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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顾南西     暗黑系暖婚txt下载     暗黑系暖婚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72:徐蓁蓁灭口,笙笙打傅冬青(二更)

    徐蓁蓁猛地回头,愣了一下,便手忙脚乱地挂断了手机,她拨了拨耳边的发,目光闪躲,一开口有点慌神:"爸、爸。"

    徐平征探究地看着她:"和谁打电话,怎么这么生气?"他没听真切,只是老远隐约听见她在发脾气,倒是少见,他这个女儿平时都一副乖巧模样。

    徐蓁蓁几乎没有思考,随口拈来:"一个和我关系很不好的朋友,我们出现了点分歧,刚才和他在争论。"她走上前,神色已经恢复如常,自然而然地把话题转移,"不说他了,爸,有什么事吗?"

    徐平征平时很忙,对徐蓁蓁的管教不多,她的朋友,更加不清楚,也没有多问,说了正事:"宇文夫人刚才跟我通电了,说想在宇文家老爷子的寿宴上公布你和宇文冲锋订婚的消息,问我们徐家的意见。"

    徐蓁蓁惊了,难以置信地愣了许久:"真的吗?"喜上眉梢,她激动得声音都在抖,"他同意了吗?我们要订婚了?是这样吗?"

    像做梦一样,她感觉自己踩在了云端上,身子都是飘的。

    徐平征好笑:"看你都语无伦次了。"

    她轻笑,眼睛都亮了些:"人家高兴嘛。"意外之喜,砸得她有点头晕目眩了,根本想不了其他。

    徐平征见她如此,不免担心:"蓁蓁,我和你爷爷都没有什么意见,关键在你,你要想清楚,宇文冲锋先前的态度爸爸也很清楚,他对你没感情,突然答应肯定是有别的原因,或许是被逼无奈,也或许,"他沉吟了半晌,"或许是利用你。"

    宇文冲锋是什么样的人,他也能看出个七七八八,那种人不可能逆来顺受,城府和计谋都有,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徐蓁蓁完全听不进去,被喜悦冲昏了头:"我不在乎,爸,我喜欢宇文,只要能嫁给他,怎么样都可以。"

    徐平征也猜到是这个结果了,有些忧心忡忡:"订婚的事我来安排,你和宇文再磨合磨合,要是真不行,一定要告诉爸爸。"

    她开心地立马点头:"爸,谢谢你。"她挽着徐平征,笑得娇俏,"我真是太幸福了。"只要嫁进了宇文家,她就可以搬出徐家,一劳永逸。

    徐平征走后,徐蓁蓁去洗手间拨了个电话。

    "爸。"

    电话那头是她的生父,姜民海。

    "你到江北了吗?"

    男人声音粗厚:"已经到了,你奶奶那里我去跟她说,会尽快带她回钿镇,你不要再出面了。"

    "奶奶那边先不急,你过几天再带她回乡下也行,现在有一件棘手的事。"徐蓁蓁压着声音,语调迫不及待,"我马上就要嫁进宇文家了,绝对不能再出什么岔子,那个鉴定医生,一定要让他闭嘴。"

    下午十点,姜九笙和苏问有一场戏,在影视城拍,苏问九点五十才到片场,刘冲足足在秋风中盼了一个多小时,都快杵成'望夫石';了。

    "你终于来了,祖宗诶,就等你了。"刘冲赶紧招呼过来化妆师、服装师,连连催促,"快快快,给他上妆。"

    他瞄了一眼,姜九笙那边早就准备好了,导演的脸越来越臭了。

    "快点快点,定西将军已经好了,就等炎泓帝了。"刘冲心里那个窝火啊,"不是说九点半能到吗?"

    苏问摘了口罩,往休息椅上一躺,闭着眼,任由化妆师在脸上涂抹,他像是没睡好,眼下青黛很重,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听听的飞机晚点了。"

    刘冲恨铁不成钢:"你又跟到机场去了?"脾气再好也忍不住抱怨了,"机场人多眼杂,被拍到怎么办?"

    苏问掀了掀眼皮:"再啰里啰嗦,就给我滚远点。"

    刘冲:"..."你祖宗!

    化妆和服装花了近半个小时,十点半才开拍,是姜九笙与苏问的第一场戏,拍的是炎泓帝与定西将军初见。

    演员就位。

    苏问一身白衣,公子翩翩,手持长剑。姜九笙着一袭黑色劲装,英姿飒爽,她玉簪束发,作男儿装扮。

    几乎只用了十几秒,演员迅速入戏,镜头前,拱桥上,清雅的贵公子执剑拦住了去路。

    导演高声喊:"action!"

    那年初春,定西将军的独女莺沉年满及笄,历亲王容历方行弱冠之礼。右相家的公子办了一场马上击鞠,盛请到了京都各家的王孙公子。

    莺沉被拦了路,微微拧眉,退后几许。

    对方白衣飘飘,端的清贵俊朗,唯独一双眼里,携了几分兴味:"方才便是你,将我打落了马?"

    虽做了男子装扮,到底男女有别,莺沉垂眸,只道:"承让。"

    那人懒懒将剑扛在了肩上,分明一副市井之徒的做派,偏生一身气度,眉眼间是不容置喙的尊贵:"你是谁家的公子?"

    莺沉略作思考,答:"永安侯府,秦三公子。"

    男子勾了勾唇,似笑非笑地审视着,眸中趣味更浓了:"秦三可不长你这样。"

    秦三深居浅出,不想,这人竟识得秦三。

    莺沉抬头,一双略微薄凉的眼,清光徐徐,似桥畔下平静的水面漾开了涟漪,目光不避不闪:"那你又是何人?"视线不疾不徐地望向了男子腰间的玉石腰牌,"一品大臣之子何时能用金丝绣线了?"

    他腰间的玉石刻了一品大臣家的官纹,宽袖下,却着了金丝绣线的中衣。

    在大楚,金绣是皇家御用。

    莺沉欠身,缓缓问道:"臣下冒险,敢问是天家哪位王爷?"

    这身手,利索敏捷。

    这心思,也剔透玲珑。

    男子抱着肩,眼底的笑意似是而非,语气带了几分戏谑:"摘了你的发冠,本王就告诉你。"

    莺沉神色微变,转身便走。

    铿的一声。

    男子手里的剑出了鞘,似是轻飘飘,却精准无误地挑了她的发冠,打落了她的发,青丝散落,半遮轮廓,柔了眉眼。

    男子莞尔轻笑:"果然,是个女娇娥。"

    莺沉气恼,冷眼相看。

    对方却似乎心情极好,抱着剑欠身行了个男子礼:"在下天家七子,历亲王,容历。"他抬眸,目光微沉,"敢问姑娘芳名。"

    她秀眉轻蹙,只道:"登徒子。"

    话落,她转身便走。

    他们初见时便不相上下,她将他打落了马,他便打落了她三千青丝。

    容历笑了,将女子遗落的玉簪拾起,握在掌心里把玩。

    日落西山,随行的宫人问道:"王爷,可用备马车回府?"

    容历摇头,依旧瞧着那发簪:"先去永安侯府。"

    "奴才这就去给侯爷下拜帖。"

    他抬手作罢,将那玉簪放进了腰间:"不用,本王不找永安侯,找秦三。"

    "cut!"

    这一幕到此收尾,导演郭鸿飞难得露出了笑容,朝两位演员竖了大拇指,这样的长镜头,一次过,确实很考演技,苏问不用说,一贯的出神入化,不想姜九笙也不差丝毫。

    本来预计这场戏是半个小时,不到十分钟就过了,工作人员松了一口气,看来今天能提早结束了。

    助理小麻上前去给姜九笙送水,她摇了摇头,走到人群外。

    "什么时候来的?"

    时瑾没瞧见过她这幅打扮,觉着好看,看了许久才说:"有一会儿了。"

    姜九笙伸手拉着他,带他去了自己休息的伞下,把她的保温杯给他喝水:"还有一场戏,你在这等我一下。"

    "嗯。"

    时瑾也不管周围的人,凑过去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傅冬青在候机。

    李微安接了个电话后,脸色便不太好:"chaninal的肖总监刚刚联系我,说签约的事情还要再考虑考虑,可能又要被姜九笙截胡了。"

    傅冬青穿着戏服,很繁杂的款式,眉心画了花钿,微微拢着,没有说话,目光似有若无地望着远处。

    这个月第三次,姜九笙截了她们的资源。

    李微安语重心长,还是不禁多嘴了:"冬青,别和她作对了,姜九笙不好应付。"

    难道要她去俯首认错、道歉求饶?傅冬青冷笑,摸了摸发间的玉搔头。

    李微安不经意回头,目光一定:"你在拍什么?"

    是新来的助理刑慧,还在试用期,年纪不大,长相身材都不突出,做事并不怎么沉稳,一惊一乍:"我、我就是随便拍拍。"

    "跟你说多少遍了,剧组签了保密协议,不可以私下摄像拍照。"李微安不悦,上前去缴手机。

    傅冬青制止了:"让她拍吧,她第一天进组,新鲜劲还没过,不要随便发出去就行了。"

    小助理笑吟吟地说:"谢谢冬青姐。"

    导演那边喊了一声,催促演员和机位准备。

    李微安上前去给傅冬青整理了衣裙:"到你了,和姜九笙的第一场戏。"

    如果按照剧本的时间轴来走,这场戏在中后期,那时华卿已经入了后宫,莺沉也去了战场,可因为演员的装束和场地问题,场务特别将这场戏提前了。

    两位女主演的第一场戏,就要动手。

    姜九笙神色平静:"导演要求真打。"

    两人虽然撕破了脸,可在同一个剧组,还有合作,自然不会明面上争锋相对。

    "我没意见。"傅冬青大方地说,"不用手下留情,演戏而已。"

    准备就绪后,导演道:"action!"

    机位移动,拉了近景,两人入戏都快,实地拍摄,傅冬青站在未央宫门前,一身后妃的装扮,头戴华饰,金丝绣线的宫装铺了一地。

    姜九笙依旧那身利索的黑衣,只是衣角沾了血,束发凌乱,手里拿着剑,剑鞘不知遗落在了哪里。

    北宁兵临凉州,定西将军为主帅,三日前,战场传来急报,定西将军战败,凉州失守。

    消失了多日的人,居然在帝都,还只身入宫,方从战场回来,她一身戾气未褪。

    华卿看着她一身血衣:"凉州四面楚歌,你居然毫发无损地活着回来了。"

    莺沉拾阶而上,走近了,一双眼通红:"布防图是不是你泄露出去的?"

    "是。"

    "为了杀我?"

    "是。"

    华卿的话掷地有声。

    她倒敢作敢当。

    剑尖抵在地上,随着莺沉一步一步走近,摩擦出刺耳的声音:"凉州三万守军全军覆没,皆因你一人之过,你今日若不给我一个理由,我便当场手刃了你,替我三万将士讨一个公道。"

    华卿闻言,笑了一声,拂了拂宫装的袖子:"当年我被一顶轿子抬进了历亲王府,大婚之日,他撇下我,随你去了西北。"

    顿了顿,她又道:"年初,他荣登大宝,满朝文武奏请封我为后,次日,他便亲征去了黔西,替你挡了一箭。"

    一桩一桩,历历在目,全部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为了一个女子,发疯发狂。

    炎泓帝,容历,错生在了帝王之家,情深得太愚蠢。

    华卿嘴上的笑意更冷了:"整整一年,他从未踏进过我未央宫半步,唯独一次醉酒,宫人引路,进了我的宫殿,对我避如蛇蝎,却喊了一晚上你的闺名。"

    阿禾。

    阿禾。

    容历叫了一晚上的名字。

    她才知道,乌尔那佳。莺沉,表字,禾。

    "还有这次,三万凉州守军全军覆没,唯独你活着回了帝都,你以为是你命大吗?"华卿声音骤然提高,眼里全是怨愤,"是他单枪匹马破了城,替你杀出了一条血路。"

    她上前一步:"莺沉,不该死吗?"

    莺沉抬起手,狠狠掴了一巴掌。

    郭鸿飞突然喊停:"cut!"

    姜九笙收了凌厉的眼神,傅冬青的脸已经被打到了一边,她正抬手捂着。

    远处,郭鸿飞手里拿着剧本,说:"冬青,你出镜了。"

    前面的情绪、台词、表情全部近乎完美,两个女演员发挥都很好,最后收尾的时候出了走位这种低级的错误,实在不应该。

    傅冬青抱歉地对大家欠身:"不好意思,是我失误了。"

    郭鸿飞也不好说什么:"再来一遍,前面都没问题,冬青,你直接从最后一句开始。"

    "好的,导演。"

    郭鸿飞对拍摄组抬手示意,道:"action!"

    傅冬青立马入戏,情绪几乎无缝连接。

    "还有这次,三万凉州守军全军覆没,唯独你活着回了帝都,你以为是你命大吗?是他单枪匹马破了城,替你杀出了一条血路。"

    "莺沉,不该死吗?"

    "啪!"

    巴掌声刚落,傅冬青身子往后趔趄了一下,郭鸿飞再次喊:"cut!"

    又是收尾没收好。

    傅冬青十分不好意思,对着工作人员连连鞠躬:"抱歉抱歉,我没站稳,可以再来一次吗?"

    郭鸿飞脸色已经有些不好了,让化妆师过去补了妆,喝了半瓶水才坐下继续:"action!"

    镜头准备就绪。

    傅冬青情绪立马进入:"还有这次,三万凉州守军全军覆没,唯独你活着回了帝都,你以为是你命大吗?是他单枪匹马破了城,替你杀出了一条血路。"

    "莺沉,不该死吗?"

    姜九笙抬手,打下去:"啪!"

    郭鸿飞再一次喊停:"cut!"看向傅冬青的脸色已经很不好了,"你动作太大。"

    连着犯这种最低级的错误,郭鸿飞脾气本来就不好,何况傅冬青这样的老演员,他的要求自然更严谨挑剔。

    傅冬青脸色也不太好,左边脸颊已经被掴得有些红了:"对不起导演,麻烦再来一条。"

    郭鸿飞耐着性子,再来了一条:"action!"

    再次入镜。

    傅冬青目光如炬,看着姜九笙:"还有这次,三万凉州守军全军覆没,唯独你活着回了帝都,你以为是你命大吗?是他单枪匹马破了城,替你杀出了一条血路。"

    "莺沉,不该死吗?"

    "啪!"

    姜九笙第四次抬手,力道依旧没有减弱,带着女将军的一身凌厉,巴掌打得干脆利索。

    然后,第四次照样ng,还是卡在同一个点。

    "cut!"郭鸿飞暴脾气彻底上来了,也不管这么多人在场,直接开嗓,"你第一天拍戏?镜头都不会找?"

    连犯了四次低级错误,就是新人也不会如此。偏偏还每次都卡在打巴掌的点,找打呢?

    姜九笙看了看傅冬青那半边已经有些红肿的脸,目光幽深。(未完待续)

273:傅冬青被碾压,低配版笙笙(一更)

    姜九笙看了看傅冬青那半边已经有些红肿的脸,目光幽深。

    既然如此,她便成人之美。

    镜头第五次拉远。

    导演高喊'action';,姜九笙目光突然凛冽,周身气场全开,傅冬青台词刚落,她突然上前一步,抬起手,用了全力。

    这一次,傅冬青是真被打懵了,抬头撞上姜九笙的目光,下意识愣住了。

    "cut!"

    不是低级错误,第五次ng,是因为傅冬青的表情控制。

    也不管众目睽睽,郭鸿飞脾气上来了就开骂:"傅冬青,你那是什么眼神,你是炎泓帝唯一的妃子,不是他的宫女,你的气势呢?"

    傅冬青默不作声,攥着手,掌心全是汗。

    第六次重来,仍然不尽人意。

    "cut!"

    "你的收视女王是怎么拿的?被笙笙一巴掌打傻了吗?气场呢?气场哪去了?"

    第七次。

    "cut!"

    "华卿是与定西将军齐名的大楚第一女谋士,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娇小姐,你脸僵什么?手发什么抖?不会演就换个人来演,别在这浪费我的时间和胶片。"

    郭鸿飞已经跳脚了,万万没想到一个老辣的青年演员,第一场戏就稀巴烂,连着拍了七次都没过。

    不是演技不过硬,就是心理素质不过硬。

    整个片场的氛围都不对了,后勤人员与拍摄组都屏气凝神,不敢大声喘气,就怕炸毛的导演会殃及池鱼,毕竟郭鸿飞的臭脾气是众所周知的。

    "导演,"李微安上前,商量的语气,"冬青的脸都肿了,她今天身体不舒服,状态也不太对,这场戏下次再补吧。"

    谁都看得出来,傅冬青状态很差,被打的那半边脸已经开始充血,甚至站得不稳,摇摇欲坠,再拍下去,也是浪费时间。

    郭鸿飞看了看手表,早过了午饭时间,脸色铁青地说:"行了行了,今天先到这里,明天再是这个样子就不用来了。"

    李微安替傅冬青一一道了歉,才拿了外套过去,扶着傅冬青坐到休息椅上:"冬青,你今天怎么回事?怎么一直不在状态?"

    "我不太舒服,头有点疼。"傅冬青低着头,被掴掌的那半边脸通红,另外半边脸却苍白如纸,耳边的发也乱了,很是狼狈。

    本来后半场是没苏问什么事的,因为昨晚没睡好,他躺在休息椅上补眠,刘冲也没走,就瞧了这一出戏,就是没怎么瞧明白。

    他费解了:"傅冬青不是外号一条过吗?"连拍七次,还全部是过失方,这就很打脸面了,难怪郭导气得跳脚。

    苏问掀开眼皮,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伸了个懒腰,捏捏眉,头疼,打人的巴掌声太响,他睡不着:"前面四次,傅冬青是故意的,后面三次,姜九笙是故意的。"

    "啊?"

    说什么鬼?刘冲完全没听懂。

    已经过十二点了,时瑾还在等姜九笙。

    她边拆头上的束发,边走过去:"让你久等了。"

    时瑾帮她把簪子取下,握着她的右手,揉了揉:"打得手痛不痛?"

    她掌心还泛着红。

    确实,她点头:"有点痛。"

    他捧着她那只右手,把唇凑过去,轻轻地吹,用指腹有技巧地打着圈揉:"看她不顺眼?"

    居心不良,爱耍心机,怎么能顺眼。

    "嗯,看她不顺眼。"

    前面四次她是无意,可后面三次确实是她刻意为之。与苏问合作《三号计划》时,他讲过,演技这个东西,遇强则弱,气场是关键,要控场,才能压制,傅冬青正好脑子里想别的事,没有全情投入。

    她便试了试,果然有用。

    "我帮你?"时瑾询问的语气。

    姜九笙思索了:"要是我弄不过她,你再帮我。"女人间的小心机,她若能解决,便不想让他费心。

    时瑾依她:"好。"牵着她去换衣服,他问,"中午想吃什么?"

    她想了想:"海鲜。"

    在市区的小吃街,有一家口碑十分好的海鲜店,装修低调奢华,只是消费水平偏高,来用餐的客人里富贵人家偏多。

    秦霄周昨夜通宵玩牌了,正补眠,被狐朋狗友一个电话叫来,不爽,摆脸色:"老子忙着呢,叫我出来干嘛?"

    屋子里坐了一屋子男男女女,一个个人模狗样的,一个与秦霄周相熟的小开搂着个美人,打趣他:"你丫的天天不务正业,忙什么忙?养肾啊。"

    自从秦霄周不乱搞男女关系之后,就时常被这群纨绔开涮,他一个白眼翻过去:"去你的。"

    纨绔们笑作一团,美人环绕,一派风流。

    "来来来,给你介绍个美人儿。"华少抬手,敲了敲左手边的桌子,"还不过来向四少问好。"

    秦霄周这才注意到唐少华身边坐的人。

    女人个子高挑纤瘦,站起来,浅浅噙笑,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扬:"你好,我是韩渺。"

    秦霄周盯着那张脸,一时愣住了。

    华少吹了声口哨:"怎么样,像不像?"

    像。

    不止脸,言行举止都像得入木三分。

    秦霄周走过去,男生女相,一沉脸色,有些阴柔,问那叫韩渺的女人:"你这脸哪家医院做的?"

    看不出来,挺逼真。

    韩渺也不生气,不笑时,眼里多一分清冷:"四少不介意的话,可以捏一下,看哪家医院做得出来。"

    秦霄周还真伸出两根手指,捏了一下她的脸,然后在自个儿身上蹭了蹭手指,嫌恶的表情:"要是姜九笙,我这么捏一下,她估计会当场给我个过肩摔。"哼了一声,嗤之以鼻,"要学就学像一点,东施效颦,不伦不类。"

    韩渺一直波澜不兴的眼,乱了几分颜色了。

    华少哟了一声:"秦老四居然会用成语了。"他好不惊喜,语气故作夸张,"还连说两个。"

    秦霄周的文凭都是买的,不用怀疑,肚子里只有坏水和黄水,没有墨水。

    公子哥们咋舌:"啧啧啧,不得了啊,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秦霄周踢了一脚凳子,弄出很大响动:"妈的,还吃不吃饭了?"这群**,想绝交!

    "吃吃吃,老四想吃什么尽管点,哥哥今天请你。"华少一副妓院老鸨的做派,拖腔拖调地说,"渺渺啊,给四哥哥倒杯酒。"

    韩渺倒也不忸怩,拿了酒瓶过去。

    秦霄周立马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离老子远点。"看见这张脸,他吃不下饭。

    韩渺作罢,不气不恼,处之泰然。

    隔着一条走廊,是双人的小包间。

    姜九笙第三次把汤勺伸向前面的白瓷锅,时瑾按住了柄:"笙笙,不可以再吃了。"

    她还想吃:"这个粥味道很好。"

    这家海鲜店的特色便是这盅蟹肉粥,料很足,蟹肉煮得很软,让人食欲大开。

    "螃蟹寒凉,对脾胃不好,不能吃太多。"时瑾把汤勺接过去,拿她的碗盛了一些清汤,"你喝这个汤,养胃。"

    她胃病很久没犯了,饮食方面,时瑾管她很严。

    姜九笙乖乖喝汤了。

    进来上菜的女人很年轻,动作有些拘谨,摆放好碗盘,忍不住低声询问道:"可、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时瑾先开了口,语气谦和有礼:"她在吃东西,可否等到餐后?"

    来店里吃饭的名人权贵不少,如此温柔雅致得却是少见,传闻不虚,秦家六少果然是真真正正的贵公子。

    "好的。"上完了菜,女人便自行出去了。

    时瑾的餐桌礼仪很好,姜九笙也不大喜欢吃饭时说话,她安静地喝汤,旁边的碗碟里,都是时瑾给她添的菜,若是不伤胃,他会多给她夹一点,不然,只让她尝尝鲜,不许过量。

    他刚戴上手套,要给她剥虾,手机便响了。

    他继续手上的事情:"笙笙,帮我按免提。"

    时瑾不存号码,只有一串数字,姜九笙也不认得是谁,便替他接了电话,按了免提放在桌上,然后刻意放轻了汤勺碰撞的动作。

    "我是时瑾。"

    那边开口就直截了当地问:"你什么时候回一趟中南?"

    是秦行的声音,中气十足。

    时瑾与秦行一向不怎么亲厚,对话更谈不上温和,都是简明扼要,不带情绪:"有什么事?"

    "秦家傅家两家联姻的消息早就放出去了,总要有个交代。"

    秦行声如洪钟,姜九笙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得停了动作。

    时瑾不为所动,手上剥虾的动作依旧慢条斯理,心平气和地回了秦行的话:"谁放出的话,谁去交代。"他把剥好的虾肉放在姜九笙的碗里,说,"我在忙,如果还有公事,直接联系秦中。"

    姜九笙吃进嘴里,清蒸的,味道不重,刚好好。

    秦行不满时瑾的敷衍:"你忙什么?"

    时瑾把一次性手套摘了,摁断了电话,问姜九笙:"笙笙,还要吗?"

    "要。"

    他又拿了干净的手套,继续给她剥虾。

    中途,姜九笙去了一趟洗手间里。

    大理石的洗手池上,放了一包烟,一支摩擦轮的打火机,一个小巧的女士包,然后,姜九笙身旁的水龙头开了,水流下,一双纤纤玉手,没有涂指甲油,泛着淡淡莹润的粉色。

    姜九笙顺着手,望向手的主人。

    她正低着头,专注地在洗手,长发微卷,别在耳后,关了水龙头,她抬头,看着镜子里,突然说:"我们真像。"

    镜中,两张脸,确实像。

    姜九笙不欲与陌生人攀谈,只是稍稍颔首,便挪开的目光,视线不经意落向了洗手池上的烟盒。

    细长的绿摩尔,是她以前最常抽的那一种。

    女人擦净了手上的水,拿起了烟盒与打火机,随意的口吻,问道:"你也抽这个牌子的烟?"

    姜九笙摇头:"我不抽烟。"

    她对着镜子,整了整耳边的发,便先行出了洗手间。

    女人回首,看了许久才收回目光,拿出女士手包里的手机,按了一串数字:"姜九笙不抽烟了,我也要戒烟吗?"

    这个女人,叫韩渺。

    姜九笙回了包间,时瑾已经在她盘子里堆了一小碟剥好的虾肉。

    她似乎没什么胃口了:"时瑾。"

    "嗯。"

    默了一下,她突然问:"你喜欢我的脸吗?"

    时瑾有些诧异,看向她:"怎么了?"

    姜九笙难得执拗,追着问:"喜不喜欢?"

    他点头:"嗯,喜欢。"

    不止脸,哪里他都喜欢。

    "那如果有一张跟我一模一样的脸呢?"她又问,方才见到的那张,不至于一模一样,但若灯光暗些,角度偏些,隔得远些,确实能以假乱真了。

    时瑾抽了一张纸,擦了擦手,他说:"最好不要让我看见,我怕会忍不住刮花她。"

    虽然有点残暴的意味,不过,姜九笙任性地很喜欢这个回答。

    既然说到了这个话题,她来了兴趣,便继续假设了:"如果不仅脸和我一样,抽烟走路,甚至性格都和我一样呢?"

    时瑾不假思索:"那就不止是刮花脸这么简单了。"

    从长相,到举止,到习惯,若要全部相似,自然形成的概率几乎为零,那么,就只有人为了,也就是说居心不良。

    自然,留不得。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时瑾看向她。

    姜九笙解释:"看到了一个和我长得很相像的人。"比较巧的是,对方也抽绿摩尔,一面之缘,别的倒不了解。

    时瑾伸手,指腹似有若无地摩挲她的脸:"在你看来或许像,不过,"手指落在她眉眼,他一寸一寸拂过,"笙笙,在我看来,谁都不可能像你,"

    纵使皮相相同,骨相也断然千差万别。

    他眼里,姜九笙仅此一个。

    回去的路上,姜九笙接到了莫冰电话,以及一个不怎么让人愉悦的消息。

    "笙笙,你掴掌傅冬青的视频,被人放到了网上,剪辑版,没头没尾,只有七个巴掌。"

    典型的断章取义,网友基本都被带着走了。

    姜九笙神色平平:"哦。"

    莫冰倒奇怪了:"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

    意料之中,她确实不惊讶:"傅冬青挨了我七个巴掌,不收点利息,那就奇怪了。"

    傅冬青想挨打。

    她就成全咯。

    莫冰上午有工作,并不在片场,事情的原委也不了解,不过,她了解姜九笙的性子,只要不犯她,她是不会主动挑事的,这网上的视频又被剪辑了,明显是傅冬青那边在搞幺蛾子。

    莫冰也不多问,先解决问题:"我会联系郭导那边,看弄不弄得到原视频。"

    姜九笙说:"不用了,我有。"

    就知道她家笙笙不是那么好坑的人。

    作茧自缚啊,傅冬青。

    莫冰也不急了,好笑地问她:"你让人偷拍的?"

    不算偷拍,姜九笙坦言:"秦左的眼镜上有微型摄像头。"秦左是时瑾之前去枫城时送过来的那个助理,专业保镖,身上全是高端设备,姜九笙看了一眼身旁的时瑾,相视一笑,道,"我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小人之腹。"

    与不太光明的人打交道,有时,也不能太磊落。

    是以,只要傅冬青在,秦左的微型摄像头便会开着,防人之心不可无,傅冬青居心不良,她自然要防患于未然。

    莫冰觉得这样甚好,省了不少事:"你把视频发给我。"

    姜九笙挂了电话,让秦左把原视频发给莫冰。

    那边,莫冰看完了,又拨了电话过来,语气有些迫不及待了:"我觉得这个视频可以做一个鬼畜版的。"

    莫冰的公关手段在整个圈子里,都少有敌手,姜九笙没意见:"你拿主意就好。"

    "你下午的通告我给你推了,你就当休息,网上的事情不用管。"莫冰有了打算,"等傅冬青的粉丝把这一茬炒火了,我们再浇点油。"

    "行。"

    "那就这样说了。"莫冰挂了电话,去联系公司公关部。

    下午,姜九笙休息。

    本来时瑾下午要去酒店,有业务会议,因为姜九笙休息,所以,业务会议改成了视频会议,办公地点在家。

    这会儿,因为傅冬青被掴掌的视频,网上正唇枪舌剑,各抒己见,尤其是傅冬青的粉丝,十分义愤填膺。

    视频是一个微博大v曝光的,下面的留言已经破了百万了。

    会有天使替我来睡你:"老祖宗诚不欺我:最毒妇人心。"

    冬青家的禁欲系美少女:"姜九笙这是公报私仇吧,心疼我家冬青小姐姐。"

    李刚是我爹我是李硬:"下手这么狠,路转黑。"

    如果你主动我们不仅有关系还有孩子:"每次扯到姜九笙就没有好事,有毒。"

    笙爷最棒不接受反驳不服憋着:"这是在拍戏ok?不知道什么叫ng?某粉差不得就得了,当我们笙粉大军都死了吗?少在这乱扣屎盆子。"

    小女不才没能让公子硬起来:"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有什么深仇大恨扯头发啊,打脸就过分了。"

    不瘦十斤打死不改昵称:"我家冬青外号一条过,这次ng了七次,谁的问题谁没点逼数吗?"

    嘿嘿嘿摸哪呢:"我家笙爷外号头条君,某人连蹭了三次,谁的问题谁没点逼数吗?"

    华山论贱:"犹记当初,傅家倒贴,未果,怀恨在心。"

    下午四点,网上吵得正热的时候,又一个微博大v发了一段鬼畜视频,姜九笙工作室转了,天宇官博也转了,然后迅速火爆了。

    视频如下,三倍速度播放,快得让你飞起来,配上神曲配乐,魔音绕耳。

    "冬青,你出镜了。"

    "不好意思,是我失误了。"

    "你动作太大。"

    "对不起导演,麻烦再来一条。"

    "你第一天拍戏?镜头都不会找?"

    "抱歉抱歉,我没站稳,可以再来一次吗?"

    "傅冬青,你那是什么眼神,你是炎泓帝唯一的妃子,不是他的宫女,你的气势呢?"

    "你的收视女王是怎么拿的?被笙笙一巴掌打傻了吗?气场呢?气场哪去了?"

    "华卿是与定西将军齐名的大楚第一女谋士,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娇小姐,你脸僵什么?手发什么抖?不会演就换个人来演,别在这浪费我的时间和胶片。"

    "傅冬青!"

    "对不起导演。"

    "傅冬青!"

    "对不起导演。"

    "..."

    多倍速度播放,重复剪辑,配乐此起彼伏,堪比鬼畜。

    傅冬青的粉丝:"..."全体默了。

    风向说转就转,矛头说换就换,一个小时前,傅冬青的粉丝哀嚎遍野地哭惨,现在,一个个安静如鸡,用实力诠释了什么叫不作就不会死。

    姜九笙的粉丝躁了。

    充电宝批发部零售价私议:"啪啪打脸,就问疼不疼?"

    看、片、戳、我、头、像:"建议某一条过演员正式更名为七条卡。"

    霸道总裁那个带球跑的小娇妻:"不好意思,我笙爷绝对碾压。"

    王小五的男人:"不吹不黑,傅冬青的视后真的没掺水?"

    上下五千年文明喂了狗:"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傅冬青给我家笙爷做配了,郭导火眼金睛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傻子:"上联:多行不义必自毙,下联:贼喊捉贼老天收,横批:小样!"

    "..."

    一时间,网上diss傅冬青的网友多得空前绝后,偏偏,这个视频一出来,傅冬青的粉丝还没话辩驳----因为郭鸿飞导演居然转发了!

