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认人不仔细,送命天牢里
马僻静的尸体撞破了天牢的门,一直飞到了天牢的最深处。
“啪”的一声,嵌入了墙壁里,像一副天然而又立体的壁画。
萧富勤正准备进薛留广的牢门,顿时停住了。
“都停下,迎接贵宾。”萧富勤说。
马僻静的实力他清楚,和自己不相上下,来人能杀了马僻静,当然也能杀得了他。
看着跪了满地的狱卒,汴梁觉得很奇怪。
会不会是什么阴谋?
他谨慎的停下了脚步,让狱卒将薛留广请了出来,当他再次见到那位老将军时,薛留广还是和上次一样,双眼紧闭。
他不认为自己会获救,当马僻静嵌入墙壁时,他正被按在血水里,而他的脸也是刚被擦干净的。
既然人救出来了,就快走吧。
汴梁让狱卒去安排一辆马车,谁知那一位穿着青灰色狱袍的狱卒出门后一直没有回来。
那位狱卒正是萧富勤,他本来穿的是金色的主管服。
由于时间紧迫,他第一时间撕破了自己的外套,混在了狱卒中间。
但他终究还是有些害怕,因为他的衣服和其他狱卒相差甚远。
结果,汴梁居然没发现,这让他暗自庆幸不已。
在汴梁要马车时,他主动要求前去。
实际上,他要去的地方是皇宫。
原先是小事,不用惊动陛下。
现在最重要的囚犯被劫,他必须立刻上报。
北平城的皇宫大殿内,百官们都跪在地上,鸦雀无声。
因为这个大殿的主人,在愤怒的咆哮,“告诉孙万城,天黑之前,朕要见到汴梁的尸体。”
天子的雷霆之威吓得萧富勤跪着的两腿也忍不住打颤。
孙万城,是陛下亲军的统领。
陛下的亲军,那都是三圣级别的。
这样的高手要是有三十个,就算是四圣也是必死无疑。
而陛下的亲军,足足有一百三十位。
“都下去吧。”皇帝挥了挥手。
大殿里的人陆续出去了,只剩下根公公依旧在皇帝身旁。
那个都字,可不包括他。
“想不到,又多了一位四圣。”皇帝叹气道。
若不是汴梁劫了天牢,他还有招揽的心思,毕竟这样的人才,整个胡国也才一个。
根公公想了一会,出声道,“万一不是四圣呢?”
他在西凉见过汴梁,他知道这个人很年轻。
皇帝摇头,“不是四圣的话,不可能这么快击杀马僻静。”
马僻静话多,皇帝并不乐意召见,但是他的实力,皇帝还是清楚的。
据萧富勤所说,马僻静死前并没有给汴梁造成什么伤害,那只能是实力上被碾压了。
根公公又说,“他的年龄和李长生相似。”
他几十年前就已经是三圣的实力,可这么多年来一直未能再进一步。
四圣之难,可见一般,除非是李长生那种变态。
可是,变态那会那么容易出现,更有可能的是,他们本就是同一个人!
皇帝听了,顿时紧张起来,脸上也充满了不安。
“快,拿李长生的画像!”胡国去过姜庙的人很少,活着的只有蒙舒烈一人。
但在胡国的皇宫里,姜庙所有人的画像都是有的。
的确是他!当皇帝从根公公的的口中听到这四个字时,他的脸色变得惨白,人也无力的瘫倒了龙椅上。
没过多
久,皇帝喊道,“让汴梁出城!”
他没有下旨让孙万城回来,因为孙万城可能已经回不来了。
他也没有让亲卫军停止攻击,因为这会伤了他们的尊严和士气。
他更没有说让李长生走,因为到现在为止,亲卫军都不知道汴梁就是李长生。
在这种时候,皇帝很清晰的表达着自己的意愿。
可是,这个意愿,实在是太丢脸了。
他很恼怒,恼怒自己为什么没有将李长生的画像贴遍北平城。
或许是因为李长生以前从不曾离开临城!
根公公听了皱起了眉。
他说破李长生,只是为了让皇帝更重视,而不是放他出城。
这李长生孤身被围,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建议道,“陛下,何不让大皇子出马,一举毙之。”
皇帝摇了摇头,“小根,你不知道,几个月前,李贼叛逃,临城高手尽出,在江陵死了三十七位。”
临城的高手,可不比北平弱,更何况他们还有流光剑。
他们都搞不定的人,北平又如何搞得定。
若非如此,皇帝又怎么舍得下面子。
不过,这事总得给亲卫军一个交待。
皇帝说,“让窝阔台到东城送送他。”
窝阔台是李长生未来的妹夫,让他去送,就是为了让亲卫军知道,那个人是李长生。
这样,亲卫军就能理解皇帝的命令了,皇帝也不用再提及此事。
好个变态的李长生!根公公在心里感叹着。
这些年,他在西凉,也听说过这位少年的故事。
他总以为传言多少会有些夸大,没想到事实会比传言更可怕。
。。。。。。
汴梁一直没有等到马车,他也急了,又让几位狱卒分头去找。
薛留广伤的很重,无法独立行走。
若是背着这么一个人出城,万一受到暗算,把薛留广给弄死了,他这一趟可就白跑了。
再说,这可是他未来的老丈人,一定是要保护好的。
所以,即便是着急,他也只能无奈的等候着。
过了一会,只听得“嗖嗖嗖“的声响,天牢的门口出现了好几个金袍客。
他们仿佛从天而降,清一色的金盔,金甲,金靴,正是皇帝的亲卫。
“砰砰砰”,声音从天牢的顶部传来。
又有一批亲卫,穿透了天牢的顶,站在了汴梁的背后。
当几十位亲卫将他围住后,有位盔甲外套件金色披风的人出现在天牢的门口,他就是孙万城,北平城曾经的第一高手。
“你就是汴梁。”孙万城问,语气冰冷。
汴梁点头,他知道是对方的援军到了。
这才对嘛,自己独闯天牢,又放了那么多狱卒出去,胡国皇帝早该拿出点态度来。
既然是皇帝派来的人,想必都是圣人。
只不过圣人刀枪不入,还穿着盔甲,那就多余了些。
“杀!”孙万城向来话少,但是做事从不含糊。
皇帝让他天黑之前杀汴梁,那么他就一定会把这个“前”字做到极致。
亲卫们纷纷动手,他们不是用拳,而是结网。
每人都从腰间拿出十余顶网,胡国没有金蚕丝,但是数以百计的天蚕网一齐抛出,也让汴梁头疼不止。
虽然这东西他轻易就能撕碎,可是会浪费他不少时间。
“嘶。”最后一顶天蚕网被他撕破,在这过程中,亲卫们在他身上留下了好几百
拳。
不过,这种程度的攻击,是不会给他造成伤害的。
他唯一担心的是薛留广,好在他将薛留广丢在地上,而亲卫们的目标,从始至终都只是他。
网破完,人退开,又恢复到一开始几十人围住他的状态。
汴梁双拳握在胸前,一高一低,正是海草拳中浮浮沉沉的架势,这也是海草拳中最具攻击力的招式。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速战速决吧。
“拳点叠杀。”孙万城喊着,人也往汴梁走去,他准备出绝招。
接到皇帝的命令后,他也收到了马僻静死去的消息,所以他一开始就做了布置,围杀四圣的布置。
但这个四圣,比他意料中的还要强些,至少比蒙舒烈要强。
蒙舒烈曾经闯过皇宫,就是被他用这些人拦下,在第一波攻击中,蒙舒烈就受了伤。
刚才的那波攻击,击中的是汴梁身上不同的部位。
既然如此分散的攻击不起效果,那么将所有拳头击中到一点呢!
拳点叠杀,就是所有人轮番攻击一点。
叠加起来,造成必杀。
当初蒙舒烈只不过挨了三十八拳,便趴下了。
眼前的这位,就算再强,也撑不住百拳!这是孙万城的想法。
或许在这百拳之中,他会反击个几拳,或许会有亲卫们受伤甚至死亡,但那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必须在这轮叠杀中死去,叠杀不死不休。
砰,拳中,是孙万城的拳,准确无误的击中了汴梁的背心。
作为围在圈外的人,他可以肆无忌惮的绕背攻击。
所以,这拳点叠杀的发起者,就是他,这点也是由他来定。
“倒下!”拳中的那一刻,孙万城大声喊着。
这一拳,是他用尽全力的一拳。
这一拳,也势必要将对方打趴下。
这样的话,接下来的叠杀才会容易。
不然的话,围在汴梁前面的人,是攻击不到这个点的。
“啪。”巨大的冲击力的确将汴梁击倒在地。
可是这种程度的攻击,根本没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第二拳还没打到,他已经一拳砸在了地面。
“轰。”天牢的地面瞬间被轰出一个巨洞,汴梁的人掉了下去,第二拳也就落空了。
发动攻击的亲卫,一个个都将拳砸到了洞里,他们的人也都掉落到了这个洞里。
整整齐齐,三十七位。
掉落之后,再没起来。
孙万城呆住了,就在汴梁一拳将地面砸开那个巨洞时,他就呆住了。
用拳在地上砸洞,他也能做到。
但是他砸出来的洞,还不够一个人钻进去。
他也见过蒙舒烈砸地,一拳能砸出容纳五六个人的洞来。
可汴梁砸出来的洞,直接将他的三十七个人,都装进去了。
这是比蒙舒烈高出近十倍的力量。
如此之人,又怎会是四圣?
难道世上又多了一位五圣?
他想着,脚下不由自主的后退着。
可是,汴梁的拳比他退的要快的多。
“砰”,他的人也飞出去了,撞进了马僻静旁边的墙壁里,只留下了一个人形的洞。
“还有人吗?”汴梁大声喊着,一边清理身上的尘土。
狱卒们一个个又惶恐的跪在了地上,不敢答话。
这时,天牢外有马车的声音传来。
第一百零八章 妹夫不合格,二弟等酒喝
“少爷请上车。”天牢的大门口又出现了一个人。
黑袍黑巾,只是黑袍上除了雪花外,还有些泥石的痕迹。
“怎么是你?”汴梁认出他是军师,可他想不到,这位骗他去城西的家伙,怎么还有胆自己找上门来。
段天恩说,“败军之将,愿做马夫。”
在陵墓崩塌之后,他和段骑浪停止了争斗,两人走了出来。
出去后,段骑浪告知破坏陵墓之人是汴梁,段天恩便猜到他是李长生。
于是,段天恩向儿子证明了自己的身份,拉着他一起准备投奔许昌。
在出城时,听说汴梁要去天牢,两个人急匆匆的赶来,恰好看到萧富勤离开。
段天恩见他形迹匆忙,走的又是皇宫方向,两人便在外面躲了起来。
等听到汴梁的喊声,这才出门相见。
至于马车,原本是两人出城所用。
“可别耍什么花招。”对于军师,汴梁是很不放心的。
不过,他的确是缺辆马车,有现成的,就先用着吧。
汴梁将薛留广抱上马车,他到现在还在闭目养神,这份睡功,让汴梁甘拜下风。
幸好马车里还有熟人,段骑浪正坐他对面。
“你怎么也在?”汴梁问。
在陵墓里的时候,他有认出段骑浪来。
不过那时他一心寻找薛慕澜,也没问他。
段骑浪却没有回答,只是惊讶的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问你呢。”汴梁轻轻的踢了他一脚。
这个目光让他很难受。
段骑浪念道,“脸傲少点笑。。。”
“行了行了。”汴梁打断了他的话。
“是我,就是我。”他不喜欢听到那句话,因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性格上的变化。
段骑浪突然鄙视的看了他一眼,“那你还练什么剑!”
去西凉的路上,汴梁可是一路练剑,练的好不勤快。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将海草拳的拳谱给他。
汴梁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因为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控制不好自己的力量,一不小心就会将人打死。
那个时候的他,可是杀一只鸡都会害怕的人,他根本不敢用这恐怖的力量,还是用剑更安全。
“随便玩玩。”既然不能解释,他就随口忽悠一下,“对了,你怎么和军师在一块?”
段骑浪想了想说,“军师叫段天恩,我父亲。”
汴梁救了他,是真的不求回报,李长生又能要求他回报什么呢。
对于不求回报的朋友,他不打算瞒他。
“真的假的
?”汴梁一脸的不信。
军师那个专门坑人的家伙,居然会是段骑浪这么一个老实人的父亲。
但他还是选择了相信,因为他想起军师告诉他拳法精要的事情。
“你们有什么打算?”他又问。
段骑浪苦笑道,“你在陵墓这么一闹,我在四皇子那里是待不下去了,三皇子更是自身难保,所以我们两父子只能良禽择木,另攀高枝了,不知道李少爷是否看的上。”
对他来说,北平有亡家之仇,胡国有欺辱之恨,许昌是他最能接受的地方。
“去你的高攀,我们可是朋友。”汴梁故意黑着脸说。
“还有,叫我汴梁。”他一直都不喜欢冒用别人的名字。
虽然他占用了李长生的身体,可这并非是他所愿。
段骑浪笑笑没有说话。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少爷要改名换姓,但是和五圣做朋友,他的心里莫名的抗拒着。
或许是两人实力相差太远,让他不自觉地自卑起来。
朋友,除了志同道合以外,最好还要门当户对。
马车轱辘辘的走着。
这声音汴梁听了很多次,有时候听着烦躁,有时候觉得开心,但是这一次,却是满满的期盼,期盼早日见到他朝思暮想的容颜。
他期盼着,脸上乐开了花。
可是,总有人,喜欢打断别人美梦。
马车突然停下,段天恩拉开了帘子。
“少爷,有人挡路。”他的语气怪怪的,既不是恐惧,也不是鄙视,而是有些。。。不知所措。
汴梁被他这一打断,心里有些不爽。
不过,还没出城,自己就期盼起来,是开心过早了,毕竟这是胡国的地盘,谁知道皇帝会不会和他死磕。
“多少人?”汴梁问。
他这么问,只是希望来的人少点,他也可以少杀几个。
杀人对他来说,不是开心的事。
段天恩依旧怪怪的说,“一个人。”
一个人?
汴梁笑了,敢孤身前来拦他的,肯定是胡国最厉害的那位高手,大皇子蒙舒烈。
段天恩又说,“是您亲戚。”
汴梁愣住。
亲戚,难道是汴家铺子的人?
可是汴家人又怎会挡他的路!
若不是汴家人,在北平,他可没有熟人了。
汴梁下了车,只见马路中间,站着一个富贵公子。
长相还可以,就是脸色晦暗,皮肤松弛,眼圈有些泛黑,看上去像一个经常熬夜的人。
只是这个人,他从没见过。
“谁啊?”他回头问段天恩
“二皇子,您将来的妹夫。”
“噗!”汴梁又喷了。
这皇帝是要来软的,可是这妹夫八字还没一撇呢,若是李晓芳不满意,自己肯定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他还记得答应过妹妹,帮他找一个好妹夫。
“你来做什么?”汴梁问。
窝阔台弯身朝他行了一揖,“奉父皇之名,特来给大哥送行。”
礼毕,他侧身让出路来。
“你这妹夫,不合格。”汴梁挥袖进了马车,心里却在琢磨,皇帝这是唱的哪出。
段天恩又驾起了马车,马儿撒蹄,飞奔而去。
车轮的声音打断了汴梁的思考,他也不打算继续想了,直接问道,“小段,皇帝在搞什么?”
段骑浪想了会,沉吟道,”可能北平城发生了太多事,皇帝需要一个人来背锅。”
他原来都是称呼陛下的,这一更改就没再把自己当作胡国人。
“嗯,有道理。”汴梁点着头。
对他来说,这是好事,皇帝亮明了他的身份,他也能少很多麻烦。
段骑浪又想了想,支吾着说,“你刚才。。。也太不给皇帝面子了。”
说二皇子不合格,那打的可是皇帝的脸,而且还是大庭广众之下打脸。
“你就不怕胡国翻脸,把许昌灭了。”李老爷建的是堂国,不过大家还是习惯以许昌来称呼,因为这个国家,实在是太小了。
汴梁听了吓了一跳,他现在两位皇帝都得罪的不轻,只能回许昌去待着了。
若是对方翻脸,千军万马过来,他就一双手,还真拦不住。
若是以前,他就孤身一人,那还不怕,现在的许昌,他可是带了很多朋友过去的。
一想到着,他拍了一下脑袋,懊恼的说,“叫你得瑟。”
从临城开始,他顺风顺水惯了,行事也越来越嚣张,说话更是毫无顾忌。
现在想想,还是要低调做人,可千万别祸从口出。
一路无事,几天后,马车终于停在了许昌城的门口。
不是段天恩不想驾车进去,而是城门口站着太多的人,这车子根本进不去。
汴梁探出头来,眼前都是熟人。
杜识青,汴安,九叔,刘莹都来了。
还有李家的人,除了皇帝李老爷之外都来了。
可他那日思夜想的薛慕澜,却怎么也找不到,这让他心里没来由的紧张起来。
他快速的跳下了马车,来到了九叔身边,刚要开口,却见一旁的刘莹笑眯眯的指着城里说,“醉仙楼上霸王餐,二弟备酒盼哥还。”
汴梁听了,立刻丢下了所有人,火急火燎的跑去了。
第一百零九章 情话不嫌多,功劳更是大
许昌城,醉仙楼。
薛慕澜身着男装,坐在一楼的大厅里。
桌子是她让小二刻意排过的,和新野城的位置一模一样。
不仅如此,她点的菜,以及菜摆放的位置,都没有改变过。
唯一的变化是,当初的她,流浪落魄,脸上有不少尘土。
而如今,却是明眸皓齿,一张脸比盘子里去皮的鸡肉还要白。
此时,离饭点尚早,酒楼里就她一个客人,在那里自酌自饮,动作好不潇洒。
酒过三杯,她的两颊更是添了些红色,白里透红,显得娇艳无比。
酒楼里的小二们,围在一起窃窃私语,都说这位相公的脸蛋若是长在女人身上,这许昌第一美女非她莫属。
薛慕澜今天的心情很好。
一到许昌,她就相信了汴梁的身份。
因为许昌城门口,挂着他的画像。
这也让她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李长生做事,又那里需要她来担心。
于是,她上午就来到了醉仙楼,一直在这里等他。
时间长了,难免肚子有些饿。
可她舍不得先动筷子,这才倒起了酒,连喝了三杯。
喝完之后,她有些乏了,便将右手支在桌上,右脸慵懒的靠在手掌上,两眼细眯,嘴角泛笑。
这模样,如痴如醉,俏皮至极。
小二们又纷纷议论起来,这样的公子,又有谁家的女子敢嫁,不怕自惭形秽吗?
