快,沉声命令,"你找到机会就离开,听到没有?"

    秦左想了想:"好。"

    与其被困着,不如出去搬救兵。

    商讨好,姜九笙又翻墙出去了,离南房最远的是正房,那么,最好把人引到正房。云曦带她逛宅院时,有说过,正屋后面的平房决不可以擅闯。

    只是奇怪了,那平房外面却并没有人守着,她推门进去...

    没有通电,院子里,手电筒的光照得不远,不远处,忽然人影一晃,迅速移动到了假山后。

    正房的管家照着手电筒看过去,大喊了一声:"什么人?!"

    只见那黑影跃过回廊,一晃眼的功夫,就不见了踪影。

    管家道:"快追!"

    一时间,滕家宅院里吵吵嚷嚷。

    便是这时,南院的一间屋子里,里面的人突然发出惨叫声。

    门口看守的佣人贴近门,询问:"你怎么了?"

    里面的人没回答,叫得更厉害了。

    佣人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只是听这叫声吓人,就怕里面的人发生什么突发状况,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了门,没有电,他用手机的光照明,才刚迈进去一只脚,肩膀被扣住,整个人被一股大力摁在了墙上,他刚要叫出声,一个尖锐物抵在了喉咙上。

    女人的声音与她的动作一样,干脆利索:"别叫,不然弄死你。"

    对方被她吓得腿直打哆嗦,立马捂住嘴:"我、我不叫。"可他刚闭嘴----

    秦左抬手就是一个手刀,直接把人敲晕了,然后摸着黑出去,南边院子里住的佣人和保镖都'抓贼';去了,没什么人,她一路畅通无阻,走到西厢的游廊了,突然听见后面有脚步声,她闪身绕道拐角后面。

    脚步声越来越近,秦左出手。

    对方后退,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她毫不犹豫,一脚踹在对方的大腿上,对方被迫后躲,撞在了护栏上,闷哼了一声。

    月光朦胧,秦左这才看到对方的脸,不太真切,模模糊糊,是她熟悉的一张脸:"七小姐?"

    秦萧轶一愣。

    秦左从暗处走出来:"七小姐,是我秦左。"

    "秦左?"秦萧轶诧异不已,"你怎么会在这?"

    还没等秦左解释,游廊的另一端,有人在喊:"人在那边!"

    来不及多说,秦萧轶一把拉住秦左:"跟我来。"

    月朗星稀,夜色已深。

    滕氏的周年庆刚过半,大厦的顶楼灯红酒绿,亮如白昼,滕茗避开喧嚣,走到僻静的一角,接通了电话。

    那头,男人禀道:"少爷,韩渺败露了。"

    滕茗'嗯';了一声,态度不愠不火,没有半分讶异。

    电话那边的人摸不清态度,请示:"您的意思是?"

    滕茗简明扼要:"送她出国。"

    "明白了。"

    这个境况,在他预料之中,韩渺这颗棋子,骗骗外人便罢了,在时瑾那,也就只能探探底。

    时瑾,倒没让他失望。

    挂了电话,滕茗下楼,他父亲滕先生与几位董事都在议事,他走进去,随意拉了把椅子坐下。

    不大一会儿,阿弥进来。

    "少爷。"见滕霄云抬头望了一眼,阿弥喊,"滕先生。"

    滕霄云示意外人回避,待只剩了父子三人与阿弥,他才问:"什么事?"

    阿弥看滕茗:"关在南院的人逃走了。"

    "她呢?"滕茗问。

    他神色自若般,只是细看,他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惶惶不安,眉宇蹙了蹙。

    阿弥说:"徐小姐还在。"

    滕茗便没再说什么了,微微蹙的眉头又松开来。

    阿弥又看向滕瑛:"大少爷。"察言观色了一番,他小心地说,"您西厢那位,也逃了。"

    滕瑛脸色瞬间变了。

    好你个秦七,睡了就跑人!

    滕霄云听完后,冷哼了声,面色微愠:"看看你们兄弟俩做的好事。"

    两人都不做声,不表态,各有所思。

    滕霄云暂且把火气压下去,言归正传,问滕茗:"陆启山的那批货处理得怎么样了?"

    他不知道想什么,心不在焉,回:"已经谈妥了。"

    "在转手之前,提防着点,陆启山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滕霄云看着次子,神色转变了几个来回,垂下眸,心里有了打算。

    那个姑娘,去了不该去的地方,看了不该看的东西,放任不得了。

    姜九笙不知道滕茗是何时回来的,次日晌午,她才见到他,关于昨晚的事,他只字未提,还和往常一样,在她这里喝茶小坐。

    "笙笙。"

    她看滕茗。

    他停顿了会儿,把杯中沏出来的第一茶倒掉,说:"明天,我们出国。"

    姜九笙有些猝不及防:"为什么突然出国?"

    若是他把她带到国外,要逃脱,便更不容易了。

    滕茗神色自然,说了一个不太令人信服的理由:"绵州的气候不适合养胎,我带你去国外。"

    除此之外,他没有再解释。

    姜九笙神色不安:"我不想去。"解释,"我才好好适应了这边。"为什么突然要出国?是时瑾找来了?还是因为昨晚的变故?

    她百思不解,根本摸不清滕茗的底细。

    "笙笙,听话一点,好不好?"他温温柔柔地哄,眼里却有一丝没有掩饰的阴沉。

    他不是来征询同意的,是已经做了决定,完全不由分说。

    姜九笙对视他的眼睛:"我要是不听呢?"

    她要是不听...

    滕茗放低了语气:"就一次,"他示弱,语气带了讨好,走到她面前,蹲下,"以后,换我听你的。"

    如果还有以后的话。

    不等姜九笙表态,阿弥已经在门口喊了:"二少爷,滕先生让您过去一趟。"

    滕茗起身,把长衫整理好:"你睡一会儿,我待会儿再过来。"

    他走后,姜九笙小憩,醒来后已经下午三点了,他没有再过来,不知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所有佣人和保镖都出去找了,整个滕家,都快要被掘地三尺了。

    快天黑的时候,几个穿西装的男人过来姜九笙的住处,为首的那人同云曦说:"云曦姐,东厢只剩徐小姐这边了。"

    云曦颔首,敲了姜九笙的门:"徐小姐。"

    她在里头看闲书,只听到动静,不知道何事,问:"什么事?"

    云曦解释说:"二少爷丢了一个故人送的袖扣,我们需要进去找一下。"

    姜九笙放下书:"进来吧。"

    云曦推了门进来,跟在她后面的男人恭敬地说了声:"打扰了。"

    然后,三个男人在屋子里找了一圈,动作小心翼翼的,没敢发出声音,却找得很仔细,连地毯与床底都没有放过,一寸一寸地找。

    三人都摇头,示意没有。

    为首的男人这才看向九笙,有些为难,站在原地没有离开。

    姜九笙明白他的意思了,拧了拧眉头,有些不悦:"还要搜身?"

    男人迟疑。

    除了滕家的三位主子,所有人都要搜身。

    这时,云曦上前阻止:"行了,出去吧。"

    男人没有罢休,该站在屋里纹丝不动:"滕先生交代过,要挨个----"

    云曦突然冷了脸,语气愠怒:"二少爷说了,徐小姐是滕家的第四个主子。"她怒斥,"另外三个主子你们都搜了?"

    男人想了想,低头:"抱歉徐小姐。"

    随后,云曦领着他们出去了。

    姜九笙半眯着眼,若有所思,一个故人送的礼物,惊动了滕茗便罢,还惊动了滕霄云,怎么可能只是简简单单的袖扣。

    她起身去浴室,把挂在脖子上玉石拿出来,放在手心的玉石瞧了瞧,轻轻一折,断开了。

    原来是个u盘啊。

    东西是今日晌午滕茗落下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她能肯定,一定是能让滕家鸡犬不宁的东西。

    她不禁想起了昨夜去过的那间平房,还有一屋子堆积如山的黄金...

    北院正房里,滕霄云正急得来回踱步。

    滕茗进来:"父亲。"

    滕霄云坐下,用茶盖拂开水面的茶叶,喝了一口:"东西找到了没有?"

    他摇头。

    茶盖重重摔在桌上,滕霄云起身,雷霆大怒:"你怎么这么大意,那么重要的东西你也能弄丢!"

    滕茗倒不急不躁:"父亲多虑了,别人不会知道那里面是什么。"

    滕霄云素来行事谨慎,怎能放心:"万一要是被人破解了,"他怒不可遏,冷眼看着次子,"我们滕家就到头了。"

    滕茗不以为然:"不必庸人自扰,且不说有没有人捡到,就算捡到了,也没有那么容易破译。"

    "哼,你还有理了。"

    滕霄云怒气难消,罚了他去跪祠堂,一跪便是五六个小时,滕霄云没有松口,佣人连口水都不敢送。

    阿弥偷偷倒了杯水送过去。

    "二少爷。"他欲言又止。

    滕茗跪在蒲团上,没有接过杯子,笔直地跪着,看着桌上的牌位:"什么都不要说。"

    阿弥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他还是要说:"为什么要给她?"他都有点生气,从来没见过少爷这么糊涂,这么乱来,"那东西怎么能----"

    滕茗转头,眼底冷若冰霜:"我让你住嘴。"

    阿弥偏偏要说:"她会害死你的。"他跟了他十七了,知道他是个多不近人情、不择手段的人,知道他狠辣乖张,知道他阴晴不定,知道他被滕先生教得心像块石头一样,就是不知道,这块冷硬的石头怎么就突然有了软处。

    阿弥第一次不管尊卑,语气这么重:"她真的会害死你的。"

    他掀开长衫,从蒲团上站起来,孤注一掷的语气:"那又怎样?"

    又怎样?

    怎么能说得这么理所应当。

    阿弥眼睛都气红了:"她又不喜欢你,她,"他瞪着眼,一脸的凶神恶煞,"她还骗你!"

    从来没有人,在骗了二少爷之后,还能活得好好的,就她例外。

    "阿弥,"滕茗突然问他,邪佞的一双绿色瞳孔,竟柔和了所有颜色,"如果是你最喜欢的猫,它咬了你,你舍得打它吗?"