    就这样,傅冬青因演技差上了头条,出道多年,备受夸赞的演技与口碑第一次遭受了质疑。(未完待续)

274:秦家三兄弟联手坑爹(二更)

    就这样,傅冬青因演技差上了头条,出道多年,备受夸赞的演技与口碑第一次遭受了质疑。

    傅冬青工作室里乱成了一团,一时也想不到好的处理方法,李微安挂了电话,眉头不展:"我去联系了,热搜撤不下来,应该是有人故意压着。"

    傅家不是普通的家族,搬出傅家都不行,使绊子的不是天宇传媒,就是秦氏。

    傅冬青的脸还肿着,手里的冰袋被她攥得咯咯作响:"是我小看她了,怪不得别人。"眼里墨色深沉,浓郁得让人心惊,"把刑慧叫过来。"

    晚上八点,傅冬青工作室发了声明,试用期助理刑慧为了私欲,未经剧组和工作室同意,私自将剪辑后视频流出,违反了劳动合同与保密协议,已解除雇佣关系,并将以法律程序追究其责任。

    随后,傅冬青发了微博道歉。

    傅冬青v:拍摄当天身体不适,耽误了剧组进程,我十分抱歉,再次替我的助理向粉丝和《帝后》剧组道歉,后面的拍摄我会更加努力,也会加强锻炼,保持最好的状态。帝后官方微博郭鸿飞v

    然,网友并不买账,认定这就是甩锅。

    傅冬青一向以演技为大家所称赞,这次,是彻彻底底把金字招牌砸了。

    宇文家的寿宴定在了下周二,关于与徐家订婚的消息,还未对外公布,徐蓁蓁日日跑医院,都悻悻而归,宇文冲锋根本不见她。

    连着下了几天的雨,整个城市都湿漉漉的,今早,雨歇了,乌云密布,遮了太阳,天阴沉沉的。

    莫冰拉着行李箱,边走在机场大厅,边与姜九笙通电话。

    "我去云城谈一个合约,要待三天,你的通告我都已经安排好了,有事打我电话,或者找胡明宇。"

    气温骤降,有些阴凉,莫冰把脖子上的围巾往上拉了拉:"嗯,我已经在机场了。"

    姜九笙定是惬意地窝在家里的吊篮椅上,声音懒洋洋的,好不悠闲自在。

    莫冰调笑她:"外面下了雨,户外综艺拍不成了,你不会又跟你家时医生窝在家里卿卿我我吧。"本来她下午是有个户外综艺的,下了雨,延后了。

    姜九笙大方承认了。

    莫冰忍俊不禁:"迟早搞出人命来。"

    那两人没有避孕,怀上孩子是早晚的事,这般不知节制,指不定明天后天就弄出个小笙笙小时瑾,莫冰有点头疼,不过----

    姜九笙对此,求之不得。

    莫冰作为经纪人,还是要提醒一句:"我不是反对你们造人,但至少得挑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时机吧,《帝后》可都还没拍完呢。"

    姜九笙说无碍,还说《帝后》最多三个月能拍完。

    莫冰被她气笑了:"你这个夫管严,不说了,我快登机了。"

    她挂了电话,突然一声雷响,她下意识地朝门外看,闪电晃了一下眼,模模糊糊的一个影子从眼前一晃而过。

    她突然顿住了脚,像条件反射一般,反应过来时,已经追到了外面,手里除了机票,什么也没拿。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砸在身上,冰冰凉凉的,寒气从脚底蹿上来,她木然怔住,然后自言自语:"我这是怎么了?跑出来做什么?"

    会习惯性在人群里,找那个熟悉的影子,像戒不掉的本能反应。

    笑了笑,莫冰转身,目光随着潜意识,漫无目的地寻寻觅觅,雨越下越大,她走快了些,高跟鞋的细跟卡进了下水道的井盖,她脱了鞋,弯下腰拔出鞋跟,地上都是雨水,她赤着脚踩在上面,冷得钻心。

    头发被雨水打湿,脸上湿漉漉的,水滴顺着脸颊滚进了脖颈的围巾里,她把鞋放在地上,穿好,然后蹲下了。

    冰冷的雨,一点也不留情,重重地砸,忽然,黑色的大伞遮住了阴郁的天,她面前,多了一双白色的球鞋。

    莫冰抬头。

    漂亮的青年,染了一头奶奶灰的颜色,衬得皮肤更白,黑色运动的卫衣,带着爽朗阳光的少年气。

    "你哭了吗?"秦明珠一只手还揣着运动裤的口袋里,单手举着伞,朝她那边倾着,半边肩头已经被雨打湿,头发沾了雨水,眼睛也潮湿了。

    莫冰还蹲着,仰着头:"没有。"她抹了一把眼睛,说,"是雨水。"

    眼睛里全是水,流的满脸都是。

    是泪。

    秦明珠很高,她又蹲着,目光对不上,他便弯下腰:"伞给你。"顿了顿,他解释,"我的车就在附近,不需要用伞。"不知是不是因为下了雨,他眼眸清润干净,不像平时那副懒倦的模样。

    莫冰并没有接,脚有点麻,便那样蹲着。

    秦明珠似乎想说什么,却没开口,俯身把伞放在了地上,然后把卫衣的帽子扣在头上,他转身跑进了雨里。

    他又迷了路,因为跑错了方向,他队里的打野大飞来接他,车就停在机场门口,说是出门就能看见。

    不过,他花了十五分钟,才找到那辆车,确认了车牌才上去。

    大飞一看他浑身湿透了,赶紧扔了条毛巾给他:"怎么这么久?"

    秦明珠把毛巾罩头上,胡乱地擦:"迷路了。"

    "你没带伞?"

    "嗯。"

    大飞突然想起来:"你行李呢?"

    秦明珠擦头发的动作顿了一下:"丢了。"好像在机场门口。

    "..."

    大飞无语凝噎了很久,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从机场到门口不到两百米,你都能迷路,还能把行李给丢了,你粉丝知道你是这样的明神吗?"

    秦明珠没说话,扔下毛巾要下车。

    大飞赶紧拉住他:"诶诶诶,你去哪?"

    薄薄的唇,泛白,他说:"找行李。"

    这个路痴,一出去恐怕就找不到回来的路了。

    大飞解了自个儿的安全带:"得,你在这等着,我去。"从车上找了把伞,一边开车门一边唠叨,"我怕你再把自己也给丢了。"

    秦明珠合上眼,补眠。

    电话铃声响,他皱着眉接了,语气很冷硬:"什么事?"

    是他的母亲章氏,语气也不亲近,一板一眼地:"你父亲让你回一趟中南。"

    秦明珠不自觉抿了抿唇,说:"我有比赛。"

    大部分时间他都在俱乐部,很少回秦家,秦行也从来不过问他的事情,秦家的儿子多,少他一个不少。

    章氏语气强硬了几分:"你如果以后还想打比赛,就乖乖回来,你父亲下了死命令。"

    秦明珠挂了电话,秀气的眉死死拧着。

    不止秦明珠,秦霄周也接到了母亲云氏的连环夺命call,他当然不肯回去,云氏就用他房间里收藏了多年的手办模型威胁他,声称晚回来一分钟,就捏碎一个手办。

    女人就是卑鄙呀。

    麻将搓到一半散了场,秦霄周当天晚上回了中南本家,一来就往房间里钻,见手办模型还健在,心脏才揣回肚子里:"你急着叫我回来干嘛?"少爷脾气很大,语气不爽。

    即便是大晚上,云氏脸上的妆也是十分相宜,妥妥的贵妇:"是你爸的命令。"

    稀罕了,秦霄周扯扯嘴:"他居然还记得有我这个儿子。"

    二房有秦萧轶就行了,他负责吃喝玩乐,不能各个都运筹帷幄,那秦家可就没个消停了。

    云氏见不得他一副破罐子破摔的窝囊样,白了他一眼:"少给我贫嘴,不止你,老九也回来了。"

    秦霄周把他的宝贝手办一个个锁进保险箱,事不关己地搭了一句:"老头他又搞什么幺蛾子?"

    云氏懒得跟他插科打诨:"傅家和秦家合作了。"

    他扭头:"所以?"

    "前阵子说的联姻,可不是闹着玩的。"她了解秦行那个人,不达目的,不会轻易罢休,何况傅家还有利用价值。

    秦霄周无关痛痒地说:"不是给时瑾找老婆吗?"跟他有个屁关系!

    云氏冷不丁地说:"他不要。"

    所以?

    秦霄周愣了一下,有个很'曹尼玛';的猜想:"不会硬塞给我吧?"

    云氏不置可否,挑了挑漂亮的眼睛:"傅家也不是普通家族,若真要和傅家联姻,秦家未婚的儿子,除了时瑾,身份配得上的,只有你和老九。"

    一万头曹尼玛从心尖尖上奔腾而过。

    秦霄周骂:"我艹!"心坎被曹尼玛踩了个稀巴烂,他恼火得很,"傅冬青她不反抗?"丫的,她看上的分明是时瑾。

    "这件事,做主的不是傅家,傅家恐怕还不知道你父亲的打算。"云氏嗤了一声,"再说了,你父亲是什么德行你不知道?土皇帝一个!"

    云氏当年美名响彻娱乐圈,就是被秦行强取豪夺的。

    秦霄周此时的心情,哔了狗了:"别人我不管,别打我主意。"

    云氏不以为然:"我倒觉得傅冬青不错,至少家世清白,有头有脸,比你外面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女人强多了。"与其日后不清不白的女人大着肚子找上门,她还是比较中意傅冬青的,至少,傅家有资本。

    秦霄周冷眼:"呵呵。"啪了一声,他摔上保险柜的柜门,一副同归于尽的表情,"你要是让我娶傅冬青,我就把自己阉了,断子绝孙给你看。"

    这个作孽的!

    云氏一巴掌打在他脑袋上:"这话要让你父亲听见了,保管一枪爆你的头。"

    秦霄周哼哼:"爆头我也不要他给我塞女人。"

    云氏都诧异了,她还真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有贞操,换了不知道多少女人了,这副贞洁烈女的样子,倒诡异了。

    "老四,"云氏盯着他,"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他扯着嗓门一口咬定:"没有!"表情很恼火,"什么心上人,你酸不酸。"

    云氏赤、裸裸地鄙视:"没有最好,就你这德行,正经女孩瞧不会上你,不正经的别想带回家。"

    秦霄周嘴角狠狠一抽:"靠,老子是你捡来的吧。"

    云氏呵呵,要是捡来的,她早掐死了。

    下人敲了门,进来,说:"二夫人,六少回来了,秦爷请四少过去一趟。"

    秦霄周眼皮直跳,肯定没好事...

    半个小时候后,三人从秦行书房出来了,期间,秦行摔了一个茶杯。

    秦霄周甩了甩腿上的茶渍,看时瑾:"搞了半天,老头子是想让你多搞几个女人。"

    秦行说了,只要时瑾收了人,联姻的事就作罢。

    不然,

    秦行的意思是,明珠合适。

    秦明珠从小就跟着时瑾,他俩一伙的,秦霄周站对面,不与之狼狈为奸:"别看我,这件事跟我关系不大,老头摆明了是想用明珠来威胁你。"他就是来走个过场。

    整个秦家,时瑾也就对秦明珠还有几分在意,秦行到底还是希望时瑾'雨露均沾';,所以,把秦明珠都搬出来了。

    "明珠不同意。"时瑾不紧不慢地将目光落向秦霄周,"那就只剩你了。"

    这话,阴恻恻的,全是算计的意味。

    秦行喜欢玩阴的,时瑾也有过之而无不及,阴人的手段层出不穷。

    秦霄周立马警惕了:"你不是想搞我下水吧?"

    比如什么下药啊,强上啊,栽赃啊,灌种啊...

    妈的,他好慌。

    秦明珠还一副没睡醒的样子,逆着光,一头奶奶灰甚是扎眼,他不咸不淡地说:"秦家还有别人吗?"

    时瑾不想联姻,还护着秦明珠,那就只剩...

    秦霄周脱口而出:"让老头自己上啊。"别看老头子一把年纪,他猛如虎!

    秦明珠惺忪的眼,精神了几分:"六哥,我觉得这个办法不错。"转头,看秦霄周,"既然是你出的主意,四哥,你就当主谋吧。"

    主谋秦霄周:"..."

    卧槽!他是被坑了吗?

    时瑾只说:"好。"

    好什么好?秦霄周直挠头了,这是什么剧情走向?

    时瑾没有在本宅过夜,当晚就回了江北。

    晚上十二点,宇文冲锋接到了时瑾的电话,倒是稀奇了,宇文冲锋挑眉:"喂。"

    时瑾一贯客套:"我是时瑾。"

    他当然知道是他,当所有人都跟他一样不存号码吗?

    "什么事?"

    时瑾说:"宇文家寿宴的帖子,给秦行送一份。"秦行觊觎江北的市场很久了,一定会去。

    秦行在中南三省称霸,与江北的往来倒很少,秦家与宇文家更是没有交情,时瑾这是在打什么算盘。

    宇文冲锋随口问了句:"怎么,你是有什么动作?"

    时瑾言简意赅,并不细说:"放心,就是借借你们宇文家的东风,不会妨碍你的正事。"

    宇文家的东风啊...

    看来时瑾和他的目的一样,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揭一揭某些丑陋的面具。

    宇文老爷子的寿宴在十月十九。

    十月十八,傅冬青收到了一件礼服,是时瑾让人送来的,并邀请她作为女伴出席宇文家的酒会。

    李微安第一想法就是,鸿门宴:"时瑾搞什么鬼?"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傅冬青却不这么想,她拆了礼盒,手拂了拂裙摆:"可能是秦老爷子对他施压了。"她是知道的,秦行意属她与时瑾联姻。

    李微安还是不放心:"你还是小心点,我总觉得时瑾是个不定时炸弹,很危险。"

    傅冬青将裙子在身上比了比,问她:"这条裙子配什么首饰好,蓝宝石项链会不会太华丽了?"

    就知道她听不进去,满脑子都是时瑾。

    女人啊,一旦动了心,十里塌方溃不成军。

    感情的事,如人饮水,李微安也不好再说什么了,看了看那条华贵的礼裙,皱了皱鼻子:"裙子上怎么有股很淡的消毒水味。"

    傅冬青思忖,道:"时瑾是医生,兴许是从他身上沾染来的。"她更喜欢这条裙子了。

    李微安隐隐不安,总觉得哪里不对。

    十月十九号,晚上七点,时瑾的车停在了秦氏酒店的门口。(未完待续)

275:徐蓁蓁与傅冬青一同被虐了(一更)

    十月十九号,晚上七点,时瑾的车停在了秦氏酒店的门口。

    傅冬青一袭宝蓝色的长裙,长及曳地,修长的脖颈上,佩戴了同色系的宝石项链,头发编在耳后,别了半圈浅蓝色的花饰,与裙摆上丝绣纹路的颜色交相辉映,化了淡妆,眉眼含春,带了淡淡古韵的温婉,又不失现代的风情。

    她提着裙摆走下阶梯,浅笑嫣然。

    车窗滑下,时瑾坐在后座,黑色正装,神色疏冷:"可以走了吗?"

    傅冬青颔首:"可以。"

    等了片刻,并未等到司机来替她拉开车门,她倒也不介意,伸手去拉后座的车门。

    礼貌却清冷的嗓音制止了她:"我的狗坐在这了,你坐前面。"

    这时,车窗里顶出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汪!"

    白色的博美犬扒着车窗,冲着傅冬青叫唤,胖乎乎的小狗,竖着耳朵龇牙咧嘴,奶凶奶凶地嗷嗷叫。

    这狗倒生得漂亮,与它的主人一般,十分贵气。

    傅冬青瞧了两眼那博美犬,坐到了副驾驶,将长长的裙摆整理好,才关上车门,对主驾驶的司机点了点头,回头问时瑾:"你喜欢狗?"

    主驾驶的秦中启动了车,黑色的宾利缓缓驶出。

    片刻后,听到时瑾的回答:"不喜欢。"垂眸,瞥了一眼坐得老远的狗,他神色柔了几分,"我女朋友喜欢。"

    见时瑾爸爸脸色温柔,姜博美得意忘形,扑过去:"汪。"

    时瑾眉心微拢:"姜博美,坐好。"

    好严肃...

    它缩了缩爪子,收回来,乖乖趴着,挠座位,很委屈:"汪~"妈妈不在,它不敢放肆,怕爸爸家暴它。

    傅冬青问道:"它叫姜博美?"

    时瑾望着车窗,清俊的轮廓倒映在车窗上:"嗯,随我女朋友姓。"

    三句不离女朋友。

    傅冬青便也自然地问:"为什么请我当你的女伴?姜九笙呢?"她抬起头,从后视镜里看时瑾的脸。

    这张脸,无论看过多少次,还是会惊艳。

    时瑾嗓音清润,有问必答,周到客套:"她已经到了,秦行也在那。"

    因为秦行在,所以和她捧场做戏吗?

    傅冬青敛眸,遮住了眼底的失落:"你送的礼服我很喜欢,谢谢。"

    "不用客气,是我的秘书挑的。"

    他如是回答,垂着眼,睫毛长而浓密,竟柔软得不像话,冷峻的神色便也添了一抹温和,他伸手给旁边的博美犬整理脖子上的领结,博美很乖,一动不动,毛色很白,他的手指也很白,骨节纤细,修长精致。

    他真像罂粟,很美,也很危险,沾染了,还会上瘾。

    之后,一路沉默。

    宇文家所在的别墅区环山而建,独楼独户,都带有花园与前后院,是江北有名的富庶区,占地面积很大。

    这会儿,华灯初上的时辰,别墅里觥筹交错,宇文家请了专门的酒会侍应,红酒鲜花、管弦乐声,好不奢华气派。

    姜九笙兴致缺缺,拿了一杯饮料,依着桌子品尝那些摆放讲究的精致甜点。

    "你怎么没和时瑾一起?"谢荡走过来,穿深蓝色的西装,领带也不好好打,松垮垮地挂着,一头自然卷的羊毛小卷发被他的造型师弄成了心形刘海,清俊得不行。

    姜九笙用叉子,戳了颗葡萄吃,说:"他有事情要办。"

    谢荡直接用手,从她盘子里抢食:"不来了?"

    "他会和傅冬青一起。"她神色平常,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谢荡手里捏的圣女果一滑,滚到了地上,瞥了姜九笙一眼,一副'瞧你那没出息的样';的表情:"笙笙,你脑子被门夹了?"他顶了顶牙,不爽,"傅冬青是个小婊砸小绿茶你又不是不知道。"时瑾那么招人,也不看着点,被抢走了看你哭不哭!

    姜九笙笑了:"谁教你说的小婊砸小绿茶?"

    他平时也说粗话,只是这'小婊砸小绿茶';,他真没骂过,很是社会啊。

    谢荡似乎也有点懊恼:"被你的脑残粉洗脑的。"

    姜九笙反应了一下:"墨宝?"

    嗯,是墨宝的说话方式,很糙很社会。

    谢荡嗯了一声,说到这里,心情有点烦躁:"她成了我江北粉丝后援会的副会长。"那货,说话一套一套的,潜移默化地容易被她洗脑。

    姜九笙诧异了:"她不是你的黑粉吗?"居然晋升得如此之快...

    "正会长是谢大师,他亲手提拔上来的,谈墨宝现在是他的左膀右臂。"他能怎么办?他也很无奈!一想到谈墨宝粉姜九笙那个架势,他都巴不得那是个黑粉。

    姜九笙忍俊不禁。

    谈墨宝啊,就是有种魔力,没做什么轰轰烈烈的事,却总能在人的生活里无孔不入,然后一想起来,会笑。

    谢荡越想越烦躁,抓了一把头发,心形刘海乱了。

    "笙笙。"

    "笙笙。"

    姜九笙闻声看过去,徐老爷子正冲她招手:"笙笙,荡荡,"老人家穿着深青的中山装,很精神,"过来这里坐。"

    别墅的前院里,摆了几张桌子,桌上放了香槟玫瑰,还有叠好的口布,因为徐蓁蓁的关系,徐家人基本都来了,坐在一桌,不像其他宾客,忙着应酬奉承,徐家人就坐一桌,吃酒品茶,十分遗世独立。

    姜九笙走过去,喊了声:"徐爷爷。"

    徐老爷子热情地招呼姜九笙和谢荡坐,除了徐蓁蓁和徐平征外,徐家人都在,苏倾以'徐青久男朋友';的身份,也坐在了那一桌。

    老爷子问了谢荡几句谢大师的近况,便转头问姜九笙:"博美爸爸呢?"

    姜九笙答:"他稍后就过来。"

    徐老爷子剑眉一拧:"居然让你一个人落单,太不像话了。"老爷子最近心情都不好,一点就着,不满地抱怨了,"哼,现在的男人啊,都是大猪蹄子,警局那个也是,不是什么好东西。"

    再看看笙笙,看看瑟瑟,都是多可爱的女孩子,真是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网上说得没错,男人就是大猪蹄子。

    姜九笙哑然失笑,斟了一杯茶递给徐老爷子,说道:"霍队是个很不错的人。"想必是老人家知道外孙女背着他交了男朋友,心里不畅快。

    徐老爷子立马问了:"笙笙你也认得那个警察?"

    "嗯。"

    就他被蒙在鼓里!老爷子更不爽了:"他是哪个分局的?"

    这幅气势汹汹的样子...

    姜九笙想了想,有些为难,不知道该不该说。

    徐青久替她解围了,直接把人供出来了:"江北市分局的。"

    市分局啊,改天一定要去蹲他,徐老爷子心里有了盘算了,然后冲着徐青久翻了白眼:"搂搂抱抱的,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注意点形象!就算大家都知道你是弯,众目睽睽下,也别太明目张胆。"

    徐青久:"..."

    他爷爷真是越老越皮了。

    老爷子不畅快,又怼了一句:"你这个大猪蹄子!"然后转头,慈祥了不少,"苏倾,你说是不是?"

    苏倾立马道:"是!"她扭头,面无表情看徐青久,然后拍掉他放在她腰间的手,"把你的猪蹄子拿开。"

    徐青久:"..."他媳妇最近和老爷子处得越来越和谐,和他这个男朋友越来越不和谐了。

    这时,徐蓁蓁挽着徐平征过来了,见姜九笙也在,徐蓁蓁神色诧异,话冲口而出,声调高了不少:"你怎么在这?"

    姜九笙没回,只是对徐平征点头问好,徐平征熟络地喊她笙笙。

    徐蓁蓁脸色不太好。

    老爷子就说了:"我让笙笙坐过来的。"

    徐蓁蓁咬了咬唇,连忙解释:"爷爷,我没有别的意思。"

    难道他有别的意思?徐老爷子默了,他跟这个孙女有沟通障碍,说不到一起,转头和坐在身边的姜九笙聊:"笙笙,那个就是时瑾的父亲?"中南的土霸王?

    秦行今天没有带女伴过来,身边跟了一个男人,精神矍铄,正在与人应酬。中南秦家的秦爷,难得受邀来了江北,不少人围着,只盼刷了人情。

    姜九笙应了:"是的。"

    "笙笙啊。"徐老爷子有话要说的样子。

    "嗯?"

    老人家欲言又止,瞧着了秦行几眼:"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吧。"秦家一看就是土匪窝,时瑾那个爹一看就是狠角色,身上戾气重得很,总之,他是怎么都不相信秦家洗白了,混迹道上的家族,他觉得不适合笙笙,突然问,"你觉得我们青舶怎么样?"

    他是真喜欢这个小辈,要是能拐进自己家,就圆满了。

    徐青舶猝不及防,被呛了一口酒:"咳咳咳..."

    姜九笙客观地回了老人的话:"徐医生人很好。"

    "是吧,就是老了点。"老爷子自圆其说,自卖自夸,"不过,男人老点才会疼人。"

    徐青舶:"..."才刚过三十,如狼似虎如花似玉的年纪,怎么就老了。

    儿孙婚配问题,通常是老人家最热衷的,乱点鸳鸯谱什么的,习惯就好:"笙笙,你是喜欢医生吧。"

    姜九笙硬着头皮点了头。

    徐老爷子故作惊讶:"正巧,青舶也是医生。"

    这个老小孩啊,徐青舶有点头疼了:"爷爷,你挖人墙角,也别这么光明正大啊,我和时瑾是同事兼同窗。"

    自从知道时瑾是秦家的人,徐老爷子就开始在心里给他打叉叉,老话说的好,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何况,秦家打打杀杀的,真不适合笙笙的性子,很不放心啊。

    老爷子觉得孙子说得也有道理,他就不光明正大地挖墙脚:"笙笙,我扫你微信吧,我们私下说。"

    姜九笙and徐青舶:"..."

    知道老爷子只是玩心重,也没别的恶意,徐青舶也就一笑而过,玩笑说:"爷爷,你这样搞我很没面子啊。"

    徐老爷子毫不客气:"闭嘴,你这个大龄剩男。"

    大龄剩男徐青舶:"..."

    话题到此结束,因为时瑾来了。

    他抱着一只雪白的博美犬,目光清润,气质雅致,他走在前头,傅冬青跟在后面,隔着几步距离,傅冬青的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笑,目光自信,举止大方,举手投足一颦一簇间都透着优雅。

    看上去,好一对璧人。

    徐老爷子觉得碍眼得不得了:"博美爸爸怎么和那个女人在一起?"他刷过微博,这个女人一门心思和笙笙作对,根本不是什么好人。

    他有种娘家人看女婿的感觉,越看博美爸爸越不舒坦。

    姜九笙解释:"有原因的。"

    "笙笙,你别为他开脱了。"老爷子认定了,"他就是大猪蹄子。"大猪蹄子这句网络俗语,老爷子是跟瑟瑟爸爸学的,觉得是真理。

    那边,秦行已经走到时瑾跟前了,拄着拐杖,要仰头才看得到时瑾的脸,秦行薄怒:"这种场合,你抱只狗来像什么样子。"

    姜博美扭过头,对秦行龇牙:"汪!"

    "别闹。"时瑾拍了拍博美犬的脑袋,音色微沉,"乖点。"

    姜博美立马耷拉下耳朵,往时瑾手臂里缩了缩,软绵绵地:"汪~"

    一人一狗,倒十分默契。

    可秦行忍无可忍,逗狗遛鸟向来为他所不喜,何况是大庭广众之下,他秦家的当家的,这个样子成什么体统,怒道:"还不把这畜生放下去!"

    姜博美是听得懂畜生的,耀武扬威地对着面前的老头挥爪子。

    时瑾脸上是一贯的不喜不怒:"我不看着它,它会闯祸。"

    秦行不以为意:"一只畜生而已,能干什么。"

    时瑾便没有再说什么,把手里的狗放下来。

    姜博美一落地,扭头就去咬傅冬青的裙摆。

    "汪!"

    傅冬青吓得花容失色,叫了一声,连忙手忙脚乱地去扯裙子。

    那狗狗似乎特别喜欢那条裙子,叼着裙摆叫唤。

    "博美,"时瑾开口。

    姜博美扭头。

    他说,神色微冷:"过来。"

    姜博美打了个哆嗦,乖乖到时瑾脚边去了,眼睛还盯着傅冬青那曳地的宝蓝色裙摆。

    那个味道...

    它拱拱鼻子,嗅了嗅,就是那个味道啊。

    时瑾转身,眸光略带歉意,他说:"抱歉傅小姐,我的狗似乎不太喜欢你,为了避免它伤到你,可能要麻烦你站远一点。"

    傅冬青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好不精彩。

    时瑾俯身,抱起狗狗,转身离开。

    她正欲跟上去,迎面而来的人突然闪身,手里的红酒杯滑落,一杯酒满满当当全洒在她的裙摆上。

    对方退开几步,低头说:"抱歉。"

    傅冬青蹙了蹙眉,抬头,只见一个年轻的青年,穿着正装,气质清俊,只是发色灰白,少了几分沉稳,多了些桀骜的少年感。

    傅冬青压了压心头的不悦:"没关系,只是脏了裙摆而已。"

    拖地的裙摆,被酒渍染深了颜色,只是裙摆很长,坠在身后,若不注意看,倒没什么异常。

    青年似乎要说什么,身后秦行喊他:"明珠。"

    他回头。

    傅冬青稍稍诧异:"你是秦明珠?"她自然听说话秦家的九少,唯一一位与时瑾交好的秦家少爷,只是秦明珠是电竞职业选手,她去过秦家多次,却从未见过面。

    他父亲说,与她联姻的,只可能是三位,时瑾,大房的秦明珠,还有二房秦霄周。

    她没放在心上,只认时瑾。

    秦明珠淡淡'嗯';了一声,便没有说什么了,去了秦行身边。

    "江北的企业家都在,你跟在我身边,认认脸。"秦行语气不容置喙。

    秦明珠兴致不大,神色怏怏,眼里带着倦意:"不了,我队友喊我双排。"

    秦行:"..."

    那边,时瑾抱着姜博美,走到了餐桌前,用盘子装了一块牛排,放在地上给姜博美吃,他起身,手自然地落在了酒桌上,放了一支小巧的医用安瓿瓶,里面装着透明的液体。

    他神色平常,说:"药效只有半个小时,把握好时间。"

    秦霄周依着桌子,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四周,也没看时瑾,目视前方:"这么明目张胆,事后秦行能饶了我?"

    一旦秦行察觉,他这个'主谋';,第一个要被搞。

    时瑾声调缓缓,不咸不淡地说:"顶多打断你的一条腿。"

    "..."

    都二十几岁的人了,时瑾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蛮横霸道。

    秦霄周磨了磨后槽牙:"我不干。"谁愿意当背锅侠谁去!

    时瑾似乎料到了,神色处之泰然,不疾不徐地说:"你和傅家联姻也好,免得惦记不该惦记的人。"

    秦霄周募地扭头看时瑾。

    他居然知道...

    如果他不把傅冬青弄到秦行的床上,估计时瑾就会把傅冬青弄到他床上,时瑾这个人,一向阴险,关键是脑子还好,尽玩阴的。

    秦霄周舔了舔牙,伸手拿了桌上那瓶药,放进西装口袋里,磨牙切齿地说:"你这么卑鄙无耻,姜九笙知道吗?"

    时瑾抬眸,目光像两道冰凌:"我卑鄙无耻她也只喜欢我。"

    他还洋洋得意地炫耀!

    秦霄周:"..."

    无语凝噎了,他竟不知道,时瑾居然这么幼稚!实在气人,他甩头走了。

    秦霄周一走,秦明珠就过来了。

    "一杯酒够不够?"他问,声音低低的,因为熬夜没睡好,带着鼻音,"红酒的挥发性不强。"

    "够了。"时瑾抽了几张纸,蹲下擦姜博美吃的脏兮兮的嘴,拧眉,有些嫌恶,随口与秦明珠解释,"她裙摆上的药是高浓度的。"

    他亲自配的药,做了蒸馏处理,即便是酒精浓度不强的红酒,也足够将药效挥发出来。

    秦明珠稍稍放心,目光瞥了一眼正搂着个婀娜多姿的秦霄周,难得生动地翻了个白眼:"秦霄周靠得住吗?"

    时瑾只说:"他没有表面上那么蠢。"

    也是,秦家的儿子,要是蠢,活不到这个年纪,更何况秦霄周是秦家人里活得最潇洒快活的,他在秦明立的眼皮子底下吃喝玩乐了十几年,还相安无事,可见,可该学的,他也都学了,也都会了。

    秦明珠捏捏眉,有点困,说:"你去六嫂那吧,我来盯着那个姓傅的。"

    "嗯。"

    时瑾给姜博美擦了几遍爪子,还喷了点他随身带着的消毒液,才抱着它,走去姜九笙那里。

    姜博美一见妈妈,兴奋地直叫唤:"汪!"

    姜九笙摸了摸博美的头,问时瑾:"事情都处理好了?"他要做的事情,她都知道,时瑾不瞒着她。

    "嗯。"

    时瑾搬了个椅子,放在姜九笙与谢荡中间,自然而然地挨紧她坐下,复而对徐家的各位点头问候。

    姜博美在徐家寄放了许多次,徐家人对时瑾都熟悉,熟络地问好,顺便逗逗放在了桌上的姜博美,姜博美叫得欢,气氛很融洽。

    不过,徐老爷子哼了一声,突然问道:"我听说你爸讨了好几个老婆。"

    时瑾有礼貌地回话:"明面上是三个。"

    明面上,也就是还有背地里。

    二十一世纪里,居然还有秦家这样的家族,徐老爷子听着都觉得愤懑:"这种人就该判重婚罪关起来。"

    徐老爷子是军人出身,也搞了几年政治,是正正经经的白道,秦家却刚好相反,道上起家,这几年还好点,前些年可是什么都做,秦行势力大,都动不了他。

    老爷子对秦家,自然没有一点好印象,他也是经过世面的,知道那种刀口上舔血的人有多狠辣,视人命如蝼蚁。

    他喜欢笙笙这小姑娘,替她忧心呐。

    时瑾解释:"都没有结婚,不符合婚姻法里的重婚罪。"

    大猪蹄子!

    徐老爷子一边摇头一边咋舌:"博美爸爸,你可别有样学样。"

    "不会的,"时瑾说,"博美只有一个妈妈。"(未完待续)

276:傅冬青被搞,徐蓁蓁被弄(二更)

    "不会的,"时瑾说,"博美只有一个妈妈。"

    姜博美正在桌上玩口布,听到妈妈,立马扭头对姜九笙汪了一声。

    姜九笙笑着揉了揉它的脑袋。

    然后话题被徐青舶接过去了,与时瑾插科打诨的,说些有的没的,时瑾有来有往,虽有几分疏离,但也不敷衍,气度涵养都极好。

    诶,时瑾倒是不错的,怎么就偏偏生在了秦家。徐老爷子叹了又叹。

    桌上,徐蓁蓁一直没开口,心不在焉地发了许久的呆,时不时低头看手机,脸色不太好。

    徐平征喊她:"蓁蓁。"

    她没反应,低头盯着手机。

    "蓁蓁。"

    "蓁蓁。"

    徐平征拍了拍她的肩,她才募地抬头,愣神地'啊';了一声,随即按灭了手机屏幕的光。

    因为唐女士今天要公布订婚的消息,徐蓁蓁花了不少心思,白色的洋裙优雅大方,化着淡妆,口脂的颜色选了有些明艳的颜色,首饰是白珍珠的,很适合今天的场合,只是,她气色不是很好,脸色略显苍白。

    徐平征打量她,额头都出了汗:"你怎么了?怎么魂不守舍的?"

    徐蓁蓁摇头,解释说:"我没什么?就是有点紧张。"手里握着手机,她紧紧攥着。

    徐平征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她:"别紧张,只是宣布订婚而已,还不是真正的订婚宴。"

    她点头,喝了一口茶压压心神。

    徐平征看了看手上的手表,眉心不自觉地拧起:"宇文家的人怎么还一个都没出面?"请了这么多宾客,甚至有一些媒体人,可东道主到现在都没有出来招待,确实有些失礼了。

    徐蓁蓁思忖了一下,拂裙站起来:"我过去看看。"

    二楼的书房里。

    宇文老爷子目光炯炯,看着孙子:"你想好了吗?"