正说间,突见一位年轻人,一脸风尘的闯了进来。
之所以用一个闯字,是来人走的不仅快,而且猛。
这醉仙楼的门本就开了一半,寻常人进出已不成问题,那人却是两手一撑,“砰”的一声巨响。
小二都怀疑这门要被撞坏了,正准备上前迎接一下。
那人已经“嗖”的从他们身边经过,直接跑到了薛慕澜的身边。
薛慕澜见到他来,也不坐起来,只是将眯着的眼睛睁开了,嘴上的笑容也蔓延到了脸上。
可是,下一秒,她的笑容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惊谔,又有些羞怒,一双桃花眼也像受惊的兔子,瞪得贼大。
而她那如草莓般的红唇,此刻已被那人吸入了x中,发出xx的响声。
仿佛这草莓的味道,又甜又嫩,让人舍不得咬,只是含在x里,慢慢的吮吸,细细的品尝。
小二们都吃惊起来,他们这家醉仙楼,可不同于许昌的其他店铺,因为他们的老板是睿亲王李老吉,陛下的亲弟弟。
这店本是一位姓蔡的老板开的,李家占领许昌后,跑路的老板有很多,蔡老板就是其中一位。
李家接手之后,这店可就是皇家的店,皇家店里,又岂容两位男人在这里做那伤风败俗之事。
其中一位小二,不知是为店铺的名誉着想,还是为薛慕澜抱屈,竟准备上前和那无礼的客人理论一番。
旁边有人拉住了他,小声的说着,“你看那少爷,像不像城门口贴着的那位。”
小二立刻惊觉,仔细望去,发现那人竟似陶醉在草莓的甘甜之中,双眼都闭上了。
可他闭不上眼里的笑容,眼角堆起了皱纹。
真的是李少爷!
小二们
,立刻将店门关上,然后识相的躲到厨房去了。
脸傲少点笑,人狠话不多,这两句话,许昌人又有谁不知!
汴梁此刻真的是话不多,因为他的x实在是太忙了,可是草莓中的xx很不听话,就像死命合上的贝壳一般,将他的xx死死的抵在外面,这让他感觉不过瘾。
他正要加大攻势,突然xx开启,有条xx跃入嘴中,和他的xx一想碰撞,甘甜立刻从嘴里到了心里。
薛慕澜投降了,汴梁的x太霸道,她要是再不投降,整个xx都会被他吸进去。
不过,休要得意的太早,那位狡黠的姑娘,趁汴梁沉醉在她xx的甘甜之中,突然头往后一退,从他嘴里的xx之中挣脱了出来,脸上还挂着得意的笑容。
汴梁不依,又要朝她扑来,却见她将头埋在双手之下,死死的趴在桌子之上,口中娇羞的呵斥着,“大哥再调皮,我可要生气了。”
汴梁伸出胜利的舌头,在嘴唇边轻轻一卷,将遗留的草莓味一扫而空,这才满意的坐了下来,“谁让你骗我那么久。”
他嘴角上扬,一副傲慢的表情。
薛慕澜听他说话,从手缝中瞄了一眼,见他坐下,这才将头抬了起来,不过一只葱玉般的手紧紧的捂住了她的草莓唇。
“明明是自己傻。”她的声音有些含糊。
汴梁拎过酒壶,给自己满上,然后举杯说道,“醉仙楼里霸王餐,媳妇备酒盼郎还。”
薛慕澜撞了下他的酒杯,同时又白了他一眼,“你这头色狼,谁是你媳妇。”
汴梁一口就将酒杯倒空,然后他伸出手,摊在桌上,深情的说,“你个小坏蛋,可想死我了。”
薛慕澜被他说的心中一喜,将捂嘴的手盖在汴梁的手上,嘴里却酸酸的说着,“也不知是谁,在潼关找了那么多姑娘。”
汴梁在潼关的糗事,月雅阁知道的最清楚,这来许昌的路上,九叔不停的讲述汴梁的故事,自然免不了这么一件大事。
汴梁将她的手轻轻抓着,感受中手心里传来的滑腻,让他非常的满意。
不过这事,说出来还真尴尬,他红着脸说,“我想找一下西凉的。。。”
突然,他想起来,西凉的事情,薛慕澜是不知道的,他可不能不打自招。
男人偷吃的事情,要是招出来,可没好果子吃。
他正想着,怎么掩饰一下刚才说漏嘴的话,却听薛慕澜轻柔的说着,“果冻,腊肠。”
她的声音很轻,而她的脸却红的像熟透的苹果。
她的双眼从汴梁惊讶的目光中移开,低头看着地上,有只不听话的右脚,轻轻的敲着地板。
“是你!”汴梁从惊讶中醒悟过来。
然后他就扑了过来。可怜了她的那张草莓xx,又被人狠狠的霸占了。
不过这次,可不单单是草莓了,汴梁浑身发热,手慢慢的不规矩起来。
可是,另一双手不知何时,将他的两个爪子死死抓住,害的他前功尽弃。
良久之后,草莓开口,“大哥,嫂子容得下我吗?”
语气里有些哀怨,又有些害怕。
谁都知道,李长生可是有妻子的。
汴梁听了,头瞬间就大了,他只好解释,“我不是
那个李长生。”
薛慕澜惊讶的看着他,以为他是在逃避。
可是这种事,又怎么逃避的了,她进了李家的门,免不了要和嫂子一起共处。
汴梁知道这样的解释不好,可仓促之间他也找不到合适的措辞,只好硬着头皮说,“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李长生在五月份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是我脑袋里的思想,钻进了他的头里,所以,我现在是李长生的身体,汴梁的记忆,我,在我的世界里,就叫汴梁。”
薛慕澜认真的听着他的话,可是这些话太过诡异,让她无法接受。
若是汴梁说他失忆了,或许更能让她相信,毕竟汴梁和李长生的性格相差实在太大。
“你是认真的?”她没有怀疑汴梁的意思,只是这事,实在是太离奇了。
汴梁点头道,“我可从来没骗过你,而且这事我和赵香艺也说过。”
赵香艺作为天下第一美女,薛慕澜是听过她的大名的。
汴梁这么一说,她倒是接受了许多。
可问题是,即便这是事实,赵香艺是李长生妻子的事,也是改变不了的啊。
而她要嫁入李家,就不得不面对这个问题。
“以后再说吧。”汴梁也很头疼。
他总不能逢人都这么去说吧。
就算他去说,又有几人会相信?
薛慕澜也点点头,她给两人满上了酒,笑眯眯的转移话题,“大哥,小弟没钱,今日还得你做东才行。”
被她这么一说,汴梁立刻忘记了不快,豪气的回答,“行,哥养你,一辈子!”
薛慕澜点头,“好,我跟你,一辈子。”
她的语气温柔中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决。
这是两人的承诺,一辈子的承诺。
快乐的时光,是一对恋人,喝着小酒,说着情话,没有人打扰。
这样的时光,要是永无休止,那该多好。
仿佛是知道了两人的心意,醉仙楼今天真的关门了,老板李老吉亲自守在门外,将所有的顾客挡住。
顾客们没有进楼,围观的人却不少。
但是围观的人都没有说话,因为李老爷不是空手守在门外,他的手里还有圣旨。
那一天,堂国皇帝下旨,为李长生庆功,醉仙楼停止营业一天。
下面是秘密麻麻的小字,描述着李长生的功绩,足足有七条。
堂国陈记钱庄开业,掌柜陈别鹤,李长生记首功。
堂国汴家铺子开业,掌柜汴安,李长生记首功。
堂国月雅阁开业,掌柜刘莹,李长生记首功。
堂国高院开业,院长杜识青,李长生记首功。
堂国铁军成立,大将军宋云,李长生记首功。
堂国新拜军师,圣人段骑浪,李长生记首功。
堂国镇国之宝,神器流光剑,李长生记首功。
这些功劳里,前三个开业大家都知道,只是月雅阁的掌柜换成了刘莹。
而后四样,都是今天第一次公布,特别是最后一条,让人议论纷纷。
不过当着睿亲王的面,大家都只能小声的说话。
第一百一十章 既然躲不过,那就趁早做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若投机说不完。
汴梁和薛慕澜就是如此,两人从下午,一直聊到第二天早上。
汴梁心里暗自嘀咕,自己的这位二妹,酒量怎么这么好,若是她昨晚醉倒了,那果冻和腊肠还不都是他的。
可惜,真是可惜,东方已经露白,他已经没有机会了。
“大哥,有点闷。”薛慕澜其实已经喝的差不多了。
她又不是圣人,若非心里开心,若非想多陪陪大哥,她早就撑不下去了。
当汴梁打开窗,凉风吹来,她再也坐不住了,于是,她将脑袋往桌上一枕,等汴梁回过头来,她已经睡下了,嘴里兀自喃喃低语,“大哥,别离开我。。。”
汴梁轻柔的坐到她身边,深怕将她吵醒。
他又解下外套披在她肩上,这才细细的观看她的睡姿来。
他越看越美,特别是那草莓唇,伴随着她的呼吸轻轻蠕动,令他忍不住将嘴凑近。
他正想再品尝一次草莓的美味,突然听到大门被推开的声音。
他立刻转过头去,只见一个小丫头满脸怨气的闯进来,正是他的妹妹李晓芳。
“哥,你说过会管我婚事的,可陛下还是让我嫁去胡国。”她一进门,就埋怨起汴梁来。
汴梁挠头。
这事,自己的确答应过李晓芳,可上次在许昌,忘记和李老爷说了。
好在,妹妹还没嫁出去,“晓芳,我待会进宫和父亲说。”
听了他的话,李晓芳的气立马就消了。
她跑到薛慕澜的身边说,“哥,这位是你找的新嫂子?模样挺俊的嘛。”
汴梁只能点点头,在他心里,赵香艺还不算是他老婆,薛慕澜才是。
所以这个新字,让他觉得有些别扭。
不过这事,他又不能一个个去解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哥,嫂子醉了,需要休息,我扶她去我家吧,免得着凉。”
李晓芳自作主张的扶起了薛慕澜,汴梁想要阻止,但是想想妹妹的嘱咐,还有许昌的那么多朋友亲人,他也不好一直陪在薛慕澜身边,于是他点了点头。
醉仙楼的门又关上了,此刻酒楼里只剩下汴梁一个人。
初升的太阳透过窗户,照在他的脸上,仿佛将世间所有的幸福都照给了他。
他笑着,享受着幸福的沐浴。
他还想着,接下来,该是安定下来的时候了,找一处僻静的所在,养花种树,捕鱼抓虾,顺带再生生娃娃。
这样的生活,真好。
想完这一切,他起身进宫,去办妹妹交给他的事情。
今天的皇宫,出奇的安静,流光殿里只有皇帝李老爷一个人,正坐在龙椅上,看着一副地图。
汴梁在一位自称姓洪的公公陪伴下,来到了殿内。
他进去后,洪公公很自觉的将殿门关上了。
此时,流光殿除了父子两人,再无旁人,连殿外的侍卫都悄悄的撤走了。
汴梁见这个阵势,心里顿时有些不安。
他又回忆起和李老爷单独相处的事来,第一次,在襄阳,父亲要他打许昌,第二次,在许昌,父亲又要他挑起徐州和寿春的
战事。
不知道这一次,父亲又在谋划些什么。
不过,不管他有什么计谋,自己是决计不会干的。
想到这里,他的心也就平静了下来。
他说,“父亲,晓芳的婚事。。。”
他本想直截了当的提出来,但是看到李老爷身上的龙袍时,就把话咽了回来。
这许昌的皇帝,也是晓芳的长辈,他还是得委婉的说,免得父亲下不了台。
谁知李老爷竟说,“既然你认为窝阔台不合格,那这婚事就作罢了吧。”
他的语气非常的平静,一点也不像开玩笑,这让汴梁摸不着头脑。
两国的婚事,又岂是儿戏!
“胡国那边,你有什么打算?”汴梁问。
李家退婚,胡国皇帝颜面扫地,万一报复起来,可不容易对付。
李老爷站起身来,将地图摆放在龙椅上,又将汴梁招到身边。
他说,“你既然说胡国的皇子不合格,那这婚也就没结的必要了,按穆臻的性格,他可能会派兵攻打许昌,而他能动的兵,只有徐州兵。”
汴梁对打仗不是很懂,可是双方兵力的对比,他是听父亲讲过的,徐州兵二十万,许昌三万,兵力相差悬殊,真要打过来,可是非常危险的。
“那怎么办?”他担心的问。
李老爷不慌不忙的指着地图说,“昨晚杜识青已经带着流光剑去了北海圣停。”
圣停?流光剑?这和徐州兵又有什么关系?
汴梁猜不透他的意思,但他知道这位父亲,既然有了谋划,肯定会有答案,他就继续安静的听着。
李老爷又说,“正月十五送大礼,北海圣停流光剑,这个消息,朕已经派人送去北平和临城了。”
“朕上次说过,赵篝绝不会让流光剑落入胡国的手里,他一定会派临城的圣人们去北海争夺。”
“北海离徐州近,若是只派圣人们,有被胡国围杀的风险,因为穆臻的亲卫,实力不在临城之下,再加上徐州兵,胡国的胜算会大的多。”
“所以,赵篝一定会同时派出寿春的守军,用来牵制徐州军。”
“如此一来,许昌就安全了。”说到这里,李老爷刻意停了下来。
汴梁听到这里,基本上明白了父亲的意思。
但是他知道,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要不然,父亲又何必单独一个人在这里等着自己。
想必自己也是他手中的棋子,就是不知道他打算怎么用。
汴梁不打算问,因为这些事,父亲既然谋划好了,一定会告诉他的。
李老爷没想到儿子这么沉的住气,这让他有些说不下去。
流光殿安静了片刻,他终于再次开口,“这件事的难点在于,不能让胡国或者南朝过早的拿到流光剑,一定要在他们的人在圣停到齐的时候再给剑。”
这点汴梁明白,既然要两虎相争,诱饵出现的时机,肯定是最重要的。
不过这事,好像和他没什么关系。
李老爷说,“好在,你带回来一个杜识青,有他在,这事情肯定没问题。”
果然和他没关系!
那么父亲究竟要自己做什么呢?
他猜不到。
李老爷见他一直沉默不语,不得不说出他最终的要求,“流光剑要是落入胡国手中,穆臻肯定会进攻许昌的,所以,你要阻止胡国人拿到剑。”
汴梁听了,立刻明白了。
父亲不是要自己把剑拿回来,而是要胡国战败,从而挑起汉中军团和成都军团的决斗,用来达到他渔翁得利的目的。
这个目的,早在他上次来许昌的时候,父亲就说起过。
“这事不难,那你为什么让杜识青去送剑?”汴梁问。
如果他帮南朝的话,消灭胡国的亲卫军不是什么难事。
就算南朝的人都不来,他有流光剑在手,也是能够做到的。
李老爷摇摇头,“若是你去,鱼儿都吓跑了。”
汴梁完全明白了,若是由他手持流光剑,临城和胡国肯定不敢派人过来。
可是,他又纳闷,他不能明着去,就不会偷偷的去吗?两国的皇帝难道连这点判断都没有吗?
李老爷仿佛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富贵险中求,流光剑这样的神器,即便是陷阱,他们也一定会搏一搏的,不过,若非亲眼见到杜识青手拿流光剑,他们是不会出手的。”
汴梁点点头,不错,他可以偷偷的去,胡国和南朝的圣人们也可以偷偷的去,说不定胡国还会发动老百姓过去,然后圣人们混在他们当中,这样的话,即便他想杀,也分不清楚。
“他们知道圣停在哪里吗?”虽然这句话问的有些多余,可汴梁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万一这边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对方走错了路,那可就尴尬了。
李老爷听了他的问题,脸上露出了怪异的笑容,看来他的这个儿子,失忆失的很严重,竟然连圣停都不知道。
他说,“圣停,就是圣人停尸体的地方,每个海边城市都有一个,独一无二,绝不会错。”
自古以来,由于圣人的尸体不会腐烂,为防止有人别有用心,侮辱圣人的尸体,南朝皇帝规定,圣人死后,必须将尸体放置于圣停,回归大海。
据说,在这之前,海边的城市经常受到巨浪的袭击,而这之后,一直是风平浪静。
到后来,任何国家的圣人,尸体都是放在圣停的。
汴梁听了,眉头紧锁,他知道李长生是从海边来,现在圣人死了又要回海里去,难道大海和圣人有什么联系?