    阿弥是个猫痴,养了几十只猫,他最喜欢的那只猫很温顺,不会咬他,若真咬了他...没等他想清楚。

    滕茗说:"我舍不得。"

    他眼里,有一层柔软得不像话的光。

    阿弥觉得不可思议,他的主子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他宁愿他草菅人命,宁愿他玩弄人心,宁愿他不懂人情冷暖,甚至,用佣人的话说,他变态鬼畜,怎么样都行,也比现在好,饮鸩止渴,他动真格,开始玩命啊。

    今晚没有星星,夜里有些冷。

    云曦刚想起身去添衣,听见脚步声,抬头:"二少爷。"

    "她睡了吗?"

    云曦说:"睡了。"

    滕茗在门口站了片刻,还是推了门进去。

    云曦守在门口,很久很久,他才出来,屋里,自始至终连灯都没有拉,云曦已经习以为常了,二少爷每晚都会过来坐上许久,也不吵醒里面的人,就那么坐着。

    晚上十一点,飞机着陆。

    秦中进房间的时候,时瑾正在给手枪装弹,低着头,一片阴影从上面压过来,他穿一身黑,更衬得他肤色白。

    "准备一下,去滕家。"声音阴沉沉的。

    秦中迟疑:"六少,就这么去,我们肯定讨不到好。"滕家哪是一般的家族,绵州又是他们的大本营,这么去,不是送死吗?他劝,"滕家在绵州的势力很大,我们再筹谋筹谋。"

    指腹似有若无地摩挲枪口,时瑾抬头,灯光照进眼里,一片阴鸷:"我等不了。"

    秦中觉得不妥,还想劝阻:"那我们怎么要人啊,滕家肯定不会承认。"

    他言简意赅:"硬抢。"

    那就是一场血战了。(未完待续)

357:睡睡更健康,时瑾常茗开战

    那就是一场血战了。

    秦中还是顾虑重重,欲晓之以理,门口,手底下人来禀报:"六少,七小姐来了。"

    "六哥。"不等回应,秦萧轶直接进去,"我给你带了个人来。"

    她后面,还跟了一个人。

    是秦左:"六少。"

    时瑾抬头,瞳孔黑漆漆的,目色阴沉:"你把她留下,自己逃了?"

    秦左一句不解释:"秦左甘愿受罚。"

    气氛,突然沉下来。

    他指腹正摩挲手枪的扳机,眼里的暗影沉沉浮浮。

    秦萧轶把秦左拉到身后:"不怪秦左,是笙笙帮她逃出来的。"她怕她不解释两句,时瑾会崩了秦左,"滕茗对笙笙不错,不会伤害她,秦左留在那里反而会束手束脚。"

    她所说,属实。

    姜九笙的性子一贯如此,重情,也重义,不可能不管秦左死活,那么,明智的做法,就是让秦左先逃出来,了了后顾之忧。

    时瑾没有再追究,敛了神色:"带路。"

    秦左听从。

    秦萧轶拉住她,看向时瑾:"你要现在去滕家?"

    时瑾不置可否。

    她就事论事:"要不到人的,绵州黑白两道,都要给滕家三分面子,不管是明着来还是暗着来,滕茗不点头,很难要得到人。"

    这里不是江北。

    绵州是滕家的老巢,只手遮天也不为过,哪有那么好拿捏。

    时瑾面不改色:"我不是去要,是去抢。"

    这话的意思,是要用暴力。

    一遇到姜九笙的事,他就沉不住气!秦萧轶苦口婆心:"六哥,你冷静一点。"她语气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郑重其事,"滕家除了滕茗,还有个滕霄云,滕茗不会伤害笙笙,不代表滕霄云也不会,我们这么贸然行事,会对笙笙很不利。"

    硬抢是快,但风险也大。

    智取,又太慢。

    时瑾沉吟。

    门口,又有人来禀报:"六少。"

    秦中问:"什么事?"

    "刚得到消息,滕家的私人飞机申请了航线。"

    这是要带人跑路?秦中立马看向时瑾。

    他目光深沉似海:"几点?哪个机场?"

    "九点,天茂机场。"

    时瑾沉默了半晌,道:"去安排,明天在机场劫人。"

    秦中刻不容缓,立马去办。

    这下没时间从长计议了,绝不能让滕茗把人带去国外,山高皇帝远,要是到了国外,要寻人,简直大海捞针。

    天茂是民用机场,凌晨一点,时瑾在酒店见了机场的负责人,一点半,回房。

    这个点,电梯里还有人。

    一个穿着很妖娆的年轻女人,她烈焰红唇,风情性感,手里抱着一只猫,高跟鞋的鞋尖又高又细,那只猫,是白色布偶,与它主人一般,眼神放肆,见时瑾与秦中进了电梯,顿时张牙舞爪。

    "喵。"

    "喵。"

    时瑾眼皮都没抬一下。

    猫的主人,那个妖娆的女人目光一直落在时瑾身上,丝毫没有收敛,上下打量着,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往前了一步:"先生。"

    这个男人,气质样貌都出色得让人心痒。

    时瑾抬了眸,目光寒凉。

    这下,女人看清他全貌了,更是心痒难耐了,好个矜贵优雅的人儿啊。她撩开耳边的发,笑了笑:"一个人?"

    对方不言。

    女人再往前一步,眯了眯丹凤眼,猎艳的意味十足:"我也一个人,要不要一起?"声音酥麻,女人扯了扯大衣的衣领,露出里面低领的针织,半个浑圆都遮不住了。

    秦中:"..."

    什么一个人,当他空气啊。

    时瑾不怒不愠,只是嫌恶,退后了几步,抬抬手指,按了十八楼的电梯按键。

    女人笑得风情万种:"你住十八楼?"

    时瑾不言。

    秦中便适时地为老板解释了一句:"十八楼是这家酒店的风月场所,这位小姐要是寂寞了,点多少个都可以。"

    一句话,杀伤力十足。

    女人猎艳不成反遭羞辱,顿时就恼了,语气恶劣:"玩不起就不玩,装什么清高。"

    她怀里的猫也龇牙咧嘴:"喵!"

    不论是穿着,还是女人趾高气扬的态度,都不难看出来,这女人身份不一般。

    这时,电梯门开了。

    时瑾走出去,留了三个字:"处理掉。"

    女人怒骂了句'什么东西';。

    秦中不急着出电梯,拿出手机,对着女人的脸拍了张照片,女人正要发作,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即拨了个电话。

    他言简意赅:"张经理,把照片里的女人扔出去。"

    女人一听,恼羞成怒:"他敢!"她自然认得酒店的张经理,就是不知道这两个不知好歹的男人是哪里来的,抬了抬下巴,"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秦中交代完,就挂了电话,顺着女人的话:"你是什么人?"

    她声音往上拔高了三分:"我爸是陆启山。"

    陆启山啊,滕家的死对头,也是绵州一霸。

    秦中表情淡淡:"哦。"

    "..."

    他走出电梯,回了一句:"知道我老板是什么人吗?"

    女人愣着。

    秦中笑:"我老板是时瑾。"

    "..."

    一点,秦萧轶刚洗漱完,有人敲门。

    女人温柔和善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秦小姐,有您订的餐。"

    秦萧轶把浴袍的带子系好:"我没有订餐。"

    "请您确认一下。"

    她擦了一把湿漉漉的头发,随手扔了毛巾,去开房门,门把刚拧开,抬头撞进一双眼,只愣了一下,她立马反手关上。

    可一只手摁住了门。

    那人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寒星一样的眸子,噙着两分不怀好意的笑。

    冤家路窄。

    秦萧轶用力推门,力气不敌男人,根本推不开,她干脆松了手,转身就跑,可才迈出脚,手臂被人拽住。

    她气恼:"滕瑛!"

    他直接勒住她的腰,进了房,摔上门,一个转身就把她摁在门上:"秦萧轶,你再跑一个试试。"

    她动动肩,挣扎了两下,又被他按回去,一时动弹不了,气急败坏:"妈的,你到底想怎样?"

    秦萧轶自认脾气不差,可每次只要碰到这个家伙,她都能一点就燃,彻底爆炸。她这一身傲气,从那天晚上酒后乱性之后,就开始被他磨得所剩无几了。

    对方还一副不紧不慢的无赖相:"想你负责。"

    她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怒了,她吼:"我还就不负责了,不服气去警局告我强·奸啊!"

    滕瑛勾唇,笑了笑:"我们姓滕的,都不信警察,有欠有还,再加上利息,我强你两回,就两清了。"

    艹!

    脱了衣服禽兽也就算了,穿着衣服还这么衣冠禽兽。

    秦萧轶一脚就往他命根子上踹。

    可对方那个瘸腿是假的,体弱也是假的,动作比她还敏捷利索,一只手就按住她的腿,好死不死,还按在她大腿上。

    骂不过,也打不过。

    他妈的就没这么窝囊过!秦萧轶深吸了一口气:"行,睡吧,睡完就给我滚。"

    他脸色突然就阴沉了,眼睛定定地盯着她。

    "我要是只想把你睡回来,"他抬手放到她腰上,手指有意无意地撩着她浴袍的带子,"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穿着衣服?"

    流氓!

    秦萧轶咬牙切齿:"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正儿八经的语气,说:"想一直睡你。"

    "..."

    靠,她忍不了了!

    秦萧轶咆哮:"滕瑛,你他妈去死!"

    骂完,她一巴掌就往他脸上招待,还没落下去,又被他截住了。

    "我都学小提琴了,你还要我怎样?"他掰开她的手指,按在墙上,非要十指紧扣,语气不那么无赖了,"不能跟我好好过吗?"

    他眼里,有几分讨好的示弱,额前的头发软趴趴地垂着,看上去无害乖巧了很多。

    无害乖巧个屁!

    秦萧轶仰着下巴:"别跟我说,你对我一睡钟情,我不信。"

    一开始就是走肾的关系,走什么心。

    对方阴晴不定,脸又阴沉了,偏偏,嘴上还笑,笑得让人毛骨悚然:"真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

    他盯着她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七年前,微白山下樱花林里,你把我按在树上强吻了。"

    "..."

    她彻底傻了。

    七年前,她十八岁,刚刚高中毕业,微白山的话,那就是毕业旅行,毕业旅行的话,哦,玩了真心话大冒险...