    老爷子已经七十多了,身体不怎么好,头发全白了,穿着订制的中山装,苍老的眉眼里依稀可见一身正气。

    宇文家三代都是军人,老爷子的兄弟姐妹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可他膝下几个儿女,没一个省心,他管不动了,常年居住在疗养院,心里也明亮,这寿宴不过是个幌子,是宇文家变天的东风。

    宇文冲锋没有犹豫:"想好了。"

    "若是把事情捅大,"老爷子语气沉重了几分,"你父亲可能就要退下来了。"

    身为军人,官职越大,越不能容许有一点不正之风,纵使宇文家盘根错节的势力再大,也保不了他,更不会去保他。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老爷子多少会于心不忍,倒是孙子郑重其事,没有动容:"他应该为他的行为负责。"

    老爷子叹了叹,没有反对,只是叮嘱:"徐家那边也要顾及到。"徐家从政,宇文家从军,若是两家结了怨,旁支都要乱成一团,牵一发而动全身,搞不好私事家事就会变成官场上的事。

    这一点,宇文冲锋也打算了,徐家一家都在场,当着徐市长的面,不适合再把徐蓁蓁扯进来。

    "影像已经做了处理,不会把徐家牵扯进来。"

    宇文老爷子沉默了,苍老浑浊的眼里,有过挣扎,还是没说什么,神色凝重地问:"你母亲呢?"

    "等离婚手续办完,我会送她去医院接受精神治疗。"唐女士的病已经不适合在家里养了。

    老爷子摸到烟盒,想到戒了许久,又放下了:"既然都安排好了,你就去做吧。"

    宇文冲锋站得笔直,低下头:"对不起爷爷,要让宇文家蒙羞了。"

    也该这样了。

    不能再遮羞了。

    老爷子拄着拐杖从轮椅上站起来,身子晃了晃,扶着桌子,布满老年斑的手背上,青紫的筋凸起,眼眶有些发热:"不是你的错,二十多年了,你做的也够了。"

    门外。

    灯下的一道影子落在地上,一动不动地立了许久。

    路过的下人上前喊道:"夫----"

    唐女士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声,摆摆手,让她下去。

    唐女士又站了一会儿,轻手轻脚地往楼下走,神色恍恍惚惚,脚步踉跄,走走停停,大厅里的灯很暗,屋外灯红酒绿,有明亮的光照进来,有悠扬的钢琴曲飘过来。

    她木然地四处张望,然后看到了宇文覃生,他双腿交叠,坐在了沙发上,似乎在等候什么,夹着烟,不疾不徐地抽着。

    门口,徐蓁蓁走进来,不知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宇文覃生起了身,她跟了上去,往别墅的后门走。

    唐女士无声地冷笑,趔趔趄趄地随在他们身后。

    别墅前院里,正热闹着,官场商界,乃至各个圈子,都在逢场作戏、阿谀奉承,人脉、交际、合作,男人们乐此不疲,珠宝、娱乐、奢侈品,女人们津津乐道,上流社会的酒宴无非就是这些东西,浮华一梦。

    挺着啤酒肚的男人,头顶微秃,戴着眼镜举着酒杯到秦行面前,一番攀谈后,将目光投向秦行身后的青年:"这位是?"

    秦行介绍道:"是我家老四。"

    秦家六少与二少在商场最为出名,这秦四少是个特殊的,花名在外,传闻说是个不折不扣的浪荡纨绔,脾性又暴戾张狂。

    只是,这样貌气质,也同样不俗。

    男人拣着好听的说,笑着夸赞:"秦家的少爷们果然各个都是人中龙凤,秦爷真是好福气啊。"

    秦行这几年试图洗白秦家的名声,甚至做了不少慈善,在商场上收敛了不少气势,倒像个八面玲珑的奸商:"周总过誉了。"

    男人爽朗一笑,举起手里的酒杯:"我敬秦爷一杯,希望日后能有荣幸和秦氏合作。"

    不巧,秦行手里的酒杯空了,身后的秦霄周顺其自然地递过去一杯酒。

    秦行接了他的酒杯,与男人碰杯,饮了。

    等一番周旋完,秦行手里那杯酒又空了,这才从侍应的托盘里再取了一杯,喝了酒,酒气上脸,眼睛都有些猩红,问秦霄周:"老六和老九呢?"

    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不知道,上哪浪去了吧。"

    秦行回头狠狠剜了他一眼:"看好你带来的那个女人,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以后这种场合不要带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女人过来。"

    这里就不得不说说秦霄周今日带来的女伴了,是个最近风头正盛的网红,素有宅男女神之称,穿衣十分大胆,尤其是今日那件礼服,深v直接开到了肚脐眼,胸前那是波涛汹涌啊。

    这会儿,他的那个网红女伴正在和一个娱乐公司的小开搭话呢。

    秦霄周满不在乎,随心所欲得很,反问了:"那要怎样的才上得了台面?大夫人那样的?还是三夫人那样的?或者我妈那样的?"

    "你----"

    秦行气得直捏眉心,晃了晃头,突然有点眩晕。

    秦霄周打量,细细打量:"爸,你是不是喝多了?"

    秦行拐杖有点拄不稳,头晕眼花。

    "爸。"

    秦霄周伸手,在秦行眼皮前晃了晃:"爸?"

    秦行要拍开他的手,身体朝前踉跄,秦霄周眼明手快,一把扶住,拽起来,说:"爸,你喝醉了,我扶你去休息一下吧。"

    秦行已经晕得都看不清路了。

    嘿嘿。

    倒下了吧。

    秦霄周半拖半扛地将人带去了别墅旁的二层平楼,宇文家在那里设了休息室,二楼的客房全部用作宾客休息。

    秦霄周把人放床上,揉了揉腰,活动活动手腕,诶了一声:"我的手表呢?"然后在身上各个口袋里摸了一遍,拧着眉毛吩咐门口的男人,"我手表掉了,你去帮我找一下。"

    男人是秦行今天的随行秘书,叫秦风,也是秦行的保镖。

    秦风没动。

    秦霄周不高兴了:"怎么,我这个四少请不动你是吧?"

    秦家上下都知道,四少最会借题发挥,十足的无赖,又跋扈乖张。

    秦风杵了一会儿,应了一声:"我这就去。"

    "这还差不多。"他一副大少爷的架子,"我去过后院和花园了,你都找一遍吧,那只手表是老头子送给我的,很重要,一定要找到。"

    秦风喏了一句,出了客房。

    秦霄周扭头,对跟着过来的侍应说:"这里不用你们照看了,秦爷休息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你们都离远一点。"

    把人都支走后,秦霄周最后一个出来,关上门,没锁,钥匙就插在锁孔里。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块手表,转身扔进了垃圾桶,抬头四顾,见周围没人,他勾了勾嘴角,把其他几间休息室全锁上,拔了钥匙,到窗边,掂了掂手里的钥匙,然后扔出了窗外。

    搞完了这些动作,他才摸到手机,拨了秦明珠的电话:"老九,那个姓傅的呢?"

    秦明珠说:"已经过去了。"

    秦霄周一只手插兜里,悠闲地迈着步子:"你跟着她?"

    秦明珠回答简短,不冷不热:"没有。"

    "你怎么不盯着她?"秦霄周皱眉,有点不满,"你得亲眼看着她进去。"

    这个打游戏的,不靠谱啊!

    秦明珠的声音在电话里,跟没睡醒似的,说:"我迷路了。"

    靠!

    妈的猪队友!

    秦霄周咧嘴,嘲笑:"你在王者峡谷怎么不迷路?"秦家怎么会养出这种傻缺!

    "有地图。"秦明珠骂,"傻缺。"

    心脏再一次被曹尼玛踩得稀巴烂的秦霄周:"..."艹你犊子的!

    他快按捺不住体内暴戾的因子了,这时候,走道那边,女人的声音传过来:"傅小姐,客房就在那边。"

    秦霄周抬头看过去,见傅冬青脚步虚软地走过来,修长的脖颈上有汗,她一手提着裙摆,一手按着太阳穴,对领路的侍应道谢:"嗯,谢谢。"

    秦霄周按断了电话,双手插兜,吆喝了一句:"喂。"

    领路的侍应抬头。

    他仰了仰下巴:"对,就是叫你!"

    宇文家酒会的侍应都是外面请的,穿统一的衣服,都是些长相出色的青年人,女侍应抬头,见对方模样俊美,有些羞赧地低头,温声地问:"这位先生有什么吩咐吗?"

    秦霄周一派风流公子的浪荡样,说:"我迷路了,你过来带我出去。"

    女侍应不疑有他,点了点头,对傅冬青说:"傅小姐,这边四间房都可以休息,钥匙在门上,您直接过去就行。"

    傅冬青脸色发白,胡乱点了头。

    "先生,请跟我来。"

    秦霄周大喇喇跟着女侍应,慢吞吞地走了,回头瞥了一眼傅冬青,她晕头转向,扶着墙跌跌撞撞地往休息的客房去。

    好一对狗男女啊。

    秦霄周心情好地吹起了口哨。

    那边,迷路了的秦明珠在后花园里转悠,拖着懒洋洋的步调,一副走不动了要停下来睡觉的样子。

    突然,他脚下一顿,眯了眯眼,瞧着十米外的人影,一男一女,站在月光里,四周都是盆栽花卉。

    正是宇文覃生和徐蓁蓁。

    徐蓁蓁穿着漂亮大方的礼服,露出一双纤细的小腿,似乎有些不安,来回踱步,怯怯地抬头,喊:"伯、伯父。"

    脱下军装,宇文覃生一身黑西装,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不戴眼镜,显得异常年轻成熟,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女孩:"伯父?"

    语气里,有调侃,但更多的是轻蔑。

    徐蓁蓁脸色不太好看,手拘谨地垂在两侧,不自然地躲着宇文覃生的目光,低声地问:"你叫我有什么事吗?"

    宇文覃生个子很高,军人出身,身形高大,挡住了身后的路灯,眼下一片暗影,他嗓音忽然沉了:"自己去和徐家说,取消订婚。"

    徐蓁蓁闻言抬起头:"不可以!"

    声音很大,盖过了夜里的秋风,微凉的风,卷着她的裙摆,一张小脸已经完全白了。

    宇文覃生倒从容,胸有成竹般,语气不似军装着身时的周正,嘴角噙着喜怒不明的笑意:"那天晚上你是怎么在我身下承欢,还需要我提醒你?"

    这幅语气,全然不像平日里的儒雅温和,全是邪佞狠厉。

    这才是真的宇文覃生,一个杀生予夺的男人。

    徐蓁蓁心底发怵,开口声音不由得发抖:"我被下药了,那只是意外。"她软着嗓音央求,眼神楚楚可怜,"我求你了伯父,能不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喜欢宇文,我真的喜欢他。"

    喜欢?

    宇文覃生冷笑,眼神冰冷地看着眼前的女人,一字一句不带感情:"你可以做我的情人,或者,撇清关系,但是不能嫁进我宇文家。"

    她情绪激动:"为什么?"

    "我睡过的女人,都配不上我儿子。"他睨着眸子,容貌与宇文冲锋极为相像,只是眼神冷漠又阴沉,"他玩玩可以,不能娶。"

    这个男人...

    喜怒无常极了,心思又乖张不定,到底是恨宇文冲锋,还是护宇文冲锋,完全叫人捉摸不透,徐蓁蓁已经被逼得进退不得了,也什么都顾不上了。

    她反唇相讥:"我配不上?"她破口骂道,"那你他妈的还睡我!"

    宇文覃生勾唇,笑了,眼角有淡淡的皱纹,带着几分浸淫官场的戾气与果决,嘴里却说着最不留情面的风流话:"小姑娘,你是不是忘了,是谁张开腿让我上?"

    她大吼:"宇文覃生!"

    宇文覃生摸着衣袖上的袖扣,自言自语似的:"我还以为你和萧茹有点像,是我老了,眼睛不好了。"抬眸,目光轻视,瞧着徐蓁蓁,"我的萧茹,可没有你那么贱。"

    原来宇文说得没错,他的父亲,可不好惹。

    这是徐蓁蓁第二次听到萧茹这个名字,第一次是从唐女士嘴里听到的,她歇斯底里地骂这个女人,骂她阴魂不散。

    萧茹。

    她到底是谁,又和宇文家有什么关系。

    "知道怎么做了?"宇文覃生问她。

    徐蓁蓁咬了咬牙,不甘示弱地对视男人的眼:"如果我不同意呢?"

    他并不意外,语调轻松:"那我就要找你父亲谈谈了,或者,"停顿了一下,嗓音阴沉,一字一顿,"让你身败名裂。"

    她不信,提了提声调,孤注一掷般:"那你一样会臭名昭著,你的声望,你的仕途,就全完了。"

    宇文覃生笑了笑,说了四个字:"拭目以待。"

    说完,他转身离开,步伐慢条斯理。

    徐蓁蓁后背全是冷汗,一股寒凉,从脚底蹿上来,她到底惹上了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嗅到的全是危险,他根本不按套路来,甚至似乎什么都不在乎,没有弱点。

    秦明珠收回目光,对别人的事兴趣不大,揉了揉困得不行的眼睛,抬头,只见一个穿着旗袍的妇人目光无神地走过来。

    秦明珠问:"要去前院,怎么走?"

    妇人身子摇晃,好像没听见一样,失魂落魄地游荡,目光跟着方才离开的男人,嘴里自言自语地喃喃不休,她在唤一个名字。

    "覃生。"

    "覃生。"

    "覃生..."

    妇人正是唐女士,唐虹玥。

    八点半左右,音乐骤然停了,宇文老爷子携着一家人出来了,说了一番客套的话,无非是感谢与祝词。

    蛋糕推上来,并没有立马切,长孙宇文冲锋为了给老爷子庆生,准备了一段视频,侍应门正在搬投影幕布上来。

    徐蓁蓁坐在下面,脸色越来越白,额头的汗越流越多,眼睛盯着那空白的幕布,身子微微发抖。

    徐平征瞧着不对,喊她:"蓁蓁。"

    "啊?"徐蓁蓁扭头,豆大的汗珠滚下来。(未完待续)

277:一个被毁容,一个被毁名声

    "啊?"徐蓁蓁扭头,豆大的汗珠滚下来。

    "你脸色怎么这么白?"碰到她的手,冰凉冰凉的,徐平征担心,"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摇头,口红是明艳的色号,更显得脸色苍白:"我没事,就是紧张过度了。"

    徐平征安抚性地拍拍她的肩:"别怕,你爷爷伯伯都在,还有爸爸也在这,你可是我们徐家的女儿,不用慌,爸爸会给你撑腰。"

    宇文覃生的话,在她脑中横冲直撞,一直平息不下。

    她抿了抿唇,迟疑不决了很久:"爸。"

    "嗯?"

    她目光游离,欲言又止,思量了许久,试探般,小心翼翼地问:"要是我不想跟宇文订婚了,你会怪我吗?"

    她怕了,宇文覃生那个男人,太危险了。

    徐平征有些诧异,却也没有刨根问底,看着她,语重心长:"当然不会,你有选择的权利,只是,不要一时冲动,如果深思熟虑之后,你还坚持,爸爸都会支持你。"

    到底是自己的女儿,若是走错了路,他也断不可能不护着。

    徐蓁蓁像是如获大赦,堵在心里的话冲口而出:"我不想----"

    话还没有说完,唐女士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一时间,所有宾客都安静了,只有唐女士温婉大方的话语:"在切蛋糕之前,我想请蓁蓁过来一下。"

    徐蓁蓁猛地抬头,鼻翼两侧都是密密麻麻的薄汗。

    唐女士站在前面,对她笑得温柔:"蓁蓁,过来。"

    她只觉得四肢僵硬,一时忘了反应。

    "我有件事要向大家宣布。"唐女士这么说,又对她招手,像个和善的长辈,"蓁蓁来。"

    一时,所有目光都投向她,如锋芒在背。

    徐平征拍了拍她的手,点点头。

    她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愣愣地站起来,一步一步缓慢地走过去,左上方有一双眼睛,视线灼热,她知道,是宇文覃生。

    不过十几米的距离,却像行走在刀锋上,举步维艰,战战兢兢。

    唐女士上前,牵住了她的手,把她带到身边。唐女士穿着旗袍,举手投足间都很优雅:"蓁蓁,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伯母这么喜欢你?"

    徐蓁蓁摇头。

    身后,投影的幕布遮住了罗马柱上的琉璃灯,半人高的蛋糕散发着甜香,鲜花遍地,红酒垒成了金字塔,身旁的唐夫人也温柔小意,像梦幻一样。

    "因为你和我的一个故友长得很像,她叫萧茹,是我的高中同学。"

    徐蓁蓁募地抬起头。

    萧茹...

    又是萧茹。

    唐女士依旧笑着,只是看着她的目光越来越复杂,越来越幽深,唐女士看着她,又像自言自语:"不过她死了,死的时候才只有二十一岁。"

    她到底在说什么?

    不止徐蓁蓁,下面的宾客也都是一头雾水,只觉得唐女士笑意森森。

    "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手腕被捏得生疼,徐蓁蓁下意识要后退,唐女士却死死拽着她,似笑似痴地自问自答:"她是被我推下楼的,一尸两命,当场就死了。"

    气氛霎时哗然。

    徐蓁蓁只觉得不寒而栗,看都不敢看唐女士的眼神,太可怕了,她动动手腕,试图把手抽出来:"伯、伯母,你怎么了?"

    咣!

    话筒掉在地上,唐女士伸手捏住了她的脸,突然发笑:"就是这张脸,阴魂不散,"露天的花园人声鼎沸,没了话筒,后面的声音只有徐蓁蓁听得见,她说,"你不是想嫁进宇文家吗?好啊,我成全你,我帮你啊。"

    徐蓁蓁发怵,大喊:"伯母!"

    徐家人察觉不对,离席上前。

    唐女士仿若无人,双手按着徐蓁蓁的肩膀,痴痴地低笑,笑完了,突然大喊:"你是不是来找我报仇?你勾引覃生都是为了报复我是吗?"

    五官狰狞,目光里,全是怒火,是恨,是恨不得杀了眼前人的疯狂。

    唐女士魔怔了。

    将她认作了萧茹...

    徐蓁蓁咬着牙挣扎,大声地喊叫,试图拉回唐女士的神智:"我是蓁蓁,伯母,我是蓁蓁啊。"

    唐女士像是听不到,发了疯地摇晃她的肩膀:"萧茹,你怎么死了都不放过我,你为什么还要来跟我抢覃生?"眼里彻底被火焰覆盖,瞳孔死死地钉着徐蓁蓁的脸,她尖叫出声,"你这个贱人,你该死,你该死!"

    "妈。"宇文冲锋上前,制止她。

    她大力地甩开。

    徐平征便伸手去拉徐蓁蓁,唐女士一把拽住了她的手。

    "伯、伯母。"

    唐女士露出一抹笑,洁白的牙齿,漆黑的瞳孔,狰狞又扭曲,她说:"你该死!"伸手摸到了那把切蛋糕的长锯齿刀,发了狠地朝向徐蓁蓁的脸。

    "啊!"

    一声尖叫,血溅在了蛋糕上。

    "蓁蓁!"

    徐平征大喊,一把推开了唐女士。

    她坐在地上,手里拿着齿刀,看着刀口的血,狂笑不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头发乱了,衣服脏了,她疯了,摸了一把血,涂抹在了脸上,笑着笑着哭了。

    满堂宾客都怔住了,变故毫无预兆,好好的生日宴转眼成了惨案。

    姜博美坐在桌子上,嗷嗷叫个不停。

    "汪!"

    "汪!"

    "汪!"

    时瑾的手指落在桌上,没有节奏地敲着,发出轻微的声响,突然,指尖一顿,姜博美突然熄了声,回头看了一眼。

    时瑾嗯了一声。

    姜博美立马站起来,蹿下了桌。

    满堂宾客都在议论纷纷,别墅前,正乱着呢,不知不是谁把三层高的蛋糕推倒在地,被急促凌乱的脚步踩成了一滩泥泞,也没人敢上前,只有宇文家与徐家的人,各站一方。

    徐蓁蓁捂着脸,坐在地上痛叫不停。

    徐平征也不敢动她,看着她脸上止不住的血,也是慌了神:"蓁蓁。"

    她脸上全是血,流得吓人,整个脖子上、裙子上全部染红了,嘴里也是血,一开口都是血沫,她吓得直哭。

    "爸,我的脸..."

    "我的脸好痛。"

    她嘴巴一动,血渗得更厉害了,按在脸颊上的手湿漉漉的,温热的血从她指缝里淌出来。

    唐女士这一刀,是发了狠了,这张脸...

    徐平征脱下西装,抱住女儿,一边喊:"青舶,快叫救护车!"

    徐家人脸色都不好看。

    再怎么说,徐蓁蓁也是他们徐家的千金,居然如此暴行。

    "我会不会毁容?"徐蓁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又失血过多,一张脸血淋淋的,一边白得像纸,一边红得触目惊心,她害怕地直发抖,哭着问徐平征,"爸,我的脸会不会毁容?"

    "不会的,爸爸会请最好的医生过来,一定能治好。"徐平征用手绢覆在她的手背上,帮她按着伤口,"蓁蓁,你别说话。"

    她不敢再说话了,哭得快要晕过去,捂着脸,血还在流,白色的裙子被染红了一大片。

    唐女士还在笑,看着徐蓁蓁脸上的血,眼里全是兴奋的火焰。

    "哈哈哈哈哈哈..."

    "覃生是我的,是我的。"

    "谁也抢不走了。"

    "是我的。"

    唐女士坐在地上,靠着宇文冲锋,痴痴傻傻,哭哭笑笑,嘴里喃喃不休,别发的簪子早就不知道掉哪了,蓬头散发,手上脸上都是半干的血迹。

    那把长锯齿刀,就扔在她脚边。

    徐平征看了看癫狂的唐女士,抬头对上宇文覃生的眼睛:"你们宇文家,最好能给我一个交代。"

    宇文覃生目光幽深,什么也没说。

    宇文老爷子拄着拐杖,嘴唇惨白,强撑着才没倒下:"覃生,你把虹玥带进去,锋儿,你去送客。"安排好,老爷子转了个身,朝着对面徐家的众人深深鞠了一躬,"徐老,徐市长,我明天必定登门拜访,给你们徐家一个合理的解释。"

    徐华荣要说什么,被徐老爷子制止了,摆摆手,只说:"先去医院再说。"

    救护车还没有来,宾客也没有散,这么一出跌宕起伏的戏,大家自然不愿意错过,前后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众说纷纭,已经有了好几个版本。

    露天的花园里,喧嚣不停。

    "你好。"

    一位正在收拾现场的侍应被喊住,回头,看见了一张清俊的脸:"有什么吩咐吗?先生。"

    正是时瑾。

    场面十分混乱,他却依旧好整以暇地坐着,神色自若,语气也是不慌不忙的,说:"方才太乱,惊了我的狗。"他伸手,修长的手指好看得过分,指着一处,"它跑进了那栋平楼,能不能帮我找一下?"

    这般绅士又礼貌的请求,女侍应自然乐意帮忙:"可以,我现在就过去。"

    时瑾道了一声谢,又道:"我的狗很顽皮,还请多带些人过去。"

    "好的,请您稍等片刻。"

    然后,便见那位侍应用对讲机在联系同伴了。

    姜九笙靠近一点,小声在时瑾耳边问:"你让博美去做什么?"

    他说:"捉奸。"

    "怎么捉?"

    "我以前训练过博美,它嗅觉很好。"周边都是嘈杂,时瑾揽着姜九笙的肩坐着,端起她喝剩的饮料饮了一口,解释说,"傅冬青的裙子上有高浓度的迷药。"

    博美闻过,记下了味道。

    当然,他训练了它很多次,才懂了最基本的指示手势。

    姜九笙恍然大悟:"怪不得你送她裙子。"

    "我只送你裙子。"时瑾凑过去,低声同她说,"送给别人的,不是裙子,是陷阱。"

    不然,他怎会送别的女人礼物。

    他突然想起了秦霄周的话:你这么卑鄙无耻,姜九笙知道吗?

    眉心蹙了蹙,他握着她的两只手,放在手心里,指腹轻轻地摩挲:"笙笙,我这么卑鄙无耻,你会不会不喜欢?"

    对姜九笙,时瑾从来都没有把握,更不敢有恃无恐,告诉秦霄周的话,也不过是宣布主权的狂妄之言。

    姜九笙似乎不满意他这么问:"你一定要我在这里说吗?"

    "嗯?"

    时瑾眉宇拢得更紧了。

    她抬头,看了看四周,然后凑到他耳边,很小声:"我爱你。"

    "..."

    心脏有种被撞了一下的感觉,时瑾愣住了,好猝不及防的表白...

    他好喜欢。

    眉头的愁瞬间烟消云散,他笑了,眼睛都明媚了:"地方不对,好想吻你。"

    姜九笙说,回去吻。

    "好。"

    时瑾心情好,嘴角牵着笑,温润的眸里,有星辰,容颜过分好看了。

    部分宾客已经被'请';出去了,秦明珠才露面,一脸疲惫的样子。

    "六哥。"

    秦霄周追过来,问他:"你怎么到现在才来?"

    他一副无所谓习惯了的表情:"走错路了。"

    秦霄周讽刺地哼了一声,骂:"傻缺。"这么大点地都能迷路,无添加纯傻缺好吗。

    秦明珠懒得理他,站时瑾旁边去。

    "去看看?"时瑾问姜九笙。

    宇文家的事告一段落,还有秦家的戏。

    她说:"好。"

    时瑾起身,把姜九笙牵在身边,朝秦霄周瞥了一眼:"把你的女伴带上。"

    "我当然知道。"

    他那个网红女伴,可不止是宅男女神,她还有个副业,做营销号的,专门爆艺人的料。

    二楼休息室。

    "汪!"

    "汪!"

    "汪!"

    姜博美挠门:"汪!"

    后面,五六个青年人追上来了,见一只毛色雪白的博美犬蹲在一间休息室的门口,正抓耳挠腮,在门上挥舞着爪子。

    "在那里!"

    姜博美回头瞥了一眼,很不屑,继续挠门,可是挠不开,它蹬了蹬狗蹄子,一个上蹿,爪子够到了门把,一勾,门开了...

    追着它的侍应立马紧张了,今天宴请的都是贵客,乱闯不得。

    "过来,别进去。"一个漂亮的女侍应姐姐蹲下,勾勾手,温柔的哄狗,"快过来。"

    进口狗粮都不给,还想引诱本狗。

    姜博美拔腿就跑进去了。

    一众寻狗侍应:"..."感觉要闯祸了。

    "汪!"

    "汪!"

    找到了!

    姜博美可劲晃了晃尾巴,宝蓝色裙摆坠在了地上,它钻进去,拱了拱鼻子,嗅了嗅,然后一口叼住,用力一扯。

    "撕拉!"

    裙子破了一半。

    姜博美叼紧了,再用力一拽。

    抹胸的裙子,整个从身体上脱落,床上的人募地睁开了眼,愣了一愣,伸手摸了摸,胸前凉凉的,是胸贴...

    "啊!"

    一声尖叫,吓得姜博美咬紧裙子,缩到墙角了。

    这时,一群侍应进来了,有路过的宾客不明就里,也探头去瞧,就看见大名鼎鼎的青年女演员傅冬青用被子遮胸,一脸惊慌,旁边还睡了个人。

    那个人在被子里动了动,坐起来,两鬓斑白,一双鹰眼,是中南秦爷!

    这是...

    奸情现场?

    秦家傅家联姻的消息网上传得热火朝天,可谁也没想过竟是年过半百的秦爷老牛吃嫩草...

    秦行按了按太阳穴,头疼欲裂,缓了缓神,才注意到身边有人,衣衫不整的一个女人,再看屋子里的人,瞬间就明白了。

    好啊,手段都玩到他头上了。

    "谁把你送进来?"秦行盯着傅冬青,满眼戾气,中气十足地质问,"老四还是老六?"

    她哪里知道!

    傅冬青看了看身体,并无痕迹,只是身上的礼服没了,身体**,她攥着被子挡住胸:"出去,你们都出去!"

    这幅模样被人看了,会怎么想,若是传出去了...

    咔嚓一声。

    没人注意到相机的响声,只见门口的光被牢牢挡住,秦霄周最先走进来,然后是秦明珠,时瑾牵着姜九笙,站在了门口。

    秦行脸色彻底黑了:"你们之中谁干的?"

    悠悠众口,恐怕不用一个小时,就能满城风雨。

    时瑾回了话:"何必问,我们说的你不会信,自己查。"他事不关己般,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然后停住,低声唤,"博美,过来。"

    姜博美叼着那件裙子过去了。(未完待续)

278:万恶的大姨妈,宇文家的结局

    "博美,过来。"

    姜博美叼着那件裙子屁颠儿地过去了。

    时瑾蹲下,拍了拍姜博美的脑袋:"我只是来寻狗,你们继续。"

    说完,他牵着姜九笙离开,浑圆雪白的博美犬叼了一条宝蓝色的裙子尾随着,秦明珠一言不发地跟上,秦霄周相当认真地回头问了一句:"爸,要不要我帮你清场?"

    秦行怒摔枕头:"滚!"

    好吧,他滚了。

    出了小楼房,时瑾回头,看向秦霄周:"要毁尸灭迹。"

    他指博美犬叼出来的那条裙子。

    姜博美汪了一声,把裙子吐出来了,用嘴去蹭地上的草,很嫌弃的样子。

    秦霄周也是长见识了,时瑾成精了,他的狗子也成精了。他嫌恶地用两个手指捏起那条裙子,摸出打火机,点了一把火。

    约摸十多分钟后,宾客散尽,满院喧嚣只余空寂,罗马柱上的琉璃灯还未来得及收,空气里也还弥漫着酒香,裹着淡淡的血腥气。

    投影的幕布上,视频无声无息地滚动。

    宇文冲锋笔直站着,挡了半束投影仪的光,斑驳落在黑色的西装外套上。

    脚步声靠近。

    他回了头:"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宇文覃生抱着手,依着最前面的酒桌:"知道。"

    混迹官场多年,城府自然不浅,怎会没有一点察觉。

    宇文冲锋转身,投影仪明亮的白光打在他脸上,光线刺目,他稍稍眯了眯眼睛:"那你在做什么?"

    幕布上的视频不是他先前准备好的,是宇文覃生的行车记录,没有做过处理的原视频,清晰可辩两人的脸。

    不阻止,反而添了一把火。

    宇文覃生关了视频:"我在帮你除掉后顾之忧。"他语气并无浮动,平铺直叙,"徐家若是蛮横一点,你玩不过他们,要在我落马之前,解决掉这个麻烦。"

    所以,他做了安排,官场也好,酒会也好,都做了绸缪,和徐家撕破脸,釜底抽薪。

    "既然你知道我要拉你下台,"夜里有风,秋夜很凉,吹得他眼角泛红,一双眼与宇文覃生那般相似,一样深邃又苍凉,他质问他,"你为什么不阻止?"

    宇文覃生反问:"我为什么要阻止?"他理所当然似的,"你是我儿子,除了你,谁还有那个资格。"

    他要落马,也只能是他宇文家的人动手。

    他手里把玩着投影仪的翻页笔,敛着眉像是似笑非笑,他说:"我再不喜欢,你也是我儿子,别人哪能动。"抬头,看着宇文冲锋,"徐家那个千金配不上你。"

    风一吹,宇文冲锋的眼睛红了。

    他发现,他从来不曾了解过他的父亲,回想起来,他们似乎从未这样心平气和地说过话。

    或许,除了相貌,他还是有一些像他的,固执又决断。

    宇文冲锋撇开眼,骂:"你这个疯子。"喉咙哽塞,"还有我妈,也是疯子。"

    对于唐女士,宇文覃生没有一句话。

    父子俩都不对视,各自看着远处,相似的眉眼,相似的神色。

    "医生说她没有发病,意识是清醒的,她故意伤人,只是为了要保全你。"那个疯女人,不仅疯,还傻,宇文冲锋沉默了须臾,眼睛有些发热,他垂下眼睫,"她知道我要对你下手,所以把自己推出去了。"

    宇文覃生还是一言不发。

    "爸。"

    他抬头。

    已经不记得他多久没有这么喊过。

    "就算是天大的仇怨,也该了结了。"说完,宇文冲锋转身进屋,瞳孔微红。

    天北医院。

    九点二十四,急诊手术室的门开了,主治医生出来,摘了口罩。

    徐平征急着问:"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

    主治医生是普外科的副主任医师,姓许,四十多岁,面相板正严肃,回答病人家属说:"伤口很深,应该会留疤。"

    坐在椅子上的一众徐家人都上前了。

    徐青舶是医生,他问得专业具体一些:"能不能手术修复?大概要多久才能去疤?"

    "具体情况,要等伤口愈合之后才能评估,不过也不用太紧张,现在的整形修复技术已经很成熟了,手术之后与原来基本不会有什么差异。"

    徐青舶了解了:"谢谢许医生。"

    "不用谢。"

    "我去办住院手续。"徐青舶道。

    徐平征点头,转头对老爷子说:"爸,你们都先回去,我和青舶留在医院就行。"

    徐华荣附和。

    老爷子毕竟年纪大了,折腾不起。

    "宇文家那边的事,稍安勿躁,弄清楚先,我和宇文老爷子也认识很多年了,军政两界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徐老爷子郑重其事,"如果是家事,私下里解决,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上升到政事。"

    徐平征应:"我知道。"

    夜越深,风越冷。

    窗户被刮得轻微作响,卧室的门被推开,一阵凉席卷进来,房间里没开灯,房门半来,漏进来一点光线。

    床上的人睁开眼,却没有动,盯着顶上白色的天花板,喊了一声:"覃生。"

    夜里静谧,有轻微的回声。

    没有回应,门口倒映的影子始终纹丝不动。

    唐女士转头,逆着光,只能看见模糊的轮廓:"是你吗?"声音艰涩,又干又哑,她空洞的眼,光影在慢慢聚拢,瞳孔里的血丝泛着红,"覃生,你来看我了吗?"

    "嗯。"

    宇文覃生从光里走来,站到她面前,沉静的眼眸里什么都没有,他说:"虹玥,离婚吧。"

    虹玥。

    他好久好久没有这么喊过她了。

    安静了好长时间,唐女士点了头:"好。"

    宇文覃生转身出去。

    "覃生,"

    她喊住了他,他背对着,没转过身去。

    "我不是故意的。"唐女士突然说。

    "你说什么?"宇文覃生抬了眼,顺着光看过去。

    她脸色很白,披散着头发,不知是不是光照的原因,两鬓竟有些发白。

    她年轻时,生得很美,骄傲又张扬,与现在躺在这里的模样完全不一样,像一朵明艳的花,开败了,了无生气。

    她很久没有回答,宇文覃生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什么不是故意的?"

