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他乡逢旧敌,宝物遇明主
镖队继续前进着,接下来的事情还是和昨天一样。
打劫的来,打劫的跑,打劫的武器满地掉。
镖师们笑,镖师们掀马车,镖师们跑。
到了第三天早上,董千斤看上去有些泄气,兴致也没前两天高了,因为剩下的镖师只有三个了。
两个被迫当了马夫赶车,就汴梁一人慢悠悠的走在董镖头的身旁。
“你去看了宝物没有?”董千斤问他。
他身边没有其他人可以说话了,他的话却突然多了起来,不像前两天,一群人在,他一句话没有。
汴梁笑着摇摇头,“算了,我怕吃不下饭。”
他倒不怕被人给吓死,但是太恐怖的画面肯定会影响食欲。
听了这话,董千斤也来劲了,“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
老实说,这次走镖去潼关,根本不是客人给的银子多,而是他想嫁多年的女儿,一直没能嫁出去。
这汉中附近,一听说是董家千金,立刻跑的影都没了。
没办法,他只能跑到外地去碰碰运气。
他和女儿商量好了,要是路上的劫匪或者是镖师没被吓跑的,就算过关,也就是他董千斤的女婿。
若是人都跑了,那么最后剩下的,不管他愿不愿意,都把生米给做成熟饭了!
开镖局的,可都是狠人,董千斤也不是什么善茬,但是强抢良家民男这种事,最好还是不要做。
强扭的瓜不甜,但是没有瓜的话,他也不介意扭一扭。
此刻,他见汴梁说话间,好像已经知道了什么,但是汴梁既不害怕,也不好奇,这让董千斤觉得,是一次机会。
汴梁继续摇头,“还是不试了,我怕忍不住,就把人给揍了。”
他可不是吓唬人,万一遇到一个实在太夸张的,他还真有可能一拳头就下去了。
他那一拳头出去,别说是人,就是汉中城的城墙,也会破的。
董千斤自然是听的懂这话的,他又多看了汴梁两眼,也不再说话。
毕竟,对方把事情给挑明了,要不要扭他这个瓜,还得看有没有这个力。
若是现在只剩下汴梁一个人,董千斤说不得只好试试,可现在马车上还有两,他也犯不着这么快撕破脸。
于是他不再说话,汴梁也沉默的往前走,直到又来了三个毛贼,将他们的路给拦住了。
“臭押镖的,口号也不喊,想偷偷摸摸的从大爷的地盘溜过去吗?”中间那个领头的毛贼喊着。
由于镖师太少,董千斤就没心情喊了,镖头不喊,镖师们也就不喊了。
汴梁将双手交叉的架在胸前,准备再将前几天的闹剧欣赏一遍。
果然,董千斤又是让毛贼们自己去取宝物。
没想到的是,这次毛贼选的居然不是大马车,而是往小马车上奔去。
结果帘子一掀,出来一个瘦竹竿,他身上包扎着几个伤口,但这一点不影响他拿刀砍人。
刷刷刷,几下工夫,毛贼们全被他给砍死了。
他正准备得意的摆个造型,却意外的发现了汴梁。
“是你!”两人异口同声的喊着,这瘦竹竿不是别人,正是一路跟踪汴梁的猴跑跑。
那日他被村民们以杀人犯报了官,好在他腰里有段天恩的腰牌。
县老爷知道他是潼关的人,就派人给他治疗,可是他受伤太重,休息了很多天才好转。
他知道以目前的身体
状况,肯定杀不成追魂,就打算回潼关报告。
由于有伤在身,他便雇了千斤镖局去潼关。
“好小子,这都没弄死你!”汴梁冷笑着走上前来。
猴跑跑一路跟踪他们,而且又要杀追魂,那肯定是敌人,对付敌人,汴梁不介意揍他一顿。
他用右手捏着左拳,发出“格格”的声音。
“误会,误会。”猴跑跑赶紧赔不是。
他并不知道汴梁的实力有多强,但是他知道汴家少爷是忽雷说过的,绝对不能动的人。
忽雷说了不能动,段天恩也不会动,那他那里敢得罪。
“什么误会?”汴梁还在冷笑。
他和追魂两人半死不活的样子可都是汴梁亲眼所见,如此拼命会是误会?
猴跑跑挠挠头,他不是解释不清楚这个误会,可是这件事情,段天恩是瞒着忽雷做的,目的是为了保护小公子段骑浪。
在不清楚汴梁和忽雷的关系之前,他可不能把事情给说出去了,而不说实话,一时半刻他还真想不出什么理由。
“这。。。说来话长,不说也罢。”他打算把这事扛下来,打死也不说。
汴梁听的出他的意思,他本来已经准备开揍,突然眼珠子一转,又有了个新主意。
他转身对董千斤说,“这家伙是个杀人犯,镖头还是把他绑了吧。”
然后他附在董千斤的耳朵里,悄悄的说了几句。
董千斤的眸子瞬间就亮了,他笑呵呵的上前去绑人,猴跑跑不敢挣扎。
他虽然能动几下手,但是跑远路是不行的,要想去潼关,还得坐着马车去。
而且汴家少爷又在那里看着,他只能束手就擒。
等人绑好后,汴梁笑吟吟的说,“你现在不想说也可以,那就请你到马车里好好想清楚,我等你的好消息。”
连山贼都能吓跑的宝物有多恐怖?用来逼供,岂不是正好!
