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2:新英雄救美传(二更)
几乎是本能,她张开了手,睁着眼,一动不动。
男人手里的砖头,狠狠砸下。
砖头的一角,重击在后脑,她晃了两下,身体往后栽,倒进血泊里,耳边像有声音,嗡嗡地响,温热的液体从发间淌到了后颈,渗进衣服里,白色衬衫被染得嫣红。
痛!
是真他妈痛。
她缓了好久,麻痹的身体才有了知觉,下意识先扭头,看旁边的谢荡,他还是那个姿势,被血糊了一身,躺在那里纹丝不动。
地上的血,越流越多,不知道是谢荡的,还是她的。
她咬了咬牙,撑着身体爬起来,想大喊,话到嘴边却没有力气,声音孱弱:"来人啊,有没有人?救命..."
巷子里,除了犬吠声,只余风声。
路段偏僻,一个行人都没有。
谢荡吃力伸手,推她:"走。"
他一点力气都没有,哪里推得动。
谈墨宝撑着地,爬到他前面,坐在血里:"我不走。"她摸到后脑勺,黏黏腻腻的,全是血,咬了咬牙,忍着痛,"我醉了,走不动。"
她睡了快两个小时,酒早就醒了。
"也好。"他们身后的男人身材高大,挡住了远处忽明忽暗的光线,手里掂着那块砖,"你们两个一起死也有个伴。"
他撸起袖子,整个手臂上都是纹身,似乎在思考先从谁下手,目光在谢荡和谈墨宝身上来回,最后,落在谢荡身上。
他被撞了头,再补一下,必定一命归西。
谈墨宝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站了起来,挡在谢荡前面:"别动他。"她瞪着男人,"不准你打他。"
男人嗤笑,推了一把。
她摔回地上,头碰到地,后脑结痂的伤口又开始流血,痛得她头皮发麻,回头,看见男人已经蹲下了,打量着谢荡的头,抬起了手里的砖。
她来不及想,只能整个人扑上去,砖头最硬的边角,重重砸在后背,打在骨头上,一下一下。
一。
二。
三。
她咬着牙数着,十下,她应该能挨十下吧,反正痛一下也是痛,痛十下也是痛。
"起、起----"
谢荡想让她起开,还想骂她,可发不出声音,想抬起手,可动弹不了,手指都动不了,就那样躺着,她压在他身上,血从她头发里往下滚,一滴一滴,砸在他脸上。
妈的,这个蠢货!
她还不怕死地抱住他的头,哆哆嗦嗦地说:"荡哥,你再撑着点。"
她也撑着点,不能晕了,咬着牙,继续数。
四。
五。
还没到十下,可男人恼了,起身,不耐烦地踹开了她,她整个身子翻出去,连带着谢荡也滚了一圈。
地上全是血,她脸上,还有谢荡脸上,血淋淋的,眼睫毛上的血结痂了,黏黏糊糊,她不怎么睁得开眼,只能眯了一条缝,看见男人踹了谢荡一脚,因为手里的砖头裂开了角,男人扔了,再地上又捡了一块。
妈的,他居然踹了谢荡。
谢大师那么宝贝谢荡,当公主养着,从来没舍得打他一下,他居然踹他。
谈墨宝气得头疼,背也疼,哪里都疼,心脏都疼了,她死死咬着牙,又爬起来,趔趔趄趄地往前走,扑过去,抱住了男人拿砖头的那只手。
她仰头,满脸的血:"死男人,我还没死,不准你,"她眼睛睁不开,都是液体,不知道是血还是泪,"我不准你打他。"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推着男人一起往后倒。
她摔在地上,第一反应就是抱住那块砖头。
男人被她推得坐到了地上,彻底恼羞成怒了:"想死啊,"他站起来,皮鞋在地面蹭了蹭,"那我成全你。"
话落,皮鞋尖就踹在了她肚子上,一脚,接着一脚...
后脑勺的伤裂开,汩汩流血,她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怀里抱着一块砖头,一声不吭,男人的脚不予余力地招呼在她身上。
谢荡眼眶里全是血,通红通红的,他抬手,往前伸:"谈、谈----"
手只抬起了一点点,然后无力地摔回了地上,他张张嘴,发不出声音,眼皮很重,意识在涣散,视线模糊,快要看不清。
她好像哭了,嘴巴在动:"对不起。"
都怪她,拉他来喝酒,他流了那么多血,地上全是血啊。
她哭着喊:"荡哥。"
"荡哥...你撑着点。"
她要撑不住了...
远处,有人在喊。
"谢荡。"
"谢荡。"
"..."
是宋静的声音,是宋静来了。
谈墨宝没撑住,闭上了眼,砖头从怀里滚了出来。
男人又踹了她一脚,停下了动作,听了一会儿动静,声音越来越近,他眼里的慌色一闪而过,片刻思忖后,拽住女人的头发,把人塞进了后备箱,驱车离开。
巷子里,谢荡躺在一滩血泊里。
犬吠声越来越凶...
谢荡猛地睁开了眼睛,坐起来。
谢暮舟被他吓了一跳,拍拍胸脯:"荡荡,你醒了。"他看了看时间,"你都睡了十二个小时了。"
谢荡不做声,大口大口地喘气,低着头,额头上全是汗。
谢暮舟看他脸色发白,心急如焚:"你怎么了?"
他还是不说话,抬头,眼眶通红。
谢暮舟被他吓到了,心肝儿直跳:"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荡荡,说话呀。"
他张嘴,嗓音嘶哑:"948。"
谢暮舟没听懂,懵了一下:"什么?"
谢荡红着一双眼:"948,车牌。"他抓着谢暮舟的手,用力攥着,"谈墨宝,谈墨宝在后备箱里。"
时瑾派人找了两天,一无所获。
谢荡只想起了车祸现场的事,霍一宁来给他做了一个口供,确认了一下凶手的样貌,的确是时瑾在医院拍到的那个人,只不过,那人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一点踪影。
第三天,还是没有谈墨宝的消息。
"六少。"
时瑾问:"找到了吗?"
秦中在电话那边摇头:"车被扔在了废车场,没有找到人,后备箱里全是血,已经做过比对了,是谈墨宝的血。"
他动用所有人脉,把江北都翻几遍,还是找不到人,极有可能人根本不在江北,是死是活也无从得知。
时瑾沉了声,下达了死命令:"继续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挂了电话,时瑾去了书房:"锦禹,帮我找个人。"
姜锦禹简明扼要:"给我照片。"
一分钟后,时瑾把照片传到了姜锦禹的电脑上,他正要点开,桌面上弹出来一封邮件,陌生的ip,发件地址是国外。
他点开邮箱。
只有一句话:"我是褚戈。"
那个话多的、褐色眼睛的女孩子。
姜锦禹回了五个字:"我是姜锦禹。"
临金三角,接壤t国和l国有一个小镇,叫洗粟镇,环热带雨林,土壤湿润、阳光充足,适宜罂粟种植。
小镇的面积不大,坐落在山里,隐蔽有偏僻,后靠前,前环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是以,政府很难管辖,漫山遍野都是罂粟。
雨林的气候湿润,降雨量多,镇子里的房屋普遍低矮,用茅草和竹木搭建,屋子里,除了桌椅板凳,没有多余的摆设。
房间里,女孩盘着脚,浅浅棕色的瞳孔亮晶晶的,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她编了满头的小辫子,尾部,坠着五颜六色的珠子,穿着手工刺绣的短褂和黑裙子,脖子上挂着着小包,上面绣了一朵花,用同色的珠串穿着,屋外透进来的阳光照着各色的珠子,流光溢彩的,好生漂亮。
十七八岁的女孩子,笑起来明媚,眼睛突然一亮:"他回我了!他回我了!"
身边的男人二三十岁,皮肤黝黑,块头很大,脸上有一道疤,不说话时,十分怵人,歪着头,用英文问:"什么?"
他听不懂中文,整个镇子里,都是用当地话,或者英文。
女孩子脸蛋圆圆的,一双杏眼,正是褚戈。
她兴高采烈,把眼睛眯成了弯弯的一道弧:"他回我了。"
king面无表情:"哦。"
褚戈盯着电脑,凑得很近,快要钻到里面去,喜滋滋地说笑:"他回得可快了。"
king还是一张被欠了五百万的脸:"所以呢,chuge小姐?"
语气里,有抱怨。
褚戈抱着手,瞧他黑黝黝的脸,杏眼眯了眯:"king,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不满?"
他低头:"king不敢。"
她是主子,他是保镖,他怕她还来不及。
小姑娘哼了一声:"我看你是想去尝尝洗粟河的河水了。"
喜欢踹人毛病的毛病都是她父亲给惯的,想到她父亲,king表情严肃了:"chuge小姐,你的父亲说了,你不可以用电脑,不可以和外界通讯。"
褚戈眨巴眨巴圆溜溜的眼睛:"你要去告状吗?"
"king不敢。"
他不想喝洗粟河的水。
"哼,我谅你也不敢。"她扭过头去,又盯着电脑,眼里像开出了一朵璀璨的花,"你说我什么时候可以去外面看看啊?"
king皱了皱眉,脸上的疤也跟着皱了皱:"你父亲说,你不能出去,外面很多人想杀你父亲,你一出去,就会有人来杀你的。"
"你父亲说,你父亲说..."小姑娘歪着脑袋,睫毛像两把软软扇子,弯弯地颤动,"king,你是不是更年期了?"
"..."
他选择不说话。
小姑娘在熟悉的人面前,特别碎碎念念,自顾自地喋喋不休:"你还没娶媳妇就更年期了。"
她断句很频繁,一句接一句。
"你真可怜。"
隔了几秒:"要不要我去给你物色一个?"
又隔了几秒:"yan说今天会送来一批新的奴隶。"
扭头,她问他:"你是喜欢漂亮的,还是好生养的?"
也不等他回答。
她又自己接了话:"嗯,还是漂亮的。"
隔了片刻,想思考了一番,她眼睫毛上下一扫,看着king:"你这么丑,为了下一代,也要娶个漂亮的姑娘。"
king:"..."
他说了什么吗?
今天,镇子里确实送来了一批奴隶,在罂粟种植旺季的时候,褚戈的父亲便会从外面买奴隶回来,大部分是各国偷渡的人,或者从是人贩子手里买卖。
这一批,一共有五十来个,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各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地看不清长相,大多是漂洋过海来的,饿了一路,慢慢吞吞的,拖着脚步走不动。
押送奴隶的男人手里拿着皮鞭,谁走不到了,就抽谁,扯着嗓门催促:"没吃饭啊!快点!"
里头有个瘦瘦弱弱的女人,头上包着纱布,血迹斑斑的,还沾啊泥,灰头土脸的看不清模样,只是一双眼睛很大,瞳孔漆黑。(未完待续)
303:喜当人妻,解救谈墨宝(一更)
里头有个瘦瘦弱弱的女人,头上包着纱布,后脑勺的位置血迹斑斑的,还沾着泥,头发脏得粘在一块,灰头土脸的看不清模样,只是一双眼睛很大,瞳孔漆黑。
只是,她眼神无神,一愣一愣的。
押送奴隶的健壮男人是个黑人,块头很大,扬起手里的皮鞭就抽过去:"说你呢,走快点!"
她疼得往后缩了一下,抬头,扯扯嘴:"嘿嘿。"
笑得傻里傻气。
男人啐了一口:"妈的,是个傻子。"真是晦气!扫了一眼蓬头垢面的女人,脸上身上脏得让人不堪入目,恶臭味冲鼻,男人嫌恶,又抽了一鞭,不耐烦地催促,"让你走快点!"
藤条做的鞭子,抽在人身上,不伤筋动骨,也不会皮开肉绽,却能疼死人。
她还傻兮兮地嘿嘿直笑。
"**!"
男人举起手里的鞭子,直接往这傻子脸上抽。
鞭尾还没落下来,被一只手拽住了。
男人回头,凶神恶煞的神色立马收起来,端了一副讨好的笑脸:"chuge小姐。"
男人叫gui,是当地人,因为会英文,这才被雇来押送、接管来自各国的奴隶,手底下还有几个打手,平日里为人十分蛮横凶狠。
褚戈手里还拽着半根鞭子,她摩挲着上面的藤条:"谁准你们动手的?"
不止gui,他的打手们,也人手一根鞭子。
gui解释:"他们都是买来的奴隶。"
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优越感。
在洗粟镇上,买卖进来的外地奴隶,地位是最低的,男人还好,顶多被奴役,女人的话,若是五官端正,会沦为镇上男人们的玩物。
奴隶而已,gui觉得理所当然。
褚戈生了一双杏眼,很明亮,总是带着三分少女的张扬:"我父亲说,整个镇上的人都是我们家的奴隶,那我是不是也可以打你?"
少女的嗓音清脆悦耳,只是,说出的话,威慑力十足。
这个镇子上的人,都是褚家的奴隶,而褚戈,是小主子,镇上没有人不怕她,更怕她的父亲,gui也不例外,立马低头认错:"我错了,请chuge小姐宽恕。"
"把鞭子都给我放下。"
gui和他的打手们都听命放下了鞭子,不敢惹恼这位小祖宗。
小祖宗一跃跳上了一块石头,站在上面,掏出小包里的枪,在手里把玩着:"以后再让我看到谁打人,我就给谁喂枪子儿。"
褚戈有把小枪,镇上的人都知道,她没开过枪,不过,她的两个保镖king和yan都是千里挑一的狙击手,曾经打死了好几个对小主子不敬的家伙。
所以,洗粟镇的人都很怕褚戈。
她从石头上跳下来,走到瘦弱的女人跟前,打量她:"你受伤了。"
她笑:"嘿嘿。"
笑得傻里傻气的。
"你听不懂吗?"褚戈又问她,"你是哪国人?"
她还是只会傻笑:"嘿嘿。"
king插了一句嘴:"chuge小姐,她八成是个傻子。"又指着她的后脑勺,"她脑袋上还有伤,可能是被人打傻了。"
褚戈仔细瞧着。
灰头土脸的,除了一双干净的眸子,身上没有一处好地方,都看不出是白人还是黑人,不过,她的瞳孔是黑色的。
洗粟镇上黑人居多,买卖来的奴隶里,也很少有东方人,褚戈以前没怎么注意,认识了一个少年之后,便特别喜欢黑色的眼睛。
黑色眼睛的姑娘,褚戈生了几分好感:"king,你带她去治一下伤。"
king领命,把这个黑眼睛的女傻子带去了镇上的医舍。
洗粟镇不着村不着店的,没有医院,医舍里有位男医生,是褚戈的父亲褚南天从外面请来的,医舍条件很简陋,就用竹木与茅草搭建了几间屋子。
医生是白人,四十多岁,个子很矮,头顶秃了一大片,很瘦,却有啤酒肚,叫kun。kun有个助手,t,也是白人,刚二十出头,很年轻,高高壮壮的。
"擦干净了还挺漂亮。"kun看着病床上昏睡的女人,目光有些移不开。
t惋惜:"漂亮也是个傻子。"
kun笑了笑:"傻子有什么关系,你看她的身体,一定没被玩过。"女孩子的脸和脖子都用消毒水清洗过,露出白皙细腻的皮肤,kun眼神越发灼热,"镇上好久没送来这么干净漂亮的女奴隶了。"
t提醒他:"你可别乱来,她是chuge小姐让人送过来的。"
kun不以为意:"不就是个奴隶,chuge小姐怎么会放在心上,我玩一玩就送回去,不会有人知道。"
脑中旖旎不停,他忍不住在昏睡的女人腰上摸了一把:"真软。"
"别玩太狠了。"t再次提醒。
kun心猿意马,手已经游离到女人胸前了:"要不要一起?"
t有些心动,犹豫了片刻:"行,晚上我过来。"
床上昏睡的女人翻了个身。
kun这才把手收回去。
两人走后,床上的人睁开了眼,扯了扯嘴巴,嘿嘿傻笑。
洗粟镇里只有一栋石砌的别墅,里面住着这个镇子的主人,褚南天。
褚南天是白种人,浅棕色的眸子,五十多岁,理着平头,样貌轮廓立体,眼窝深邃,面相很凶,眼角处还有一块疤,一身戾气,冷着脸时,着实吓人。
"天哥。"
来人是个男人,黑种人,很健壮,是褚南天的左膀右臂,james。
"秦家还要一批货。"
褚南天穿一身黑色西装,黑皮鞋擦得噌亮,坐在真皮沙发上,他放下手中的平板:"一年四次,全部交易完了,秦家为什么会追加?"
james回:"没有说,而且这次的量要的很大。"
褚南天点了一根雪茄,用西装口袋里的手绢擦了擦手,右手自然地覆着左手,左手无名指上有一颗男士钻戒,他下意识地摩挲着戒指:"在哪交易?"
"在江北,是秦家的少当家亲自收货。"
"时瑾?"
"对,就是他。"james请示褚南天,"天哥,我们发不发货?"
他吐了一口烟圈:"发,有钱为什么不赚?"
"父亲。"
是褚戈回来了。
褚南天抬头,示意james:"你先出去。"他把手里的雪茄按灭了,扔在烟灰缸里,然后连同整个烟灰缸都藏在了沙发底座下面,动作一气呵成,一向铁骨铮铮的大毒枭,也就只有对着妻子女儿的时候,眼神温柔,"怎么了,宝贝儿?"
平时皮的时候,打归打,褚南天对这唯一的女儿,还是很溺爱。
褚戈坐到父亲身边,嗅了嗅:"你又抽烟了?"
褚南天立马否认:"我没有。"怕被唠叨,他适时地转移话题,"我家宝贝儿怎么不开心?"
偷偷抽烟的时候,就宝贝宝贝地叫。
用鸡毛掸子训她的时候,就小狗崽子了。
褚戈今天没心情揭穿父亲,刚刚偷用了king的电脑,她很失落:"我也想要一台电脑。"
"你要电脑做什么?"
褚南天很警戒,不让她和外界通讯。
她面不改色地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学习。"
小女孩子长得像母亲,圆圆的杏眼,像上好的琉璃泡在清澈的泉里,褚南天吃软不吃硬,瞧着女儿这样子,也心疼:"想学什么我给你请老师。"
"不要老师。"她像只霜打的茄子,恹恹的,"我就想看看外面的世界,老师讲得再好,我没见过,也想象不出来。"
她就想天天给姜锦禹发邮件,不用再偷偷摸摸。
褚南天没松口。
褚戈耷拉着眼皮,无精打采:"父亲既然这么为难那就算了,也不用请老师了,我让母亲给我讲。"
只要搬出母亲...
褚南天妥协:"行,你别去吵你母亲,我给你弄一台来。"
"谢谢。"褚戈心情好得不行,"你继续抽吧,我不告诉母亲。"
褚南天很欣慰。
要到了电脑,褚戈很开心,一蹦一跳地从别墅出来,看见king,问他:"那个女奴隶呢?"
king回答:"她的伤有点严重,我把她留在kun那里了。"
褚戈笑脸垮了,立马严肃了:"你怎么能把她留下,kun那个人坏透了,就会欺负女奴隶。"
她拔腿就往医舍跑。
king和yan立马跟上。
夕阳西下,天已经黑了,热带雨季,一到晚上,虫鸣鸟叫,天上的星星特别亮,像近在咫尺。
从别墅到医舍有一段距离,褚戈跑得满头大汗,远远就看见了火光,正是医舍那个方向,浓烟滚滚,洗粟镇一带的气候潮湿,极少会走水起火。
近了,她瞧见医舍里跑出来一个人,正是kun,他裤裆上有火,扑腾着跳下来,在地上打滚。
king问他:"怎么着火了?"
kun后仰地坐在地上,双腿大开,扭曲成一个很奇怪的角度,裤裆的地方被烧得乌黑,他痛得龇牙咧嘴:"那个女奴,打翻了我的医用酒精。"
偏偏烧了裤裆。
褚戈才不同情这种人:"她人呢?"
kun咬牙切齿:"跑、了。"他妈的,跑得比兔子还快。
再说那只兔子啊。
她麻溜地从火里跑出来了,穿得破破烂烂,顶着一头纱布拔腿一路往坡田上跑,跑到土坡上,还不忘在地上抓了两把泥,抹在脸上、脖子上。
前头,手电筒突然打过来,她像只受惊的兔子,转身就要跑。
男人上前拽住了她:"你怎么在这?"
是t,kun的助手,两人约好了晚上一起玩弄女奴。
小女奴顶着乌黑的一张脸,看不清五官,夜里一双瞳孔亮晶晶的,她咧嘴:"嘿嘿。"露出两排白牙,笑得非常傻气。
看来这个傻子是逃出来了。
t拖着她往前:"跟我回去。"
她用力,把手抽回去,继续傻笑。
"不想回去?"高高壮壮的男人挡住了身后的光线,突然笑了,"在这里也行。"
他往前,一步一步逼近,一双蓝色的瞳孔紧紧盯着女人曼妙的身体。
她后退,踩到了石子,脚一崴,摔坐在了地上。
t蹲下去,捏住她的下巴,用指腹擦掉上面的泥,触手的皮肤白皙又细腻:"这么漂亮,怎么偏偏是个傻的。"另一只手,已经放在了女人领口,往下扯了扯,"皮肤真白。"
她往后挪,慌乱间,摸到了一块砖,想也不想,拿起来:"去死吧你!"
对准t的脑袋,上去就是一板砖!
他两眼一翻,往前栽,正好栽小女奴身上了。
她一脚踹开,扔了砖,利索地爬起来,风一吹,她头晕目眩,赶紧扶着头:"哎哟,脑瓜疼。"
后脑勺破了洞,能不疼吗?也不知道洞长好没有,人贩子就给了点止血消炎药,她怕真把自己给搞傻了。
这悲催的小女奴,正是被低价卖给人贩子的谈墨宝,要不是她聪明机智,一醒过来就装疯卖傻,估计处理她'尸体';的两个男人也不会看她傻卖掉她。
她也是够背的,居然被卖到了毒窝。
也不知道是哪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她人生地不熟,不敢乱闯,就在灌木里躲了一晚上,身上被砖头砸的地方痛得要命,脑袋也疼,她也是命大,没伤到要害,这都扛下来了,可能常年给谈莞兮抽血,练就了一身铜皮铁骨,就是实在饿得不行了,翌日一早,又混进了同行的奴隶里面,跟着去罂粟地里割浆。
谈墨宝对罂粟了解不多,只知道是毒品的原材料,是个非常罪恶的东西,可是能怎么办,她现在是奴隶,没人权,只好暂时先抛弃正义感与罪恶感,跟着当地的老农学习怎么收浆。
上午,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下午,仇家找来了。
谈墨宝立马蹲在罂粟地里,又往脸上糊了两把泥,装孙子。
gui把人拦下了:"这边地里在收浆,不能随便进去。"
t火气很大:"让开,gui,我们找人。"
一同来的还有kun,一个脑袋上绑了绷带,一个走路张着腿别别扭扭,两人都眼冒火星,气得不行。
gui没让行:"找什么人?"
"一个女奴隶。"kun说,"她趁我给她医治的时候,偷了我一块贵重的手表。"被烧了命根子这种话,他实在说不出口,只好找了个理由。
gui还是公事公办:"等原浆收割完。"
"不行,那个女奴很狡猾。"t指着自己的头,"我头上的伤就是她砸的,她会装疯卖傻,我甚至怀疑她是别人派来的奸细。"
说完,他伸长了脖子,目光在罂粟地里一寸一寸扫视,:"她在那!"不顾gui的阻拦,他火冒三丈地冲进去,一把将蹲着的人拽出来,"我看你还往哪儿跑。"
谈墨宝对天翻了个白眼,扭头傻笑:"嘿嘿。"
妈的!
她挣扎,拽着他的男人却纹丝不动。
奶奶的!
那边,kun在和gui交涉:"我把她带走,等找到手表就送回来。"他给gui塞了一张纸币。
gui扔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要在天黑之前。"
kun打了个'ok';的手势,随后,与t一人拽一只手,把人拖走。
谈墨宝傻笑:"嘿嘿。"
苍天无眼,要亡她,她刚腹诽完,老天开眼啊----
"你们这是要把人带哪去?"
是昨天拔刀相助的那个少女,穿着刺绣的裙子,编着一头小辫子,没有脚踩五彩祥云,谈墨宝此时却觉得,这姑娘真是个盖世英雄。
少女腰间的小包上坠了铃铛,一路走来叮叮当当。
kun低头,对少女解释:"chuge小姐,这个女奴偷了我的东西,还打伤了t,我们要惩治她。"
褚戈挑着秀气的眉,瞧了谈墨宝一眼,然后杏眼看向kun:"我有几个问题问你。"
kun恭恭敬敬地弯下腰:"chuge小姐您问。"
她一口英文流利,少女音清脆悦耳:"这里是谁的地盘?"
"是您父亲。"
又问:"这些奴隶又是谁的?"
kun犹豫,回答:"也是您父亲。"
褚戈靠着一棵枯叶纷飞的树,伸出嫩生生的手指:"她呢?"
她指着谈墨宝。
kun眼皮一跳:"也是----"
少女悦耳的声音突然上提了一分:"那是谁给了你资格惩治她?"
kun自然是惧怕这位小主子,可也不甘心,下、体还火辣辣的疼,这口气他咽不下去:"chuge小姐,她还烧了我的医舍。"
少女圆溜溜的眼睛弯了弯:"那不是你的,这洗粟镇的东西,哪怕是一草一木,也全是我家的。"嫩生生的手指换了个方向,指着kun,"你也是,和她一样,也是我的奴隶。"
kun哑口无言。
褚戈摆明要护着那个女奴,他不敢忤逆。
她直接下令:"把她放了,她是我给king挑的女人。"
king?
谈墨宝保持着傻气又不失懵逼的笑容。
一直没有吭声的t不甘愿:"chuge小姐----"
话还没说完,少女掏出了小包里的枪,枪口一转:"你要忤逆我?"圆圆的杏眼,瞬间张扬凌厉。
几乎是同时,她身后的king和yan也拔了枪,不到十秒钟,罂粟地外面的守军闻声,迅速赶过来,将褚戈围在中间,牢牢护住。
镇上只有褚家的亲兵才有枪支,整个洗粟镇都是褚戈的父亲褚南天的,这镇上所有人的命也是,卑贱如蝼蚁。
t头上冒了一层汗:"t不敢。"他松开那个女奴隶,低头站到一侧,打掉了牙也得吞下去。
褚戈上前,把人牵到身边,清灵的少女音响彻整片罂粟地:"从今往后,这个女奴,是我的人,谁也不能打她的注意,听到没有!"
"是,chuge小姐。"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谈墨宝觉得腰板都直了,她想,她霉运结束了,遇见了仙女。
小仙女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出门在外,马甲不能掉!谈墨宝保持着蠢毙又不失纯真的傻笑:"嘿嘿。"
褚戈小仙女笑了笑:"那你就叫heyhey吧。"
谈heyhey:"..."
这真的不是狗子的名字吗?
褚戈当场就把狗子许配出去了:"以后你就是king的媳妇了。"
谈heyhey:"..."
king:"..."
谈墨宝觉得她这几天也是历经了传奇,从人,到傻子,到奴隶,到狗子,到有配偶的狗子,何其传奇!
下午,褚戈的父亲让人送了一台电脑过来,原本还在想着怎么变回单身狗子的谈墨宝果断决定,死乞白赖也要抱住褚戈这条粗大腿,至少,能吃饱饭,褚戈还会给她药,帮她治伤。
江北。
谈墨宝已经失踪了一周了,这一周,江北的气温又降了几度,冬天来势汹汹,窗外寒风凛凛,吹着雪松的枝丫来回摇晃。
客厅的落地窗紧闭,水足饭饱后,**美趴在阳台摇头晃脑。
天色已暗,时瑾开了灯,去厨房关火,手里还握着手机,屏幕冷白的光照在侧脸的轮廓上,半明半暗:"秦行已经把交易地址和时间发过来了。"
汤炖好了,姜九笙有夜戏,他等会儿要去片场送汤。
电话那头,是霍一宁。
他问:"你真要去?"
"嗯。"
"我总觉得不对劲。"霍一宁思索沉吟,"秦行那么多疑的一个人,这么大一笔交易,弄得太仓促了,完全不是他的作风。"
时瑾神色平平,语气淡淡:"我查了货源,没有问题。"
"我还是觉得有鬼,阵仗搞得太大了。"霍一宁默了片刻,猜测道,"秦家人从来不直接参与交易,这次秦行却指定你,会不会是虚张声势,冲着你来的?"
太像陷阱了,他没法不多想。
时瑾语气依旧云淡风轻:"不排除这种可能。"
霍一宁好笑:"那你还去?"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吗?
"这次的供货商是秦家最大的合作方之一,我查过,那边确实发货了,就算真的只是诱饵,这块诱饵,我们也要吃下去。"
霍一宁顾虑:"秦行会怀疑你。"
不比先前那些交易,即便被警局截胡了,秦行也怀疑不到时瑾身上,毕竟,他没有直接参与,都有替罪羔羊,这次不一样,这次是要时瑾在秦行眼皮子底下放水,秦行又不是瞎子,还会看不出来?
时瑾处之泰然:"他已经怀疑我了。"他停顿,指腹刮了一下唇,"所以,"
若是秦行已经怀疑时瑾了,那么这次,不是小试牛刀,就是杀鸡儆猴。
霍一宁接了话:"所以?"
时瑾道:"要釜底抽薪。"
既然怀疑了,就堂而皇之。
这是个什么道理?霍一宁料想:"你手里是不是还有底牌?"
时瑾从容自若:"嗯,刚好还有一张。"
看来,时瑾要反击了。
霍一宁完全不担心了,时瑾向来会玩,不管是心计,还是手段。
"姐夫。"姜锦禹从对面公寓过来,在门口喊,"过来一下。"
时瑾挂了霍一宁的电话,去了姜锦禹的书房。
"有消息了?"