李长生的母亲,美人鱼又是怎样的存在?他的问题很多,却没有问父亲,他想亲自去看看。
“什么时候出发?”汴梁问。
他决定去北海,因为他想让朋友们在许昌安心的过日子,而且这件事情他觉得不难。
“越快越好。”李老爷说,“赶在胡国的前头,你可以埋伏的更好。”
“嗯。”汴梁点点头,“帮我和薛慕澜说一下。”
他不敢去和她道别,因为上次他下马车去救薛留广的时候,薛慕澜的喊声就让他差点动摇,万一这次她又吵着要跟着去,那可真是头疼。
他的这位二妹,性子可是很倔的,还是不告而别的好。
最后一次,他在心里默默的告诫自己。
最后一次,不告而别。
第一百一十一章 要剑剑就来,赌命命何在
汴梁走后,李老爷的脸色凝重起来。
以前他的预谋都是计划了很久,等汴梁来时,再和他商讨。
但是这次,他没有给儿子考虑的时间,直接把杜识青派了出去。
儿子若是不去,杜识青肯定回不来。
可是,杜识青怎么会愿意去?而且又怎么能保证他不私吞神器呢?这两件事,汴梁没问,李老爷却是有安排的。
他昨天让宋云和刘落带着所有的三万精兵离开了许昌,目的就是用刘落来牵制杜识青。
至于宋云,他的想法是,万一南朝的皇帝,只是想牵制徐州军,让双方形成对峙局面的话,就让宋云进攻徐州军,和南朝军队形成腹背夹击之势。
如此良机,南朝断然不会错过。
如果徐州军分兵来战宋云,他可不怕。
他曾经是襄阳的守将,对于宋云的带兵能力,两人只是推演了几次,李老爷便已经清楚,绝对在他之上。
徐州军要想敌住此人的袭扰,非得出三倍以上的兵力不可,而徐州总共就二十万军队,分出一半,那肯定被南朝军痛击。
所以,徐州军的败北,已成定数。
徐州军兵败后,成都与汉中开战,也无可避免。
这两战过后,对许昌唯一的威胁,就是北平和临城的圣人们了。
对付那些人,那就只能拜托儿子了。
想到汴梁,他的脸色更加凝重了。
这一次的诱饵,可不仅仅是流光剑。
对南朝和胡国来说,击杀李长生,绝对是更大的诱惑。
如果两只老虎在争夺食物,知道身后有位猎人,它们会怎么做?
它们一定会把猎人找出来,撕得粉碎。
而汴梁这次扮演的就是猎人的角色。
但愿他能平安渡过吧,李老爷又想起第一次召李长生回来的事情。
那一次,贾世道的手段他看的一清二楚,但他没有反抗,而是等到最后的时刻,突然召回了李长生。
为什么?因为李长生在临城,平时他的消息根本传递不进去,如果让赵篝知道了他有反意,那么李家必灭无疑。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计谋都只会被粉碎。
他知道,只要自己隐忍,赵篝一定不会亲自动手的。
那怕牺牲掉两座城池,那怕杀死一员虎将,只要能让李长生的仇恨系在胡国身上,那都是值得的。
除非是他反抗,赵篝万不得已,才会派南朝军队动手。
因为动手就有可能被李长生追查到,那赵篝就不得不面对李长生的怒火。
等胡**队将襄阳围住的时候,他传递进去的消息,自然是畅通无阻的到了李长生的手里。
那时候,赵篝一定以为,他是去告诉李长生真相的,在那个时候,襄阳城已经朝不保夕。
可是谁又能想到,自己居然来了投降这么一出。
想到这里,李老爷脸上有些得色,也更坚定了这次的计谋。
富贵险中求,既然上一次李长生能活着回来,那么这一次他也可以。
不过,这次儿子要面对的是两国的高手,比起上一次更是要凶险的多。
所以,他现在要出去,给儿子去找帮手。
。。。。。。
李老富的院子里,也有棵梧桐树,此时尚未发芽。
皇帝和段天恩来的时候,树下的人并未行礼,也未起身。
李老爷没有怪他,因为他是薛留广,曾经去过圣人铺子,手脚尽断,自然是不能起身的。
李老爷让下人搬来了两张椅子,他和段天恩两人坐在薛留广的身旁。
这次他带段天恩来,不是让他出主意,而是为了炫耀。
他知道段天恩是个谋划高手,这样炫耀起来才够味。
在来的路上,他已经大致和段天恩说了。
他不怕被段天恩出卖,因为段骑浪在他的手上。
一出好戏,如果能得到同行的赞叹,这位同行又是个中高手的话,那将是多么开心的一件事。
李老爷此刻的心情就是如此。
好戏已经到了收尾的时刻,也是最难
的部分,更是最值得炫耀的所在。
他知道,段天恩花费了几年的时间,都没从这位硬骨头身上获得任何好处。
而他,只需要一天的时间,就能有所收获。
他也只有一天的时间。
而且他必须有所收获,不然他所预谋的一切,都将以失败告终。
这,就叫孤注一掷。
茶来了,他咪了一口,缓缓的说,“薛将军,你我都在襄阳当过郡守,也算是同僚。”
他没有称朕,是因为他知道,皇帝在这个硬骨头的心中,印象极差,无论是南朝还是胡国。
薛留广依旧闭着眼睛晒太阳,这么多年来,胡国皇帝和军师们什么手段没用过。
套近乎,这种毫无技术含量的东西,他根本不在乎。
别说是同僚,就是他儿子,跪在他面前,三天三夜,都休想让他睁眼。
李老爷没有理会他的态度,继续说,“你女儿和长生情投意合,两人若是结为夫妻,也不会埋没了慕澜的身份。”
这不过是一句寻常的话,段天恩一点也不觉得有些特别,但是薛留广的眼睛“霍”的就睁开了。
薛慕澜的身份,那可是和流光剑一样,是他心目中最隐秘的秘密,旁人又怎么可能会知道。
他看了眼李老爷,心里波涛汹涌,可他脸上依旧是那副高傲的神情,只是李老爷的神情却平淡的很,仅凭一眼,他无法瞧出李老爷到底知道了多少。
不过,就是他这睁眼一瞧,段天恩就觉得很不对劲。
李老爷的第二句话,就让薛留广睁眼了,那绝对不会是歪打正着。
他一定知道些什么,对薛留广非常重要的东西,难道是薛慕澜的身份?
李老爷依旧平静的说,仿佛是和一位老朋友述说着家事,“南朝皇帝派人在江陵设伏,长生历经九死一生,方得一把流光剑。”
什么!段天恩的眼睛更大了,流光剑竟然在李老爷的手中,枉他辛苦多年,想要从薛留广的口中得到剑的下落,原来一开始他就问错了人。
那么李老爷今天来的意思,难道是为了羞辱自己和薛留广,可是这不符合他皇帝的身份。
流光剑的事情,昨晚圣旨上有说,但这圣旨仅在醉仙楼门卫出示,段天恩还不清楚,而且,仅凭一份圣旨,他也未必会信。
薛留广的瞳孔却是缩小了,他没有怀疑李老爷的话,因为他本来就知道,流光剑共有八把。
他手中有一把,南朝皇帝那里还有七把。
以李长生的能力,拿到一把也并非不可能。
问题是,李老爷拿到了一把剑,为何又要告诉自己!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薛留广突然间有些恐惧,或许他的那些秘密,李老爷都已经察觉到了!
李老爷继续说,“南朝皇帝,禁用流光之名,细细想来,也是有原因的,流光剑作为南朝镇国之宝,流光的名字自然也不能轻易作为人的名字。”
薛留广的眼角不自觉的跳动起来,流光的名字,在南朝是隐秘。
可他却很清楚,凡是被皇帝选中照看流光剑的人,都叫做流光。
而他,本来的名字,就是薛流光。
李老爷又说,“流光剑,在南朝皇宫之中,为皇帝持剑之人,也在皇宫之中,我想问一下薛将军,皇宫里的男人,会有女儿吗?”
“轰”,薛留广感觉自己的脑袋,被人狠狠的打了一拳,打的他眼冒金星,打的他惊魂不定。
他又感觉到自己浑身发冷,仿佛身上穿的衣服都被人一件一件的扒下,让他**裸的暴露在别人身前。
“你到底是谁!”他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其实,他更想问的是,你到底是不是魔鬼!
段天恩的脑袋在快速的转动着。
李老爷的这些话信息很大,但是他很快抓住了其中的重点。
流光剑在皇宫,薛留广有流光剑,所以薛留广也在皇宫,那么他不可能生育,那薛慕澜的身份又会是谁?
李老爷没有回答他的话,他只是继续自顾自的说着,“薛丁凯,是你哥哥过继给你的儿子,这件事情我本知道,而且你们薛家,根基在许昌,我来了之后,自然也是
知道的。”
薛留广再次被震惊到了。
他出生许昌,后来父母带他去北海玩耍,不小心落水,为南朝人所救,便去了南朝。
此事极为隐秘,他也是到了襄阳之后,才偷回过许昌祭祖,没想到这事,都被李老爷给挖出来了。
“你还是不是人!”他这不是在骂李老爷,他是在夸他,夸他做到了非人可以做到的事情
李老爷又说,“你的那把流光剑,胡国找不到,说明不在襄阳,那么肯定就是在许昌了。”
薛留广已经麻木了,李老爷即便现在把流光剑丢在他面前,他也不会吃惊。
因为他想不到,对于李老爷来说,他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段天恩却很震惊,通过刚才的对话,他清楚的意识到,流光剑不止一把。
李老爷接着说,“以慕澜的年龄来看,应该可以做赵香艺的妹妹。”
薛留广睁大的眼睛又闭上了。
这一刻,他彻底的放弃挣扎了。
当年赵篝叛乱,杀兄弑父,皇帝为了保住他刚满月的孙女,也就是当时太子的女儿,就从龙椅上将他唤出,让他带着流光剑趁乱出逃。
若非是慕澜,他这一辈子都将会在黑暗中渡过,慕澜就是他的光明。
后来,他凭借实力,在襄阳从军,一直升到了郡守的位置。
为了不让别人怀疑,他还花重金为刘莹赎了身。
慕澜,本就是南朝的公主,也是赵香艺的妹妹!
说到这时,李老爷仿佛是口渴了,他将茶杯里的水一饮而尽。
水干了,杯空了,就该亮底了。
“你的流光剑藏得很好,我找不到,也没时间找了,今天,我将流光剑送给了蒙舒烈,又将长生派去北海,若薛将军不肯借剑一用,长生必死无疑。”
“若真如此,我只能将长生遇险一事告知慕澜。”
说完,他闭上了嘴,也闭上了眼睛。
这本就是一场豪赌,如果儿子能听他的话,他也不至于如此匆忙行事。
薛留广静静的躺着,他集中了所有的注意力,让自己保持清醒,清醒到他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吧嗒,吧嗒,不停的在跳。
他知道,如果不这么做,他立刻就要投降。
如果李老爷说的都是实话,那么他将不得不在流光剑和薛慕澜中作出选择。
流光剑在许昌,这个事情李老爷已经知道了,被找出来也是时间问题。
可他的女儿,这位给他带来光明的公主,他又如何放的下。
他用力的咬了下舌头,刺痛能让他保持镇定,他问,“如果我给你剑,谁会去送?”
李老爷笑笑,“这个你放心,肯定不会是慕澜,也肯定能够送到。”
薛留广点点头,他又问,“如果李长生拿到流光剑,有几成胜算。”
李老爷的笑容瞬间僵住了,他一脸凝重的说,“九死一生。”
“既然如此,你为何要冒这么大的险!”
李老爷站了起来,双手背负在身后。
他靠在梧桐树前,仿佛背负了整个世界。
这一刻,他眼放精光,睥睨天下,他的脸上有着不可一世的威严。
“胡国,历经三百余年,在十四位皇帝的努力下,才有今天,我李堂若是循序渐进,也须几代努力,可是长生之后,南胡两国断不会给李家机会,所以,我要闭其功于一役,冒这点险又算什么。”
薛留广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从刚才的话里,他听出了李老爷的决心。
他也知道,自己别无选择。
段天恩被深深的震撼到了。
同为谋划者,他和李老爷最大的区别在于,李老爷敢随时牺牲自己的亲人,而他做不到。
灭绝人性,这本是谋略者的最高境界,他本以为没人可以做到,而今天,他见识到了。
不知道,作为他的儿子,汴梁若是知道这一切,心里又会怎么想。
他还能活着回来吗?段天恩不由的期待起来。
第一百一十二章 猛虎已团聚,诱饵被夺去
北海,是胡国境内的一座沿海城市,紧靠渤海。
北海的圣停就像是大陆上突出的一块峭壁,三面环海,西面连着大山。
环海的山壁都像是被刀切过一样的平整,表面光滑,就算是壁虎,也休想在那上面攀爬。
所以,人要是被逼入此地,除了跳海,别无它途。
然而,圣停周围的海,就算是仙人落下,也绝无幸理。
当年姜仙人便是不信邪,从北海圣停处跳下,从此绝迹人间。
自那以后,圣停周围的海,都是各国禁地,从未有人踏足。
在峭壁之上,地面平整,只有些低矮的枯草被海风吹动着。
圣人前来停尸,大都头南脚北。
为此峭壁的南面,野草最少,多是灰色的泥土。
峭壁的东面,立有一根木柱,高约半丈,上书“北海圣停”四个红字。
而在峭壁的北面,枯草遍地,它们小小的身躯卑微而又倔强的挺立着。
杜识青看着这些枯草,眼角不由的浮现出刘落刚进学院的情景。
当年,也是冬天,她瘦小的身躯,在试训的新生里,就像是一棵枯草,相当的起眼。
她看上去比周围的新生要弱的多,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
然而,在那深入骨髓的寒冬里,她穿着单薄的黄色外套,一次次的要求在身上加训练石。
每次有石头加到她背后的箩筐时,她都会摇摆很久。
可是,她就那样倔强的站着,一直站到了最后。
不知道,这棵枯草,此生是否还能再见。
海风从北边吹来,吹乱了他的束发,也吹淡了他的思念。
他摇着头,心里冒出四个字来:痴心妄想。
她的身边既然有宋云在,又何需他来牵挂。
杜识青转身,见到了那根柱子,突兀的挺立于峭壁之上,傲视着整个峭壁。
那不正是他的另一个学生,李长生。
自他入学以来,别说学生,就是老师,也都仰望着他成长。
而现在,不知道他到了哪里。
李老爷说过,让他坚持到李长生的到来。
可是,这个坚持,未免太难了。
背后大山深处的小树林里,有人影在窜动。
杜识青不用看,就知道有人来了,因为来人并没有刻意隐瞒。
他们纷杂的脚步声、以及枯枝被踩断的“咯吱”声都清晰的在这片安静的峭壁中响起着。
今天就是正月十五,南朝情人约会的日子。
而杜识青,孤身一人,站在这北海圣停之上,约了两群猛虎。
若是就这样死了,倒是省事,也不用再让人送到圣停去。
杜识青苦笑着,伸手将黑布包裹着的流光剑从背上取下。
能不能活,不光是看李长生,还得靠自己,靠这把用作诱饵的剑。
诱饵若是撒的好,猛虎群露出的空隙就大,自己活命的机会也就越大。
而在他将诱饵撒出去之前,猛虎再猛,也都只能在地上趴着。
因为这里是海边,他随手就能将诱饵丢下大海。
所以,杜识青拿着流光剑,轻轻的拍打着另一只手心,慢慢的转
过了身子。
他想看看,猛虎在他身边趴下的样子。
可惜,两群猛虎的眼里根本没有他。
展宋站在了峭壁的南面,他的背后,跟着上百位身穿金蚕衣的人。
展宋望着站在面前的蒙舒烈,举起了酒壶,让酒水的清香从他口中溢出,溢满了整个圣停。
而他眼前的那位男子,额上的剑伤,今天显得格外的狰狞,但是更狰狞的是蒙舒烈脸上的神情。
他就像是一只舔血的猛虎,正卷舌舔着自己的拳头,舔毕他说,“在来之前,我杀了不少人,先过了把瘾。”
他的身后,是一群身穿金色盔甲的北平亲卫。
展宋一口气将酒壶倒完,他打了个酒嗝,用他仅剩的左手拍着肚皮说,“北平的亲卫,少了许多,孙万城死了?”
今日夺宝,南朝皇帝除了龙椅下的人,都交给了展宋,可是北平亲卫,却没到齐,这让展宋感到不解。
难道在胡国皇帝眼里,南朝最强的三圣军团,会比不上北平亲卫?