他和董千斤说的就是这事,不过他是想利用宝物逼口供,而董千斤却是想把这瓜给扭了。
在猴跑跑被送进马车的时候,他的嘴里被塞了一团棉花,再绑上了一块黑布。
这要是还能传消息出来,那可真是见鬼了。
董千斤没有见鬼,但是猴跑跑是见到了。
在见到的瞬间,他就准备把段天恩给供出来。
可是,一切都太晚了,董家压箱底的宝物,自然是独一无二的人间极品。
要说一位美女,汴梁最容易想到的就是身材高挑,凹凸有致,简单来说,最好又高又瘦。
董家的千金刚好相反,又矮又胖,就像是个肉球,占据了整个马车的一大半。
她那手臂,比她丫头的双腿加起来都粗,然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毕竟再胖的猪,人也见得多了。
最可怕的是她的芝麻眼,西瓜嘴,通俗的讲,就是眼睛小的吓人,嘴巴大的吓人。
这些加起来,就真的比女鬼还吓人了。
这样的女人,别说男人,就是女人,也都能吓死。
也不知道董千斤是怎么找到这个丫头的,能够没日没夜的和这位宝物待在一起。
可是比起这位丫头,猴跑跑的日子要可怜的多。
那位十八岁的压箱底的宝物见了猴跑跑,她不压箱底了,改压男人了!
这不,作为董家的独苗,董家的未来可都在她身上了
还有件事情,猴跑跑不知道,这位可怕的女人,不但长的可怕,实力也很可怕,今年刚好入圣了。
可是,她去汉中圣人军团报名,被拒绝了。
圣人军团里住着都是什么人?那可都是圣人,他们怎么容得下这么一位压箱底的宝物。
所以这事,大家都心照不宣,反正皇帝也不少这么一个圣人。
皇帝不在乎,可董千斤在乎,他为了延续香火,可没少娶老婆,结果那么多年,就只有这么一位千金。
而他由于纵欲过度,年纪不大,已经有心无力,他的那些老婆们又都被他的千金给吓跑了。
至于小姐的妈妈,在生产的时候,就难产死了。
所以,董家只剩下小姐这么一个宝物,若是不嫁出去,董家必然绝后。
为此,董千斤可是动了很多脑筋。
可是,他们身在汉中城,汉中城的治安,不是董小姐一个圣人能为所欲为的。
既然不能强迫,就只能靠银子堆,然而堆了那么多年,还是没找到女婿,你说气人不气人!
无奈之下,他只能出此下策!
至于董小姐的名字,那倒一点不吓人,董大宝。
压箱底的宝物嘛,自然就是大宝。
虽然是有棉花,虽然是有黑布,但是汴梁依然听到了猴跑跑那变形的声音。
由此可见,马车里的刑罚有多重。
可汴梁一点都不心疼,对付敌人,绝不能心软。
再说,比起圣人铺子里的惨样,马车里的猴跑跑又算得了什么。
只是他不知道,在猴跑跑的心中,让他选一万次,他也会选择去圣人铺子。
可是人生,那里由得人自行选择。
轰轰轰,马车里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也不知这马车是用什么材料做的,居然坚持了那么久都没事。
汴梁皱着眉头,这声音听起来可不舒服,可是他却发现,董千斤好像很享受的样子,脸上都笑开了花。
他就像刚劫了镖的山贼,一脸的满足。
猴跑跑的声音越来越小了,仿佛随时都要咽气,汴梁有些担心的看着马车,他说,“别搞出人命来。”
董千斤哈哈大笑着说,“就是在搞人命,越多越好!”
汴梁一听,无语了,也只有这样的怪物,才能生出十八年压箱底的宝物。
只是不知道,自己送了猴跑跑这么大一份宝物,那家伙该怎么感谢自己才是。
“轰轰轰”的响声越来越轻,马车里的动静也越来越小,最后,终于平静了。
在过了半个时辰之后,猴跑跑终于出来了,他是被丫头扶着出来的。
这么多年来,猴跑跑遇到过的事情不算少。
除了在过客森林被追魂意外打昏外,这是他第一次需要人扶着才能出来。
“没人性啊!汴少爷!”他出来第一句话就是哀嚎,凄惨无比,听的三位镖师汗毛都竖了起来。
但那哀嚎远远没有结束,“苍天啊,你为什么不让我死了算了。。。”
仿佛是回应他的嚎叫,太阳突然躲进了一块乌云,大地上立刻有了丝丝寒意。
汴梁觉得有些发抖,他想,刚才把猴跑跑送进马车,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
没人给他答案,只有那无尽的哀嚎在不停的继续,正如镖车们走的路,不知道何时才到尽头。
第四十八章 掌柜的威风,少爷的福气
去潼关的马车,一直不停的走着。
猴跑跑的遭遇也远没有结束,每当他有些力气,准备逃跑时,童千斤就会准时的将他送进马车,分毫不差。
猴跑跑后来也明白了,那董千斤是有本事的人,他又有伤在身,想跑是跑不了了。
于是,他想到了死,将那宝物杀死。
让他自杀那是不可能的,他可是历经生死的人,懂得生命的珍贵。
然而,当他找到一个他认为是人生中最好的机会时,刀却断了。
圣人!猴跑跑绝望的再次哀嚎。
除了第一次外,他的嘴里不再塞有棉花。
大家一次次听到马车里传出来的惨叫声,远比众人以前喊镖的声音还要响,这听起来让人头皮发麻。
慢慢的,大家都习惯了。
期间,汴梁有问过猴跑跑几次,愿不愿意招供,没想到那家伙的骨头居然又硬了起来,死活不说。
这也不能怪猴跑跑,第一次受刑的时候,他是想招的,至于后来,那就和月雅阁的姑娘们一样,破罐子破摔了!