姜锦禹点头:"有人主动给我发了一封邮件,ip地址是临金三角的一个镇。"
他点开一封邮件,把电脑屏幕往时瑾那边移了移,邮件的内容只有一句话:"笙笙弟弟,我是谈墨宝,救我!"
这是一封求救信。
时瑾问:"这是谁的邮箱?"
姜锦禹说:"褚戈。"
"褚南天的女儿?"
姜锦禹点头。
褚戈和谈墨宝,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的人,为什么会共用一个邮箱?谈墨宝怎么知道褚戈和姜锦禹认识?
邮件内容是否属实,暂且不能确定。
时瑾拨了个电话:"秦中,帮我确认一件事。"
隔着大半个地球,这会儿,洗粟镇还是晌午。
谈墨宝发完邮件,赶紧把记录删了,迅速关了电脑,一边偷偷摸摸出去,一边偷乐,她运气真是好,傍到了粗大腿不说,这粗大腿居然还和笙笙的弟弟保持了邮件联系,这简直是天助她也。
否极泰来啊,她霉运完了,该走运了!
咔哒,房门一打开----
king站在门口,一脸寒冰:"你进chuge小姐的房间做什么?"
她愣了一下。
乐极生悲!霉运啊!
镇定,要保持傻笑:"嘿嘿。"
king像块冰山,严严实实堵在门口,脸上有道疤,从脸颊到眼角,像个冷面阎王:"别装了,你不是傻子。"
"!"
谈墨宝目瞪口呆。
"能用电路的原理点燃医用酒精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傻子?"king拽住她的手,眼神像两簇冰刀子,"说,谁派你来的?"
苍天派她来的...
谈墨宝不知道怎么说了。
"不说?"king往前,大块头堵住门,居高临下,"你知道洗粟镇里,什么东西最多吗?"
种植罂粟的地方,还能是什么,毒品。
谈墨宝缩了缩脖子。
king松开手,冷笑,脸上的疤抖动:"要不要试试?"
她秒怂:"我说。"
人为刀俎她为鱼肉,还能怎么办,只能----装!
眼珠子转了一圈,红了,她吸吸鼻子,揉了揉被拽疼的手腕:"我也不知道我是谁?很多人打我,我撞到了头,昏睡了很久,醒来就不记得了,可能被打坏脑子了。"
看似毫无逻辑,实则天衣无缝,完美!
然后,她就开始哭。
king:"..."
她哭,坐在地上哭,眼泪不要钱似的,哭得撕心裂肺。
荡哥啊,你还活着吗?
"呜呜呜..."
她哭得天崩地裂。
king:"..."
荡哥啊,你不要忘了你的副会长。
"呜呜呜..."
她哭得死去活来。
king一个三十好几的铁汉子,最见不得女人的眼泪,冰山脸崩了,竟有点慌神:"别、别哭了,我都是吓你的。"
没想到,她这么不经吓。
褚戈刚好回来,远远就听见声嘶力竭的哭声,好不凄惨:"king,你怎么把你媳妇弄哭了?"
king一张冰山脸,着火了:"她不是我媳妇!"
谈墨宝哭到这里,停下来,抽抽搭搭地说:"我有喜欢的人了,他是个拉琴的。"脑子被哭晕乎了,蹦了一句中文出来。
褚戈瞪大了眼:"你会说中文!"
谈墨宝也瞪大了眼:她也会?!
靠!
她得开始构思一个凄惨的故事了。
江北。
时瑾接到秦中的确认信息是在第二天晚上十点,他给姜九笙温了一杯牛奶,端去房里,她最近都没怎么睡好,有些失眠,灯下,眼睑有一层淡淡的青灰。
时瑾给她喂了牛奶:"笙笙,"他说,"有消息了。"
她立马抬起头:"还活着吗?"
他点头:"嗯,还活着。"
幸好...
姜九笙顿时松了一口气。
"抓她的人贪财,没有杀,把人卖到了国外当奴隶。"她听完蹙了眉,时瑾便解释,"她运气好,遇上了锦禹的救命恩人。"
姜九笙听时瑾说过那个女孩:"那个叫褚戈的女孩?"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那个女孩的父亲,在国外,是鼎鼎大名的大毒枭。
"嗯,是她。"时瑾把杯子放下,"洗粟镇是褚南天的地盘,谈墨宝跟着褚戈就不会有危险,那个女孩不像她父亲,心地好得过分。"
心地若不好,也不会救锦禹。
姜九笙仍有些担心:"可那到底是种植罂粟的地方。"
时瑾在她后背垫了个枕头,夜里,音色低沉,格外温和悦耳:"我已经派人过去接应了,很快便能把人带回来。"(未完待续)
304:时笙亲热恩爱,山寨笙要被搞(二更
时瑾在她后背垫了个枕头,夜里,音色低沉,格外温和悦耳:"我已经派人过去接应了,很快便能把人带回来。"
她点头,凑过去,在他脸上轻轻地亲。
"辛苦你了。"
这几天,她睡不好,时瑾一样不能安寝。他不爱管别人的事,如此周旋费心,都是因为她。
她好像总是让他受累。
时瑾伸出手,冰凉的指腹落在她皱着的眉心,轻轻地揉:"你不要自责,笙笙,事情的源头是我,秦家的事,缉毒的事,都因我而起,是我把你和你的朋友拉进来的。"
这件事,和秦家脱不了干系,归根结底,他才是祸端,是他亲手把她拉进了这潭沼泽里,她的生活本该顺顺遂遂,平淡又安稳的,因为他,风起云涌,没有一天安生。
姜九笙摇头,不赞同他的话:"不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你再强大,也是个普通人。"
她摊开手掌,覆在他手心里,指尖拂过他修长的骨节,低着头,看他的手,她娓娓低语。
"可能别人都觉得你很厉害,你无所不能,或者,你只手遮天。"她抬头,看时瑾的眼睛,"可我跟他们不一样,我只把你当我的爱人,不论是非对错,我最在乎的,始终还是你。"
所以,管他祸端是什么,她想得很简单,既然选择他,就陪他荣辱与共,陪他腥风血雨,风起云涌也好,平淡简单也好,认他,认命。
她总是有这样的本事,三言两语,让他生,让他死,让他死里逃生。
"笙笙,再等一等。"时瑾声音低哑,眼里的光柔软得一塌糊涂,"就快结束了,等尘埃落定,世上再没有秦家六少,我只当你的时瑾。"
她点头,张开手。
时瑾抱住她,轻轻地吻在她唇上。
翌日,云淡风轻,气温稍稍回升一些,初冬的太阳,有点懒倦,洋洋洒洒,不烈,揉着风。
一大早,谢暮舟大师就牵着狗,带了汤去医院,谢荡就喝了几口,好敷衍啊。
谢大师苦口婆心地劝,好说歹说地哄:"荡荡,再喝点。"
谢荡还戴着那顶粉色渔夫帽,没什么精神:"没胃口。"
连着几天,他都这个样子。
谢大师很担心,总觉得他儿子瘦了好多,耳提面命:"没胃口也要吃,你还在长脑子,不吃东西营养会跟不上。"
"..."
长个屁脑子!
谢荡白了他爹一眼,问:"谈墨宝还没有消息吗?"
谢大师摇头,见谢荡神色黯然,赶紧又安慰他:"我昨天在东大街给墨宝算了一卦,算命说她福大命大,将来还会有儿有女、有猫有狗,福禄双全,长命百岁。"
他真没瞎掰,真去算了命,三十块呢。
谢荡一副'信你个鬼';的表情:"算命的还说什么?"
当时算命的老婆娘来喊他吃饭,匆匆忙忙也没说两句,谢大师面不改色:"算命的还说,她的另一半是个艺术家,公公是个大师。"
咳咳,这一句是他自个儿添的。
谢荡瞅着他爹:"所以,她要嫁给我们汤圆?"
谢大师:"..."
汤圆:"嗷!"
儿大不由爹啊,谢大师叹了一声:"你就别担心了,好人有好报,墨宝一定不会有事的,来,先喝口猪脑汤。"补补脑子。
谢荡就是不喝。
这熊孩子!
刚好:"笙笙来了。"谢大师扭头告状,"快,管管这小子,他不吃东西。"
他收了这么多弟子,谢荡最怵老十三。果然,姜九笙一来,谢荡眼神都乖了不少,不像个大爷了,像个面对班主任的小学生。
她说:"有墨宝消息了,她现在安全。"
谢荡无精打采的神色立马变了:"人在哪?"
"在国外。"姜九笙走过去,把病床的倾斜度往上摇了一点,扶着谢荡让他靠着枕头,"已经让人去找了,你别担心,先吃东西。"
谢荡放心了,然后,就乖了。
虽然有点嫌弃,还是伸出了手:"把汤给我。"
谢大师倒出来一碗猪脑汤,端给他。
他喝了一口,嫌弃地直皱眉头:"明天能不能换种口味?我不喜欢猪脑。"
谢大师果断拒绝,很坚持:"那怎么行,以形补形,你要多补脑子。"
"..."
谢荡懒得跟他争,瞧了姜九笙一眼,还是认命地捏着鼻子一口干了,喝完了把碗递给他爹。
谢大师接过碗,知道谈墨宝安全,心里的大石头也放下了:"那个算命的算得真准,我就说嘛,墨宝那孩子福气大。"
谢荡问了句:"东大街哪个算命?"
谢大师哟了一声:"你也要去算一卦?"
谢荡脸上大写加粗的'你开什么玩笑';,他说:"我要去砸了他的摊子。"
"..."
这孩子,人家养家糊口也不容易!
"还有,"
气压有点低,谢荡冷着一张俊脸。
这是公主病发病的前兆啊!谢大师眼皮跳了一下:"还有什么?"
谢荡小暴脾气了:"你什么时候给我换个帽子?!"
谢大师不做声,心想:干嘛要换,粉色多好看啊,荡荡还没出生那会儿,他就想要个小公主了,心里一直有个粉色梦。
换帽子的事还没完呢,隔壁病房摔断腿的那个小娃娃能下地了,一瘸一拐地蹦跶过来,有点小羞涩的看着谢荡:"阿姨,我妈妈做了曲奇饼,你要尝尝吗?"
男孩子嘛,从小就是大猪蹄子,腿瘸了都阻挡不了他蹦到漂亮'姑娘';身边。
谢荡嘴角一抽,粗着嗓门:"老子是你大爷!"
漂亮阿姨突然变成了怪蜀黍...
"妈妈!"
小男孩哇的一声,被吓哭了。
中南,秦家。
那批货的交易时间定了,便是这两天,秦家看上去倒是安静,一如往常,连着一周,时瑾面都没有露。
秦行把秦明立叫来书房:"事情都安排妥当了?"
"已经都安排好了。"秦明立有所顾虑,"就是褚南天那里,恐怕要得罪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时瑾被算计进来了,那批货,也不可能保得住。
褚南天根本不知道这是个诱饵,要是知道,怎么可能陪秦家玩,警局都惊动了,很难独善其身。
"事后我会跟他谈,所有损失,我们秦家全部担。"语气不容置喙,秦行自有打算,不想多做解释。
这批货量很大,不仅是钱的问题,还有可能和褚南天交恶,断了整条货源都有可能。秦明立觉得可惜:"一个时瑾而已,代价会不会太大了?"
秦行怒目:"你懂什么!"他不耐烦,"你出去吧,交易那天,你就看好时瑾,其他的不要多管。"
"我知道了。"
秦明立退出去,低眉垂眼,遮住眼底的情绪。
门口,苏伏推门进来。
秦行立马问她:"警方那边都联系好了?"
苏伏颔首,走过去,自然而然地给秦行斟茶,细细说来:"刑侦一队没有我们秦家的人,只能从缉毒队下手。"
秦行思前想后,吩咐:"事成之后,善后工作你亲自接手,绝对不能让时瑾看出问题。"
苏伏说好,笑着反问:"我办事,爷还不放心吗?"
自然是放心。
整个计划,连老二都不知道,除了秦行自己,苏伏是唯一一个知情者。
书房里的灯一直亮着,秦行和苏伏密谈了很久,就是隔音太好了,就是贴着门,也只能听见一个模糊的字眼。
秦霄周使劲把耳朵往门上压。
"四少----"
他扭头,手指按唇:"嘘!"赶紧摆手,用嘴型赶人,"下去下去。"
下人挠挠头,退下了。
秦霄周继续把耳朵贴在门上,又听了几分钟墙角,默默地撤了,出了主宅,立马给狐朋狗友拨了个电话。
"华子,那个什么渺的,给我弄过来。"
唐少华明知故问,笑得贱兮兮的:"什么什么渺啊?"
装你妹!
秦霄周不耐烦:"像姜九笙的那个山寨货,马上给我弄过来!"
唐少华在电话里吹口哨,可劲儿调侃:"干什么?你秦四少不是瞧不上人家山寨货吗?弄给你干嘛?"他装模作样,语重心长,"老四啊,你老实说,是不是想玩弄山寨妹妹的感情?"
秦霄周哼了一声,纨绔大爷不要脸得很:"玩弄你大爷,老子闲得蛋疼,不行?"
唐少华从善如流:"行,你素了这么久,是该蛋疼了。"
秦霄周绷着脸,赐了一个字:"滚。"
唐少华回:"喳!"
电话挂断了:"嘟嘟嘟嘟嘟嘟..."
秦家与褚南天的交易定在十二月二十七,交易地点沧江码头七号仓库,时间,下午两点。
十二月二十六号晚,月朗星稀。
房间里,欢爱的气息还未散去,亮着一盏床头灯,窗户开了很小一条缝,挡光的窗帘被风吹着卷起来,一缕月光铺进来,洒在地上,落了一地衣服。
姜九笙没什么力气,被时瑾抱起来,放在了身上,还在小口地轻喘,眼里水蒙蒙的,稍稍染着尚未褪去的情潮,脸上带着淡淡的绯色。
时瑾手放在她光裸的后背,轻拍着,在她耳边咬字,**未歇,低哑的嗓音性感:"还要吗?"
她把脸埋在时瑾肩上,摇头:"不要了。"她蜷了蜷脚趾,"累。"
声音很哑,带着几分媚。
时瑾抱着她,翻了个身,把人放在怀里,亲了亲她平直锁骨上的痕迹:"你睡。"
她被他折腾得没力气,眼皮有点重,蹭了蹭,咕哝了句:"要洗澡。"
他笑:"知道了,我帮你洗。"
掀开被子,他起身,弯腰去捡衣服,床头的灯打在他后背,两道红痕明显,是他缠着她做得狠时,她抓的。
知道她害羞,时瑾去了拿了浴巾,把人包着抱进了浴缸,她没力气,随他怎么弄,水温有些热,蒸得皮肤泛潮,她胸前,一颗一颗小小的痕迹,越发明显。
时瑾欢好的时候,喜欢咬她,不疼,慢慢厮磨,在她身上添很多他的记号。
"宝宝。"
他在耳边喊她,她睁开眼:"嗯?"
浴室里水汽很大,他瞳孔有些红,不像平时那样清润,颜色灼灼,他压低着声音,向她求、欢:"再做一次。"
她还没说话,他便含住了她的唇。
她推他。
他把她抱起来,按在了墙上,打开淋浴的喷头:"明天哪都不要去了,在家睡觉。"
"为什么?"
他抬起她的腿:"因为今晚我不打算放过你。"
话落,身体压过去,一点都不温柔。
从浴室,到卧室,又回浴室,今晚,他似乎特别放纵,可能,他打定了主意不让她早起出门。
结果也确实是这样。
姜九笙一觉睡到了中午,醒来,时瑾不在家,桌上的早餐早凉了,杯子下压了一张便签纸,时瑾的字体漂亮。
"我帮你叫了午餐,在家等我,不要出门。"
"时瑾留。"
为什么非不让她出门?姜九笙隐隐有些不安。
半个小时后,秦氏酒店的人过来送午餐,姜九笙还没用完餐,医院的电话打过来了:"您好,请问是姜九笙小姐吗?"
她回:"我是。"
电话里礼貌又干净的女声平铺直叙地说:"这里是脑外科,408的病人病情有变,请您立刻来一趟医院。"
408,是谢荡的病房。(未完待续)
305:干掉时瑾?杀掉姜九笙?
"这里是脑外科,408的病人病情有变,请您立刻来一趟医院。"
408,是谢荡的病房。
姜九笙拨了谢暮舟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谢荡手机关机,同样联系不上,她思量了片刻,出了门。
她赶到病房时,谢荡正在试戴新帽子,一屋子各式各样的帽子,五颜六色满目琳琅,谢暮舟大师扶着全身镜,由着谢荡在臭美。
姜九笙微愣了一下:"电话怎么都不接?"
"笙笙来了。"谢大师头上戴着一顶大红色的草帽,喜庆得不行,说,"刚刚我推荡荡去做检查,手机放在病房了。"
谢荡因为脑袋受伤,谢大师怕手机辐射,就不让他用。
姜九笙把椅子上的帽子拿起来,她坐下:"你怎么样了?"
谢荡试戴了一顶黑色字母的鸭舌帽,瞧着镜子里的姜九笙:"什么怎么样?"
"我接到医院的电话,说你病情有变。"
谢荡扯了扯帽檐上那个金属环,不太喜欢那个环,漂亮的小脸拉着:"谁乱造谣,我好着呢。"他扔了黑色字母的帽子,拿了两顶款式相同、颜色不一样的棒球帽,一顶黑色,一顶白色,问姜九笙,"哪个好看?"
他个人比较喜欢白色,更能凸显他的英俊潇洒,不过,姜九笙貌似对深色情有独钟。
姜九笙认真思索后,回答:"你戴粉色最好看。"
谢荡五官生得精致,气质五分娇五分妖,确实很适合粉色,不显得娘气,反而更清俊贵气。
不过,谢荡不这么觉得,他就觉得只有女人才会用粉色,大老爷们用粉色娘们唧唧的,他长得美,更不能用,万一又有人叫他阿姨...
他把白色那顶棒球帽戴头上,对着镜子欣赏自己的盛世美颜,看来看去还是觉得白色最衬他的惊才风逸:"姜九笙,你眼神越来越不好了。"
她也不反驳他,起身:"我去护士站问一下。"
她走后,谢荡问谢大师:"粉色真好看?"
谢大师相当肯定:"当然!"
他家荡荡,光头都好看。
好吧,谢荡决定勉为其难地试试,他在床上找了一圈,那个款式的棒球棒什么颜色都有,就是没粉色:"这款的,怎么没有粉色?"
"不是你说不要粉色吗?"这孩子,喜好真让人捉摸不定啊,分明三令五申地说了不要粉色,所以,当爹的把帽子店都搬来了,就没要一顶粉色。
谢荡纠结了老半天,决定:"那好吧,不换了。"
试了几十顶帽子,最后,戴回他脑袋上的,还是那顶粉色渔夫帽。
谢大师:"..."
姜九笙去了一趟护士站,询问中午那个电话。
脑外科的当值护士歉意地解释:"对不起姜小姐,是我们这边搞错了,本来应该联系608的家属,我们的值班人员看错了病房号,误以为是408,真的很抱歉,给您带来了不便。"
乌龙一场?
还是,另有乾坤?
姜九笙说:"没关系。"
回病房的路上,她若有所思着,步子懒懒散散,似乎今天很不寻常,处处都透着怪异,却又说不上哪里怪。
"大小姐。"
"我在医院盯着。"
前面拐角,传来男人的声音,音色很嘶哑,像声带受损。
男人走在前面,右手拿着手机,衣袖下滑,露出满臂纹身,垂在身侧的左手掌心绑了绷带,他身形高大,步调很慢。
姜九笙走在后面,便也慢了下来。
"那个人还没有想起来,不会坏您的事,可以照原计划行事。"男人说。
电话那头,似乎是个女人的声音,没有开免提,听不真切。
男人接电话的语气毕恭毕敬:"秦明立那里我已经让人盯着了,阵仗很大,您料得没错,他的确是要借着秦行试探时瑾的时机,趁乱干掉他,那批货只是个由头,真正的目标是时瑾。"
姜九笙脚步骤然停住。
前头的男人已经拐进了走廊,进了对面的楼梯口。
她站在原地,盯着安全通道进出口的门,凝眸沉吟了许久,拨了时瑾的电话,片刻,那头传来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真是不巧。
又真够巧。
秦家最近有一批货要交易,时瑾没有同她细说,只告诉她,由他负责,她想,应该就是今天,所以,时瑾才不让她出门,防患未然。方才那个男人的话,她暂时证实不了,如果是假的,目的是什么,如果是真的,那时瑾...
想要时瑾命的人,很多很多。
她有些惴惴不安,拨了姜锦禹的电话。
"姐。"
"现在在家吗?"
"嗯,没有课,在家。"
姜九笙犹豫了很久:"锦禹,帮我追踪一下时瑾的位置。"
"好,马上。"
十分钟后,姜锦禹把共享位置发到了姜九笙手机里,时瑾没有移动,停留在一个地方:沧江码头,七号仓库。
她脑中,方才那人的话,不断重复。
他的确是要借着秦行试探时瑾的时机,趁乱干掉他,那批货只是个由头,真正的目标是时瑾...
姜九笙转身,快步出了医院。
住院部,四栋408,谢荡戴着他的粉色渔夫帽出来了,谢大师要扶他,他不让,显得他像病秧子,连输液架他都要自己推,十分钟后他还有个检查要做,他在蓝色格子病号服的外面,套了一件嫩绿色毛衣,一手提着输液管,一手推着输液架,闲庭信步,走出了红毯的味道。
粉红配嫩绿。
要不是谢荡这张脸、谢荡这身贵公子气,绝对是辣眼睛的搭配,这样骚包的颜色,硬是让他穿出了一股子昂贵的时尚感。
前头,一个低头讲电话的男人不看路,迎面撞过来。
谢荡被撞得往后趔趄,男人抬头,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就跑。
我艹!谢大师脾气来了:"诶,你小子谁啊,脑子有坑吧,撞了人就跑。"这个流氓!
肯定是个流氓,手上还有纹身。
谢大师赶紧扶着谢荡:"没事吧荡荡。"
谢荡掐着太阳穴,脸色发白,眉心迅速有汗沁出来。
谢大师一瞧他的脸,吓坏了:"你怎么了,荡荡?"
他扶着墙,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褪掉,脑子里,一帧一帧的片段,在横冲直撞,错乱空白的记忆,在拼凑,猝不及防地从大脑里,蹦出来。
是车祸那天晚上的记忆。
酒吧走廊的灯昏昏沉沉,镀漆的金属门开了一条缝,里面光影忽明忽暗,五光十色的镭射灯耀眼,照着女人红色的高跟鞋。
"东西送过去了吗?"
字正腔圆,普通话很标准,女人的声音辨识度很高。
"已经送到秦明立手上了。"
答话是男人,嗓音嘶哑,像被烟熏过,从门缝里,只能看见男人的后背,高大健壮,正低着头弓着腰,姿态放得很恭敬。
女人道:"该收网了。"
男人哑着嗓音附和:"都准备好了,这次一定会让时瑾翻不了身。"
"谁说我要对付了时瑾?"
男人立马抬头:"大小姐您是想?"
女人音色带了淡淡笑意,慢条斯理的音调:"我要姜九笙的命。"
男人不明其意:"请大小姐明示。"
门缝很小,昏昏暗暗里,看不清女人的样貌,她懒懒搭起了一条腿,黑色的长裤下露出一截小腿,肤色白皙,与脚下红色的高跟鞋成鲜明的颜色对比。
她吐字很清晰,不紧不慢地说:"秦行就算查到了时瑾与刑侦队的人有来往,也舍不得废了他这颗好用的棋子,既然舍不得废了,就要让他断干净。"
男人恭敬地请示:"怎么断干净?"
她指挥若定,嗓音微提,带着迫不及待的雀跃:"如果是警察杀了姜九笙,时瑾还会帮他们卖命吗?"
"那秦明立呢?"
"跳蚤而已,成不了大事,就凭他,也想要时瑾的命。"
话到这里。
酒吧的侍应大意,撞了上来,一杯洋酒倒在了谢荡脚边,他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谢荡刚要提醒他闭嘴。
包厢里的人已经被惊动了,低喝了一声:"什么人!"
谢荡只得拉着醉醺醺的谈墨宝拔腿往外跑,没有听到包厢里的女人下一道指令,字正腔圆的播音腔,只说了一句话:"处理干净。"
回忆到此。
开颅手术后缺失的记忆,他全部想起来了,难怪有人开车撞他,原来是要灭口,那个女人是谁,为什么对笙笙有那么强的敌意,甚至动了杀意。
"荡荡?"谢大师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谢荡抬头,眼眶微红,神色慌张:"笙笙呢。"
谢大师有点懵逼:"她去护士站还没回来啊。"
谢荡火急火燎的,催促:"快打电话给她,让她哪都不要去!"
谢大师搞不清状况了。
"快啊!"他快急炸了。
"哦。"
谢大师赶紧拨姜九笙的电话,可不通:"关机了。"奇怪啊,刚刚还没关机呀,而且笙笙也不是丢三落四的性子,手机没电的情况很少。
怎么回事?这诡异的气氛!
谢荡直接拔了针头,动作太粗暴,手背被划了一道血痕,立马有殷红的血珠渗出来。
谢大师急了,拉住他的手:"你干嘛,别乱来!"
来不及解释,他言简意赅地说了一句:"笙笙有危险。"
好端端的,有什么危险?谢大师一头雾水,拉着谢荡的手不松开:"你脑袋没好,不能乱走。"
谢荡胡乱用指腹擦了一把手背的血:"你别拉我,要是笙笙出事了,我脑袋好了也没用。"
这是什么话。
不孝!
谢大师甩手,气得脸红脖子粗:"滚吧滚吧,死小子,老子就当没生儿子,生了只狗!"
谢荡扭头就走了。
谢大师:"..."
狗崽子!要不是他腿脚不便,他一定要跟上去,打一顿先!还是不放心啊...谢大师在后面嘱咐:"别又受伤了,有什么情况给宇文小子打电话,别自己乱来。"
谢荡已经跑得没影了。
下午两点,太阳正盛。
初冬季节,江水回涨,风吹来,声音呼啸,水花四溅。沧江码头上,相隔百米,便有一个仓库,堆放了各种出海物资,七号仓库在码头的最里面。
仓库的铁门生了锈,紧闭着,里面,宽敞又亮堂,货架堆得很高,纸箱累叠了几层高,一眼望不到头。
货架摆放在两边,中间,留了一条宽敞的铁皮路,尽头,有两辆仓库专用的取货车,车旁,站了十几个男人,一律都穿黑色西装,戴了墨镜,肤色并非东方人,都是黑人,身形健壮。
脚步声,近了。
尽头,货架前的男人取下墨镜,眼窝很深,瞳孔是深褐色----james,褚南天的左膀右臂。
中南秦家,是褚南天最大的合作商之一,每次交易,来的都是褚南天的心腹,不同于秦家,秦家人从来不亲自参与,唯独这一次,是例外。
james打量着眼前的东方男人:"你是?"
来人个子很高,肤色白,黑发墨瞳,眼眸像星子,滚烫又矛盾得凛冽,不同于西方人的粗狂,男人模样十分精致,清贵得像画里走出来的人。
他开口,是纯正的英文:"秦家六少,时瑾。"
秦家六少,时瑾。
六个字,嗓音低沉,无波无澜。
james倒是有些吃惊,都是道上混的,怎么眼前人瞧着像个贵族,不禁多看了两眼。他上前,道了句:"幸会。"
时瑾稍稍颔首,没有过多攀谈,单刀直入:"可以验货了?"
james爽快地道:"当然可以。"他抬手,示意底下人。
两个提着箱子的黑人上前,开了密码箱,白色布袋装着货,满满两箱,秦中走近,拿出一袋,手伸进去,两指探了探,摩挲触感。
秦中神色微变,回头,道:"六少,货有问题。"
话刚落。
"砰!"
突然一声枪响,在宽敞的仓库里回荡,两方人马,立刻严阵以待,环顾四周,只见货架后面,人影攒动,纸箱上,狙击枪的枪口露出来。
是警察!
各处的货架后面,几十个穿着特警服的男人冒头,围上去。
"全部举起手来,"霍一宁从取货车底下滚出来,移动了两圈,单膝撑地,双手握枪,"警察。"
两边人马,都没有动。
"阿sir,"james举起手,用蹩脚的中文说,"我们都是正经生意人。"
他身后的打手们,把装货的密码箱放在了地上,也都纷纷举起了手,一副全然不反抗的态度。
缉毒队的林队下令:"查。"
两名缉毒警上前,查看密码箱里的东西,打开白色布袋,倒出来,瞬间折射出细细碎碎的光,一颗一颗晶莹剔透,竟是钻石。
毒品呢?
james笑了笑,流里流气地操着不利索的中文:"这批钻石可是拿到了通行证的,阿sir,我们合法运送贵重物品,真没犯法。"
消息明明说是毒品,不可能有错。
林队沉声,道:"全部拆开,给我查仔细点。"顿了顿,"还有,给我搜身。"
那么多毒品已经偷偷入境了,还能藏到哪里去。
警察一袋一袋翻出来,全是钻石,细细碎碎,闪了一地的光,毒品的影子都没有看见。
james很配合,把西装外套都脱了,任警察随便搜,语气轻松,一点慌色都没有:"阿sir,人也搜了,是不是该出去了,我们还要做生意呢。"
霍一宁直接转了枪口:"闭嘴。"吩咐刑侦一队的人,"把仓库里也搜一遍。"
"yesrir!"