    秦家的七小姐,没别的,就是傲,就是刚,又是年少轻狂时,更是肆意胆大。

    她直接把树下观景的人按在了树干上,一脸的嚣张与孤傲:"同学,接个吻。"

    对方戴着口罩:"请自重。"

    她直接扯了他的口罩,堵住了他的嘴。

    他可能惊到了,瞳孔放大,任她放肆了个够,抹了,她擦了一把嘴巴,丝毫不掩饰她的嫌弃。

    不远处,一群少男少女在起哄。

    她回头,抱着手:"我不玩了,不是玩不起,是没劲。"说完,从钱包里掏出一叠现金,塞到他领口,"这是赔给你的精神损失费,不够就联系我的律师。"

    说完,她写了个号码给他,然后潇洒地扬长而去。滕瑛到现在都记得少女那双又野又傲的眼睛。

    她给了八百,那次是他的初吻。

    当然不够。

    所以在她醉的一塌糊涂的时候,他清醒地把她按在了床上,讨了一晚上的债,第二天早上,她留了一张一百万的支票,又跑了。

    这笔账,扯不清了,一报还一报,又还一报,谁还不会造孽了。

    秦萧轶只觉得数之不尽的曹尼玛在心头奔腾,可她面不改色:"不是吧滕瑛,不就是亲了你一下,用得着记这么多年?"

    他也面不改色:"你是第一个把我亲硬了的女人,没办法,就记住了。"

    "..."

    她这口怒气是怎么也压不下去了:"你是打定主意要跟我死磕是吧?"

    滕瑛懒得废话,直接把她按在门上强吻。

    秦萧轶:"..."

    造了八辈子的孽了!

    已经进了后半夜,天上没有月亮,乌压压的一片冷色。

    滕家宅院的正房外,有脚步声。

    是老管家,他敲了房门,小声喊道:"先生。"

    天冷,滕霄云咳了两声:"都办妥了?"

    老管家没有进屋,站在门口回话:"已经办妥了。"声音压得低低的,又说,"陆启山先生带话说,一定让先生您满意。"

    滕霄云闷声咳了一阵,说:"做得干净点。"

    "知道了,先生。"

    老管家领了命后便离开了,不消一会儿,房门被推开,滕霄云批了衣服,拄着拐杖出来,不像平时站得笔直,他咳嗽得厉害,弯着腰,摸黑去了院子后面的平房,里面堆积了很多杂物,他走到一角,把一副破旧的古画拿开,画后面,是一把密码锁,他按了四个数字,墙面突然从中间移开,从废弃的就柜子里拿了个手电筒,他沿着密道的楼梯往下,朝里走,是满屋黄金。

    他眼底金光灿灿,却也遮不住一片阴沉。

    昨晚,那个姑娘进来过...

    翌日,云淡风轻,天气转暖了一些,蔚蓝的天,青葱的草坪,还有机场人来人往的旅客,热闹又生机,有几分春意了。

    天茂机场,a区停机坪。

    阿弥从远处小跑过来,脸颊微红,长得唇红齿白的,一抬头,面相凶了:"少爷。"

    滕茗目光没有收回,不远处的看着飞机:"他到了?"

    阿弥点头,说:"秦六少已经去了d区的停机坪。"

    空管部门的航线信息,一半真一半假,就是为了调虎离山,让时瑾扑个空。

    阿弥见主子不言,没忍住:"少爷,您到底是什么时候被那妖女,"被那妖女灌了**汤!

    本来说好了,把秦家搞垮就收手的。

    滕茗目色沉了:"你又多嘴。"

    阿弥立马低头:"阿弥不敢了。"他是真不喜欢主子这样,主子以前自己也说过,女人是绊脚石,是石头,不能揣着,只能踩着。

    看看他现在!自己揣了块石头,还要揣国外去!

    滕茗转身,往舷梯走。

    什么时候被灌了**汤?

    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糊涂了,本来只是玩玩的,只是为了秦家的地下交易网,就是不知道怎么玩着玩着就玩命了。

    还未登机,滕霄云的老管家跑过来,边喊:"二少爷。"

    滕茗回首,停步在舷梯上:"什么事?"

    老管家大喘着气:"滕先生过来了,有急事,现在就要见您。"(未完待续)

358:精彩反转,时瑾帅气虐渣救笙笙

    老管家大喘着气:"滕先生过来了,有急事,现在就要见您。"

    滕茗沉吟片刻,让老管家稍等,他进了机舱。

    "笙笙。"

    姜九笙看他。

    他坐到她身边,把一旁的毯子盖在她腿上:"我要先去处理一点事情,你等我一会儿。"

    "滕茗。"她目光灼灼,似有话说。

    滕茗看着她眼睛:"嗯?"

    姜九笙有沉默,而后摇头:"没什么。"

    滕茗不会伤害她,这一点,她确定,不过,她不确定她坦白之后,他还会不会一意孤行,或者,有转圜之地。

    总之,她看不透他。

    她不说话了,滕茗也不追问,伸手去牵她的手。

    她往后躲。

    他握紧了,语气强硬,又似乎有些无奈:"别躲。"

    像是命令,又像是示弱。

    姜九笙愣了一下。

    滕茗低头,在她手背上很轻地吻了一下:"很快就结束了。"

    结束?

    姜九笙若有所思。

    滕茗走后,她坐了一会儿,把杯子里的温水喝掉,抬头问空乘:"请问洗手间在哪?"

    女空乘低着头,恭敬又礼貌:"从这里直走,再左转。"

    姜九笙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略带歉意地问:"你能带我过去吗?"

    "当然可以。"

    空乘在前面领路,姜九笙跟在后面,快到舱门口,她一把拽住空乘,拖进了洗手间。

    "来----"

    呼叫声刚出来,一根尖锐的簪子抵在了她的喉咙:"不准叫。"长发因为没有簪子别着,散在肩头,姜九笙一只手摁着女人的肩,一只手握着玉簪,她吹了吹挡住视线的发,"把手机给我。"

    这个女人口袋里藏了手机,用来联络滕茗的,姜九笙一上飞机便注意到了,女人不敢出声,颤颤巍巍地把手机给了她。

    姜九笙毫不犹豫,直接拨了时瑾的电话。

    "喂。"

    他声音低沉,隔着屏幕,都透着一股阴翳。

    门外,已经有人在敲门,她没有时间多做解释:"时瑾,我在a区。"

    "笙笙,保护好自己,我很快就----"

    门被撞开,几乎是同时,她把手机扔进下水管道,一掌敲晕了空乘,然后面不改色地说:"她晕倒了,好像是低血糖。"

    约摸过了五分钟。

    舱门从外面被踢开,姜九笙蓦然抬头:"时----"嘴边的笑意僵住了,她戒备地盯着擅自闯入的不速之客。

    来人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穿着中山装,蓄了胡子,鹰钩鼻,眼神很锋利,他上下打量姜九笙:"你就是滕茗的未婚妻?"

    机场贵宾室。

    滕霄云此次前来,明面上是为了陆家的收购案,不过,不难看出来,他有挽留之意,并不情愿滕茗在这个时候出国。

    只是,滕茗一意孤行:"我已经授权给滕瑛了,这件事,由他全权处理。"

    滕霄云自然不满意他的安排,疾言厉色:"你别忘了,你才是滕氏的决策人。"为了一个女人当甩手掌柜,像什么话。

    他无动于衷,反问:"决策人不是父亲你吗?"

    他的父亲滕先生,一个惯于掌控别人的人,一个容不得忤逆的人,怎么会舍得放权呢。

    一句话,撕破了脸。

    滕霄云面色难看,正要发作,阿弥突然闯进来:"少爷。"

    "什么事?"

    阿弥脸色慌促:"徐小姐她被劫走了。"

    滕茗脸色瞬间变了,一双绿色瞳孔定定地看着他父亲,问阿弥:"是不是时瑾?"

    "不是他。"阿弥目光也扫向滕霄云,说,"是陆启山。"

    如果是时瑾,姜九笙至少安全,可偏偏是滕家的死对头。滕家有批货,陆启山盯了很久了,他抓姜九笙,是司马昭之心。

    他盯着他父亲,目光如炬:"把那批货给我。"

    滕霄云冷着脸,咄咄逼人:"你是要拿货去换人?"

    他重申:"给我。"

    语气强硬,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滕霄云是个掌控欲极强的人,哪容得他忤逆:"我要是不给呢?"

    不给啊。

    门突然被踹开了。

    滕家父子都朝门口看过去,时瑾带了人进来,一双眼,像水墨画里最浓重的一笔泼墨色:"不给,你们父子就死在这里。"

    半个小时后。

    滕茗接到了陆启山的视频电话。

    对方没有注意到滕茗身后戴口罩的人,神色正跃跃欲试着:"滕少爷。"

    滕茗一句废话都没有,单刀直入:"直接开条件。"

    陆启山很满意他这个态度:"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气,我也不兜圈子了,把那批货还给我。"嘴边的笑收了,陆启山阴着脸,"那本来就是我们陆家的东西,要不是你们滕家打劫在先,我也不至于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滕茗扫了一眼镜头里的环境:"交易地点。"

    "地点半个小时后,我会发给你。"陆启山出言威胁,皮笑肉不笑,"不要耍花招,我是个正经生意人,可不想见血。"

    这语气,像是胸有成竹,就是不知道他哪来势在必得的把握。

    滕茗不骄不躁地回了:"你们陆家是正经生意人,可我们滕家不是,所以,做什么之前都先掂量一下后果。"

    陆启山被噎得无话可说。

    "让我见见她。"滕茗的语气,不容置喙。

    陆启山犹豫了一下,把镜头转到了姜九笙。那边应该是类似于酒店的房间,姜九笙坐在床上,没有被捆绑,状态看上去不算差。

    滕茗凑近镜头,仔细看她:"笙笙,有没有受伤?"

    她从容自若,很镇定:"没有。"目光一直看着滕茗身后,时瑾的眼睛。

    他把口罩摘下来,张嘴,无声地,说了两个字:"不怕。"

    视频被挂断了。

    陆启山收了手机,看着姜九笙,似笑非笑:"可惜了。"

    他眼里,有杀气。

    姜九笙顿时警戒,她站起来,手护在微微隆起的腹部:"你什么意思?"

    陆启山什么都没说,走出房间,对门口的助手比了个开枪的手势,男人立马会意,摸到腰间的枪。

    姜九笙开口:"陆先生不认识我?"