汴梁无奈,他不想去听那嚎叫声,也不愿去想薛慕澜,在接下来的路上,他拼命的练拳,用来忘记这一切让他不开心的事情。
到潼关的时候,他的海草拳已经练的滚瓜烂熟。
不过,既然是到了潼关,那他也不用在练拳了,这里有他的朋友,老板娘。
在和董千斤道别后,他就兴匆匆的往老板娘的酒店里跑去。
虽然他和老板娘没见过几面,但是老板娘给他的印象极好。
在他的心中,已然把老板娘当成了朋友。
“小二,上酒!”刚一进门,汴梁就大声的喊了起来。
今天老板娘店里的生意不错,几乎满座了,唯一的遗憾是老板娘居然不在。
他找了一个空位坐下,问小二道,“老板娘死哪去了?”
对于熟人,他向来口无遮拦。
小二热情的跑过来说,“爷,您这可是明知故问了,老板娘还能去哪。”
今天是汴家掌柜来潼关开分店的大好日子,连忽雷都在帮忙张罗,全潼关的掌柜们几乎都出动了。
毕竟汴家的分店开在谁家店的附近,对生意上会有很大的帮助,汴家的衣服,胡国可是很难买到的!
老板娘当然也去了,可汴家的少爷突然这么一问,不是明知故问是什么?
“明知故问?”汴梁可不知道那么多,他还以为小二在刁难他,立刻黑着脸说,“哥有那么空吗?”
说实话,他这次来潼关的确挺空的,因为薛慕澜驯鹰需要六个月,他却只是来问一个消息。
小二可不敢得罪汴家的少爷,连忙说,“爷,您家的大掌柜都来了,老板娘就是看大掌柜去了。”
这还不是明知故问,这句话小二没敢说出口。
“我家的大掌柜?”汴梁更奇怪了,难道是李老爷?
不对啊,老爷从来不叫掌柜的,那又会是谁呢?
他正琢磨着要不要出去看看,老板娘却回来了。
她的屁股一如既往的风骚,走起路来都快扭到天上去了,直到她看到了汴梁,“你这少爷,倒真清闲,外面的人忙死忙活,你却躲到这里来了。”
自从那天讲过故事以后,老板娘在汴梁面前一点也骚不起来。
因为在朋友面前,没什么可伪装的,老板娘也是个直性子的人。
“忙什么,说来听听。”老板娘来了之后,那就有酒了,有了酒,自然得有故事,汴梁举着酒杯,好好听着。
故事其实很简单,汴家的大掌柜孙客轻前几天突然来了,是忽雷亲自迎接的。
这事情,全潼关的人都知道。
后来,消息铺子出了公告,说汴少爷要在潼关开店,孙掌柜亲自来安排,今天就是挑选店址的好日子。
“消息铺子都说了,是你要来开店!”老板娘重重的咬着你字。
那家伙,做了那么多事,居然坐着一本正经的装无辜。
“汴家的人?”汴梁更摸不着头脑了。
“能介绍一下大掌柜的,让我认识认识?”他很想看
看,那帮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
“装,继续装!”老板娘鄙夷的看着他。
在发现汴梁是认真的之后,她突然觉得这事情并不简单,于是她喊,“小二,把孙掌柜叫来,少爷找。”
不管怎么说,既然汴梁想见孙掌柜,那肯定是掌柜的来见少爷,没理由让少爷跑去见掌柜。
不过,不知道那孙掌柜听到后会不会卖少爷的面子。
她有些怀疑,眼前的是假少爷。
没想到的是,孙客轻听到后,急匆匆的赶来了,连马车都没坐。
他进了门之后,立刻跑到汴梁的身边,恭敬的叫道,“少爷。”
南朝的姜庙,寻常人只能在外面进香,只有皇宫贵族们有资格进庙跪拜,而孙客轻无疑是有这个资格的,所以他见过李长生的像,他也能一眼将李长生认出来。
“你那位啊?”孙客轻认识汴梁,汴梁可不认得他。
在孙客轻做出了如此谦卑的动作之后,汴梁觉得他好像被人套路了。
老板娘觉得两人的对话很奇怪,但是她没有插嘴。
孙客轻是什么人?他可是汴家的掌柜,和其他的掌柜不同的是,汴家在外面的生意都是他一手操控的,说他是汴家的半个老板毫不为过。
以他的身份,就算和陈记钱庄的老板陈骑鹤比起来,也只是稍逊一筹。
这样的人物,居然有人问他,你谁啊,这要说出去,绝对能把人吓死!
她赶紧让小二,把其他的客人赶出去。
别人的店不敢赶客人,老板娘可是经常赶的,谁让她不缺钱呢。
老板娘觉得很意外的事,孙客轻却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李家少爷什么身份,那可是整个天下的第三号人物,除了两国的皇帝外,谁敢和他相提并论?