“死了,都死了。”说到这事的时候,蒙舒烈显得很兴奋,“死的好啊,他若不死,那个老不死的又怎会将亲卫都交给我指挥,他若不死,我又怎能将老不死的头拧下来祭奠我的花花。”
展宋不知道花花是谁,但清楚蒙舒烈口中的老不死是谁。
想不到,英勇一世的胡国皇帝,竟然死在自己儿子手中,这对南朝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亮色。
“你的手臂呢?三圣军团呢?不也少了许多。”蒙舒烈讥笑着,“游侠天地间,可自从江陵一战后,我听说你这位行踪不定的游侠,就像没了翅膀的鹰,整日待在皇宫,不腻吗?”
展宋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右袖,脸上的傲色少了许多。
他曾豪气云天的在人间游荡,一酒一拳,扫尽天下不平事。
身影过处,众生膜拜,宛如神灵。
可是世间又怎会有断臂的神灵。
他自傲,更自卑,那种源于骨子里的,打出身开始就无父无母的自卑,深深的刻在他的骨髓里。
所以,他需要别人的认可,他需要众人的尊敬。
只有这样,他才能忘记那十多年别人鄙视的,流落街头的落魄潦倒。
既然不能成神,又何必游侠人间。
可是,他难道真的能放下?
他若能放下,又怎会怨恨那位断他手臂之人。
“李长生!”他从嘴里咬出了三个字,也咬出了他的仇恨。
蒙舒烈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脸上的讥笑立刻消失了,他表情严肃的说,“他变了许多。”
“不是变,是改。”展宋摇摇头,“他连名字都改了,因为他不记得了,他失忆了,就连拳法也都忘记了。”
“失。。。忆”蒙舒烈有点不敢相信的回味着这个词。
从北平天牢传来的消息,那个可怕的家伙,确实表现得不够可怕。
若是以前的李长生,天牢又岂会留下那么多活口。
李长生不是好杀之人,但在他的鲸吞天下拳之下,不会有任何漏网的小鱼小虾。
“如此说来,今日他必死无疑。”蒙舒烈说。
他的脸上又有了笑容。
他是大皇子,一直被皇帝压着。
他是四圣高手,又被李长生压着。
这种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过了今天,世上将再也没有人,能压他一头。
这怎能不令他开心。
“但你空手而来,未免太小觑了他。”展宋的脸上也有了笑意。
他用左手指着杜识青说,“那把剑,先借你用。”
蒙舒烈没有去看剑,他依旧盯着展宋的脸,一字一顿的说,“杀完之后,在此一决生死。”
他不光要李长生的命,他还想要展宋的命,只有这样,他才算得上这片大陆的最强者。
“好!”展宋的手掌摊开,酒壶落到了地上。
酒壶落地的声音不重,但是在杜识青的心里,却像是被巨石砸到。
他知道,展宋只有在动手的时候,才会放下酒壶。
他的手心里有了汗,身体也有些僵直。
他发现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他以为拿着诱饵,老虎就会乖乖听话。
可是在老虎面前,他连丢诱饵的本事都没有。
两头猛虎联手,只是一瞬间,他手上的流光剑便被人拿走了。
而他的人,被展宋拎着,来到了木柱的旁边。
“如果你是刘落的话,我绝不敢夺剑。”展宋淡淡的说。
杜识青明白他的意思。
刘落虽然实力远远不如他,但是她的心性和决心是自己无法比拟的。
若是她拿着剑,酒壶还没落地,只怕剑已丢出了峭壁。
而自己,终究是下不了这个决心。
在两位四圣高手前犹豫,那就真的是个笑话。
现在他这个笑话,被人用绳子吊在悬崖中。
绳子的顶端绑在木柱上。
杜识青笑不出来,猛虎们也没把他当笑话,猛虎们在拿他做诱饵。
在他头下,汹涌的海浪,不停的拍打着崖壁,溅出雪白的浪花,就像落落的背那样的白。
若是他愿意,随时都能弄断这些用金蚕丝编织而成的绳子,掉落在海浪的怀抱中。
可他,终究没这么做。
他不怕死,他怕见不到落落。
不知道汴梁见到他这副模样,会怎么笑他。
他不想做咸鱼,可如今他就像是一条咸鱼,被晾在崖壁之中。
“他会来吗?”蒙舒烈坐在枯草上,眼中盯着手中的剑。
那真是一把好剑,剑身在阳光下,就是一道细细的光,剑动则光动。
可是再好的剑,也得有配的上的猎物才行。
“李长生不会,汴梁会!”展宋靠在木柱旁,听着海浪拍壁的声音。
因为崖高,声音不是很大,但是那声音,即便再轻,他也听的见。
那就像他断臂的声音,在无数个夜晚,在梦里,他都听到过这个声音。
这声音,一直刻在他的心底,他要将它抹去,先要将制造出这个声音的人抹去。
“汴梁若来,可别从你手里跑了。”展宋的声音冷了下来,比北边吹来的海风还要冷。
第一百一十三章 以多来欺少,用剑来对拳
汴梁早就来了,他一直在东边的森林里。
在天还是黑色的时候,他找了一棵巨树,用西瓜剑砍断,按猎鹰场那样,挖个洞,然后躲在里面。
一躲就是三个时辰。
他看到杜识青走上圣停,他也看到蒙舒烈和展宋穿过树林。
可是,他没看到那两群人打起来,连流光剑被抢的时候,两群人都没打。
然后他看到杜识青被丢下了悬崖。
路隔得太远,他看不清杜识青身上绑着的绳。
在那个瞬间,他顶着树站了起来。
来不及了,他跺了跺脚,又蹲了下来,心里暗自念叨:对不住,杜老师,你可千万别怪我,为了许昌的朋友们,为了薛慕澜,我可不能被发现,万一这两帮人,不互相打架,反而联合起来对付我,那可就危险了。
念叨完毕之后,他又耐心的等待起来。
这一等,一直等到了天黑,他才听到圣停上有打斗声传来。
打斗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急。
在圣人们断石裂地的轰鸣声之中,也夹着着不少哀嚎声。
成了!汴梁兴奋的从巨树中钻出,蹑手蹑脚的向圣停靠近。
今晚的天色很黑,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若是没有声音,他连圣停的方向都分辨不清。
声音越来越近,可依旧看不清人影。
这时,汴梁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他又不知道究竟是那里不对劲。
走着走着,他忽然听到山石在身边呼啸的声音,是有人在他旁边打斗吗?可是明明没有脚步声?那山石又是从那里来的?
“啪!”一块并不大的石头打在了他的身上,立刻被撞的粉碎,他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
“不对!”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他们又怎么打的起来,这是陷阱!
他立刻准备转身,可是有无数个火把在瞬间燃起,将整片夜空照亮。
中计了!汴梁的心里一沉,双拳立刻握紧了。
他打量了一下四周,树林边,是展宋和他的手下,木柱边,是蒙舒烈的人,他被彻底的包围了。
刚才的碎石,都是蒙舒烈他们砸过来的。
“想不到啊想不到,堂堂五圣李长生居然也会偷偷摸摸的。”蒙舒烈兴奋的说着。
他一手拿着流光剑,一手拿着火把,缓缓的朝汴梁走来。
火把的光映在流光剑上,不停的摇曳着。
汴梁没有回答,他看到展宋没有动,立刻朝蒙舒烈扑了过去。
这两群人,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联合起来了,但是他们的联合,毕竟不是铁板一块。
现在展宋守在树林边,若他往那边跑,蒙舒烈肯定会跟进,一旦那两拨人联合,他跑出去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所以,要先在这里重创蒙舒烈们,等展宋们动了,再往树林跑。
而且,现在展宋们的站位,居高临下,易守难攻,蒙舒烈他们的位置,就要差很多了。
汴梁几个纵身,便跃入了北平亲卫之中。
他双拳砸地,峭壁立刻就颤动起来,满天的碎石,铺天盖地,将汴梁的身影包裹了起来,连火把的光都被碎石阻挡在外面。
碎石乱飞,地面碎裂,汴梁整
个人的周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有两个人来不及退后,被砸落到了坑里,他们的火把被碎石击灭,而他们的惊叫声暴露了位置。
“杀!”汴梁喊着,下手更不容情,一记海草拍石,夹带着满天的碎石,朝两人扑到。
然而,碎石能挡住火把,却挡不住流光剑!
剑光一闪而逝。
蒙舒烈这一剑非常的快,快到碎石尚未落下,他已经连人带剑冲进了坑里。
此刻,他的手上没了火把,剑身立刻就暗了下来。
在黑暗中,看不到剑是很可怕的。
更可怕的是蒙舒烈在进坑的那一瞬间,借着亮光,已经锁定了汴梁的身影。
要改变前进的路线,不然一定会被刺中。
危机之中,汴梁借着冲势,就地一个翻滚,停住了脚步。
他看不到剑光,但是听得到利剑刺破空气的尖啸声。
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用剑高手,刺蛙术的练习,让他能准确的判断出流光剑的位置,这一剑就在他身前穿过。
杀!这次他在心里喊着,双拳再次捶地,地面碎石飞起的时候,第一波碎石刚好落地,而那两位刚刚躲过一劫的人,还没来得及出坑,又被砸落到一个新的坑里。
死!汴梁在出拳的那一瞬间,已经看到两人的位置,这次出拳他毫不顾忌,只听“砰砰”两声巨响,两个人被砸落在坑中之坑,连句哀嚎都没有留下。
蒙舒烈这次没有出剑,他阴沉着脸,站在碎石的边缘。
他在等,等碎石低过他的眼睛。
同时,他挥挥手,示意亲卫们退开,退的远点。
碎石到最高的时候,差不多有一人半高,就一眨眼的工夫,碎石落下,蒙舒烈便看到了坑里的汴梁,正背对着他。
机会!他立刻跃起,就像射出的箭一般,直刺汴梁的后背。
“好烂的剑法!”汴梁笑着说。
因为人的重量,远比剑要重,连人带剑飞行,这速度,又怎比的上在平地里刺出的剑呢,更不用说和他的刺蛙术相比。
而且,蒙舒烈的剑在空中根本没有变化。
看得出来,他是一个用剑的新手。
这样的人,就算拿着流光剑,也很容易对付。
汴梁再次双拳捶地,借着这个机会,他一个空翻,双脚朝上,正踢在蒙舒烈的胸口。
这两脚踢的是仓促了些,他没能使出全力,但是以汴梁的力量,若非蒙舒烈是四圣的身体,只怕不死也爬不起来了。
蒙舒烈被踢出很远,但他立刻就爬了起来,挥手擦去嘴角的血迹,脸上的神情更加狰狞。
可是他手里的剑却有些颤抖。
但是,他没时间调整,因为汴梁正在追杀他的手下。
没有了流光剑的危险,一群三圣,在黑夜之中,根本不是汴梁的对手。
轰隆隆!汴梁又是连着轰了几拳,有几个人逃的慢了,被他带入了坑中。
坑杀开始!汴梁咬着牙。
这几波他杀的很轻松,但是他的心里却有些不忍。
杀人,终究不是他喜欢的,只是眼下,为了活命,他没的选择。
对不起了!汴梁心里默念着,双拳再次带风而出。
然而这次,他的拳头打空了。
因为有股剑风,异常的凌厉,就像是他的刺蛙术所发出的风声。
那种声音,他太熟悉了。
剑风所指,根本避无可避。
好在他的身体,本就像海草一样柔软。
他努力的扬起头,以不可思议的角度避了开去,冰冷的剑锋几乎是贴着他的脖子刺过。
避过了,汴梁的心剧烈跳动着,额头上全是冷汗。
刚才的那一刻,真的是死里逃生。
可是,他还来不及看持剑的是谁,那剑画了一个圆弧,又朝他斩了过来。
碎石落下,流光又起!
那道光是那么的亮,亮到他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那道光又是那么的可怕,仿佛连空气都被它斩断。
好在,这一剑用的是斩,而不是刺。
斩出的剑再快也及不上刺出的十分之一,这种速度,汴梁是能轻松应对的。
他一个翻身倒地,两脚用力一蹬,就像只青蛙疾射而出。
而他手中的拳,就像离弦的箭一般,砸向使剑之人。
这一击,他没用海草拳,但他相信,在绝对的速度面前,眼前的那人根本无从躲避。
顺着拳路,借者火光,他看到那个人青衫独臂,脸上挂着一抹冷笑,正是展宋。
他从树林边赶过来了!
不好!这不是刚才的那把流光剑!
汴梁立刻警觉起来,他马上扭动腰肢,身体如一根在空中飞舞的海草。
“嗤。”那是剑刺破衣服的声音,汴梁的肩上被蒙舒烈划出了一道血口。
躲过了!太好了!
汴梁忍着痛,拳头继续向前。
两个人,两把剑,而且展宋还是位剑术高手,被这样的两个人缠住,自己的处境可就危险多了。
这一次,一定要先打倒一个。
展宋刚才那一剑斩的太猛,流光剑都斩到了身后,此刻,他来不及收剑,正是攻击的大好时机。
这一拳一定要打到他,那怕打不到要害,也要将他打伤。
突然,一股巨力袭来,正打在汴梁的背上,将他整个人打出老远,他的拳头自然也就落空了。
“这拳法怎样?”蒙舒烈吹着自己的左手,刚才他不仅刺了一剑,同时还打出了一拳。
汴梁朝前翻滚着,一直滚到了立柱的旁边。
这一拳的力量极大,不过,还伤不到他。
四圣的水准,要伤到他的身体,那得持续不停的在一个地方揍上几十拳才行。
就像孙万城的拳点叠杀,如果换做四圣高手的话,他一定是扛不住的。
然而,世上哪有那么多四圣高手。
汴梁用手在地上轻轻一撑,人便站了起来。
“以多欺少,还有脸说。”他冷冷的说着,心里暗自盘算着该如何脱身。
他的身后就是大海,但是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跳海。
不跳海,那就只能往树林方向冲了。
他望着慢慢逼近的两把流光剑,突然加速朝南边跑去。
圣停那么大,正好打游击!
第一百一十四章 过人很过瘾,光牢很要命
看汴梁从侧面迂回,展宋立刻说道,“你左我右。”
两把流光剑在一起,威力虽然大,但是很容易被突破。
分开了吗?汴梁的嘴角带着冷笑。
刚才双剑合璧,让他吃了不少苦头,肩膀上还火辣辣的疼,但若是一对一的话,他有把握干掉任何一个。
不过,柿子要拣软的捏。
他朝前的脚步突然一折,双足一蹬,整个人犹如鸽子翻身,朝蒙舒烈撞去。
他的双臂在空中展开,就像波浪中的海草,在空中起舞,正是海草拳中的随波逐流。
蒙舒烈的剑法,除了力气大,出手快之外,实在没什么拿的出手的。
别说自己会在空中扭动身体,就算只是如飞鸟般掠来,蒙舒烈也没办法刺中。
汴梁就是看中这一点,才会使出这一招。
一旦让他近身,他会立刻使用坑杀的办法,将蒙舒烈杀死。
可是,他算准了蒙舒烈的实力,却没算准他的为人。
在这万般危急的时刻,蒙舒烈随手抓起一个亲卫,就朝他砸来。
砰,汴梁的拳头和亲卫撞在一起,立刻就将人打死了。
但他的身体被这一撞,也马上从空中掉落。
要糟!汴梁还没落地,就想到了展宋的剑。
果然,他的背后,一道比流星还亮的光闪起。
那是?流光连刺!展宋居然也会《光》剑!
汴梁来不及细想,接连朝前翻滚着。
流光连刺的威力他清楚,那可是能在青蛙吐舌的瞬间连刺七下,速度之快,简直匪夷所思。
“噗噗”,是剑刺破**的声音。
汴梁反应虽快,终究背上还是中了两剑。
血水立刻浸湿了他的衣服,刺骨的痛让他几乎站不起来。
然而,他还来不及喘息,蒙舒烈的剑又刺了过来。
汴梁不得不一个侧翻躲过。
可是,他躲得过蒙舒烈的剑,却躲不过蒙舒烈的拳,
“砰”,又是一声巨响,他的人再次被轰到立柱的旁边。
圣停,难道就是他停尸的地方?
早知道这样,真的该和薛慕澜多相处几日,而不是在北海浪费五天的时间。
虽然这五天准备下来,让他对圣停的每个角落都很熟悉,然而在晚上,又要面对两把流光剑,他真的是山穷水尽了。
可是,就这么死去,他不甘心!
汴梁慢慢的扶着立柱站起身来。
他的面前,是两把流光剑编织的网,让他无处可逃。
他,已经被逼上了绝路。
要么跳海,要么死在剑下。
“一臂换一命,拿命来!”展宋大喝一声,纵身跃起,在空中不停的旋转着。
剑光随着他的旋转不停的斩出。
流光连斩!
“下去吧!”蒙舒烈依旧是右手剑,左手拳,将汴梁身前所有的地方笼罩。
正如他所喊的那样,自己若不想死在剑下,只能后退,而后退就是跳海。
“不!”汴梁大声喊着,他不甘心!
薛慕澜还在等着他回去!