窗外,一双眼睛正盯着仓库里的一举一动。
是个男人,他转过身,蹲下,摸到耳麦,声音压得很低很低,汇报:"二少,不是那批货。"
"老头果然舍不得时瑾。"
男人请示:"下一步怎么行事?"
秦行的意思是护时瑾,借刀杀人,诛姜九笙。
无线通讯设备里,传来秦明立阴狠的嗓音:"趁乱给我干掉时瑾。"(未完待续)
306:笙笙二杀,时瑾三杀,虐不死他们!
无线通讯设备里,传来秦明立阴狠的嗓音:"趁乱给我干掉时瑾。"
"明白了。"
男人关掉耳麦,抬手,潜伏贴靠在墙两边的人迅速汇集,各个头戴头套,只露双眼,全部压低重心严阵以待,只等一声令下。
便是这时,一只白皙的手,推开了仓库的铁门,阳光漏进去,女人背着光,一双桃花眼清澈。
她抬眸,遥遥相望:"时瑾。"
时瑾募地回头:"笙笙。"墨染的目光里有着一望无际的深邃,望不到底,望不到边。
门口的她驻足了片刻,才提步走进,披散着长发,风从敞开的门缝里吹进来,长及脚踝的裙子被稍稍掠开裙摆。
"时瑾。"她又喊了一声,朝时瑾走去。
忽而,她身后,一群人蜂拥而上,戴了黑色的头套,只露出双眼,迅速包围了整个出口。
她闻声回头。
领头的男人枪口向前,手指移动到扳机,扣动。
"砰!"
她抱头蹲下了,身后,时瑾侧身躲开,那颗子弹几乎擦过他的肩,击穿了货架。
秦中大喊:"保护六少!"
顿时,七八个男人将时瑾围在中间,退避到仓库的货架后面,门口,那群头戴头套的男人,单刀直入,枪口一致朝向时瑾。
目标明确得不能再明确。
汤正义目瞪口呆:"怎么回事?这些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警方的人、时瑾的人、james的人,已经够乱的了,还来一伙,四伙人,一哄而散,全部各自潜伏在各个货架后面,现场情况就一个字----乱。
赵腾飞探出头往外看了一眼,可以确定了:"这群人是来杀时瑾的。"
霍一宁当即下令:"光天化日下,持枪杀人,全部给我拿下。"
"yessir!"
话落,连着三声枪响,混乱的声响里,夹杂着女人微微慌张的声音。
"时瑾。"
她躲在两个货架之间,试图朝时瑾的方向移动。
时瑾沉声喝道:"离我远点!"
她愣住。
时瑾解释,语速很快,并不慌乱,平静又低沉:"笙笙,你在那别动,他们的目标是我。"随后,吩咐秦中,"带她离开。"
秦中领命,带了两个人转移过去。
持枪是非法的,他们的枪并不是真枪实弹,装的是迷幻药,即便打中了,也要时间缓冲,james的人完全坐观虎斗,本分地藏着,当个'正经商人';,那群戴头套的人火力却很猛,步步逼近,秦中顾及着时瑾的安危,有些瞻前顾后,手下的人同样举步维艰。
这时,忽然一声枪响。
砰的一声,子弹出膛,跃过货架的空隙,直击两排货架中间的女人。
时瑾大喊:"笙笙!"
血,溅了一地...
天北医院,外科一楼大厅。
值班的护士小许挂了电话后,跑到护士站:"有紧急枪伤病人,已经在救护车上,二十分钟后送到,快,通知麻醉科和心外科,准备手术。"
心外的刘护士长立马安排:"小韩,你去通知。"又转头问小许,"病人资料和生命体征传过来了吗?"
小许回:"已经在数据库了。"
刘护士长点开医院内部的数据网,看了实时更新的病人情况,惊讶道:"时医生也在救护车上?"
"是。"
刘护士长问:"那由时医生主刀?"
小许摇头:"安排心外科其他医生。"
刘护士长不解。
小许解释:"枪伤病人是姜九笙。"她语气略微沉重,"时医生是家属,没法主刀。"
二十分钟后,救护车到医院,枪伤病人直接被推进了手术室,除了时瑾在救护车上,还有两个警察也在。
因为病人是时医生的家属,特地请来了心外的主任医师过来主刀,医护人员见时瑾身上全是血,脸色阴沉,劝慰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手术正在进行,时瑾和两位警察在手术室外等,不到半个小时,谢大师父子两闻讯赶来。
谢荡一脸暴怒,人未到,声先到:"时瑾!"
时瑾抬了抬眼皮,一双瞳孔冷若冰霜,掠了一眼,便敛了眸,身上深青色的外套上沾了血,斑斑血迹染成了黑色。
谢荡走近,脸沉得难看:"她怎么样了?"
时瑾面无表情:"还在手术。"
谢荡顶了顶后槽牙,二话不说,抡了拳头就往时瑾脸上招呼,结结实实一拳,打在他嘴角。
瞬间,时瑾淡色的唇,渗出一抹殷红的血色。
"都是你害的!"他气得瞳孔泛红,指着时瑾,"要不是因为你,她不会去码头。"
时瑾舔了舔唇,抬手,用指腹擦了唇角的血,冷白的侧脸,沾了血痕,添了一抹妖娆的红,他不为所动,依旧神色无波无澜:"这里是医院,请不要喧哗。"
谢荡气急败坏:"你----"
谢大师赶紧拽住他的手,抹了一把眼角:"荡荡,别打了,等笙笙出来再说。"
谢荡这才罢手,冷哼了一声。
之后没人做声,就谢大师在念叨,老泪纵横,泣不成声:"我苦命的笙笙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痛苦地说不下去了。
谢大师双手掩面,两边肩膀直颤抖,悲痛欲绝的样子。
时瑾靠着手术门边的墙,忽然转了身,目光灼灼:"我看到是谁开的枪了。"
霍一宁还穿着作战服,坐在医院的椅子上,身上也沾了血迹:"时瑾,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谈。"
时瑾眉心蹙着,目光陡然冷冽:"是你们警察开的枪。"
霍一宁起身:"等调查清楚----"
他打断,眼里杀气腾腾:"这笔账,我记下了。"
霍一宁无话可说。
赵腾飞咽不下这口气,撸起袖子往前一步:"时瑾!你什么意思?你是怀疑我们警方----"
"行了,先回警局。"霍一宁拉住赵腾飞,没有多做解释,对时瑾道,"等姜九笙手术结束,我再来给你做口供。"
时瑾冷着眼,薄唇紧抿。
没有再说什么,霍一宁和赵腾飞先行离开。
手术室外,气压很低,阴森森的,很安静,只有谢大师悲痛的哭声:"笙笙啊...你千万要没事,呜呜呜..."
老人家哭得趴在椅子上,不能自已。
谢荡站着,目光紧紧盯着手术室的门,身子忽然一晃,摇摇欲坠。
谢大师大喊:"荡荡!"他赶紧扶住他,脸上还噙着两行清泪,心急如焚地问,"荡荡,你怎么了?"
谢荡掐了掐眉心:"我头疼。"
谢大师心痛地看了一眼手术门,又抹了一把眼泪:"我先扶你回去。"
谢荡点头,让他爹搀着去病房,走廊拐角的人影不动声色地往楼梯口避了避。
等走远了,谢大师回头瞄了一眼楼梯口,做贼似的四处看了看,没瞧见人,才小声地问谢荡:"你真头疼?"
谢荡哼哼,摸了摸粉色渔夫帽的帽檐,不咸不淡地说了句:"装的。"
"..."
信了他的邪了!
谢大师瞪了他一眼,不满:"你怎么不按剧本来!"
谢荡毫不客气地打击谢大师:"你哭的太假了,我怕露馅。"
屁!
谢大师才不服气,难得当一回演员,他还没过瘾,挺直腰板,振振有词地说:"你懂什么,你又不是演员,我刚才那段表演,分明是史诗级哭戏!"
还史诗级哭戏,笑场笑得肩膀直抖...
他都看见时瑾嘴角抽动了!
谢荡懒得跟老头子争了:"还是打电话给徐家,让徐家人来哭吧。"
"没事。"谢大师拍拍胸脯,"我待会再来一场。"
这还演上瘾了!
时间拨到一个小时之前。
姜九笙出了外科大楼,接到了姜锦禹的电话:"姐,沧江码头附近的监控全部短路。"
因为不能确认那个男人的话是真是假,她让锦禹找了一下附近的影像,可还是一无所获。
姜九笙眉头越拧越紧,把口罩往下拉了拉,走出医院大门,戴着棒球帽,低着头,脚步很快:"就是说,没办法知道那边的情况?"
姜锦禹在电话里说:"嗯,姐夫的行车记录仪也关了。"
刚走出医院,几辆车便停在了姜九笙跟前,她挂了电话,抬头。
车上下来一个男人,穿黑西装,相貌如同,毕恭毕敬:"姜小姐。"
她打量了一眼,是熟悉面孔,又瞧车里,秦左坐在副驾驶,可以确定了,是时瑾派过来的保镖。
"时瑾让你们跟着我?"姜九笙问。
男人点头。
她思忖了须臾:"他留了什么话?"
"让您等他。"男人补充,"在家里等。"
姜九笙若有所思。
目标是时瑾?还是...她?如果是时瑾,她不去七号仓库,不能放心,如果是她,她去了,就正中敌人下怀。
她顿足了许久,转身折回医院。
秦左下车,与男人一同跟上去。
姜九笙回头:"不用跟着我,在这守着。"见两人犹豫,她简明扼要,解释清楚,语气不容置疑,"身高185左右,穿一身黑西装,平头,双臂有纹身,左手掌有伤,如果这个男人出来,给我把人抓了。"
两人面面相觑,应下了:"是。"
姜九笙又回了医院,直接往住院部去,六楼,608病房,此时,护士在整理病床。
护士见姜九笙进来,笑着打招呼:"姜小姐。"
她颔首,环顾了一圈。
"你来找时医生吗?"整个天北都知道时医生和姜九笙感情好,姜九笙也经常出现在医院,护士也是心外的,便知会了一句,"时医生今天没有上班。"
姜九笙摇头:"我不找他,我来探病。"
护士便问:"608的病人吗?"
她点头。
护士说:"他今天早上就出院了。"
姜九笙神色自若,随口问道:"是病情加重了吗?"值班护士解释说,608的病人病情有变,适才拨错了电话。
护士笑着摇头:"没有啊,是痊愈了,所以才出院的。"
果然。
这通电话,目的是要骗她来医院。
姜九笙沉吟了片刻,对护士道谢:"知道了,谢谢。"
"不客气。"
从病房出来,她站在电梯口等电梯,凝眸思忖,捋了一下前因后果,大概能猜出个七八分了。
电梯门外的楼层字数跳跃,滴了一声,门开,里面的人抬头,只愣了一下,撞开她,拔腿就跑。
冤家路窄,正是那个双臂有纹身、左手掌有伤的男人,除了她'偷听';到他那通和'大小姐';的电话之外,他们可不认识,跑什么呢?
姜九笙把头上的棒球帽掉了个头,追上去。
男人推开安全出口的门,往楼梯下面跑,速度很快,利索又敏捷,头也不回,奋力前冲,一看便是个练家子。
姜九笙庆幸,她今天没有穿高跟鞋,单手撑在楼梯扶手上,她一跃而起,直接往下跳,男人就跑在她下面一层,她脱了一只鞋,对准男人的小腿,用力一砸,正中腿肚,他一个趔趄,趴倒在地上了,正要爬起来。
姜九笙撑着扶手,从上面半层跳下来,膝盖顶在男人后背,用力一压,把人摁回地上了,她拍拍手,捡起鞋,穿上:"本来我还不确定,但你看见我就跑,是做贼心虚吗?"
男人不是别人,叫林升,苏伏的手下人,西塘苏家收账起家,底下的打手都练过,林升人高马大,身手敏捷,一个翻身,挣脱了桎梏,他抡起拳头,朝姜九笙的脸招呼过去。
姜九笙后退,侧身躲开,手上的包被勾到,整个甩到了楼梯下面,里面的手机滚出来,摔成了两半。
摔什么好,偏偏摔她手机,要是时瑾打电话过来,该接不到了。
姜九笙舔了舔牙,摘了棒球帽,右脚往后迈了一步,双手防御握拳,踮了踮脚尖,起跳,右腿回旋踢,勾住林升的脖子,用力一按。
他整个人趴下了。
姜九笙练了一段时间散打,踢腿的动作最干脆利索,当初,就是这一招,把宇文冲锋放倒的。
林升脖子都红了一片,整个人被踢懵了,身子短暂麻痹,趴在那动不了。
姜九笙蹲下去,拽住他的后领:"你口中那位大小姐没跟你说过吗?姜九笙打架很厉害。"
林升刚被踢中的脖子,又被迫后仰,痛得他龇牙咧嘴。
"说,"她提了提嗓音,"谁让你来的?"
林升嘴硬:"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认识你。"
不说是吧。
姜九笙膝盖一记重力,顶在林升后背,他痛得惨叫了一声,五官扭曲,满头大汗,后颈被一双微凉的手擒住,指尖悄悄用力,掐住,身后,姜九笙音色已冷,耐心所剩无几:"不要再跟我拖拖拉拉,我就问一件事。"她沉声,"目标是时瑾,还是我?"
林升扭头:"不知道。"
嘴巴还挺硬。
姜九笙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一个灭火器上,刚起身,地上的人立马蹿起来,从腰间摸到一把匕首,转身就挥了一刀。
真是不打不老实。
姜九笙后退,躲开刀刃,一把拽住林升持刀的那只手腕,压下双肩,把人整个过肩摔出去。
咣----
匕首掉在掉在地上,她一手按住林升没有受伤的右手,一手捡起匕首,刀尖一转,抬起来,抵住他右掌心。
林升立马不动了,惊恐地睁大了眼。
她重复了一遍:"目标是时瑾,还是我?"匕首的尖刃往下压了一分,直接刺破了林升的手,他大叫,双腿乱踢,姜九笙一脚踩在他腿上,"这里没有监控,不说,我就就地解决掉你。"
她可不是什么手无寸铁的女人。
林升目瞪口呆。
姜九笙扬了扬唇:"不信?"
他不吭声。
她用力按住他的手,陡然抬起了匕首,毫不犹豫地刺下去。
"啊----"
林升大叫,下意识闭上了眼,掌心全是汗,半晌,才募地睁开眼,只见那次匕首正插在他食指中指之间,他重重吸了一口气,头上大汗淋漓。
这个女人,不仅能打,还什么都敢做。
时瑾的女人,果然,是时瑾的女人,够狠,够利索。
"说不说?"姜九笙拔出匕首,再次抵在了男人粗砺的掌心,"再不说,我可就不客气了。"
林升声音发抖:"我说、说。"他粗喘了两声,"是时瑾。"
"你撒谎。"
话落,她毫不犹豫地割破了他的掌心。
林升闷哼了一声,下意识抬头,眼里全是不可置信。
姜九笙笑了:"果然,在撒谎。"她松手,沾了血的刀背在他脸上拍了拍,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你那位大小姐也没告诉你,姜九笙很狡猾?"(未完待续)
307:笙笙陪我洗澡,山寨笙的主人
姜九笙笑了:"果然,在撒谎。"她松手,沾了血的刀背在他脸上拍了拍,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你那位大小姐也没告诉你,姜九笙很狡猾?"
话音方落,楼梯间的门被推开。
"笙笙!"
姜九笙回头。
谢荡跑过来,一把抱住她:"你哪都不要去,我都想起来了,有人要害你。"
他抱得很用力。
姜九笙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耳边都是他急促的呼吸声,她稍稍往后了一点点:"嗯,我知道了。"
前因后果都连起来了,有人想要她死,作为知情者的谢荡,被灭口。
"抱歉,车祸的起因是我。"她语气郑重。
谢荡一只手抱她,腾出一只手去揉她头发,弄得乱七八糟了才罢手,他也郑重地纠正:"你总结概括的能力不行,车祸的起因是我偷听。"
知道她自责,他一句话揭过去。
管他起因是什么,反正,他老谢家的弟子,他还能不管?
她往后退一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我看到你跑过来。"就是跑的太快了!没追上!他心有余悸,抱着她一时忘了撒手。
姜九笙提醒:"可以松手了。"
"..."
谢荡一把揉乱她的头发,偏偏不放手:"抱一下会死啊!"是谁害他心惊胆战的!抱都不给抱!这种人,就该被逐出师门!
姜九笙哭笑不得:"你的手在流血。"
他拔针头的时候,划破了手背,现在还在冒血。
"又死不了人。"他松开了手,瞥了一眼手背的血,胡乱用指腹抹掉,"你电话怎么打不通?"还以为她遇害了,差点没把他吓死。
她说:"打架的时候摔坏了。"
打架?
谢荡这才注意到,地上还躺了个人,趴在那里跟死了一样,他用脚踢了踢:"这谁啊?"
地上的林升扭过头来,登时目瞪口呆了。
谢荡笑了声:"呵,冤家路窄啊。"他扭头,向姜九笙告状,"笙笙,就是这小子,用车撞我。"
姜九笙扫了一眼:"是他?"
谢荡一脸愤慨:"就是他!"
这个狗崽子!
哼,敢撞他!他瞧了瞧四周,找东西打人,楼梯间什么都没有,就一个灭火器,刚要过去拿,姜九笙拉住他。
"你伤还没好,我帮你揍。"
姜九笙走过去,搬起灭火器。
林升瞠目结舌:"你、你想干什么?"
"不明显吗?"姜九笙掂了掂手里的灭火器,"打你啊。"说完,她扛起灭火器,直接往林升脑袋上砸。
"啊----"
咣的一声,林升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真不禁打。
谢荡的伤,还是墨宝的伤,这一下还真不解气,姜九笙又扛起灭火器。
谢荡给她截下了:"行了,万一失手弄出人命就不好搞了。"
她把灭火器放回去了,跟谢荡说:"你打电话给宇文,让他把这家伙带回去审,审完再交给警局。"
谢荡点头:"行。"
姜九笙下一层楼梯,把手机和包收拾好:"我回家了。"
谢荡趴在楼梯扶手上,从上面往下看她:"急什么?等宇文过来再走。"
她摇头,一本正经的语气:"今天时瑾不让我出门。"
谢荡嘴角一抽,摆摆手:"滚吧。"马不停蹄地滚!
姜九笙离开医院时,快两点,沧江码头那边,该开始了。
秦霄周靠边停了车。
副驾驶的女人朝车窗外看了一眼:"四少带我来码头做什么?"
女人生了一双桃花眼,淡妆,不笑时,有些清冷。
正是韩渺。
明明五官这么像,怎么他就是觉得碍眼呢。秦霄周懒得看这张脸:"你不是想出道吗,我给你个机会。"
韩渺神色淡淡:"什么机会?"
秦霄周正儿八经的语气,说得煞有其事:"你应该也知道,虽然我在秦氏娱乐挂了个职,但真正做主的还是我妹秦萧轶,我要把你签进秦氏,得有让人服众的理由。"
姜九笙风评好,背景强,而且粉丝护短,韩渺这张脸,要出道,可不容易,只怕一出现在荧幕里,就只有被骂的份,是以,她已经从电影学院毕业了几个月,却没有一家娱乐公司签她。
她抬了抬眼睫:"所以?"
秦霄周好整以暇:"所以你得让我看看你的演技,我要试戏。"
她有了几分兴趣,眼角上挑:"怎么试?"
秦霄周把车窗摇下来,指着不远处,不苟言笑地胡说八道:"看到没,那个仓库,里面正在拍一部警匪剧,现在你要扮演女主,男主正在里面生死一线,你要进去同甘共苦,体现男女主的情深意浓,很简单,你就两句台词。"
警匪剧?
韩渺环视了一圈,似笑非笑地看着秦霄周:"四少,你拿我当傻子吗?"
不蠢,这女人一看就是精明的。
秦霄周懒得拉拉扯扯了:"就说干不干?"他直接抛出条件,"只要你帮我搞定了,秦氏娱乐随时欢迎你,你想红,我就能把你捧红。"
他才刚说完,砰的一声。
是枪声,从七号仓库里传出来。
不是警匪剧,是枪杀现场呢。韩渺瞧着车窗外,神色倒平静:"要是我把命搭进去了呢?"
秦霄周认真想了想:"本少爷给你风光大葬,并且,重金慰问你的家人。"
韩渺笑了一声,询问:"四少,能给我十分钟?"她解释,"我总得打个电话,安排一下后事。"
秦霄周大方地允了。
她下车,走开一段距离,拨了电话,很快,电话通了:"是我。"
不到十分钟,就三四分钟,韩渺挂了电话,没有上车,从车窗外看秦霄周:"不是试戏吗?有没有台词?"
秦霄周噙笑,颇为满意对方的识趣:"你就进去,叫几声时瑾。"他提醒,"哦,要脉脉含情地叫。"
韩渺颔首,转身往七号仓库走去。仓库两边,戴着头套的男人看了她一眼,惊讶地瞪大了眼。
她推开仓库的铁门,走进去。
"时瑾。"
时间拨回下午五点。
心外科的主任医师成医生耗时三个小时,为病人取出了子弹,病人暂时脱离危险,昏迷不醒。
成医生从手术室出来:"时医生,不用太担心,姜小姐已经脱离了危险。"
时瑾敛眸,只道:"谢谢。"
手术刚结束,音乐大师谢暮舟过来悲痛欲绝地哭了一顿。
之后,徐家老爷子也过来,也悲痛欲绝的哭了一顿。
最后,两个老头子一起哭,徐青舶医生在一旁相劝,也不禁落下了伤心的泪水。
五点半左右,警局的人过来了,整个心外科的人都看见时医生大发雷霆,揍了刑警,然后,刑警以袭警的理由,把时医生带上了警车。
六点整,警车把时瑾送到了御景银湾。
赵腾飞把车靠边停了,没忍住,回头看时瑾,指了指自己的脸:"时医生,下次要动手轻点,你看把我的脸揍的。"
时瑾礼貌地道歉:"抱歉,没有控制好力度。"
这幅君子模样,还能说什么,赵腾飞舔了舔破了皮的嘴角:"那下次控制一下。"
时瑾一副好脾气的样子:"好。"
"..."
赵腾飞摩挲下巴,不知道哪里奇怪,反正就是很奇怪。
时瑾打开车门,下车。
霍一宁问:"不先跟我谈谈案子?"他还有一肚子的疑问。
时瑾关上车门:"不急。"他说,"我家笙笙还在等我,其他的事稍后再谈。"说完,他进了小区,脚步略急。
得,天大地大,媳妇最大。
霍一宁笑了笑,把车掉了头。
时瑾推开门,姜九笙就坐在玄关的台阶上,仰头看他:"终于回来了。"
他走过去,蹲在她面前:"抱歉,让你等久了。"
"没有很久,没受伤吧?"瞧见他衣角上的血,姜九笙眉头皱了,"起来,转一圈给我看看。"
时瑾笑,很听话,转了一圈,然后又蹲回她跟前:"我没受伤,是别人的血。"
她这才放心。
"今天出门了?"时瑾问她。
姜九笙也不瞒他:"嗯,去了一趟医院。"顺便解决了一个麻烦。
她没有细说,秦左应该都向他汇报过。
时瑾也没说什么,刮了刮她的鼻子:"不乖。"
是不乖。
她这个人啊,重情,心不够硬,是优点,也是缺点,容易被人拿捏到软处。
她不置可否,凑过去抱他:"怪我?"
哪舍得。
时瑾往后退,不让抱:"别抱,我身上脏。"他身上都是别人的血,脏得他都想用消毒水洗了。
姜九笙笑吟吟地搂住他的腰:"没关系,脏了就一起洗。"
他扶住她的腰,皱着眉,脏也得给她抱。
她抱了一会儿,说:"是苏伏,事情都是她搞的。"
"我知道是她。"
时瑾带着她的手,放进衣服里,往后仰了一点,把沾血的外套脱了扔在地上,然后托着她的腰,从地上抱起来,放在了玄关的柜子上。
双手撑在柜子上,他把她圈进怀里:"我会处理,你乖,别管这些事好不好?"他耐心地解释,"扯上了秦家,没几件不违法的,我不希望你趟这趟浑水。"
灯光自上而下,落进情人的眼,折射出温柔的影子。
她坐在柜子上,比站着的他高一点点,手绕在他脖子上,听话地点了头:"我不插手,你也不要瞒我。"
她不插手,因为势单力薄,不想给他徒增麻烦。
"好。"时瑾现在就坦白,仰着头看她,眼底全是暖暖的灯光和她倒映,"秦行对我起了疑心,想挑拨我和警方,也想借机除掉你,这次交易只是个幌子,秦家在缉毒队有线人,让我去交货,只是想对你下手。"
难怪会让时瑾亲自去。
她不算笨,会算计,也就只有他能让她关心则乱了。
时瑾拨了拨她耳边的发,声音温和,娓娓道来:"秦行疑心很重,没有全然信任我,他始终都不肯放权,我只好将计就计,只有秦行彻底相信我不会和警方合作,还有,"他眉宇轻蹙,眼眸里的灯光沉了一分颜色,"除掉你这个阻力,他才会把整个秦家交到我手里。"
"那秦明立呢?"
时瑾说:"他是真想除掉我,就是不自量力了些。"如果他没有猜错,秦行下的命令应该是拦住自己,除掉笙笙,只不过秦二狼子野心,阳奉阴违了。
"苏伏呢?"姜九笙问,"她扮演什么角色?"
"她是秦行的军师。"时瑾丝毫不隐瞒,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诉她,"秦行已经猜到会有警方介入这次交易,早就另有打算,那批货被换成了钻石,真正的毒品会由苏伏去接手,应该就在这几天。"
姜九笙好奇:"你是怎么知道他们的计划的?"
"秦行能在缉毒队埋线人,我也能在他身边养内奸。而且,谢荡的车祸,我查到一些事情,偏偏在这个时候,让我去交易,要猜出他们的心思也不难。"
攻计,他最在行。
秦行和苏伏能谋,他也能。
看谁能算计死谁。
来龙去脉姜九笙基本都清楚了,还有件事,她兴致勃勃:"荡荡说医院有个'姜九笙';。"
"假的。"时瑾把袖扣取下来,扔在柜子上,"是秦霄周弄来的。"
姜九笙好奇:"跟我很像吗?"
既然能以假乱真,估计,很像很像。
时瑾就事论事:"整容手术很成功,痕迹不重。"要不是留着有用,他想捏碎那张脸。
姜九笙失笑。
她家这个外科医生,似乎格外火眼金睛,整容都看得出来。
时瑾抿了抿唇,淡色的唇瓣嫣红了几分,他解了领口最上面的纽扣,衬衫里的锁骨若隐若现,灯光下,衬得格外白皙:"也就骗骗别人,我闭着眼睛都能认出你。"
姜九笙拿开他的手,给他又解了一颗纽扣:"闭着眼睛怎么认?"
她也不用香水。
时瑾抓着她的手,放在脖颈上,她指腹划过喉结,他轻轻吞咽:"笙笙,每个人的骨相都不同。"他松开她的手,放在她腰上,隔着薄薄一层毛衣,摩挲她的腰骨,他喉结微微滚了滚,"我能摸得出来,你的每一块骨骼。"
姜九笙有点痒,笑着往后躲:"医生都有这个本事吗?"她想了想,形容,"摸骨的本事。"
人的骨头差异不大,若是身形相同,更难辨别。要精准地摸出骨相,谈何容易,至少,普通人想都不敢想。
外科领域要做到哪个程度,姜九笙就不知晓了。
时瑾抬起手,指尖落在她眉骨上,缓缓往下:"别人我不知道,在我这,有针对性,只对你有效。"
甜言蜜语,真要命。
姜九笙勾住时瑾的脖子,低头在他喉结上亲了一下:"医院那个女人怎么办?"
他最受不了她亲喉结。
时瑾一只手环着她的腰,抱起她,往浴室走:"先让她替你躺着,侵犯肖像权,总要付点费。"他走得慢,抬头,时不时亲她的脖子,"等过几天你就去装病,在医院陪陪我。"
"我的戏还没杀青。"
时瑾不由分说:"先排别人的,我会帮你安排,你陪我就好了,不要很长时间,秦家那边我会尽快收网。"
他要将计就计,彻底打消秦行的疑心,这个病,她只得装下去了:"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她想了想,还是问出来了,"秦霄周为什么要帮你?"
时瑾和秦霄周从小就不对付。
时瑾的笑意瞬间没了:"笙笙,不要提这个人。"
"..."
她好像说错话了。
他关上浴室的门,把她放下地,开始脱自己的衬衫:"先陪我洗澡。"
说起秦霄周,时瑾自然不悦。
在沧江码头交易之前,秦霄周来找过时瑾,将他在秦行那偷听到的事情,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说得不清不楚,没头没尾,唯独'秦行想借警察的手对姜九笙不利';这件事,他反复强调了三遍。
时瑾幽幽地看着他。
秦霄周约在了一家咖啡厅,却叫了一杯洋酒来喝,一口喝了半杯:"我说了这么久,你倒是给个反应。"
时瑾没什么反应,面无表情:"你说的,我都知道。"
我艹!
秦霄周猜测:"你是不是在老头身边安插眼线了?"秦行信任的人,就那么几个,是谁呢?谁呢谁呢?