这样的人,要是认识自己那才是怪事呢。
他依旧谦恭的说,“少爷,小人孙客轻,汴家的掌柜。”
汴梁点点头,虽然他早从老板娘的话里知道孙客轻是汴家的掌柜,但总归亲口承认了更让人信服。
“坐。”既然是大人物,就别怠慢了。
其实,在汴梁的记忆里,无论什么人他都不会怠慢,那怕是薛慕澜视为下人的追魂,他也没刻意怠慢。
“谢少爷。”孙客轻规规矩矩的坐下。
从他进屋开始的表现来看,绝不是什么大掌柜,那就是一个下人。
老板娘可不会把他当下人,这一坐下,立刻给他斟酒。
“你们谈,我先忙去了。”她很自觉的准备回避,却被汴梁给拦下了,“老板娘不在,喝酒不带劲。”
老板娘点点头,又吩咐小二拿了些酒来,然后她就听到了很奇怪的对话。
“我真的是少爷?”汴梁问,这话里有两个意思,第一个,就是很明显的告诉孙客轻他不是汴家少爷,不然谁会那么问?第二个,就是问孙客轻是否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李家少爷。
“您真的是少爷。”孙客轻回答,这答得也很巧妙。
汴梁既然这么问,那么双方都是明白的,这汴家少爷是假的。
孙客轻说真的是少爷,指的是他知道汴梁是李长生李少爷。
汴梁举起酒杯,撞了一下孙客轻的杯子,吓的孙客轻也赶紧举起了酒杯。
“记得保密,我不想有太多人知道。”
汴梁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他的身份,是因为他在西凉的时候,听猎鹰人说起过李老爷在许昌建立堂国的事情。
万一让李老爷知道了,肯定会来找他,这将会是很麻烦的事情,他可不想给李老爷做事。
说完,他一饮而尽。
“少爷放心。”孙客轻也跟着喝酒,心想果然和老祖宗想的一样,这位少爷真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少爷的事,汴家可不敢捣乱。再说,这位少爷的名头,帮了汴家的大忙,老祖宗也是很感激的。
听他这么一说,汴梁就放心了,李老爷这位名义上的父亲,确实让他很为难,若是李老爷来求他什么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最好的方式,就是一走了之,他当初也是这么做的。
“来,喝酒。”汴梁满上酒,又敬了两位一杯。
他和孙客轻今天是第一次见面,两人没什么交情,更没什么话说,除了喝酒。
他没什么话说,孙客轻自然也不敢说话,场面一下子就冷了。
好在有老板娘在,这种场面对她来说,可一点不是难事。
她给大家满上酒后,就风情万种的恭维道,“大掌柜今天可真威风,把整个潼关城的老板们都给召唤出来了,一个个争先恐后,一睹风采,这样的场面,我这辈子都没见过呢。”
好话谁都爱听,孙客轻也不例外。
不过有少爷在场,他是不会失了分寸的,他拱拱手说,“老板娘客气,这都是托少爷的福。”
汴梁摇手,“不关我的事,我可什么都没干。”
他不是一个喜欢抢功的人,况且这也不是什么功劳。
老板娘依旧媚眼如丝,“汴少爷的福气,孙掌柜的眼光,都是个顶个的好,也是缺一不可,不知道这次,汴家的分店选在了那里?”
老板娘的姿态是有些做作了,可那个男人不喜欢这样的女人呢?
冷冰冰的美人虽说偶尔也会别有一番滋味,但是柔情似水的女人才是男人心目中最喜欢的。
老板娘的妩媚那是没得说,但她说的问题,更能勾起汴梁的好奇心,汴家要开张,店铺会选在那里呢?
他心里有几个模糊的想法,因为潼关城的几个好地方他都去过,陈记钱庄和月雅阁那是不可能的,剩下的好一点的,也就醉仙楼以及三大铺子。
可是,结果却出乎了他和老板娘的意料之外。
说起汴家的店铺,孙客轻也有些志得意满,他双手忍不住抚摸着酒杯,缓缓的吐出三个字,“城主府。”
城主府!汴梁的酒差点没喷出来。
他的眼睛盯着老板娘,老板娘也是和他一样的表情。
潼关城的城主府,不问也知道,那是圣人水一帆的住宅,在潼关仅次于忽雷王府的存在。
这个仅次不仅仅是住宅的豪华度,更是住宅的地位。
比陈记钱庄和月雅阁在潼关的店铺更有地位!
“厉害!”老板娘由衷的赞叹。
“佩服。”汴梁也竖起了拇指,那建筑他见过,就在忽雷王府的对面,是潼关城最中心的位置。
听了两人的话,孙客轻也有些飘飘然,更有些汴家总管骨子里的骄傲。
他说,“少爷若是喜欢的话,王府也是可以谈的。”
他这话可没乱说,刚进潼关城的时候,忽雷王子就将他迎进了王府,也明确表态,只要他愿意,全潼关所有的地方都可以,包括王府。
老板娘听了咯咯咯直笑,一个劲的夸着孙客轻。
汴梁一听到王府,他立刻想到了一件事。
他来潼关就是为了去王府找忽雷问事,如今有孙客轻在,就不用硬闯那么麻烦了。
于是他说,“孙掌柜,我有些事情,想和三皇子谈谈,不知方不方便。”
孙客轻本来已经飘飘然的身子,此刻都快飘到天上去了。
李大少爷居然问他方不方便,这世上有什么事会对李少爷不方便的呢,况且这事情,对他来说也是极为简单的事情。
他说,“少爷放心,明日在下会在铺子里设下晚宴,届时少爷有什么事,直接说就是。”
这晚宴其实早就定下来了,汴家铺子定了,自然要宴请当地名流,忽雷作为汴家铺子在胡国的背后股东,肯定会按时出席。
“干的不错。”汴梁点点头,然后他又招呼老板娘,“明晚一起?”主要是参加酒会这种事情,汴梁一点都不熟,今天要没有老板娘,铁定是冷场。
老板娘望了孙客轻一眼,见他并没有拒绝的意思,就说,“托少爷的福气,终于有机会进城主府逛逛了,就怕我这一个乡下贱民,到时候丢了少爷面子。”
“你是我姐,谁敢说你贱!”汴梁豪气的再干一杯,老板娘在他心中的地位,可比孙客轻要高的多。