想到薛慕澜,他突然想到了《光》剑,那是她教给自己的。
又怎能忘记。
“啊!”他狂叫着,突然拔起立柱,以柱为飞剑,狠狠的砸向蒙舒烈。
他要将网砸开一个缺口,一个逃生的缺口。
“砰”,立柱被踢飞。
蒙舒烈可是圣
人,除了流光剑,他身上的每一个部分,都是要命的武器。
拳头是,脚也是。
真的要死了吗?汴梁抬头望着展宋斩下的光网,他已无法躲避。
到此为止了,他深深的叹了口气,双手握拳。
即便是死,临死前,也要拖个垫背的。
他侧过身子,避开蒙舒烈刺过来的剑,双拳狠狠的轰了出去。
可蒙舒烈这剑没有刺实,困兽犹斗的道理他是懂得,更何况是汴梁这个天底下最可怕的困兽。
他不会傻到拿自己的命去堵汴梁的路,他只是用剑,轻轻的封住汴梁的位置,让他无法从展宋的剑下逃脱,然后,立刻退了出去。
天罗地网下,本就无人可以逃脱,汴梁也不能。
他只有不甘的仰天长啸,像世间述说着他的悲凉。
凄厉的啸声让整个峭壁的人都为之不忍,展宋也仿佛动了恻隐之心,剑网突然在半空中消失。
可是展宋又怎么会心软,他只会心痛!
他心痛,不是因为杜识青如巨石般撞在他胸口,而是错失了一次良机。
这样的机会,他生平就遇到过两次。
在江陵,他用十几位手下的性命,创造出一次出手的机会。
然而,李长生拼命的时候,实在是太过恐怖!
恐怖到他明明一剑刺中了李长生的脑袋,还是被他一拳化解。
而这次的机会,比上次更好,汴梁甚至已经放弃了挣扎。
而杜识青,这个被他绑在立柱下的人,由于蒙舒烈的那一脚,被立柱拉着,撞在了他的胸口。
真是个蠢货!展宋心里怒骂着。
但他没空去抱怨更多,因为他知道,这一次的失败,一定会给汴梁逃跑的机会。
“进树林,快!”他大声喊着。
果不其然,汴梁在流光剑消失的瞬间,便已经往树林跑去。
他本就一直做着这样的准备,只不过没有机会而已,机会一旦来了,他又岂会放过!
更何况,蒙舒烈刚才那一退,给了他更多的空间,
他往侧面一冲,几个起落,便将蒙舒烈甩在身后。
不过,那该死的展宋,依旧和他并排跑着,两人间的距离,不到两丈。
汴梁虽然实力比展宋高出一截,可在轻功上,两人却不相上下。
不仅如此,蒙舒烈的手下们,跑的也不比他慢多少。
但这些人,对汴梁来说,都不是问题,因为他们没法阻止自己跑进树林。
而问题是,展宋的那些手下,一直待在树林边,有几个已经朝他冲了过来。
可恶!汴梁心里喊着。
现在是他分秒必争的时候,他真的不能在这些家伙身上浪费时间。
哪怕只是一个停顿,就会给展宋出剑的机会。
展宋的剑,一旦展开,他就不得不尽全力应对。
那样的话,他就无法跑进树林了。
可是,在这样的围追堵截之下,又有什么办法能够摆脱呢!
没办法?不,有办法!
急停,变向,汴梁想到了足球,记忆里浮现出这两个词。
在足球比赛里,高手们用的不都是这两招?
他虽然不是个踢球高手,但他也不需要带球过人。
是的,过人,只要把前面的人过掉,跑入树林不就是很简单的事了吗?
他想的很好,他做的更好。
一个急停,骗过了展宋刺来的剑,又一个变向,轻松的从两人空档中穿过。
他成功的过掉了一个人。
爽!汴梁心里喊着,树林就在眼前。
而拦在前面的人,仿佛都被他吓到了,一个个往后退着。
这样的人,就算再多,又如何拦得住自己。
树林就在眼前,一旦他入了林,这些追兵就算像猎鹰那样能飞,又能奈他如何!
在树木的阻碍下,流光剑根本不能发挥出最快的速度,没有速度,就没有威胁。
少了流光剑,这些人,又如何伤的了自己。
爽!这次汴梁想要喊出来。
可是他还来不及喊,眼前突然出现了几十颗巨树。
那帮看上去被他吓到的人,居然是在拔树。
而这些树,在他即将入林的时候,先砸到了他的身前。
咔嚓,咔嚓!树木撞到他的身上,全都折断。
然而,他前进的身影,最终被挡了下来。
功亏一篑!汴梁暗叹一声,立刻变向,再寻机会。
他知道,正面再突已不可能。
果然,流光剑如匹练般卷过他的身前。
愚蠢!汴梁心里暗笑,同样的错误,连犯两次,不是愚蠢是什么。
展宋也知道这样做很愚蠢,可他又有什么办法,不出剑,汴梁突破怎么办!
急停,变向,本就是防不胜防的突破利器。
古往今来,有多少人对这两招束手无策。
别说两次,就算两百次,也未必防的下来,除非突破的人自己犯错。
在这命悬一线的时刻,汴梁又怎会犯错误!
他不会犯错,可有人会坑。
对于他的变向,蒙舒烈没有出剑,而是出拳。
双拳向下,就像汴梁一样,瞬间砸出了一个坑。
这个坑不大,但是足够将汴梁落地的脚陷在里面。
这就足够了!
汴梁做梦也想不到,他用来杀人的坑,竟然被蒙舒烈学了去,还坑到了自己。
完了!汴梁的心和他的脚一样,深深的沉了下去。
一直以来,他都在努力的不让两把流光剑汇合。
因为这两把剑的第一次联手,就差点要了他的命。
而现在,他在坑里,双剑在坑外,他又如何能摆脱被坑的命运!
不过,再绝望,也要努力。
只有努力,才能带来希望,才能改变命运。
轰隆隆!汴梁的双拳也砸在坑里。
他要让坑变得更深,这样他躲藏的空间也会更大。
可是,他没想到,那飞起的碎石,居然在瞬间被光影搅乱。
流光碎月!汴梁大骇。
那是《光》剑的最后一招,也是他迄今为止都不能完全掌握的一招。
展宋的手速快到了极点,或刺,或劈,或砍,流光剑在他的挥舞下,就像一座光牢,朝汴梁锁来。
由光织成的牢,又怎么破的开?
一旦被这样的光牢锁住,就不会再有希望。
既然不能破,也不能被锁,那就只能躲。
光牢虽然大,还是有空隙的。
只是那空隙,蒙舒烈又怎会不知道,他既然知道,又怎会不用流光剑补上。
身后,是必死的光牢。
身前,是要命的流光。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为了救朋友,没路不敢走
在必死和要命之间,汴梁选择了后者。
他选对了。
因为蒙舒烈和上次一样,他只是想堵一下汴梁的路,又立刻退开了。
但是这一次,汴梁没被他堵住,蒙舒烈怎么也想不到,汴梁会挺着胸膛,撞向他手中的流光剑。
蒙舒烈退的更快了!一旦整把流光剑穿透汴梁的胸膛,汴梁手中的拳头也会砸在他的身上。
所以,他选择了躲避。
他这一避,要命的流光也就只能在汴梁的胸口划出一道伤口。
伤口很深,但不要命,汴梁赌赢了。
然而,他如此冒险,赢得的不过是片刻喘息的机会。
拼了!胸口的血浸透了汴梁的外袍,可他连捂住伤口的时间都没有。
若不能趁此机会躲入树林,他刚才的努力就毫无意义。
要想进入树林,他必须冲破展宋手下们的阻拦。
冲,他拼尽全力,像一头受伤的犀牛,不顾一切的朝前方冲去。
这一次,他没有想去过人,因为那些人结成了墙,人墙!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他的身体,将人墙撞破。
“砰”,他的身体结结实实的撞在人墙上,瞬间撞飞了数人。
他的人,毫不停歇,依旧勇往直前。
可是,他的速度终究是慢了一些。
或许仅仅是慢了一小步。
这一小步,普通人根本分辨不出来,但是,他背后的两个人,是这天下最不普通的两个。
展宋挥剑连刺,流光如闪电般刺向汴梁的身前,他如果不做出改变,必定会死在这一剑下。
汴梁不得不变,他没法变得更快,就只能减速。
可是,蒙舒烈的剑尖就像毒蛇般盯着他的后背。
他不仅仅是要减速,他还要变向,不然,毒蛇就会给他一个透心凉。
真的好难,汴梁极力的扭曲着身体,堪堪避过了这两道要命的流光。
但是,接踵而来的,是更亮的剑光。
这剑光不是要他的命,而是逼他后退。
汴梁没办法,他无法突破两把流光剑的封锁,他只能退!
边退,边变向,这个变向的幅度很大,启动的又快,他的鞋底竟和地面发出了摩擦声,仿佛漂移一般,他的身体倾斜着从剑光中侧过。
成了!这一次,他一下子将两把流光剑同时过掉,那么眼前还有谁能阻挡他入林。
没有人,但是有树。
不知何时,蒙舒烈的手下也冲进了树林,他们做的和刚才展宋的手下一样,断树,拦他。
“啊!!!”汴梁大声叫着,声音里充满了憋屈。
他费尽心思,用尽力气,伤透全身,所换来的不过是一样的结局。
树林明明就在眼前,明明一个纵身就能逃脱。
可是,那一步,竟是如此的难,难到让他绝望。
面对满天飞舞的巨树,汴梁是真的绝望了。
现在的情景和刚才很像,可即便蒙舒烈犯相同的错误,他也没法作出相同的应对,因为他的身心都已经疲惫不堪,更别说,蒙舒烈不是一个经常犯错的人。
“慕澜,对不起。”汴梁在心里说着。
他累了,他想放弃了。
一切就到此为止吧。
背后的流光又亮了起来
,可是这光,对汴梁来说,是那么的可憎。
他闭上了眼。
那一刻,他只想好好回忆,回忆他在这个世间所拥有的,美好的东西。
死,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但是死前,他依旧可以享受幸福。
没有人可以阻止!
即便是流光剑也不能。
他想到了薛慕澜,也想到了朋友们,于是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一个拥有过那么多幸福的瞬间的人,又岂会死的难受。
只是遗憾,不能在死前再见他们一面。
永别了!汴梁这么想着,全身也放松了下来。
然而,树木竟然没有砸在他的身上!
他竟然落到了树林里面,手里还多了一个长条形的东西!
汴梁不及多想,一触地,立刻几个翻身,躲进了树林的深处。
追兵的脚步声停止了,他靠着一根树干,打开了长条形的包裹。
裹住外面的布,一层层的解下,里面竟然有光流出!
流光剑!
这,怎么可能!
汴梁不可思议的望着手中的剑,却听到树林外有声音传来。
“汴梁,陈百万和杜识青两条命,换你出树林。”展宋在林外,平静的喊着,而他的剑就指在陈百万的咽喉。
他想不通,陈百万为什么会在那里,为什么会把树都撞开。
不过,想不通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信心,汴梁会为了这两个人,重新回到圣停。
因为他的条件,看起来是那么的诱人。
两条命,并不是换汴梁的命,而是换他走出树林。
但是他相信,这一次,汴梁要是出来,就再也回不去了。
“别听他的鬼话!”杜识青喊着。
在自己和学生的生死面前,这位老师,一如既往的选择了学生。
“记得报仇。”陈百万喊着,“一个都别放过。”
他是李老爷找来的送剑之人,在陈别鹤决定去许昌任职的时候,陈记钱庄的总店就转移去了许昌,无论是于公还是于私,这个任务,他都会接下。
只是,很可惜,李老爷给他的时间太短,他到的时候,战斗已经开始。
他无法及时的将剑送出。
好在,汴梁最终脱身了,他的任务也完成了。
就算是死,他也瞑目了。
陈百万本是一个洒脱的人,又岂会在乎报仇。
他这么说,无非是要给汴梁一个逃走的借口。
可是,再多的借口,也抵不过胸中的热血。
汴梁用手捂着伤口,感受着流出的热血,也感受着自己的心意。
“先放人!”他喊着。
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声音,是那么的好听!
他撕破了外袍,将伤口包起,又将流光剑插入了裤腿中,当光彻底消失的时候,他又喊,“你们几个,用这么卑鄙的手段,我信不过。”
蒙舒烈望着展宋,轻轻的摇着头。
他的双手,分别捂住了陈百万和杜识青的嘴,不让他们有机会动摇汴梁的决心。
但是,同样的,他也信不过汴梁。
展宋想了想说,“先放了陈百万。”
在他看来,杜识青对汴梁更加重要。
然后他又说,“杜识青在立柱旁等你。”
说完,他向蒙舒烈挥手示意。
蒙舒烈的眉头紧皱着,他额间的伤疤,也在火光中摇曳,就像他此刻犹豫不决的心灵。
展宋没有理会他的犹豫,他带着南朝的人,往立柱原来的位置走去。
蒙舒烈不敢再犹豫了,只有他一个人的话,根本不是汴梁的对手。
他放开了陈百万,一脚将他踹进树林,随后带着杜识青,跟在展宋的后面。
“别做傻事。”陈百万一进树林,也不管汴梁在那里,立刻高声喊着。
“我死了,你应该开心才是!”汴梁拉了拉裤脚,确保流光剑已经藏好。
他在树林中拐了几下,便到了正在四处寻找的陈百万跟前。
对于这片树林,他比谁都要熟悉。
“老板娘的酒,还等着你回去喝呢。”陈百万避开了他的目光。
老实说,换做半年前,他没有一天不在盼望着李长生死去。
这样,他就有机会去追逐那位最美的丫头。
可是如今,他的心中,又怎会有这种心思。
成都的悄然避去,避的不是汴梁的实力,而是两人的友情,让他无地自容。
朋友妻,又岂可动心。
“老板娘。。。她走的好吗?”汴梁的声音有些难受,他一直把她当成自己的姐姐。
当孙客轻在北平说出她的死讯时,他就很难过,此刻,陈百万提到她的名字,又勾起了她的伤心。
“不好!”陈百万大声的说着,“你若是去了,谁来完成她的遗愿。”
汴梁瞪了他一眼,他明白陈百万的小心思。
这份心思,让他感到很温暖。
“还有你嘛!”汴梁拍着陈百万的肩膀。
“我是那种独自逃命的人吗?”陈百万很不屑的转过了头。
既然汴梁要去,那就一起去。
“你不行。”汴梁撇撇嘴,不等陈百万瞪他,继续说道,“万一我回不来,帮我照顾好慕澜。”
他没有提赵香艺的名字,因为他知道,这个名字根本不用提,提了反而会让朋友难堪。
“你。。。”陈百万还想说什么,汴梁“嗖”的一声跃出了树林,“回去把酒看好了,等我回来,无醉不归。”
无醉不归!陈百万听着林间传来的回音,心里苦涩万分。
他想起当初在老板娘酒店里,和汴梁喝了一夜的酒,说了一夜的情。
“一定要回来!”陈百万将双手拢在嘴边,大声的喊着。
这不但是他心声,更是他的心愿。
听到陈百万离开的脚步声,汴梁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他还真怕这位酸腐的情种,会不顾一切的要和他并肩作战。
真要这样,那就难办了。
目前的对手,实在是太强了,强大到他都不想面对,更何况是陈百万。
好在,现在他走了,自己又少了一份牵挂。
汴梁的脸上挂着笑容,大踏步的走在峭壁上。
风吹在他包扎胸口的布上,猎猎作响,仿佛是进攻的号角,在为他叫好。
可他的模样,在蒙舒烈的眼里,是愚蠢至极!
热血,情义,他也有!
而且不会比任何人少!
但是若不会隐忍,又如何为死去的人报仇!
花花的仇,他可是整整忍了二十年!
第一百一十六章 海上升明月,明月是仙人
“愚蠢!”蒙舒烈再次鄙夷的说着 。
此刻,杜识青已经被放走,而汴梁,却被围在了峭壁边上。
那里,本是立柱的所在。
那里,退后一步就是悬崖。
不能退后,又无法向前。
这样的路,不是死路又是什么!
将自己置身于死路的人,不是愚蠢又是什么!
“别想的太好。”汴梁却是平静的说着。
他的身前,流光已经开始飞舞。
但是,那又如何,比剑法的话,蒙舒烈才是真正的蠢货、废物!
“死!”蒙舒烈大喝一声,挥剑冲上。
“如你所愿。”汴梁笑着。
他也挥出了一道光芒,远比蒙舒烈的要快,要狠。
这是他蓄谋已久的一剑,志在必得,蒙舒烈根本没法避开。
可是,避不开,却有人捣乱!
就在汴梁的手往裤腿伸去的时候,展宋已然警觉,裤里藏剑,他也一直在用,
所以,在蒙舒烈出剑的那一刻,他踢出了一脚,刚好踢在蒙舒烈的身上。
蒙舒烈的身体立刻倾斜,汴梁的这一剑也就刺了个空。
不过,汴梁的剑法,可比蒙舒烈强的太多。
他不等剑刺完,手腕翻转,刺出的剑立刻划出一道弧线,将蒙舒烈的右手砍落。
成了!汴梁欣喜的收剑转身,右脚一记回旋踢,准备将蒙舒烈的右手和手中的剑一起踢落悬崖。
少了一把剑,他就有信心能全身而退。
可是,他的脚快,展宋的剑也不慢,径自朝汴梁的背心刺来。
围魏救赵吗?我手里也是有剑的!