    她眼睛空空的,泛着泪,看着他,说:"我不是故意推萧茹下楼的,我拉了。"眼角有微微的细纹,眼泪滚了下来,哽咽,"没拉住她..."

    "为什么当时不说?"

    唐女士抬手,把眼角擦干净:"我说了你还会娶我吗?"

    不会。

    他娶她,只是想要报复她而已。

    她撑着身子,吃力地坐起来,笑了笑:"不过我也是真的坏,不是因为我,她也不会摔下去,你们的孩子也不会死,我害怕她死,也庆幸她死了,只有她死了,你才会娶我,才会回头看我一眼。"

    可是,二十八年了,他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一眼。他报复她,她也报复他,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知道,她唐虹玥是他宇文覃生的妻子。

    "覃生,"

    她掩面,低低地抽泣:"覃生,我恨你,好恨你啊。"

    他沉默了很久。

    "那就恨着吧。"

    转身,离开,他走到门口,顿住,回头看了一眼,突然想起,那年槐树下,明媚的女孩子拿着相机朝他走来,喊他覃生哥哥。

    他们是青梅竹马,认识了一辈子了。

    那时候她才七岁,过家家的时候,总要当她的妻子,他曾经年少时也以为,他会娶她,会那样平平淡淡的过完余生。

    直到一个叫萧茹的女孩子,惊艳了他所有的青春,只是她的一生太短了。

    最后,他娶了唐虹玥了,也负了她。

    当天晚上。

    某知名娱乐博主,曝光了一则八卦消息,大名鼎鼎的中南秦爷与知名青年演员傅冬青私在某宴会上情难自禁、激情不休,有图有真相,揭露秦家与傅家联姻的真实情况。

    傅冬青的粉丝:"..."

    艹!

    就是这种感觉----吃了屎的感觉。

    吃瓜群众就乐了,老少配、***、洁身自爱的女演员、年过半百的道上霸主,一出好戏啊。

    时瑾洗漱完,姜九笙还在刷平板,坐在床上,专注地盯着屏幕,他走过去她都没有抬头。

    他坐到床边:"笙笙,十一点了。"要睡觉了。

    姜九笙没抬头,在刷微博:"再看一会儿。"她还没刷到宇文家的事情,不怎么放心。

    "看久了会伤眼睛。"

    时瑾要去拿她的平板,她躲开。

    他皱了皱眉,直接抬起她的下巴,凑过去亲她。

    姜九笙被他弄得有点痒,往后退。

    时瑾抽走她手里的平板,按着她的肩躺下,手扶在她腰上,哄着说:"乖,别动,让我亲一会儿。"

    她就不动了,躺着让时瑾亲。

    他耐心好,从额头开始,一下一下地往下面亲,唇凉凉的,很软,有时轻有时重,手顺着她的腰到领口,解了两颗扣子,他低头,专心地在他脖子上弄出一堆印记。

    莫冰说,不可以在明显的地方留吻痕。

    脖子不算明显吧,姜九笙想,反正天凉了,穿衣服能遮住,便由着时瑾弄了。

    第三粒扣子解开,他的唇落在她胸口,她按住了他往下的手:"不能做。"她小声说,"我来例假了。"

    时瑾拧眉:"提前了五天。"

    "嗯。"

    她的小日子一向不准,现在已经好很多了,以前几个月来一次都是常有的事,时瑾比较注意,带她看过中医,尤其是饮食,他管得很严。

    他帮她把衣服整理好:"这次痛不痛?"

    "不怎么痛。"

    时瑾起身:"我去给你煮姜糖水。"

    姜九笙拉住他,摇了摇头:"太晚了,我不喝了,没有那么难受。"她手有点凉,从时瑾的睡衣里钻进去,搂住他的腰,枕在他腿上蹭了蹭,"百度上说例假不准的女孩子,不容易怀孕。"

    时瑾握着她的手,给她捂着:"别胡思乱想。"

    姜九笙仰头看他:"我要不要去医院做检查?"

    "才几个月而已,你不要心急。"他掀开被子,把她整个裹进去,抱着她躺下,"笙笙,这么想要孩子吗?"

    "嗯。"她一本正经地开玩笑,"总有人惦记你,我要早点母凭子贵。"

    时瑾笑,纠正她:"是子凭母贵。"

    姜九笙笑着不说话,手钻进他衣服里,往上去。

    他抓住她的手:"不要摸了。"他说,"不然更想做了。"

    他的身体不怎么受控,她一碰,反应就很强烈。

    姜九笙乖了,不摸他腹肌了,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时瑾,有一点痛,给我揉揉。"

    声音软软的,跟撒娇一样。

    时瑾在她唇上啄了一下,手掌覆在她小腹上,轻轻地打着圈揉。

    她舒服地眯了眯眼睛,浑身软绵绵的,在时瑾怀里窝着。

    流血不流泪的姜九笙也学会撒娇了,哪还有以前的清冷模样,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有次我跟谢荡去登山,摔断了两根肋骨,我也没觉得多疼,接骨的时候都没吭一声,反倒是谢荡哭了一路。"她叹,"我现在怎么这么娇气啊。"

    撒娇喊疼。

    她以前不这样的,她挥拳头挥惯了,小女儿家的东西不太会,可怎么在时瑾这里都无师自通了。

    时瑾失笑,说:"你不娇气。"他伸手关了主卧的灯,打开床头的小灯,低声说话,"如果那时候我在你身边,你也不会喊疼的。"

    姜九笙想了想:"怎么不会。"

    他摇头:"笙笙,你只有一点点痛的时候才会跟我说,若是真痛得狠了,你会忍着。"

    她很能忍,别说断肋骨,不打麻药开刀都不叫一声。

    她明知故问:"为什么忍着?"

    "怕我心疼。"

    是这样的,一点点疼的时候,她会喊,要他哄,很疼了,就不想让他知道,她笑:"时医生,你怎么比我自己还了解我?"

    因为他爱她,胜过她爱自己。

    时瑾松开她:"我去给你煮点热的东西,你先睡会儿。"

    "嗯。"

    他给她煮了桂圆红枣姜糖汤,刚关了火,秦行的电话打过来。

    "喂。"

    秦行直接命令:"过来酒店。"

    时瑾不冷不热:"太晚了,我女朋友要睡了。"

    "..."

    混账东西!

    秦行冷笑,声如洪钟地低吼:"你是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连我都敢算计。"

    时瑾从容自如:"跟我无关。"

    秦行嗤笑,怒气冲冲地质问:"人是你带过去的,那只狗也只听你的,你让我怎么相信跟你无关?"

    太多巧合凑在一起,就必定是人为。

    他还是一副心平气和、事不关己的语气,只问秦行:"你有证据吗?"

    没有。

    分明看起来漏洞百出,可偏偏就是没有一个实锤证据,他就是要处置都找不到理由,一个两个三个又都是自己的亲儿子,总不能全部崩了。

    时瑾拿了碗,将汤盛出来,语气有些搪塞了:"我没什么好说的,等你有证据了,再来找我对质。"

    "时瑾!"

    秦行刚怒喊完,那边传来:"嘟嘟嘟嘟嘟..."

    "..."

    狼崽子!

    秦行气得摔了手机,从总统套房的沙发上站起来:"你还不跟我说实话!"

    秦霄周站在一旁,喊:"我冤枉啊。"

    "你还敢给我狡辩。"秦行一拐杖敲在沙发上。

    秦霄周吓得一退三步,一口咬定:"我没有。"他满脸诚恳真切,"爸,是您自己喝醉了,我好心送你去休息----"

    听不下去了,秦行打断:"好心?好心你要支开秦风?"

    他立马振振有词地解释:"秦风是去帮我找手表,您送我的那只,我一直没舍得戴,也不知道掉哪里去了。"脸上换了一副悲戚的表情,"是儿子不孝,居然弄丢了您唯一送给我的礼物。"

    装!接着装!

    跟他妈一个样,戏精!

    秦行哼了一声:"那傅冬青又怎么解释?"

    秦霄周一脸无辜:"我哪知道,她自己走进去的,不信你可以问宇文家的侍应,没人逼迫她。"他想了想,语气严肃,说,"没准她就是看上了父亲你,想当我们秦家的四夫人,见父亲你醉的不省人事,就见色起意,霸王硬上弓----"

    秦行一拐杖过去。

    秦霄周大叫:"啊!"

    妈的,这老头一只脚都要进棺材的年纪,下手还这么狠。

    他抱着胳膊,揉了揉。

    秦行气得脖子都红了,要不是手上没枪,不然早掏家伙了:"再胡言乱语老子现在就崩了你!"

    秦霄周不假思索,伸出手竖起三根手指,义正言辞地大声说:"我对天发誓,如果我撒谎就让我断子绝孙。"

    反正他也没想留种,不怕应验。

    "老子先打断你的腿。"

    说完,这次是用了全力了,秦行一拐杖,打在了秦霄周的小腿上。

    "..."

    叫不出来了,痛的。

    秦霄周抱着腿,坐在地上,脑门上全是汗,右腿一点力都使不上,火辣辣的。

    娘的,虎毒还不食子,这畜生!

    秦行居高临下地睨着他,鹰眸阴沉:"我有多少酒量我会不清楚?你给我的那杯酒里下了什么东西,我会不知道?还有那个爆料的营销号,没有你们谁的指示,她敢吗?"

    果然,老奸巨猾。

    秦霄周疼得直抽气。

    秦行拄着拐杖走到他面前,眼底一片森冷:"哼,别让我查出什么来,不然,"

    话,点到为止。

    不然一枪崩了是吧。

    老东西!去查呀,反正人家爆完料就注销了,那么多转发小号,看你查不查得到!

    秦霄周直接躺在一地,喘成狗:"要我说多少遍都是一样,儿子冤枉!"

    时瑾出谋划策的,该毁尸灭迹的也都毁尸灭迹了,查得到他就是孙子!打死不认就行了!看他还能不能一次崩了三个儿子!

    秦行冷哼了一声,拄着拐杖走了。

    等套房的门关上,秦霄周才嗷嗷直叫,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摸到手机拨了个号:"妈的,秦明珠你死过来,老子腿被打断了。"

    一个晚上,网上翻天覆地了。

    两则消息直接包揽了头条热搜,一则是服务行业龙头霸主秦爷与傅家千金傅冬青的私情,另一则则是官家秘闻,据知名人士爆料,宇文夫人在宇文老将军的寿宴上当众施暴,市长千金惨遭毁容,矛盾的具体原因至今不明,有人传闻说是宇文夫人疯了,也有人传闻说是市长千金不洁,甚至,仇杀情杀各种版本都有。

    次日早上八点,宇文老爷子带着儿子与孙子拜访了徐家。

    九点,太阳已经照到了病床上,秋天的旭日,有些萧瑟,阳光是不明显的橘黄,白色的床单被铺了一层颜色,光影跳跃在苍白的脸上。

    病床上的人侧身躺着,露出来的半张脸上绑着白色纱布,连同右边的眼睛一起缠起来了,她左眼皮动了动,掀开眼。

    病床前的徐平征立马起身:"蓁蓁,你醒了。"

    徐蓁蓁抬手挡了挡刺眼的光,有些口干舌燥,声音是嘶哑的:"爸。"

    徐平征紧张地看着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爸去叫医生。"

    她不适地翻了个身,一动,右边脸颊就痛得她直冒冷汗,瞳孔猛地睁大,她伸手摸了摸,只摸到厚厚一层纱布,一碰就火辣辣的疼,她顿时慌了:"爸,我的脸怎么样了?"

    徐平征没说话。

    她急红了眼睛:"你怎么不说话?我的脸是不是毁了?"(未完待续)

279:假千金要掉马甲了,傅冬青被换掉

    她急红了眼睛:"你怎么不说话?我的脸是不是毁了?"

    徐平征安抚:"别担心,医生说只要等伤口愈合了,再做疤痕修复就没事了。"

    疤痕修复...

    徐蓁蓁一听整个人都懵了:"这不就是毁容了吗!"心一沉,情绪彻底失控了,"都怪唐虹玥,都是她害的!"

    "蓁蓁,"徐平征按着她的手,生怕她再扯到了脸上的伤口,"你先冷静。"

    她红着眼大喊:"我怎么冷静,我的脸都被她毁了。"她抓住徐平征的手,瞳孔突然放大,"爸,你要帮我报仇,我要他们宇文家血债血偿。"

    她眼底,有阴毒的光,全是仇恨与怨愤。

    徐平征看着她,神色失望,避开眼,松开了她的手:"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徐蓁蓁难以置信:"爸,你说什么?"惨白的那半边脸因为不甘与愤恨,被涨得通红,"算了?怎么能算了!"

    她的脸都被毁了,这个仇怎么能不报!

    徐平征坐下,神色渐渐有些沉了:"早上宇文家的人来过了,带了诊断书。"

    "什么诊断书?"

    "宇文夫人患有精神疾病。"

    徐蓁蓁根本接受不了这样的说辞,目光怨毒,愤愤不平地争辩:"精神病就能杀人放火了?精神病就能对我施暴了?"

    她咬牙切齿,恨不得杀人,满脸气愤,神色凶狠。

    这幅样子徐平征觉得陌生得很,没有半点平时在他面前的乖巧大方。

    "蓁蓁。"他语气稍稍重了一些,眼里少了几分纵容,"你一醒来就只想着报复,就没想过自己的问题。"

    他的话,有责备的意思。

    还是第一次他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她委屈,很不服,大声顶撞:"我怎么了?"她分明是受害者,凭什么要委曲求全。

    徐平征眼底的失望越来越大:"你和宇文覃生的事,我和你爷爷都知道了。"早上八点,宇文家的人来摊牌,若不是如此,他都不知道还有这样的隐情。

    徐蓁蓁听完,想也不想就先否认与推卸:"爸,那是意外,是有人害我,有人给我下药,我和宇文覃生什么事都没有。"

    没有一点反省,一味地只想着脱罪与报复。

    这个女儿,到底是他疏于管教了,只一心忙于政事,予她衣食无忧,竟不知她养成了这般心性。

    "蓁蓁,"他语重心长,口吻稍稍强硬了一些,"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你都要为你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宇文夫人是不该伤你,但你同样有错。"与宇文覃生有了这样的牵扯,怎还能欺瞒着与宇文冲锋订婚,到底是她任性妄为了。

    徐蓁蓁不可置信地瞪着徐平征,平日里他多半会纵着、帮着她,可这次却置之不理,心里积了怨,她大喊:"你还是不是我爸爸!我都这样了你还不帮我报仇?"

    徐平征语气提了三分:"宇文覃生手里有视频,这件事要继续闹大,你也会身败名裂。"

    宇文家又岂是好拿捏的,尤其是宇文覃生,未雨绸缪,早做了打算,徐家若要与宇文家为难,也不过是两败俱伤,谁都落不到好。

    更何况,两边都是过失方,这仇,又有什么底气去报。

    徐平征轻叹,语气缓了缓:"不要再想着报仇的事,你先好好养伤。"

    徐蓁蓁崩溃地放声大哭。

    "蓁蓁。"

    她背过身去:"你让我自己待一会儿。"

    徐平征摇摇头,出了病房。

    当天,宇文冲锋发了道歉声明,并且公开了唐女士的精神诊断结果,允诺徐家愿意承担所有治疗费用和精神赔偿,除此之外,并没有做其他解释。

    至于唐女士的患病原因,只字不提。

    两个小时后,徐家给了回应,道伤势已经得到了控制,此事两家私下解决,因为两家身份特殊,不便作出公开表明,请公众不要以讹传讹。

    还以为两家会斗个你死我活、头破血流,结果浪都没掀起一朵,对此,网上声音很多,各种揣测都有,却也不敢太过分,毕竟是官家,惹不起。

    总之,这件事便这样翻过去了。

    下午四点,宇文家有客到访。

    是时瑾,稀客啊。

    宇文冲锋拿起桌上的文件,随意翻了几页,有几分兴趣:"为什么想要这块地?"

    时瑾坐对面,手里端着茶杯,右手拿茶盖,慢条斯理地拨开上面的茶叶:"傅家想进军江北市场,看中了这块地。"

    这是要对傅家下手?

    宇文冲锋也不多问,翘着腿,懒懒靠着沙发,笑了笑:"时瑾,我可是奸商,不做亏本生意。"

    这块地,在他名下,三年前市值就过亿了。

    时瑾品了一口茶,直截了当:"你开价。"

    宇文冲锋托着下巴,摩挲了两下,似真似假,玩味的口吻:"那我可要狮子大开口了。"

    时瑾的电话震动了几下,他看了一眼号码,接了。

    "笙笙。"

    宇文冲锋抬了眸,懒洋洋地瞧过去。

    时瑾唇边有浅浅的笑意:"嗯,在宇文家。"

    听不见姜九笙的声音。

    时瑾说:"在谈生意。"安静地听完那边的话,他又说,"结束了我过去接你。"

    只说一分钟左右,电话便挂了。

    时瑾继续方才的话题,唇边柔和的笑意收了,恢复了一贯的疏冷:"狮子大开口也没关系,你开价,我明天拟合同过来。"

    宇文冲锋顶了顶腮帮子。

    算了,他的老婆本也是笙笙的,得留着。

    秋天,天黑得有些早,这会儿太阳已经开始往下落了。

    宇文家的别墅带了院子,大门的门铃直接安在了下人住的平楼里,门铃响了许久,刘妈放下手头的事,擦了擦手,跑出去。

    铁艺大门外,一位老太太背着碎花包,正探着身子往别墅里瞧。

    刘妈走过去,礼貌地询问:"你是?"

    对方个子不高,有些驼背,面相偏凶,正是徐蓁蓁的奶奶,周氏。

    周氏扒着铁门,又瞧了两眼:"这里是宇文家?"好气派的房子,一看就是大富大贵的有钱人家。

    刘妈点头:"是的,"客气地问,"请问你找谁?"

    周氏抬抬下巴,态度有些傲慢无理:"让我进去说。"

    "不好意思,请先告知一下你的身份。"刘妈确定不认得这位老太太,自然不能随便什么人都放进去。

    周氏不满了,嗓门很响亮,自报家门说:"我是市长千金的奶奶,我来找宇文家的人,随便哪个都行,只要是姓宇文的。"

    市长千金的奶奶?

    刘妈心里有底了,恐怕不是什么正经来客,却也不撂脸色,只是纠正说:"这位老太太,徐老夫人都过世好些年了。"哪来的市长千金的奶奶?刘妈打量了一番,这做派与打扮,倒像不见世事的乡野老人。

    被当面揭破了身份,周氏脸色端不住了,恼火地说:"我是市长千金在老家的奶奶,她被认回来之前就是我养大的,你不信可以去问。"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徐家的千金一开始流落在外,后来才认领回来。

    刘妈一时也不能确认对方的身份了,便小心询问:"那请问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周氏理直气壮地说:"网上都报道了,我们家蓁蓁就是被这家的夫人毁容了,我是来要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的。"

    这是来敲诈勒索?

    刘妈更确定了:"不好意思,我不能让你进去。"

    周氏一听气愤了,扯着嗓门喊:"怎么,不赔啊?"她横眉怒目,死死瞪着里头的人,恶狠狠地说,"这么有钱的人家,伤了人居然还耍赖,信不信我报警!"

    徐家都没来要钱,什么时候轮得到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奶奶。

    刘妈也没耐心了,直接怼回去:"那你报警吧,谁知道你是不是来冒充徐小姐的家人。"

    周氏气得眼白直翻,嘴里振振有词:"谁冒充了!我就是徐蓁蓁的奶奶,我叫周爱莲,徐蓁蓁的爸爸叫姜民海,是我大儿子,不信你现在就打电话去问。"

    刘妈懒得扯:"我只是这家的保姆,这些事我做不了主。"

    周氏大力拍了拍铁门:"那你让我进去!"

    刘妈不为所动:"不好意思,没有这家主人的同意,陌生人不能进来。"

    周氏也没耐心了,没要到钱,心里窝火:"说来说去就是不想赔钱,有钱人果然都是铁公鸡,我要去警局告发你们。"

    骂骂咧咧了几句,她从兜里掏出老年机,正要报警,有电话打过来。

    周氏一看来电,立马有底气,嗓音都拔高了几分:"蓁蓁,你电话来的正好,这家的人居然说我是冒充的。"

    她边讲电话,边拿眼瞪别墅里的刘妈:"我在宇文家啊。"

    徐蓁蓁问她去那里做什么。

    周氏义正言辞地说:"宇文家那个女人把你毁容了,不赔钱怎么行。"电话那边徐蓁蓁情绪很激动,周氏脸色一横,"我不回去,我还没要到钱。"

    "你快跟宇文家那个下人说我是谁,她居然狗眼看人低不让我进去..."

    周氏在一旁讲电话,嗓门很大。

    刘妈懒得理会了,转身往屋里去,见时瑾站在身后,也不知何时出来的,礼貌地点了点头:"时先生。"

    时瑾问:"能帮我开一下门吗?"

    "好的。"

    刘妈开了大门,往外瞧了两眼,那位老太太已经走远了,手里还拿着手机,隐隐约约还能听到骂声。

    这老太太,真是无赖得很。

    时瑾的车就停在别墅外面,没有急着离开,他拨了个电话:"给我查一下姜民昌老家那边的人。"

    周爱莲。

    这个名字,他在姜民昌的资料上看到过。

    这会儿,快要黄昏,影视城外边却围了许多人。

    姜九笙已经换好了戏服,头戴珠钗,古装的裙摆很长,拖在地上,她提着裙摆坐下:"怎么这么多记者?"

    莫冰替她把裙摆弄好:"来堵傅冬青的,连续两天,热搜上全是她,全网都在diss,这次估计洗不白了。"问姜九笙,"资源还抢吗?"

    傅冬青的工作室到现在都没有出来辟谣,怕是要凉了。

    姜九笙抬了抬眼,神色淡淡地扫了一眼远处,波澜不惊地说了句:"她还没来认错。"

    莫冰懂了,现在傅冬青全网黑,抢她资源容易多了。

    傅冬青今天有一场戏,剧组都知道她与姜九笙不和,休息的地方也故意隔得远。

    李微安挂了电话,神色有些紧绷:"林导和吴总监那边都终止了合作,光是违约金,就不是一笔小数目。"

    傅冬青闭着眼,化妆师在给她化妆,屏气凝神不敢大喘气。

    她睁开眼,摆摆手让化妆师回避,才说:"从我私人账户里划。"

    李微安皱着眉头:"冬青,不是钱的问题,这次你和秦爷的绯闻对你的名声影响太大了,如果公关危机处理不妥当,你以后的发展会很不利。"

    毕竟连央视都公开表明了禁用污点艺人。

    傅冬青脸色不是很好,上了妆更显得白,她拿起化妆镜,自己描眉,问李微安:"公关部怎么说?"

    "还没有出方案,秦家那边一直没表态,毕竟秦行是生意人,这些花边新闻影响不了根本,可你不同,女演员最重要的就是名声。这件事情已经传开了,网上的照片删都删不完,工作室根本无从下手。"

    毕竟那些照片都是实锤。

    李微安拉了把椅子坐下:"那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和秦行在一间休息室里?"

    傅冬青画眉的动作顿了顿:"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稀里糊涂地进了那间房。"混迹娱乐圈这么多年,她防备心很重,不是大意之人,还没有遇到过这么莫名其妙的情况。

    李微安也觉得诧异:"你是不是喝醉了?"

    傅冬青摇头:"我只喝了一杯。"她的酒量很好,不至于一杯就醉。

    这就奇怪了,如果不是酒精,神志不清就只可能是药物了。李微安想了想,猜测:"会不会是那杯酒有问题?"

    "应该不是。"傅冬青回忆,"那杯酒是我随意从酒桌上拿的,很多人都喝了酒桌上的酒,却只有我出了问题,应该就不是酒的问题。"

    李微安想不通了:"那问题出在哪?"

    傅冬青放下眉笔,看着镜中的脸,眉宇紧蹙:"当时是时瑾的狗最先进来,咬掉了我的礼服。"

    "狗?"李微安不太确定,"是不是时瑾搞的鬼?裙子还是他送来的,会不会动了什么手脚?"至少时瑾有动机,也有手腕,而且,他还是医生,熟悉各种药物。

    傅冬青默。

    "就算是他,我们也没有一点证据,还是辟不了谣。"李微安觉得十有**和时瑾脱不了干系了,思前想后更头疼,若真是时瑾,要抓到把柄就更难了,时瑾这个人做事滴水不漏,断不可能留下证据,那件裙子估计连灰都不剩了。

    "那天晚上我和秦行什么都没有发生。"傅冬青抿了抿唇,眼里有不甘,"我是清白的。"

    "我信你没用,我们要堵住的是悠悠众口。"李微安欲言又止,沉默了一会儿,语气有些沉重与无奈,"冬青,姜九笙那里你去道个歉吧,不然,她再插一脚,就雪上加霜了。"

    姜九笙若是这时候还来抢资源,他们根本毫无还手之地,极有可能以后连出镜的机会都很难。

    傅冬青眼色一沉:"我傅家还没有落魄到要向她低头。"

    李微安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她知道傅冬青性子有多骄傲。

    场务过来喊:"冬青姐,到你了。"

    "嗯,来了。"

    傅冬青今天只有一场戏,和苏问的对手戏,不知道是苏问气场太强,还是傅冬青状态太差,一场戏,ng了六次都没有过,郭鸿飞又是一顿脾气,直接暂停了,让傅冬青调整好了再上,免得浪费时间。

    先拍姜九笙和苏问的戏份。

    八月乞巧,皇后在观景阁举办诗会,宴请了京都各家贵女,定西将军府莺沉也在其中。

    宫宴结束时,已是黄昏后。

    观景阁曲径通幽,鹅卵石的小路旁,栽种了小木兰,远远便见一人站在了路中间,一袭白衣,手里拿着剑,嘴里叼着一朵木兰。

    还能是谁,天家最为贵气俊朗,也最为随性恣意的七王爷容历。

    莺沉走近了,他仍挡在路中间,嘴角噙着笑,她行了礼,轻轻蹙着眉:"你作何挡我的路?"

    他捻着那朵木兰,在手里把玩着:"本王想和你比剑。"

    她拧眉,不像一般女子的娇羞怯懦,便是梳着女子发髻,也难掩眉宇的英气:"王爷可是忘了,在右相府的马场上,是我将你打落下马的。"

    手里的花,被他不经意折了一瓣,好似懊恼,清俊的容颜有隐约的绯色,道:"那次不算。"

    "为何不算?"

    怎能算,当时他满眼都是一身男装的她,哪里看得到她打过来招式。

    他直接席地而坐,将那把御赐的青铜宝剑扔在了她脚边,指尖捻碎了花蒂,风拂过,卷着几瓣木兰落在了他肩头。

    他随手捡了根枯枝:"本王让你十招。"

    天边黄昏色更重,淡淡杏黄色的余晖落了满园,将木兰花染了一片颜色。

    莺沉拾起剑,出了招。

    漫天花色,迷了人眼,不见招式,只见剑刃上,飘然而跃的裙裾。

    几个须臾,已分胜负。

    他背着光,站在余晖里,笑着收回了指在她咽喉的那根枯枝:"我赢了。"

    是,他赢了,赢得干脆又漂亮。

    莺沉收了剑,双手奉上:"王爷可否让路?"

    他不仅没有让,反倒上前了一步,伸手拂了剑上落的花:"这把剑送你了,你父亲说,要做你的夫婿,必须打得过你。"他抬起眸子,看着她眉眼,"乌尔那佳。莺沉,你觉得本王如何?"

    史书上有记:炎泓帝容历剑术师承武状元奇英,鲜有敌手。

    莺沉不敌他。

    只是,后来的多年光景里,炎泓帝都不曾赢过莺沉。他只赢了她这一场,莺沉逝世后,秦三问过他,为何一身剑术碰到了莺沉便使不出来。

    炎泓帝当时笑说:我怕她输了会不欢喜,她不欢喜了,我不知道怎么哄。

    笑过之后,他去了寝殿,抱着送给莺沉的那把剑,喝了一整晚的酒。

    "ok!"

    郭导高喊完,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苏问搭档姜九笙,完全是王牌对王牌,这么长的镜头,从头到尾就一次,简直完美。

    他转头,问站在身后的男人:"容先生觉得怎么样?"

    男人背着身后的夕阳,嗓音低沉,道:"换掉。"

    郭鸿飞扭头,诧异:"什么?"

    这位容先生,模样生得十分俊逸出尘,看着有些不食人间烟火,像画里走出来的仙人儿,眉眼冷冷淡淡的。

    他敛眸,说:"演华卿的那个女演员,换了。"

    原来说的是傅冬青,郭鸿飞宽心了:"我也有这个意思。"又询问,"那容先生有没有推荐的人选?"

    他唇色偏淡,似乎嗓音也是寡淡的:"没有,你去选。"

    一身清俊,不像个现代人。

    不知为何,姜九笙觉得郭导身后的那个男人,似乎比入戏的苏问还要像炎泓帝,她问莫冰:"郭导身后的那人是谁?"

    莫冰瞧了一眼:"是《帝后》的原作者。"

    姜九笙讶异:"作者是男士?"

    莫冰点头:"而且作者的真名你知道叫什么吗?"顿了顿,说,"他也叫容历。"

    与炎泓帝同名。(未完待续)

280:时瑾查DNA,霍一宁见家长

    "而且作者的真名你知道叫什么吗?"顿了顿,说,"他也叫容历。"

    与炎泓帝同名。

    那是否也有个女孩,叫莺沉。

    姜九笙若有所思着,见那位容先生上了一辆车,隔得远,隐约能瞧见坐在主驾驶上的人,轮廓冷硬,棱角分明。

    是霍队长。

    这两人竟相识。

    霍一宁发动了车,扫了一眼后视镜:"你在江北待几天?"

    容历一上车就合上了眼,养神:"明天就回帝都。"

    霍一宁随口问了句:"怎么不多待几天?"

    他捏了捏眉心:"忙。"

    "我看你很闲,都开始搞文学了。"霍一宁调笑,"我听东子说,你弄了个剧本,男主还是你自己的名字,容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酸。"

    他与容历是一个大院的,还有东子,都是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兄弟,这么说也不太确切,毕竟容历这厮打小就不一样,他没穿过开裆裤,两三岁就捧着本孙子兵法,和一群老爷子们指点江山,在掏鸟窝捉泥鳅炸飞机的年纪里人模狗样地做着'别人家的孩子';。

    后座的男人忽然掀开眼:"东子说的?"他身子后靠,微微仰着下巴,眉眼清逸,薄唇嫣红,像水墨丹青里一点朱红,冷峻里带着风雅与张狂,"我看他是骨头痒了。"

    霍一宁笑而不语。

    别看容历这幅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拳头却是他们几个之中最硬的。

    手机振动了几下。

    容历蹙眉,任它响了几声,才接起来:"喂。"

    他寡言,面无表情,看着车窗,偶尔回应几句。

    "嗯。"

    "后天回去。"

    "我挂了。"

    然后,他便挂了电话,继续闭目养神,眉头不展,抿着唇。

    霍一宁问:"谁啊?"

    他没睁眼,车窗外的霓虹晃眼,他抬起手挡住了眼睛:"少管。"

    霍一宁似笑非笑,故意打趣:"林莺沉?"

    他目光立马钉过去:"她不是莺沉。"

    果然,只要一提到这个名字,容历这幅水墨丹青就如同上了颜色,神情都浓墨重彩起来。

    大院里的哥们儿都知道,容历在心脏的那个位置,纹了两个字,莺沉。

    去纹身那一年,容历才七岁。

    容家都以为这孩子疯了。

    手机又振动了几下,这次是霍一宁的来电,他按了接听。

    "队长,有命案。"是副队赵腾飞。

    霍一宁单手握方向盘:"现场在哪?我直接过去。"

    "万和区,西江北乐天苑。"

    "我半个小时后到。"挂了电话,霍一宁靠边停了车,回头,"容历,你下去,我有案子。"

    容历没动,冷着眼瞧霍一宁:"这里是高速。"

    "你随便招一辆车,只要是女司机,肯定带你一程。"霍一宁满脑子都是命案,催促,"快下去。"

    容历:"..."想拧掉他的狗头。

    霍一宁约摸半小时后到了凶案现场,案发地点是一套一室一厅的公寓出租房,他亮出警察证,进了现场。

    法医张婕好刚采证完:"霍队。"

    霍一宁拿了一副手套:"死者身份确认了吗?"

    "已经确认了。"张婕带他去了厨房,尸体还在橱柜里没有移动,"死者乔方明,四十二岁,男,是天北医院血液科的医生。"

    "死亡时间。"

    "昨晚九点半到十点之间,凶器是一把普通的水果刀。"张婕蹲下来,将尸体稍稍往外挪动了一点,"死者全身共有六处刀伤,致命伤在左胸腔,刀尖直接插入了肺部,失血过多导致死亡。"

    霍一宁在厨房转了一圈,目光落在地上,一地血水,湿哒哒的:"是谁报的警?"

    "是房东。"回话的是蒋凯,"楼下的房客投诉,有水从阳台漏下去,房东进来后发现厨房的水龙头没有关,并且地上有血迹,打开橱柜的门才发现,里面有一具尸体,而且尸体并不是这间公寓的房客。"

    那么房客,便是第一嫌疑人。

    杀人,藏尸。

    正常来说,杀人后,都是抛尸,凶手为何要将尸体藏在橱柜里。

    厨房并没有大量的血迹与清洗过的痕迹,很明显不是第一案发现场,霍一宁问:"第一案发现场是哪里?"

    蒋凯领着他出了厨房,到公寓的门口:"这个位置。"又道,"不过因为水龙头没关,被冲得基本没留下什么证据,除了墙上的血。"

    "房客的信息查到没有?"

    "房东也只知道名字,具体身份还没有查到。"蒋凯把记录的本子翻开,"五十岁上下,男,名叫苏万江。"

    苏万江?