他这话也是说给孙客轻听的,因为酒宴的排位是很有讲究的,如果只是普通一跟随,想进主桌,那是绝无可能的。
孙客轻自然明白,一边说好一边敬酒,那一场尬宴愣是被老板娘喝成了喜宴。
第四十九章 喝酒的喝酒,聊天的聊天
吃饭,吃饭,穷人家的常态;
酒来,酒来,富人家的习惯。
城主府自建成之后,几乎天天都会有酒宴。
毕竟潼关城驻兵三千,大小官员超过一百,还有各位在潼关经商的老板,又有谁敢怠慢了府里的主人。
可是,城主府虽然热闹,却从没有过今天这般热闹,光是周围围观的人群就有数百人。
迎客的主人更是不一般,孙客轻和水一帆两位新老主人都站在门口,显得格外的隆重。
孙客轻作为主人,来迎客是正常的,水一帆则是来帮忙,因为孙客轻刚到贵地,人生地不熟。
可怜的他,不但送了房子,还得陪人接客,但是他没有任何怨言,满脸欢笑的站在那里,仿佛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
马车一辆辆到来,贵客一位位进门,汴梁却着急的在马车里等着。
按孙客轻的意思,他这位大少爷今天不做东,也是客人。
那么以他的身份,肯定不能去的早了,那是掉身份的事情。
越重要的人,自然要去的越晚,为此,他的马车只能比忽雷的早一点。
汴梁本来也是不用等的,老板娘让他晚点出门,可是他着急啊,一想到忽雷,他就想起薛慕澜那带电的双睛,电的他浑身不自在,所以他宁愿在马车上等着。
可怜的老板娘,也只能陪着他等。
今天的老板娘,刻意打扮了一番,乌黑的长发披在肩上,比头发还黑的长裙拖在地上,显得她露在外面的皮肤格外的白。
而汴梁呢,还是刚从汉中回来的那一身镖师装扮,丝毫看不出是大户人家的少爷。
“我说少爷,今晚你可是主角,能不能花点心思。”老板娘不满意的说着。
毕竟她是陪他去赴宴的,汴梁这副随意的模样,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姐,你放心,哥气场大,镇的住。”为了凸显老板娘的地位,他这一口一个姐的叫上了,不过在女人面前,他总是忍不住自称哥,这让他的话听起来很别扭。
老板娘无奈啊,这要是陈家的那位少爷,她还可以硬来,而这位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的少爷,她可得罪不起。
通过昨晚的谈话,她已经确定,这位不是汴家的少爷。
等的人总是最着急的,等的人也总觉得时间过的特别慢,但是赶车的人,掌握时间的本领向来是特别的准,尤其是孙客轻派来给汴梁赶车的马夫。
他很准时的将马车停在了汴家铺子的门口,而这时,忽雷的马车正从王府出来。
王府在铺子的对面,汴梁下来的时候,忽雷的车也停了下来。
“汴少爷,老板娘,请。”水一帆脸上的笑容更盛。
今晚的宾客,他事先都是知道的,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客人,就是这两位了,他肯定要表现的最好。
汴梁前脚刚走,孙客轻也在后面将忽雷迎了进去,他没让忽雷和汴梁在门口见面。
不然双方难免要寒暄一番,在铺子门口,容易引起围观,影响不好。
城主府是很大的,有假山,有小河,也有亭台楼阁,最引人注目的是瀑布对面的一个大厅,鲜红的柱子像是刚粉刷过的一样。
厅角雕刻着一对麒麟,双目黑亮,煞气逼人。
麒麟的下面摆着一桌,坐在那里,既能看到星空,也能望见瀑布。
汴梁入座时,陈记钱庄的陈别鹤,军师段天恩,月雅阁刘掌柜,醉仙楼林老板都已经落座。
看到段天恩的时候,汴梁眼睛一亮,这不是消息铺子见过的那位。
但他见段天恩一言不发,也就没多说,可当他看到陈别鹤的时候,顿时忍不住问老板娘,“老板?”
这人他见过,上次在潼关给老板娘解围的就是他,而且今天还在这酒宴上,肯定是大人物,大老板。
老板娘冷哼了一声,没理会。
陈别鹤苦笑着拱手道,“在下潼关陈别鹤,家兄陈骑鹤才是老板。”
他这话说的很巧妙,在别人听来,陈记钱庄的老板是陈骑鹤,这个也是大家都知道的,而在汴梁和老板娘听来,这陈骑鹤就是老板娘的那位老板。
同样一句话,听在不同人的耳朵,意思并不一样。
汴梁听了,回了句,“厉害。”
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睛瞧着老板娘,看的老板娘脸上一红,他这句话大家听起来夸的是陈别鹤,实际上夸的是老板娘。
说完,他在主位的对面坐下,老板娘和水一帆分别坐在他的旁边。
等忽雷和孙客轻一到,客厅里顿时翩翩起舞,觥筹交错。
孙客轻对这种场合非常的老练,一杯杯给各位贵宾敬着酒,说着好听的话,老板娘也不逞多让,将一桌客人捧得井井有条。
一曲舞停,立刻又有耍杂技的表演上了,孙客轻举杯敬汴梁,此时其他客人他都已经敬遍了,最后一个敬自家少爷也是合情合理。
最主要的是他和汴梁事先说好了,不管什么事情都等喝完这杯酒再说。
因为喝酒前,他会正式介绍汴家的少爷,这样也不会乱了主人的分寸,若是一开始就介绍的话,那主人位就不应该是孙客轻来坐了。
他说,“今日接到老祖宗的消息,少爷也来潼关游玩,如此雅席,能得少爷作陪,甚是荣幸,不过少爷是来潼关做客,这酒席就由孙某做东,祝少爷玩的开心,吃的开心。”
孙客轻说了这么长的一段,主要就是把主客的关系给大家一个交待。
汴梁迫不及待的干了酒,他立刻说道,“我有个朋友,有个问题想请教三殿下。”
他可不是酒桌上的江湖人,没那么多弯弯肠子,他是有什么就直接说什么,这在酒席上显得有些突兀。
忽雷没在意,他早知道这位是汴家少爷。
这次合作,他捡了个宝,自然也将汴家少爷当成了宝,“少爷请说。”
汴梁说,“我想打听一下薛留广父子的消息,不知殿下可否告知?”