汴梁冷笑着,早在回旋踢的时候,他的剑同时挥出,目的,就是挡住展宋的那一刺。
赢了,当展宋的剑被他挡住的瞬间,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可是,并没有,他的回旋踢没有踢到任何东西。
怎么可能!汴梁难以置信的回头,却见蒙舒烈的左手正抓着他的右手!
在他右手掉落的瞬间,最快的不是汴梁的脚,也不是展宋的剑,而是他的左手!
在右手还没落地的时候,他就已经抄在手中,汴梁又如何踢的到。
“真是难缠啊!”汴梁退开身体,剑指展宋。
虽然刚才的一击不够完美,但也算不错。
蒙舒烈的剑法本来就差,现在又断了右臂,基本上算是废了。
仿佛是被他的气势所迫,展宋竟然一脸严肃的后退着。
不光是展宋,还有蒙舒烈。
“早该这样嘛。”汴梁笑着说。
他不是得意忘形。
有流光剑在手,就算蒙舒烈没受伤,也阻挡不了他逃跑。
更何况,蒙舒烈还深受重伤,此刻退去,在他意料之中。
然而,有些事,他终究是想不到,也不会去想。
“拳点围杀!”蒙舒烈和展宋同时下达了命令。
无数人影,同时朝汴梁扑来。
可是在汴梁面前,这些人和送死又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他还有流光剑在手。
但是,汴梁很快就知道他们的目的了。
是送死!
送的不仅仅是他们自己的命,还有他的命。
当一道流
光从一位圣人的背后刺过,刺入他的肩膀时,汴梁就明白了。
这是一个阴谋,而这个阴谋他根本无法。。。破解!
数不清的圣人们,不仅挡住了他的视线,也挡住了蒙舒烈和展宋的视线。
他根本不清楚,那两把流光剑,会从那个角度刺来。
而他,只能挨刺!
除非他能够先一步杀光这些送死的人!
但是几百个人,要多久才能杀完!
而且,他每杀几个人,身上就会中一剑。
好在,展宋和蒙舒烈也看不到他,只能凭运气瞎刺。
所以,汴梁在身中十几剑后,还能活着。
但是,十几剑能活,一百剑呢?
他知道,要杀光这群圣人,至少得挨百剑。
百剑的话,即便没有刺中要害,自己也活不下去。
这一次,在满天飞舞的血花之中,他明白,再不会有奇迹发生。
这一次,他是真的死定了。
既然这样的话,又何必多杀几个无辜的人呢。
他垂下了手,右脚后退了一步。
他的身后本没有退路,这一步便是悬崖之外。
悬崖之下,是汹涌的大海。
既然悬崖上已没有生机,就去海上碰碰运气!
最差,也不过是一个死字!
汴梁这样想着,举起左手,向着西边挥了挥手。
他这是在告别,向他的朋友们。
然而,就在他的身体缓缓落下的时候,他看到了圣人们脸上的恐惧。
那些刚才还不顾一切送死的圣人们,纷纷的往后退着,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东西。
比死还恐怖吗?
汴梁回过了头,只看了一眼,立刻昏了过去。
真的比死还恐怖!
因为有个人,面无表情的从海上伸起,此刻已到了悬崖边上。
他没有火把,可他的人比火把还亮!
蒙舒烈和展宋的脸上也充满了恐惧,两人齐齐的坐在地上,不停的往后退着。
究竟是什么人能让这两位手持流光剑的人害怕到这个样子!
他们可是连李长生都不怕的人!
不过,在这个世间的传说中,李长生,并不是最厉害的那个。
最厉害的那位,自然是:海上升明月,明月是仙人。
这位从海上升起,全身发亮的人,赫然是姜明月。
姜明月的画像,不仅仅存在于姜庙中,所有的醉仙楼中都有。
姜明月的长相,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可就是这么一位,千年前就死去的,世间唯一的仙人,突然从海中升起。
又有谁不害怕!
汴梁也害怕,若不是失血过多的话,他是不会晕过去的。
他若不晕过去,他就死!
仙人出手,焉有活口!
圣停之上,全是尸体!
。。。。。。
汴梁醒过来的时候,他正躺在一个洞中。
这个洞很奇怪,他明明能看到外面的海浪,脚却伸出不去,因为他的面前,有一块光滑的玉石,他就是通过这块玉石,清晰的看到海鸟在波涛上飞舞。
“大哥哥,你醒了。”有声音传来,是那么
的亲切,又有点熟悉。
汴梁转过头,一下子就愣住了,“小乞丐,怎么是你?”
眼前之人,就是他在洛阳遇到的小乞丐。
不过此刻的他,脸上没有擦灰,看起来比当初要干净的多。
特别是他那双眼睛,纯净的就像海水。
“是我,大哥哥,你留了好多血,外面是有很多坏人吗?”小乞丐侧着头看着汴梁,他的手上还有些泥巴,不知道是从那里挖来的。
汴梁看了下自己的身体,伤口处都涂着泥巴,立刻明白是小乞丐救了他。
“谢谢你。”汴梁努力的坐起身来,“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我还以为。。。”
在看到歪鼻子的尸体之后,他以为小乞丐也死了。
小乞丐听了他的话,双眼红了起来。
他说,“我跟着老大回了潼关,第二天,就听说有人被杀了,老大告诉我,是那个叫马柏勉的带来了人。”
马柏勉?汴梁想起来了,他本是李晓芳的马夫,在洛阳曾经被乞丐羞辱过。
那个家伙,早知道就不该救他。
小乞丐继续说,“老大带我们往新野逃去,没想到他们竟追了上来,为了让我活下来,老大将我带到灌木从中,用身体将我护住。”
说到这里,小乞丐哽咽起来,“血从老大的胸口流下的时候,我想叫,可老大不让我叫,他用手捂住我的嘴巴,死死的捂住。。。”
汴梁的眼睛也红了起来,他看到过歪鼻子的死状,弓着身子,趴在灌木从里,当初他还以为,歪鼻子是吃痛才弓起的背,想不到,竟然是为了救小乞丐。
汴梁摇了摇头,若非小乞丐亲口说出,他可想不到那个看上去有些市侩、动不动就欺负小乞丐的人,竟然会是这样的人!
“等我好了,给你老大报仇!”歪鼻子是个好人,那马柏勉就相当可憎了。
这样的人,该杀!
谁知小乞丐却摇着头,“不要报仇。”
“为什么?”汴梁问着,心中充满了好奇。
小乞丐擦去了眼泪,他笑着说,“比起报仇,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说着,他的眼中泛起了光芒,那光芒比珍珠还亮,“我要好好的练习刺鱼术,等我练好了,我要让所有的乞丐都不再挨饿。”
说着,他看着汴梁,认真的说,“大哥哥,你说好不好!”
那一刻,汴梁觉得不光是小乞丐的眼中有光芒,他的整张脸,整个身体都有光芒。
这种光芒,不是彩云仙子用小手段所能创造出来的。
这是品德的光芒,无关美丑。
“好!”汴梁点着头,没人会拒绝小乞丐的梦想。
虽然这个梦想,对于小乞丐来说,是一辈子都无法完成的,但是他那美好的愿望,深深的感动着汴梁。
“你看,我刺了好多鱼。”小乞丐突然指着身后,那里有一堆海鱼,有大有小,大的不下百斤,他继续说,“离开潼关之后,我就来到海边,因为大家都说,海边的鱼不仅大,而且多。”
“后来,我就找到了这个洞,大哥哥,这个洞可有趣了,从里面可以看到外面,外面却看不到里面!”说到了洞,小乞丐满脸兴奋的说着,扶起汴梁就往洞外走。
汴梁不忍扫他的兴,他的嘴里“嘶嘶”的响着,忍着剧痛,跟着小乞丐走。
这一走,他立刻明白了。
这是一个之字形的洞,因为两个拐角处有玉石,就像两面镜子,让躲在最里面的人能够看到外面的风景,可是从外面看过来,什么也看不见。
第一百一十七章 文明大演习,吓死洞中人
“你的运气真好!”汴梁重新回到了洞中,竟然发现在洞的最里面,有个小坑,坑上有水滴下。
在洞里生存,除了吃的,还得有喝的。
“是啊。”小乞丐一脸满足的说,,“多亏了大哥哥的剑呢。”他的手上拿着汴梁给的剑。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这洞口刺鱼,刺蛙术已经练的不错了。
汴梁满意的看着他,眼里有些欣慰。
当初教小乞丐的时候,只不过是他临时做了件好事,没想到真的好人有好报。
当时他从悬崖上落下,身负重伤,若没人相救,那是必死无疑。
想到这里,他的脑海里又浮现出姜明月的面貌来。
惨白的脸上毫无生气,两只眼珠像机械一般同时上下运动,这是他那个时代,“老实人”特有的状态。
那个姜明月,竟然成了“老实人”!他的背后,又会是谁呢?
难道这真的是一万年之后!
他正想着,突然洞里剧烈的震动起来,就像是地震了一般。
汴梁大惊,立刻朝玉石望去,这一眼,差点把他的魂给吓没了。
远处的海面,波浪向两边闪开,在那中间,有个巨大的家伙正慢慢的钻出海面。
那是一个巨大的,亮黑色的,蜈蚣状的家伙,从它的外表来看,俨然是由金属做成,而它的长度,足有百丈!
它的头是扁平的,头的最前面,有道门,仿佛是它巨大的嘴巴,此刻正闭合着,头的下面,是一节一节类似火车车厢的躯体,躯体之间有柔软的手风琴状的物体连接着,每个躯体的四周,伸出很多长长的触手,就像是蜈蚣的脚。
触手很长,约有数丈。
当这个金属蜈蚣有一半露在水面上时,它的头突然旋转了起来,在头的带动下,它的身躯也一节节扭动,从上往下,就像是在拧麻花。
然而,更令人震惊的是它的触手,长长的舒展着,触手上突然显现出无数个孔来,孔中有烟冒出,然后整个海面就沸腾了。
是热流枪!汴梁重重的坐在了地上。
那是他那个时代的枪,不用子弹,没有火药,依靠电子流在枪体里高速旋转,从而将枪膛内的一种代号为tpe的针状塑料气化,再将高温气体从枪口中射出。
这种枪的好处是,环保,不会产生火药和留下金属弹壳,而且高温能瞬间将生物杀死,又不会破坏建筑物。
最关键的是,这种枪的防弹衣特别的贵!贵到基本上没人用的起。
刚才金属蜈蚣触手中的孔里,喷出的就是高温气体,洞口冒着特殊的略带黄色的烟,汴梁无数次在电视里看到过,那是塑料在气化前先被烧焦导致。
可是,他以前看到的仅仅是枪战,最多也就十几把枪的画面。
像眼前这种画面:每根触手都有上百个枪孔,整个蜈蚣更是万枪齐发,三百六十度毫无死角,将海面烧的是浓烟滚滚。
如此壮悍的场面,他可是从来都没见过,连梦里都不曾有过。
好可怕!然而这种可怕,仅仅只是开始。
在蜈蚣往远处驶去的时候,海面上接二连三的又出现了数十只蜈蚣,大小不一,但是攻击方式都是一样。
在它们的攻击下,汴梁通过玉石所能看到的画面,仅仅是满屏的浓烟!
如此可怕的攻击,就算是仙人,也够杀上几万个了吧!它们在干什么!汴梁在心里问着。
这时,又有一些小型的纺锥形的金属船钻出了海面。
纺锥的头部,有两个对称的圆孔,像是它的眼睛。
突然,眼睛处有球状的物体射出,纺锥顿时飞上了天空。
那是!暴风弹!汴梁再次惊骇起来。
那是一个由特殊材料制成的小球,小球本来处在真空之中,一遇空气,就会瞬间膨胀,并且将周围大量的空气吸进球内。
小球的周围在失去空气之后,压强会瞬间下降,造成一个巨大的低压区,就像是台风一样,而小球,就是台风的风眼。
这种武器的使用,汴梁只在资料里看到过,想不到今天居然能大开眼界。
随着小球不断的膨胀,海浪被卷起数十米高,跟着小球前进的方向移动。
汴梁再看,发现纺锥体的眼里有两根细丝,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做成,竟然能够牵着暴风前进!
太可怕了!汴梁的手心里全是汗水,这种科技水平,他只有在资料里读到过,可从没见过。
等等,他突然想起来了,在阅兵的时候,他有见过这种小球!
想到阅兵,他的眼前突然一亮,这个他所不知道的海底文明,是在阅兵。
不,阅兵是不会使用武器的,使用武器的,那叫演习!
是海底文明,在演习!
好可怕!
以这个文明程度,摧毁大陆上的几个国家,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可是,为什么,他们一直躲在海里!
难道,有什么更可怕的存在,让他们不敢上岸!
汴梁想着,冷汗湿透了脊背。
这还没完!
在纺锥离开之后,又出现了几个透明的圆球,就像游乐园里,游客们在水上踩着玩的球。
不同的是,那球的顶部有根类似于烟囱的东西。
圆球里的人,嘴巴都特别的大,后背比常人要宽的多,也厚的多,最奇怪的是,地上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
因为距离远,也不知他们说了些什么,烟囱里有黑色的金属盒子喷出,盒子一路上升,停在了半空,突然,有太阳般耀眼的火光闪现,刺的汴梁立刻闭上了眼睛!
光虽然刺眼,但是更刺眼的是光幕里的蘑菇云,汴梁只看了一眼,便明白了,那是小型核爆!
在核弹面前,刚才的武器又算得了什么!这个文明的程度,恐怕不在他前世的地球文明之下!
小球慢慢的也退散了。
然而演习还没结束,有道光像刀一般从海面升起,仔细看去,是一块白色的透明的物体,像鱼鳍一样长在一个扁平的圆盘状金属上面。
那个物体很奇怪,虽然是透明的,却依然会反光,在蓝色的海面上,显得特别的引人注目。
过了一会,透明的物体里出现了芝麻状的黑点,黑点越来越多,很快将整个物体填满。
这时,可怕的事情发生,仿佛有一阵无形的风从物体的两面吹出,风所到之处,海面瞬间结冰!
当风吹过山洞的时候,汴梁感到整个人,连血液都快冻住了。
好冷!好可怕!
若不是有玉石的反射,他和小乞丐一定会死在这里的。
因为他发现,小乞丐的剑,紧紧的贴在石壁上,仿佛有股无形的力量
,要将它拉走!
那是磁场,强磁场,那武器,叫黑子云!
是他那个年代,最可怕的武器。
那些黑子,和太阳的黑子类似,能够产生强大的磁场,能够瞬间将周围的温度,下降上百度!
而那风,又叫黑子风,它唯一的弱点,是会被镜面反射!
若非如此,地球在百年前的两大帝国战争中,早变成了冰球!
这个文明,太可怕!
冰冻慢慢的消散了,演习也终于结束了!
小乞丐依旧浑身发着抖,牙齿也不停的打架,他颤抖的问,“大哥。。。哥,刚才。。。是。。。怎么。。。回事!”
“文明!”汴梁缓缓的吐出了这两个字,在文明面前,人类的武力,根本不足道哉!
他同时也明白了,姜明月,真的成了“老实人”,也就是为海底文明服务的机器人。
他的出现不是偶然,而是必然,因为这个文明南朝和胡国的人都不知道,想必看到的人,都死了吧!
从它们小心翼翼的钻出水面的模样,演习结束后又突然失踪的情况来看,这个文明,明显在提防着什么!
难道,在这个星球上,还有更强大的文明!
想到这里,汴梁的冷汗流了一遍又一遍!
这时,小乞丐揉揉眼睛,仿佛不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他抬腿,想往外面走去。
“别动!”汴梁一边叫着,一边不顾身体的疼痛拉住了他。
文明既然有警觉,又岂会没有布置,随便弄个摄像头什么的,就能将这里监视的清清楚楚。
想到这里,汴梁又宛然一笑,那有什么摄像头,不然自己落下悬崖,小乞丐刺鱼,那个文明又岂会不知。
不过,安全起见,还是在洞里待一段时间的好。
“他们可能还没走!”汴梁向小乞丐解释着,然后将他记忆中的地球,和小乞丐说了起来。
这一说,就是三天三夜!
好在,洞里的鱼很充足,虽然没有火,味道腥了点。
不过,生的鱼肉吃起来更鲜。
小乞丐听了汴梁的故事,两只眼睛不停的眨着,小手也经常在头上挠。
飞机,航母,这些新鲜的词让他一时间消化不了。
好在,他本身是一个乞丐,对于大陆上的事情知道的也不多,他又是一个小孩,容易接受新鲜事物。
这要换做赵香艺和薛慕澜,非得说汴梁异想天开不可。
一个月后,汴梁康复的差不多了,在一个有月光的夜晚,他将剑谱《光》交给了小乞丐后,离开了这个洞。
出洞之后,他发现,原来洞就在悬崖下面,离海平面大概两人高。
不知道这么高,小乞丐又是怎么刺鱼的。
听到海水的拍崖声,他恍然醒悟,海水是有潮起潮落的。
千丈悬崖,壁虎爬不上去,可汴梁却轻轻松松的上去了,因为他有流光剑,能轻松的插入峭壁。
上的崖来,借着月光,依旧可见到不少干涸的血迹,奇怪的是,竟然一具尸体都没有,他仔细的搜索了一遍,忽然发现,在草堆里,有光流动。
是流光剑,而且还有两把!