噢,要好奇死了。
时瑾不置可否:"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语气,赤条条的威胁。
秦霄周识趣地闭嘴了,他是怕了时瑾这只狼崽子了,懒得管他和秦家那只老狼的事。他掏出一张照片,推到时瑾那边:"明白我的意思吧?"时瑾是个聪明人,不用解释太多。
他看了一眼。
照片里的女人,和姜九笙有**分相像。
秦霄周的意思不言而喻,时瑾没有反对,他言简意赅:"提你的要求,我不欠人情。"
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一桩了结一桩,他是商人,更喜欢明码标价、银货两讫。
秦霄周知道时瑾的处事作风,也不忸怩,说了他的要求:"如果哪天你要搞了秦家,放过我母亲和我妹妹。"
早晚有这一天。
时瑾不贪权,何况,秦家人不了解姜九笙,他多少了解一些,姜九笙是个光明磊落的人,是非观太正,不会喜欢秦家这些伤天害理的勾当。他也多少了解一些时瑾这个人,为了姜九笙,没什么做不出来的。
秦家,成也时瑾,败也时瑾,早晚,有灭顶的一天。
时瑾抬眸,看过去:"装了这么多年蠢,不装了?"
心思这么剔透,怎么可能只是个纨绔。秦老四可不蠢,聪明人,不想掠夺,就要想办法独善其身,比如,装蠢,二房已经有个聪明的秦萧轶了,不能再有个精明的秦老四。
秦霄周只问:"答不答应?"
时瑾喝了一口咖啡,有点凉,很苦,他点头:"行。"
"交易那天,我会把人送过去,后面的事我不管,也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说完,秦霄周起身,拉开椅子走人,走了两步,折回来,把剩下的半杯酒喝了,"如果不是姜九笙看不上我,我还真要跟你抢一抢,你不是说我不蠢吗?没准能抢赢。"
时瑾目色募地一沉。
秦霄周大喇喇走人,笑得如沐春风。
手术后八小时,韩渺醒了,她睁开眼,逆着光线,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斯文俊朗,如星如月。
病房里,监护仪与输液管发出滴滴的声音,静谧里,有节奏地响着。
她张嘴,声音沙哑:"少爷。"
男人背着光站在病床前,很高,气质儒雅,侧面打来的灯光折射在镜片上,反射出一抹幽绿,目光安静,毫无波澜地看着她:"会留疤吗?"
韩渺戴着氧气罩,稍稍抬起头,迎着光看他:"会的吧。"
子弹穿过皮肉,只差三厘米,就碰到心脏,怎么会不留疤。
男人穿着黑色的西装,眉宇轻蹙,声音温柔,似笑非笑:"那样的话,又要给你安排手术了。"(未完待续)
308:时瑾四杀反击,五杀——苏伏
男人穿着黑色的西装,眉宇轻蹙,声音温柔,似笑非笑:"那样的话,又要给你安排手术了。"
她摇头,语气轻缓:"一道疤而已,没有必要麻烦少爷。"
他摘下了眼镜:"渺渺。"
灯下,一双瞳孔浅绿,像极了润色的玉。
他叫她名字时,目光温和。她认识这个男人很多年了,一如初见,溺在了这双绿色的眼睛,怔怔出神,许久,才回神:"是,少爷。"
他走近,伸出手,覆在她伤口上。
"姜九笙这里没有伤疤,"他看着她说,"那你也不能有,知道吗?"
姜九笙,姜九笙...
这个名字,这么多年,她听了无数次。
韩渺垂下眼:"我知道了。"
他很满意她的乖巧,抚了抚她耳边的发,动作太温柔,让她一时忘了本分,忘了尊卑,几乎脱口而出:"少爷。"
他没有制止她的话。
可能是伤口的麻药还没散,她神智不清,竟多嘴了:"您为什么让我去破坏苏伏的计划,您不是想让秦家和苏家鹬蚌相争吗?那姜九笙死了不是更好吗?"她停顿,许久后,再开口,"你的目标是不是变----"
他打断了她:"渺渺,你话太多了。"
韩渺张嘴,没有再发出声音。
他的目标是什么?
时瑾的目标是毁了秦家,苏伏的目标是南方的地下交易市场,他的目标呢?不是让秦家苏家两败俱伤吗?
只是,为什么,姜九笙这颗最好用的棋子,他一直没用。
他眼里一汪绿色,冷了:"笙笙话少,不喜欢多问,你学了这么久,还不会?"
笙笙...
他叫那颗棋子笙笙。
她学了姜九笙这么多年了,还是学不会,怎么都学不会,他也说过,到底是假的,乱不了真。
男人转身,出了病房,走廊的灯,顺势打过来,照在他脸上,他戴上眼镜,绿色的瞳孔恢复一片墨色。
文质彬彬,斯文儒雅,是常茗。
北方绵州滕家,酒业发家,百年权贵,滕家家主后嗣单薄,只得一子,茗,茗深居浅出,擅心理学,专攻精神催眠,方成年,拜入国际催眠大师史密斯门下。
常茗第一次见姜九笙,便是在导师史密斯的咨询室里。
那时候,姜九笙还未满十七,患严重的抑郁症,有自杀倾向,她躺在病床上,骨瘦嶙峋。
史密斯说,这个病人,如果不催眠,活不成。
她的脚被绑在病床上,因为挣扎得厉害,脚踝嫣红,她紧紧攥着双手,深度催眠,昏睡不醒,嘴里却依旧喃喃不休,在喊一个名字。
他听不清楚,靠近一些。
"时瑾。"
"时瑾。"
"..."
中南秦家,秦六少,她在喊他的名字。
病床上的女孩募地睁开了眼:"时瑾!"
他被吓了一跳,第一次见催眠昏睡的人中途醒来,正要后退,手却让一只冰凉冰凉的手抓住了。
"你别走好不好?"她睁着眼,全是眼泪,灼热,却空洞,看着他,"我一个人怕。"
史密斯说,这个女孩病情严重,会产生幻听、幻觉。
她抓着他的手,很用力,声音很哑,带着哭腔,央求他:"我要死了,别走好不好?"
他只是来导师这里学习催眠的。
鬼使神差,他说:"好。"
病床上的女孩没有松手,缓缓闭上了眼睛,眼角有泪淌下来:"我死了,你就把我埋在小楼后面的秋海棠下面,我会在那里守着你,你不要来陪我..."
声音越来越小,后面,几乎听不见了。
他不由自主地靠近,发现她又沉沉睡过去,满脸的泪还没有干。当时,他就想,才十几岁的女孩子,历经了什么,像死了一遭,遍体鳞伤,才十几岁的女孩子,如此情深,死了也不忘她的男孩。
他觉得有点可笑。
史密斯走过来:"她醒了?"
他说是:"精神意识太强,要重新催眠。"
史密斯重新放了一首安神的曲子:"这个病人我亲自负责,你先出去。"
他站起来,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女孩,戴上口罩,出了咨询室,没有佩戴眼镜,只露出一双异色的瞳孔,看上去,并不像这个国家的人。
门口,少年靠墙站着,一双眼睛通红。
流血不流泪的秦家少东家,为了一个女孩子,哭红了眼呢。那是常茗第一次见到姜九笙,还有时瑾。
后来,他将这件事告诉了他的父亲,父亲说,秦家的少东家有弱点了,注定成不了一代枭雄。父亲还说,你不可以像他,要想高居人上,得无情无欲。
便是在那一年,他与洗粟镇褚南天的女儿褚戈定了亲,当时,那个小女娃才八岁。
'姜九笙';枪伤入院的第二天,依旧昏迷,时瑾昼夜守着,除了坐诊与手术时间,全部待在病房里。
上午,时瑾的坐诊时间由三个小时,压缩到了一个半小时,时间很赶,排队的人却很多,为了尽可能高效,心外的护士专门在办公室外一一叫号,节凑就紧凑很多。
"张大山。"
"张大山。"
小韩护士看了一下挂号记录,声音再放大点:"张大山。"
门口的椅子上,男人站起来:"我是张大山。"
小韩护士打量了一眼,个子很高,比例也很好,眼神也让人移不开眼,就是这人的打扮...估计是刚下地回来,带着草帽,草帽下一条毛巾包着脸,棉袄花裤子,蜜汁搭配。
小韩护士打量了两眼:"张大山?"
"嗯。"
"进去吧,到你了。"
张大山推门进了办公室,顺手反锁。
时瑾放下笔,抬头:"坐。"
对方摘了草帽,大喇喇坐下,一双修长结实的腿伸得老长,一开口,调笑:"不容易啊,见你一面。"
还不是怕手机被人监听,霍一宁才穿成这幅鬼样子,搞得像地下党接头。
时瑾开门见山:"情况。"
霍一宁把包脸的毛巾缠在手上把玩,一身土到掉渣的着装,配他豪放的坐姿,还硬是遮不住他一身痞匪气:"刺杀你的人全部伏法了,不过,没有供出秦明立,就供出了个跟你有仇的商人,估计是秦明立找的替死鬼。那批钻石没有问题,秦行将信将疑,不能完全确定你的底细,怕你亲自交易被警方拿到把柄,也不想和褚南天交恶,所以临时改变了主意,私下里和褚南天通了气,把货换成了钻石,真正的货入境后又原路返回了,至于什么时候交易,在哪里交易,目前还没有查到,褚南天是个老滑头,不好搞。不过,你的猜测没有问题,这批货,后续由苏伏接手。"他笑,"这个女人可比秦明立狡猾多了,耍着缉毒队的人玩。"
时瑾手里拿着钢笔的笔帽,摩挲着上面的刻字,眼眸深邃,像无波无澜的一汪寒潭:"盯紧点,他们既然抛出了诱饵,总要咬一口。"
本来以为能一网打捞出褚南天和秦明立,结果,这两只老狐狸警惕得不行,都临门一脚了,还能收回去,现在,得从长计议了。
要剿了这批货,关键还是苏伏。
霍一宁问:"苏伏什么来头?"
时瑾不答,反问:"撞谢荡的那个人审得怎么样了?"
那个叫林升的男人,苏家的打手。
"宇文冲锋使了手段都审不出来,警察局哪撬得开他的嘴。"霍一宁说,"昨天晚上,他在看守所自杀了,用毛巾上吊。"
时瑾处变不惊。
霍一宁瞥了他一眼:"你好像一点都不意外。"
他眼神波澜不兴:"他背后的主子,没那么蠢。"要弃车保帅,得杀人灭口。
背后的主子,苏家的人。
霍一宁抬了抬眼皮:"你知道是谁了?"
时瑾不疾不徐,平铺直叙地不带一点情绪:"西塘苏家的正宫太子不管事,苏老爷子避世,苏老大当家,膝下有一女,十年间从未露过面。"他顿了一下,啪嗒,把钢笔的笔帽盖回去,道,"西塘,苏家大小姐,苏伏。"
果然,是她。
林升开车撞谢荡,意在杀人灭口,刚好,苏伏和秦行密谋,拿姜九笙开刀,要查到苏伏头上,对时瑾来说,不难,他的人脉和消息网强大到什么地步,霍一宁也知道。
"十年卧薪尝胆,这位苏小姐沉得住气,她潜伏了十年,都没有让秦家人发现,这次却因为姜九笙露出了马脚,时瑾,"霍一宁有意调侃,"最难消受美人恩,这苏大小姐,可不止想要你秦家。"
也难怪苏伏一边帮着时瑾,一边打姜九笙的主意,时瑾要灭了秦家,她刚好,可以坐收渔翁,藏了十年,秦家的交易网苏伏估计摸了透,只要秦家一倒台,整个南方地下交易市场,她几乎探囊取物。
姜九笙,是意外,苏伏容不得她,也是私心。
时瑾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开枪的那个警察呢?"
"是缉毒队的人,嘴巴很紧,死咬着说是误伤,现在还在审。"霍一宁猜想,"估计秦行拿着他的软处,审不出什么结果。"
这也是意料之中,秦行做事滴水不漏,都敢在缉毒队里埋线人,自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了。
时瑾沉吟。
霍一宁背靠椅子,端的是懒洋洋的神色:"苏伏,你有什么打算?要捅到秦行那里?"
时瑾面色不改,气定神闲:"褚南天那批货还没有拿下,不急,先让她替我磨磨刀。"
磨刀?
这是又要拿谁开刀?
霍一宁歪歪倒倒地坐着,老神在在地挑挑眉:"哦?"
时瑾轻描淡写般:"她不是送了秦明立一份大礼吗?我也送一份。"
这个家伙,要搞事情了。
鉴于时瑾与警方'势同水火';,估计,秦行很快就能放心地交出底牌,除了苏伏,就还有个秦明立在蹦跶,只要秦行不再制衡时瑾,秦明立就是弃子,既然是弃子,可以动手吃掉了。
真让人拭目以待啊,霍一宁笑了笑:"秦行和苏伏密谋了这么久,连秦明立都不知道整个计划,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一出将计就计,不仅秦行和苏伏始料未及,霍一宁也是一知半解,不知道时瑾哪来的消息,他掐算得这么准。
"秦家的大管家秦海,不是秦中的养父。"时瑾神色自若,"是生父。"
就是说,这件事秦行都不知道。
霍一宁好整以暇:"所以?"
"一损俱损,我倒台了,第二个死就是秦中。"时瑾抬头,看着门口,"下一个。"
因为秦家这次交易,秦行暂居江北,落脚在秦家的一处房产----华南公馆,除了三夫人苏伏,大夫人章氏一房也随同。
别墅外,苏伏站在树荫下,细长的手指握着手机。
那头,是男人的声音:"大小姐,林升已经解决了,他什么都没有说。"
苏伏依着树干,抬头,阳光刺眼,她眯了眯:"都处理干净了?"
男人信誓旦旦:"大小姐放心,秦家人绝对查不出来。"
苏伏舔了舔唇:"最好是这样,不然,"
话,点到为止,她挂了电话,回了别墅,推门,走进一楼的书房,秦海正在向秦行汇报近况。
"医院那边一直在盯着,没发现什么异常,姜九笙还昏迷不醒,六少一直守在医院。"
秦行目色沉冷:"警察那边呢?"
秦海回话:"警局的人去了医院几次,和六少动了手之后就再没有出现过,我让人监听了电话,六少和霍一宁闹得很僵,弄得和徐家的关系都很紧张。"
秦行疑心重,仍不太放心:"继续盯着,另外,把姜九笙的病例调出来。"
"是。"
苏伏走到秦行身边,似笑非笑地叹:"她命真大,这样都死不了。"时瑾和警方是断了,可姜九笙却没死成,这次计划的结果,还是差强人意。
秦行不置可否,吩咐秦海:"你先出去。"
秦海退出书房,走到门口,听闻苏伏的声音:"爷,要继续吗?"那个姜九笙,太碍眼了。
何况,她可是时瑾的病因,她一死,时瑾一准发疯,那秦家也就到头了。
秦行只说:"物极必反。"他拧眉,沉思了片刻,"不能急。"这次的事还没完,姜九笙还躺在医院,时瑾报复心强,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这时,秦明立敲门进来。
"父亲。"他脸上,是极力维持的镇定。
秦行拄着拐杖站起来:"你给我跪下。"
秦明立没有迟疑,跪在了地上。
秦行抬起拐杖,狠狠打在他后背,冷着眼大喝:"谁给了你胆子忤逆我?"
秦明立吃痛,整个人趴在地上,他撑着身子,咬着牙跪直:"是我手底下的人自作主张,还请父亲明鉴。"
手底下的人?
他倒是推得一干二净。
秦行自然不信他的推脱之词,冷笑,眼底全是戾气:"没有你的指令,他们敢动时瑾?"
秦明立一口咬定:"是我管教无方,不知道他们竟放肆到这个地步。"
他这是打死不认。
"你还嘴硬!"
秦行抬起拐杖,还未落下,秦海在门外开口:"秦爷,六少来了。"
通传完,不等秦行放话,时瑾已经推开门进来了,穿了一身黑色,周身冷冽,一双眼凌厉得教人不敢看。
秦行放下拐杖:"你不在医院陪着姜九笙,怎么过来了?"
他走近,语气冰冷:"我来算账。"
七号仓库的事,他怎么可能不计较,秋后算账,早晚都躲不过。秦明立握紧拳头,后背全是冷汗。
秦行沉默了须臾:"向姜九笙开枪的是警察。"
他摆明了态度,想保秦明立。
"警察那边的账我会算。"时瑾目光略抬,看着秦明立,冷若寒霜,"还有他,碍着我了。"
如果不是秦明立的人绊住他,那个缉毒警,没有那么容易下手。
一笔一笔,他都要清算。
秦行语气缓和了一些:"我会惩治他。"若是时瑾动手,最轻也要伤筋动骨。
"不劳您费心。"
"时瑾----"
他上前,打开了书桌上的沉香木盒,里面,有一把手枪。
秦明立瞠目结舌:"时、时瑾,你想干什么?"
时瑾拿起那把枪,慢条斯理地将子弹上膛:"你的右手已经废了一根手指,这次,换左手。"
右手,也是他废的,这次,轮到左手。
时瑾他敢,什么都敢做。
秦明立失声大喊:"不可以!"时瑾一步一步逼近,秦明立汗流浃背,惊恐万状地坐在地上,不断后退,"父亲!父亲!"
秦行正欲上前。
时瑾回头,眼底沐了一层冰凌:"谁都不要插手。"
这一身戾气,遇佛杀佛,遇神杀神,连秦行都愣在了当场。
"别过来。"秦明立哆嗦着大喊,"你别过来!"
时瑾一步一步逼近,闲庭信步般,修长的手指握着枪柄,黑色的枪,白皙的手背,颜色分明,修剪整齐的指尖,已经触到了扳机。
秦明立退到了墙角,手撑着地,瞳孔放大:"不----"
"砰!"
枪响了一声,一颗子弹,不偏不倚,钉住了秦明立左手的尾指,然后,惨叫声不绝于耳。
"啊----啊----啊----"
大夫人章氏闻声跑进来,见满地是血,秦明立躺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叫唤,他吓白了脸,哭天抢地地开始骂,只是,时瑾手里还有枪,谁也不敢近身一步。
秦明立痛晕过去之前,耳边,有时瑾的声音,一句话,不冷不淡:"尽快交代后事吧,这还只是开始。"
这还只是开始...
秦明立晕过去了,章氏哭喊着让人叫医生。
当天中午,秦明立醒过来,左手尾指已废,他大发脾气,一刻也没消停,下午,突然安静下来。
当天晚上,秦行将名下几个拍卖行都转给了时瑾,拍卖行的几个高层管理连夜赶过来觐见东家,另外,秦行收了秦明立的管理权,名下所有会所和娱乐酒吧,都由时瑾接管,并下令在三天之内做好移交工作。
是夜,漫天星辰,月华萦绕。
晚上十一点,刑侦一队的报警座机响了,
周肖值班,接了电话:"你好,这里是刑侦一队。"
电话那头的声音清润,不急不缓:"我是时瑾。"
周肖怀疑自己听到了幻觉:"时瑾?"大家不是'闹掰';了吗?好端端地打电话做什么?周肖问,"有事?"
时瑾言简意赅:"报警。"
秦家的人,找警察报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周肖打开笔记本,记录:"请说。"
时瑾平铺直叙,一字一字掷地有声:"南山公馆,秦家二少坠楼。"电话里,他稍稍停顿,"我怀疑,他是被人推下去的,是谋杀。"
你确定不是你推的?
周肖笔尖顿了一下,这句话差点脱口而出。(未完待续)
309:时笙牌狗粮,秦家狗咬狗
华南公馆。
霍一宁十二点才赶到现场,楼顶封锁了,法证部的人在采证,他戴了手套走过去:"人怎么样了?"
周肖回:"送去医院急救了。"站在楼顶瞟了一眼底下,"不过,这么高,恐怕不死也残。"
四层楼高,十几二十米,这么摔下去,确实能要命。
"现场呢?"霍一宁问法证部的同事。
"没有打斗的痕迹,而且是仰面往下摔的,不可能是自己跳下去的。"法证的小赵说,"凶手就是那一屋子人之一。"
纯粹只是推人坠楼,又是熟人作案,现场采到的证据不多,只能先用排除法找新的突破口。
霍一宁下令:"全部带回警局。"
秦家公馆的一楼大厅里,所有人都在,秦明立的母亲章氏受了刺激,昏厥过去,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指证了时瑾:"是你!一定是你!"
一屋子人都站着,唯有时瑾,端正地坐在沙发上,对周遭的声音置若罔闻,仿若事不关己。
章氏情绪失控,尖着嗓子破口大骂:"时瑾,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你还我儿子!"
她眼神里全是怨毒,恨不得扑过去撕了时瑾,下人赶紧拉住她。
由始至终,时瑾眼皮都没抬一下。
秦行沉着脸,喝止道:"没有证据,就给我闭嘴。"
章氏目光怨愤,冲秦行大喊:"明立现在生死不明,你居然还袒护他,还要什么证据,不都明摆着,这个屋子里,除了时瑾,谁还有那个动机?不是他还能是谁!"
这里谁都知道,时瑾放过话,要秦明立准备后事。
秦行大喝:"够了!"
章氏不甘示弱:"我为什么不能说?时瑾他都能对手足下手,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她忍无可忍,情绪彻底爆发,指着时瑾咆哮,"就是他推的,因为姜九笙那个女人,他连自家人都能杀,废了一只手还不够,他还要置明立于死地!他就是个不要脸的畜生,白眼----"
时瑾突然抬眸:"骂够了?"
语气不冷不热,只是眼底,像是结了一层冰,一点墨色晕开,冷而幽深。
章氏冷笑一声,反唇相讥:"我哪一句说错了?你敢做,怎么,不敢承认?"
霍一宁下了楼梯,打断了这场争执,公事公办:"究竟是谁做的,去警局查一查就知道了。"
当天晚上,华南公馆的秦家人,全部被带去了警局。
翌日一早,周肖跑了一趟医院,回警局的时候,十点左右。
副队赵腾飞问他:"秦明立怎么样?救回来了没?"
周肖喝了一口水,喘了两口气,说:"还吊着一口气,那么高摔下来,没死都算他命大,能不能醒过来就要看他的造化了。"坐下歇了一会儿,问,"审得怎么样了?"
汤正义接了一句嘴:"全部有不在场的证明。"
周肖两腿一蹬,瘫凳子上了:"我去,难不成秦明立被夺了权不想活了?选了个面朝星空的姿势跳楼自杀?"
赵腾飞肯定:"不是自杀。"他早上刚拿到法证的报告,解释说,"秦明立指甲都被楼顶的护栏刮断了,现场有明显挣扎过的痕迹,分明是被人推下去的,没有打斗,也就是说毫无防备,还是熟人作案。"
一屋子全是秦家人,啧啧啧,
周肖摸摸下巴:"会不会是时瑾啊?"他前思后想,做了一番揣测,有理有据,"我这是合理猜测,昨天晚上在华南公馆的人里头,时瑾动机最充分,最重要的是,时瑾高智商,弄个不在场证明so--easy!"
嗯,有道理,时瑾脑子好。
汤正义也这么觉得。
赵腾飞不认同:"时瑾要杀人,找个人递把枪就行,有必要弄得这么麻烦?"
嗯,也有道理,时瑾不仅脑子好,手段更是一绝,他要杀人,说实话,能让警局找到尸体,就算是格外开恩了。
周肖摸了摸下巴,冥思苦想,点了点头:"也是。"他就想不明白了,"那还可能是谁?那几个人都有不在场的证据。"
一直没吭声的蒋凯搭了话:"又不是鬼推的,肯定有人在说谎。"
可究竟是谁在撒谎呢?
赵腾飞把口供记录翻开:"保姆和司机在别墅外面,亲眼见秦明立摔下来,可以排除嫌疑。"
当时秦明立从楼上摔下来,保姆司机被吓得当场尖叫,这才惊动了公馆里的秦家人。
这两个人,基本没有作案的时间,也没有作案的动机。
其次:"秦行和秦海在书房议事,听到声音后才开门出来,章氏在楼梯口也看到了,三个人都能彼此作证。"
周肖提出疑问:"会不会是合伙说谎?"
"当然,不排除这种可能,不过,可能性很小,这三个人合谋害秦明立的话,根本找不到动机。"赵腾飞喝口水润润嗓子,继续说,"另外温诗好怀孕,睡得早,还是章氏去房间把她叫出来的,她也有不在场的证明。"
"苏伏呢?"周肖最好奇这个女人,队长可说了,这个女人是个**oss。
"苏伏在二楼的阳台,秦明立摔下楼的时候,楼下的保姆看见了她,而且,她还能给当晚过来公馆谈事的秦五作证,她当时站在阳台上,看见秦五在楼下打电话。"
我去,也有不在场证明。
真是巧了,就没有一个人落单?
哦,还有一个人关键人物,周肖立马问:"时瑾呢?他在做什么?谁给他证明。"
赵腾飞看了一眼口供:"时瑾在房间,一个人。"
终于,有一个落单的了,周肖很是好奇:"谁能给他作证?"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时瑾才是**oss,无敌的那种。
"医院有个急救病人,他当时在和心外科的成主任在讨论手术方案。"赵腾飞补充,"还有视频为证。"
得,全部不在场,鬼推的。
周肖扭头,问汤正义:"你觉得谁在说谎?"
"天晓得。"正好,霍一宁从审讯室出来,汤正义问刑侦队的智商担当,"队长,你觉得呢?"
霍一宁笑,下令:"去把所有证词再核实一遍。"
"哦。"
刑侦队的警犬们灰溜溜干活去了。
秦明立在华南公馆出了事,为了保护现场,警方封锁了秦家公馆,秦行和章氏等人都搬去了秦家的酒店。
下午,苏伏从医院回来。
秦行询问:"医院怎么说?"
苏伏摇头:"头部重伤,恐怕醒不过来,脑死亡和植物人的概率很高。"
秦行沉默。
到底是第一任妻子生的儿子,多少有几分不忍。
苏伏坐到对面的沙发上,语气不怎么刻意,像是随口征询:"爷,您觉得是不是时瑾?"
秦行不假思索:"不是他。"他从茶几上拿了一根雪茄,"他真要弄死老二,一枪就够了。"
"那会是谁?"她抽出细长的火柴,在精致的火柴盒两侧轻擦,火焰起,俯身为秦行点了烟。
秦行蹙眉抽着雪茄,没有说话。
苏伏捻灭了火,没有扔掉,涂了丹蔻的手指捏着火柴把玩:"总不能真是老二心灰意冷自己跳了下去?"
秦行打断话题:"你别管这件事情,褚南天那边盯紧一点。"
苏伏从善如流,笑了笑:"您放心。"
洗粟镇。
"天哥,"james走到褚南天身后,"江北来消息,说可以发货了。"
坡田上,罂粟花开得正好。
褚南天站在钢筋搭建的登高台上,远眺底下一片花海:"回了秦行,要加价。"
james请示:"加多少?"
褚南天拿着望远镜,掠过远处山峦,深邃的眼窝眯了眯,眼角的疤痕明显,显出几分狰狞之色:"百分之五十。"
james有些疑虑:"百分之五十是不是太多了?"
褚南天伸手。
james接过望远镜,把狙击枪递过去。
他俯靠着登高台的护栏,校正瞄准镜:"一批货,给他运了两次,秦家还被警察给盯上了,顶风作案,自然得加价。"
"砰!"
一声枪响,远处的半空中,一只飞禽掉落下来。
褚南天用西装口袋的手绢擦了擦枪口。
james领命:"我明白了。"
这批货成了也就罢了,要是不成,这合作关系也差不多到头了。
当天,秦家就给了回复,同意加价,这批货之所以一波三折,皆因秦家,为了两方长远的合作关系,这个亏,秦行自然会吃。
次日,james便安排了发货。
"旺财。"
"旺财。"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正在仰天沉思的谈墨宝扭头。
king叫她:"旺财。"
对哦,她现在是旺财。
褚戈和king都知道她是装疯卖傻,没得办法,她只好编了个农家女孩谈旺财进城打工,在火车站被人贩子骗去,卖到山区给人当童养媳,不甘被殴打虐待,连夜逃跑,刚出龙潭,又入虎穴,被国际人口贩卖团伙给卖来当了奴隶。
总之,要多惨有多惨。
谈旺财摸摸好得差不多的脑袋。
king支支吾吾的,看着她,面红耳赤地说:"给你。"
他摊开手,掌心一个鸡蛋。
谈旺财没搞懂:"什么?"
king黝黑的肌肤,居然透出一抹粉红,结巴了:"鸡、鸡蛋。"
她当然知道是水煮蛋啊,谈旺财就问了:"你给我鸡蛋干嘛?"
在洗粟镇,鸡蛋是很珍贵的东西,反正,除了褚戈一家,一般人是吃不上的。
king长得大块头,有点不好意思,局促不安的样子居然像个少女:"给你吃。"
别看king是个肌肉男,脸上还有疤,很吓人的样子,不过谈旺财和他接触下来,发现king其实是个羞涩boy,三十好几了,跟女孩子说话还会脸红,而且人超好,要不是他,谈旺财的伤才不会好得这么利索,而且,鸡蛋都给她吃。
谈旺财很感动。
她双手接过鸡蛋,在头上敲破,结果,鸡蛋清从脑袋上流下来。
谈旺财:"..."
这就尴尬了。
这下,king黝黑的脖子都红了:"是生的,我不知道你喜欢吃煎的还是烤的,就没煮。"他一脸懊恼。
谈旺财赶紧安慰他:"没事没事,我就喜欢吃生的。"说着,她把脑袋上的鸡蛋清刮下来,然后嘬手指,生吃鸡蛋。
king这才露出别扭的笑容,脸上那条像蜈蚣一样的疤痕,扭来扭去。
谈旺财把鸡蛋壳都舔干净了,一脸感动地看着king,语气真挚:"谢谢啊,king,你真是我的好哥们,你一辈子活在我心里,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的。"她眨巴眨巴眼睛,有点泪汪汪的,抬手,拍了拍king的肩膀,表情很沉重,"保重,兄弟。"
king:"?"