    陆启山停下脚:"我为什么要认识你?"

    他倒是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怀着孩子被绑了,还这般从容淡定,一点都不见慌色,可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女人。

    她坐下,不骄不躁的神情,平铺直叙地说:"陆先生,我叫姜九笙,建议你在做决策之前,先查一下百度百科。"

    陆启山抬抬手,手底下的人明白他的意思了,不到十分钟,姜九笙的所有资料都发过来了。

    "先生,"助手把陆启山叫到外面,"她真是姜九笙。"

    陆启山也觉着这名字耳熟:"什么姜九笙?"

    助手把平板上的资料递过去:"是一个电影明星。"

    他不以为意,没什么耐心了:"我管她是什么电影明星。"不就是个女人,还能翻天不成?

    助手直接把资料滑到最后一页:"她是中南秦家秦六少的妻子。"

    陆启山愣了一下:"秦六少的妻子?"他大吃一惊,镇定不了了,"怎么回事,不是滕茗的未婚妻吗?"

    中南秦家的时瑾,陆启山自然听闻过,只是南秦北滕两家素来井水不犯河水。

    他不敢大意,立马打了个电话:"滕先生,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十点,陆启山把交易地点和时间发过来了,滕茗共享给了时瑾,难得默契,一致对外。

    秦中刚从外面回酒店,行色匆匆:"六少,事有蹊跷。"

    时瑾把交易地点发给了在江北的姜锦禹:"把监控切过来。"才问秦中,"查到什么了?"

    "陆启山都敢绑架了,却连家人都没有安置好。"这说明了什么?问题很大,秦中思忖,"他哪来的把握,觉得滕家不会报复他。"

    都敢绑架勒索了,不应该先把后顾之忧斩断吗?

    时瑾眼睫垂着,侧脸的轮廓被窗外的太阳照得棱角分明:"派人盯着滕霄云。"

    陆启山恐怕只是一股东风,有人借风行事。

    秦中有数了:"我这就去。"

    他刚转身,时瑾叫住他:"还有陆启山,"语气冷冷冰冰的,带着一股子狠意,"把他的家人全部绑来。"

    秦中不禁想到昨夜电梯里那个抱着猫猎艳的女人,陆启山的女儿啊。

    陆启山要的那批货,还没有转手,在滕家的仓库里,滕茗亲自过去提货。

    "少爷。"阿弥带了十几个人,提了三个箱子。

    滕茗看了一眼箱子:"货都准备好了?"

    阿弥打开其中的一个,里面全是粉红的钻石:"已经查验过了,没有问题。"关上箱子,阿弥欲言又止,"您要亲自去?"

    滕茗往仓库外走:"有问题?"

    尾音懒懒地提起,声音听起来有些冷得瘆人。

    阿弥把箱子给手底下人,跟在后面:"万一陆启山还动了别的什么歪心思,"他不放心,又护主心切,"少爷,还是让阿弥去吧,我担心陆启山会对您不利。"

    陆启山觊觎滕家不是一天两天了,他都敢绑架勒索了,还有什么做不出来,何况,陆启山不可能会不想后果,按照常理来说,与其等着被报复回去,肯定是一不做二不休更一劳永逸。

    总之,事情绝没有这么简单。

    滕茗脚步加快了,眼里笼着的一团阴翳一直散不去:"他要真有别的心思,我不去,笙笙就会不利。"

    还想着那个妖女!

    阿弥又气又急:"少爷----"

    "阿弥。"滕茗停下脚,回头,眼底薄薄一层冰凌,所有不耐烦与急切都不加掩饰地表露在脸上,"你应该知道,我不喜欢多话的人。"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总是没有喜怒,就算有,也不会让人看出来。

    阿弥低头:"我知道。"

    滕茗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刚迈出脚,后颈一麻,整个人朝后倒,阿弥接住他:"得罪了,少爷。"

    十一点,漳江码头。

    陆家几十个打手都围着一艘船严阵以待,一人跑上船去禀报:"陆先生,滕少爷派人送货来了。"

    陆启山拿了两把枪,插在腰间:"把这个女人带出来。"

    这是陆家的私船,三层高,可容纳上千人,甲板上里三层外三层都是保镖,陆启山从舱室出来,姜九笙随后,她被绑着手,绳子被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拽着。

    阿弥先是打量了一下姜九笙,确定她没有受伤,才带人上了船:"陆先生。"

    陆启山审视一圈:"滕茗怎么没来?"

    阿弥解释:"我们少爷日理万机,这种事,还不必劳烦他亲自过来。"

    陆启山隐隐觉得不对,问:"货呢?"

    阿弥抬手,三个男人提着箱子上前,并全部打开,三箱粉钻,价值连城。

    陆启山目光一亮,忙让手下人去验货,那人戴着眼镜,像个学者,用放大镜反复查看,从色泽到硬度,丝毫不敢马虎,三箱货都查看完毕,才道:"陆先生,三箱全部是假的。"

    阿弥闻言脸色都变了。

    怎么会是假的...

    陆启山大笑,眼里火光冲天:"好你个滕霄云,耍我呢。"他怒极,整张脸都黑了,大喝一声,"把这个女人给我杀了。"

    陆家的打手听令拔枪。

    阿弥急红眼,大喊:"陆启山,你敢!"

    陆启山冷笑:"我有什么不敢的,滕茗没来,货也是假的,你看不出来吗?滕家放弃这个人质了,不重要的棋子,留着还有什么用。"他振臂一呼,中气十足地道,"给我杀了。"

    阿弥想也不想,猛扑上前。

    陆启山刚拔出枪,突然,远处传来一声惨叫。

    "啊----"

    是女人痛苦的尖叫声。

    陆启山回头,扫视了一圈,神情紧绷:"是谁在叫?"手底下的人立马严阵以待,四处查看。

    他刚问完,紧接着又是两声惨叫。

    "啊----啊----"

    好熟悉的声音,不对劲,哪都不对劲,陆启山只觉得头皮发麻,手里拿着枪,四处指着,大喊:"是谁?!"

    只见对面一艘船的船舱里,走出来一伙人,为首那人,生了一幅极其漂亮的皮囊,黑眸泼墨,像冰面上冉冉升腾的一簇火光,他手里牵着一根绳子,绳子另一头绑了四个人,各个身上血迹斑斑。

    他手也生的漂亮精致,拿了一把刀子,刀刃正落在女人的脖子上,似有若无地划过,说:"再叫惨一点,让你父亲听到。"

    女人大声尖叫:"爸,爸救我!"

    这女人,不正是昨夜电梯里猎艳的那个,她说,她爸是陆启山。

    陆启山瞠目结舌:"你、你是什么人?"

    两艘船隔得有些远,看不太清模样,只能听见掷地有声的嗓音,冰冷又强势,字字缓慢:"中南秦家,时瑾。"(未完待续)

359:时瑾虐滕家大获全胜,时笙团聚狗粮

    "中南秦家,时瑾。"

    姜九笙抬头,眉眼如画,浅浅地笑,她的梦中人呀,踏着风来了。

    时瑾二字,叫陆启山白了脸,握紧拳头,满手心都是汗,满眼慌色还要强装镇定,喝道:"你抓我的家人做什么?"

    时瑾一手牵着绳子,一手把玩着匕首,走到船头,冷着眉眼观望:"姜九笙不是滕家的人,是我秦家的女主人。"回首,用刀刃抬起陆家女儿的下巴,刀尖若有若无地刮刺着她咽喉处白皙的皮肤,他懒懒地抬起眼皮,淡淡地瞧着陆启山,"你抓她,是当我死了吗?"

    话毕,一刀割下去。

    "啊啊啊----"

    鲜艳的血染红了刀光,陆家女儿叫得声嘶力竭,可偏偏不敢动,一步都不敢动,那刀刃,还横亘在喉头,只需那漂亮修长的手稍稍一用力,她便会一命归西。

    陆启山在对面大叫:"住手!"他放下枪,举起了手,"别伤害我女儿,我放人,我放人!"

    时瑾手里那把刀,这才离开了女人的脖子。

    陆启山心有余悸,冷风一吹,汗湿的背脊阴冷,他连忙吩咐手下:"把她放了。"

    拴着姜九笙的绳子,一端被人放开,她站在甲板上,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移开,瞳孔里满满的倒影,一个个都是时瑾。

    他朝她走去,声音小心得有些颤栗:"笙笙,到我这来。"

    她点头,要下船,可才刚踩上船舶的尾板,突然,远处破开一道火光,砰的一声,炸开漫天硝烟。

    是炸弹!

    一声响,几乎毁了后面的整艘船,连江水都在沸腾。

    陆启山猛地回头,顿时不知所措:"怎么回事?"

    船尾,健壮的水手跑来,哆哆嗦嗦地道:"陆、陆爷,船船...船上有炸弹。"

    陆启山看了一眼已经烧起来的船尾,浓烟滚滚,他冷然一笑:"好你个滕霄云啊!"

    一石三鸟,他这是要一锅端了。

    十分钟前。

    滕家的老管家匆匆从外面赶来:"先生。"

    滕霄云手执毛笔,在一幅水墨画上题字,并未抬头:"怎么样了?"

    "秦家六少,陆启山,还有那个姑娘都已经在船上了。"

    滕霄云毛笔一顿,纸上晕开一滴墨,他把毛笔搁置在笔架上,抬头吩咐:"安排下去,动手吧。"

    老管家仍有顾虑:"先生,那二少爷那边可怎么交代好?"看得出来二少爷有多重视那位。

    滕霄云坐下,自己斟了一杯茶,不急不缓道:"货被手底下人私吞了,陆启山没拿到想要的,试图撕票,时瑾与他两败俱伤,陆家又出了内贼,趁乱杀了陆启山,坐收渔翁。"

    想来,这真真假假的证据都布好了,就等二少爷去查了。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老管家有一事不明:"先生,您为何非杀姜九笙不可?"

    就事论事,杀姜九笙,实在不易,杀她便意味着时瑾也留不得,不然,被时瑾报复反咬就麻烦了。

    滕霄云饮茶,垂眸盖住了矍铄的目光:"她去过平房下面的地窖了。"

    那个地窖,是滕家的禁地。

    老管家十分诧异:"她怎么知道密码?"那个地方,没有密码,绝对进不去。

    "滕茗连这个都告诉她,我还能留她?"