如此神器,竟然随便捡,汴梁不敢置信的摇摇头,带上了剑,往许昌而去。
第一百一十八章 玫瑰还没贵,俗人送熟人
阳春三月,许昌城外的情人坡上,全是鲜花。
南面坡上,深红的茶花争奇斗艳,显得格外美丽;北面坡上,却是粉色的桃花朵朵,散发着清雅的香味。
然而,过往的行人,却都将目光投向了桃花坡。
因为坡上有两名娇艳的女子,令群花失色。
这世间怎会有如此漂亮的女子!
过往的行人无不惊叹着停下脚步。
左边那位姑娘,装束的比较淡雅,气质更胜桃花,就是那张诱人的脸蛋,显得还有些幼稚。
而她身边的那位,穿的要深色些,绝美的脸蛋上挂着一丝孤傲的笑容,她的高贵令茶花失色!
两人在那桃花之间,不知是姑娘们白皙的脸,衬托着桃花的红润,还是桃花的鲜艳,显得姑娘更加娇美。
如此的人面桃花,怎能不让人留恋忘返!
人群中,有人在窃窃私语,仿佛在问,究竟哪位仙女更美。
在凡夫俗子的眼里,如此美女,自然同天上的仙女一般。
没有人回答,因为她们都太美了,美到没人愿意去伤害其中的一位。
不过,大多数人的目光,还是投向了深色的女子,因为她的五官不仅精致,而且搭配的非常和谐,从眼睛到鼻子,就像画卷里的人一样,一笔呵成,没有丝毫多余的部分。
这么美的人,又怎会降临人间。
人群中,又有人说话,大多数人都说,那是李堂国国运昌盛的表现。
这些天,大家都听说了,成都军和汉中军在武都大战,战况惨烈,几乎无人生还,整座武都城也是一片废墟。
此战过后,胡国的新皇帝窝阔台向堂国投降,堂国一跃成为能和南朝抗衡的强国,这怎能不令许昌的百姓们自豪!
更何况,李堂还有天下第一的高手,李长生!
姑娘们听到李长生的名字,不约而同的向坡下望来,看的众人纷纷自卑的低下了头。
又有谁敢和仙女对视。
就这么一回眸的功夫,有一个衣衫褴褛的人从远处走来,一眼便看到了那两位姑娘。
不会吧,那人在肚子里嘀咕着,慕澜怎么和赵香艺在一起,这可真是,让人有些为难呢。
他低下头,从山边采了两朵茶花,躲着两位姑娘的视线,悄悄的混到人群中。
两位姑娘又将目光扫向了远方,她们在这里等了好几天了。
在赵香艺到达许昌的第一天之后,两人便结伴在这里等着。
可是等了那么多天,一直毫无汴梁的消息。
你可一定要回来啊!两人都在心里祈祷着。
突然,有阵清风从背后飘来。
两位女子虽然娇美,却都有功夫在身,两人几乎同时出手。
一人以掌作剑,一人用拳御敌,姿势优美,又将路人看的呆了。
可当那两位女子转身之后,竟然同时定住了身形,痴痴的望着一个犹如乞丐般站在山坡上的男子。
那男子头发没束,胡子没刮,上半身的衣服上,全是洞洞,就下面的一
条裤衩,看上去还像点样,特别是裤衩两边有些隆起,一看便知里面是藏了什么东西。
可是,如此丑陋的东西,又怎么能走上山坡去,众人怒了,齐齐的望向山坡下的守将。
自从两位女子到了这里,山坡下都会有一名守将,阻止任何人上坡。
起初,也会有些不长眼的,偏要上山,都被他揍得鼻青脸肿。
后来大家一打听,竟然是许昌城的军师,圣人段骑浪。
自此以后,再也没人敢上山。
可今天,为什么放那个乞丐般的人上去。
众人纷纷义愤填膺,有几个忍不住想上前找段骑浪理论,可被他冷冷的目光扫到,一个个像焉了的茄子一般,退了回去。
有几个人,骂骂咧咧的走开了。
也有几个好奇的,盯着那位乞丐,细细的瞧着。
人群中终于有人眼尖,发现那位乞丐长得和许昌城门口贴的画像有几分相似。
于是,众人的眼光立刻变得畏惧起来,一溜烟似的跑光了。
城门的画像是谁?李长生是也!
汴梁望着两位女子,她们的眼里都含着泪花,特别是薛慕澜,比赵香艺更上前了半个身位。
他明白,若非是赵香艺在,此刻的他一定能饱餐一顿草莓,可是两个人都在,这让他好生为难。
幸好,他也有所准备,他取出两朵花,分别放入了两位女子的手心,朗声念道,“玫瑰今天还没贵,俗人买花送熟人。”
这两句他思考了很久,准备拿出来唬唬人。
不料,薛慕澜立刻就把他唬人的玩意给戳穿了,“什么玫瑰呀,明明就是茶花。”
她拿着花,一脸的鄙视,心里却是暖暖的。
赵香艺也在一边帮腔,“就是,学谁不好,要学陈百万,还买花呢,一看就知道是采花。”
说完,她将花凑近一闻,脸色有些陶醉的说,“挺新鲜的,刚摘的?”
汴梁看的呆了,尤其是赵香艺皱鼻时的神情,那种高贵中带着俏皮,任谁看了都会心花怒放。
他又看了看薛慕澜,心里叹道,这平日里,觉得自己的二妹,实在是够美,但两位美女站在一起,就这么一对比,还是被赵香艺给比下去了。
不过,赵香艺是公认的第一美女,输给她也是正常的。
这么想着,他突然好奇心起,想将两位女子和鲜花斗艳。
于是,他又摘了两朵桃花,轻轻的别在两位美女的头上,别完之后,他满意的拍拍手,赞道,“人比花美,花映人俏,不知道谁有这么好的福气,能娶这样的女子为妻。”
薛慕澜羞红了脸,她低头不语,而赵香艺却“呸”了一声,娇斥道,“不害臊。”
汴梁立刻明白了两位女子的心意,但他心里多少还有些过意不去,那是对李长生的过意不去。
确实,赵香艺的话他应该害臊的,可是,如此美丽的女子,他的心里又怎能割舍的下。
算了,不管他了,顺其自然吧。
“走了,等的累了吧。”汴梁伸手弯腰,一个请势做得相当绅士,可一看他的穿着,就显得
相当的怪异了。
“算你有良心。”两位女子仿佛串通好了一般,都是侧着脸,骄傲的走在他的前面。
更气人的是,竟然手拉着手,有股沆瀣一气的味道。
汴梁揉揉鼻子,想起了那句女子难养的名言。
“小段,这几天辛苦你了。”下坡的时候,他向段骑浪打着招呼。
这家伙,几天没见,显得更精神了,特别是穿上盔甲之后,有种天生的杀气,一看便像雄镇一方的将军。
“汴少爷客气了。”段骑浪牵过马车,载着三人往许昌而去。
一路上,马车轻轻的颠簸着,看的出,段骑浪的驾车技术,已经相当的娴熟。
薛慕澜看着汴梁身上的破衣服,终于忍不住问出声来,“大哥,那边。。。危险吗?”
赵香艺也看着他,睫毛下漂亮的眼睛轻轻眨着,仿佛也在关心北海圣停上的事情。
汴梁的嘴角带着一丝苦笑。
在他养伤的那段日子里,刚开始的时候,只要一闭眼,就会想起立柱旁惨烈的战斗。
那一个个倒在他剑下的身影,他们脸上的神情,或恐惧,或狰狞,但更多的是决绝。
随着伤口的愈合,这些身影渐渐的淡忘了,反倒是那海底文明会不时的出现在梦里。
“还行,善有善报。”最终,他吐出了这六个字,眼前又浮现出小乞丐纯真而又坚定的眼神。
临行前,他叫小乞丐一起回许昌,却被拒绝了,那个小家伙,还在为他伟大的梦想而努力着。
赵香艺咀嚼着“善有善报”这四个字,语气里充满了疑问,作为从皇宫里长大的人,见多了各种丑恶,又怎会相信这些劝人为善的话语。
汴梁看着她,脸上的笑意更浓,“真的,我曾送人几条鱼,他却救我一命。”他将在洛阳遇到小乞丐的事情和两人讲了。
薛慕澜听了,一脸严肃的说,“大哥,人家救了你的命,你还小乞丐小乞丐的叫,多不好听。”
汴梁想想也是,点头道,“那要不我们给他取个名字吧。”
赵香艺将右手托在下巴,略一思索道,“既然他叫你大哥,那就取个汴姓,你们在海上相遇,就单名一个海字。”
“汴海。”汴梁念了几遍,觉得也挺顺口的。“就汴海吧,你还真是多才多艺。”
他刚才一直在想,却没什么头绪,他这才意识到,取名字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赵香艺听他夸奖,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浮现出些许红云,显得更加的娇艳。
汴梁看的有些痴了,不过薛慕澜在旁边,可不能流口水,心里暗想,国色天香,多才多艺,果然名不虚传。
马车轱辘辘的走着,汴梁和两位女子的话题也越来越轻松,不时发出轻快的笑声。
可惜,路并不太远,很快,马车就进了许昌的皇宫。
“汴少爷,陛下一直在流光殿等你。”段骑浪出城,除了保护两位姑娘,更重要的是,接汴梁回宫。
这是皇帝李老爷的旨意。
第一百一十九章 诸事均已定,安慰功臣心
流光殿内,皇帝李老爷刚看完四封奏章,心情非常的好。
第一封奏章,写的是南朝的军力,共三句话:寿春军丧半,成都军尽没,三圣军团全亡。
按此算来,南朝能动的兵力只剩十万,圣人不足十人。
第二封奏章,写的是胡国的流寇,共两句话:冷鹰退回汉中,圣人不过百。
徐州军在南朝和宋云的夹击之下,只剩万余人逃回北平,这些人回去后,因不满太后专权,拥护起因顺亲王陵墓崩塌而被废的三皇子忽雷,导致皇帝窝阔台降堂。
而成都军团的冷鹰自立为寇。
第三封奏章,写的是关押在许昌的要犯,共三人,忽雷,花神,花仙,那是宋云平判北平之乱的战果。
第四封奏章,写的是当今堂国的军力,共三句话:精兵二万八,圣人十三,二圣以上三人。
李老爷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特别是最后那一句,足以压倒南朝。
杜识青,陈百万,还有自己的儿子李长生,一统天下,指日可待。
李老爷想到儿子,心情就更加好了,他又将手捋向稀疏的胡子,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汴梁回来的消息,李老爷一早就收到了,算时间,他也该到了。
这位宝贝儿子,为许昌争得了汴家和陈家的支持,连月雅阁也开始示好,若非如此,自己可没钱出兵。
不出兵的话,又怎会有如此辉煌的战果,要是等许昌收赋税上来,那得三年之后。
三年后胡国决出了太子,就不会投降,若是胡国不投降,胡国和南朝一结盟,这统一之路,又是遥遥无期了。
想到这里,李老爷又感慨起来,自己的这位儿子,还真是变态啊。
短短半年之内,以一己之力,就收服了大陆三大家族中的两家。
如此能耐,即便是两国皇帝也做不到。
若非如此,李堂想要谋取天下,即便李长生再无敌,也需要几代人的努力。
或许,这就是天意,远胜于任何谋划。。。
李老爷还在感慨之中,流光殿的门被推开了,他知道,是儿子到了。
因为他下过旨,今日流光殿谁也不准进。
汴梁再次踏足流光殿的时候,感觉一切都变了。
前两次来,这里除了一把龙椅,别无他物。
而现在殿内金砖铺地,外梁枋上饰以和玺彩画,门窗上部嵌成菱花格纹,下部浮雕云龙图案,接榫处安有
镌刻龙纹的鎏金铜叶。
特别是那张九龙金漆宝座,摆放在六格金色台阶之上,显得特别的神圣威严。
让人惹不住要顶礼膜拜。
宝座上的皇帝李老爷的装扮也换了,他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穿一件二色百蝶金蚕衣,看上去还真像个九五至尊。
见汴梁来了,李老爷的脸上更是春光满面,他撩起长袍走下台阶,边走边说,“我儿辛苦。”
汴梁在来的路上,心里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因为事情并没有像父亲说的那样,只是消灭胡国的高手就好,事实却是胡国和南朝联手,而且还有两把流光剑。
这些事情,他虽然觉得不对劲,可没有往李老爷身上想,等见到这流光殿的装扮,心里立刻别扭起来。
这些东西,想必李老爷早就在准备了,不然就这一个半月的时间,根本来不及做。
那么北海的事情,会不会也是一个阴谋呢?父亲会不会将自己当作一颗棋子呢?
这样想着,汴梁问道,“陈百万的流光剑,是父亲送去的吧。”
对于陈百万的突然出现,他就觉得很奇怪,但更奇怪的是他手中的流光剑,陈家若是有此神器,在成都时又岂会不用。
李老爷走到汴梁身边,拉着他的手,仔细的打量着,看到汴梁披头散发,衣衫褴褛,他的眼角也有些湿润,“长生,你辛苦了。”语气非常的诚恳。
汴梁见他没回答,更加肯定了心里的想法,他试探着说,“父亲都安排好了,我又有什么辛苦的。”
李老爷拍拍他的肩膀,“长生,现在胡国已经投降,李堂一统天下指日可待,这皇帝的宝座,迟早都是你的。”
“我不想当皇帝。”汴梁直接拒绝了。
父亲的话里已经很清楚了,北海的事情,他肯定是有安排的。只不过这些安排,是为了扩大江山罢了。
问题是,为什么出发前,不将所有的事情告诉自己?
还不是怕自己不给他卖命。
李老爷显然没想到汴梁会拒绝,这让他有些尴尬,但他是个才思敏捷之人,立刻说道,“唐家兄弟也过来了,现在李堂那么强大,他们也可以安居乐业。”
汴梁明白他的意思,父亲是想告诉自己,通过自己的努力,朋友们可以安定下来。
这总算是件好事,于是他说,“你要当我是儿子的话,以后别再坑我了。”
汴梁是真的怕了,这要换做别人,他一定要讨个公道
可谁让他是李长生的父亲呢,名义上也是他的父亲。
李老爷点点头,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将胡国好好的接收过来,这些事情,用不到儿子出马。
“对了,马柏勉那个混蛋呢?你是不是派他去杀乞丐了?”汴梁想起了小乞丐汴海,立刻出声问道。
李老爷又点了点头,“马柏勉,我杀了,算是给乞丐们报仇,可是那些乞丐,干绑架的勾当,若是不给予惩罚,百姓们都来效仿,这天下岂不是乱套了。”
汴梁也知道,道理和律法本来就是两回事,乞丐们做了坏事,理应受到惩罚,可这事,未免惩罚过了头。
他正要开口,李老爷又说,“天下乞丐少说也有十万,这次我虽然杀了几百个,但是他们今后安分守己,也算是杀鸡儆猴。”
汴梁点点头,从天下所有乞丐的这个角度来说,这事未必是件坏事,只是可惜了歪鼻子和斜眼珠。
他又想起自己当年被判死刑的事。
做事情还是要仔细,不能犯错,不然就会遭受惩罚。
李老爷继续说,“窝阔台投降后,我答应他做北平城守,看住他们的皇陵,忽雷和花神已经押入许昌大牢,听说你和他们认识,这两人就交给你处理。”
听了李老爷的话,汴梁有些唏嘘。
想那忽雷,在潼关见面时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如今却成了阶下囚。
不过,此人和自己也没什么仇恨,还是放了吧。
想到这里,他说,“忽雷交给段天恩,花神是个好大夫,让他在许昌看病。”
“如此甚好!”李老爷对于这个安排也是相当满意。
接收胡国,要用到段天恩的地方不少,现在卖他一个人情,正好让他更加卖力的干活。
至于花神这个私生子,他的存在感极低,不会对李堂有任何危险,放就放了吧。
“你辛苦了,先下去歇着吧。”李老爷找他,主要是为了安慰他,以及两位王子的事。
事情说完,他就想让汴梁下去。
在这个儿子面前,他没有丝毫的皇帝威严,甚至连普通的父亲威严都没有。
不过,这些事情,他也不会计较太多,毕竟,没了这个儿子,他这个皇帝,恐怕连一天都坐不稳。
汴梁也不想和李老爷多待,因为他发现这位父亲比段天恩还会算计人。
自己也算是小心提防了,可还是被他算计了,算计的差点小命不保。
第一百二十章 朋友何其多,一茬又一茬
出了皇宫,段骑浪还在宫外等他,“少爷回府吗?”