    有点耳熟。

    霍一宁正思索着,有人突然大喝了一声:"你们在我家干什么?"

    门口,男人有点驼背,面相浮肿,已过中年,头发花白,他手里提着几瓶啤酒,正瞪着眼看着屋里。

    房东往后躲了躲,大声说:"他就是苏万江。"

    嫌疑犯出现了。

    离得最近的汤正义眼明手快,上前直接拽住了苏万江的手,一个用力扭到了背后,啤酒瓶子掉在地上,苏万江痛叫一声,被摁在了墙上。

    他扭头怒骂。

    汤正义按着他的头,用膝盖顶着,不让他动弹:"你是苏万江?"

    "我是。"苏万江见这架势,发怵了,"你们是什么人?在我家做什么?"

    "我们是江北市分局刑侦一队的刑警。"汤正义从腰间掏出了手铐,将苏万江的双手拷在背后,"现在怀疑你与一起杀人命案有关,对你执行紧急逮捕。"

    次日一早,太阳刚升起来,警局里人进人出,忙碌得不行。审讯室里,赵腾飞和周肖正在审苏万江。

    "我没有杀人。"苏万江第三遍重申,浑浊的双眼里全是怒火与不甘。

    赵腾飞端坐着,没什么表情,就一脸严肃:"你有没有杀人我们警方会查,现在请你如实回答我的问题,你的配合程度以及你所说的每一句话,之后都会在法庭上呈堂。"

    苏万江面露慌色了。

    赵腾飞与做记录的周肖打了个眼色,开始录口供:"你与死者乔方明是什么关系?"

    苏万江不看赵腾飞:"我们不熟。"

    "也就是说你们认识。"苏万江点了头,赵腾飞才继续,"请具体说明一下。"

    他目光闪躲,低着头说:"我和他在地下赌场见过几面。"抬头看了一眼,又低头,强调,"只是见过面,没有往来。"

    没有往来,心虚什么?

    "昨晚九点半到十点这个时间段,你在什么地方?当时有没有人和你在一起?"

    苏万江迟疑了老半天,支支吾吾了一顿,才说:"我在家里睡觉,没有别人,家里就我一个人。"

    没有不在场的证据。

    赵腾飞了解了,接着又问:"你几点到家,在那之前都做了什么?"

    "我和朋友先是在小吃街吃宵夜,八点多的时候又去了天行街喝酒,我喝醉了,九点左右朋友把我叫醒,然后我就回家睡觉了,一觉睡到了中午,然后起来去买饭,在小巷子里看见有人在打牌,我就赌了几把,回来你们警察就已经在我家了。"

    "你没有不在场的证明。"赵腾飞停顿了一下,看着苏万江的眼睛,"不排除你醉酒后行凶杀人。"

    他猛地站起来:"我没有!"他情绪激动,愤慨不平地辩解,"我一回家倒头就睡了,我什么都没做,人不是我杀的,不是我!"

    审讯室里的玻璃是单向可视的,霍一宁坐着,蒋凯站在他后面,录音传声器开着,苏万江的声音从隔壁审讯室里传过来,清晰又愤慨。

    这个样子,看起来倒不像撒谎。

    蒋凯就揣测了:"队长,会不会是苏万江醉了,杀了人自己不知道?"他端着下巴,一脸福尔摩斯般高深莫测的表情,"我以前看过一个犯罪电影就是这样,凶手喝醉了酒,根本不记得自己杀了人,所以连测谎仪和微表情都没有破绽。"

    霍一宁一双修长的腿不好好放下,搭在了桌子上,回头瞥了一眼:"电影没有告诉你,破案要讲证据?"

    蒋凯抓了一把头:"凶器也没找到,现场也被水冲干净了,除了死者和苏万江,第三个人的痕迹都没发现,证据渺茫啊。"

    "不是还有尸体吗?"霍一宁起身,"去催一下法医的尸检报告。"

    "这就去。"

    霍一宁从审讯室出来,小江喊他:"队长,有人找。"

    警局门口的椅子上,坐了两个老人,稍年轻一点的端坐着,穿着西装不苟言笑,稍年长的那位拄着拐杖,穿一身中山装,一双眼睛矍铄,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霍一宁。

    霍一宁走过去:"请问您是?"

    老人家摆摆手,脸色很严肃:"你先忙。"

    霍一宁也就没有再说什么,把队里的人叫到一起,开了个小会,总结了一下这个橱柜杀人案目前的线索和疑点,最后安排任务。

    "蒋凯,你去地下赌场调查一下死者和苏万江的关系,再查一下他们的财务状况。"

    "yessir!"

    "正义,你去一趟凶案现场,走访问问,看昨晚有没有异常情况,再查一下监控,所有苏万江昨晚去过的地方都不要漏了。"

    "yessir!"

    "周肖,去把苏万江嘴里说的那位朋友请来警局做口供。"

    "yessir!"

    "小江,你留在局里,整理一份死者和苏万江的身份信息以及人际关系。"停顿了一下,霍一宁补充,"还有通话记录。"

    "yessir!"

    刻不容缓,却有条不紊。看得出来,这个刑侦队长的统筹能力很强,思维逻辑也缜密。

    这样的男人,瑟瑟哪里是对手呀。

    徐老爷子陷入了深思。

    霍一宁走过去:"你好,我是霍一宁。"

    这一大早就来警局蹲人的两位老人家,可不就是徐老爷子和他的老伙伴老蒋。

    老爷子坐着没动,就抬了个眼:"我是瑟瑟的外公。"

    霍一宁明显怔了好几秒,然后说:"外公好。"

    徐老爷子不领情,架子端得老高:"谁是你外公!"拿眼打量面前的人,"长得倒人模狗样的。"

    哼,肯定是用这幅人模狗样的皮囊勾引了瑟瑟。

    人模狗样的霍一宁:"..."

    废话不多说,老爷子是个雷厉风行的:"你有案子,我也不耽误你时间了,问你几个问题就走。"

    霍一宁稍稍附耳过去,礼貌周到,却也不刻意亲近:"您请问。"

    不卑不亢,不急不躁。

    除了样貌,涵养也不错,老爷子在心里翻开了小本本,先打了个及格分,然后问了:"和瑟瑟认识多久了?"

    "十个月零七天。"

    记得还挺清楚,就不知道是不是糊弄人的,先加个五分吧。

    "怎么认识的?"

    "我在九里提当交警的时候,查过瑟瑟的车。"

    当交警的时候还勾引小姑娘,尤其是像瑟瑟这样漂亮的小姑娘,扣十分!

    徐老爷子又问了:"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霍一宁目光也不躲,大方地对视老人家,态度不矜不伐:"七月的最后一天。"

    回头再问问瑟瑟,先加个五分吧。

    "会洗衣服吗?"

    "会。"

    老爷子默默地在心里再给他加了五分。

    "会做饭吗?"

    "会。"

    再加五分。

    还有最重要的一问:"看瑟瑟演的电视剧吗?"

    霍一宁回:"看。"

    重点来了:"发弹幕吗?"

    霍一宁没有思考:"发。"

    考验是不是真爱的时候到了,徐老爷子盯着霍一宁,一副'你逃不过我火眼金睛';的表情:"昨晚上瑟瑟的电视剧,发了几条?"

    霍一宁想了想:"二十多条。"

    二十多条,勉勉强强及格吧,加个五分。

    老爷子想了想,深思熟虑过后,才继续:"列举一条出来。"

    霍一宁这次仔细想了好一会儿,才回答:"谁再骂我女朋友,拘留。"

    老爷子惊了一跳,呀,原来是这个大猪蹄子发的,他还点了赞呢。

    还不错吧,加个五分。

    就是这时候,霍一宁的电话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没有立马接。

    徐老爷子不动声色地探头看了一眼。

    队长的瑟瑟。

    肉麻兮兮的,再说,瑟瑟是景家和徐家的好吗!扣十分!

    徐老爷子正色:"瑟瑟的电话?"

    霍一宁点头,等老爷子的下文。

    "赶紧接。"

    他接通了电话,见老爷子耳朵都竖起来了,就自觉地按了免提。

    景瑟在那边很欢喜,一开口就问:"队长,想我了没?"

    霍一宁抬头看了一眼老人:"嗯。"

    "你的女朋友明天就能到你身边了,你开不开心?"

    就算不在面前,老爷子也能想象出来景瑟在那边一蹦一跳兴高采烈的模样,家里找了公猫的那只小母猫就是那个样子,明明秋天了,眼睛里春光明媚得不得了。

    霍一宁摸了摸鼻子:"嗯。"

    景瑟察觉到了,有点失落:"你好像不开心。"要是以往,队长会先哄她亲一下的。

    "瑟瑟,"霍一宁看了一眼徐老爷子,"外公在旁边。"

    "..."

    那边安静如鸡了。

    过了十秒,景瑟很紧张的语气,撒着娇软软地说:"外公,我就一个男朋友,你别欺负他。"

    徐老爷子一脸的不可思议,表情很受伤:"在你心里外公就这么不讲理吗?"受伤的同时,还很痛惜,很委屈,很不甘心,"瑟瑟,你就我一个外公,现在我的心受伤了。"

    瑟瑟居然帮这个男的。

    分数扣光!全部扣光!零分!

    徐老爷子直接把霍一宁放在椅子上的手机挂了。

    景瑟:"..."

    霍一宁:"..."

    老爷子拄着拐杖起身,很受伤,让老蒋搀着他离开,临走前,留了一句话:"今晚发弹幕,记得留名。"

    弹幕里见真招。

    霍一宁顿了一下:"...好。"

    等人走远了,霍一宁才擦了擦手心的汗,活了二三十年了,第一次紧张,感觉老爷子对他不太满意,能理解,要是将来他有个瑟瑟这样的闺女,谁敢来拐人,他恐怕还没徐老爷子这么心平气和,先打断那人的狗腿再说。

    霍一宁拨了个电话,响了两声,通了。

    "爷爷。"

    那边的嗓音浑厚响亮:"你还记得有我这个爷爷,你都多久没打电话给我了。"

    霍一宁幼年时父母便过世了,他是爷爷带大的,爷孙俩感情很好,只是这几年霍一宁离京到江北当警察,老爷子不满意他一个人在外,时常跟他闹。毕竟天高皇帝远,江北太远,霍家的人脉都在帝都,霍一宁的职业特殊又高危,老爷子自然是希望他留在帝都。

    "你和大伯来一趟江北吧。"

    霍老爷子一听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怎么了?"

    霍一宁舔了舔后槽牙,嘴角勾了一抹笑:"来见你孙媳妇。"

    霍老爷子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许久,才激动地说:"赶紧发张照片过来!"

    霍一宁找了张正脸的照片,发过去。隔了十多分钟,那边也截了张图过来。截图是正在热播的一部仙侠剧里的女主,是景瑟饰演的。

    "是这姑娘?"霍老爷子有点难以置信,还以为这个快三十了还素着的孙子会打一辈子光棍,居然一声不吭地弄来这么个天仙似的媳妇。

    虽然,演技差了点。

    但好看啊!

    霍一宁笑:"是她,漂亮吧。"

    祖宗显灵啊!

    然后,今晚八点,《诛仙。紫菱传》的热播屏幕上,您将在弹幕大军里看到这么几条:

    我孙媳妇最漂亮了。

    我外孙女最漂亮。

    我孙媳妇更漂亮。

    没我外孙女漂亮。

    我孙媳妇是景瑟。

    我外孙女是景瑟。

    你这个假粉。

    你才是假粉。

    一众弹幕:举报,这里有两个假粉。

    天北医院。

    上午十一点,刘护士长端着医用托盘进了vip50病房,放下托盘,先是调了调点滴瓶上的流速,然后拿了托盘里的皮筋:"徐小姐,把手伸过来。"

    徐蓁蓁翻了个身,右脸上厚厚的纱布还没有拆,语气不善:"干什么?"

    刘护士长解释:"抽血,做血液检查。"

    徐蓁蓁立马一脸防备,很抗拒:"我是脸受伤为什么要做血液检查?"

    "只是常规检查。"

    她一把推开刘护士长的手:"我不做。"神色警戒,怒目圆睁,"走开,我不验血。"

    刘护士长只是笑了笑,也不勉强,便端着医用托盘出了病房,并将房门带上,转身,走了几步,上前:"时医生,病人不肯抽血。"

    时瑾依着墙,穿着医生的白大褂,里面是白衬衫与西装裤,扣子规整地扣到了最上面,他稍稍仰着下巴,脖颈修长,皮肤白皙,干净又沉稳,目光略微扫过病房里的点滴吊瓶,说:"二十分钟后再过来抽。"

    "好,我知道了。"

    随后,时瑾去了一趟配方房,给50的病人添了一剂药,再随后,他去了神经外科。

    敲门声不疾不徐,响了三下。

    徐青舶在里面说:"请进。"

    时瑾推门而入。(未完待续)

281:车里亲热,案件新突破(一更)

    时瑾推门而入。

    徐青舶抬头,笑得爽朗:"你来的正好,帮我看看这个病人。"

    时瑾拿出消毒液,在椅子上喷了几下,然后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坐下:"我有事请你帮忙。"

    徐青舶对他的洁癖已经司空见惯了,气都懒得生:"什么事?"

    时瑾简明扼要:"我要徐平征的dna。"

    dna呀。

    徐青舶摸着下巴笑,他好像嗅到了一丝诡异的不寻常,有猫腻啊。

    下午三点,江北市分局。

    审讯室里,赵腾飞正在给证人做口供,对方四五十岁,身材健硕,相貌普通,像是常年从事苦力工作,皮肤黝黑且粗糙,放在桌子上的手,指腹上有茧。便是这个男人,在案发当晚,和苏万江一起喝酒,也是本案唯一的证人。

    男人似乎不安,环顾了一圈,问:"口供能不能匿名?"他解释,"我怕作证了会遭到报复。"

    "如果你不想公开,警局可以保密。"赵腾飞翻开记录本,"现在可以开始录口供了吗?"

    男人点头。

    赵腾飞扫了对方一眼,问:"你和疑犯苏万江是什么关系?怎么认识的?"

    男人神色算的上镇定,阐述有条不紊:"我跟苏万江也不是很熟,上个礼拜才认识。"他详细说来,知无不言,"我儿子被人骗去地下赌场赌钱,我是去找我儿子的,在那里认识了苏万江,当时他正在跟乔方明吵架,我听说是因为赌债问题,我怕他们打起来,就上去拉了苏万江,之后我们一起去喝了酒,聊了挺久。"男人又补充了一句,"那天后,就约出来喝过几次酒。"

    赵腾飞看一下这个男人的资料,并不是江北人,也没有赌博的前科。

    赵腾飞压下疑问,继续盘查:"把案发当晚的事情具体描述一遍。"

    男人想了想,才开口:"晚上七点左右,苏万江喊我出去喝酒,我们先去了小吃街,吃了半个多小时的夜宵,没喝过瘾,八点多一点点就去了天行街,晚上天行街人很多,我们随便挑了一家喝酒,喝了很多,苏万江就醉了。"

    他说的时间,与苏万江的证词,基本吻合,没有什么出入。

    赵腾飞继续问:"你呢?醉了没有?"

    "我没有。"男人神色确定,没有犹豫,"九点左右的时候,苏万江已经喝趴下了,我把他喊醒要送他回去,他不让,自己就回出租房了。"

    "你之后去了哪里?"

    "我回了酒店。"他解释说,"我是来江北探亲的,目前和老母亲,还有我儿子一起住酒店,大概九点半左右就回去了,酒店大厅的监控应该拍到了。"

    也就是说,这个证人有不在场的证明,不构成嫌疑。

    证词听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赵腾飞道:"暂时问完了,还有最近不要出境,如果还有疑问,可能还要请你来警局配合调查。"

    男人爽快地应下了:"好。"

    "没有问题的话,就在这里签个字。"

    他接过去,在供词下面签了字。

    署名,姜民海。

    三点半左右,鉴定科的结果出来了,刑侦一队做了简单的案件总结。

    目前的证据不多,疑问不少。

    黑板上画了简单的案件人物关系图,蒋凯指了指苏万江和乔方明的照片:"苏万江和死者乔方明确实有债务问题,上个礼拜,他们还在地下赌场起过争执,当时很多人都目睹了,包括证人姜民海,乔方明当时甚至还放话说,要是苏万江再不还他赌债,就拿刀捅死他,这么看来,苏万江是有杀人动机的。"

    汤正义上前,把在现场拍的照片贴上去:"据苏万江的邻居说,案发当晚在自己家阳台看见了一个人影,以为是进贼了就出去看了看,刚好撞见死者乔方明在敲苏万江家的门,而且骂得很凶,那时候大概九点左右,苏万江当时还没开门,死者乔方明在门口喊骂了十几分钟,另外,"汤正义指了指照片上,"苏万江家的阳台,与这位邻居家刚好是相连的,苏万江住的不高,三楼,是老式小区,没有防盗网,身手敏捷一点基本可以从这家爬到那家,我也盘问过那位邻居了,案发时间里,她有不在场的证明,排除了邻居作案的可能。"

    然后是赵腾飞那边的调查结果:"证人姜民海的证词也属实,八点左右的时候,苏万江确实和姜民海在小吃街吃夜宵,路口的监控也拍到了,八点二十左右,两人去了天行街喝酒,只不过天行街那一带没有监控,而且到了晚上客流很大,卖酒的老板对这两个人并没有太大的印象,根据姜民海的证词,苏万江当时喝的很醉,九点左右他才把人喊醒,之后苏万江就回了出租房,徒步回去大概半小时左右,与死者乔方明的死亡时间刚好吻合。"

    霍一宁摩挲着下巴,思忖了片刻:"小江,你那边呢?"

    "我查过通话记录了,死者乔方明在八点二十左右,确实给苏万江打了一通电话,应该就是死者在去苏万江家之前打的,电话打通了,通话时间只有三十秒,不过,苏万江的口供说他没有接到电话,而且手机在案发当晚就遗失了,目前还没有找到,至于那个电话到底是谁接的,还不能确定。"歇了一口气,小江继续补充,"另外,两人的财务这一块,也有很多疑点,苏万江的卡里,每个月都会有一笔进账,数目还不小,不巧,死者乔方明在近四个月里,也有五笔较大的财务进账,前后总计超过了五百万,汇款账号每次都不同,而且都是一些洗钱的黑号。"

    因为财务问题,而引发命案的例子不少,两人财务都有情况,确实可疑。

    最后,是周肖那边,刚从法证法医那里拿到的结果。

    "法医和法证那边的报告也出来了,死者身中六刀,致命伤在胸腔,深十八厘米,直接插进的肺部,刀口不齐,凶手手法很生疏,力气不大,应该不是惯犯,另外凶器是普通的水果刀,目前没有找到凶器。现场与尸体上也没有发现第三个人的dna,不过,在死者的指甲里,发现了一些膏状物和纤维,膏状物法证已经验过了,是一种烫伤膏药,指甲里的纤维没什么特别,就是普通运动服里常用的涤纶,开始我猜测是乔方明在与苏万江搏斗时无意抓到了,但法证给苏万江做过人体取证,身上并没有烫伤,也没有涤纶的运动服,不排除凶手另有他人。另外,还有一个线索,在苏万江家的窗户上发现了一个鞋印。"周肖指了指黑板上那个邻居的照片,还有阳台的照片,做了合理推测,"不过,根据苏万江邻居的口供,可能是那个贼留下的。"

    线索汇报完毕。

    霍一宁沉思了几分钟,心里有了方向。

    "周肖,把乔方明的妻子请来警局做一份口供,了解一下那些汇款的情况,以及最近有没有和人结仇。"

    "是,队长。"

    "腾飞,你再找找监控,走访一下小吃街和天行街,看有没有什么新发现,最好能找到证据,可以证明苏万江回家的确切时间,毕竟当时他喝醉了,他与姜民海的证词不能全信。还有那个'小偷';,看看附近有没有监控拍到,苏万江家里有他的脚印,却没有盗窃的痕迹,当晚那个小区也没有谁家失窃,"霍一宁顿了顿,"他应该是第二嫌疑人。"

    层层剖析,不愧是队长,思路清晰。

    赵腾飞回:"ok。"

    "另外,不确定苏万江到底有没有接到乔方明的电话,正义,你去追踪一下苏万江的手机,看能不能定位。"霍一宁又道,"另外走一趟姜民海住的酒店,查一下监控,核对他的口供。"

    汤正义连忙点头,总觉得这是个高智商犯罪,按捺不住体内蠢蠢欲动的洪荒之力啊。

    霍一宁手里转着一支笔,啪嗒,扣上了笔帽:"蒋凯,分别查一下是谁在给苏万江和乔方明汇钱,尤其是那个洗黑钱的账号,查一下源头。"

    "苏万江不用查了。"小江接了话,"苏万江的户口上显示还有一个女儿,是他女儿在给他汇钱。"

    "把人请来警局。"霍一宁说。

    小江把笔记本转了个方向,给队长看上面的资料:"队长,苏万江这个女儿有点特殊。"

    霍一宁扫了一眼。

    他想起来,先前沧江渡口那个案子,在码头交易的那个赌徒就叫苏万江。

    苏倾最近在拍一部宫斗剧,叫《清曦转》,她在里面饰演一位太医,是贯穿并推动全剧发展的一个角色,为什么这么说呢,剧中的皇帝是个五十岁的老头,他有一群年轻貌美的妃嫔,苏倾饰演的荆太医一表人才,风度翩翩,是以,老皇帝的妃子们五个里头有两个都爱慕荆太医,偏偏,荆太医只喜欢女主清曦贵人,然后,这些女人就展开了一系列的宫斗。

    这部戏的女主是个当红小花,苏倾也是流量小生,总之,是未播先火,不巧的是,苏倾的'前任情敌';兼'现任追求者';乔清浅也出演了这部宫斗大戏,刚好在剧中饰演一位爱慕荆太医的贵人。

    都已经下戏了,只是乔清浅那黏在苏倾身上的眼神,死活不出戏。

    乔清浅还穿着戏服,娇滴滴的贵人,捧了瓶水到苏倾面前,表情很贤妻良母:"要喝水吗?"

    苏倾赶紧摆手:"不用了。"

    乔清浅就把水扔了,又端了杯小蛋糕过来,一脸贤惠:"蛋糕呢?我买了黑森林,我听你经纪人说,你喜欢吃这个。"

    苏倾尬笑:"不了,我减肥。"

    这美人恩,她无福消受啊。

    不知道这乔清浅看上她哪里了,她改还不行吗?哎,脑瓜疼脑瓜疼啊。

    被接连拒绝了两次,乔清浅脸上不免露出失落的表情,可她不放弃,继续嘘寒问暖体贴入微:"那你累不累?"她娇羞地看了苏倾一眼,"我会按摩,可以帮你按一按。"

    按摩?

    那还得了,万一按到了胸就完蛋了。

    苏倾心里也不忍啊,美人情深,奈何自己也是个妞,得快刀斩乱麻了,她郑重其事:"真的不必了,我男朋友会吃醋的。"

    乔清浅很受伤:"苏倾,"她咬咬唇,又娇又羞,"我、我----"

    我了半天,被打断了。

    "苏倾!"

    苏倾和乔清浅一同回头。

    徐青久戴着个墨镜,站在影视城的宫殿外面,咬牙切齿的样子特别像剧中抓到了妃嫔红杏出墙的绿帽皇帝,龙颜大怒啊:"还不给我过来!"

    人生如戏啊,来的就是这么凑巧。

    苏倾赶紧过去了。

    乔清浅咬咬牙,也跟过去了。

    片场的工作人员都掩嘴笑,瞧好戏咯。

    徐青久刚结束工作就来探班,瞧见自家女朋友被人献殷勤,醋得不行,他伸手一把把苏倾拉到身后,冷着看:"乔清浅,你什么意思,挖我墙角啊。"

    他和乔清浅自小认识,要不是看她是女的,早揍她了。

    两人关系熟,乔清浅也不怕他,很硬气地说:"青久哥哥,你是男人,你不适合苏倾。"

    这姑娘大概忘了,这话她以前她也对苏倾说过,那时,苏倾还是她情敌。所以说,女人的心,小孩的脸,六月的天,善变啊。

    徐青久语气幽幽:"我怎么不适合她了?"

    乔清浅义正言辞:"你不能给他生孩子。"

    "..."

    丫的,你能?无性繁殖啊!

    "你们不会长久的。"乔清浅的脑回路十分清奇,她振振有词,一脸笃定,"我问过何哥了,苏倾是独子,他还要传宗接代的,青久哥哥,你别耽误苏倾了,他本来是直的,就是被你掰歪了,你们在一起会断了苏家的香火的。"

    徐青久:"..."拳头痒,想揍人。

    苏倾:"..."这姑娘不是一般人啊。

    徐青久按捺住想打人的冲动:"乔清浅,你就死了那条心吧,我们不仅会长久,还会有孩子。"

    撂完了狠话,他拽着苏倾就走。

    苏倾乖乖跟着,好声好气地哄:"别生气了,乔清浅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女生,等以后她知道我是女的就好了。"

    徐青久哼了一声:"谁知道你会不会把她也掰弯。"他回头,瞪了苏倾一眼,"我不就是例子。"她都能把他这个钢铁直男掰弯,还有什么不能的。

    得防,男的女的都要防。

    苏倾哭笑不得,被他拖着走:"你拉我去哪?"

    徐青久回头,说:"去生孩子。"扯扯嘴,笑,"不能断了你苏家的香火。"

    "..."

    他拖着她去了保姆车,咣的一声,把车门摔上了,她还没来得及震惊,他劈头盖脸的吻就压过来了,含着她的唇,用力地吮,发出暧昧的水声。

    很色气、很撩人的一个吻。

    苏倾是个没出息的,被他亲得直接腿软了,坐在他腿上,予取予求。

    "苏倾。"徐青久扶着她的腰,吻从唇角移到脖颈。

    她睫毛抖了抖:"嗯?"

    他张嘴,含住她的耳垂,轻轻地撕咬,灼热的气息喷在她耳廓,一字一字吮着她的皮肤,轻喘:"我想睡你。"

    "..."

    咳咳,太直白了。

    苏倾觉得小心肝快爆炸了,美人为馅,快承受不住了。

    他还不知收敛,手在她腰上摩挲,继续撩:"想睡你很久了。"

    "..."

    她脸快烫熟了,赶紧往徐青久怀里扎。

    他偏偏捧住她的脸,不让躲,直白又露骨地问:"给不给睡?"

    怎么回事,她家小辣椒好像越来越攻气了,不妙啊。

    苏倾抖着声,认怂了:"...给睡啊。"

    徐青久伏在她肩上,闷着声低笑,笑完了,把她压在了座位上,捉住她的两只手,低头去亲她。

    苏倾突然想到什么,抵住他压过来的身体:"不行。"她睫毛都在哆嗦,"尺度太大了。"第一次就在车上,外面还全是人,她的脸皮就算是铜墙铁壁,也挂不住啊。

    最重要的是,她得是攻。

    徐青久似乎看懂了她的心思,乖乖换了个姿势,让苏倾压着他:"我知道,不乱来,我就讨点利息。"

    说完,他抓过她的手,往自己腹上按,顺着腹肌,往下...(未完待续)

282:苏倾的性别被曝光(二更)

    说完,他抓过她的手,往自己腹上按,顺着腹肌,往下...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苏倾立马利索地起来,做贼心虚似的摸了摸后颈,接了电话:"喂。"

    是她经纪人何相博。

    "你在哪?"语气很急。

    "我在保姆车上,怎么了?"

    何相博迟疑了一下:"你父亲出事了。"

    苏倾愣住,许久才语气低沉地问了句:"他出什么事了?"

    "卷子入了杀人案件,警局给我电话,让我联系家属。"苏倾目前的户口是假的,苏万江那里销不了户,只留了他的号码,为了不引人怀疑,苏万江那边的事,都是他这个经纪人在经手,苏倾很少出面。

    挂了电话,苏倾都还没有回过神来。

    徐青久从后面抱住她:"怎么了?"

    她低着头,在想什么。

    徐青久扶着她的腰,转过身去,面对她:"苏倾,出什么事了?跟我说。"

    苏倾抬头:"苏万江出事了。"眼里有短暂的挣扎,说,"我要去一趟警局。"

    "我陪你去。"

    四点,苏倾和徐青久到了市分局,何相博也跟过去了,去之前特地跟宇文冲锋打过招呼,让公司多注意点,免得让人钻了空子。

    苏倾一进去,刑侦一队的几个哥儿们就盯着瞧,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瞧。

    真的是女的呀!好神奇哦,完全看不出来!

    霍一宁从座位上站起来,扫了一眼:"看什么,都不用干活了?"

    兄弟们作鸟兽散了。

    警局里没有外人,都是刑侦一队的人,何相博还是不放心,诚心拜托霍一宁:"霍队,苏倾的身份特殊,还请警队里的各位帮忙保密。"

    "放心,我们刑侦一队都是正儿八经的警察,不是狗仔。"

    何相博道了谢,霍一宁的人品自然不用怀疑,他带出来的人,应该也靠得住。

    "霍队,"苏倾恳请,"可以让我见见我父亲吗?"

    按规矩是不可以的。

    霍一宁顶了顶腮帮子:"十分钟。"

    "谢谢。"

    霍一宁拨了个电话,知会了一声,五分钟后,他领着苏倾去了会面室,按着规定,嫌疑犯在判决未定之前,是不能面见家属的,霍一宁给了方便,但也只能苏倾一个人进去。

    她对徐青久说:"你在外面等我。"

    徐青久很不放心:"我就在门口,如果有什么事,你就大声叫我。"

    "别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

    他抱抱她,才松手,让她进了会面室。

    苏万江正坐在里面等,一见苏倾进来,立马激动地站起来,手磕到了桌子,金属手铐被撞得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倾倾。"

    苏倾顿住脚,抬头看苏万江,一个月没见,他又老了很多,面色浮肿,瞳孔里全是血丝。

    苏万江目不转睛地看她,眼角都是红的:"我没有杀人。"他说,"倾倾,我没有杀人。"

    他声音都点哽咽,穿着囚服,两鬓已经全部白了。

    这个男人才五十岁,是她的父亲,看起来像七十岁,一双眼睛跟她的很像。

    苏倾压下眼底的情绪,坐下:"我不是法官,你跟我说没有用。"

    苏万江握住了她的手,手铐重重磕在桌子上,在他手腕上勒出了一圈红痕,他语气急切:"倾倾,救我。"他求她,"你救我出去行不行?"

    苏倾没有说话。

    苏万江红肿的眼睛里全是恐惧,他哽着喉咙说:"我不赌了,我以后再也不赌了,你救救爸爸。"

    "倾倾。"

    "倾倾,你救救爸爸,我没杀人,我是冤枉的。"

    他眼睛已经红了,老泪纵横。

    苏倾咬着唇,把手抽回去了,抬头,眼里荒凉又幽深:"你还知道你是我爸,你向我要钱的时候怎么不记得你是我爸了,你威胁我的时候怎么不记得了,还有你打我骂我的时候怎么不念在我是你女儿就轻一点。"她喉咙滚了滚,把一肚子的酸楚咽下去,"苏万江,你这是报应。"

    苏万江身体轻微颤了一下,坐回椅子上,不太敢看苏倾的眼睛,本来就驼背,弯下腰更显得苍老。

    "我也不想,你,"他低着头,头顶全是白发,低声地说,"你太像你妈妈了,我看到你就会想起她。"

    这是苏倾第一次听苏万江提起她母亲,原来,他是记恨那个女人的。

    只有十分钟时间,她不想多提那个女人:"这里没有开监控,你跟我说实话,人是不是你杀的?"

    苏万江抬头:"不是,我没有杀人。"他想去抓她的手,想到什么又收回来,"倾倾,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杀人。"

    苏倾看着他,很陌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撒谎,这个父亲平时不是在赌,就是在喝,她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这时,敲门声响了,十分钟已到。

    苏倾起身。

    "倾倾。"

    苏万江哽着声音喊她。

    倾倾。

    他总是这么喊,讨厌她也这么喊。

    苏倾回头,说:"你把事情从头到尾再想一遍,任何细节都不要放过。"

    说完,她出了会面室。

    门口,徐青久就站在那里,一脸担心地看着她:"苏倾。"

    她张开手:"徐青久,抱一下。"

    他抱住她,轻轻地拍她的肩。

    她靠在他肩上:"我不想管他的。"她嗓音发涩,话有点哽咽,"我甚至希望他就在牢里待着,一辈子都别出来了。"

    可是,看到那个男人满头白发与佝偻的背,听到他握着她的手喊倾倾,还是会于心不忍。

    "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老是想他对我好的时候。"她歪着头,看徐青久,眼睛红红的,眼角那颗小小的泪痣有点湿,她说,"仔细想,还是有过的,很小很小的时候,那时候我妈妈好像还没跟别人跑,我们住在很小的房子里,家里什么都没有,门口有一只木马,好像是苏万江去木工厂里打工换来的,记得不清楚了,他以前好像没有这么驼背。"

    人很奇怪,平时恨不得讨厌的人赶紧去死,可真看见那人惨兮兮的样子,又开始觉得可怜了。

    徐青久亲了亲她的眼睛:"那我们给他请个律师。"

    苏倾想了想,仰着头,红着眼睛问:"可以请好一点的律师吗?"除了她,苏万江无亲无故,他的死活也没有谁会管了。

    "当然可以。"

    那个男人毕竟是她的父亲。

    苏倾抱住他的腰:"青久,你为什么要喜欢我这样的人呢?"

    徐青久反问她:"你觉得你是什么样的人?"