他怀疑,她的脑袋被鸡蛋敲裂了。
当天下午,谈旺财去摘了两口袋的囫囵果,还在口袋里藏了一个打火机,褚戈跟她说,囫囵果可以保存很长时间,而且热量高,适合当存粮。
太阳刚落山,她就穿着褚戈给她的小裙子偷偷摸摸地去了洗粟镇的仓库。
仓库外面的人拦住他,说的是当地话:"这里是仓库,不能乱闯。"
反正谈旺财没听懂,她说英文:"chuge小姐喊你们过去。"
也不知道对方听没听懂,没说话。
谈旺财就一边说一边比划,用丰富的肢体语言表述:"她把king踹到洗粟河里了,让你们过去帮忙捞人。"
黑人男人还是没给反应,面无表情的一张棺材脸。
算了,沟通无效,谈旺财垂头丧气地走了。
十分钟后。
谈旺财抱了只狗过来,这只狗是yan的,是只黑毛泰迪,名字是当地话,很绕口,谈旺财不太会叫,干脆给它取了个朗朗上口的名字,叫来福。
谈旺财蹲在灌木里,手里抱着来福,小声跟它做了一番冗长的交流,最后,用托孤一样的眼神看着它:"来福,你一定要跑快点知道吗?"
来福尾巴可劲儿摇。
哦,来福不会讲话,小的时候调皮,四处蹦跶,踩到了地雷,命大,只伤了咽喉。
谈旺财把来福用力一扔,来福在灌木里滚了一圈,拔腿就跑。
仓库门口的人被惊动了:"什么人!"
就看见灌木在动,门口的两个男人立马去追,谈旺财适才从灌木里钻出来,东张西望偷偷摸摸地进了仓库。
真奇怪,仓库居然才两个人守着,简直天助她也。
她缩手缩脚地在里面转了一圈,然后选定了个大号的木箱子,她听褚戈说,这两天有批货要运去江北,她想,一定是老天看她太倒霉,专门给她制造死里逃生的机会来了。
谈旺财打开箱子,刚要钻进去,里面钻出来一个脑袋,吓得她差点叫出来:"你怎么也----"
褚戈可劲儿眨眼:"嘘!"
这就解释得通为什么仓库守军那么少了,褚戈比谈旺财的鬼点子还要多。
江北。
黄昏将至,金黄的晚霞从落地窗漏进来,洒一地金黄,阳台上,姜九笙窝在懒人沙发里,抱着吉他,轻声弹唱,脚边,博美犬懒洋洋地摇着尾巴,好不惬意。
玄关的门响,吉他声歇了片刻,然后才继续。
时瑾径直去了阳台,安静得站在光线里,听她唱完,曲子尾声的节奏很慢,微微沙哑的烟酒嗓,像絮絮低语,拂过耳边,轻柔地像只爪子在挠。
最后一句吟唱落,吉他收了声,姜九笙仰着头,还抱着吉他,笑着看时瑾。
他走过去,把博美扔远,自己蹲在她脚边的位置:"这首曲子我没听过。"或许听过,他不太清楚,因为实在音痴。
姜九笙放下吉他:"是新曲子,四辑的主打歌。"
最近'装病';,她的工作全部停了,刚好,静下心来写歌,莫冰的打算是《帝后》杀青之后出四辑,来年初春,再开一场演唱会。
时瑾问:"是什么风格?"
她眯着眼笑,桃花眼内勾,眼角总是带着微微的绯色:"轻摇滚,爱情。"
时瑾什么都懂一点,唯独五音不全,对音乐一窍不通,轻摇滚不太懂,不过,爱情的样子他知道,大概就是方才那首曲子的尾音,轻柔缠绵得让人心痒。
"是给我写的?"他眼里含笑,温柔了瞳孔里的一潭清泉。
姜九笙点头:"是啊。"
没遇见时瑾之前,她从来不写情歌,遇见他之后,每一首都是给他写的。
时瑾心满意足,把她抱起来,圈进怀里,一起窝在软趴趴的沙发上,**美拱着脑袋钻过去,被时瑾踢开了:"笙笙,谈墨宝有消息了。"
她从他怀里爬起来:"接到人了吗?"
时瑾摇头。
"出什么意外了吗?"
时瑾说:"我的人到了洗粟镇,不过,她自己逃了。"
姜九笙:"..."
这确实是谈墨宝的作风。
窗外夕阳落,有些夜里的凉,时瑾拿了毯子盖在她腿上:"一起逃的还有褚南天的女儿,他那边也派人在找了。"
姜九笙有些担心:"会不会有危险?"
时瑾扶着她的腰,把她往上托了托:"放心,褚南天很宝贝那个女儿,派了很多人出去,只要人露面,很快就能找到,我这边也让人过去接应了,谈墨宝有些小聪明,你不用太担心。"
"嗯。"她懒洋洋地窝在时瑾怀里,"医院呢?秦明立的案子有进展吗?"
博美从后面,钻进了懒人沙发里,摇头摆尾,乐呵得不行,哼,它就喜欢往笙笙妈妈身边凑,怎么了!哼~
时瑾懒得踢它:"暂时没有。"
姜九笙抬头,裹着薄毯靠在时瑾身上:"我很好奇,谁是凶手。"据说,全部都有不在场证明。
时瑾亲她的脸,左边啄一下,右边啄一下:"我也不知道,不过,可以看看戏。"
姜九笙笑吟吟地看他:"是你弄的吗?"
时瑾不置可否:"我就扔了块肉,是他们自己狗咬狗。"
天北医院。
晚上七点,71重症病房的监护仪突然发出警报。
"滴----滴----滴----"
监护仪持续警报,生命体征数据大幅跳动。
守在病床前的章氏慌了神,呆愣地看着医护人员一拥而入,半晌,她回过神来,趴在床头大喊:"明立!"
"明立!"
秦明立躺在病床上,戴着氧气罩,面色发紫。章氏双腿像灌了铅,被上前急救的护士推挤得跌跌撞撞,双腿发软,整个人瘫坐在地上,扶着床泣不成声。
"家属请先出去。"刻不容缓,护士长直接给病人做复苏,"病人情况有变,快去叫赵主任。"
温诗好扶着肚子坐在沙发上,这才起身去搀章氏。
她抓着病床不肯走,哭喊:"我儿子怎么样了?救救他,救救我儿子!"
"现在要急救,请你们先出去。"
护士长直接叫医护人员把病人家属带出去。
章氏急得直掉眼泪,在病房外面来回踱步,医护人员进进出出,脚步匆匆,整个走廊里死寂,阴冷又安静。
"我不太舒服,先回去了。"温诗好从走廊的椅子上站起来。
"温诗好!"章氏怒目圆睁,瞪向她,整个安静的走廊里,只有她尖利的嗓音回荡,咄咄逼人,"在里面急救的是你的丈夫,你就是做戏,也得给我做足了。"
温诗好神色怏怏:"我真的不舒服,医院味道太大,我想吐。"她理所应当,"再说了,我留下来有什么用?我又不是医生,你儿子----"
章氏抬起手,一巴掌扇过去。
她被扇得整个人跌回了座位,脸上迅速红肿,火辣辣的疼,她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你打我?"
章氏换了手,又是一巴掌。
两边脸颊火烧一样,温诗好倏地站起来:"章云柯----"
话被打断,章氏眼里着了火,恨不得烧死眼前的人:"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儿子死?那样你就自由了。"
温诗好双目死死钉着章氏:"你什么意思?"
她冷笑:"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会不知道?"
"你把话说清楚,我做了什么?"温诗好双手扶着肚子,往前逼近了一步。
章氏冷言冷语,话里夹枪带棒:"警局那边说,明立出事的那晚,公馆里的人都有不在场证明。"
温诗好眼底的慌色一闪而过,手攥着外套两侧,撇开眼:"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
章氏嗤笑出声,目光像淬了毒两簇火焰,讥讽上扬的嘴脸一点一点压下:"可你没有!"声调骤然拔高,"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我撒谎了,明立出事的时候我根本没见过你,你的不在场证据是假的。"(未完待续)
310:一个怀孕了,一个流产了
"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我撒谎了,明立出事的时候我根本没见过你,你的不在场证据是假的。"
温诗好顿时哑口无言。
章氏步步紧逼,气势凌人地大声质问:"说啊,那个时候你在哪?"
温诗好双手攥着衣角,下意识扯了扯,低着头,不看章氏的双眼:"我在房间里。"
"你撒谎!"高跟鞋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章氏朝前两步,目光逼近温诗好,"我去过你的房间,你根本不在。"
温诗好神色登时慌乱了。
章氏彻底冷了眼,阴着一张脸,一字一顿地逼问:"我再问你一遍,你当时在哪?"
她张口结舌,答不上来。
章氏冷笑:"怎么不继续狡辩了?"眼神阴冷,定定地盯着温诗好,"就是你,是你推明立下楼的!"
"不是我!"她抬头,大声否认。
章氏眼底火焰喧嚣,一点都不见平息,显然是不信她的推辞。
温诗好也不据理力争了,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态度:"我可以在浴室、在厨房、在任何地方,没有不在场的证明又怎样,你有证据证明是我推的吗?"她不甘示弱,嗤笑着回敬章氏的冷眼,"没有证据,就算是警方也定不了我的罪,空口无凭,秦夫人,请你说话小心一点。"
不在场证明可以排除嫌疑,可只是没有不在场证明,也一样定不了罪。
是以,她才敢这么气焰嚣张。
"你最好给我放聪明一点。"章氏扫了一眼她已经显怀的肚子,"要不是看在孩子的份上,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
章氏这是认定她是凶手了。
温诗好懒得争辩:"随便你怎么想。"她不由分说,"我先回去了,医院味道太大,我受不了。"
拿了包,她绕过章氏,直接走人,身后,章氏还站在原地,目光阴毒,眼里全是火焰,恨不得上前去撕碎她。
电梯迟迟不来,身后章氏的视线灼热,温诗好一刻都不想多待,干脆走楼梯,刚推开安全出口的门,便听到一声尖锐的女声。
"温诗好!"
声音很大,饱含愤怒。
温诗好回头,见来人,不耐烦地蹙了眉头:"你干什----"
不等她话说完,对方突然冲上前,一把推在她肩上,她尖叫了一声,重心不稳,踉跄往后,脚一崴,踩空了楼梯。
"啊----"
整个楼梯间里,回荡着女人声嘶力竭的叫喊,阶梯上,还遗落了两只杏粉色的女士平底鞋,十几步阶梯下面,温诗好抱着肚子蜷在地上,宽松的孕妇裙下面,一片殷红渗出来,她痛得脸色惨白,看着一地的血,痛苦地呻、吟:"我、我的肚子..."
楼梯上面,陈易桥冷着脸,居高临下地看着:"活该。"
三分钟后,温诗好被送进了急救室。
半个小时后,重症病房的门开了,脑外科的赵主任出来。
章氏立马上前,火急火燎地问:"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
赵主任摘了口罩:"情况暂时稳定下来了。"
章氏松了一口气,朝病房里张望了两眼,问主治赵主任:"那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赵主任默了片刻,摇摇头,语气沉重:"要做好心理准备,病人还不能自主呼吸,有可能会成为植物人。"
章氏闻言,身子一晃,瘫坐在了地上。
赵主任说了几句宽慰的话,离开了病房,章氏扶着墙站起来,面色惨白,脚下无力,走几步便摇摇欲坠。
这时,急救室的护士过来,知会她:"秦夫人,二少夫人出来了。"
章氏失魂地抬头,问:"孩子呢?保住了吗?"
护士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章氏苦笑,眼泪滚下来,她扶着墙平复了一会儿,脚步虚浮,跌跌撞撞地走进了病房。
陈易桥守在病床前,见章氏过来,她起身。
章氏走过去,抬起手,朝着她的脸狠狠扇了一巴掌。
头被巴掌甩到一边,陈易桥半边脸都红肿了,嘴角破了皮,她舔了舔唇上的血,捂着脸抬头看章氏,半点都不示弱:"是她害了二哥,是她咎由自取。"
章氏与温诗好的话,她都听到了,一字不落。
"就算如此,你又算什么东西?"章氏眼里火冒三丈,"你有什么资格来插手我秦家的家事?"
她的儿子若是醒不过来,温诗好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唯一的骨血...
陈易桥对上章氏的目光:"我有资格。"她抬手覆在自己腹上,"秦夫人,我怀孕了,是二哥的孩子。"
章氏呆若木鸡。
晚上八点,温诗好的母亲温书华就接到了医院的电话,当晚就赶来了天北医院,温诗好昏迷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才醒过来。
她睁开眼,愣神了片刻。
温书华坐在病床前,喊她:"诗好。"
温诗好回过神来,怔忡了半晌,抬起手,在肚子上摸了摸:"妈,我的孩子是不是没了?"
温书华短暂沉默之后,说:"你还年轻,养好身体,孩子以后会有的。"
温诗好愣愣地看着天花板,突然坐起来,哑着嗓音失控地大喊:"都怪那个女人!是她推我!"
温书华抓住她胡乱挣扎的手,沉吟了老半天,说了一句:"孩子没了也好。"
她怔住,难以置信地看着温书华。
"我问过医生了,秦明立很有可能会变成植物人。"停顿了一下,温书华说,"找个时间和他离了吧,没有孩子反而省事。"
温诗好募地安静下来,若有所思。
温氏银行更名为林氏银行之后,就是林安之在掌权,她是戴罪之身,还在缓刑期间,没有决策权,原本以为和秦明立联姻,可以利用秦家的势力与林安之再一争高下,现在秦明立一朝失势,自身都难保,还有什么可用价值。
孩子也没了,这个婚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沉默了许久,温诗好开口,没有反对温书华的提议,只是怒气未平:"那个女人我也不会放过她,我要让她坐牢。"
江北市局。
秦家大夫人章氏一大早就不请自来,霍一宁在查毒品案,秦明立的案子暂由副队赵腾飞负责,赵腾飞给章氏重新做了一份笔录。
人走后,汤正义问副队:"秦夫人来干嘛?"
赵腾飞说:"改口供。"
汤正义嗅了一丝不寻常的阴谋味儿:"又搞幺蛾子?"
赵腾飞耸耸肩,说是咯:"你和蒋凯去一趟医院,给温诗好再做份笔录,秦夫人改了口供,现在只有温诗好没有不在场的证明。"
汤正义挠头,想:女人都这么善变吗?
上午十点,汤正义和蒋凯去了一趟天北医院,这才知道了温诗好流产的事,难怪秦夫人改口供,孩子没了,这情面也不用看了,婆媳撕破脸,你咬我我咬你呗。
汤正义公事公办,到了病房就开门见山:"你好温小姐,我们是刑侦一队的。"
温诗好除了脸色不太好,情绪很平静,她母亲温书华也在一旁,温诗好从病床上坐起来,在后背垫了个枕头:"你们来的正好,我要报案。"
这是要先下手为强?
蒋凯打开记事本,开始记录:"请说。"
温诗好神色骤变,眼神阴狠了,情绪很激动:"陈易桥那个女人把我推下楼梯,害我流产,我要告她故意伤害。"
陈易桥?
哦,秦明立的情妇。
也就说,原配小三之战,汤正义捋了捋思路,说:"这件案子我们警方会另外立案调查,之后,会再和你联系。"还是言归正传,先说今天来的目的,"现在,关于你丈夫那个案子,警方要重新给你录一次口供。"
温诗好立马警戒了:"为什么要重新录口供?"
汤正义解释:"秦夫人改了口供,说她顾念你怀孕,做了伪证。"
"这个老婆娘!"温诗好气极,脱口骂了一句。
汤正义继续正事:"秦明立坠楼的当时,秦夫人在楼梯口看见秦行、秦海之后,第一时间去了你的房间,根据她的口供,当时你并不在房间里,而且,事故发生之后,你是最后一个下楼的。"汤正义看着温诗好,注意她的表情变化,问,"请问这段时间,你人在哪里?"
温诗好目光立马避开,低头,思忖了片刻才回答:"我在洗手间。"
一旁的蒋凯补充问道:"有人能证明吗?或者间接证据?"
"没有。"
就知道是这样,'死无对证';,全凭一张嘴,查无可查,线索又断了。
"温小姐,"汤正义正色,表情放严肃了,"现在你是这个案件唯一没有不在场证明的嫌疑人,接下来的问题还请你如实回答。"
温诗好沉吟了片刻,点了头。
"在意外当天,秦明立有没有什么异常?"汤正义问。
她想了想,才回答:"秦行收了他的权,时瑾还废了他一根手指,他脾气很狂躁,一直在发火。"
证词和公馆的保姆说的一致,没有差入。
汤正义继续:"这期间还有没有发生其他特别的事情,比如他做过什么事,说过什么话,见过什么人。"
如今线索断了,除了温诗好这个第一嫌疑人,当晚在公馆里其他人全部都有不在场证明,案子到了瓶颈,只能从头开始捋。
温诗好为了摆脱嫌疑,没有再缄默不言的道理。
果然,她知无不言:"中午一点左右,家庭医生刚走,秦明立收了一份快递文件,在那之后,他情绪就平复下来了。"
汤正义立马问:"什么文件?"
温诗好说:"我不知道,他没有给我看过。"
蒋凯笔顿下来,追问:"那份文件现在在哪里?"
她摇头,回忆了一会儿:"我午休去了,后面的事情不太清楚,等我醒来的时候,苏伏刚好从秦明立的房间出来,不知道谈了什么,秦明立在她走后,打了很多个电话,好像在说工作交接的事情。"停顿了很久,她又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哦,他还在电话里和秦家老五吵了一架,应该是交接工作的事没有谈妥,所以晚上秦云良又来了一趟公馆。"
秦家老五秦云良,时瑾说过,此人是秦明立的左膀右臂。
秦行收了秦明立的权,三天内把工作交接给时瑾,一损俱损,秦云良手里的经济大权和决策权也要跟着交出来,难不成是因为这个和秦明立反目?
汤正义自顾揣测完,又问温诗好:"还有别的事情吗?"
"没有了,我知道的都说了,为了尽快排除我的嫌疑,我不可能还有所隐瞒,希望你们警局能尽快破案,还我清白。"
清不清白,现在可还说不准。
反正,汤正义现在瞅谁都觉得像凶手,一个个的,都是脑子灵光的,说的话都不能全信,谁知道是不是真假掺半故意引导。
问话就到这里了,汤正义最后说:"这段时间不要出境,如果警方传召,还请温小姐你积极配合。"
做完口供,汤正义和蒋凯又去重症病房见了另一位'犯事儿';的嫌疑犯,温诗好控告陈易桥故意伤害致使流产,本来是要把人带去警局暂时拘留的,结果,陈易桥甩了一份孕检报告,说必须留在医院保胎。
神他妈保胎!
秦明立也是个牛人,原配孩子刚没了,情妇就挺着肚子上门来了,战斗机啊!
最后口供在医院做的,顺带给秦夫人章氏又做了一份,汤正义和蒋凯中午才回警局。
副队赵腾飞问刚回来的两人:"认了吗?"
小三害原配流产,借机上位,不是什么复杂的案子。
汤正义头疼着:"不认罪。"眉头皱得跟小老头似的,"只有楼梯口有摄像头,楼梯间里面拍不到,陈易桥否认故意伤害,说是温诗好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而且,"
赵腾飞凑过去,还挺好奇:"而且什么?"
"当时秦夫人刚好站在楼梯口的位置,门开着,她能看到里面。"
柳暗花明又一村啊,赵腾飞理所当然地觉得:"那她指证陈易桥了?"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孙子,总不能白白让人害死。
汤正义摇头。
蒋凯接话:"刚好相反。"蒋凯喝了口水,"她也说是温诗好自己摔下去了。"
"..."
赵腾飞无语凝噎了半天,就不明白了:"这两人不是婆媳吗?自己孙子没了,怎么还帮着外人?"
汤正义嘿嘿:"陈易桥怀孕了,这个才是秦明立最后的种,相比较之下,流掉了那个就不算什么了。"
"..."
女人狠起来,还真没男人什么事。
章氏摆明了要帮着陈易桥,这个案子算是搞不下去了,死无对证,温诗好只能哑巴吃黄连了。啧啧啧,秦明立还没死呢,这'后宫争斗';就白热化了。
"这搞一出是一出,嫌我们太闲吗?"小江智商不够,很晕,"你说这温诗好到底有没有推秦明立下楼?"
队长在查一宗毒品案,这个案子暂时一点新突破都没有。
汤正义抬头望窗外的天:"天知道。"
是夜,天北医院。
因为时瑾要留院陪'姜九笙';,是以,姜九笙来'住院';了,病房就在韩渺的隔壁,到了晚上,时瑾便会过来她这边。
她也问了时瑾,是不是温诗好推了秦明立下楼。
时瑾不假思索,很肯定:"不是她。"
她有些好奇,不禁再谈道:"可只有她没有不在场的证明。"
秦明立不是自己跳下去的,凶手一定是当晚在公馆的那几人中的其一,目前,只有温诗好没有不在场证据,她嫌疑最大。
时瑾从后面抱着她,下巴搁在她肩上,病房里的窗帘没有拉,窗外的星辰落在他眼里,他说:"她有不在场证明。"
姜九笙诧异,回头。
时瑾歪着头,刚好能亲到她的唇角,他啄了一下:"秦明立坠楼的时候,她来敲我房间门了。"(未完待续)
311:明珠表白,犬系时瑾撒娇(一更)
时瑾歪着头,刚好能亲到她的唇角,他啄了一下:"秦明立坠楼的时候,她来敲我房间门了。"
姜九笙怎么也想不到,温诗好不在场的证明,会是时瑾,她转过身来,面对着时瑾站着,抬头好整以暇地看他:"那么晚,她找你做什么?"
语气,明显有点恼了。
温诗好那个女人太没自觉了,已为人妇,大晚上的还去找时瑾,这就有点欠揍了。
"不太清楚,不过,"时瑾顿了一下。
姜九笙挑挑眉:"不过什么?"
"她喷了香水,"时瑾思索,说,"或许是来勾引我的。"
什么或许,是分明!
难怪温诗好不说实话,大晚上去勾引人,如此恬不知耻,她怎么好意思说。
姜九笙踮脚,用手指在时瑾脸上戳了一下,又戳了一下,手指按在他脸上没有挪开,佯装生气:"我家时医生怎么就这么招蜂引蝶。"
时瑾抓过她的手,含在嘴里,轻轻吮了吮,故意用舌尖撩了一下才放开:"嗯,怪我。"
她笑了笑,往后退一步,不给抱,不给亲,抱着手看他:"那你跟她说什么了?"
时瑾走过去,伸手揽住她的腰,把她拉回怀里:"香水太浓,离我远点。"
嗯,真乖。
姜九笙愉悦了,双手环住时瑾,仰着头笑吟吟地打趣:"昨天莫冰还帮我接了一个香水代言,我会先试用,那你也要离我远一点吗?"
时瑾不想:"不要。"他往前,下巴搁在她肩上,用力嗅了嗅,"要近一点,等我身上沾了你的香水味,就习惯了。"
说着,他抱紧她,脸在她脖子上蹭蹭,时不时轻舔两下。
这动作,可能是跟博美学的,博美撒娇的时候,就这个样子,姜九笙被他蹭得很痒,想躲,他不让,扶着她的脸,凑过去亲,一下一下地啄。
博美讨好人的时候,也这样...
姜九笙忍俊不禁,踮着脚往后缩,有话问他:"隔壁的'姜九笙';还在昏迷吗?"
"嗯,给她用了点药,暂时不会醒。"
他不想谈别人,直接把人抱起来,放在了床上,不厌其烦地亲她,从额头开始,耐心好得不像话...
翌日,莫冰来了一趟医院。
为了避人耳目,难为她一个经纪人也要包得严严实实,拿下口罩和围巾:"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
歌词填到了一半,姜九笙把笔放下:"坏消息。"
"下个礼拜电影节,你得出国几天,秦家正乱着呢,你家时医生应该走不开,可能不能陪你去。"
确实是个坏消息。
姜九笙蹙眉:"好消息吗?"
莫冰笑了笑,躺在姜九笙那张不像病床的病床上:"好消息是,你入围了金熊最佳女配,所以,才要去电影节。"
处女作就入围了国际大奖,对姜九笙的演员生涯来说,可以算是分水岭,至少,她的标签不再是人气演员,而是实力演员。
姜九笙脸上倒不见喜色:"可不可以不出席?"她还在装病期间,不能上镜。
莫冰不假思索,摇头:"最好不要缺席,你第一部电影就入围大奖,你要是不去,柏林电影节可能会把你拉进黑名单的。"
拉不拉黑名单先不说,这耍大牌的坏名声是肯定逃不掉了。
姜九笙拧眉思索:"我晚上给你答复。"
估计这个宠夫狂魔还得征询时瑾的意见,夫奴属性过分强了,莫冰懒得说她:"行,我不干涉你,不过,作为你的经纪人,我建议你不要缺席。"
姜九笙点头:"莫冰。"
"嗯?"
她有话要说,又欲言又止。
莫冰从病床上坐起来,在柜子上拿了个苹果,咬了一口:"吞吞吐吐的做什么?有话就说。"
"林安之住院了,胃穿孔。"
莫冰手里的苹果滚到了地上,她怔忡了须臾,若无其事地把苹果捡起来,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又咬了一口:"哦,是吗?"
她轻描淡写,不再谈论,好似无关紧要。
十分钟后,莫冰离开,说公司还有事,不打扰姜九笙创作,走时,她心神不宁。天北医院很大,加上住院部,楼栋很多,若是不熟悉,容易迷路。因为时瑾的关系,莫冰没少来天北,本应该熟门熟路的,却兜兜转转。
走走停停,转了一圈,她还是站到了林安之的病房前,鬼使神差,中了邪一样,病房里没有其他人,也没有果篮鲜花,过分安静,便显得异常冷清。
她站了一会儿,推开门进去。
林安之双目紧闭地躺在病床上,睡着了,却睡得不安稳,眉头紧紧皱着,唇色很浅,抿成了一条僵直的线,颧骨有些凸显,脸颊消瘦又苍白。
他躺在那里,形影单只,看上去就很孤单。
莫冰走近,借着窗外的阳光看他的脸。
他突然睁开了眼,视线相撞,他怔怔出神,愣了许久,喊她:"莫冰。"
莫冰轻声应了:"嗯。"
"我又梦到你了。"
低声呢喃,他牵起嘴角,笑了笑,闭上眼睛,又睡去了。
他以为做梦呢。
阳光漏进来,打在他脸上,皮肤白的透明,长长的睫毛安静地垂着,渐渐的,他皱着的眉头松开了。
莫冰低低地骂了句:"傻子。"
她伸出手,遮住了他眼前那一缕刺眼的光。
临近正午,太阳最烈。
71重症病房里,心电监护仪有节奏地响着,太阳晒到了病床,章氏从椅子上起身,把窗帘拉上了一半。
门推开,秦明珠进来,身上穿着队服,棒球外套,右边胸口绣了战队的logo。
章氏回头看了一眼,不满地皱了眉头:"你怎么现在才来?"
他头发乱糟糟的,像没睡醒,抬手随意扒拉了两下,说:"迷路了。"
章氏扫了一眼他染了一头奶奶灰的头发,眉头皱得更紧了,语气明显不悦:"多大的人了,还能迷路。"
秦明珠没接话,拉了把椅子坐下,低着头,看手机屏幕。
这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让章氏火冒三丈,一把抢了他的手机:"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打游戏!"
他抬头,一双总是懒倦的眸子清明了几分:"我为什么没有?"
章氏被他的话激得面红耳赤:"你哥还躺在病床上,你就一点都不关心?"
他不紧不慢,将手机从章氏手里抽回去,纠正:"我哥是时瑾。"
时瑾两个字,彻底耗光了章氏的耐心:"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你真以为时瑾拿你当兄弟?别异想天开了,你哥倒台了,他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你。"
秦明珠脸上没什么表情,肤色白,抿着嘴角,看上去孤傲又冷漠。
"说完了?"他站起来,"说完了我回去了,还有训练。"
若不是章氏威胁,烦不胜烦,他断不可能来这一趟。
"训练训练,天天就知道训练!"章氏忍着火气,"你不小了,也是时候收心了,和俱乐部散了吧,打游戏能有什么前途,回来帮你哥,现在他躺在医院里什么都做不了,时瑾肯定会趁虚而入,你和你父亲说说,先安排你进秦氏。"
说得真理所当然,不是商量,是命令。
他抿了抿唇,左边脸颊的梨涡浅浅的,声线很软,却也冷:"我没兴趣。"
章氏义正言辞:"我是你母亲,我还能害你不成?你听我的,想办法进公司,先接替你哥的位子----"
他打断了,总是睡意朦胧的眼,亮得灼人:"现在想起我了?"
弃之如敝了二十多年,想起来了,就招招手,当他是狗吗?