    一场年轻人的风花雪月,掀了一场腥风血雨,秦家,不就是血淋淋的例子,他怎能让滕家再重蹈覆辙。

    老管家闻言沉默了片刻,不无担忧:"二少爷这次是动了真格了,要是人没了,指不定他会做什么。"

    那位,别看斯斯文文的,骨子里,也是只野兽,咬住了,不撕下一块血肉,他是绝不会松口的。

    滕霄云用茶盖拂开杯中浮起的茶叶,老僧入定胸有成竹:"他会报复,而第一个,就是陆家。"

    正好,他早想把陆氏纳入滕家的版图了。

    敢情,这一环还套了一环,老管家更是忧心忡忡了:"先生,您要不要再想想?"他就怕做得太绝,让这父子二人离了心,可别反目了。

    滕霄云已有不悦,态度坚决:"动手吧。"

    诶!

    老管家无声叹息,转身去吩咐门口的人:"可以开始了。"

    刚下完命令,手机便响了。

    接完,老管家又折回了书房:"先生,您的电话。"

    滕霄云正在研墨:"谁打来的?"

    "秦家六少。"

    他动作一顿,接了手机放到耳边。

    时瑾的声音冷得利索:"立刻停手。"他语速快,却不慌不急,"不然,你儿子就要被炸得粉身碎骨了。"

    砰!

    电话那边,爆炸声震耳欲聋。

    滕霄云愣了一个须臾,慌忙道:"先停下。"

    门口远程操控爆炸的那人,停了动作,电话听筒,爆炸声也随即戛然而止。

    不知时瑾玩什么花样,滕霄云狐疑,警觉地试探:"你的缓兵之计?"

    时瑾嗓音淡淡的,江边风大,飘着:"监控,在看?"

    他竟知道!

    滕霄云便点开了监控,视频里,时瑾拿着手机,对镜头挥一挥手,便又将手机放到耳边,他慢条斯理懒倦得随意:"先去查查看,你儿子在哪。"

    他不仅知道,监控、炸弹,还知道滕茗被滕家拦下了。

    滕霄云心头不安,立马示意老管家,他会意,出去查问,不到片刻就回来了,神色慌张:"先生,二少爷他被截走了。"

    好个秦六少!

    滕霄云神色崩了,声调拔高:"你把滕茗弄到哪去了?"

    视频里,时瑾拽了拽手上的绳子,陆家四人在前,往后,绳子尾端被拉出来,最后面还绑着个人,正是滕茗。

    老管家心下明了,这炸弹,炸不得了。

    滕霄云把墨碇重重摔下:"什么时候察觉的?"

    他语调悠悠,有些自在,也有些阴沉:"我家笙笙被抓走的时候。"能在滕茗眼皮子底下抓人的,只有滕霄云,陆启山没那本事,滕茗又不是废人。

    滕霄云攥紧了手:"我还是低估你了。"

    中南秦家的时瑾,果然是头吃人不吐骨头的狼。

    "想让你儿子四肢健全地回去,就让你的人滚远一点。"

    时瑾话落,电话被挂断了。

    滕霄云深深吐纳了一口浊气,瞳孔猩红:"全部撤了。"

    漳江码头,风吹江面,阵阵涟漪,荡开一圈一圈水纹。

    时瑾走到姜九笙跟前,解开她手上的绳子,指腹在她手腕的红痕上轻轻摩挲:"没事了。"

    她把手抽回去,抱住他脖子,风将眼睛吹红了:"时瑾,我好想你。"

    他也想她,想得想杀人放火。

    头窝在她肩上,他用力嗅了嗅,劫后余生,活过来了...

    "笙笙。"

    "嗯。"

    他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她轻拍他的后背,安抚着。

    "六少,"秦中的声音有点不合时宜,"陆家的人怎么处置?"

    时瑾还抱着姜九笙,未深思熟虑,就脱口而出了:"杀了。"

    姜九笙和秦中都愣了。

    陆启山闻言,急眼了:"时瑾,你敢!"

    时瑾下巴搁在姜九笙肩窝里,没抬头,就抬了抬眼皮,一只手搂着她的腰,转了个方向,另一只手绕到她后背,掷出了手里的匕首。

    动作轻飘飘的,不偏不倚,就钉在了陆启山的脚背。

    他僵硬了下,反应过来。

    "啊啊啊----"

    他坐到地上,撕心裂肺地惨叫,血瞬间淌到甲板,那把匕首直挺挺地钉着。

    风一吹,血腥味飘散。

    时瑾他啊,嗅不得这个味道,会想毁灭,眼也红了,骨子里叫嚣着发泄,松了环在姜九笙腰上的手,走过去。

    手被她拉住了。

    她摇头,看他的眼:"时瑾,别杀人。"会犯法。

    血能让他发疯。

    不过,她能让他听话。

    时瑾把脚收回了,回到她身边,继续抱她,把整张脸都埋在她脖颈里,不想她瞧见他满眼杀气的样子,极力隐忍着,声音像烟熏火燎了一样嘶哑,闷声闷气地吐了两个字:"报警。"

    想杀人。

    但是不行。

    要听笙笙的话,一定要听。

    秦中松了一口气,指了滕茗,问时瑾:"那他呢?"

    时瑾看他,眼里结了薄薄一层冰。

    偏偏,滕茗自始至终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姜九笙,一个余光都没给时瑾。

    时瑾又想杀人了。

    他阴森森地盯着滕茗:"再看把你眼珠挖出来。"

    如果不是笙笙在,他可能会把这个家伙的心肝都挖出来,丢到海里喂鱼。

    滕茗非但不收敛,还挑衅,绿色的瞳孔里淡淡幽光,邪佞异常,张狂异常,阴沉异常:"嚣张什么。"他瞥了时瑾一眼,目光便回到姜九笙脸上,瞬间化了薄凉,温温柔柔的语调,"时瑾,我不是输给了你,是输给了笙笙。"

    一个小时之前。

    滕茗来酒店找时瑾了,秦中把人拦在了门口:"你还敢来。"

    他懒得废话:"让时瑾出来见我。"

    秦中直接摸枪:"滚,不然打死你。"

    他枪口都还没抬起来,滕茗慢条斯理地就捏住了他的手腕,轻轻一收指腹,手麻了,枪脱手。

    咔哒!

    滕茗接了枪,利索地卸了弹匣。

    秦中:"..."

    艹!身手好了不起啊!

    滕茗扯扯嘴角,笑得斯文,挑衅的意味十足,他把枪扔给了秦中,拿着弹匣敲门,道:"出来。"

    啪嗒。

    门开,时瑾一双眼,想画中水墨,淡淡的黑色,只略扫了一眼,一脚就踹过去。

    那一脚,十成力道,滕茗后退了六步,他闷声咳了一下,抬头,冷笑。

    时瑾眼若寒霜,厚厚一层冰凌下藏着戾气:"我没杀你,不是不想杀你,我还要留着你的命去交易,别不要命地送上门来。"

    滕茗掸了掸胸前的灰尘:"一样。"他走过去,"我没还手,也不是不想杀你。"

    时瑾言简意赅:"滚。"

    他面不改色:"合作?"

    "滚。"

    "合作。"

    这一次是笃定的语气。

    时瑾冷着眼,看他。

    "你也查到了吧,陆启山是我父亲的走狗。"滕茗气定神闲,指挥若定,"你没我了解他,他做事,一定会有两手准备,没有我这个筹码,你在他手里捞不到人。"

    时瑾自然知道,这姓滕的,全他妈该死。

    他长睫轻轻抬着,灯光在上,往眼底落下一层阴影:"你觉得我会信你?"

    "你会。"滕茗笃定,笑得斯文又坏,"因为你知道,我也舍不得姜九笙死。"

    妈的!

    时瑾抬起脚就踹,眼神狠得能杀人:"要点脸。"

    滕茗这次躲了,反唇相讥:"那是什么玩意?"

    之后,都一言不发。

    时瑾挥拳,滕茗闪躲,你来我往,肉搏,泄愤,谁也不让谁,都恨不得打死对方,偏偏,默契得谁都不打脸,专挑会痛不死人的地方打。

    秦中报警,姜九笙得救,这场硝烟,就此落了幕。

    一个小时后,滕茗回了滕家,直接去了北院正房。

    滕霄云等了许久了,他一进来,他就问:"你是故意的?"

    滕茗毫不迟疑:"是。"

    滕霄云气得拍案而起:"你还敢承认!"

    他面不改色,仍旧一副儒雅之相,语气很缓,说出的话却气势凌人:"就是要让你知道,我什么都做得出来。"他对他父亲笑,"别再打她的主意了,下一次我可不敢保证还只是小打小闹。"

    他就知道,他这个儿子是蓄意。

    滕霄云手里的笔杆几乎都要被他折断,手背青筋跳动,他隐忍不发:"我说阿弥怎么那么容易就把你放倒了。"

    他用计,三言两语就让阿弥生了阻滕茗前去的心,只是没料想到,滕茗将计就计,竟把自己送到了时瑾的刀口上。

    滕霄云压了压怒火:"什么时候怀疑我的?"

    "是防着你。"滕茗自顾坐下,一身长衫,也盖不住一身乖张,"从姜九笙看见平房地窖里的黄金开始,我就窃听了你的手机。"

    滕家地下交易这么多年,警局却始终查不到一笔不明账务,那是因为滕家的资金都变成了黄金,堆满了整个地窖。

    地窖的锁特殊处理了,除了密码,绝不可能打开,还装了人脸识别,一旦有外人闯入,就会发起警报,姜九笙误闯的第一时间,滕茗就知道了,滕霄云也知道了。

    滕家的命门被撞破,滕茗匆忙安排姜九笙出国,可滕霄云还是起了杀心,机场引开滕茗后,以那批货为诱饵,让陆启山绑了姜九笙,陆启山知道姜九笙的身份后也迟疑过,只是,终归心太贪,想吃下那批货,只是他没想到滕霄云不仅不把东西吐出来,还在船上装了那么多炸弹,足够一锅端了他和时瑾,合作是假,借刀杀人后再杀人灭口才是真。

    滕霄云甚至连事成后的推托证据都布置好了,陆家会有个趁火打劫的'叛徒';,滕家也会有个私吞钻石的'内鬼';,所有罪名都让陆启山担了。

    本该天衣无缝,可他千算万算,也算不到时瑾会和滕茗联手。

    他目光如炬,盯着滕茗:"姜九笙必须死。"

    滕茗嘴边的笑收了:"父亲,你别逼我。"他慢慢悠悠的语调,穿一身儒雅的长衫,"我是你一手教出来的,你应该知道我什么都做的出来。"

    棍棒教出来的狼崽子,有多狠,滕霄云会不知道?他拿起杯子就砸过去,气得面红耳赤:"你给我滚出去!"