    她苦笑:"在泥潭里打滚的人,在最底层苟延残喘的人,见过了世态炎凉,一身脏污。"跟她在一起很累吧,不能堂堂正正一身轻松。

    他这么好,配得上任何家世清白的好姑娘,而不是她这种,一路跌跌撞撞,无依无靠无所倚仗。

    "乱说。"徐青久抓着她的手,咬了一口,"你就只是我喜欢的苏倾而已,什么一身脏污,不准你贬低你自己。"

    她很好。

    即便一路荆棘,即便没有被善待过,依旧赤诚,依旧善良。

    天北医院。

    黄昏将至,漫天橘色的晚霞从窗户外洒进来,铺了一地颜色,vip病房的门被推开,阳光漏进去,却被男人挡住,他进了房,关上门。

    徐蓁蓁立马坐起来:"爸。"

    来人五十岁上下,戴着鸭舌帽,皮肤黝黑粗糙,身材健硕,正是徐蓁蓁的生父,姜民海。

    他把门锁上,拉上门上的小窗帘。

    徐蓁蓁迫不及待,问他:"警局那边怎么样了?"

    姜民海的袖子卷着,常年从事劳力工作,手臂上的肌肉很明显,他把鸭舌帽拿下来:"苏万江的女儿去了警局。"

    徐蓁蓁半边脸包着纱布,另外半边脸白皙光滑,抬头看着生父,眼里闪过阴鸷,说:"苏万江,不能让他出来。"

    心外科办公室。

    门口银色的铭牌被渡了晚霞,金银交错,泛着暖色的光,上面写了五个字,分两行:心外科,时瑾。

    "鉴定结果什么时候出来?"时瑾低着头,手里握着钢笔,在讲电话,脖颈修长,有细碎的夕阳从窗户里漏进来,落在他的白大褂上,笼在光里,整个人都柔和了不少。

    电话那边,秦中回答:"最快也要三天。"

    有人敲门,三下。

    时瑾挂了电话,说:"请进。"

    是徐青舶推门进来,反手关上了门,挂着一脸的笑:"时瑾,坦白从宽啊。"眼神上挑,意味深长。

    时瑾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如果没有公事,请你出去,我还有病人。"

    徐青舶非但不走,拉了把椅子坐下:"不带这么过河拆桥的,那帮你拿到了dna,你转身就不搭理我了?"他搭起一条腿,大喇喇地靠着椅背,白大褂不好好穿,敞着,露出里面粉色的衬衫,玉面郎君好不风流的样子,"我想了一晚上,然后得出了一个可怕的结论。"

    时瑾在看病例,没有抬头。

    徐青舶自话自说,兴致好得不得了:"你要我二叔的dna,只能是做亲子鉴定,这也就可以推断出蓁蓁有可能不是我二叔的女儿。"他眉峰挑动,一脸福尔摩斯之相,右手端着下巴摩挲,"其次,你这个人从来不管闲事,蓁蓁是真的还是假的,你肯定不关心,那么你会插手的原因就只有一个。"

    真相只有一个!

    徐青舶看着时瑾:"你女朋友姜九笙,有可能是我徐家的人。"

    时瑾抬头了,神色波澜不惊,眼里一点浮动都没有,犹如一潭静止的墨,他言简意赅:"结果还没出来,不要声张。"

    这是承认了?

    徐青舶一脸受到了惊吓的表情,很是受宠若惊:"我的天呐,时瑾,要真是这样,你得喊我做大哥了。"想想就让人血液沸腾啊!

    "..."

    时瑾没有接他的话,信息提示音响了,他看了一眼手机,没抬眼看徐青舶:"笙笙过来了,你可以回你自己办公室去了。"

    大哥也敢赶!

    这个仇大哥记下了!徐青舶一撩白大褂,从椅子上站起来:"时瑾,出来混,都要还的。"

    早晚有一天,让你低头喊大哥!

    徐青舶越想越美,心情大好地出了时瑾的办公室,刚出去,就碰上了姜九笙。

    她打招呼,喊:"徐医生。"

    姜九笙真是她徐家的人就好了,徐蓁蓁嘛...不是他有偏见,真喜欢不起来,再看姜九笙,确实有他徐家人的气度。

    看来,十有**是一家人了。

    徐青舶笑得一脸慈祥:"笙笙,跟我客气什么,你跟瑟瑟年纪差不多,就跟着喊一声哥吧。"

    "..."

    姜九笙有点懵。

    时瑾走过去,牵着姜九笙的手,把她带进去,反手就把门关上了。

    "咣!"

    门被重重甩上,徐青舶摸摸鼻子,差点被撞到。他不气,没事,出来混,总要还的,大哥暂且把仇记着,等来日再报。

    时瑾把姜九笙按在自己的椅子上坐着,低头,吻了她,然后才放开,给她擦唇上花了的口红。

    她眼睛很亮:"时瑾,明天我要去云城拍戏。"

    她坐着,时瑾靠着办公桌站在她面前,弯着腰给她擦唇角:"要去多久?"

    "明天上午去,后天晚上回。"

    本来是大后天跟组回的,不过,她舍不得去太久,会想他。

    时瑾看了一眼办公桌上的日历:"后天我没有手术,我过去接你。"

    姜九笙摇头:"你这么奔波,会很累。"

    她伸出舌头想要舔唇,却碰到了时瑾的指尖,带着凉意。

    时瑾笑了笑,手指在她唇上摩挲,也不介意指尖沾了她的口红:"我不累。"他坚持,"我去接你。"

    姜九笙说好,随他了。

    时瑾站起来,换了姿势,他把她抱起来放在桌子上,自己坐在椅子上:"笙笙,你父亲的事情,有眉目了。"

    姜九笙怔了一下,眼底微微有喜色,抽了张纸巾,给他擦手上的口红:"查到了什么?"

    他手指白皙,沾了红色,修剪整齐的指甲泛着莹润的白色,红白相衬,一双拿手术刀的手,真是漂亮得不像话。

    "还要三天才出结果,现在还不确定,到时再告诉你。"免得弄错了会一场空。

    她想问,想了想,还是没有问,都听时瑾的:"好。"

    时瑾看着她,似乎想说什么,默了许久,抱着她的腰靠过去:"笙笙。"

    "嗯。"

    "你若是有了父亲,有了家人,会不会就不那么依赖我了?"他眼里是不确定的惶惶不安,专注地看着她,眼神小心却灼热,"笙笙,你有了很多喜欢的人了,是不是就不那么喜欢我了?"

    他啊,怎么还在患得患失。

    偏执型人格障碍,大概症状不会减轻,他们在一起这么久,他还是这么如履薄冰。

    姜九笙抬手,冰凉的温度,贴在他脸上:"怎么总是胡思乱想。"她压着身体,靠近他,目光看进他目光里,语速很慢,说得郑重,"时瑾,父母是开始我生命的人,你不同,如果没有疾病与天灾,你应该会是结束我生命的人,我身体没你好,应该没你活得久,虽然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殉葬很老土,不过,"

    她低头,在时瑾鼻梁上啄了一口,说:"我觉得这个世上要是没了你,我应该一天都不想多待。"

    他极端。

    所以,她就陪着他极端,不留余地,耗尽力气,把她的人,她的命,她的一生都捧给他。

    时瑾笑了,眼睛弯了小小的弧度,眼里漫天星辰绕着她的影子,他说:"那我一定要活很久很久。"

    他不能走在她前面,留下来的那个人,肯定会哭,不能是她。

    姜九笙搂住他的脖子:"好,我们一起长命百岁啊。"

    爱情最美的样子,莫过于黄土白骨,百岁无忧。

    岁月安静,天边最后一抹夕阳落了。

    姜九笙的手机响了,她抱着时瑾,懒洋洋地不愿意动,时瑾笑了笑,帮她接了,放在她耳边。

    姜九笙惬意地开口:"喂。"

    是莫冰:"笙笙,出事了。"

    她坐直了,拿住手机,嘴角的笑敛了:"怎么了?"

    莫冰语气急切:"苏倾的性别被曝光了。"(未完待续)

283:徐家霸气护短,真凶浮出水面

    莫冰语气急切:"苏倾的性别被曝光了。"

    姜九笙眉头紧拧:"谁做的?"

    "是她父亲苏万江的录音,不过到底是谁放到网上的,目前还不清楚,应该不是苏万江。"莫冰解释,"我听何相博说,苏万江成了杀人嫌犯,现在还在警察局的看守所里。"

    就算不是苏万江,可到底是因他而起。

    姜九笙对苏倾这个赌徒父亲,是半点好感都没有:"苏倾现在怎么样?"

    莫冰叹了一声:"还能怎么样?全网黑,尤其是女粉,都接受不了,不过这也是预料之中的,小三出轨**都没有这个严重,苏倾老婆粉很多,女人嘛,幻想破灭了,以前有多喜欢,现在就有多讨厌,仔细想想也是,女扮男装混娱乐圈,这是多少女粉丝的雷区,肯定炸。"女人,总是对女人格外的严苛,尤其是对漂亮女人。

    再说严重点,不是全网黑了,是严重的网络暴力。

    莫冰又说:"何相博刚刚还给我打电话,说是苏倾的意思,让你不要发声,现在谁站苏倾谁被黑,网友根本没有理智,网上喷得特别难听。"

    姜九笙没深思熟虑,表了态:"莫冰,你那边做好准备,我不可能不发声。"

    莫冰一点也不意外:"我猜到了。"这种时候,姜九笙怎么可能会为了保全自己而不管苏倾。莫冰放话,"想说什么尽管说,我看谁敢黑你。"

    姜九笙皱着的眉稍稍松了一些,挂了电话,用时瑾的电脑上了网络。微博上乌烟瘴气,基本全是骂苏倾的。揭露苏倾性别的那个视频,被很多营销号转发了,舆论走向基本都是不利于苏倾的。

    姜九笙点开了视频,里面的男人打了马赛克,看不清脸,像是在一个酒桌上。姜九笙认得这个身形,确实是苏万江,视频很短,一分钟不到。

    "我跟你说,我女儿是苏倾。"苏万江声音听上去便是醉醺醺的,大着舌头扯着嗓门说,"那个大明星苏倾知道吧?她是我女儿。"

    "苏倾不是男的吗?你尽吹牛皮吧。"

    视角里只拍到了苏万江,这句话也做了声音处理,不知道是在场哪个人说的。

    苏万江手里拿着个酒瓶子,扶着桌子站起来,踉踉跄跄的:"我没吹牛皮,苏倾就是我女儿,她十七岁就扮成男孩子在酒吧当酒保了,因为长得好,被星探挖去当明星了,还赚了好多钱,哈哈,大家都是傻子,还以为她是男孩子,才不是,"他打了个酒嗝,拍着胸脯大声说,"她是我闺女。"

    视频到这里结束。

    后面是一段圈内人的采访,中心主旨便是苏倾这些年来的各种怪异行为,比如不让人近身,比如从不接任何露到脖子以下的镜头,从不与男艺人同寝共浴。

    都是没凭没据的消息,要辟谣很容易,只要苏倾在镜头前脱个上衣就行,可要证实消息属实也很容易,她不敢脱,难以自证。

    视频的转发量高得惊人,最靠前的热评里基本没有一句好话。

    长得好看*有钱活好:"是男人就脱啊,多简单的事,不敢脱的话,那就是个没种的假男人,难怪长得娘里娘气的!"

    我是一颗不吃辣的小甜椒:"妈呀,到现在都不辟谣,真是个假男人。"

    喂我的煤气罐呢:"这年头还女扮男装,像话吗?扮成男人去娱乐圈勾引男人吗?徐青久就是这样被勾搭的吧,真恶心!徐青久v"

    今天又不想上课:"居然是个小贱人,瞎了眼了,我还当成老公宝贝了这么多年,狗屎!苏倾v"

    北北划船不用桨用念力:"自己是个女人还跟女人炒cp,拍吻戏,已经饥渴到连女人都不放过吗?苏倾v"

    可爱一如既往:"上次我去接机,遇上大雨,苏倾一点架子都没有,用保姆车把我送回家,我相信我没有粉错人,不管别人怎么黑你,我依旧挺你的。苏倾v"

    森森不吃葱回复可爱一如既往:"楼上,真是一条忠心的好狗,苏婊给了你多少钱,我付你双倍。"

    aric的正房夫人:"我是颜粉,管她男女。"

    论文不写好不好:"都装成男人骗了这么多女粉丝了,又神不知鬼不觉地睡了那么多高管,怎么还连我家青久小哥哥都不放过。"

    取个名字这么难需要这么长:"先装成兄弟接近我青久老公,然后再勾引,真是够婊的。"

    朕的大秦亡了:"我看徐青久也是瞎吧,自己睡的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不知道?徐青久v"

    要不要一起开黑单身三十年的手速:"看上这样的土鸡,目测徐青久也是个土狗。徐青久苏倾v"

    "..."

    恶评如潮,十条里大概只有一条维护苏倾的,而且谁维护谁被骂。

    一个小时后,何相博发了微博公开道歉。

    何相博v:抱歉,隐瞒了众多喜欢苏倾的朋友,苏倾确实是女孩子,不过我很早就知情,因为她父亲嗜酒惯赌,苏倾还未成年便在酒吧里打工赚钱,装扮成男孩子也是为了安全,是我疏忽,一开始没有认出来,之后一步错,步步错。

    苏倾一路来的努力有目共睹,也不用我说什么,我、以及天宇传媒都会继续支持并且认可她,除了性别之外,任何其他方面不实的言论,我们天宇传媒将会采取法律的手段维权。

    最后再一次向粉丝及公众道歉。

    随后,天宇传媒转了何相博微博,天宇传媒总裁宇文冲锋也转了,并且表了态。

    宇文冲锋v:《情书》一月份开拍,原本定苏倾为男主,更改为女主。

    宇文老板的态度很明显,护短,就是公然护短。

    尽管公司与经纪人都极力维护苏倾,可网友并不买账,话说得更难听了,说苏倾把经纪人和老板都睡服了,说她文凭造假,说她就是个在酒吧里卖的女人,诸如此类,句句不堪入耳。

    网络暴力,就是这样,蛮不讲理,不将人骂得遍体鳞伤,就誓不罢休。

    之后,苏倾站出来了,出乎公众预料,没有装可怜卖眼泪,也没有狡辩否认找理由。

    苏倾v:别的不想澄清,只澄清一件事,没有别人,自始至终,只有徐青久,可以骂我,不能骂他。

    不让骂?键盘侠怎么可能消停,好不容易逮到一件全民发泄的大新闻,微博下面骂得更狠了,连带徐青久一起骂,骂完就脱粉,脱了粉继续骂。

    徐青久的粉丝全部跑到他微博下面,让他离这个女人远一点。

    可偏偏----

    徐青久v:苏倾是男人,我嫁,她是女人,我娶。

    粉丝:"..."

    被这女扮男装的妖女迷惑了吧,微博下面骂声一片。当然,也有支持的,有些女粉很吃深情人设,这种大面积全网黑的艺人,苏倾是第一个,徐青久这时候还护着他,至少作为恋人,他很合格。

    可越是这样,女友粉老婆粉们越受不了,更加觉得苏倾是妖魔鬼怪。

    傍晚六点,姜九笙也发了一条微博,继徐青久之后,第二个维护苏倾的艺人。

    姜九笙v:我知情不报,是共犯,别人我管不了,我家的粉丝要乖。

    笙爷的地下情人010:"好哒,我乖。"

    今天没吃辣条失眠了:"虽然不喜欢苏倾,不过,要听笙爷的话,不爱也不伤害。"

    兰州牛肉面里没有牛肉:"能让我家笙爷站出来说话的人,人品能差到哪里去,苏倾我还就粉了!苏倾v"

    村头一枝花:"我就是个脑残粉,没脑子,老公你说什么是什么。姜九笙v"

    你倒是看看我啊:"苏倾给了你多少钱,这么帮她说话。"

    保护我方笙爷回复你倒是看看我啊:"哪来的杠精,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居然也敢跑来撒野,兄弟姐妹们,干她!"

    谁黑我谁狗哔:"本来就不喜欢姜九笙,现在更不喜欢了,和苏婊一路货色。"

    想太阳苏问有错吗回复谁黑我谁狗哔:"我艹,我的刀在哪,老娘砍死你!"

    "..."

    姜九笙的微博下面,褒贬不一,不过,笙粉在娱乐圈是出了名了彪悍与护短,而且忠诚度很高,大部分骂声都是来自路人的留言,与笙粉两方对骂,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很久都没消停。

    姜九笙之后,必定有谢荡,这是恒古不变的规律。

    谢荡v:我家的也要乖。

    一部分粉丝:好哒。

    另一部分粉丝:苏倾有毒吧,这么多人帮她说话。

    随后,是厉冉冉。

    厉冉冉v:不要把人心想得那么坏,我也是知情者,苏倾是我闺蜜,要黑她,先从我的尸体上过!

    一大波黑粉来踩她的尸体了。

    另一大波正在极力抢救尸体。

    靳方林是个老婆奴,直接转了。

    最后,是国民花瓶女演员景瑟。

    景瑟v:徐青久是我表哥,苏倾是我表嫂,我们全家都很喜欢她。

    粉丝:我艹,景瑟和徐青久居然是表兄妹!

    另一部分粉丝:你就安静地当个花瓶,不要说话行吗?还嫌自己不够黑?

    女扮男装这个电视剧里才有的梗,话题度实在太高,再加上几个超高流量的艺人,晚上八点,微博服务器终于成功地瘫痪了。

    徐家。

    啪的一声,笔记本电脑合上了。

    徐老爷子气得面红耳赤,跟心肌梗塞了一样:"这个什么鬼头条热搜不能撤掉?"

    老蒋赶紧给老爷子顺气,说:"能是能,不过不顶用,撤了一条又上来一条。"徐家就是再有钱有势,也堵不住悠悠众口与全民舆论啊。

    徐老爷子气不平,喝了一大口茶:"现在的年轻人国家都是怎么教的,怎么说话都这么难听,又没有深仇大恨,骂这么难听像什么样子。"

    老爷子刷了一个多小时微博了,实在给气坏了。

    老蒋说:"键盘侠就是这样。"

    "什么侠?"这可能是个新词,他没听过。

    "键盘侠。"老蒋给老爷子科普,"就是专门在网上骂人的人。"

    还侠?

    一群狗崽子!

    徐老爷子看向沙发对面:"你想想办法。"

    徐华荣夫妇脸色也不太好,自家孩子被骂了,当父母的哪还能不急,徐华荣说:"已经联系律师了。"前前后后发了几十封律师函了。

    徐家是名门,又搞政治,明面上自然不能太只手遮天,得用正当法律途径。不过,老爷子觉得不解气,使唤自个儿子:"你不是在外交部干过几年嘛,上网去教育教育这群没口德的年轻人。"

    "..."

    他一个搞外交的,去和键盘侠讲道理真的合适吗?

    徐华荣想了想,不合适:"爸,我不玩这些东西,不太懂。"

    徐老爷子立马说:"我有微博小号,给你用。"扭头,"老蒋,你赶紧教他。"

    "..."

    徐华荣只好硬着头皮去网上讲道理了,讲着讲着发现道理没用,还是得蛮干,是以,从来不骂人的徐部长,也开始骂人了。

    实在是这些键盘侠太过分了,太放肆了!

    "爷爷,爸妈,"是徐青久回来了,"我带苏倾过来了。"

    苏倾跟在他后面,有些拘谨:"爷爷,伯父伯母。"

    徐华荣身边的王女士立马起身了。

    "来了就好。"王女士拉着苏倾的手,满眼心疼,"这几天你就不要上网了,在家里住着,伯母给你做好吃的,我看你都瘦了。"

    苏倾抬头,在徐家人眼里,她只看到了关切,没有一丝异样,纯粹得让人心里发酸。

    她吸了吸鼻子:"对不起,我瞒了你们。"

    王女士拉着她坐下:"说什么傻话呢,谁还没个难处。"

    一旁的徐华荣停下敲键盘的动作,神情很温和:"安心住下来,别管外面的风言风语。"

    苏倾点头,红着眼睛笑了:"谢谢伯父伯母。"

    "这个小混蛋,把我们家三个孩子都骂了。"徐老爷子正暴跳如雷,"苏倾,你快来教我,怎么私发,我要骂回去。"

    "好。"

    苏倾过去,瞧了那条骂人的留言。徐家三个孩子,是景瑟,徐青久,还有她。

    真好呀。

    狂风暴雨又怎样,她多幸运,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免她颠沛流离,纵使与全世界为敌,她都不觉得委屈了。

    徐老爷子学会了私发,然后就一个一个私发过去,认真地教育现在的年轻人,苏倾起身去了洗手间,徐青久跟着她进去了。

    果然,她躲起来,擦眼泪。

    徐青久把她抱进怀里:"怎么了?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不好的留言?不是让你别上网吗?"

    苏倾摇头:"你的家人都太好了。"

    这个傻子。

    居然这就被感动哭了,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对她的,一点点善意都能让她这么记着。

    徐青久把她整个圈在怀里:"等我们结婚,他们也是你的家人。"

    她用力点头。

    想现在就去拿户口本,立!马!嫁!进!徐!家!

    "苏倾。"

    她抬头看徐青久:"嗯。"

    "给苏万江请的律师,被我截回来了。"是他擅作主张的,怕她会介意,仔细地看她的脸色,说,"我没有那么大度,不管视频是谁发的,苏万江都难辞其咎,我不想给他请律师,让他自生自灭。"

    苏倾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哦。"

    她反应不大。

    徐青久不知道她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哦是什么意思?"苏万江到底是她生父,是她唯一的亲人。

    苏倾很理智:"我现在也在气头上,巴不得苏万江被关一辈子,还要不要管他,至少得等我气消了再决定。"

    他说好。

    外头,有动静,是景瑟过来了,提着大包小包的。

    王女士起身去帮她提袋子:"怎么带这么多东西。"

    "是给你们买的礼物。"景瑟叫了舅舅舅妈,又温软地喊,"外公。"

    徐老爷子因为霍一宁的事,还生着气呢,甩头,拖着尾音,哼了一声。

    这个样子,活脱脱的纸老虎。

    景瑟笑着凑过去:"外公,我给你买了礼物。"

    老爷子甚是傲娇,装得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姑且看看是什么吧。"

    把老爷子哄好了,景瑟就拉着苏倾去了楼上,有一肚子话要跟她说呢。

    苏倾不在,王女士便把徐青久叫到了一边:"你过来,我们谈一下。"

    徐青久跟着去了书房:"妈,你叫我过来有什么事?"

    方才苏倾在,王女士不好开口:"你给妈个准话,你到底是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

    说实话,知道苏倾是女孩子之后,王女士的心情是很复杂的,一边心疼她,替她担心,一边又暗喜,觉得庆幸。

    现在不担心儿媳妇和未来的大胖孙子了,王女士最担心的是自个儿儿子,她怕她家这个基佬会嫌弃苏倾是个女孩。

    徐青久回答了:"我就喜欢你儿媳妇。"

    王女士不懂这些弯弯绕绕:"什么意思?"她不管了,丑话说在前头,郑重其事地表明态度,"青久,我不管你怎么想的,反正我和你爸都很满意苏倾,你可别再出去找男人了。"还是苏倾好,至少是女的。

    徐青久好笑:"妈,我不是弯的。"

    还狡辩!王女士不信:"那你之前还喜欢苏倾。"马后炮!

    徐青久振振有词:"我那是被她掰弯的。"他特别强调,"现在又被掰直了。"

    "..."

    什么跟什么?王女士被他绕晕了。

    "表哥。"

    景瑟在外面喊他:"你快出来。"

    徐青久起身:"妈,你别瞎操心了,我和苏倾会好好过,你的大胖孙子早晚会有。"说完,他出了书房了。

    王女士这下放心了。

    书房的门刚推开,景瑟蹦哒着过去,拉着苏倾的手把她往徐青久面前推,笑吟吟地问:"苏倾好看吗?"

    徐青久愣住了。

    他没见过她化女儿妆,没见过她长发飘飘,也没见过她穿着裙子明眸善睐的样子,原来,这么漂亮。

    他喉咙不自觉地滚了滚,点头:"好看。"

    好看得想亲她,想睡她,想剥掉她的裙子。

    流氓!

    极力把体内的燥动压下去,他过去牵苏倾的手:"拍张照吧。"

    晚上九点。

    徐青久发了一条微博,没有编辑任何内容,就放了一张全家福,照片里苏倾长发披肩,黑色裙摆下露出一截纤细的小腿,她被徐青久揽着肩站在沙发后面,景瑟站在她旁边,沙发上坐着徐家三位家长。

    所以,这是在秀恩爱?全家人陪着一起秀?在这个风口浪尖上?

    就在这条微博前十分钟,央视点名批评了某苏姓艺人,并且特地强调了央视不会启用污点艺人,以杜绝不正之风。

    总而言之一句话,苏倾被央视拉黑了。然而,徐家这是在顶风作案吗?

    网上的流言蜚语又开始滔滔不绝了。

    你前面的旺仔小馒头可以给我吃一口吗:"敢跟央视爸爸叫板,徐家的背景不得了啊。"

    苏问要娶的女人:"照片里后面那堵墙上,看见没,那个荣誉勋章,全国都只有五枚,惹不起啊惹不起。"

    哪来的小仙女胆敢入侵我心河:"别的不说,苏倾这颜我服,可男可女,可攻可受。"

    天天熬夜吃农药:"徐青久脑子被门挤了吧,一个破烂货还这么稀罕。"

    鼎拓律师事务所小王回复天天熬夜吃农药:"楼上,注意查收,律师函已经寄过去了。"

    集体黑粉:"..."

    这个小王是魔鬼吗?

    警局外,星辰满天,月如钩。

    四十八小时是破案的黄金时间,都晚上九点半了,刑侦一队的人一个都没走,从发现乔方明的尸体到现在,全队马不停蹄,霍一宁这只疯狗眼睛都没闭一下,下面的狗崽子们哪敢睡。

    审讯室里,霍一宁的手机开着,放在桌子上,对面苏万江几乎半个身子趴在桌子上,盯着手机里的视频。

    "我没吹牛皮,苏倾就是我女儿,她十七岁就扮成男孩子在酒吧当酒保了,因为长得好,被星探挖去当明星了,还赚了好多钱,哈哈,大家都是傻子,还以为她是男孩子,才不是,她是我闺女。"

    视频结束,霍一宁收了手机:"这是你说的?"

    苏万江还在愣神,脸色慌张,半天才回神:"我家倾倾怎么样了?"

    看神色,他不知情。

    霍一宁拿着手机敲了敲桌子:"回答我的问题,这是不是你说的?"

    苏万江点头,瘫坐在椅子上,眼神浑浊。

    "是什么时候的事?"霍一宁问。

    他浑浑噩噩似的,想了很久,才回答:"我喝醉了,印象不深,好像是上个礼拜。"

    不是他本人发的,那便是有人蓄意。

    "当时都有谁在场?"

    "一起赌博的几个朋友。"苏万江低着头,灯下的头发已经全白了,背很驼,脸上全是皱纹,他停顿了会儿,补充,"还有一些不认识的人,都是朋友带过来的,记得不太清楚,有十几二十个人。"

    又是挑在他喝酒的时候,真是巧得很啊。

    "好好想想,这个视频可能会是谁发的。"说完,霍一宁起身。

    苏万江猛地抬头,喊住他:"警察同志。"

    霍一宁回头:"还有什么话要说?"

    "帮我转告我女儿一句话,"苏万江眼睛红肿,如鲠在喉一样,艰涩地开口,"我不是故意说出去的,虽然我总是威胁她,不过我都为了让她给我钱,从来没有真的想去揭发她。"

    说完,他掩面,腕上戴着手铐,手背上都是老年斑。

    才五十多岁,老成了这个样子,孤家寡人,凄凉又可怜,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霍一宁回了办公室。

    "查到了吗?"他问赵腾飞。

    苏倾的黑料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这时候曝出来,可疑。

    赵腾飞摇头:"是一个网吧的ip发出去的,而且不图钱,秘密发给了好几个营销号,网吧的监控我已经查了,是一个瘦高的男人,穿一身黑色运动服,没有拍到脸,看起来年纪不大,出了网吧就追踪不到了。"

    不图钱,那么目的呢?

    更可疑了。

    那边,周肖在问小江:"苏万江的律师怎么还没有来?"

    小江说:"打电话过来说不来了。"不禁唏嘘,"苏倾都被骂成什么样子了,这样的父亲,要是我,我也不管,让他坐牢算了。"

    所以,视频的目的是让他们父女反目?那么可以确定了,苏万江不是凶手。

    九点半左右,苏万江已经回出租屋了,死者的死亡时间是九点半到十点,真正的凶手到底是怎么在苏万江的眼皮子底下杀人的?为什么不挑在苏万江不在现场的时候再下手?还是故意制造苏万江的在场证据?

    霍一宁正思考着。

    "队长。"

    他抬头,皱着的眉瞬间平了。

    景瑟跑着扑过来,一把抱住了他,开心得不得了。

    霍一宁扶着她,等她站稳了,给她整理跑乱了的头发:"这次能待多长时间?"

    她小脸一皱,叹气:"明天就要回去,还要拍戏。"才刚见着,就好舍不得分开啊,好想隐退呀,然后和队长做恩爱的小两口,天天腻在一起!

    她妆都没卸,应该是从片场直接赶来的。

    霍一宁心疼了:"这么赶,下次不要这样奔波了。"

    景瑟不听,特别严肃地说:"那怎么行,只要赶得及,我就会来见你的。"不然她会得相思病的!

    "等我手头这个案子破了,我过去。"他坐下,把她抱在怀里。

    景瑟开心地搂住他:"好。"

    身后四面八方的耳朵都竖起来了,眼睛都擦亮了,就等着屠狗现场直播,啊,让狗粮来得更猛烈些吧。

    霍一宁抬了抬眼,扫过去:"全队听令。"

    刑侦一队的兄弟们条件反射地挺直了腰板,噢,这该死的本能反应。

    婚霍一宁命令,掷地有声:"起立,向后转。"不容置喙,"比我职位低的,全部闭上眼睛,堵住耳朵。"

    刑侦一队的单身狗,俗称警犬。

    五只警犬:"..."

    不带这么玩的,这里霍疯狗职位最大好吗!不甘心!可是...还是乖乖转过去了,装模作样地充耳不闻。

    霍一宁捧着景瑟的脸,压过去吻她,又凶又狠的一个吻,把她的唇里里外外舔咬了个遍,相思入骨,有点失控。

    景瑟被扶着腰,还是腿软了,身子一趔趄,手碰到了办公桌上的东西,啪嗒一声,文件夹掉地上了。

    霍一宁这才放开她,她害羞,低着头笑,笑完大胆地凑上去,在他脸上啄了一口,然后赶紧蹲下去,捡地上的文件。

    是一份口供,苏万江第三次的口述。

    景瑟动作一顿:"这里不对。"

    霍一宁把她捞起来:"什么不对?"

    她指出口供上面的两处:"这个剧是我演的,播出时间是十点半,不是九点。"

    苏万江的口供里有说,九点左右,姜民海叫醒他,当时店里开着电视机,正在播一部古装剧,里面有他女儿苏倾,还有一个很漂亮的女演员,穿白衣服。

    所有谜团都解开了。

    霍一宁低头,在景瑟脸上亲了一下:"瑟瑟,你真聪明。"

    "?"

    她一脸蠢萌的表情,还是第一次有人夸她聪明...

    也来不及解释,霍一宁直接了命令:"立马逮捕姜民海。"(未完待续)

284:徐蓁蓁生父落网,徐市长认笙笙

    也来不及解释,霍一宁直接下了命令:"立马逮捕姜民海。"

    秦氏酒店。

    叩、叩、叩。

    女服务员敲了三声门,轻声开口:"你好。"

    里面传来男人的声音:"谁?"

    女服务员自然而然地开口:"客房服务。"

    等了十几秒,里面的人开了门,瞄了一眼门口,短暂怔愣之后,推开人就跑。

    汤正义摸摸腰间的枪,正在想要不要拔枪,旁边,他们队长从服务员的餐车上拿了瓶红酒,在手里掂了两下,然后以抛物线扔出去。

    "啊!"

    姜民海痛叫了一声,被砸中了小腿,一个趔趄,扑倒在地上了。

    汤正义在心里默默给队长点了个赞。

    姜民海试图爬起来,小腿一软,发现腿麻了,他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撑起身体,后背突然被一个膝盖压住,用力一按。

    霍一宁把人摁在了地上,一只手擒住姜民海挣扎的手,另一只手摸到手铐,牵了牵嘴角,笑得痞气:"还没审呢,不用急着不打自招。"

    啪嗒。

    手铐拷上了,霍一宁一把拎起地上的人,扔给汤正义,转头对蒋凯说:"让法证部过来采证。"

    蒋凯比了个手势:"ok。"

    法证部采证完,连夜做化验,刑侦一队一拿到结果,就提审了姜民海,霍一宁亲自审。

    赵腾飞在一旁做记录。

    熬了两个晚上,霍一宁眼睛下有淡淡的青灰,他捏了捏眉心,翘着二郎腿踢了踢桌子:"自己招认的话,还可能判轻点。"

    姜民海身材健壮,坐得笔直,眼神都不闪一下:"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不仅有脑子,还处变不惊。

    姜民海倒是个角色。霍一宁也不急,抱着手,幽幽地看过去:"不明白为什么要逃跑?"

    姜民海否认:"我没逃跑,刚好有急事要出去。"

    这是不招?

    霍一宁曲着手关节,叩了叩赵腾飞的记录本:"你的口供日后开庭都会呈堂,你撒过多少次慌,都会作为法官给你量刑的参考标准之一,我劝你开口之前,"他指了指太阳穴,看着姜民海,"先过过脑子。"

    姜民海神色沉了几分。

    霍一宁好整以暇:"说吧,谋杀过程。"

    "我没有杀人。"姜民海眼睛睁得很大,极力辩解,"我有不在场的证明。"

    他确实有不在场的证明,死者乔方明遇害的时候,酒店监控拍到了他。

    霍一宁不紧不慢:"那你解释一下,"他把装有证物的密封袋推过去,"为什么你家里会有苏万江的手机?"

    姜民海短暂沉默,然后解释:"他弄丢了,我刚好捡到而已,正打算还给他。"

    撒谎不眨眼,看来心理素质很强。

    霍一宁也不急着拆穿他,又取出了二号三号证物:"法医在死者乔方明的指甲里发现了膏状的烫伤药以及涤纶纤维,不巧,你住的酒店里面也有烫伤膏药和涤纶运动服。"他抬眸,睨着姜民海,"更不巧的是,成分一模一样。"

    姜民海终于慌了,眼里波澜涌动。

    霍一宁用手指点了点证物袋:"还要狡辩?"