章氏一噎,脸色不太好,缓了缓眼里的急切,她放软语气:"以前是我忽略你了,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父亲这个人很多疑,防贼一样防着我们大房,我们做什么都不能明目张胆,你和你哥我只能顾着一个,你父亲也不可能让你们两兄弟同时当权,一碗水端不平都是我这个当母亲的错。"话锋一转,语气强势了几分,"但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儿子,我做这么多也是为了你们兄弟好,你就听我一次,先回秦家,让你爸把会所交给你管,要是都给时瑾了,你们兄弟就都完了,他心狠手辣,不会手下留情的。"
不是让他去争,她是让他替秦明立守。
这么多年,她还是一点都没变。
秦明珠正对窗外的太阳站着,光线衬得他肤色透白,带着常年不见太阳的病态,额前的碎发稍稍遮了眼,浅浅的灰白色,将漆黑的目光染白了几分,显得异常冷漠。
"可能你一天都没养过我,所以不了解我,我是跟着六哥长大的,为人处世也都是他教的,我跟他一样,也心狠手辣,所以,你和秦明立会怎么样,我一点都不关心,也别指着我去帮你争权夺势。"他个子高,站得不直,看章氏时仍旧居高临下,像个遗世独立的少年,隔着距离,"六哥答应过我,不管什么情况下,都会给你留了一线余地,就当我报了你的生恩,你对我没有养恩,所以,别想着我会当个孝子替你鞍前马后。"
或许秦家人生来薄情寡义,他对这个母亲确实没有什么亲情,更别说秦明立了。生而不养,当賊防,现在来谈母子情深,可笑了些。
章氏张嘴结舌。
他把手机揣回兜里:"我的话说完了,以后别叫我出来,更不要如俱乐部闹,我很忙。"
说完,他扭头就走。
章氏大声喝止:"秦明珠!"她暴跳如雷,眼里全是火焰,"你要是就这么走了,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
秦明珠回头,眼里带着懒漫与倦意:"我四岁的时候你不就把我扔了吗?"
章氏顿时哑口无言。
病房外,走廊很长。
秦明珠来回了几趟,没找到电梯口,他不耐烦地抓了一把头发,一头奶奶灰被他抓得乱七八糟,停下来,想着大飞教的口诀:上北,下南,左西,右东...
所以,东边在哪?
他正苦恼着,拐口处,低着头的女人一头撞上来。
他被撞得后退了几步,抬头,死死皱着的眉头突然松开了。
对方还低着头,说:"抱歉。"
道完歉,她绕开,继续往前走,失魂落魄又漫无目的。
秦明珠回头,说:"看路。"
她微愣,回头:"是你啊。"
是你啊。
莫冰。
他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揣着兜,懒懒的样子,后脑勺的头发还翘了一缕呆毛,眼睛被屋外漏进来的阳光刺得微微眯着:"嗯,是我。"
莫冰礼貌地点了点头,没什么话题可聊,她便说:"再见了。"
然后,她转身,离开。
身后,秦明珠的声音有点软,眸光水汽迷离,总像没有睡醒:"我迷路了,能带我一程吗?"
这人,出门一准迷路。
莫冰说好,问他:"你去哪?"
他唇角勾了勾,心情愉悦,眼角都翘着,与他后脑勺那缕不听话的头发一样,有种不张扬地嚣张:"心外科。"
莫冰转身,走在前面:"跟我走吧。"
"好。"他跟上去。
从住院部到心外科,隔了三栋楼,用空中廊道连着,穿过去便是。
没什么话题,莫冰随口聊着:"怎么不结伴出来,"说完,她还是补充了个理由,"你路痴这么严重。"
秦明珠低着头,睫毛颤了两下,似乎纠结,过了很久才开口:"我没有女朋友。"
莫冰失笑:"我是说你的队友。"
会错了意,他懊恼地抓了抓头发:"不想麻烦人家。"
莫冰回头看了他一眼,二十出头的男孩子,干净又纯粹,像块未经雕琢的美玉,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该是意气风发。
她随口玩笑:"那快点找个女朋友吧。"
秦明珠猛地抬起头,几乎脱口而出:"你觉得我怎么样?"
她脚步蓦然停住。
毫无防备,就这样冒冒失失地把心事说出了口,没有精心准备,也没有天时地利人和,秦明珠用力咬了一下唇,懊悔至极,可心底话已经说出来了,避无可避,他便抬头,迎着她的目光,直直地看着她。
到底年轻,肆意洒脱,不扭扭捏捏。
倒是莫冰,有些措手不及了,愣了很久,才稍微冷静些,问他:"你认真的吗?"
他毫不犹豫地点头:"嗯。"
一贯总是睡不醒的眼眸里,流光溢彩,亮得惊人。
这么好的男孩子,应该被善待。
莫冰思考了很久,语气认真又郑重:"那我也认真地回答你。"她咬字很重,说,"抱歉。"
干脆利索,她不是拖泥带水的人,虽然有些猝不及防。
她看上去很平静,语气很缓,说:"我不了解你,就像你也不了解我,我们只见过匆匆数面而已。"
他站在那里,有些无措,眼睫缓缓垂下,灰暗的影子遮了眼底的光,手似乎不知道放哪,僵着一动不动,沉默了许久,他抬头,声音软软的:"那可不可以慢慢了解?"
语气真诚恳切地让人拒绝不了。
莫冰却没有犹豫,摇头:"你还年轻,以后会遇到一个有力气回应你的女孩子。"她冲他笑了笑,尽量轻松,"我没有力气了。"
她自身都难保,哪能再拖人下水。
秦明珠背光站着,安安静静地看着他,目光专注,抿了抿唇,许久,问她:"是因为那个人吗?"
他知道的,她有深爱的人。
去年除夕,在雪地里,他亲耳听到她与那人温言耳语,与平时的样子一点都不同,眼睛里都是柔软的光。
他没有拼命地爱过人,也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刻骨铭心。
莫冰笑了,眼神温柔:"对啊,我已经遇到了一个让我拼尽全力的人,可能我比较懒吧,对别人都提不起劲了。"她收了笑,认真地看他,语气慎重,"抱歉,对你说这样不留情面的话,希望你以后也能遇到一个能为你拼尽全力的人。"
那个人,不会是她。
话说狠一点也好,趁还未情深,趁还未伤筋动骨,趁还未拼尽全力,点到即止,她已经遍体鳞伤了,不能再累及他人。
"不需要抱歉。"唇被咬得很红,他舔了舔紧张地干涩的唇,眼神有些暗淡,却坚定着,一字一顿,他认认真真地说,"你很好。"
其实,他也不知道他喜欢她什么,就是觉得,她是个很好的人。
是他晚了,没有在她筋疲力尽之前,遇到她,走到她身边。
"前面就是心外科,我就不送你了。"莫冰笑了笑,转身,潇洒地挥挥手,"再见了。"
干脆,又坚韧,不拖泥带水,但是心软。
她是这样的人。
秦明珠站在阳光里,杵了很久,才收回目光,有点后悔,又有点懊恼,不太甘心,又无能无力,心酸酸涨涨的,不舒坦。
他拿出手机,给他的打野大飞打电话:"跟我排位。"
烦躁的时候,打游戏正好。
大飞显然不乐意,正浪着呢:"我的少奶奶,好不容易放一次假,能让我苟延残喘一天吗?"
谁要跟他双排啊!打个游戏跟火拼似的。
冷不丁,秦明珠来了句:"我失恋了。"
"啊?"大飞懵了,挠挠头,不太相信,"你什么时候恋了?"
秦明珠扯了扯遮住视线的刘海,把头发往后捋,扣上棒球外套里面的卫衣脑子,低着头往前走,说:"不知道。"提不起劲一样,有气无力地咕哝,"是初恋。"
初恋?
靠!
大飞心里泛酸了:"我们分明说好只做彼此的天使一起跟游戏结婚的,你居然偷偷情窦初开,我代表队友和游戏一起鄙视你。"
秦明珠眯了眯眼,烦躁得很:"滚!"
听语气,心情很不好。
作为队里的奶妈打野,大飞觉得还是要安慰安慰一番,他苦口婆心,语重心长地宽慰:"老弟,别伤心,谁年轻的时候没有爱过几个渣。"
秦明珠停下,死死皱着眉,心情暴躁到爆:"她是个好人,再乱说,单杀你。"
大飞:"..."
最后,秦明珠在时瑾办公室里玩了一下午手机才回去,期间,大飞多次被他按在地上摩擦,翻过来杀,翻过去杀,死状何等凄惨。
时瑾下午有一台手术,五点才结束。
在手术室里沾了一身血气,他洗漱了才去姜九笙那,她在等他,有话说:"下个礼拜金熊奖,我入围了最佳女配。"
时瑾把门关好:"要去柏林吗?"
她摇头,坐在病床旁的躺椅上,穿着蓝色格子的病号服,外面套了件长款的针织开衫,杏粉色,衬得她肤色很白。
"要找个合理的借口缺席。"她说,"我现在还'重病';,不能出镜。"她想,要不要干脆也装病,和主办方说病得起不来。
时瑾走过去,蹲在她双膝前面:"电影节是周几?"
"周四。"
时瑾说:"不用缺席。"姜九笙不明其意,他慢慢解释,"你去柏林,这边也要收尾了,你周四出镜没有关系,我会安排你的行程,你不在江北也好,秦家正乱,你留在我身边我反而不放心。"
她也没有多问,说好,由着他安排。
这时,有人敲门。
"时医生。"
是心外科的刘护士长。
时瑾起身,去开了门:"什么事?"
刘护士长没有进去,站在门口,看了看四周,见没人,才小声说:"71重症病房的病人,刚才有意识了。"
时瑾道了谢后,才关门回姜九笙身边。
她问:"怎么了?"
太阳西落,冬天的白天短,窗外已经有些暗了,凉意三两分,时瑾起身去给她拿外套,披在她肩上:"秦明立可能要醒了。"
"那凶手该着急了。"姜九笙想了想,问时瑾,"是苏伏吗?"
凶手不是温诗好,秦行和章氏都没有动机,苏伏的可能最大。
时瑾不置可否,坐在床尾,弯着腰看她,反问:"为什么这么觉得?"这件案子的来龙去脉,他没有告诉她很多。
姜九笙眯了眯桃花眼,眼角弯着,像一轮半圆的月,眼睛里面像掬了一汪清泉,明亮又清澈。
她娓娓道来,语速不紧不慢:"当初是苏伏把你和警方合作的消息放给了秦明立,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大概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正好,你手里有苏伏的把柄,秦行前不久才把秦家完全交给你,你不便一上任就铲除异己,让苏伏和秦明立狗咬狗才是上策,若是把苏伏的把柄送到秦明立手里,如此一来,不管是借苏伏的刀解决掉秦明立,还是借秦明立的刀解决掉苏伏,最后获益的都是你。"长篇大论之后,她歇了一口气,喉咙滚了滚,笑着看时瑾,"我猜得对吗?"
时瑾说过,他扔了一块让他们狗咬狗的肉,若是她猜的没错,应该就是苏伏的把柄。
他笑:"全对。"凑过去,用额头贴了贴她的额头,毫不吝啬地夸奖,"你怎么这么聪明?"
一丝不差,她把他的心思全猜了个透。
所幸,她是他的人,顺从又听话,不然,她这样聪慧,他绝对赢不过她,至少,他一遇到她的事,阵脚就会乱。
姜九笙从善如流地回:"因为是你女朋友啊,智商得配得上你。"
时瑾被她的话愉悦到了,用力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所以,苏伏技高一筹,对秦明立下手了?"苏伏的把柄在秦明立手里,要么是苏伏杀人灭口,要么是秦明立借机翻身,结果很显然,秦明立躺在了医院,一败涂地。
时瑾点头:"嗯。"
姜九笙还有个疑问:"那她的不在场证明是假的?"
"是真的。"见她好奇,时瑾继续解释,"她要对秦明立下手,还用不着自己亲自动手。"
如果不亲自动手的话,又要杀人灭口,就只有一招了,借刀杀人。
"既然她的不在场证明是真的,那么,"姜九笙顿了一下。
苏伏的口供,除了证明自己不在场,还替一个人做了证明。
她知道了,看向时瑾:"凶手是秦五。"
"嗯,是他。"
这就解释得通了,为什么苏伏有不在场的证明,为什么苏伏要替秦云良作伪证,姜九笙想,苏伏一定把秦云良的把柄也送到了秦明立手里,然后,借他这把刀,以除后患。(未完待续)
312:秦明立之死,腹黑时瑾要开杀(二更
江北市局。
周肖出外勤回来:"队长,有结果了。"
霍一宁挂了缉毒队的电话,先停下手头的事:"说。"
因为案子一直没有什么新进展,霍一宁让他们重头捋了一遍人物关系和利益关系,杀人行凶,无疑就只有三个目的,利益,泄恨,还有反社会。
这么一捋,果然,秦明立和秦云良有利益冲突。
"秦云良与三家外包公司有长期的关联交易,这两年里,他累计从秦氏会所里挪出了二十三个亿,全部存在国外的匿名账户里,而且,这件事秦明立完全不知情。"周肖合理猜测,"也就是说,秦云良掏空公司中饱私囊了,这件事一旦捅到秦行那里,就不只是吐出钱这么简单了。"
秦家有规矩,私下藏污纳垢,绝对不饶。
赵腾飞端着下巴:"这么说,秦云良有杀人的动机。"
汤正义接话:"可他也有不在场证明啊,除非,"他想了想,茅塞顿开了,"苏伏撒了谎。"
苏伏的供词说,秦明立坠楼时,她在阳台,看见秦云良在楼下打电话。
霍一宁转了转手里的笔,若有所思了片刻:"去查一下秦云良的通话记录。"
周肖刻不容缓:"我这就去。"
这时,小江接了个电话,说了不到一分钟,挂断后,小江说:"队长,医院来电话了,说秦明立恢复意识了,马上要醒了。"
嫌疑人刚锁定,被害人就要醒了,只要被害人指证,证据都不用找了,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汤正义整个身心都放松了,嘿嘿调笑:"这家伙还真命大呀。"四楼摔下来,医生都说可能要成为植物人,居然这么快就死里逃生了。
啧啧啧,果然,祸害遗千年。
"正义,蒋凯,"霍一宁正色,"你们两个立马去医院。"
汤正义脑子一时没转过来,有点迟钝:"我们去医院干嘛,秦明立还不能说话,也做不了口供。"而且,副队抽调了二队的人帮忙蹲点,风吹草动都有人盯着呢。
霍一宁抱着手,翘着椅子,没个坐相:"如果你是凶手,被害人要醒过来了,你会怎样?"
"我?"汤正义认真思考了一番,正正经经地说,"我自首。"
蒋凯一巴掌糊在他后脑勺:"自个屁首,是杀人灭口!"
汤正义摸摸后脑勺,觉得他爷爷太会取名字了,他果然太正义了!不感慨了,他马不停蹄,赶紧去医院支援。
然而...
汤正义才出警局不到半个小时,就给局里打电话了:"队长,我们去晚了一步。"
霍一宁开了免提:"凶手动手了?"
"嗯。"
下手真他妈快,丧尽天良的禽兽!
赵腾飞立马问:"怎么回事,秦明立住院的第一天,我就从二队抽派了两个人暗中蹲着。"
汤正义很愤慨:"对方可能也猜到了警方会盯着,跟我们耍了出调虎离山。"
所以说,就烦这种脑子灵光的罪犯,跟泥鳅似的,滑不唧溜的,让人防不胜防。
汤正义更愤慨了,又说:"目标还不止一个。"
霍一宁眉宇稍稍一拧:"还有谁?"
"姜九笙。"
绕了这么一大圈,还是想要姜九笙的命,惹谁不好,非要惹时瑾,秦明立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霍一宁起身,从抽屉里拿了手铐:"立马逮捕秦云良。"
天北医院。
天将黑,医院长长的走廊里,格外阴冷,重症病房里,妇人在哭,歇斯底里地,哭声在整个走廊里回荡,阴森瘆人,往来的医护人员脚步匆忙,都不禁多看了一眼病房里哭天抢地的妇人。
那位总是打扮得雍容华贵的秦夫人,白发人送黑发人,哭得好生狼狈凄惨。诶!死者为大。
病房外,除了滑胎住院的温诗好,秦家人都来了,一个个都默不作声,神色沉重。
管家秦海从外面回来。
秦行问他:"查到了吗?"
秦海上前,小声回话:"在二少爷的药里,发现了一种麻醉药的成分,过量了,会加速心脏衰竭。"
秦行脸色沉得一塌糊涂,拄着拐杖的手背有隐隐凸起的青筋:"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给我把人找出来。"
一旁,苏伏背着光,脸上一片暗色,看不清神色。
秦海回:"是。"
秦家老五秦云良上前:"父亲,这件事交给我吧。"他眼眶通红,愤恨地说,"我想亲手揪出凶手,替二哥报仇。"
话刚落,脚步声近了。
秦家人抬头望去,两个男人径直从电梯口走过来,到秦云良面前,圆脸的那个问:"你是秦五?"
秦云良神色戒备:"我是。"
秦五秦云良,是外室所生,相貌肖似生母,斯文俊朗,穿一身西装,看上去文质彬彬的。
衣冠禽兽!
汤正义板着一张圆脸,扫了这个'禽兽';两眼:"揪出凶手是我们警方的事,不劳烦秦五少了。"走上前,亮出警察证,"我是江北市局刑侦一队的汤正义,现在怀疑你与一起杀人案件有关,请和我们走一趟。"
靠着墙边的苏伏,抬了头,掠了一眼,眼眸深邃,喜怒不明。
秦云良瞳孔都要撑出来了,惊恐万状的神情:"什么杀人案件?"
装蒜是吧。
汤正义清了清嗓子,声音放大:"十分钟前还是故意伤害,现在,受害人秦明立再度遇害,而你,是这个案子的杀人嫌疑犯。"
秦家众人全部看向秦云良。
他顿时面红耳赤,梗着脖子义愤填膺地大声辩解:"你乱说什么!你们有证据吗?就算是警察,诬赖也是犯法的。"
蒋凯没耐心,直接拽秦云良的手,拷上手铐:"有什么话去警局说。"
"你们有什么证据?凭什么带我去警局!"秦云良恼羞成怒,挣扎着不配合。
蒋凯和汤正义一左一右,果断把人拖走。
秦行出声制止:"你们警方是不是搞错了,老五一直和我在一起,没有作案时间。"
蒋凯温馨提醒:"买凶杀人,了解一下。"
苏伏低头,唇角微微扬起。
秦云良被带走了,老远,还听得到他义愤填膺的辩解,长长的走廊里,回声飘荡,吵吵嚷嚷声不停,掺杂着病房里传来的哭声。
声嘶力竭。
章氏坐在地上,痛哭流涕,扒着病床,披头散发的,平时小心藏着的白头发,散在两鬓,颜色灰白。
除了章氏,秦家再无人落泪。
门口,有女人走进来,跌跌撞撞地晃荡到床头,像是失魂落魄,她恍恍惚惚的,喊着:"二哥。"
是陈易桥。
大概是来得急,脚上只穿了一只鞋,另一只不知道遗落在哪了。
她再走近一点,摇摇欲坠地站着,看着病床上脸色已经开始发青的尸体,声音很轻,小心翼翼的:"二哥,你起来。"
病床上的秦明立纹丝不动,身上盖着白布,只有脸露在外面,头上还缠着厚厚的白色绷带,唇色发青。
她坐到床边去,掀开那层白布,本来想抓他的手,想到他平时最不喜欢她碰他的手了,因为少了尾指,所以,从不让人碰。
她又把手缩回来,揪着那块白色的布,絮絮叨叨地开口,跟自言自语似的:"是不是因为我偷偷怀了宝宝,你就生我的气,不理我了。"伸出手,轻轻地推了他一下,她哽咽,"你可以骂我啊,别这样不说话。"
病房里,除了章氏撕心裂肺的哭声之外,什么声音都没有。
病床上的是尸体,不会说话。
陈易桥怔怔地看着:"我以后都会听话的,再也不忤逆你了。"她伸手,摸到秦明立的脸,冰凉冰凉的,"二哥。"
没人应她,她急了,顾不得他不喜欢,去抓他的手,喊:"二哥。"
"二哥。"
她用力喊他:"你应我一句啊。"
没人应她了。
他死了...
陈易桥哭着叫:"二哥----"
再也不会有个人,应她一声二哥了,陈易桥趴在盖着白布的尸体上,嚎啕大哭。
秦明立这一生,被浮华迷了眼,失了本心,斗了一辈子,争了一辈子,到头来,一抔黄土,一具白骨,这短暂的一生,只有两个人为他哭过,生他养他的母亲,还有唯一给过真心的枕边人。
逝者已矣,如斯悲凉。
哭声,许久许久都没有歇。
病房门口,管家秦海询问:"爷,现在怎么办?"
秦行沉默。
苏伏上前,搀住秦行:"老五是不是冤枉的,还说不准,要不要救,怎么救,我看还要摸摸他的底,再从长计议。"
秦行思忖后:"去查一下老五。"
秦海低头,看着女人的高跟鞋:"我知道了。"
女人的啼哭声,断断续续,一直不停,秦行捏了捏眉心,问秦海:"姜九笙呢?"
除了秦明立,姜九笙的药也被动了手脚,而且,时间吻合,成分也吻合,是同一人所为。
如果真是老五,有什么理由,让他连姜九笙都不放过。
秦海回话:"情况不太好,六少和徐家人都还在急救室外。"
'姜九笙';的情况比秦明立好,而且抢救得更早,秦明立当场毙命,她还在抢救,急救室外,徐家人都来了,谢大师父子也来了。
分两派,以时瑾为代表的沉默派,还有以汤圆为代表的嚎啕派。
嚎啕派一员谢大师背过身去,问身边的老伙伴:"老徐,刚刚我是不是哭得太假了?"
徐老爷子躲开摄像头,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那是,眼泪都没一滴,太假了。"
诶,这演技还有待提高啊。
谢大师小声和徐老爷子切磋:"还是老徐你有先见之明啊,提前准备了眼药水。"
徐老爷子一脸自豪:"那是。"他慷慨大方地传授经验了,"我家瑟瑟跟我说的,她演技也差,哭不出来,眼药水是哭戏居家必备的武器。"
有道理啊!
毕竟,景瑟是尬演派的鼻祖。
谢大师虚心讨教了:"你还有眼药水没?给我一瓶,待会儿人来了我再哭一场。"
徐老爷子点头,偷偷塞了他一瓶。
脚步声响,两位老人家立马进入开机状态,开始他们的表演。
徐老爷子捂脸痛哭:"哎哟喂,我苦命的笙笙啊!"
谢大师背身,偷偷挤了两滴眼药水:"我的心肝宝贝啊..."
汤圆:"嗷呜..."
徐家一干人and谢荡and时瑾:"..."
刚过来的霍一宁:"..."
徐老爷子一见是外孙女婿,擦擦眼药水:"自己人,自己人。"
谢大师立马收起了他精湛的表演,当真是演技派,收放自如啊。
霍一宁叹为观止,走到时瑾跟前,瞧了一眼四周,没别人,又看了看摄像头,转了角度,拿出随身带的记事本,装模作样地掏出笔做笔录:"我来给你录口供。"这过场得走一下,暗中说不定有人盯着。
时瑾脸上没表情:"人抓到了?"
"抓是抓到了一个,不过就是个跑腿的。"拿钱办事,调虎离山帮凶手引开了警察,没多少可用线索,"那个在药里加东西的,还没抓到,估计是秦五花钱找来的。"
时瑾靠着墙,灯光在一侧,将轮廓分割成半明半暗的两边,他垂着眼,墙上睫毛的投影很长:"伪装成医生进了病房,不可能露脸,罪犯影像做不出来,可以从那个麻醉药入手,这种药,私下买卖都会有记录。"
霍一宁嗯了声,又问:"秦家和褚南天的交易时间定了吗?"
"定了。"时瑾轻描淡写,"下周四。"
"你那边什么打算?"
他沉吟了须臾,一本正经地说:"我女朋友病重,我要陪她去国外治疗。"
霍一宁:"..."
你就扯淡吧!
不过,苏伏信就行,真是老天都帮时瑾,凶手这么一搞,时瑾有正儿八经的理由了,他'不在';,苏伏没了顾虑,放开手脚,正好,来个回马枪,暗度陈仓。
时瑾这只狼,最是狡猾。(未完待续)
313:怀孕之小时瑾在去幼儿园的车上
秦云良涉嫌谋杀,暂行拘留。
拘捕次日,刑侦队就提审了他,副队赵腾飞亲审,周肖协同。
"十二月二十八号晚十点五十左右,也就是秦明立坠楼的时间点,你在哪?"
秦云良昨夜就见了律师,之后便一派胸有成竹,很有底气,回答警方问题的语调都是飘的:"在华南公馆。"
赵腾飞心里骂了句狗崽子,面上依旧耐心:"当然知道你在华南公馆,我问的是你具体在哪?"
秦云良倒不耐烦了,语气嚣张:"你们不是问过了,我在公馆外面打电话,秦三夫人可以给我作证。"
睁着眼说瞎话,还理直气壮。
赵腾飞把面前a4纸打印的资料推过去:"这是你的通话记录,秦明立坠楼前后的二十分钟里,你并没有接到或者拨出过任何电话。"
秦云良就扫了一眼,看都没仔细看,一副无关紧要的态度:"可能是秦三夫人看错了,以为我在打电话,我又刚好记岔了,一天那么多电话,我哪记得几点几点。"他反问,"这有什么问题,我在外面玩手机不行吗?"
推得一干二净,秦家人的心理素质,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赵腾飞也不奇怪,料想到了他会是这个态度,不紧不慢地继续:"苏伏确实看错了,我们已经给她做过第二次笔录了,她说当时天太黑,不确定是不是看到了你在楼下。"
秦云良挑眉:"所以?"
赵腾飞直视他的眼睛:"所以你的不在场证明不成立,你有作案时间。"
他脸色稍变,一口否认:"我没有推他。"
赵腾飞从善如流地接了:"你既然没有推他,那么那个时间段,你在哪?"
秦云良几乎不假思索就回答:"我渴了,在厨房喝水。"
"有谁可以给你作证?"
秦云良嗤了一声,不耐:"我喝个水,还要有人作证?"
赵腾飞从容不迫地追问:"也就是说,空口无凭?"
秦云良把手放在桌子上,手铐抵着桌面,身子前倾:"警察同志,你当我不懂法啊,我只有自证,没有旁证,顶多就是提供不了不在场证明,可这不能说明我就是凶手,你们警察要做的是找出我是凶手的证据,而不是让我来找我不是凶手证明。"他直起身子,往后靠,扬了扬嘴角,语气挑衅,"你们警方,有证据吗?"
呵,还是个老油条,懂的不少。难怪气焰嚣张,原来知道警方没有直接证据,有恃无恐呢。
赵腾飞也不跟他急眼,有条不紊地继续:"我们的确没有你行凶的证据,不过,我们警方有你私吞秦氏二十三个亿的证据。"
秦云良嘴角的笑顿时收了,脸阴沉下来:"这是我们秦家的家事,和这件案子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赵腾飞看着对面脸色忽变的犯罪嫌疑人,"秦明立坠楼的当天下午三点,你和他在电话里大吵了一架,争论的原因就是这二十三亿。"
秦云良不以为意:"那又怎么样?"
"秦明立刚被秦行夺了权,急需要一个表现的机会来翻身,刚好,他知道了你中饱私囊的事,于是就想捅到秦行那里以博好感,你得知后先与他协商。"赵腾飞不缓不慢地喝了口水,继续,"最后协商未果,所以你杀人灭口,推他坠楼。"
秦云良冷笑了声,大喇喇地靠躺着椅背,语气轻佻又桀骜:"现在的警察都是业余编剧吗?这么会编故事。"他眯了眯眼角,睨着赵腾飞,"别跟我说这些推测的东西,你们有直接证据吗?"
想必和律师通过气了,笃定了警察没有能给他定罪的直接证据。
赵腾飞是个好脾气的,可遇上这种杀了人还嚣张得不行的犯人,除了想打,只剩想揍了:"作案时间你有,杀人动机你也有,你是最大嫌疑犯。"
秦云良面不改色:"那就去证明我这个嫌疑犯有罪啊。"
我靠!
审讯室旁的监听室里,汤正义都人忍不住骂了句粗:"真他妈嚣张。"
蒋凯瞅着单向可视的玻璃那边:"仗着我们没直接证据呗。"
总有这种钻法律漏洞的犯人!
好生气哦!汤正义扭头:"队长,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苏伏和秦云良合谋?"他福尔摩斯上身,端着高深莫测的表情,"你看哈,苏伏都给他做为证了,他俩很有可能狼狈为奸。"
霍一宁坐着,目光懒懒,看着审讯室那边,手里拿了支笔,漫不经心地转着:"如果是盟友,秦云良落网了,苏伏就会是从犯,你觉得苏伏会蠢到把自己拉下水?"
汤正义不清楚哦,不过,时瑾boss说,苏伏是个奸诈的,应该不蠢吧,然后队长还说:"秦云良还不够格当苏伏的盟友。"
苏伏是食物链最顶端的猎手。
既然不是盟友,汤正义想了想,有点不能相信:"那苏伏是清白的?"
不是吧,一看就是个修炼成精的妖怪啊。
汤正义怎么都觉得她是个妖魔鬼怪,想不通了:"那苏伏干嘛要给秦云良做伪证?难不成真眼瞎看错了?"
夜黑风高的,苏伏改口供说是看花了眼,警方也推翻不了她啊。
霍一宁用笔帽那端指了指单向玻璃那头的的秦云良:"不能当盟友,但可以利用。"
同盟,可没有利用来得高明。
"怎么利用?"
"秦云良中饱私囊都两年了,秦明立也没发现,偏偏在他刚被夺了权就拿到了秦云良的把柄,不是太巧了吗?"
是呀,好巧哦。
汤正义搜肠刮肚地想了想,用上他所有的智商,想通了一点点:"队长你是说这把柄是苏伏给秦明立的?"智商捉急,又卡住了,"可为什么呀?苏伏和秦云良有什么仇?为什么要把他的把柄给秦明立?"
霍一宁抱着手,单向玻璃上倒映出一张轮廓分明的侧脸,指挥若定:"她和秦云良没有仇,和她有仇的是秦明立。"
啊?