    滕茗拂了拂长衫上的茶渍,笑笑,出了书房。

    滕瑛就在门外,见滕茗出来,抱着手打量,调侃:"姜九笙怎么知道地窖的密码?"

    滕茗说:"她不知道。"

    滕瑛不明白了:"那她怎么进去的?"

    他说:"碰巧。"

    滕瑛笑了,信他个鬼:"碰巧?"

    滕茗一边走,一边解长衫的盘扣,轻描淡写地回了句:"地窖的密码,刚好是她的生日。"

    090。

    她之前问过他,房间古董柜的密码是多少,他告诉她,家里所有的密码都是她的生日,不记得具体是哪天设置的,莫名其妙就成了这幅境地。

    像一场闹剧,本是玩玩,到头来,他自己都收不了场了。

    滕瑛摇头失笑:"阿茗,你病得不轻。"

    滕茗不置可否(未完待续)

360:亲亲抱抱举高高来一万吨**

    月上高楼,漫天星河。

    淡淡月色从窗缝里,漏进一抔霜华,月亮和衣服都铺了一地,满室欢愉,静谧里,有阵阵轻吟。

    细细的声音,软绵绵地闷哼了一声。

    时瑾停下来,看怀里的人:"怎么了?"

    她没有穿衣服,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皮肤稍稍发热,很小声地说:"有一点痛。"她抬头,眉眼迷离,"会伤到宝宝,你轻一点。"

    时瑾在她心口落下一个一个吻,应了:"好。"

    他就轻一点了。

    轻着轻着,又越来越用力了,避开她隆起的腹部,他缠着她,要她坐起来。

    她额头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眼角晕红,睫毛上挂着小颗的泪,摇头推他:"不要了。"

    时瑾不肯,抱她坐起来,抬高她的腿,在她耳边哄:"我不用力,我很轻很轻。"

    他平时很听话的。

    除了在床上。

    姜九笙已经没有力气了,趴在她肩上,声音细细弱弱的,还有一点娇软,小声地推拒:"时瑾。"

    时瑾在她耳边啄吻,动作一点都没有慢下来:"我还要。"

    他眼睛都红了,满眼的欲,十指紧扣着她的手,按在枕边,不知休止地折腾她。

    她察觉不对了,喘着喊他:"你停下来。"

    他没有听。

    她张嘴在他喉结上用力咬了一口。

    时瑾身体僵了一下,伏在她身上,呼吸很重,平复了很久才结束,声音嘶哑得一塌糊涂:"笙笙,我忍不住。"

    姜九笙偎在他怀里,没有动,抬起手,摸到他眼睛:"你怎么了?"

    他翻身,躺到她身侧:"我疯掉了。"

    她被滕茗劫走到现在,不到一周,足够把他磨疯,这件事就像一个祸引,把他藏在身体里所有的阴暗与偏执都拉扯出来了。

    心理疾病患者,都有一个防线,要是崩塌了,就会失控,随之而来的,可能是悲观,是极端,可能是狂躁,是暴力,也可能是报复欲,是毁灭欲。

    他自己也知道,他现在很危险。

    姜九笙摸到床头的灯,开了灯,披着衣服坐起来,看了他一会儿,他眼眶还是红的,鼻翼有轻微的汗,情绪与情·欲似乎都压不住,呼吸依旧很重,她不懂心理,不知道说什么,也没有药,就俯身去抱他,亲他。

    时瑾没穿衣服,腰间搭着被子的一角,说:"你别抱我,我怕又把你弄哭。"虽然这么说,可他还是乖乖张开手,让她抱,把脸转过去,给她亲。

    又说荤话。

    姜九笙脸皮薄,不认:"我没有哭。"

    时瑾埋头在她脖子上蹭,用牙齿轻轻地咬:"你有,"声音低低哑哑的,缠绕在她耳边,"第二次的时候。"

    "..."

    不想理他了。

    她转开脸,不看他,往旁边的被子里钻。

    时瑾凑过去,闷着声音道歉:"对不起。"

    她就气不起来了,又挪回他怀里。

    半边床上一片狼藉,他抱着她,睡到另一侧,手放在她腹上,很轻很轻地揉着:"刚才是我不好。"

    是他一时关不住身体里的野兽,失而复得,太心有余悸,他没有安全感,恨不得把自己融进她身体里,恨不得把命都交待在她身上。

    一碰她,彻底失控,他食髓知味,才有活过来的感知。

    "对不起,笙笙。"他吻着她脖子上他留下的那些痕迹,轻轻地用唇轻抚,说,"我不好。"

    她乖乖窝在他怀里,一点脾气都没有,烟熏了一样的嗓音很温柔:"不用道歉,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因为出了汗,身上还有欢好留下的印记,身体有些不舒服,她皱皱眉,还是好声好气的,"要生气也就气一下,你哄我一下我就不气了。"

    时瑾在她眉间亲了亲,起身去拿衣服,躺回被子里给她穿好,说:"你怎么这么惯着我。"

    他倒希望她别什么都依着他。

    姜九笙想了想,一本正经地回答:"因为爱情。"

    时瑾低声笑了,穿好浴袍,抱她去浴室洗漱,已经不早了,便没有放水给她洗澡,他用干燥的浴巾垫在洗手台上,把她放在上面,用温热的毛巾给她擦:"笙笙,腿分开一点。"

    "..."

    姜九笙红着脸,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还是乖乖听话了。

    镜子里,倒映出时瑾的眼睛,微微发红,呼吸也乱,动作却轻,耐心地给她擦身体:"笙笙。"

    "嗯?"她声音软绵绵的。

    他低着头,没看她的眼睛,他说:"我的病,很严重,经常会失控。"

    她也感觉得到,他情绪起伏很大:"要看心理医生吗?"

    "没用,"他抬头,漂亮的眸子,灼灼发光,"笙笙,心理医生治不了我。"

    他自己就学过心理学,医生那套,他都懂,不顶用。

    姜九笙认真思忖了很久:"那就不治了。"

    反正,她鬼迷了心窍,不管他什么样子,她都不介意,何况,她知道的,时瑾就算再失控,最后还是会听她的话。

    时瑾看她,郑重其事:"笙笙,只有你能治得了我。"他解开她浴袍的带子,用温热的毛巾敷在她小腹上,那里已经隆起来,肚子比一般四个多月的孕妇要小,腰还是很纤细,腰上有他方才失控时握出的痕迹,"你以后多管着我点,不要太惯我,我要是不听,你就打我。"

    她怎么可能打他。

    姜九笙就说:"我尽量。"不听的话,还是哄哄他,他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他很好哄,给一点点甜头就会很听话。

    时瑾把毛巾扔在一旁,突然问:"你饿不饿?"不能再擦了,再不停下来,他怕又把她弄哭。

    他问:"想吃苹果吗?"

    "..."

    姜九笙有点懵懵的,不知道话题怎么突然拐了。

    时瑾帮她穿好鞋,放她下来:"我帮你切一个。"

    然后,他去了厨房,切苹果。没一会儿,他端出一盘切好的苹果到她面前,把勺子给她。

    姜九笙舀了一勺苹果渣:"怎么切这么碎?"怕她咬不烂吗?

    时瑾很挫败:"没忍住。"

    "..."

    有个词叫什么来着,欲求不满。

    秦中觉得自家老板一定是欲求不满了,不然,小夫妻久别重逢的大早上,怎么还一副看谁都想搞的臭脸。

    他比较想念以前那个翩翩风度的老板。

    时瑾惜字如金:"让秦进过来。"

    秦中大吃一惊:"您知道了?"他眼皮一跳,心虚。当时六少在气头上,非要大开杀戒,阿进又是他兄弟,他就偷偷把人给放了。

    时瑾目光凉凉地看他:"我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以为你能在我眼皮子底下阳奉阴违?"

    好吧,关公面前耍了一把大刀。

    秦中低头:"抱歉。"心里庆幸,不管怎么说,没搞出血案就好,这么看来,六少还没'丧尽天良';,还有救。

    冷不丁,时瑾说:"写三万字的检讨过来。"

    秦中:"..."

    没救了,他是魔鬼。

    时瑾不咸不淡地,补充:"要原创。"是笙笙教他的,要是想惩罚谁,用这个方法。

    秦中想死,生无可恋:"六少,您还是给我一枪吧。"

    他打小跟着时瑾,虽然谈不上暴力,但也是用拳头的时候更多,这辈子都没写过检讨这玩意,三万字,开什么玩笑?

    "五万字。"时瑾不冷不热。

    秦中:"..."

    两枪吧,往心口打,崩了他得了,一了百了。

    两日后,时瑾与姜九笙启程回江北,走水路,刚上船,秦中进去:"六少。"看了姜九笙一眼,没有往下说。

    时瑾把她安置好:"笙笙,你等我一会儿。"

    她说好。

    时瑾出了客舱:"什么事?"