    姜民海低着头,闷不吭声了很久,抬头说:"是我,是我杀的人,运动服和膏药都是我的。"

    这下,又认得太爽快了,生怕不信似的,他盯着霍一宁的眼睛。

    "那你倒说说看,你怎么同时出现在酒店门口和杀人现场的。"霍一宁顿了顿,"九点半,酒店监控拍到了你,死者的死亡时间也是九点半左右,你会分身术不成?"

    姜民海不假思索:"酒店那个是假的,是我找了和我相似的人故意混淆视听,目的就是为了制造不在场的证明。"

    霍一宁抬抬眼皮:"继续。"

    姜民海迟疑了一下,开始自述。

    "我是在地下赌场认识苏万江的,我去找我儿子,当时苏万江正在和乔方明吵架,我看他们两人有仇,我才故意接近苏万江,想借刀杀人,所以就经常约他出来喝酒,网上的视频也是我趁苏万江喝醉的时候录的,我知道他女儿来警局见他了,怕警方查出来他不是凶手,才故意把视频放出去,只有他女儿和他结了仇,才会任由他当替死鬼。"

    霍一宁打断,问:"视频你亲自发出去的?"

    姜民海顿了一下,回:"是,我找了个网吧发给了几个营销号。"

    撒谎。

    网吧拍到了发视频的人,看不清脸,可身形不是姜民海。

    姜民海继续招供:"案发当晚,八点多的时候,乔方明打了苏万江的电话要债,当时苏万江把手机放在桌上去方便了,电话是我接的,乔方明说已经在路上了,要去苏万江住的地方要回赌债,我觉得机会来了,趁这个时候杀了乔方明,再嫁祸给苏万江,就不会有人知道。"

    他知无不言,说得很顺溜,倒像是排练了很多遍。

    霍一宁没打断,听着。

    姜民海神色不慌不乱,条理分明地说:"当时我们在小吃街,那一带监控很多,我怕被拍到,才鼓动苏万江去了天行街喝酒,那里没监控,而且人流量多,就算我中途走掉,也不会有人记得我。"

    他看了霍一宁一眼,才继续:"我把苏万江灌醉了,他睡死过去后,大概九点,我去了苏万江的出租房,把乔方明杀了,尸体藏在橱柜之后,还特地开了水龙头好让人发现尸体,做完了这些才回到天行街,当时已经十点四十了,为了嫁祸给苏万江,我把他叫醒,跟他说是九点,他手机丢了,又喝得晕晕乎乎,根本不知道时间,还以为自己是九点多到家的,所以他才没有不在场证据,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几点回去的。"

    就是这样,苏万江没有不在场的证明。

    姜民海所述与调查的结果基本都吻合,制造苏万江在场的假象,凶手利用时间差金蝉脱壳,算得上是高智商犯罪了。

    霍一宁问:"你怎么杀乔方明的,说具体点。"

    "我偷了苏万江的钥匙,故意换了件运动服,骗乔方明说是苏万江的朋友,让他进去等,关上门后趁他不注意,用水果刀捅了他六刀。"他说完,突然想到什么,立马补充,"那个烫伤膏药是在酒店不小心沾到的。"

    这就解释了死者指甲里的膏药和涤纶纤维。

    霍一宁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沉吟了片刻:"你为什么杀乔方明?杀人动机是什么?"

    姜民海垂头:"之前我母亲住院,我在医院和乔方明打起来了,杀他就是为了泄愤。"

    泄愤?好简单的杀人动机。

    提审完,霍一宁出了审讯室,汤正义立马追过去,迫不及待地问:"队长,你觉得姜民海的证词属实吗?"

    高智商犯罪,他脑子不够用了,要队长点拨才能顿悟。

    霍一宁懒懒地迈着腿:"一半一半吧。"

    "啊?"

    好复杂啊。

    汤正义一脸懵逼,两眼茫然:"那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啊?"脑子里各种证物,各种证词全部揉杂在一起了,打了结,他脑瓜疼,捋不顺。

    霍一宁没说,到了办公室,问电脑前的小江:"小江,监控看得怎么样了?"

    汤正义赶紧跟过去。

    小江把电脑屏幕转了个方向,指着里面的截屏:"九点半的时候,'姜民海';出现在了酒店大厅的监控里,十一点十分的时候,'姜民海';又出现了一次,衣服和身形一样,至于是不是真的姜民海,不能确定。"

    监控拍到了远距离的镜头,辨别率不够,只能看服装与身形。

    小江切换了屏幕上的图,又说:"不过,有一个新发现,"他调出苏万江住的小区外的监控,说,"乔方明遇害那晚,苏万江邻居看到的'小偷';,他刚巧也住秦氏酒店,两边的监控都拍到了,黑色运动服、口罩帽子、身形全部都吻合,而且,刚巧,他和姜民海住还同一间房,另外,与去酒吧曝光苏倾的人也是同一个人。"

    监控视频里的男人瘦瘦高高,看上去年纪不大,是个青年人,与姜民海身形相差很多。所以,姜民海撒谎了?

    汤正义一知半解的。

    这时候,法证部的同事过来了,霍一宁问:"**取证做完了?"

    法证部的洪欣回:"dna还要等回去再验。"她知道霍一宁想问什么,"不过,姜民海身上没有烫伤,鞋码40。"

    霍一宁明白了:"谢了。"

    "客气。"

    法证的同事走了,汤正义懵逼地看着霍一宁:"队长,你又把我搞晕了。"

    霍一宁指了指旁边记录案件过程的黑板,上面有张照片,是邻居口供里的小偷:"苏万江家墙上那个'小偷';留下的鞋印,和酒店搜到的鞋子匹配无误,不过,鞋子是四十二码,姜民海的脚是四十码。"

    也就是说那个'小偷';不是小偷,他穿着四十二的鞋去了凶案现场,还和姜民海住一间房,就是说...

    小江恍然大悟:"姜民海不是凶手,与他同住一间房的那个人,也就是案发当晚出现在苏万江家里的那个'小偷';,他才是凶手,所以,姜民海身上没有烫伤,因为他在撒谎。"

    对!

    汤正义的脑子慢半拍地也这么觉得。

    霍一宁点了头:"姜民海的证词基本都属实,除了三点,一,苏万江喝醉之后,去苏万江家里杀人藏尸的不是姜民海,是他的同伙人,也就是那个'小偷';,当晚他不是去偷东西,而是从阳台爬进苏万江的家里,去杀乔方明,只是大意留下了脚印,还让邻居看到了影子。姜民海自己则是去了酒店,给自己制造不在场的证明,根本不存在他所说的那个身形一样的人,从头到尾在混肴视听的都是他自己,为了给自己脱罪,更为了给他的同伙脱罪。二,去网吧发视频的也不是他,是个瘦高、穿运动服的青年男人,也就是那个同伙'小偷';。"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姜民海是军师。

    汤正义一下子豁然开朗了,追着问:"还有一点呢?"

    "杀人动机不可能是泄愤。"霍一宁摩挲着下巴,思索,"姜民海那种高智商罪犯,而且没有前科,没有精神疾病,心理素质又过硬,不可能仅仅因为一次冲突就费这么多心思去杀人。"

    汤正义看着霍一宁的眼神越来越热血沸腾了。

    队长就是队长啊,这刑侦能力,这推理能力,难怪七次被贬去九里提当交警,七次都被召唤回来,这样的人不当警察,要当了罪犯,得祸害多少人。

    诶,都是九年义务,怎么就是有人这么突出呢?

    赵腾飞突然搭了一句腔:"有一个疑问,姜民海为什么要承认是他亲手杀的?"很明显,那个'小偷';同伙,完全是受姜民海指使。

    "姜民海第一次来做口供的时候说了,"霍一宁说,"他和老母亲还有儿子一起来探亲。"

    老母亲排除。

    就是说:"他儿子才是凶手?"汤正义突然很激动,迫不及待了。

    霍一宁扔了个眼神:"去申请逮捕令。"

    汤正义立正:"yessir!"

    逮捕令下来了,刑侦一队的人在酒店蹲守了大半天,然而,一无所获。从姜民海被抓之后,他儿子姜强与老母亲周氏就再也没出现在酒店里,完全人间蒸发了。姜民海的头脑不是一般的好,或许早就给儿子安排好了逃路。

    姜强不是江北人,户籍里,他在江北并没有亲戚,而且走得匆忙,连行李都留在了酒店,甚至身份证都没有带,很有可能是藏在了某个地方。如果要出境,一定会回来拿身份证。

    刑侦一队轮流在秦氏酒店外面蹲守。

    周肖提了份外卖到车上,看副驾驶的人:"队长,你去眯一会儿,这里我看着。"队长已经连续熬了几个晚上。

    一有案子他就这样,比谁都拼,抓犯人的时候还总跑在最前面,当自己是铁打的,这破案率和队长那让罪犯闻风丧胆的名声都不是风刮来的,是用命拼来的。

    霍一宁看了看手表,下午两点了:"我两个小时后回来。"

    两个小时?

    周肖明白了,队长赶着去女朋友那里呢:"慢点回来也没关系,我和副队在这蹲。"

    霍一宁招了辆车,直接去了景瑟的住处,不早不晚,她刚好出发去机场,看见他,又惊又喜,扑过去抱他。

    "你怎么来了?不是有案子吗?"景瑟连口罩都不戴了,自从她公布有个干刑侦的男朋友,随后,男朋友抓了几次狗仔,那之后狗仔朋友们就不怎么光顾她了。

    霍一宁接过她手里的包:"我来送你去机场。"

    她心里甜丝丝的,也不管光天化日了,抱着霍一宁的腰,用脸在他怀里蹭:"都有黑眼圈,你是不是很累?"

    肯定熬夜破案了,胡子都没刮,有点颓,不过,她觉得很性感得不得了,想亲亲。

    霍一宁摇头,说不累,带着她上车了。

    助理彤彤开车,陈湘坐副驾驶,刚关上车门,景瑟就叮嘱:"彤彤,我不赶时间,你开慢一点,让我家队长睡一会儿。"

    彤彤说行。

    诶,真是个宠夫狂魔。陈湘自觉把隔音板升起来了,小两口见一面不容易,让他们亲热亲热。

    后座,景瑟直勾勾盯着霍一宁,看不够似的,眼睛黏他身上,手抱着他的手,一直不撒手,说:"你睡一会儿。"

    "不睡了。"霍一宁靠过去抱她,下巴搁在她肩上,亲了亲她耳边的发,声音很倦,低沉沙哑,"瑟瑟,对不起。"

    景瑟乖乖窝在他怀里不动,像只懂事乖巧的小奶猫:"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都没有时间陪你。"

    他不是一天两天这样忙了,以前没觉得,有了她之后,总是于心不忍,想多给她点什么,想把对国家、对五星红旗的奋不顾身,多分一点给她。

    景瑟歪着头,乖顺地靠在他肩上,声音温温软软的:"我不用陪的,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不过,你每天都要给我打一个电话,要是没时间打电话,你就发个表情包给我,那样我就知道你是安全的了。"她抬起头,去看霍一宁的眼睛,特别郑重严肃地叮嘱他,"队长,你一定一定要注意安全,坏人要抓,但是,你也很重要,不能受伤了。"

    霍一宁揉了揉她的头发:"嗯。"

    他会惜命的,不然,他若有个三长两短了,她会哭死的。

    太喜欢她了。

    他最近越来越这么觉得,感觉不太妙了,有种预感,以后做什么或许都束手束脚了,因为心里的天平开始往她那边倾。

    "你闭上眼睛。"景瑟伸手,覆在他眼睛上,笑吟吟地说,"我要亲你了。"

    霍一宁闭上眼睛了。

    她搂住他的脖子,让他枕在自己腿上,然后低头亲他,先是额头,然后眉毛,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往下亲,动作又轻又慢。

    然后,她亲到了他的唇。

    然后,他便没有再睁开眼了,是真的累,一会儿便睡着了。

    景瑟笑了笑,终于哄睡了,她伸手,挡住车窗外漏进来的阳光,也不敢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睡。

    有一点堵车,开到机场花了四十多分钟,到的时候霍一宁还没有醒,陈湘刚要说话,景瑟嘘了一声,声音压得特别特别低:"小声一点,别吵醒了我家队长。"

    陈湘闭嘴了,她是真没见过像景瑟这样疼男朋友的人。

    景瑟轻手轻脚地往车外挪,然后脚先下了车,撅着屁股,头还留在车里,盯着睡着的霍一宁看了两分钟,然后亲了他的唇三下,看了看他下巴上刚冒头的胡子,又凑过去亲他的下巴,有点扎人,她想再亲亲。

    陈湘一把拽住她,把她提溜出来了:"再磨磨蹭蹭飞机都要走了。"

    景瑟原本笑吟吟的脸立马悲伤了,恋恋不舍地关上了车门,对主驾驶的助理说:"彤彤,你一个小时后再叫醒他。"

    "好。"

    景瑟扒着车窗,看了好一会儿,才戴上口罩,一步三回头地往登机口走,慢慢悠悠地,一脸生离死别的悲怆。

    陈湘看不下去了:"再不走飞机就要走了。"

    景瑟捂着心口,蠢蠢的样子,表情依旧很悲凉:"好难过啊,我舍不得。"

    要是她拍哭戏的时候,能换上这个表情,估计就不会被骂演技辣眼睛了。陈湘又无奈又恨铁不成钢啊:"又不是以后见不到。"有必要吗?

    景瑟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像只雨打的鹌鹑,惆怅了一会儿,扭头一本正经地问陈湘:"湘姐,你说我现在这个年纪去考警校还来得及吗?"

    陈湘眼皮直跳:"你想干嘛?"

    她立马说:"我想当警察啊。"说完,她就开始畅想了,表情很餍足,很向往,"要是我当了警察,我也去刑侦队,不行的话就花钱买进去,然后就能跟着队长一起出任务了,再也不用分开了,我还能保护他,虽然我姿势丑,不过我枪法很准的。"

    狗屁!

    陈湘差点骂出口:"想也不要想!就你这细皮嫩肉还当警察,再说,你家里能同意?"

    景瑟很坚定:"我可以先斩后奏啊。"

    "有梦想是好的,不过,"陈湘无情地打击,"你是不是忘了你念书时期的丰功伟绩了?学渣,醒醒,你考不上的。"

    景学渣:"..."

    她想起来了,她是个大学渣,渣到你怀疑人生的那种。

    噢,她好伤心,被打击到了。

    陈湘拽着无精打采的小姑娘加快了脚步:"赶紧给我上飞机,不然下次不让你跑回来了。"

    江北市分局。

    下午四点,外勤调查的蒋凯回来了:"队长,所有酒店旅舍都查过了,没有发现姜强的踪影,铁路局和航空局也查了,姜强目前还未离开江北,应该是藏在了某处。"

    小江活动活动快要僵了老腰:"看来他是知道姜民海被逮捕了。"跑路跑得挺快。

    霍一宁吩咐下去:"通知一下出入境管理,不仅铁路航空,任何在逃方式都要盯着,一旦发现姜强和姜民海的母亲离市,立即逮捕。"

    "ok。"小江去联系了,他警龄最小,队里的内务与接洽工作都是他负责,转身,看见了门口的女人,"队长,乔方明的妻子来了。"

    乔方明的妻子前两天出差,人不在江北,今天才赶回来。

    霍一宁看过去,门口的女人四十多岁,穿一身黑,脸色与状态都不太好:"蒋凯,你去给她做口供。"

    "好。"

    蒋凯上前去,解释了几句后,把人领去了审讯室里。

    乔方明的妻子叫周红,在一家证券公司上班,她一坐下便问:"杀害我先生的凶手抓到了吗?"

    "已经查出来了,正在抓捕中。"案子的进度也不好透露太多,蒋凯言归正传,"乔太太,这次请你过来主要是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一下。"

    周红点了点头,神色憔悴,强打着精神。

    蒋凯递过去两张照片:"你认识照片里的两个人吗?"他补充,"这是一对父子,就是他们杀害了你的丈夫。"

    周红眼睛立马通红了,紧紧攥着照片:"不认识。"她看了很久,哽咽着说,"我确定我没有见过他们。"

    "那你知道你先生平时有没有和谁结过仇?"蒋凯解释,"虽然凶手已经确定了,但还不能排除买凶杀人的可能。"

    姜氏父子杀人的动机还不确定,但应该不是姜民海说的泄愤。

    周红回忆了一下:"我先生遇害之前,有几次在电话里和别人吵架。"

    蒋凯立马问:"具体是什么人,为了什么你知道吗?"

    她摇头:"好像跟钱有关,我听他提到了赌债,"想了想,说,"还有几次应该是在和别人要钱。"

    赌债的话,是苏万江欠下的,至于要钱,应该就是那些来历不明的汇款。

    蒋凯说:"你先生的账户里确实有几笔来历不明的进账,而且我们查到,好几年里,陆陆续续都有,这些钱的来源你知道吗?"

    "他从来不让我过问他的钱,我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钱,好像过一阵子就会有一笔,他高兴了会给我买首饰,但不让我问,我以为是他赌博赢来的。"周红擦了擦眼泪,补充,"因为我先生有赌博的习惯。"

    赌博的话,用不着用黑户汇钱。

    蒋凯问:"这样的情况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周红思考了很久,不太确定地说:"大概是**年前,他从鉴定所里辞职,家里就多了一笔钱。"

    鉴定所?

    蒋凯追问:"你先生在医院血液科上班之前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会辞职?"

    "他之前是在鉴定所里上班,主要负责亲子鉴定这这一块的。"周红又说,"辞职原因我也不太清楚,他没有告诉我。"

    亲子鉴定...

    这里面,可以做的文章就太多了。

    霍一宁托着下巴,在思考,周肖和赵腾飞在酒店蹲守,蒋凯又去提审姜民海了,看完周红的口供,霍一宁问:"小江,查到那几笔钱的来源了吗?"

    小江摇头:"都是黑户,盘查起来还要一些时间。"

    警局的玻璃门被推开,有风漏进来,太阳被挡住了一角,在地上投了一道修长的影子。

    霍一宁抬头,手里把玩的钢笔滚在了桌子上:"你怎么来了?"

    是时瑾,穿轻薄的黑色风衣,白衬衫,兰枝玉树,一派贵公子的气度与风骨。

    他走近了,挡住背后的光,眼里的眸光很亮,像深秋的井,有些薄凉,低低的嗓音,不疾不徐的语速,说:"来帮你破案。"

    他消息倒灵通。

    霍一宁靠着椅背,抬着下巴看时瑾:"我记得你好像不多管闲事。"

    "不是闲事。"他站着,影子笔直又修长,额前的发修剪得很短,侧面打来的阳光投下斑驳,落在白皙的皮肤上,唇红齿白,矜贵又干净。

    这人站着,就像一幅水墨画,赏心悦目得很。

    他说,薄唇不疾不徐地张合:"乔方明的钱都是徐蓁蓁给的,九年前乔方明给她做过dna鉴定。"

    和周红的证词对上了。

    估计时瑾把人的祖宗十八代都调查过了。

    霍一宁顶了顶后槽牙:"徐蓁蓁?"很耳熟的名字。

    时瑾说:"徐平征市长的女儿。"

    市长家的千金啊。

    霍一宁听景瑟说过徐家的事,时瑾又只会管姜九笙的事,将信息在脑子里捋了一遍,"所以就是说,你女朋友被徐蓁蓁冒名顶替了?徐蓁蓁被勒索,找人杀了乔方明?"他手搭在桌子上,敲了敲,思忖,姜九笙姓姜,姜民海也姓姜,而且,姜九笙的养父叫姜民昌...手指的动作一顿,霍一宁抬头,"徐蓁蓁不会是姜民海的女儿吧,你女朋友才是徐家的千金。"

    理解分析能力,满分。

    时瑾不置可否,只说:"我可以帮你抓到姜强。"

    这一点,霍一宁不怀疑,时瑾有那个能耐,他端着下巴,拖腔拖调地说:"时瑾,你耳目众多啊。"连他刑侦一队的破案进度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早不来晚不来,这时候来收网。

    这是要坐收渔翁?

    时瑾颔首,客客气气地说:"过奖了。"

    霍一宁:"..."呵呵,老子是在夸你吗?

    出了警局,时瑾接到了秦中的电话,这会儿,临近黄昏,漫天都是红色的光,融在他眼里,流光溢彩。

    时瑾把手机放在耳边:"喂。"

    "六少,结果出来了。"秦中说,"是亲子关系。"

    他没说什么,挂了电话,打开车门,系上安全带,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戴蓝牙耳机,拨了姜九笙的电话。

    她很快接了:"时瑾。"

    时瑾唇角轻轻地扬起:"笙笙,我现在去机场。"

    姜九笙低低的烟酒嗓,有一点点的哑:"不用赶,我会慢慢等你。"

    他踩了油门,车速很快,风从车窗外灌进来,吹着他的声音抛在身后,有些飘着:"笙笙,你不想我吗?"

    姜九笙笑着回:"想。"

    她在云城拍戏,已经快两天没见他了。

    "那不能慢慢来,要让你尽快见到我。"时瑾心情不错,音色温润带了笑,"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她想了一下:"跟我生父有关吗?"

    他家宝宝,真是聪明得不行。

    "嗯。"

    "那你快一点来。"

    "好。"时瑾细听,那边有很大的风,"你在车上?"

    她嗯了一声,说:"在去墓地的路上。"

    她母亲宋培的的墓就在那座城市,墓地有些偏,时瑾不太放心:"你一个人?"

    "不是,秦左也在车上。"

    秦左是时瑾放在她身边的近身保镖,对外称是助理,姜九笙试过秦左的拳脚,很不得了,虽然她才刚满二十。

    时瑾说:"把电话给她。"

    姜九笙把手机给了秦左。

    他大抵是叮嘱她,要仔细保护,秦左不爱说话,回答很言简意赅,不过,看得出来,她对时瑾唯命是从,语气很尊敬。

    到了墓地,时瑾才挂了电话。远处一座孤坟,空无其他,橘黄的夕阳落在绿色的草坪上,风吹,树叶簌簌。

    走近了,姜九笙才发现她母亲的坟前有人,地上放了一束白菊。

    那人听闻脚步声,转过头来:"笙笙?"

    竟是徐平征。

    姜九笙诧异:"徐市长。"她捧着一束白色马蹄莲,走过去,近了才发现徐平征的眼睛微红,"您怎么会在这?"

    这处墓地偏僻,除了她母亲的坟,并没有其他的墓碑。

    徐平征看着她,眼眶里泛着红,许久才开口,风吹着声音,他在哽咽,颤抖着:"宋培是你什么人?"

    碑文里,书着两行字。

    宋培之女:姜九笙。

    立碑人:时瑾。

    姜九笙回答:"她是我母亲。"(未完待续)

285:笙笙认亲,徐市长秋后算账

    姜九笙回答:"她是我母亲。"

    徐平征闻言,身子微微踉跄,跌坐在了墓碑前,颤抖着手去摸冰凉的墓碑,抬头,泪目:"对不起,阿培。"

    他找了她二十多年,兜兜转转到现在,只寻到了这座墓碑。

    摸了摸碑上的照片,他忍不住低声哽咽:"是我来晚了,负了你,也负了我们的女儿..."

    照片里的女子,与初见时一样,浅笑温柔,只是物是人非,她已逝,他成了未亡人。

    徐平征跪在墓前,抬头看身后的人,风吹乱了头发,眼睛通红,一身西装革履已经乱了,像是突然白发,苍老了很多。

    姜九笙蹲下,把手里的马蹄莲放在墓前,神色异常平静,只是,细看,她拿着手机的手,在轻微发抖,打开了手机,将那张在清吧里拍的照片划出来。

    "这张照片里的人,"姜九笙看着徐平征,"是你吗?"

    她还记得,在枫城的清吧里,徐平征看着照片墙说,是爱人。他说,我的爱人,眉眼和你很像。

    徐平征哽住了喉:"是我。"他颤着手,伸向她,"笙笙,我是爸爸。"

    姜九笙本能地后退了。

    他弓着身子,像是被什么压着,直不起来,眼里有泪,悔恨与悲痛交加,他几乎泣不成声:"笙笙。"

    他的女儿啊。

    一错,就是九年,让她颠沛流离了这么多年。

    "笙笙..."他张张嘴,说不出话来,仪态全无,跪在墓前,泪流满面。

    姜九笙沉默了许久,伸出手,放在了徐平征后背,轻拍:"抱歉,我只是需要时间。"

    她需要时间查证,也需要时间去消化和接受。

    天色渐晚,风吹绿荫,墓碑前,跪了两个人,各自红着眼,地上两束白色的花,被吹落了花瓣,风卷着落在了石碑上,照片里的女子温柔的眉眼,浅笑安然。

    晚上九点。

    徐平征的随行秘书来了一趟房间:"先生。"

    徐平征还穿着那套衣服,连从墓地沾来的枯草也未曾拂去,秘书从未见过他这幅样子,因为是一市之长,不管何时何地,徐平征总是一丝不苟的,不像现在这般心神不宁、神色颓然。

    "查到了吗?"他语气焦急。

    随行秘书立刻回答:"姜民昌和宋培的死亡证明都没有问题,时间也没有问题。"

    徐平征眼眸沉下。

    九年前,姜民海出示了两人的死亡证明,还有徐蓁蓁的出生证、户籍证明、dna鉴定,他甚至让当时的市政秘书再次去查证过,确保无疑了才将人认回徐家,到底问题出在哪里,会有这样的差入。

    "先生,"秘书小心看着徐平征的神色,仔细掂量着说,"在调姜民昌档案的时候,我还发现了另外一件事。"

    秘书把文件递上。

    是温家花房的命案案底,结案还没有多长时间。

    徐平征翻开案底,只看两页,瞳孔便红了,他攥紧了手,将纸张捏得发皱:"你出去吧。"

    秘书点头应了一句,便出了房间。

    徐平征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资料看完,这个案子上过新闻,他只是听闻过,不知姜某宋某竟是他找了多年的人。

    嫌疑人,姜九笙。

    资料上这么写着,简直刺痛了他的眼睛,他拿起手机,屏幕被他刮得发出刺耳的声音,电话拨通了。

    他开口:"我是徐平征。"

    电话那头的人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徐市长:"您有什么事吗?"

    徐平征声音不禁高扬,愤慨至极:"九年前的事,你给我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对方愣了一下,含糊其辞,结巴着说:"九、九年前有什么事?"

    "梁部长。"

    县处级的梁文朗,在九年前还是徐平征的市政秘书,认亲的事梁文朗都有经手,所有查证资料,也都是过了他的手。

    梁文朗颤着声儿,已经底气不足了:"徐市您说。"

    徐平征冷笑:"我看你是在那个位置坐得太舒服了。"

    徐家的人,几乎全在官场,这样一句话,与断了他的仕途没有两样。梁文朗登时慌了,赶紧说:"徐市,我说,我都说。"他冲口而出,"是姜家那个老大,是他让我做,都是他让我瞒您的。"

    姜民海。

    徐平征认得他,姜家的大儿子,本以为只是精明了些,不曾想他竟搞了这么多动作。

    梁文朗全招了:"当时我已经快晋升了,姜家的人请了私人侦探,拍、拍到了我的把柄,我没办法,只好听他们的。"

    因为从政,容不得一点污点,他怕仕途受到影响,在核实查证的时候,默认了姜家的作假证明。

    徐平征气得声音都发抖了:"梁文朗,因为你,我让我女儿流落在外九年。"他冷嗤,"你倒过得滋润,步步高升。"

    梁文朗被这愤恨的语气吓得不轻,急忙补救:"徐市,我知道错了,您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帮您找到亲生女----"

    徐平征冷声打断:"不必了,我已经找到了。"语气不容置喙,"你有把柄能让姜民海抓住,应该也有把柄能让我抓住,别想着再动什么歪心思,趁这段时间安排好家人吧。"

    在官场,徐平征素来处事温和,这是第一次,这样咄咄逼人,铁了心要秋后算账。

    徐家那是什么样的家庭,梁文朗不过是县处级,平时行事又不怎么磊落,徐家若是要对他发难...

    他慌神了:"徐市,徐市----"

    "嘟嘟嘟嘟嘟嘟..."

    徐平征直接挂了电话,屋里只开了一盏灯,他背着光坐了很久,摸出手机又拨了一个电话。

    "爸。"

    这个点,老爷子正躺在床上刷孙子外孙女的微博:"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徐平征沉默了一番,说:"我女儿找到了。"

    徐老爷子愣了一愣,坐起来:"你喝酒了?说什么胡话。"

    江北到云城的飞机要三四个小时,晚上又有点堵车,时瑾到姜九笙所住的酒店时,已经过九点了,深秋的天,夜里凉,姜九笙接到时瑾电话时,正盖着毯子缩在沙发里假寐。

    她声音轻,把手机放在耳边,喊了他一声。

    "笙笙。"

    "嗯。"

    她的声音听上去有气无力的。

    时瑾紧张她:"怎么了?"

    姜九笙在沙发上翻了个身,声音还是软绵绵的:"没事。"

    她在发愁。

    时瑾说:"给我开门。"

    她愣了一下,扔了手机,从沙发上起来,跑去玄关开门,一打开门,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时瑾,穿得很休闲,白衣黑裤、灰色的外套、白色的板鞋,脖子上还系着她给他买的围巾,大概夜里风大,他额前的发被吹得有些乱,只是依旧好看,眼里有窗外的星星,灼灼明华,漂亮极了。

    "笙笙----"

    不等他说完,她扑过去,用力抱住了他。

    时瑾把行李放下,托着她的腰,抱着她进了房,反手关了门:"怎么了,宝宝?"

    姜九笙不说话,搂着他的脖子,脸埋在他肩上蹭。像只闷闷不乐的猫,不端着她的一身冷清,就在他这里撒撒娇,像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孩子,偶尔不那么坚韧,柔软又脆弱。

    时瑾捧着她的脸,要看她的眼睛:"是不是谁欺负你了?"见她眉头不展,时瑾声音都冷了,"你跟我说,是谁----"

    她抱着他不撒手,往他怀里钻:"没有谁欺负我。"低声地跟他说,"时瑾,我今天在墓地碰到了徐市长。"

    时瑾神色稍稍变了,搂着她纤细的腰,收紧了一点。

    姜九笙仰头看他:"他是我的生父,对吗?"

    他颔首,直接托着她的腰,抱着她,脚离地,去了沙发上:"我已经做过亲子鉴定了,笙笙,徐平征确实是你的父亲。"本来就是要告诉她的,不想徐平征竟先一步找到了墓地。

    她一时也不知道作何反应了,心里五味杂陈,有喜,自然,也有忧。

    "如果不喜欢,不认也没有关系。"他凉凉的指尖按在她眉心,轻轻地揉。她有他就好了,其他人都无关紧要。

    姜九笙摇头:"不是不喜欢。"平心而论,她很欣赏徐平征,更加喜欢徐家的人,她想,"只是一个人久了,突然多了家人,不适应而已。"

    时瑾摸摸她的脸:"你想怎样都可以。"只要她高兴就好。

    "那徐蓁蓁呢?"

    "她是姜民昌的兄长姜民海的女儿,与你年纪相仿,姜家让她冒名顶替你去了徐家。"

    姜九笙听着,姜民昌老家的人和事,她都不知道,只是幼时去过,后来便完全断了联系。

    时瑾把她抱在怀里,用毯子盖住她的腿,与她细细说来,这中间的细枝末节、姜家作假的过程,还有警局已经破获的那起杀人案子。

    姜九笙也是现在才知道,苏倾居然还是因为她被卷了进来。

    她听到尾声,忍不住问:"乔方明是姜民海杀的?"

    "还有姜强,是同伙作案。"时瑾把身上的外套脱了,又把她搂回怀里,"姜民海已经落网了,姜强在逃中,警局已经下了通缉令。"

    她安静地窝着,没有说话了,拧着眉在想什么。

    时瑾问她:"你怨他吗?"

    她知道,他指的是徐平征。

    她摇头:"不怨。"心情缓缓平静下来,"别人的错,没有必要拿来惩罚无辜的人,何况,我没有什么不幸的,我都遇到了你了。"

    不怨天尤人,也容易知足。她就是这样,黑白分明得没有一点灰色地带,心性剔透又干净。

    时瑾忍不住压下身子去亲亲她,手放在她腰上,爱不释手地拂着:"顺其自然吧,慢慢适应,不急。"徐家有点能耐,认了也好,多一些人护着她,他也会放心一点,不过,也是真不满,不满任何人、任何情感来分走她的注意,想独占,想她只把他一人放在心上,心里有头贪婪的野兽,在啃咬,确实很不舒坦,却也只能隐忍克制。

    她答应:"好。"慢慢来,顺其自然。

    "笙笙,"时瑾才想起来,"你吃饭了没有?"

    她有点心虚了:"还没有。"她从墓地回来,就躺着,没心情也没胃口去觅食。

    现在都九点多了,做也来不及,时瑾伸手去拿外套:"我们出去吃饭?"

    姜九笙抱住他的手,把他的手拉回来,又放到自己腰上:"让酒店随便送一点过来,我不想动,你陪我一会儿。"

    他顾及她的胃,又舍不得说她,叫了客房服务,她赖在沙发上不动,时瑾怕她着凉,把她抱到床上去,她身体软的不像话,尤其是腰。

    给她盖被子的时候,时瑾才看到她胳膊上的淤青:"怎么弄的?"

    "拍打戏的时候,剑柄打到的。"姜九笙不怎么在意,把袖子往下扯,遮住了,"没事,一点也不痛。"

    时瑾捉住她的手,把袖子往上卷,不止有淤青,上面还有伤口,都肿了,他有点生气,含着她的手指咬了一口,把她咬疼了才起身,打了前台的电话,让人送药过来。

    酒店只有普通的膏药和消毒水,时瑾只好先给她简单包扎,列了个清单,重新让人去买药,等他安排好,她已经睡着了。

    时瑾没舍得叫醒她,二十分钟后,晚饭送过来了。

    他蹲在床头,把她蒙着脸的被子掀开:"笙笙,吃了饭再睡。"

    姜九笙眼皮动了两下,就是没睁开,翻了个身,昏昏欲睡的,不愿意动。

    时瑾把她从被子里抱起来,哄她:"就吃几口,嗯?"