懵了懵了,容他缓缓。
噢,他只觉得脑瓜疼。
一旁的蒋凯毫不客气地嘲笑表情纠结的汤正义:"你这智商,借刀杀人,了解一下。"
借刀杀人...汤正义冥思苦想,哦,苏伏想杀秦明立,所以把秦云良的把柄给秦明立,让秦云良去杀人灭口。
不过----
汤正义又有问题了:"那苏伏干嘛帮秦云良作伪证掩饰罪行啊,秦云良被抓了她不是更好吗?案子结了她就一劳永逸了。"
霍一宁关了监听,起身:"因为苏伏也有不能被挖出来的把柄,藏在这个案子里。"
汤正义:"..."
靠!他又懵了!
妈的,高智商罪犯在碾压他身为刑警的智商啊,可是,他前天听副队说,这盘棋都是时瑾下的,他才是幕后的操盘手。
所以,时瑾他丫的到底是个什么妖魔鬼怪?
刚好,霍一宁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他接起来:"喂。"
说曹操曹操到,妖魔鬼怪时瑾说:"我是时瑾。"
估计是怕被监听,时瑾用的并不是自己的号。
霍一宁对答如流,也回了一句:"我是霍一宁。"
时瑾氏对白,先问候,然后,开门见山:"秦云良雇的那个杀手找到了,地址我发给你。"
"这么快?"这才一天不到,就被时瑾逮出来了。
他云淡风轻:"用了点手段。"
不用问,肯定不是什么好手段,一般来讲,直接粗暴又快速的办法,多半是野路子。
霍一宁对这厮不走征途已经司空见惯了:"谢了。"
时瑾客气:"不用谢,我并不是帮你。"
"..."
霍一宁笑骂了句,说到底,这些幺蛾子全是时瑾一个人捅出来的,他倒好,独善其身,看着秦家那一窝自相残杀咬来咬去。
秦明立是罪有应得,杀人贩毒死不足惜,可时瑾,到底也不是良善之辈,大善大恶的那一套世俗衡量标准,好像不太适合时瑾,不是非黑即白,他是既黑又白,亦邪亦正。
时瑾挂了霍一宁的电话,去了衣帽间。
姜九笙上午的飞机,飞柏林,正在收拾行李,她蹲着,在找外套,见时瑾进来,她问:"几点的飞机?赶得及吗?"
他走过去:"不用赶,飞机都是你的,你想什么时候飞就什么时候飞。"
因为她还在装病期间,是以,时瑾安排了私人飞机,姜九笙倒是第一次这般享受:"有种被霸道总裁包养了的感觉。"
时瑾纠正:"钱都是你的,是我被包养了。"
她笑。
他搂住她的腰,把她抱起来,放在了玻璃衣柜上:"你坐这,我帮你收拾。"然后放下她,去给她收拾衣物。
这季节,柏林很冷,时瑾给她带了最厚的外套。
姜九笙坐在柜子上,看他忙前忙后地给她收拾,心里暖融融的,又有点发酸"不想带行李了,就想把你带去。"
时瑾哄她:"我周五就去接你,忍几天。"
他走过去,在她脸上亲了亲,抱起她,往旁边的柜子上挪了挪,然后从柜子里拿了她贴身的衣服,用干净的真空袋装好,慢条斯理的动作,他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安静地落着,神色专注。
光是这么看着他,都赏心悦目得不行。
她家时医生,真贤惠。
"时瑾,你觉得我能拿奖吗?"她笑着随口问他。
时瑾抬头看她,表情很认真:"能。"
她坐在柜子上,纤细的小腿晃了晃,好整以暇地瞧她的时美人:"你怎么这么肯定?"
他说:"我走了后门,提前知道结果了。"
"..."
她就随口一提,他猝不及防就扔了个惊喜。
姜九笙哑然失笑:"那这次我要好好准备获奖感言。"
时瑾把她原先装进行李箱的裙子都拿出来,换成厚厚的裤子:"别的都无所谓,一定要提我。"
姜九笙好笑地看着他把稍微露一点的衣服一件不剩地挑出来:"为什么?"
他一本正经地说:"要让国外的朋友也知道,你有男朋友。"
这个理由,她很喜欢的。
她跳下柜子,跑过去抱他,不肯撒手,缠着他,他走哪,她就抱着跟到哪。
时瑾无奈,笑着揉揉她的头:"乖,收拾完再抱。"
姜九笙仰头,笑得眼睛弯弯:"不要。"她抱住他的腰,怎么都不撒手,"没抱够,得把分开的五天都补回来。"
时瑾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一下,暂且放下手上的事,拿出手机,拨了个号,一只手扶着她的腰,一只手拿手机:"秦中,把航班推迟到下午。"
那边简短应了。
姜九笙仰着头,不知何故。
时瑾挂了电话,把手机随手扔在柜子上,双手揽住她的腰:"光抱你还不够。"他把她打横抱起来,去了房间。
要分开五天,他舍不得她,要得有点狠。
房间里窗户拉着,有些暗,姜九笙没力气,窝在他怀里,被子里很暖,她懒洋洋地半趴着,不愿意动,不困,就是有些身体发软。
时瑾拂开她脸颊的发,**未散,声音微哑:"宝宝。"
"嗯。"她睫毛颤了颤,桃花眼勾着,晕开浅浅的红。
他俯身在她耳边,声音很轻:"你的例假又推迟了。"
"总是不准。"她翻了个身,手伸到了被子外面,小声咕哝,"怀孕几率会不会小很多?"网上这么说的,例假非常不准的女性,相对来说,怀孕几率可能会小。
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臂上,有他亲吻后的痕迹,淡淡的红痕。
江北冬天微冷,她不喜欢开暖气,他怕她受凉,把她放在外面的手放回被子里,地上扔了一地衣服,肌肤相贴,他呼吸有些乱,把她抱进怀里,回她的话:"你例假不准,排卵期会不确定,所以,"
她抬头:"所以?"
时瑾笑:"频率可以适当多一点。"
他将被子拉高,盖住了与她紧紧相缠的身体。
时瑾很会求欢,姜九笙对他基本有求必应,这么一折腾,闹到了下午三点多,他没有去送她,去了就回不来了,必定要跟着她走不可。
私人飞机上,除了姜九笙和莫冰,还有助理小麻与秦左,配了六个空乘,为了不打扰到姜九笙休息,小麻和秦左都在隔壁舱。
姜九笙一上飞机,就闭目养神,神色恹恹的样子。
莫冰坐她旁边,把毯子给她盖上,瞧了瞧姜九笙,脸色不错,就是没什么精神:"你怎么一上飞机就睡?"
她没睁开眼,懒洋洋的模样:"我有点困。"
飞机从上午十点推迟到下午三点,莫冰又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女孩,哪会不知道这两人在家做什么:"谁让你们不节制一点。"
"..."
姜九笙睁开眼,窘。
她脸皮薄,不经逗,莫冰故意打趣她:"外科医生的技术是不是很棒?"
"..."
姜九笙脸红了,耳朵脖子都红了。
平日里淡定自若的人,这会儿像个手足无措的小姑娘,莫冰乐此不疲,揶揄:"老实说,时医生是不是到了床上就很禽兽?你和他在一起之后,锁骨都没露过,总有吻痕。"
虽说是开玩笑,不过,莫冰觉得时瑾就是那样的人,占有欲太强。
姜九笙经不住调侃,笑着讨饶:"好莫冰,饶了我吧。"
莫冰也不说她了,笑得意味深长。
这时,飞机起飞,有些微微颠簸,姜九笙蹙眉,脸色不太好,抿着唇,唇色白了两分。
莫冰询问:"怎么了?不舒服?"
姜九笙摸到旁边放的矿泉水,喝了一口,压下喉咙里上涌的胃酸:"有点晕,想吐。"
莫冰扶她坐起来一点,给她后背垫了个抱枕:"你不晕机啊,是不是胃炎犯了?"
她摇头,有些反胃,又喝了一口水。
莫冰瞧了她一会儿,想到什么,脸色稍稍严肃了:"笙笙,你和时瑾是不是在备孕?"
她点头:"嗯。"
莫冰这么一提醒,她也想到了,眉宇舒展,目光亮了三两分,灼灼桃花开在眼底,心情瞬间愉悦了。
莫冰比较谨慎,仔细询问:"你上次例假是什么时候?"
"上个月十九号。"姜九笙说不清什么情绪,坐云霄飞车似的,一会儿上一会儿下,"可我例假一向不准。"
怀孕这件事,莫冰多少比她有点经验:"我看你这几天总犯困,胃口也清淡,下了飞机我们先去一趟医院。"手放在她腹上,莫冰笑,"笙笙,你这,或许多了个小时瑾了。"
姜九笙也摸摸自己的肚子,笑了:"若真这样,那就好了。"(未完待续)
314:笙笙怀孕,瑟瑟与队长同居
早东,有风,气流微急。
枫城飞江北的航班ca61晚点了半小时,头等舱的过道里,身形窈窕的女孩子正在来回踱步,她穿着黄色的呢绒外套,白毛衣,搭配黑色的雪地靴,戴着粉色猫咪的口罩,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亮晶晶的,像一闪一闪的星星。
这看上去就像吃可爱多长大的女孩子,正是景瑟。
她'上蹿下跳';有几分钟了,陈湘忍不住说她了:"你干什么呢?走来走去的。"
她回首,冲陈湘笑眯了眼睛:"我高兴呀。"她很高兴,眼睛都弯成了两轮月牙儿,"马上就能见到我家队长了,好兴奋。"
兴奋地想跳舞!
陈湘白了她一眼:"二傻子。"又不是几百年没见过,瞧这没出息的样儿!
景·二傻子·瑟才不理会经纪人的鄙视呢,继续兴冲冲地在飞机过道上走来走去,像只小黄鸭子。
后面座位,长卷发的女孩犹豫了很久,偷瞄了很久,还是上前了,不太好意思地问:"你是瑟瑟吗?"
景瑟小声地告诉她:"我是。"
女人很欣喜,不失礼貌地询问:"能给我签个名吗?我弟弟最喜欢你了。"
哦,原来是粉丝家属啊。
景瑟落落大方地笑了笑:"好呀。"
家属小姐姐从包里找了本子,没有翻到笔,就拿了支眉笔,递给景瑟签名。
她脾气好,声音软软的,眼睛很大,表情有一点蠢,却萌得不行,体贴地问:"你弟弟叫什么名字?我给他to签。"
好乖呀。
家属小姐姐对景瑟的印象超好:"我弟弟叫李玄武,玄武门的玄武。"
景瑟端端正正地写上'to玄武';,握笔的姿势很标准,一笔一划,写得很认真。
又漂亮又乖巧。
一点明星架子都没有,家属小姐姐越看越喜欢,不像方才那么紧张,笑着说:"我弟弟可喜欢你了,他在公安大学念书,一回来就守在电视机前追你的剧。"
景瑟抬头,很惊喜的表情:"他是公安大学的?"
"嗯嗯。"
她更惊喜了:"那毕业以后也会当警察吗?"
家属小姐姐也不太确定:"是吧。"
景瑟笑眯眯地夸赞:"那真是太棒了!"
"..."
额,有点懵。
景瑟手里还握着眉笔,没签完,就忍不住她骄傲的小表情了:"我男朋友也是警察哦。"
家属小姐姐:"..."
怎么突然扯到男朋友了?
兴奋点来得猝不及防,景瑟开心得不得了,笑得羞涩,眼珠子亮晶晶的,像两颗墨色的宝石,有点不好意思,但又忍不住自豪:"他可厉害了,是最年轻的刑侦队长。"
家属小姐姐:"..."
所以,这是被强行秀了一波?
还不够,景瑟掩着嘴,喜滋滋地分章她的小秘密:"他长得也可俊了,我给你看他的照片。"立马掏出手机,献宝似的给家属小姐姐看,"好看吧,是不是最俊?!"
屏保上的男人,确实,很俊。
小姐姐:"..."
一万吨狗粮,从天而降,不管你有没有防备,就往你脑门上砸。
"我跟你说----"
景瑟还没炫完呢,陈湘就喊她:"瑟瑟!"
她扭头,不开心!还没夸完!十分之一都没夸完!
陈湘受不了她那个蠢样,脑瓜疼得不行,压着声音催她:"你快点过来,我有事跟你说。"
不能继续夸男朋友,景瑟有点遗憾:"哦。"她赶紧签了个to签,跟家属小姐姐说了再见,才乖乖回到了座位上,问经纪人,"什么事啊?"
陈湘看了看四周,还好没人偷拍,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景瑟一眼:"你能别像个傻子一样到处炫耀你男朋友吗?"
她怎么像个傻子了?
景瑟不服气,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我没有!"她理直气壮,非常自豪地说,"我说的都是实话,我家队长就是很棒啊。"
"..."
说不通了。
陈湘好心累,深吸一口气,晓之以理:"行,就算是实话,咱低调点可以不?"
就因为这厮自从公布恋情之后,三句不离男朋友,逢人就夸,因此得了个夫控的名声,宅男粉都掉了一大波了,不过,软妹粉倒是来了不少,还有cp粉。
对此,景瑟自己也是十分苦恼的:"我也想低调啊,可我忍不住啊。"她叹气,很真挚的表情,"我家队长那么优秀,你叫我怎么忍得住。"
"..."
陈湘在原地凌乱了。
还有那位家属小姐姐也在原地凌乱,看着本子上的to签,一头黑线,嘴巴直抽。
"to李玄武:
祝你以后成为我男朋友那样优秀的警察,当然了,我男朋友最优秀!
景瑟。"
家属小姐姐:"..."
见过洒狗粮的,可真没见过这样硬塞的。
机场大厅,人来人往。
霍一宁环顾四周,将蓝牙耳麦打开。
那边,传来蒋凯的声音:"队长,监控拍到了,人已经在机场了。"
霍一宁压了压棒球帽:"你带人过去,联系安检部门,做好缉拿准备。"
"是。"
"腾飞,"他走到登机牌办理窗口,站在排队的队伍里,不动声色地睃视周围,"你让人守住各个出入口。"
"ok。"
指令下达完,霍一宁的电话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眼底的冷峻瞬间柔和了:"瑟瑟。"
"队长,我回江北了。"
语气听起来很欢喜。
霍一宁眉宇染上了几分笑意,只是不敢大意,目光始终严阵以待地观望:"乖宝,我在执行任务,等我二十分钟,嗯?"
景瑟一听,立马正经了,叮嘱:"注意安全。"说完,她就挂电话了,没当这个时候,她电话都挂得很快,很乖,从来不撒娇,不闹脾气,不耽误他。
挂了电话,她一双笑眼就耷拉下来了。
陈湘问她:"怎么了?"怎么一秒晴转阴了。
景瑟眉头紧紧地拧着:"队长在忙。"
以为她是失落,陈湘就开导她:"所以说,你不要太黏他了,男人不能这样黏的,要收放自如。"
景瑟用白眼瞟她:"才不是呢。"她揪着心口的衣服,表情很难受的样子,"我是在担心他。"
好吧。
懂事的女朋友。
飞机着陆,停稳了,陈湘把东西收拾了一下:"先下飞机。"
景瑟失魂落魄,心不在焉地站起来。
陈湘拉住她:"诶,你戴口罩啊。"
"哦。"
机场安检柜台前,排了很长的队,安检员低着头,一个一个查实。
"证件。"
正排到队前的男人戴着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看不到脸,他低着头,把身份证和登机牌递给了安检员。
身份证放在读取的位置,滴了一声。
安检员抬头,看了男人一眼,迅速挪开眼睛,说:"请稍等。"
随后,她拨了电话。
男人立马察觉到不对,背着旅行包扭头就跑。
身份证上,姓名:邱明,是在逃杀人嫌犯。
蹲守在安检柜台旁的周肖和蒋凯立马追上去,邱明慌张逃离,推开人群闷头就跑,正好,撞上了赶着登机的旅客,他摔倒在地上,背包掉下来。
后面,警察已经逼近了。
邱明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摸出包里的瑞士军刀,张望了一眼,从排队过检的人群里拽出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死死勒住,推出瑞士军刀的刀尖,抵在小孩儿的脖子上:"别过来!"
人群顿时哗然,小孩儿的母亲急得大喊。
蒋凯和周肖停在邱明前十多米,不敢步步紧逼了。
邱明一手抱着小孩,一手握刀,鸭舌帽下一双金鱼眼凸出:"再过来,我先弄死她!"
几岁大的小孩子,吓得失声。
霍一宁赶过来,立马拦下刑侦队的人:"全部听令,退后。"他安抚邱明,"别伤害她,你要怎么样我都答应你。"
邱明神色慌张,回头看了一眼,迅速又转回视线,匕首的刀尖一直紧紧抵着小孩的脖子:"让门口的警察都退开,放我走。"
霍一宁毫不犹豫,开了耳麦,下令:"所有人听令,停止追捕,全部撤离。"
门口,便衣警察都站出来,退到一边。
邱明挟持着人质,一步步后退,机场的旅客都自动退让,避之不及,生怕殃及池鱼,离机场大门越来越近。
忽然----
"哎呀。"
一个戴着口罩的年轻女孩突然从人群里摔出来,像是被什么绊了一脚,跌坐在了地上,包包掉了,化妆品顿时滚了一地。
正巧,一个罐装的防晒滚到了邱明脚下,他踩到了,脚步一顿。
蹲在地上捡东西的女孩抬起头,口罩遮住了脸,声音软软的,睁着人畜无害的一双大眼睛:"你能抬脚让一下吗?你踩到我的防晒霜了。"
邱明低头看地,愣了一下。
就是这么一下,霍一宁趁机迅速上前,毫不迟疑地徒手伸过去,抓住了邱明握匕首的手腕,不等他反应过来,用力往外扳。
邱明痛叫了一声。
霍一宁拽住他的手臂,回身一个过肩摔,把人压在了地上:"拷上。"
蒋凯和周肖赶紧上前,把邱明制服。
被挟持的小孩摔在地上,冬天穿得多,倒没摔到,吓得小脸刷白,一落地,哇的一声就哭出来。
小孩的母亲立马跑过去,心有余悸,吓得直掉眼泪。
一旁,戴口罩的女孩把掉在地上的瓶瓶罐罐都收拾进包里,又从里面摸出一块白巧克力,递给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孩,声音温软地哄着:"不哭了,要不要吃巧克力?"
小孩儿吸吸鼻子,带着哭腔,倒没有再哭了:"...要吃。"
真好哄。
她笑了笑。
霍一宁沉声:"景瑟。"
蹲在地上的女孩立马站起来,挺直腰杆:"到!"
可不就是景瑟。
霍一宁脸色沉得厉害:"你在做什么?"
她眨巴眨巴眼:"我做得不对吗?"刚才她跟队长打眼色了,她来转移视线,队长趁机行动。
配合很完美啊...
霍一宁摘了棒球帽,额头全是汗:"抓犯人是警察要做的事,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不知道躲远一点?"
这么胡来,他恨不得打她一顿!
景瑟表情有点无辜,很理所当然,一点都不悔改:"可我是警察家属啊,四舍五入也是半个警察。"
还有理了!
霍一宁走过去,摘了她的口罩,捧着她的脸,重重亲下去,她还乖得不行,张开嘴,把舌头怯怯地伸过去让他吮。
他咬了她一口:"下不为例。"
小姑娘被亲晕了,点头像捣蒜:"嗯嗯。"
四周都是围观的人,她有点害羞,脸蛋红通通的,眼睛水汪汪的,不好意思,但也不躲,大大方方地给他亲,给他咬。
见她这般乖巧,霍一宁重话是一句都说不出来了,不忍心训她,舒了一口气:"你刚才吓死我了。"
万一,邱明把她也挟持了...
他想都不敢想,压过去,抱着小姑娘的腰,提起来一点,低头就吻住了。
四周全是人,景瑟没戴口罩,自然被认出来了,许多人起哄,也有许多人拿出手机在拍,她羞怯了,推霍一宁:"队长,有人在看。"
霍一宁不管:"让他们看。"
她又推,往后退一点点,回头红着脸对拍照的人说,怯怯地,却大声地说:"这是我男朋友哦,人民警察,特别帅!"
说完了,她就乖乖钻霍一宁怀里了,踮起脚去抱他的脖子,把红红的唇送上去,给他亲。
霍一宁笑,低头,撬开她唇齿,深吻。
刑侦队的警犬们怀着既兴奋又羞涩的心情,看队长直播...
景瑟的经纪人陈湘掐了掐太阳穴,给公关那边电话,这一波头条铁定跑不了,提前准备一下,尽量把风向给带正了。
就这样,景瑟带着他男朋友,上了头条,不仅是娱乐板块,还有民生、社会板块,微博被彻底刷爆了,国民女神与警察男友合力制服罪犯,当众拥吻,简直就是大型犯罪屠狗现场。
不仅景瑟,霍一宁也圈了一大波粉。
这事,不仅轰动了全网,当天晚上,央视都点名表扬了,国民花瓶女演员景瑟一跃成为正义的化身,成了励志代表。
这就是后话了。
江北市局。
邱明落网,刑侦队第一时间提审了他,他供认不讳,态度很配合,审完了邱明,接着就是秦云良。
霍一宁亲自审,对方神色一如既往的不耐烦,霍一宁从容自如:"邱明已经落网了。"
秦云良脸色骤变,眼底惊慌一闪而过,迅速又恢复好常态,强装镇定地反问:"邱明是谁?"
"还装傻?"霍一宁不急,懒洋洋地坐着,手搭在桌子上,把玩着钢笔,"他已经招了,说你买凶杀人。"
秦云良嘴硬,振振有词:"空口无凭,这是诬赖。"
不见棺材不落泪呢。
霍一宁抬了抬眼皮,慢吞吞的语调:"汇款证明与录音通话都有,铁证如山,你还要抵赖?"
秦云良绷不住了,脸色彻底变了,惊慌又难以置信,他怎么都料想不到,邱明会暗中留了证据,反咬他一口。
本来推秦明立坠楼,警方根本找不到证据,这下,邱明落网,他的罪也板上钉钉。
聪明反被聪明误。
"买凶杀人,可能要判个二三十年。"霍一宁停顿了一下,翻开本子,笔尖落下,开始记录,"从现在算起,你多说一句谎话,就多判你一年。"他笑,语气随意,"信不信?"
秦云良沉默了很久:"秦明立是我杀的。"
铁证如山,还怎么抵赖。
霍一宁落笔,记了口供日期:"前因后果,说清楚。"
秦云良低着头,不像先前那样嚣张不逊,他老老实实地招认:"二十八号那天中午,我收到一条消息,说秦明立手里有我私吞公款的证据。"
霍一宁手中的笔顿了一下:"谁发的?"
"不知道,匿名的。"秦云良继续,"我没敢全信,就打电话到秦明立那里确认,我套了他的话,他确实收到了一份机密文件,还说只要交给秦行了,他就有机会翻身,我当时就慌了,骂他过河拆桥,居然出卖我,然后我们在电话里吵了起来,不管我开什么条件,他都不肯缓一缓,非要去找秦行揭发我。"
秦云良歇了一口气:"当天晚上我就赶去了华南公馆,本来只是想跟他谈谈,让我放我一马,可我没想到他居然拿着文件去要找秦行,我只能拦下他,拉他去了楼顶,他很不耐烦,根本听都不听我解释,我没办法,就趁他不备,把他推了下去。"
霍一宁问:"那份机密文件现在在哪?"
"当时太慌张,我怕有人会上来,就把文件袋压在了楼顶的盆栽底下。"
秦明立坠楼之后,警方就封了华南公馆,也就是说,秦云良到现在都没有看过那份文件。
霍一宁沉吟思忖了须臾:"继续,买凶杀人的部分。"
秦云良知无不言:"秦明立住院的第一天,我就派人守在了医院,我以为他活不成了,可他偏偏恢复了意识,我怕他醒过来指证我,就找了杀手帮我杀掉他。"只是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邱明会坑他一把。
霍一宁放下钢笔,目光直视:"那你为什么还要杀姜九笙?"
秦云良募地抬头:"什么姜九笙?我只让他替我杀秦明立。"
表情惊讶,不像是装的。
"邱明的口供里指出,你花了两百万,买的是两条人命,秦明立一个,还有一个是姜九笙。"
秦云良一听,立马矢口否认,语气很愤慨:"没有!我没有说过,我跟姜九笙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杀她,不是我,我只要秦明立的命,姜九笙被害跟我没有一点关系。"
秦云良很配合,全部认了,除了'姜九笙';遇害一事。
霍一宁从审讯室出来,汤正义立马过去问了。
"队长,是秦云良吗?"他在隔壁监听室听了二十多分钟了,还是有点一头雾水,"山寨的姜九笙也被注射了麻醉成分,邱明注射器都保留了,确实是他啊。"
霍一宁往办公室走:"注射器都保留了,通话记录也有,怎么就偏偏没有保留秦云良让他杀姜九笙的那部分录音?"
这个雇来的杀手不简单啊,像是有备而来。
"是哦。"汤正义左思右想了一阵,也就是说,"邱明接了两条人命,但不是一个人授意?"
"嗯。"
那问题又来了,汤正义追问:"那要杀姜九笙的是谁?邱明为什么要把两条人命都推给秦云良?"
霍一宁脚步有些快:"邱明身上背了人命,反正牢底要坐穿,只要开让他满意的条件,谁指示的对他来说都一样。"
就是说,有人借着秦云良买凶杀人的冬风,顺手牵羊地干掉'姜九笙';,反正邱明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多给点好处,他自然会全部推给秦云良,而且证据都提前备好了,分明是早有绸缪。
汤正义挠头:"那我们怎么查?"邱明这种八成要判死刑的犯人,铁定撬不开嘴的。
霍一宁拿出手机,按了个号:"凶手就是要让我们查不出来。"接通后,他说,"苏伏钻了空子,把罪名都推给秦云良了。"
电话那边,是时瑾。
他波澜不兴:"我也没打算用法律的手段收拾她。"
借刀杀人。
苏伏从来不自己沾血,做事滴水不漏。
霍一宁嘱咐了句:"这个女人太狡猾,褚南天那批货,你小心。"
"嗯。"
挂了电话,霍一宁去了独立办公室,景瑟还在等他,推开门,她正坐在椅子上,捧着本党章在看。
她不肯跟经纪人走,推了个行李箱,跟他来了警局,天都黑了,她等了快两个小时,霍一宁心疼她,有些自责,走过去抱她:"瑟瑟。"
景瑟放下书,立马回抱他:"犯人招了吗?"
"嗯,都招了。"
她一点怨言都没有,很开心地夸他:"我家队长真棒。"
懂事得让他难受。
霍一宁亲了亲她的脸:"我送你回家。"
她立马说:"我要跟你回家。"她仰着头,呢绒外套里白色的毛衣衬得皮肤更白皙,一双滴溜溜的瞳子漆黑明亮,炯炯有神地看着他,"我杀青了,有半个月的假期,我要住你那,你收不收留我?"
她这么乖。
要他命都给!
霍一宁在她唇上啄了一口,眼里的温柔满得要溢出来:"先给家里打个电话,免得他们担心。"
她笑眯眯地抱他:"好。"
傍晚时分,日暮西陲,晚霞没入地平线,华灯初上了。江北与柏林有五六个小时的时差,那边还是下午。
姜九笙下了飞机,去了一趟下榻的酒店,也没有歇歇脚,拉着莫冰要去医院,一刻也不等,莫冰没法子,联系了熟人,打听到了一家隐蔽性很好的私立医院,她用自己的名字替姜九笙挂了号。
早孕血检不用空腹,也不需要等很久,莫冰陪姜九笙在医院等结果,来来往往的路人里,不少黄种人,莫冰让姜九笙戴了口罩,即便是异国他乡,也说不准会有人偷拍,还是仔细为好。
妇产科的护士在门口叫号,用英文重复了一遍:"请问哪位是莫小姐?"
姜九笙过去:"我是。"
护士对她微微一笑:"到你了。"
"谢谢。"
姜九笙道了谢,往坐诊室去,莫冰陪同她,看她眼睫颤动,笑了笑:"紧张?"
"对啊。"姜九笙摊开手心,给莫冰看她掌心的冷汗,"拿格莱美大奖都没这么紧张过。"
莫冰忍俊不禁:"紧张什么,怀上了锦上添花,没怀上就再接再厉。"
姜九笙没说什么,手自然地放在腹上,目光温柔,清光徐徐,她倒是很希望能怀宝宝呢。
推开诊室的门,医生是个女人,白种人,年纪不大,戴了无框的眼镜,蓝色的眼睛,长相很温和,对姜九笙笑了笑:"请坐。"
"谢谢。"她坐下。
女医生手里拿着检查报告,轻声询问:"莫小姐,请问你结婚了吗?"
因为是公众人物,莫冰便用了自己的名字给姜九笙挂了号。
姜九笙大抵明白女医生的话外的意思了,笑着回:"还没有,不过,我们很相爱。"
女医生推了推眼睛:"那恭喜你,你怀孕五周了。"(未完待续)
315:时笙论结婚,瑟瑟扑霍队(看题外话
女医生推了推眼镜:"那恭喜你,你怀孕五周了。"
姜九笙莞尔一笑:"谢谢。"
得偿所愿,她心情十分好,出了诊室,眼底的笑意都还散不去。
莫冰好笑:"开心了?"
当然!
姜九笙尽量显得不那么兴奋,点了点头,淡淡地回:"嗯。"
眼角都快弯上天了。
莫冰还没见过她这般喜不自胜的模样,实在忍俊不禁:"你还年轻,怎么就这么想要孩子?"
现代女性,更别说是女艺人,几个会这么急着要孩子的。
姜九笙想了想,正儿八经地回答了:"因为我男朋友的基因好。"
"..."
对于时瑾的基因,莫冰没话可说了,她说正事:"《帝后》两个月内应该可以拍完,之后半年,你大着肚子,暂时演不了电影,演唱会呢?要推迟吗?"