回府?听到这个词,汴梁这才想起,他堂堂一位皇子,居然不知道家在那里,这说出去还真是可笑。
“麻烦你带路。”汴梁苦笑着说。
上了马车,汴梁发现两位美女不在,他刚要问,却听段骑浪说道,“她们接薛老爷去了。”
马车轱辘辘的走了,没走多久,便在皇宫东边的一个街口停下。
汴梁下车一看,又是摇头苦笑,别家皇子的府邸,牌匾上总会有个“王”字,而他的府上,却是“少爷”二字。
不过,有家的感觉还真不一样,自从他穿越之后,一直是颠沛流离,睡得最好的地方就是老板娘酒店的柴房了。
那些地方,和这少爷府比起来,可真是天壤之别。
这里不仅房间众多,而且还有不少下人。
汴梁在她们的伺候下,很快洗漱完毕,他正想抽空美美的睡上一觉,不想管家来报,有客到,管家还说,来人自称是他的朋友。
不会吧,汴梁睁大了眼睛,他这前脚刚进门,就有人来拜访,自己什么时候有那么多朋友了。
但在许昌,也没人敢冒充他的朋友,于是,他只好悻悻的迎了出去,到门口一看,哎呦,竟然真的是朋友!
“老大,你可回来了。”唐高开心的喊着。
不想背上的唐帅敲了他一下,“还叫老大,你个傻瓜,得叫殿下了。”
汴梁不高兴了,他故意黑着脸道,“我这府上,只欢迎朋友,你若是想找殿下,去别人府上找去。”
“朋友,对,就是朋友。”唐帅立刻改口,引的身旁的水潼“咯咯”笑出了声。
“老婆,当着老大的面,你可别笑话我。”唐帅小声的抗议着。
汴梁一听,立刻惊疑的望着唐帅和水潼。
水潼有些害羞的点点头,“汴少爷,小帅腿脚不方便,小高又不会照顾人,所以。。。”
“太好了!”汴梁开心的叫着,“既然你们都成亲了,那你也别叫的那么见外。”
少爷这个称呼,听起来多少有些生疏,他也觉得别扭。
只是有些朋友,一开始就是这么叫的,让人改口,就缺少一个合适的理由。
水潼是个豁达的人,立刻也叫了声,“老大。”
唐帅听了更开心了,“老大,你房子那么大,要不我们就不住客栈了。。。”
水潼急忙用手肘捅他的背,脸上也不停的给他使着眼色。
这可是皇子府,哪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住进来的。
“放心,老大不是小气的人。”唐帅争辩道,但是声音不重。
看得出,对于这位老婆,他还是很尊敬的。
“你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啊!”水潼埋怨着,不过,唐帅话都这么说了,她也不拦了,不然就显得主人小气了。
汴梁笑着,拍了拍唐帅的肩膀,“你们肯过来,我是求之不得,只是我这里没有四姑娘山上那么大的火炉,怕是不够暖和,你们可别嫌弃。”
唐高听了,立刻说,“不嫌弃,不嫌弃。”
水潼彻底被
这两兄弟给打败了,“你们还真不懂客气。”
“都是实诚人,挺好。”汴梁说着,立刻让管家去安排。
他这府上,和潼关忽雷家差不多,也是三个院子,十二间正屋,怎么住都是够的。
“老大,缺管家不,反正我现在也没活干。”唐帅看那位管家,唯唯诺诺的,不像个手脚利落的人,而他,刚好缺个差事。
水潼的眼睛瞪得更大了,那是被他气的,“你脸皮怎么这么厚呢。”
唐帅呵呵笑着,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唐高听了,很不服气的说,“他脸皮不行,没我抗揍。”
汴梁被这两个活宝给逗乐了,“哈哈哈”的笑弯了腰。
他是真的很开心,有这样的热闹朋友在,以后家里就不愁冷清了。
笑完,汴梁认真的说,“等你伤好了,再开个暗器铺。”
唐帅听了,顿时哀伤起来,“花神也不知去那了,我这腿估计好不了了。”他们到西凉的时候,花神已经离开了。
“放心吧,待会我让人把他接过来。”汴梁笑着说。
“真的。”水潼激动的连连道谢,对于唐帅的伤,虽然她表面上装作毫不在乎,可心里一直希望能将他治愈,因为她不想唐帅经常唉声叹气。
“老大,你是最棒的。”唐帅激动的双手乱舞。
看着他高兴的样子,汴梁也很开心,这两位唐家兄弟,不仅真诚,而且淳朴。
这样的朋友,可是一定要珍惜的。
管家安排好了房子,唐家兄弟立刻忙着回客栈搬东西去了,偌大的府上又只剩下汴梁一个人了。
他开始视察起院子来,打算种些花草果树,好实现自己对家的理想。
他就从最后面的院子开始看起,因为管家说那里是他的卧室。
可是第一个院子还没看完,管家又跑来说,“少爷,有客到。”
又是谁啊!汴梁在心中猜测着,可实在想不到会是什么人。
出门一看,顿时又惊又喜,来人竟然是陈百万。
谁知那陈百万见了汴梁,立刻要将他拉出府去。
“你搞什么鬼?”汴梁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家伙,今天一脸慌张的样子,这可是连北海圣停上都没有过的事。
“咳咳。”到了门外,陈百万咳嗽着掩饰心中的尴尬,他轻声说,“听说丫。。。嫂子在许昌。”
原来是因为赵香艺,难怪这家伙会这样,毕竟现在两人是朋友,他当初又做的那么过火,总是要避讳一些。
汴梁虽然明白了这个道理,心中却有些失落,他的这个朋友,只怕以后很少会登门拜访。
“什么事。”汴梁问,陈百万此次会上门,想必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陈百万被他问的有些不好意思,他“嘿嘿”的干笑两声说,“主要就是想过来看看。”
“行了,陈少爷,你还跟我客气,哥的命有你的份。”汴梁轻轻的锤了他一下肩膀,又说,“若不是你,我是真回不来了。”
陈百万被他这么一说,仿佛又回到了两人并肩战斗的时光,他傲气的说道,“少爷出马,一个顶两,成都北海,统统趴下。”
看到陈百万这个样子,汴梁是又好气又好笑,成都北海,这位少爷可没做过什么出彩的事情,可听他这么一说,好像都是他力挽狂澜似的,于是汴梁也开玩笑的说道,“吹牛功夫哪家强,无敌少爷出陈家。”
陈百万听了也不示弱,“陈家哪有李家强。”
他是彻底放开了,李家可是皇家,开皇家的玩笑,那可是要死人的。
汴梁笑笑,他很喜欢这种感觉,不过,他想起了一件事,薛慕澜和赵香艺去接薛老爷,八成是要接到自己府上来的,若是撞见陈百万,那家伙恐怕又会逃之夭夭。
想到这里,汴梁正色道,“少爷都强,先说正事。”
陈百万点点头,他从怀中摸出一份卷轴说,“陛下的圣旨,让我去汉中说降。”
“汉中说降?”汴梁皱起了眉,他不知道汉中军团和成都军团的战事,以汉中军团原有的实力,李家去投降还差不多。
“你可别去送死。”汴梁说。
“送死的事,也就汴少爷你做的出来。”陈百万的眼神有些鄙视,他继续说,“你不知道,汉中军团把成都军团灭了,现在冷鹰带着百来个人,在汉中自立。”
汴梁听了恍然大悟,难怪父亲会下这样的圣旨,他这是去捡便宜的。
可是,百来个人,陈百万也打不过啊,想到这里,他又明白了,父亲的这道圣旨,说是下给陈百万,实际是下给他的。
这不,陈百万找上门来了。
“一起去,正好手痒。”汴梁知道陈百万不好意思开口,直接给他一个台阶。
陈百万却摇摇头,“这次就不劳你大驾了,只是要麻烦你写个纸条。”
汴梁听了觉得很奇怪,“什么纸条?”
陈百万早有准备,他又拿出一张红色的纸,这纸汴梁见过,是消息铺子用来发公告的。
陈百万说,“胡国投降后,陛下把三大铺子搬到了许昌,你只要发个让冷鹰投降的消息就好。”
汴梁一愣,“我说的话,难道比圣旨还管用?”
陈百万瞪了他一眼,“让你写个纸条,咋这么多废话,要不是你杀了秋明善,成都军就不会输,我也不用跑这一趟。”
“行,我写。”汴梁是听明白了,秋明善见到他是什么样子,估计冷鹰也差不多。
“注意安全。”写完纸条后,汴梁又叮嘱道,万一冷鹰不吃这套,陈百万此行还是很危险的。
“放心。”陈百万接了纸条就走,边走边说,“少爷若是要跑,谁都拦不住。”
汴梁在他背后继续喊道,“你可别忘了我的烧刀子酒。”
当初在北海,陈百万就是用烧刀子酒让他活着回来,他这次也是如此。
“知道了,朋友。”陈百万挥舞着字条,消失在了街角。
朋友,汴梁笑了,他知道这次父亲又赢了。
以陈百万的性格,若非看在他这个朋友的面子上,又怎会去做那种事情。
皇帝的话若是对他管用的话,他早去北平呆着了。
而且,北海送剑这么危险的事情,也只有朋友这两个字,可以让陈百万舍生忘死。
有这样的朋友,真好!
第一百二十一章 欲语还休事,心动难行动
汴梁送走了陈百万,正要进门,却看见有辆马车从西边驰来,驾车的竟然又是段骑浪。
这又是要接他去哪里?汴梁正纳闷呢,有只细长的白玉无瑕的腿从车帘里伸了出来。
“哎呦,是美女回来了。”汴梁色色的盯着这美腿,可惜,出了车帘,那能让他鼻血上涌的腿就被长裙给遮住了。
好可惜,他咽了咽口水,色迷迷的上前,准备将赵香艺接下马车,结果,里面蹦出一个小丫头,一把将他抱住,“哥,你可回来了。”
汴梁正感受着胸前的柔软,一听这声音,顿时没了邪念。
那是谁?那可是他妹妹李晓芳。
“哥,谢谢你。”小丫头又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父皇已经取消了我的婚约。”
对于战争的事情,李晓芳并不关心,当李老爷下旨取消她和窝阔台的婚约时,她以为是汴梁帮了忙,于是,薛慕澜要搬过来,她就跟着一起来了。
汴梁捏了一下她的小脸,这位妹妹,几天不见,是越来越顽皮了,竟然吃起了他的豆腐。
“一边玩去。”汴梁说着,又要往赵香艺的身上靠去。结果,马车上又跳下一个人来,正是薛慕澜,她手中还抱着薛留广。
“二妹,需要哥帮忙吗?”见到薛慕澜,汴梁的狼尾巴顿时收了起来,心想自己可真是被葱油蒙了心,两位美女现在出双入对,怎么可能分开。
好在,他还没将色心表露出来,不然的话,还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我自己能行!”薛慕澜平静的说着。
可她的表情一点都不平静,仿佛是硬忍着委屈。
“让让。”到汴梁身边时,她又轻轻的说着,只是连声音都带上了委屈,草莓般的嘴巴更是微微颤动,看的汴梁都快碎了。
可他只能讪讪的让在一旁,心里寻思着,刚才自己可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啊。
难道说,自己的目光太色,被她看到了,这也不可能啊,车帘明明挡住的,就算是赵香艺,也不该看到的。
她不会是吃自己妹妹的醋吧,汴梁正胡思乱想着,管家跑了出来,对着赵香艺说道,“夫人,薛小姐父女安排在后边厢房可好。”
赵香艺用手指着汴梁道,“少爷回来了,不应该再问我了。”
她虽和薛慕澜姐妹相称,但两人身份不同,一个是正牌夫人,一个只能算是义妹。
所以,赵香艺一到许昌,住的便是少爷府,管家都是听命于她,而薛慕澜,只能住在李晓芳家。
现在汴梁回来了,赵香艺连忙让她搬了过来,可是女人家心思敏感,到了府前,想到自己的身份,顿时委屈了起来。
汴梁听了管家的话,也多少有些明白,他对管家挥挥手说,“这府上的事,夫人和薛小姐说的都算。”
管家领命而去,李晓芳喊着给薛姐姐帮忙也进去了,府外只剩下了夫妻两
人,相互对视着,可谁都没先开口。
过了一会,汴梁终于忍不住说,“我真的不是李长生。”
赵香艺听了,贝齿轻轻的咬着下唇,“你想说什么?”
汴梁说,“有你为妻,是所有男人的梦想,可我不想借用李长生的身份,我要你做汴梁的妻子。”
赵香艺听的懂他说的话,但是听的懂,不代表接受的了。
良久,她悠悠的叹了口气,“既然这样,那晚上,你别进房来,我要好好想想。”
说完,她狡黠的笑笑,像个兔子一样,蹦蹦跳跳的跑进了李府,因为她知道,当她说到进房的时候,她的男人,明显的呼吸急促起来。
嘿,她得意的笑着,仿佛又回到了出嫁前无忧无虑的任性时代,这样的日子,她已经很久没过了。
望着“小白兔”远去的身影,汴梁感觉自己立刻要化身为狼了,哪怕天还没黑,哪怕月也未圆。
他的脸上带着奸笑,正准备进府,远处又有马车声传来。
没完没了了啊!汴梁有心不去理会,但想到管家那副阴不阴阳不阳的表情,还是转过了身。
他怕赵香艺的小手还没摸上,管家就来敲门了,那可就太煞风景了。
他这一转头,立刻又愣住了,那驾车的是个女子,一边还梳着头,不是九叔是谁。
汴梁挠挠头,心想,今天吹的是什么风,怎么什么妖魔鬼怪都出来了。
九叔驾车,下车的自然是月奴。
汴梁本来对她的印象还不错,可是自从在成都被她坑了一次以后,那印象就相当的差了。
“两位又想耍什么花招。”汴梁毫不客气的说着。
在许昌,在自家门口,他可没什么好顾忌的。
月奴的头上依旧带着斗笠,不过颜色换成了白色,她朝汴梁福了一礼,“听闻少爷回家,小女子特来送礼。”
送礼?汴梁看她们双手空空,莫不是这礼物在马车之中。
“礼物呢?”汴梁问。
他现在身为皇子,府上又有两位绝色美女,本就不缺什么,但他想看看,她这葫芦里卖到到底是什么药。
月奴拍了拍手,九叔立刻从马车上取出一副黑色的斗笠来。
月奴接过斗笠,双手递上,语气庄重的说道,“谁戴上它,谁就是月雅阁的老板。”
汴梁一愣,他原以为这礼物,不过些是金银珠宝,或者是美女侍从,可从没想过,月奴居然会这么大方,将整个月雅阁送给他。
“这礼,哥可收不起。”汴梁咽了下口水。
若是成了月雅阁之主,那后宫就比皇帝还大了。
这样的好事,那个正常的男子会不动心。
但对汴梁来说,也仅仅是心动而已,绝不会付诸行
动。
他是一个有底线的人,不然的话,他早冒充李长生把这天下第一美女给拿下了。
月奴听了并不着恼,依旧是认真的说,“这礼,是请少爷代送的。”
汴梁听了,又是一愣。
月奴继续说道,“月雅阁的规矩,老板只能是女人,少爷即便有心,也不能坏了规矩。”
说到这里,她将斗笠托付到汴梁的手上说,“月雅阁的下任老板,就是许昌刘莹。”
刘莹汴梁是认识的,那个女人是薛慕澜的姨娘,将来也会是他的姨娘。
月雅阁若是要交到她的手上,请他来代交倒是有些合理。
“可你为什么不当了?”汴梁疑惑的问着。
月奴她见过,就是彩云仙子,本身年纪又不大,而且不像是生病体弱之人,就算再做个几十年也不成问题。
月奴转过头,望着南方,仿佛她的眼睛能透过面纱,看到千里之外的那位知己。
她口中苦涩的说道,“徐州之战后,奸相矫诏将士回国,致使朝廷错失收降胡国之机,罪该万死!今令其跪在十万英雄墓前,终生忏悔,以消将士之恨,百姓之恨。”
北海战后,临城空虚,撤兵之事,本就是皇帝要做的,只不过需要一个人来背锅而已。
这事月奴知道,汴梁也能猜到,但是皇家的事,向来如此。
“你想怎么做。”汴梁忽然同情起这位仙子来,她虽然有可恨之处,但其实更可怜。
月奴回身,往马车走去,“他这一生,勤奋过,努力过,争斗过,更风光过,如今官袍退下,孑然一人,我想去陪着他,再说说情话。”声音很平淡,但听得出里面的坚决。
陪一个被皇帝下令终生忏悔的人,那可不仅仅需要勇气,那还将遭到世人的欺辱。
想到这里,汴梁忙说,“姑娘天姿绝色,若是去了,只怕会令贾相更难堪。”
如今贾世道失势,她又没了月雅阁老板的身份,难免会有人起色心。
月奴听了,停下了脚步,但她没有回头,“谢少爷关心,我既然舍得放下月雅阁,又岂会放不下这容颜。”
汴梁无语,他能明白月奴的意思,只是脸蛋对女人来说,尤其是像彩云仙子这般美丽的女人来说,那可是比命还重要。
在这个年代,脸蛋要是毁了,还有什么幸福可言。
汴梁觉得她傻,又钦佩她对爱情的忠诚,但是,像贾世道这种男人,真的是不值得,汴梁深深的惋惜着。
马车开始掉头,月奴忽然又探出头来,“少爷大恩,无以回报,我有些奇妙的玩意,改日送往府上。”
听到奇妙的玩意,汴梁立刻想到了那些用来聚光的水晶。
他没有拒绝,因为月奴连容颜都不要了,这些东西,她也用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