他这么问,问的不是忽雷知不知道,而是可不可以说。
忽雷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可这个问题是胡国的秘密,绝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
如果汴梁问他知不知道,他肯定说不知道,但问题是汴梁将他的路堵死了,这就有些棘手,他看了看段天恩,突然有了注意。
“少爷那么认真,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情呢,原来是问几个人,军师,你待会告诉少爷。”
他这么说,一来将大家的注意力从薛留广的身上转移,小事情嘛,在坐的可都是大人物,就没必要关注了。
另外,他让段天恩待会说,待会是什么时候?最快也要等吃完饭,这样一来,段天恩就有足够的时间考虑了,段天恩做事,他从不担心。
忽雷这么一说,汴梁也没好意思追问,人家客客气气的让你等一会,你总不能霸道的一拳轰过去。
虽然汴梁心里是想轰一拳的,不过不是轰忽雷,而是那个军师,听忽雷的话,那家伙早就
知道薛留广的下落,却偏偏让他跑一趟西凉,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想到这里,他有些郁闷的喝酒。
孙客轻何等人物,立刻看出了少爷的不快。
他也知道忽雷会这么说,必然是事关重大,不能在酒席上当着大家的面说,所以,虽然忽雷表面上还是笑脸满满,实际上只怕也是很不开心。
他立刻给王子敬酒,“殿下,此次生意开张,多亏了殿下的帮忙,孙某敬殿下一杯。”
忽雷知道那是客套话,他也举杯相迎,“大掌柜那里话,小王不过是举手之劳,汴家开铺,利国利民,胡国上下都期盼已久,还望大掌柜好生经营。”
一句利国利民,那是用来遮掩他那么热心帮忙的用意,实际上,在坐的那位不知道忽雷在这件事上的好处,但话自然不能明说。
“一定,一定。”孙客轻连连点头,“以后还要多多仰仗殿下。”
又是客套,不过酒桌上最多的就是这些,忽雷也不推迟,“掌柜放心,若是有什么地方,小王能够帮忙的话,尽管说。”
忽雷这话倒不是客套话,他现在是汴家铺子在胡国的暗股东,汴家的事,也就是他的事。
孙客轻的本事大着呢,孙家开铺子有什么是他不能摆平的。
但是,听到忽雷的花,他却提了个问题,“多谢殿下,孙某还真有个麻烦事,汴家的织物都是在江南织造,运送到胡国,怕是力不从心,不知道殿下能否介绍一个镖局帮忙。”
孙客轻抛出这么一个不大不小的问题,马屁是拍到了点子上。
他的意思很明显,我们汴家在胡国,可不算什么,那必须得有三皇子帮忙才行,当然这个忙不能太难,太难了忽雷不一定愿意帮,也不能太简单,太简单了,就显不出忽雷的能耐。
为了这个事,孙客轻可是琢磨了很久,才将这个一本万利的马屁交到忽雷的手上。
镖局,胡国自然是有不少,不过这一块生意通常都是江湖人的,而且生意不固定,是典型的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生意,忽雷也看不上。
可是,给汴家的衣服走镖,那是固定的生意,财源肯定也是广进,孙客轻送他这么一笔好生意,要说他没心动那是假的。
不过他也知道,胡国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汴家的生意,已经让他深深的得罪了大皇子和二皇子,再将这么一个好生意拿到手上,恐怕皇帝也不会乐意。
但是孙客轻提到这个事情,他也不能直接推迟了,他看了眼身着镖师服的汴少爷,立刻有了主意,“大掌柜客气了,小王看少爷的穿着,镖局这一块,肯定很有人脉,不如少爷介绍一家镖局,小王也愿意尽绵薄之力。”
忽雷的意思,镖局我不做,你们来做,我给你们帮忙。
孙客轻没想到,这么大一块肥肉,忽雷居然不吃,他不清楚胡国皇子之间的争斗,但忽雷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坚持。
镖局这个事,汴家也是不会涉及的,这些年南朝一直压着汴家,就是不让他做大,现在刚拓展了胡国,再搞个镖局,那就相当的不识抬举了。
为此,他只好说,“那就有劳少爷和殿下了。”
“我找找看。”汴梁这人,向来恩怨分明,孙客轻帮了他的忙,他也想回敬。
一说到镖局,他就想起了董千斤,不知道这家伙,愿不愿意干,所以,他没有把话说满。
耍杂的结束,唱歌的上来,歌声动听,美酒动人,席间其乐融融。
等歌声停止的时候,忽雷借故告辞,这也是酒宴的规矩,主客不走,其他人谁都不敢走。
第五十章 打听到消息,收获到拳法
忽雷一走,各位掌柜的也立刻告辞了,连老板娘都退了出来。
大厅里只剩下段天恩和汴梁,忽雷虽说是小事,但大家都很识趣。
汴梁本想留住老板娘的,可是老板娘坚决要出来。
秘密这种东西,知道的越多,小命就越不长久,老板娘还年轻,犯不着为了这么点好奇心,把小命都搭进去。
酒桌上的菜吃掉的并不多,这样的宴席,本来就吃不太饱,除了汴梁,毫不矜持的一直在填他的肚子。
等人走光了,他还在吃,他没问,不是他不急,因为他知道,忽雷这么说,军师肯定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段天恩看他对着一盆红烧鸡双手乱抓,也是有些尴尬,他咳嗽两声说,“薛丁凯改名字了。”
说完,他看着汴梁。
他知道,既然他开了口,汴梁就会认真的听。
等汴梁放下吃的,坐端正了,他继续说,“皇帝招他为驸马,赐名丁凯,住在北平。”
“哟,混的不错嘛。”汴梁有些为薛慕澜打抱不平,她寻死觅活的找大哥,人家却在当驸马爷,潇洒快活。
段天恩继续说,“薛将军,也在北平,不过他不太同意这么亲事,所以很少出来走动。”
汴梁没有追问为什么,因为他的目的不过是为了薛慕澜打探消息,一听老的老少的少都活的有滋有味,心里有些难受。
段天恩见他不说话,以为他不信,“汴少爷若是有空,我可以将薛家二位请到潼关来一见。”
这是他刚想到的方法,薛留广此刻就在潼关,薛丁凯在北平,只要忽雷同意,将薛丁凯接到潼关,再以薛丁凯的命要挟薛留广不要乱说话,三人见上一面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而他这么一说,相信汴梁再无疑虑,这人都让你见着了,你还要什么消息?