按照原定的计划,年初会出四辑,开巡演。
姜九笙手自然地落在腹部:"推吧。"宝宝更重要。
确定怀孕了,莫冰觉得她走路都慢了很多,才五周,她就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等肚子大起来,还不知道怎么宝贝呢。
莫冰没意见:"行,你安心养胎。"她看姜九笙,眼里微光流转,似笑非笑,语气玩味,"相信你的经纪人,就算你隐退个几年,复出的时候我照样让你大红大紫。"
姜九笙从善如流:"那我也尽量不砸了你金牌经纪人的招牌。"
走廊里,嬉戏的孩童冲冲撞撞,莫冰护着姜九笙走在里侧,突然问道:"你和时瑾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宝宝都有了,她当然是希望越快越好。
姜九笙不是太在意:"还没想过。"
她啊,性子懒,满脑子都是时瑾,这些形式问题都不太关心,不过,莫冰是她的好友,又是经纪人,得关心。
"该想想了。"莫冰建议,"你到底是艺人,未婚先孕不好听,最好在肚子显怀前领证,婚礼什么时候办倒没什么关系,看你们两的时间。"
姜九笙自然而然地回:"我问问时瑾的意思。"
莫冰失笑:"不要什么都听他的,笙笙,你得当家做主。"
大事也好,小事也罢,姜九笙对时瑾几乎有求必应,他说什么,她都依。
她想想,说:"我大概有点夫管严。"
莫冰哭笑不得:"大概?有点?"她毫不留情地戳破她,"是完全好不好,可能是你们徐家的基因如此,不仅你,徐青久和景瑟也是,宠夫炫妻的技能满分。"
姜九笙笑而不语。
莫冰又问她:"什么时候告诉时瑾?"
"等我回国再告诉他。"她想亲口告诉他,想看看他知晓时的表情。
两人正说着,前头有人喊:"笙笙。"
异国他乡,说的是中文。
姜九笙抬头,果然是熟人:"常医生。"
是常茗。
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喊她'笙笙';,她没怎么注意,好像他只有在心理咨询室的时候才会喊她'姜小姐';,两人相识多年,倒也只是君子之交。
常茗走过来,穿了一身蓝色西装,搭配黑色衬衫,愈发显得斯文儒雅,他语气熟稔,稍稍带了关切:"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什么大问题。"姜九笙没有多做解释,"你呢?"
"来参加一个精神心理的课题研究。"
这时,他身后的护士喊他,说的不是英文,姜九笙听不懂,他与护士交谈了几句,才回眸看姜九笙:"我先过去了。"
她语气淡淡的,与他道别:"嗯,那再见了。"
常茗笑了笑,与护士一同离开。
待人走远了,莫冰才问姜九笙:"你们私交很好?"
她说:"一般。"
"他看你眼神有点温柔。"
姜九笙失笑:"心理医生看谁都温柔。"
莫冰觉得,她家艺人对男人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两人刚走到医院一楼,身后,常茗追了过来:"笙笙。"
姜九笙回头:"嗯?"
常茗手里多了一把黑色的雨伞,似乎跑着过来的,气息有些急:"外面下雨了,你带伞了吗?"
姜九笙摇头:"车停得近。"
常茗将手里的伞递过去:"用我的吧,我暂时不用。"
她迟疑了一下,接了:"谢谢。"
语气礼貌周到,多了几分距离感。
他道:"不用客气。"
道别后,他折回三楼,目光微微掠过方才她走过的那条走廊,尽头只有一个科室,哦,她挂的是妇产科。
电话响,他看了一眼,很快接起来:"褚先生。"
褚南天简明扼要:"你在江北?"
"我在柏林。"
电话里停顿了短暂时间后,褚南天道:"褚戈偷偷去了江北,现在下落不明,我过两天才到那边,你先注意一下,帮我护着她点。"
屋外大雨,柏林的冬天很冷,医院走廊里冷气森森,镜片上落了薄薄一层水汽,常茗取下眼睛,绿色的瞳孔里光影细碎。
他应了褚南天:"嗯,我会尽快回国。"
天气善变,上午晴空万里,下午滂沱大雨,到了黄昏傍晚,漫天阴翳,冬风凛冽,有少**雹夹杂着雪花,飘了满天。
这个点,江北应该已经深夜了,时瑾却发了视频聊天过来。
姜九笙不喜欢关门闭户,便开了窗户透气,是以,屋子里开着暖气依旧有些冷,她穿得很厚,还裹上了被子,抱着笔记本窝在床上与时瑾视频。
时瑾穿着睡衣,也坐在床上,灯开得不够亮,隔着屏幕,光线模糊,越发显得他瞳孔漆亮:"那边很冷吗?"
"嗯,下雪了。"她把笔记本转了个角度,让时瑾能看到她的窗,还有窗外越下越大的雪。
时瑾没有什么心情看雪,眉头皱着:"你要多穿一点,不要穿裙子,会感冒。"
姜九笙笑着点头:"知道了。"她问他,"你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他语气有些沉闷,"很想你。"
她不在身边,他失眠得厉害。
姜九笙把电脑端近一点,仔细看他的眼睛,确实没什么精神,显得神色恹恹,她有些心疼:"那也不能不睡觉。"
时瑾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你呢?"
她没反应过来:"什么?"
他语气更闷了,心情很不好:"你还没说你想不想我。"有点烦躁,看不到她,他情绪似乎不受控。
今天,他摔了两个杯子,砸了一面镜子。
暴躁易怒,有暴力倾向,他的偏执症,在她不在身边的时候,肆意发作。
隔着屏幕,她声音温软,带了安抚:"很想很想你。"
因为她的话,身体里那头叫嚣的野兽消停了一点,时瑾嗓音簌簌,像窗外的风:"笙笙,我想亲你,现在就想。"
姜九笙拢了眉头:"那怎么办?"
他嗓音低低的,像哄她:"你靠过来一点。"
她说好,乖乖把脸贴到屏幕,耳边,有他亲吻的声音,隔着千山万水,隔着电脑屏幕,他亲了她许久。
他啊...
她忍不住低笑出声。
亲完了,时瑾更失落了,更想她了,声音没什么力气,一点都不像平时矜贵清冷的样子,他郁郁寡欢,像博美没吃饱时撒娇的模样:"宝宝,我好像越来越离不开你了,你不在家,我做什么都提不起劲。"
时医生学会撒娇了,跟**美学的。
姜九笙心里软趴趴的,像泡在柠檬里,又酸又甜,她哄:"乖,再等几天。"伸手摸屏幕里时瑾的头,像摸博美一样。
他不满足:"你靠过来,我要再亲一下。"
她哭笑不得,顺从地凑过去,对着屏幕啄了他一下,两人越相处,她越发现她家时医生粘人,尤其是分开的时候,他没安全感,总是患得患失,很难哄。
"时瑾。"
"嗯。"
姜九笙停顿了一下,还是问了:"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时瑾眉头舒展,心情好了一些:"想结婚吗?"
她回答得很快:"想。"手隔着被子,在腹部轻轻地拂。
他们很少说结婚的事,因为现在的相处状态,与结婚也没什么差异。
他没有多想,一贯的纵容:"你想的话,什么时候都可以。"本来他的打算是在解决秦家之后,不过,他的打算不做数,以她的意愿为主。
姜九笙有顾虑:"秦家的事还没有结束,结婚也没有关系吗?"
时瑾靠得近,手拂着电脑屏幕里她的脸,又想亲她了:"没有关系,你要你想做,捅破了天都可以。"
姜九笙笑了笑。
她不捅破天,她就要一个时美人。
"等我回国,我们去纹婚戒吧。"
他们约定好了,要把婚戒纹在手上。
"我纹,你不用。"时瑾说,"我后悔了,怕你疼,不想给你纹了。"他想过这个问题,自己肯定见不得她疼,浪漫什么的,还是算了。
他一个人疼就行了。
姜九笙想也不想,不同意:"不行,要纹,我不怎么怕疼。"说到这个问题,她突发奇想,冷不丁地来了一句,"以后生宝宝,我要顺产。"
顺产...
时瑾的脸色因为这一句话,彻底阴郁了,满身烦躁,眼底情绪惴惴不安:"以后再说。"
他是医生,知道女人分娩的痛与危险,谈之色变,这是个他想都不敢想的话题。
江北。
周一早上,天气大晴,徐老爷子兴致来了,约了几个老伙计一起钓鱼,期间,老伙计们说到他外孙女,一个个都是艳羡得不得了。
那是当然了,他外孙女可厉害了。
徐老爷子把钓鱼竿放到一边,给宝贝外孙女打电话。
"外公。"
声音真甜,比糖还甜。
徐老爷子心里熨帖极了,心底的自豪感油然而生:"瑟瑟,我看新闻了。"
小姑娘声音软软的,贼好听:"什么新闻啊?"
徐老爷子只觉得风和日丽阳光明媚啊:"央视点名表扬你了。"他可劲儿夸,"我家瑟瑟真是太棒了,贼棒贼棒!"
这个新词,是老爷子刚从微博上学到的。
景瑟被夸的不好意思,羞涩地笑,还不忘跟着外公夸:"我们队长也很棒的,贼棒贼棒。"
说到霍一宁,徐老爷子就不是那么愉悦了。
他拖着调调:"哼~"
棒个屁,他连外孙女的面都没见着,就把人拐走了!
想到这里,不爽,老爷子呛了一口冷风:"咳咳咳..."
景瑟听他咳嗽,好担心的:"外公,你怎么了?是不是感冒了?"
瑟瑟是贴心的小棉袄啊,徐老爷子眼珠子转了转,计上心头,捂着嘴,装模作样地开始咳,边咳边诉苦:"咳咳咳...可能吧,嗓子不舒服,胃里也不舒服,吃不下,睡不好,咳咳咳...家里冷清,我孤家寡人,没个关心照应的伴,你们一个个都忙,也没人陪我,你回来了都不来看我...咳咳咳,不舒服,哪都不舒服啊。"说完,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这苦肉计,满分!
这演技,666!
景瑟心疼老人家了,立马说:"我明天就去看你,外公,你吃药了吗?"
嘿嘿。
徐老爷子心里狂偷笑,脸上却一脸痛色,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他出神入化的演技,清了清嗓子,四十五度角忧郁望天:"要是你能多陪外公几天,不用吃药也行,最好在外公家住上几天...咳咳咳,诶,人老了,身子骨越来越不行了。"
那股子留守老人的凄惨与悲凉啊,被老爷子刻画得**如生。
景瑟几乎立马心软:"好吧,我过两天就回家住。"
嘿嘿。
老爷子没忍住,把心底的偷笑给笑出声来了:"真乖,嘿嘿。"鱼线动了动,上钩了,他站起来,双手握鱼竿,循序渐进地往外收线,"哎呀,突然觉得身子舒坦多了,胃也不疼了,骨头也不软了,咳嗽都好了。"
景瑟:"..."
有种被外公钓了的感觉。
徐老爷子用力一扯,大笑:"哎呀,好重,是条大鱼。"
景瑟:"..."
"瑟瑟呀。"
"嗯?"
徐老爷子掂了掂刚钓起来的那条大鱼:"今天我跟老霍通电话,跟他吵了一架。"
景瑟体贴地问:"为什么呀?"
说到这茬,徐老爷子又来气了:"老霍居然想让你俩结婚了去帝都定居。"
想都别想!他宝贝外孙女怎么能去哪远的地方定居!老霍那个老狼狗,跟霍一宁那个小狼狗一样,都是土匪,专叼他家瑟瑟!
徐老爷子赶紧循循善诱:"瑟瑟啊,你可不能丢下外公啊。"
然而----
景瑟get到的重点是:"嗯嗯,我们会尽快结婚,在江北结,原----地----结----婚!"
徐老爷子:"..."
欲哭无泪,他没催他们结婚啊啊啊啊!
晚上,景瑟刚洗完澡,穿着嫩黄的小睡裙,非常乖巧自觉地钻到她家队长的被窝里,等他出浴。
被子里全是他的气息,她欢喜地直打滚,心里想,今天一定不准先睡着,一定要...
哎呀哎呀,好害羞。
她红着脸,钻进被子里了,像只好动的小鹌鹑,在里面拱来拱去。
霍一宁洗完澡回来,就看见被子里一坨,动来动去,好不欢脱。
咚!
景瑟滚到地上来了,哎哟了一声。
"..."
霍一宁走过去,连人带被抱起来,放回床上。
她从被子里钻出一个脑袋,然后伸出白嫩的小手,乖巧地搂住他的脖子,眼睛弯弯的,很亮,像融了一捧清泉在里面。
"队长。"
"嗯?"
她又有点苦恼了:"外公让我回家住。"
他把她放到床上,还弯着腰,让她抱着脖子:"你住两天,我再接你回来。"
景瑟不禁想起了白天外公和爸爸的电话:"我怕外公和爸爸打断你的腿,爸爸说不准婚前同居。"爸爸在电话里特别凶,严令她立刻回家,她坐了起来,往霍一宁怀里扎,笑眯眯地在他胸口画圈圈,"不过,我长大了,不听爸爸的话了,听男朋友的话。"
霍一宁笑着亲她:"让他们打断好了。"
毕竟,是他拐了他们的宝贝,平心而论,要是谁拐他家的宝贝,他估计不止打断腿这么简单。
小姑娘睡觉不穿内衣,他被她蹭得难受,往后退了退,揉揉她的头发:"打断腿也要把你接过来,我时间不多,想要你多陪陪我。"
景瑟不撒手,就往他怀里钻。
"嗯嗯,只要你没案子,我就天天粘着你。"她仰头,又蹭了蹭,刚洗过的头发没有梳,软趴趴乱糟糟的,她睁着大眼睛,蠢蠢萌萌的那样子,特别像只黏人的小奶猫,软软地问他,"那你会嫌我烦吗?"
陈湘说太粘人了,男朋友会腻。
霍一宁没有回答,捧着她的脸亲吻:"明天我调休,可以晚一点起。"
声音已经哑了。
她一动,挑起他一身**。
她听得懂他的意思,埋头在他胸口,害羞地点头,他压低身子,亲了亲她耳后,声音簌簌沙哑:"准备好了吗?"
想要她,特别想。
呼吸温热,又痒又滚烫。
景瑟缩了缩,抬起头,眼里有星辰,流光溢彩,羞涩却丝毫不忸怩,小声地说:"我买了。"
"什么?"
她不敢看霍一宁的眼睛,埋头嘀咕:"套..."
太害羞,有点口渴,她喉咙滚了一下,吞口水,继续磕磕绊绊地说:"有、有好多个味道。"声音越来越小,细细弱弱的,跟猫叫似的,"不知道你喜欢你什么口味,我就每种的都买了一点。"
一说完,她捂着脸,下了床,去把行李箱搬来,然后打开,里面半箱子避、孕、套。
这是一点?
霍一宁:"..."
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妈的,可爱死了。
"我也买了。"
"啊?"
他走过去,直接把人抱到床上,俯身压下去,低头含住小姑娘嫣红的唇,手绕到她后背,将她的裙摆往上拉。
景瑟小口喘着,眼睛里一片氤氲。
"霍哥哥,"她糯糯地喊,"关灯。"
霍一宁笑着亲她的锁骨,抬起她一双修长的腿,放在腰间:"不关,我要看。"
"...好。"她就纠结了一下,红着脸舔他唇角,"给、给你看。"
真乖。
他将她的睡裙脱了去。
怀里的姑娘,他脱了她的衣服,他日,便要给她穿上最漂亮的婚纱。
地上扔了一地衣裳,窗外月圆,偶尔飘过几朵浮云,淡淡的白月光从窗台漏进来,落了一地温温柔柔的影子,纯黑色的被子落了一角在地上,到后半夜才被拾起。
翌日,大晴。
景瑟醒来时,太阳已经照到了床上,暖融融的,阳光稍稍刺眼,她眯了眯眼睛,睫毛颤了几下才睁开。
霍一宁正支着脸看她,满眼笑意。
她伸了个懒腰,滚到他怀里,抱他:"霍哥哥。"
声音好哑,有点干。
她正看着他,眼睛里还有水汽,惺忪却带着一丝媚态,明眸善睐,眉目温柔。
霍一宁低头,唇落在她眉心:"还疼不疼?"她如此模样,又娇又媚,像有只小手在他腹下点了一团火,又开始燎原。
景瑟小声地说:"不疼。"
其实是有一点的,不过她幸福地要冒泡泡了,才顾不上疼,抱着他,脑袋顶在他胸口蹭蹭。
霍一宁扶住她的腰,手掌顺着她的腰往下,她皱了一下眉。
撒谎,肯定是疼的。
他不动她了:"乖宝,你别动了,我看看。"
她就听话了,把手举起来,放在枕头上,一动不动,漂亮的眼睛看着他:"好,我不动了。"
太乖了,想欺负...
霍一宁钻进了被子里。(未完待续)
316:霍瑟狗粮,苏伏被砸被烧(福利已发
太乖了,想欺负...
霍一宁钻进了被子里。
景瑟立马捂住嘴,生怕自己叫出来。
不合时宜地,手机响了。
她猫叫似的,细细软软的声儿:"队长。"水光潋滟的眸子一眨一眨,"电话。"
"不管。"
霍一宁继续手上的动作,分开小姑娘怯生生并着的腿。
可桌上的手机一直震动着,不厌其烦,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可能有急事...
景瑟用脚很轻地蹬了一下霍一宁:"还在响。"
"..."
他从被子里出来,抓了一把乱糟糟的短发,烦躁地抓过手机,也没看来电。
"喂。"
语气不太好。
而另一边,口吻波澜不惊:"是我,时瑾。"
没有一点扰了别人好事的自觉,霍一宁差点气笑了:"我在休假。"
"哦。"
他表示知道了,仍旧置若罔闻不关心,直接说事:"交易时间有变,下午四点,和丰路8号。"
霍一宁从床上坐起来,自然地摸到了柜子上的烟,刚拿出来一根,便被抽走了。
景瑟用嘴型说:"不可以抽!"
奶凶奶凶的小姑娘。
他笑了笑,顺手把烟盒扔进了垃圾桶,单手把她的小姑娘抱起来,放在身上,手掌覆在她光裸的后背,指尖轻轻摩挲。
"要截了那批货?"
时瑾平铺直叙的语调,音色有些沉:"暂时不用,我的目的不是那批货,是秦行。"他稍稍停顿,"盯紧苏伏,她要动手了。"
苏伏的目的也是秦行,她想要中南秦家的整个地下交易市场。所以,秦家得垮,不垮她没趁虚而入的机会。
十年撒网,她要收网了。
霍一宁笑说:"怪不得苏伏这么多年,都明里暗里地帮你,你和她的目的其实是一样的,都是要搞垮秦家。"
只不过,时瑾是要摧毁,苏伏却要捡漏。
如果这个少东家不是时瑾来做,她确实会多很多麻烦。
"哦,差点忘了,"霍一宁慢条斯理地说,"还有个滕家在坐观虎斗。"
只是,原本好好的一场烽火硝烟,多了个姜九笙,无端添了几分儿女情长了。
时瑾不置可否,挂断了。
霍一宁给警局回了个电话,便把手机扔回了床头柜。
趴在他身上的小姑娘抬头,水汪汪的眼睛看他:"要出任务吗?"她还想多跟他腻一会儿,可是不能撒娇不让他去,要做懂事的女朋友。
好矛盾啊。
小姑娘眉头一会儿皱,一会儿松,纠结得不行,霍一宁被她逗笑了,用指尖轻轻点了点她眉心:"不用,今天一天都陪你。"
景瑟立马眉开眼笑了,开心得想打滚,还没滚,肚子先响了:"霍哥哥,我饿。"
霍一宁抱她下来,再放进被子里,给她盖好被子:"我去做饭,你再睡会儿。"
她摇头,要爬起来:"你睡,我去做。"
她要给队长当贤妻良母的,不可以好吃懒做。
霍一宁拍拍她的头:"乖,听话。"
她纠结了一下下:"好。"
好吃懒做也要听男朋友的话...好吧,她躺着,闭上眼睛,打算听话地再睡一会儿。
霍一宁低低笑了。
怎么这么乖呢,乖得让他想为所欲为。
"瑟瑟。"
"嗯?"
她睁开眼。
霍一宁身体压下去,吻她,等她憋红了脸,才起床。
下午四点,和丰路8号,交易结束,货物直接转移去了东林郊区。
苏伏做事谨慎,从不直接参与任何一笔地下交易,去收货的是她的左膀右臂,一个人称年哥的男人,三十多岁,高高瘦瘦的,皮肤很黑。
他对苏伏很恭敬。
"大小姐。"
房产开发中断的郊区,高楼建起来了,只是毛坯,没有装修,窗口被糊了一层不透光的厚胶皮袋,墙面和地上没有粉刷,砖头水泥随处堆砌,一楼往里,垒了几堆货物,或用蛇皮袋装着,或用纸箱、木箱。
苏伏进来,立马有小弟去关了大门。
她穿着高跟鞋与昂贵的职业套装,小心跃过地上的转头,扫了一眼:"货呢?"
年哥在前面领路,走到木箱堆放的一隅:"都在这了。"
苏伏往前,手触到木箱,毛坯楼落灰很快,沾了她一手脏污,没有打开箱子,她用手绢擦了擦手指上的灰:"查过了吗?"
"都查了,没有问题。"
苏伏颔首:"让下面的人都做好准备,要收网了。"
"我知道了。"
忽然,有声响,咯吱了两下。
苏伏蓦然抬眸,张望:"什么声音?"
细听,又没了声音。
年哥目光睃视了一圈,落在了正前方:"好像是箱子里。"
苏伏问:"里面装的是什么?"
"红酒。"年哥解释,"是用来掩人耳目的,二十箱货物里,只有两箱是毒品,其他都是进口红酒,没有打开过。"
木箱很大,可以容人。
二十个箱子,却有一个,锁头没有扣紧。
苏伏上前,伸出手。
她还未碰到木箱,盖子毫无预兆地被掀翻,随即,一个人影倏地蹿出来,她猛然后退,却迟了一步,箱子里面的人一手撑在木箱上,用一只手拽住了她。
苏伏刚要出手。
一支小巧的黑色手枪抵在了她头上:"别动,不然打爆你的头。"
声音清脆稚嫩。
再看握枪的那只手,纤细白嫩,是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穿黑色刺绣的小袄,一双瞳孔浅棕色,炯炯有神。
女孩身后的箱子里,还有个人,浑身脏兮兮的,头上还包着绷带,灰不溜秋。
正是褚戈和谈墨宝。
咔哒!
连着几声子弹上膛的声音,顿时,苏伏身后十几个男人全部掏出了枪,枪口指向箱子里凭空冒出来的这两人。
两方对峙,一触即发。
苏伏面色不改,好像受挟持的并不是自己,镇定地问:"你们是什么人?"
褚戈握着枪,单手扣着苏伏的肩,死死按着不让她乱动,一双圆圆的杏眼警觉地四处打量,反问苏伏:"你又是什么人?"
她不疾不徐地道:"我是这批货的主人。"
褚戈恍然大悟:"哦,毒贩子啊。"她扭头,盯着苏伏,浅棕色的瞳孔煜煜生辉,道,"我是你贩毒的目击证人。"
打call!疯狂打call!谈墨宝觉得褚戈一定是上天派来的小仙女。
苏伏勾唇,笑而不语。
十几岁的女孩子,胆识过人,临危不惧,不是个普通人呢。
褚戈扫了一眼前面严阵以待的十几个男人,当机立断,说:"放我们走,我就不举报你了。"
一路上都没逮到机会逃,又遇到这个一看就不是好货的女人,褚戈觉得衰到家了。
苏伏不反抗,当即下了命令:"都让开。"
这么听话?
褚戈押着人质往前走了两步,回头叫人:"旺财,跟在我后面。"
谈旺财:"好的,老大。"
褚老大:"..."
谈旺财立马从箱子里跳出来了,碎步跟上了褚老大的步伐。
苏伏被挟持着往前,眼底一点慌乱都没有,挥手让底下人让开,她开口:"你们是偷渡过来的?"
褚戈没有回。
她不紧不慢地继续探问:"洗粟镇的人?"
"褚南天----"
褚戈打断:"闭嘴。"
苏伏忽而笑了笑,停下了脚,她抬起手,慢条斯理地握住了枪口,回头,看身后稚嫩的女孩:"这种仿真枪,我二十年前就玩过了。"
遇到行家了。
褚戈把枪口从苏伏手里抽回来,从容自如地也回了她一个笑:"原来你都这么老了,那你可能不知道,现在的仿真枪比二十年前厉害多了,要试试吗?"
苏伏没说话,直接去截她的手腕。
动作猝不及防。
褚戈的手腕被捏住,她应机立断,直接松手,仿真枪掉落,她换了只手迅速握住,枪口一转,抵着苏伏的脖子就扣了扳手,毫不拖泥带水。
"啊!"
苏伏痛叫了一声,捂着灼伤的脖子连连后退。
枪口喷出来的,是火。
她瞳孔瞬间红了,怒不可遏。
褚戈吹了吹枪口:"厉害吧。"她抬了抬下巴,清脆悦耳的女声带着张狂,"要不要再试试?还有更厉害的呢。"
枪口又转了个向,指着苏伏的心口,她十几个手下,杵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那就试试。"苏伏用指尖刮了刮脖子上灼伤的皮肉,勾唇,冷笑,"看是你的仿真枪快,还是我的子弹快。"
话落,她忽然转身,手肘顶着褚戈的肚子,用力一撞,隔开几步距离,她旋即转身,几乎同时,拔出了腰间的枪,动作一气呵成。
褚戈被撞得连连退了几步,一只手抱着肚子,脸都疼白了
妈的,这女人是个顶尖的练家子。
苏伏往前两步,抬起手就把枪口抵在了褚戈左肩上,嗤笑,神色阴翳:"怎么不接着嚣张了?"
褚戈瞪她。
苏伏再走近一步:"跟我玩,你还----"
话还没说完----
"咣!"
手臂粗的红酒瓶,在苏伏脑袋上,应声而碎,红酒当头浇下。
重击下,目眩耳鸣,苏伏身子一麻,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尖锐的东西就抵在了后颈。
"换我嚣张了。"
谈墨宝就着砸破了底的红酒瓶,用尖端往前扎了一点,几乎刺破了苏伏后颈的皮肤:"让我们走,不然割破你的喉咙。"
进口的红酒,久酿,醇香,淌了苏伏满脸,有血顺着额头滚下来。
她抬手,摸到一把血,黑色的瞳孔一点一点染红,抬起头,一字一顿:"给我开枪。"
谈墨宝and褚戈:"..."
这个女人,怎么不按套路来?!不怕死吗?
苏伏大吼,眼底杀气腾腾:"没听见吗?给我杀了这两个人。"
她一声令下,顿时,正前方十几把枪瞄准了方向,子弹上膛,一触即发。
谈墨宝握着酒瓶子的手都软了。
这个女人,是干大事情的,好狠...
形势不妙,褚戈一把推开苏伏,拉着谈墨宝闪身躲到了箱子后面,几乎同时,枪声响起。
"砰!"
"砰!"
"砰!"
"..."
连着数枪,击穿了木箱,里面的红酒瓶爆破,流了一地红色的液体。
艹!还真开枪?!
褚戈和谈墨宝抱着头,躲在箱子后面。
枪声停了,杂乱的脚步声逼近,男人嗓音粗犷,请示:"大小姐,怎么处置?"
苏伏用手绢擦着脸上的狼藉,皮肤白皙,沾了血水酒水,异常殷红,她红唇轻启,字字森冷:"杀了,尸体扔到海里去喂鱼。"
喂鱼...
卧槽,遇到变态了!
脚步越发逼近,子弹上膛的咔哒声就在身后,褚戈杏眼转了两圈,没有时间深思熟虑,她当即取下脖子上的怀表,扔了出去。
她站起来,举起手:"别开枪,让我说句话。"
额头破了一道口子,苏伏用手绢按着,满身杀气,眸光阴森:"还有什么遗言?"
少女举着双手,前面十几把枪,她不避不闪,圆脸圆眼,明媚的眸,依旧张扬。
"我是褚南天的女儿,我叫褚戈,你可以去查。"她字字掷地有声,不疾不徐地高声说,"不查也没关系,要不了多久我父亲就会查出来我藏身在此,若是我有个三长两短,"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如炬,盯着苏伏:"你是做这行的,应该知道我父亲的能耐。"
雄霸一方的大毒枭,道上,谁会没有耳闻。
苏伏捡起地上的怀表,打开,瞧了一会儿里面的照片,合上:"去查一下。"
年哥称'是';。
"要是你撒谎了,可不只是送命这么简单了。"苏伏抬眸,目光望向褚戈旁边的人,语气幽幽,阴冷邪佞,"那她呢?是谁?"
一字一句里,全都是杀气。
这是个杀人如麻的女人,不怕死,更不怕弄死别人。
褚戈一把将谈墨宝拉到身边:"她是我爸的干女儿,是我干姐姐。"
谈墨宝想,她要是个男的,一定要娶褚戈!要不是心里有了个人,没准她会以女儿之身以身相许给这个小仙女。
晚上八点,月华浅淡。
秦氏酒店顶楼,俯瞰而下,霓虹璀璨。
浴室里灯光明晃,镜中,映着一张漂亮的女人脸,皮肤白皙,红唇黑眸,精雕玉琢的一张脸,唯独,额头红肿,破了一道半指长的口子。
指尖沾着药膏,女人细细涂抹,微微仰着下巴看镜中,脖颈修长,右侧,有一块烫伤。
浴室外,男人粗犷的声音响起:"大小姐,那个女孩的确是褚南天的女儿,而且褚南天明天上午就到江北。"
苏伏动作微微一顿,看着镜中,笑了:"连老天都帮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