    秦中黑眼圈很重,熬检讨熬出来的,他说:"滕霄云那个老东西,还不死心。"

    时瑾回船舱,同姜九笙说,让她等半个小时,他也没解释原因,姜九笙也没问,只说让他慢慢来,她可以等。

    就是等的这段时间,滕茗来了。

    ***方方地进来,姜九笙诧异:"你怎么进来的?"时瑾不可能不防。

    滕茗坐到对面的床上:"用下三滥的手段。"他神色自若,"别慌,我不是来截人的,外面都是时瑾的人,你只要叫一声,我就有来无回了。"

    不过,他了解姜九笙,她不会,她是非恩怨太分明,不像他和时瑾,他们都是睚眦必报的人,她不是。

    姜九笙是没有叫人,却也不是脸色多好,眼神有些冷:"是你把我绑来了绵州,也是你帮我逃出了滕家,我不会再计较,可不代表我不介意你的所作所为。"她同他没有太多话讲,直截了当地说,"以后,如果能避免,就不要碰面了。"

    这次的事,总归是滕茗蛮横失礼在先,她不是多大方的人,也会记仇,只不过,还记恩,最好,楚河汉界,谁也不惹谁。

    滕茗只是笑笑:"以后啊,"不太在意的神色一般,说,"以后再说。"

    姜九笙皱眉:"滕茗----"

    他打断她:"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催眠是什么时候失效的?"他把她掳来的第一天,就给她做了记忆催眠。

    他从事心理学这么多年,姜九笙是唯一一个催眠失败的例子。

    她眼里情绪很淡:"一开始就没起作用。"

    可能因为她做过催眠治疗,也可能她的大脑把时瑾记得太牢,总之,心理催眠已经左右不了她的意识。

    她反问他:"你又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没有失忆?"

    "你来滕家的第二天,下人说漏了嘴,提到过时瑾的名字。"

    别的什么都没提,就一个名字,让她眼神里漏洞百出,他几乎一眼就看透了她当时的心思。

    光时瑾两个字,就能牵动她所有的思绪,藏都藏不住。

    他笑了笑,眼里幽幽的光,有些暗:"可以从那时候算起,往后都算我输。"所以,他没有第一时间带她逃得更远,甚至让韩渺去试探时瑾,因为赢不了。

    愠怒有,惊讶也有,姜九笙并不是很能理解他这种一意孤行的行为:"你应该那时候就放我回去。"

    那么,后面那么多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滕茗却不以为然,眼底有些近乎执拗的情绪:"我花了那么多精力,杀人放火都做了,让你多待几天,不过分吧。"

    他一开始就知道赢不了,舍不得还回去罢了,阿弥也说了,他这是饮鸩止渴。

    不过分吧。

    哪个人心,不是贪婪的。

    姜九笙否认了他:"怎么不过分?"她不像往常随和淡漠的神色,眼里有薄薄一层怒色,"我没有任何亏欠你的地方,也没有做过一件让你误会的事,我没有责任和义务去承担你的任何极端行为。"

    从头到尾,她没有失过分寸,是他越界了。

    这一点,毫无疑问。

    滕茗扯扯嘴角,不戴眼镜的他,儒雅少了三分,邪气多了三分:"那我道歉。"他语气平平,"对不起。"

    没有半点诚意的致歉,他用态度明确地告诉她,他不觉得有错。

    姜九笙不无生气。

    "你说完了吧,该我了。"

    她不言,听他说。

    "笙笙,记住我后面要说的话。"滕茗突然收起了刚才的随性而为,语气认真了,"就算再来一次,我也会这么做,我就是这种人,想要就会抢。这件事不会这么容易就完,后面是我跟时瑾的事,你不用管,你就收好那个u盘,等回了江北,把u盘里的数据弄出来,给我父亲寄一份。"

    姜九笙微微一愣,那个u盘,竟是他有意留下的。

    "你不怕我给警方也寄一份?"既然那是他留给她的退路,就必定是能拿捏住滕家的筹码。

    滕茗笑了笑,反倒有几分释然:"我都敢给你,还怕什么。"毕竟是他把她拉到这滩污泥里来的,自然,也要给她周全。

    姜九笙无话可说了。

    不是相互的情深,就只能被辜负,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当断则断,不亏不欠,男女风月她不是很懂,只是,她明确地知道,她有时瑾了,就要画地为牢,自己不走出去,也不能再让别人走进来。

    之后,没有再说什么了,滕茗起身离开,走到门口,回头看她:"笙笙,我活了三十年了,才知道我还可以这样活着。"

    有喜有怒,有惊有怕。

    就如同滕瑛说的,像个人了。他确实快忘了,他是个没心没肝没血没肉的人,滕先生教了他三十年的东西,姜九笙用三天,让他忘了个干净。

    他转身,走出去。

    外面,时瑾站着,一双眼阴沉:"你还敢来。"

    滕茗停下脚,靠在门边,眼底的桀骜与狂妄与时瑾是一样的,不甘示弱:"有什么不敢的。"

    他是输给了姜九笙,不是时瑾。

    他怎会怕。

    时瑾盯着他:"笙笙,不要出来。"不等她答复,他锁上了门。

    姜九笙没有出去,相信时瑾会有分寸。片刻之后,她听到了枪声,就响了一声,然后没有了动静。

    时瑾回来后,她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血腥气,细细打量他,他身上并没有伤,问他:"是你开的枪?"

    时瑾没否认:"嗯,是我。"

    她不知道怎么说了,不擅长处理这种混乱的情感问题,就问:"他会死吗?"

    时瑾拧着眉摇头:"死不了。"但是,这笔账,得还。

    他没有告诉她,他们都开了枪,只不过,滕茗的子弹被他的击偏了,谁都恨不得弄死对方,可谁都没往致命的地方打。

    不得不承认,滕茗跟他太像了,像得让他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

    姜九笙没有再问了,说:"我知道滕家的非法资金在哪,我还有证据。"如果她猜的没错,那个地窖里的黄金,应该就是滕霄云非要弄死她的理由,她又说,"证据是滕茗给的。"

    时瑾眉头拧得更紧了。

    那个家伙,处事手段,跟自己也像。

    他把心头的情绪压下:"我不干涉你,笙笙,那个东西怎么用,你自己拿决定。"

    他了解她,恩怨是非的分寸,她拿得准,他也有他的办法让滕霄云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未完待续)

361:时瑾三连反击,滕茗与滕家的结局

    陆氏贸易。

    偌大会议室里,除了主位上坐的滕霄云之外,空无一人,约定的会议时间早就到了,陆家与董事局的人一个都没到场。

    滕霄云面色不善:"人怎么还没来?"

    随行的老管家道:"我去看看。"

    说曹操曹操到。

    陆氏的执行董事陆均推门进来,脸上堆着笑:"不好意思滕先生,我来晚了。"

    陆均是陆启山同父异母的弟弟,不同肚子出来的,自然,不是一条心,陆启山这才刚倒台,陆均就进驻了陆氏贸易。

    陆氏早在半年前就出现了财政赤字,资不抵债,那批粉钻就是陆启山翻身的机会,只是这次陆启山偷鸡不成,陆氏雪上加霜,濒临破产。

    滕霄云正好在这时,抛出了橄榄枝。

    他看了看手表,神色十分不满:"我在这坐了四十七分钟,"抬头,目光炯炯,看着陆均,"这就是你们陆氏的诚意?"

    陆均三十多,身宽脸圆,笑起来像只滑不溜秋的狐狸:"您说的对,是我们诚意不够,那就,"他陪笑,"好走不送了。"

    一句解释都没有,就直接送客,拖着一个快破产的企业,他哪来的底气!

    滕霄云面如土色,沉声质问:"陆均,你是什么意思!"

    陆均笑笑,眼睛眯成了细缝:"就是,"他略做思考,继续陪笑,"就是送客的意思。"

    滕霄云起身,眼风扫过去:"你们陆氏是想破产吗?"

    陆均一副好脾气的样子,不气不恼:"这就不牢滕先生费心了,我们陆氏不会破产。"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笑着提上一嘴,"哦,滕先生应该还不知道吧,我们陆氏换老板了。"

    滕霄云错愕不已。

    陆氏那么大的资金缺口,整个绵州,除了滕家,还有谁能力挽狂澜。

    他将信将疑:"谁?"

    陆均心情大好,笑得春风满面:"从下个月起,陆氏贸易会正式更名为秦氏贸易,到时,还请滕先生赏脸来喝一杯庆功酒。"

    秦氏...

    滕霄云脸如菜色,难以置信,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秦氏的手从江北伸到了绵州,而且完全悄无声息。

    "我还有事,就不送滕先生了。"陆均人逢喜事精神爽,走路都是飘的,他能不爽吗?秦家那位开出的条件,是真豪。

    陆均走后,滕霄云也不急着打道回府,拉着脸坐在会议长桌的最前面:"给我问问,怎么回事?"

    老管家拨了个电话,听完那边的情况,转述道:"时瑾昨晚见过陆均,具体是什么时候开始打陆家的主意,还不知道,而且,"他看滕霄云脸色,"我们派出去的人,一个都没有回来,时瑾没有去机场,而是走了水路。"

    滕霄云听完,冷笑。

    他本打算一不做二不休,让时瑾和姜九笙没命回江北,却反被时瑾摆了一道,还让他截了胡。

    好啊,好个时瑾。

    滕霄云重重拄了一下拐杖,怒不可遏:"滕茗呢,他在哪?"

    "二少爷去码头了。"

    一声不吭地去,那就不是去阻拦,是去送行呢,时瑾步步紧逼,他倒好,心思全在一个女人身上,滕霄云气极:"去把他带我带回来!"

    老管家正要吩咐下去,门口有人敲门:"滕先生。"底下的人来禀报,说,"二少爷他出事了。"

    滕霄云拄着拐杖起身:"他怎么了?"

    下面人回:"二少爷中枪了,现在人在医院。"

    滕家节节败退,噩耗一个接着一个。

    滕霄云指甲都要抠进拐杖的龙头里,咬牙切齿:"时、瑾。"他雷霆大怒,"我滕家和你势不两----"

    一句话还没说完,突然咣的一声,他身后的落地玻璃碎裂。

    管家大喊:"先生!"

    滕霄云抱头蹲下,咣当几声,后面整块玻璃全部碎成渣,应声落下,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老管家上前,蹲下去扶:"先生,您没事吧。"扭头就大喊,"阿林!"

    顿时,十几个保镖冲进来。

    管家立马高声令下:"保护先生。"

    十几个男人围上去,将滕霄云堵得严严实实,领头那人蹲下查看,在玻璃碎片里发现了一颗子弹:"是***。"

    射程在五百米之内,男人走到落地窗前,眺望对面的大厦,狙击的人应该就在对面楼里。

    这时候,老管家兜里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号码,把手机递给滕霄云:"先生,您的电话。"

    滕霄云扶着桌子站起来,把手机放到耳边:"是你吧。"

    电话那头,时瑾懒懒幽幽的嗓音:"是我。"

    光天化日,还是在绵州的地盘上,竟敢派人狙击,这么明目张胆,半点不把滕家放在眼里。滕霄云怒火中烧:"你以为我滕家好惹吗?"