“这样也好!”汴梁点头。
既然为薛慕澜打听消息,不能只听一面之词,如果能见到当然是最好的。
段天恩又说,“北平到潼关,来回需要个把月,还请少爷耐心等待。”
他先要派人去北平,再把人带回来,时间上要安排的宽裕些。
汴梁没去过北平,也不知道距离,但一个月时间,算不了什么。
他觉得事情办得很好,就举起酒杯,对段天恩说,“谢谢。”
段天恩摇摇头,没有喝酒,他还有事情要做,需要保持清醒。
借着火烛,他四处打量了下,确认附近没有人时,突然轻声的问道,“是追魂让你来问的?”
汴梁一愣,段天恩本来是一口一个少爷,表现得恭恭敬敬,此刻的口气却像是当初在消息铺子时的语气。
一想起这件事,他的心里就很不爽了,“为什么把我弄到西凉去!”
段天恩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但他并没表现出什么特别,也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追魂是南朝的士兵,你还是别和他走的太近。”
抓了薛家人之后,忽雷并没获得什么有用的消息,今晚汴梁又提了这个问题,忽雷肯定会想到追魂的事情,也肯定会让他加急追查。
为了不必要的麻烦,他还得再杀一次追魂。
“你好像没弄清楚,哥才是少爷!”汴梁强调了一下自己的身份,他不想在追魂的问题上和他纠缠。
“你最好别让本少爷生气。”他又强调。
段天恩点点头,却也没流露出什么敬畏的表情。
他只是奉命将薛留广的事情告知这位少爷,至于其他的事情,他可没把汴家的少爷放在眼里。
在潼关,说了算的只能是忽雷和他两个人。
对于军师的态度,汴梁有些生气,但是他也没发作。
因为薛家的人还需要这个家伙请过来,可是眼前这个家伙的态度,着实令人可恶。
他不想再和这个家伙待下去了,于是他将杯中的酒喝完,准备走人。
不想段天恩突然又问,“你救了那位圣人,就没拿到什么好处吗?”
段天恩是关心儿子的,但是他同样担心,眼前的这位少爷救他儿子是另有目的。
那样的话,段骑浪的处境并不会比在圣人铺子好多少。
“什么好处!”汴梁很生气的转身,拳头都抡了起来。
他救人可纯粹出于同情,并无丝毫的杂念。
段天恩盯着他的眼睛,慢慢的走近,然后轻轻的说了一段奇怪的话:
像一颗海草随波飘摇
海草海草
浪花里舞蹈
海草海草
管它骇浪惊涛
我有我乐逍遥
人海啊茫茫啊
随波逐流
浮浮沉沉
。。。。。
汴梁听的很奇怪,他不明白段天恩为什么莫名其妙说了一大堆,直到军师说完后,他回味了起来,回味到浮浮沉沉时,他突然想起来了。
段骑浪给他的拳谱,里面有很多解释不通的地方,原来是在这里!
按图练习时,他的拳头老是粘在马鞭上,是因为他只按图练了拳,并没有练习身法。
浮浮沉沉就是配合着图里的动作要上下运动。
难道说,这个就是拳谱的解读?也就是海草拳的口诀。
他出神的回味着,两眼也放出了光。
段天恩一开始的时候,见汴梁并没什么反应。
他并不死心,所以他一口气将口诀念完了,如果汴梁表露出惊讶或者其他特殊的表情,他会立刻中断口诀。
可直到他念完时,汴梁还没有反应,他也就松了口气。
没想到过了一会,这位少爷的表情居然丰富了起来。
这是什么情况?段天恩想不通。
如果段骑浪将海草拳教给了汴梁,他不应该现在才有表现啊,如果段骑浪没教,光听这几句话也听不出什么东西来。
只可惜,他不知道,段骑浪给了汴梁拳谱,他又教了口诀,两父子合力,将段家的海草拳完完本本的教给了汴梁。
汴梁回味着,将口诀的每一句都认真的记入脑海,这才回过神来。
他想,军师和段骑浪一定是认识的,也不知是敌是友,出于对段骑浪安全的考虑,他没有问,只是说了声,“谢谢。”
这声谢他是发自内心的。
段天恩没有说话,看着汴梁离开了,他还在琢磨汴梁的表情:奇怪,且相当不符合
常理。
他想了很久,也没想出来,便放弃了,因为他接下来很忙,即要安排人去北平,还要安排人去西凉。
去北平,是为了请人,去西凉,那就是杀人了。
段天恩办事,向来心狠手辣,所以派出去的人,也会一次比一次厉害。
这次去西凉的,正是原城主府的主人,水一帆。
汴梁回到酒店时,老板娘已经准备打烊了,酒店里早没有了客人。
她可没想到,这位少爷好像赖上她的柴房了,昨晚睡在那里,今天放着城主府那么好的房子不住,又来她这间小店。
“少爷,注意身份。”老板娘说着,还是不情愿的将他接进了酒店。
“你是我姐,我不睡这里睡那里?”汴梁没好气的说。
对于老板娘的吃完跑路,他是有怨念的,对付军师那个整天蒙头裹脸的家伙,要是有个帮手,肯定会好的多。
“少爷,我这是酒店,不是旅馆。”老板娘一脸埋怨的说。
汴梁的性子,通过几次接触,她是明白的,这位少爷只在不熟悉的人面前摆他少爷的架子,对于熟悉的人,比如她,那就是一无赖。
所以她也没给他好脸色看。
“姐,我又不是头一次住。”汴梁继续无赖着。
老实说,他不但是住了好几次,还从来没给过钱。
但他就是住的那么心安理得,理所当然。
没料到,老板娘却没让他去柴房,而是让小二拿了些酒来,她说,“今晚不行。”
“为什么?”汴梁觉得很奇怪,转念一想,开心的问,“难道老板要来?”