    她睁开眼,起初有点惺忪,盯着时瑾瞧了许久,看着他的脸,然后看着他眼里自己的影子,看他有些嫣红的唇,最后目光落在他的喉结上。

    她说:"我不饿。"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她诚实地说出了心里的想法,"我想做。"

    "..."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样直白,她脸皮薄,便是欢好时,也说不出这样的话来,或许,因为徐家,她有点失措。

    时瑾喉结滚了一下,没有依她:"笙笙,不吃饭对胃不好,吃了饭再做。"

    姜九笙没说什么,凑过去,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喉结。

    他身体立马绷紧了,被她点了一把火,压不下去。

    要命了。

    他挣扎了一下,还是没忍住,把人按在了床上,抓着最后的一丝理智,轻喘着,含住了她的唇,吻住说:"就做一次,我快一点弄,你不许哭。"

    姜九笙笑:"好啊,不哭。"

    他微凉的指尖,从她腰间滑进去,解了她的内衣扣。

    最后,他还是把她弄哭了...

    不过,大概体力耗得太多,她饿了,吃了很多,时瑾觉得这个法子不错,以后她不吃饭就这么治。

    翌日,秋高气爽,云淡风轻,姜九笙的房间在十九楼,一室一厅的套房,拉开落地窗的窗帘,俯瞰下去,整个城市都变得渺小,车水马龙,热闹又繁忙。

    早上八点,突然有人敲门。

    时瑾从猫眼里看了一眼,回头对刚刷完牙的姜九笙说:"笙笙,去房间里换了衣服再出来。"

    她还穿着浴袍:"谁来了?"

    "徐家的人。"

    她愣了一下,回了房间。

    时瑾等了一分钟,才开了门,最先映进眼里的,是徐老爷子,正红着一双眼,像是一夜没睡,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受到了惊吓:"你、你怎么在这?"

    他一晚上没睡,接到二儿子电话后,一刻也没等,拉上大儿子儿媳妇连夜从江北赶过来,就是来见孙女的,一路惴惴不安又迫不及待,可这乍一看时瑾的脸,还真是不怎么欢喜。

    时瑾解释:"我女朋友在这。"

    那就更不能过夜!

    孙女都没认,老爷子也不好多管,不认同得盯着时瑾看了两眼。

    "我们可以进去吗?"徐平征说,大概是没换衣服,身上的西装有些皱。

    除了徐老爷子和徐平征,还有徐华荣夫妇,以及----

    "时瑾,我们真有缘啊。"徐青舶笑得根朵太阳花似的,一副沾沾自喜的样子,颇有几分得意。

    时瑾侧身,让了路,等人进来后,关上了门。

    姜九笙换好了衣服,从房间出来,见一屋子人,诧异了一下,喊了声:"徐爷爷。"

    徐老爷子眼睛更红了,满眼心疼与慈爱:"笙笙..."他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哎哟喂,他的心肝宝贝啊。

    其他几位长辈也好不到哪里去,一身风尘仆仆,眼睛都是红肿的。

    姜九笙被看得有点不自在了:"你们坐,我去倒水。"

    然后,她去倒水。

    然后,徐老爷子、徐平征、徐华荣夫妇,这四只跟在她后面,也去了,她走一步,他们就跟一步。

    姜九笙:"..."

    徐青舶忍俊不禁,赶紧把几位长辈拦下来:"你们别把人吓到了,慢慢来成不?"

    那四只就乖乖坐回去了,只是眼睛依旧盯着姜九笙,越瞧越像,越瞧越顺眼,这才是徐家孙女嘛,看着就让人喜欢。

    时瑾揽着姜九笙坐在对面,先开了口:"dna鉴定我已经做过了,"他抬眸,看向徐平征,"我建议你再做一次,别又弄错了。"

    他强调了'又';。

    徐平征自责得不行,头发乱糟糟的,脸色也很白,肿着一双眼睛看姜九笙,哽着喉咙说:"笙笙,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一想到温家花房的命案,徐平征就心疼她,越心疼,就越自责,恨不得把心肝都挖出来给女儿。

    相比较之下,姜九笙平静许多,摇摇头:"这些年我过得很好,没受过什么苦。"

    怎么可能没受过苦。

    她越懂事善良,他们就越愧疚。

    老爷子想把命都捧给这个流落在外的孙女了,心疼得眼泪都出来了,一脸疼惜地说:"笙笙,爷爷以后会疼你的,我们回去就改遗嘱,我的私房钱全部都给你,一点都不分给他们了。"

    姜九笙哭笑不得。

    被老爷子这么一搞,气氛反而不那么尴尬了,她自在了不少:"徐爷爷,不用的,我有钱。"看着徐老爷子红通通的眼眶,真怕他哭出来,姜九笙又补充,"我男朋友也很有钱。"

    徐老爷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绢,擤了一把鼻涕:"你叫我徐爷爷。"语气带着鼻音,好委屈,好难过,"你不肯叫我爷爷,是不是还怨我们?你怨我们也是应该的,我们让你在外面受了这么多苦,是不应该这么轻易原谅,都是我这个老头子没用,当年没有亲自去钿镇,还有我那过世的老婆子也不对,好好的搞什么门第之见。"说到动容时,老爷子抹了一把眼泪,"我的错啊..."

    姜九笙有点窘,也于心不忍:"我没怪你们。"

    她活了二十多年了,没碰到过这样的眼泪攻势,与家人相处的经历更是少之又少,有些不知所措了。

    徐老爷子一脸悲伤:"可你不喊我爷爷。"

    她顿了一下,有些生硬地开口:"...爷爷。"

    她刚喊完,老爷子眼泪秒收,立马眉开眼笑了:"唉!"

    答应得那叫一个响亮。

    时瑾:"..."这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

    徐华荣见缝插针,赶紧找台阶:"笙笙,还有我们呢。"

    姜九笙硬着头皮喊:"大伯父,大伯母。"

    徐华荣欣慰地笑着应了,妻子王女士红着眼,把一个玉镯子塞到了姜九笙手里,那玉的颜色,一看便是极贵重之物。

    她心里微暖,拒绝的话是怎么也说不出口,到底是亲人,徐家人又是极赤诚热心的人,虽然还不适应,却也庆幸。

    "笙笙,我,"徐平征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里有愧,言行都小心翼翼的,不敢惊了她吓了她。

    姜九笙张张嘴,叫不出来。

    不一样,父亲的称呼不同于别的,总是格外沉重,因为赋予了最亲近的血缘。

    她有些无所适从。

    徐平征更是如履薄冰,手心都是汗。

    徐老爷子赶紧打圆场,吼了徐平征一句:"你急什么,慢慢来,别吓坏了我孙女。"转头看姜九笙,赶紧换了一副表情,笑出满脸幸福的褶子,"笙笙来,坐到爷爷这里来。"

    终于如愿了。

    他惦记了这么久的干孙女,居然是亲孙女,还能有什么比这个还让人振奋的,有福啊有福。

    所以说,血缘这个东西就是妙,难怪他一见着笙笙,就喜欢得恨不得拐到家里来。

    等不及姜九笙坐过去,老爷子拄着拐杖,硬是挤到了姜九笙与时瑾中间,臀部一翘,把时瑾挤到一边去了:"笙笙啊,你跟爷爷说说,这几年你都发生了什么,遇见了什么人。"

    时瑾:"..."

    他冷着脸,起身,去给姜九笙叫了早饭,折回去,看见徐家那几双恨不得把姜九笙揣口袋里的眼睛,就觉得碍眼得不行。

    时瑾走到徐平征后面:"可否单独谈谈?"

    徐平征回头,深深看了时瑾一眼,点头:"嗯。"

    他们去了隔壁的房间。

    一句寒暄都没有,时瑾言简意赅,直接开门见山地问:"我想知道,关于徐蓁蓁,你们徐家的底线在哪?"

    徐平征明白时瑾的意思,也知道他打了什么算盘,以前只觉得他贵气绅士城府极深,现在倒发现,他护短的很。

    也好,反正他护的是自己的女儿,手段厉害些更好。

    "如果她毫不知情,就不相往来,如果她也参与了,"徐平征顿了顿,徐蓁蓁到底是叫了他九年父亲,他多少有些恻隐之心。

    时瑾接了话,完全不遮掩他眼底的冷厉:"她不仅参与了,还对知情者杀人灭口。"

    徐平征显然不知内情,惊了许久,养了九年的女儿,他以为她只是娇纵刁蛮些,居然还如此心狠手辣。

    他沉吟片刻,道了四个字:"依法处理。"

    约摸二十来分钟,时瑾才从房间出来,徐青舶正依在门口,好整以暇地瞧着,冲时瑾吹了声口哨,吊儿郎当地说:"时瑾,叫句哥来听听。"

    这幅小人得志的样子。

    时瑾看着他,平铺直叙地喊:"徐青舶,"

    这么指名道姓,徐青舶眼皮直跳啊,总有种刁民想害他的惶恐感,他一脸戒备,瞧着时瑾。

    他说:"你快三十一了。"

    所以?

    "成熟一点。"

    徐青舶:"..."

    妈的,男人三十一枝花!

    徐青舶哼道:"你和笙笙结婚的时候,我看你改不改口!"

    时瑾目光深沉,看徐青舶的眼神,宛如看天北医院神经外科的重症神经病人。

    徐青舶:"..."有种一辈子都要被压一头的错觉。(未完待续)

286:笙笙迁户与改姓,徐蓁蓁往坑里跳

    午饭是和徐家人一起吃的,去了一家老字号的中餐厅,因为心情好,徐老爷子还叫了一瓶白酒,不用劝酒,乐呵呵地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又一杯,老人家年纪大了,多喝不得,两个儿子劝不听,姜九笙喊了两句爷爷,老爷子就乖乖放下酒杯了,然后拿了公筷,一个劲儿给姜九笙夹菜。

    时瑾显然是不太愉悦的。

    徐青舶看见时瑾'失宠';,那是万分愉悦,拖着调儿喊:"笙笙妹妹啊。"

    姜九笙手里的汤匙抖了抖,汤洒了。

    徐青舶笑得温柔体贴:"吃虾吗?哥哥帮你剥。"

    这哥哥来妹妹去的,透着一股子得意。

    时瑾面不改色,只是,音色低了三分:"我给她剥。"

    徐青舶装模作样地打趣:"时瑾,我跟我妹妹都这么多年没相认,你怎么还跟我这个大舅哥抢,"扭头,一副大家长的和蔼,"是吧,笙笙妹妹。"

    姜九笙不自然地点了头。

    徐青舶笑眯眯地:"笙笙啊,你都没有叫我哥哥。"今天做什么也得把这大哥的名给正了。

    姜九笙稍顿,喊了一声堂哥。

    徐青舶拖腔拖调地应了,抬了抬下巴,睇向时瑾:"你是我妹妹的男朋友,那你就跟着也叫一句吧。"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来,叫堂哥。"

    时瑾眼皮都没抬,长辈在,有些话不合礼数,他发了条信息

    ----你可以去神经外科挂个号。

    徐青舶瞥了一眼微信,皮笑肉不笑:"乖哦,叫哥哥~"

    又一条信息,来自时瑾。

    ----神经外科应该没用,直接挂精神科。

    徐青舶:"..."

    他回:你大爷!

    对方已经开启了好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的好友,请先发送验证请求,对方验证后才能聊天。

    他被删好友了...

    徐青舶:"..."

    回酒店的路上,时瑾一路都没说话,看着车窗外,玻璃上倒映出他紧蹙的眉心。

    姜九笙伸手,戳他的脸:"你不开心?"

    时瑾转过来,抓住她的手,声音虽温和,脸色却严肃:"以后不要跟他们一起吃饭了。"他的理由是,"笙笙,我不喜欢别人给你剥虾,我也不喜欢你吃别人给你夹的菜。"

    主驾驶的老蒋想,还好老爷子和徐市没坐这辆车,不然这翁婿关系肯定不和谐。

    因为徐老爷子和徐平征一直给姜九笙夹菜,把时瑾剥的海鲜都压在了底下,最后,姜九笙没吃完,他剥的虾她只吃了一只。

    他这是吃醋了。姜九笙想。

    见她没有回话,时瑾揽在她腰上的手稍稍用力:"怎么不说话了?怪我小气吗?"他也想大度,做不到。

    他就是个偏执狂,有病。

    姜九笙摇头,不是开玩笑,表情颇认真:"不是,我在想怎么哄你。"

    时瑾眉间阴郁散了,稍稍压低了身子:"那你来哄哄我。"他好哄,亲几下几好了。

    姜九笙想了想,伸手,揉他的头发,动作像给姜博美顺毛,语气像刚才餐厅里的徐青舶:"乖哦。"

    "..."

    时瑾把姜九笙按在位子上用力亲,亲得她喘不过气来为止。

    主驾驶的老蒋:没眼看没眼看。

    因为姜九笙后天还要拍戏,次日早上就回了江北,徐家五只也一路尾随,到了江北,徐老爷子想直接把姜九笙领徐家去,被徐平征制止了,人才刚认回来,需要时间适应,不能表现得像抢人的土匪,虽然他们确实想跟时瑾抢人。

    姜锦禹知道姜九笙的航班,抱了姜博美在御景银湾外面等。

    风和日丽,少年眉清目秀,耐心地站在树下,倒是怀里的博美犬昏昏欲睡,脑袋一晃一晃,尾巴懒洋洋地垂着。

    姜九笙走过去:"锦禹。"

    他勾了勾唇:"回来了。"

    姜九笙笑了笑,摸摸姜博美的头,把小东西的脑袋抬起来:"想我了没?"

    姜博美一见是妈妈,瞌睡就醒了,汪了一声,扑进了姜九笙的怀里,正要蹭----

    时瑾一只手拎着,把它扔地上了。

    姜博美:"..."

    它瞪它爸爸,敢怒不敢言,奶凶奶凶的,瞪完,摇着尾巴走妈妈那边去。

    "今天不用去学校吗?"姜九笙问姜锦禹。

    姜锦禹比以前开朗了许多,眉目宁静,像那个年纪唇红齿白的少年,干净又明澈,他回她的话说:"昨天和一位老师换了课,我今天休息。"

    "那午饭可以一起吃。"

    "嗯。"

    上了楼,姜锦禹没有回时瑾那边的公寓,而是喊住了他:"姐夫,来一下我书房。"

    时瑾让姜九笙先回房间,去了对面的公寓,姜博美也跟过去了,熟门熟路地去了书房,乖乖趴在桌脚旁摇尾巴,地上有个改良的键盘,是舅舅给它做的,按着玩,会发光,巨棒!

    姜锦禹开了电脑主机:"我截了徐蓁蓁的来电,那位姓周的老太太打过两次她的电话,都是用公用电话打的,追踪不到人具体落脚在哪个位置。"

    屏幕上显示主叫地址都很偏,没有摄像。

    时瑾问:"电话内容。"

    姜锦禹想了想那两通电话,可以简明扼要地概括成两个字:"要钱。"

    姜民海获罪,姜强被通缉,周氏自然坐不住,不需要去找,只要等,总会送上门来。

    "可以模拟人声?"

    姜锦禹明白时瑾的用意了:"可以,我已经录了徐蓁蓁的音色,再装个软件就行。"

    时瑾颔首,拨了霍一宁的电话。

    "是我,时瑾。"

    霍一宁心照不宣:"是不是有什么计划了?"姜强藏得紧,正当法子抓人太慢了,时瑾的野路子他觉得可以一试,反正他早被时瑾带歪了,原则什么的,全喂狗了。

    "嗯,"时瑾处之泰然,道,"需要警方配合。"

    霍一宁给了准话:"只要能抓到罪犯,不伤天害理,就随你玩。"

    下午,时瑾去了一趟徐家。

    徐老爷子旁敲侧击,意思就是问什么时候可以让他宝贝孙女认祖归宗之类的。

    时瑾端正地坐着,眼神温润,看似君子无害,道:"我女朋友是公众人物,如果要认回徐家,是不是场面要搞大一点?"

    姜民海父子两杀人灭口的案子徐家已经了解了,时瑾和小儿子达成了某种协议老爷子也是知道的,正因如此,医院那个假的还没有揭穿,想来,时瑾是有什么打算了。

    徐老爷子很爽快:"这必须的!"只要能让笙笙认祖归宗,他全部赞同,"怎么搞都行。"

    当天,徐老爷子就让徐华荣联系了媒体,全网发了一则新闻通稿:徐家举办文物慈善拍卖,所得善款全部以徐家千金的名义捐赠。另外,老爷子将其名下徐家博物馆百分之十的股份,赠与唯一的孙女。

    已逝徐老夫人是个女强人,出身文物世家,这徐家博物馆的前身便是徐老夫人的祖父所创,已有百年历史,这百分之十的股份,初步估计,市值十亿。

    消息一出来,网民朋友们唏嘘不止。

    长宁街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小型超市里,收银员是个微胖的中年女人,与超市的老板娘正说起此事。

    老板娘喟叹不已:"十亿,那得多少钱啊。"想象不出来,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

    收银员不禁羡慕:"这徐家的孙女真有福气。"

    老板娘从柜台上抓了把瓜子,边嗑边说:"可不是,随随便便送个礼就是十几亿,多少人一辈子也看不到这么多钱。"

    "徐家可真厉害,有权不说,还有钱。"徐家上面好几代都是红背景,这整个华夏七省政界就数徐家势大,娶进门的、嫁出去的,都是豪门,钱财不用说,百年世家可不是浪得虚名的,而且徐家声望好,光是慈善基金会就有好几个,有钱却不敛财,是以,徐家得民心,上面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古商政明面上是不可以一家的,徐家算是个例外。

    老板娘对着垃圾桶吐了一口瓜子壳:"我还听说徐家从政,为了避嫌,政商分得一清二楚,这些个股份什么的,都是直接留给不走仕途的孙辈,就是不知道这个孙女能分到多少。"

    徐家孙辈不多,就那么几个,刚好,没一个从政的。

    有人过来结账,收银员一边扫条码一边说:"这十个亿就够她吃一辈子了,啥也不用干,天天花钱就行。"抬头看了一眼,结账的是位穿碎花裤的老太太,戴着老年款的渔夫帽,收银员问,"七十八块,是刷卡还是现金?"

    老太太嗓门挺大,边用塑料袋装东西,边嚷嚷:"什么七十八,算我七十。"

    嘿,瞧这话说的,跟打劫似的。

    收银员好耐心,没发火,笑着说:"大妈,这里是超市,东西都是明码标价,不能还价的。"

    老太太横了一眼:"你当我没去过超市啊,这不就是个小卖部。"她从口袋里掏出来个塑料袋,数好七张十块的,撂下钱,提着一袋东西就走了。

    收银员:"..."

    惊呆了!

    老板娘追到门口,老太太已经跑远了,直摇头:"这年头,怎么什么奇葩都有啊。"

    这老太太,正是姜民海的母亲,周氏。

    周氏提着一袋速食,走进一个巷子,绕了好几条路,找了个有公用电话的水果摊,给了店主十块钱,拨了个电话。

    刚接通,周氏就扯着嗓子骂:"徐蓁蓁,你这个小白眼狼。"

    那边没说几秒钟,她就劈头盖脸地吼过去:"你都有十个亿了,给你哥哥一点怎么了?要不是为了你,你爸爸和哥哥能落到这个地步?昨天电话里你还好意思跟我哭穷,有爹生没爹养的赔钱货,居然敢骗我,早知道你是个忘恩负义的,小时候就该把你卖了!"

    那边不知说了什么,周氏怒气冲冲:"十万块就想打发我,想都不要想!要是那个什么鬼慈善拍卖之前,你没有给我一千万,我就去那里找你,让大家都看看你这个便宜货有多不要脸。"

    水果摊上偶尔有人路过,纷纷侧目,这老太太年纪不小,骂人的精神气很足,都不带喘气的。

    周氏哼了一声:"别以为我不敢,我儿子没了,孙子也被通缉了,你倒好,自己吃香的喝辣的,还有十个亿,我告诉你,你要是不给我分钱,我就当众揭发你这个假货。"

    说完,周氏把电话挂了,骂了几句赔钱货,提着袋子出了水果摊。

    御景银湾。

    "嘟嘟嘟嘟嘟..."

    手机被挂断的声音,还在响,姜锦禹敲了一下电脑的enter键,退出了通话界面,抬头:"可以了。"

    "谢谢。"时瑾停顿,又道,"我会给你转账。"

    时瑾出了书房,随后,姜锦禹收到了他的转账短信。

    电脑屏幕上,缩小的对话框里,有几行字。

    "又怎么了?"

    "十个亿那也是我的钱,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别再烦我,不然十万块都没有。"

    "一千万不可能,我拿不出来,也不会给你,你敢揭发我,我就一毛钱都不给你。"

    这个拟声软件是近几年才有的技术,只要输入指定语句与音色,生成声音一键就行。

    下午,几个护士过来换药,徐蓁蓁才听到消息,欣喜若狂地看完了网上的报道,心里也有些疑虑,当天傍晚就出院了,徐家让老蒋去接她。

    她的脸已经没有什么大问题,一周换一次药就行,纱布还没有拆,她戴了口罩,眉开眼笑地回了徐家,一进大厅便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徐老爷子和徐平征,不知在说什么,见她过来,就停下了。

    她也没多想,脑子像被馅饼砸中了,走路都是飘的,克制了一下心底的欣喜,走过去:"爸,爷爷,你们怎么都没跟我说?"

    十个亿啊,够她花一辈子了。

    徐平征不太会撒谎,目光躲开,不过,徐老爷子却是个戏精,笑着说:"这不是你受伤了嘛,想给你一个惊喜,让你高兴高兴。"

    她甜甜一笑:"谢谢爷爷。"坐过去,一手挽住一个,娇俏地说,"你们对我最好了。"

    徐老爷子不露痕迹地抽出手,作势去端茶杯,面不改色地说:"你爸爸伯伯都从政,要避嫌,股份不能交到他们手里,那百分之十本来就是给你的,你堂哥瑟瑟他们也都有。"

    听老爷子这么一解释,徐蓁蓁心头那点疑虑彻底打消了,她知道已逝的徐老夫人名下有一家私人博物馆,只是没有料想到她也有份。

    意外之财,怎能不惊喜。

    徐蓁蓁端起茶壶,给老爷子斟茶,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那慈善拍卖的款项真的要全部捐掉吗?"那么多钱,全捐了,她心疼不已。

    徐老爷子低头喝茶。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姑娘钻钱眼里了。

    喝了一口茶,老爷子抬头,语重心长地说:"当然要捐,你爸爸伯伯、还有二爷爷他们一家都是在政府部门上班的,捐了钱一来是为国家做了好事,二来也能博个好名声。"

    徐蓁蓁还是有点不舍,怕老人家不喜欢,没有表现出来,娇娇软软地笑着应:"我知道了,爷爷你真厉害。"

    徐老爷子没说话。

    一旁的徐平征在吃青提,一个一个往嘴里送,也不说话,就不动声色地坐远一点了。

    "爷爷,"徐蓁蓁乖巧讨好的模样,"这个慈善拍卖能不能推迟一点啊?"

    徐老爷子便问:"怎么了?"

    徐蓁蓁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纱布,眼睛立马湿了:"我的脸还没好,不方便露面,怕给咱们徐家丢人。"

    徐老爷子认真想了想:"哦,这样啊,那股份也迟一点转让吧。"

    徐蓁蓁:"..."

    就不能先给股份?

    她怕夜长梦多,等不及,很善解人意地放软了语气:"那还是算了吧,这样就太麻烦爷爷了,拍卖会那天我就戴个口罩好了。"

    呵呵。

    "那行。"徐老爷子一脸关怀,"你去休息吧,刚出院别太劳累。"

    徐蓁蓁乖顺地应了:"好的,谢谢爷爷。"转头,对徐平征抱以一笑,"谢谢爸爸。"

    等人走远了,徐老爷子赶紧抖抖鸡皮疙瘩,瞪了徐平征一眼:"九年了,看你教出来的'女儿';,一听到钱,眼睛都发光。"

    以前也没有多留心眼,一家人没谈过钱,真没看出来这年纪轻轻的丫头,竟心思这么多,徐家人素来磊落,难怪九年了老老小小都跟这姑娘亲近不起来。

    徐平征也哑口无言,他忙于政务,对徐蓁蓁确实没怎么教养过。

    徐老爷子懒得翻旧账了,耳提面命地说:"以后等笙笙回了徐家,你可别再像以前那样忙了,都这把年纪了,多陪陪家人,政治上的事情让他们年轻人去拼吧,过犹不及,我们徐家该急流勇退了。"

    树大招风,功高盖主总归不好,所以,徐家两个孙子当时不愿意从政,老爷子也欣然答应了,徐家百年世家,根基牢固,确实不用再壮大了。

    徐平征也赞同:"我知道了。"

    糟心事不提了,老爷子有更关心的事:"笙笙改姓那事怎么样了?"

    徐青久眉头一拧:"笙笙的户口还在她养父母那里,当年是时瑾把她放在了程家养,程家那对夫妇都是他手底下的人,对他言听听计从,说是要等时瑾点头才能迁出来。"

    姜九笙是个报喜不报忧的性子,老爷子不放心,就让徐平征去查了一下姜九笙这近几年来的事,不知道还好,知道了前尘过往,老爷子和徐平征更心疼了,足足失眠了几个晚上,本来老爷子是想把名下的股份全部转给宝贝孙女的,怕那个假的起疑,才只先转了百分之十。

    当然,顺带也查了查时瑾。越查,老爷子越心慌。

    不放心啊!老爷子叹气:"这博美爸爸还是太厉害了点。"他犯愁了,"他太压我们笙笙一头了,我怕他欺负我们笙笙。"

    秦家那个背景就算了,时瑾的手腕更恐怖,最主要是他还有个偏执的毛病,而且听大孙子说,没得治,不犯病还好,一犯病不得了。

    怎么想,老爷子都觉得时瑾是个不定时炸弹。

    徐平征倒不这么觉得:"不会的,我看时瑾对笙笙很顺从。"

    徐老爷子怒目:"这能信?谁知道是不是表面功夫,男人都是嘴上功夫不得了的大猪蹄子,母猪上树了都绝对不能信男人那张嘴!"

    徐平征:"..."

    这都是哪里学来的?以后还是让老爷子少上点网吧。

    徐老爷子越想越不能宽心,打个电话到时瑾那里。

    "你好,我是时瑾。"

    礼貌倒是懂礼貌,气度样貌都没得说。

    老爷子咧了个笑脸:"博美爸爸啊,我家笙笙的户口还在你那里,什么时候让她迁到徐家来?"

    "不急。"

    时瑾声音温和,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不过,徐老爷子就是觉得寒风凛凛:"我不跟你说,我要跟笙笙说。"见时瑾丝毫没有要把电话给姜九笙的意思,老爷子直接挂断了,改拨了姜九笙的号码,很快接通了,老爷子笑眯了眼,"笙笙啊。"

    那边不疾不徐,慢条斯理,还是个男声:"是我,时瑾。"

    "..."

    搞毛线啊。

    徐老爷子不满了:"怎么又是你?"这分明是他家笙笙的手机!

    时瑾不骄不躁,淡定地回:"笙笙在洗澡。"

    老爷子一口老血瞬间上涌。

    以前还觉得博美爸爸不错,工作好相貌好,最近越看越想打他是怎么回事。老爷子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把笙笙拐来徐家住,不能让博美爸爸登堂入室了。

    "博美爸爸,你这样霸着我们笙笙的户口就不厚道了。"老爷子开始阴阳怪气了,他是真想让孙女早点认祖归宗,他年纪大了,也不知道还有几年,所以很是心急啊。

    时瑾依旧从容自如:"徐爷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徐老爷子不爱听了:"怎么就多事了?"

    对方耐心很好,语速始终不急不缓:"我和笙笙结婚后,户口还是会迁到我这里,在徐家待不久。"

    "..."

    高!这厮实在是高!

    想娶我们笙笙,门都没有!

    徐老爷子很想这么说,可是...不敢,他家笙笙一看就很疼博美爸爸,要是他表现得不够大度,怕爷孙间生了嫌隙。

    他正想着怎么四两拨千斤,时瑾表态了:"笙笙现在还不太适应,给她一些时间,不过,"时瑾让步,"可以让博美先改姓。"

    这么说来也有道理。

    笙笙性子慢热,急不来,反正也跑不掉,让博美姓徐,给笙笙潜移默化习惯习惯也是好的。

    徐老爷子被说服了:"好吧,先给博美改吧。"想了想,说,"你把电话给博美,我先跟它洗洗耳。"

    时瑾开了免提。

    老爷子嗓门提了提,中气十足地喊:"博美啊。"

    姜博美听得懂它的名字,回应了一连串的汪汪汪。

    可能是因为这狗子是宝贝孙女养的,格外觉得可爱可亲,老爷子心生欢喜:"我是你曾爷爷。"

    懵逼的姜博美:"..."

    曾爷爷是什么鬼,能吃吗?

    徐老爷子循循善诱:"以后你就叫**美了,知道不?"老爷子慈祥地唤了一声狗子的新名字,"**美啊。"

    刚刚由姜博美更名为**美的**美:"..."

    狗子表示,一脸懵逼。

    姜九笙从浴室出来,见手机在时瑾那里:"谁的电话?"

    "你爷爷。"时瑾放下手机,走过去,接过她手上的干毛巾,动作娴熟地给她擦头发,她头发长长了许多,快及腰了,因为《帝后》是古装剧,便也没有剪。

    姜九笙坐沙发上,仰着头不动:"有什么事吗?"

    "徐家想给你迁户口,改姓徐。"

    她是没有什么意见的,不管怎么说,她都不适合再姓姜,对姜家人没有一点好感,也不想冠这个姓。

    不过,姜九笙看时瑾:"你不愿意?"

    时瑾摇头:"改姓可以,迁户口不必。"他有很充分且必要的理由,"你的户口是要迁到我这里来的。"

    等他们结婚,她便冠他的姓,上他的户口。

    突然,想结婚了。

    姜九笙伸手,抓着时瑾腰侧的衣服,玩笑:"为什么不是你迁到我这边来?"

    他从善如流,不开玩笑,很认真:"好,让你当户主,我入赘。"

    她笑着踮脚去亲他。

    阳台的狗子叫唤:"汪。"狗子有点惆怅,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惆怅,可能是因为诗和远方吧。

    狗子四十五度仰望窗外的天。

    时瑾随口提到:"笙笙,姜博美从今天起,改名叫**美了。"

    姜九笙:"..."

    **美:"..."

    狗子以后也是有家世背景的狗子了,瞬间尊贵了不少。

    三天后,晚八点,慈善拍卖在秦氏酒店如期举办,是夜,繁星璀璨,秋风习习,华灯初上夜微凉。

    两个小时前。

    酒店安保部的高级经理亲自给今晚负责安保工作的保安人员开了个小会,末了,经理高声问道:"照片都收到了吗?"

    二十几个人高马大身材健硕的保安人员整齐划一地回答:"收到了。"

    "六少有吩咐,没有请帖一律不准入内。"经理着重补充,且强调,"照片里的两个人除外。"

    放人进去干嘛?砸场子?

    这就不是他们需要管的了,大声回:"是。"

    会后,散场。

    仔细看,会发现一群人高马大的保安里,还有两个矮个子,躲在一边交头接耳,这俩'矮子';可不就是刑侦一队的周肖和小江。

    今晚有任务,周肖和小江两个扮成保安,耳朵上都戴了特殊通讯设备,这会儿没开,两人忍不住吐槽了。

    "太恶心了吧,那两人。"周肖说。

    小江也苟同:"还好我晚饭没吃。"

    不远处,酒店对面公园的木椅上,坐了一对看着就让人觉得油腻的'情侣';,那两人正在'打情骂俏';。

    可不就是正在执行任务的蒋凯和汤正义,两人一回生,二回熟,基佬扮多了,还挺驾轻就熟。

    蒋攻搂着汤受的腰:"宝贝儿,怎么总是咱两扮基佬?"

    汤受小粉拳捶过去:"哎哟,还不是因为他们长得糙我们长得俊。"

    蒋攻捧着汤受的脸,错位亲了一口...自己的手指:"宝贝儿,你说得太对了。"

    "讨厌~"汤受娇羞地捂脸,"亲爱的,下次人家扮攻成不?"

    蒋攻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用低频的嗓音,装霸道总裁:"不行哦,小宝贝儿乖,听话。"

    汤正义要吐了!

    见四周没人了,汤正义一脚踹开蒋凯:"目标出现了没有?"

    蒋凯抖了抖鸡皮疙瘩:"还没有,估计姜强不会来,盯紧那个老太婆就行,队长呢?"

    "队长在路口卖甜甜圈。"

    蒋凯往远处瞟了一眼,队长那摊子上围了一堆年轻漂亮的姑娘,他想,下次他还是去卖甜甜圈吧。

    这时,有路人走过来。

    蒋攻长臂一身,把人捞到怀里:"宝贝儿,别躲。"

    汤受娇嗔:"讨厌,你太用力,弄疼人家了。"

    酒店门口蹲守的保安小江和保安周肖:"..."这两个妖怪是对基佬有什么误解吗?

    不行,先去吐一下。(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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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黑系暖婚介绍:
笙笙,笙笙……他总是这样唤她,温柔而缱绻。别人是怎么形容他的,一身明华,公子如玉,矜贵优雅。他有个温柔的名字,叫时瑾。他说:医不自医,我是病人。他说:笙笙,救救我。她没有这么爱过一个人,愿意陪他堕入地狱。他没有这么爱过一个人,愿意为她放下屠刀。备注:本文治愈暖宠风,1v1双处,摇滚巨星和天才医生的互宠日常。暗黑系暖婚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暗黑系暖婚,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暗黑系暖婚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