    时瑾不紧不慢地反问:"你以为我好惹?"

    滕霄云咬牙,手机都要捏碎了。

    "这次只是给个教训,再打我妻子的主意,"时瑾停顿了一下,一个字一个字慢吞吞地说,"下一次,爆你的头。"

    说完,电话被挂断。

    滕霄云当即把手机摔了个四分五裂,然后怒火冲天地去了医院。

    滕茗伤在肩上,刚取出子弹,面无血色地躺在病床上,似乎料准了他父亲会来,气定神闲的样子。

    "这就是你费尽心思得来的结果。"滕霄云冷笑讽刺,"这下尝到苦头了?"

    "你想听什么答案?"他扯嘴笑,眼里幽幽冒着冷光,"忏悔吗?"

    语气,没有半点悔改之意。

    滕霄云气急败坏,怒吼:"你还不知错?"

    他垂着眼,肤色惨白,撕开了儒雅的表象,阴阴沉沉地发笑:"我的确错了。"他用指腹点了点肩头渗出血的绷带,指尖沾了血,按在唇上尝了尝,说,"我不该带那把740去,子弹硬度不够,被时瑾给打爆了。"

    他应该带那把785,把时瑾的子弹打爆。

    滕霄云气得脸红脖子粗,捂着心口骂:"冥顽不灵!"

    滕茗笑,笑得让人毛骨悚然。

    滕霄云只觉得一口**在了喉咙里,咽不下,也吞不下。

    姜九笙次日中午抵达江北,因为老爷子一直惦念着,便直接回了徐家,大老远,就看见老爷子红着眼睛,等在门口。

    姜九笙走近。

    徐老爷子都快哭了:"笙笙。"

    徐华荣的妻子王女士搀着老人家,也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姜九笙心里酸酸软软的:"让你们担心了。"

    老爷子哭哭唧唧,脚边,**美嘤嘤呜呜。

    徐平征抹了一把眼睛,拍拍姜九笙的手:"回来了就好。"

    "还没吃饭吧,我去准备。"王女士红着眼去了厨房。

    一进屋,**美忍不住,要扑到妈妈怀里去撒娇,也不管妈妈怀没怀小崽子,它就是要扑,可才刚迈开爪子----

    "到外面去。"时瑾面无表情。

    **美抗议:"汪!"

    它狗胆包天,伸出爪子去抓妈妈的裤腿。

    时瑾把它拎起来,扔出两米远:"出去。"

    **美:"嗷呜嗷呜..."

    这个卑鄙阴暗的人类啊,它是多么的鄙夷!算了,它灰溜溜地撤了,它是好狗子,不跟人类为敌。

    愚蠢的人类,等着自取灭亡吧。

    佣人姐姐在外面喊:"博美,吃饭了。"

    它撒丫子就跑出去了,好开心啊~

    后面,肥橘大黄跟着,回头看了时瑾一眼,眼神怯怯的,抖抖毛:"喵。"吓死个猫了。

    饭后。

    徐青舶刚从医院赶回来,问候了姜九笙几句,走到秦左面前:"你过来。"

    她默不作声,顺从地跟过去。

    徐青舶把人领到了院子里。

    秦左盯着他的腰:"徐先生,你的腰好了?"她表情一下就释然了,很欣喜。

    徐先生?

    真不悦耳!徐青舶抱着手,摆着长辈脸:"你就跟着笙笙叫一声大哥吧。"

    秦左是个爽快的,毫不忸怩:"徐大哥。"

    嗯,还挺乖。

    徐青舶感觉多日来的郁结不快一下子舒坦了不少,瞧人家小姑娘的眼神也友好了很多:"受伤了没有?"说完,又觉得不妥,就解释,"你别误会,我是要使唤你。"

    秦左利索地翻了个跟斗:"没受伤。"

    "..."

    谁让你翻跟斗了!

    徐青舶嘴角抽了抽,又若无其事似的:"没受伤就好。"债主一样的口吻,"去吧,给大黄盖个大房子。"

    秦左被抓去绵州的那天许诺了,要给大黄盖个大房子,江湖儿女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她撸起袖子,拿起铁锤就干。

    一锤子下去,木板从中间裂开了。

    她不气馁,继续敲敲打打。

    徐青舶忍了一会儿,实在看不下去,没好气:"你会不会啊!"嗯,有点燥了,"吃饱了没处使力吗?用那么大力。"

    秦左胜负欲来了,置若罔闻,继续敲敲打打,咣的一声,又裂了一块木板。

    徐青舶看了看所剩无几的木板,忍无可忍了:"让开,我来----"

    他手才刚拍到她肩膀。

    秦左疾速转身,捏住他的手,重心放低,一掰一扭,一记利索的反擒拿。

    "嘎吱!"

    骨头响了。

    "嗷!"

    徐青舶叫了。

    秦左傻了。

    噢,这该死的条件反射啊,所以说,别碰武林中人的后背。

    姜九笙离开绵州的第四天,滕霄云收到了她寄过来的文件,是滕家地下交易的一笔账目,整个银货的来龙去脉,包括涉及到的人员,全部都一清二楚。整个滕家,除了他,就只有滕茗能接触到这些交易信息。

    滕霄云把他叫到了祠堂,一甩手将文件摔在他脸上:"这东西是你故意给她的?"他丢的那个袖扣,竟是为了给那个女人谋一条退路。

    他捡起来,看了一眼:"是。"

    "给她当保命符?"

    "是。"他笑了笑,把那几张纸捏成团在手里把玩,"滕先生,你现在可以安生了吗?要是再去招惹她的话,我跟你就都要去警局喝茶了。"

    他的父亲滕先生,便是到现在,都没有打消对姜九笙的杀念,甚至想整死时瑾,将整个秦家都纳入滕家版图。

    现如今,姜九笙手里捏着滕家的死穴,滕家就要处处受制于人。

    "滕茗!"滕霄云暴怒,"你给我跪下。"

    他掀起长衫,跪下。

    滕霄云沉声,中气十足:"给我拿家法来。"

    老管家赶紧相劝:"先生。"

    滕霄云不容置喙,寒着脸,眼里火冒三丈:"拿来!"

    老管家这下不敢再忤逆了,去拿了藤条,除了手握的顶端一截之外,整条藤蔓上都是刺。

    滕霄云把拐杖放下,手拿藤条走过去:"你知不知道错?"

    "你不了解我?"滕茗抬头,一身青色长衫垂在地上,眼里一股子野性难驯,笑得阴沉,"我活了三十年,认过错?"

    不知悔改!

    滕霄云当即抬起手,挥了一下带刺的藤条,朝滕茗背部重重打下去。

    一米长的藤条被人抓住了尾部,身后传来幽幽嗓音:"父亲,打了这么多年了,不累吗?"

    滕霄云回头,目瞪口呆:"你的腿..."

    滕瑛松手,又若无其事地走回去,坐在轮椅上,拔了掌心的一根刺,用帕子擦了擦手,从容不迫地说:"怕被你打瘸,干脆自己瘸掉了。"

    反正,他对家业没兴趣,戒嗔戒贪戒情戒欲都罢了,他是俗人。

    滕霄云盯着他的腿,难以置信,又看滕茗,却不见他有一丝诧异,他瞠目结舌:"你们,你----"

    他身子摇摇欲坠,一口气上不来,梗着脖子憋红了脸。

    滕茗对着桌上的牌位磕了个头,然后站起来,把蒲团踢到了桌子下面:"秦行死了,苏津避世,父亲,"他看向滕霄云,笑得斯文儒雅,"你年纪也大了,该退了。"

    滕霄云大叫:"滕茗----"

    一口气卡住,整个人往后倒。

    "先生!"

    滕霄云病倒了,一病不起。

    于次日,滕茗接手了所有滕家的事务,并明言,以后滕家大小事务,都直接向他汇报。下面一个个都是人精,怎么会看不出来端倪,滕先生这是被儿子夺权架空了,滕家以后二少爷独掌大权。

    也是从这之后,南方秦氏和北方滕氏,你争我夺开始了,谁也不让谁,把商圈搞得乌烟瘴气,然而这两家势均力敌,都不落下风,预计往后的几年,都不会有消停了。

    五年后。

    滕家突然毫无征兆地终止了所有地下交易,将近半数的资产都捐给了福利机构,自此,华夏商界,秦家独大。

    这里只是插句后话,当时,滕茗猝不及防地玩了这么一手,滕瑛都没想到,笑他:"怎么,学起时瑾了,要做个好人?"

    地下交易也不是说断就能断的,风险有多大,他自然知道。

    滕茗手里翻着本佛经:"玩累了。"

    都开始看佛经了,这是要遁入空门?

    滕瑛笑得怡然自得:"滕先生估计要气得中风。"他老人家守了一辈子的祖业,就这么被散尽了家财,估计要吐血了。

    滕先生可是到现在都梦想着搞垮苏家,成为华夏地下交易的太上皇。

    阿弥过来,说:"二少爷,老管家来电话,说滕先生中风了。"

    滕瑛:"..."

    果然,被气得死去活来。

    滕茗放下书,把桌上的眼镜戴上,遮住了瞳孔里的幽绿:"你去看看他,我去一趟江北。"

    滕瑛笑问:"你去江北做什么?"

    滕茗扔下一句:"找时瑾打架。"

    "..."

    这佛经是看到狗肚子里去了!这些年,这两人是动不动就打,两个魔鬼!

    扯远了,这是后话。

    且说回当时,姜九笙回江北的第四天,霍一宁就请她去警方做了一份笔录,江北大桥的车祸案也有了眉目,警方也接到了失踪人口报警,那具尸体的身份初步可以确定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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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黑系暖婚介绍:
笙笙,笙笙……他总是这样唤她,温柔而缱绻。别人是怎么形容他的,一身明华,公子如玉,矜贵优雅。他有个温柔的名字,叫时瑾。他说:医不自医,我是病人。他说:笙笙,救救我。她没有这么爱过一个人,愿意陪他堕入地狱。他没有这么爱过一个人,愿意为她放下屠刀。备注:本文治愈暖宠风,1v1双处,摇滚巨星和天才医生的互宠日常。暗黑系暖婚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暗黑系暖婚,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暗黑系暖婚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