今晚不行,说明晚上有人不方便让他见到,而老板娘这么多年都没不方便过,所以这个人估计就是老板,他替她感到高兴。
“不是老板。”老板娘没好气的说,“是老板的儿子,也是位少爷。”
“不会吧,大小通吃啊,你真行。”汴梁调侃着。
他当然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就算少爷有心,老板也不会同意!
“跟你说正经呢,别油腔滑调。”老板娘仿佛薛慕澜附身,也白了他一眼,这下,立刻让他老实多了。
毕竟每次想到薛慕澜,他都浑身不自在,喜欢一个人,绝对没有错,可喜欢一个男人,这让他对自己都感到很恶心。
“真的不行?”汴梁再次问道,他已经做好了离去的准备。
“老板的儿子,酸腐的很,你不介意的话,留下来也行。”老板娘说。
陈少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最是清楚不过,放在平时,她也愿意让两位少爷结识一下。
不过,最近不行,因为她听说,南朝的那位丫头来了胡国。
丫头来了,陈少爷还会是那位风度翩翩的少爷吗?只怕会是个满嘴胡言乱语的伤心人。
伤心人,必有伤心事。
而他的伤心事,没有任何人能够帮上忙。
就像是明白了老板娘的心意一般,屋外突然稀稀拉拉的下起了雨来,就像是失恋的人伤心的泪水,一滴接着一滴,不知何时才是个尽头。
而在潼关城大街上的尽头处,有位白衣青年,迎着伤心的细雨,默默的走来,仿佛那些雨水都是他心中的苦水。。。。。。
第五十一章 吟诗的少爷,伤心的少爷
有雨,就没有星光。
潼关城的夜显得格外的黑,而少爷的衣服正如他的心一样是凄白的白。
他没有喝酒,可脸上的表情,像极了一位醉汉,双眼朦胧,魂不守舍,直到他敲开了老板娘的大门。
“来了?”老板娘招呼他。
“今晚店里还有一位少爷,你可别太丢人。”她提醒道。
“伤心人,不丢人。”陈少爷的表情并没有多大改变。
不过和以前那位见到老板娘就毕恭毕敬的喊姨娘的人相比,此时的他确实有些失态。
他大踏步的走到汴梁的对面,坐下来念叨:
夜已深。
不去想,
你身边有什么人,
不在乎,
雨天会不会冷,
不关心,
今夜睡不睡得沉,
不勉强,
梦里会不会有吻。。。。。。
天已黑,
我只要,
闭上眼就会出现,
那五彩的画面,
无论春天还是夏天,
你开心的瞬间,
就是回忆的甘泉,
借着回忆,
道声晚安,
不管你是否听得见。。。。。。
我曾无数次告诫自己
晚安是一种病,
你病的不轻!
但是,
失眠易治,
心病难医。
或许,
晚安是一种命,
你冥顽不灵!
惊喜,
是不是,
在不经意间,
悄然而至。
真不是故意,
竟梦到睡姿,
已经很小心了,
还是惊扰了。
来不及唤醒梦里的色彩,
你悄然的伸出左手,
抚在桌子的边缘,
探索的可是时间。
可知道,
那葱玉般的柔荑,
早就让时间停驻,
那一刻,
四周都格外安静,
仿佛声音都悄然止步,
那应该就是消声停时吧,
远胜闭月羞花。
好想再体会时间停止的感觉,
那么,晚安吧,
当安静降临的时候,
该是你睡着了吧。
别太晚睡,丫头。
汴梁听的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虽然他还是挺欣赏这种真性情的男人, 但他不喜欢少爷失恋的状态,好男儿,能为情生,为情死,但不能为情颓废。
他戏谑的说,“哟,大诗人啊,凡人们可听不懂,要不我请你喝酒,你给我讲讲故事?”
有些心伤的事情,或许说出来会好点。
老板娘拿来了酒,她的脸色不太好看,因为她感觉到陈少爷的状态是差到了极点,差到了他根本就不在乎身边有没有人,会不会笑话他。
那可是陈家的少爷,如此丢脸的事情,若是传扬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老板娘赶紧让小二把门关上,她还有些后悔,后悔不该让汴梁留下来,为此,她幽怨的看了他一眼。
汴梁没有看到老板娘的眼神,陈少爷却看见了,虽然每次听到丫头的消息,他的心神都会受到
巨大的刺激,但是老板娘的眼神,还是能让他收敛一些的。
他说,“鄙人江南,不知兄台贵姓大名?”
“假名字吧。”汴梁毫不客气的将他戳穿。
陈家少爷叫什么名字,潼关谁不知道?
当时消息铺子的公告是:六月半,在潼关,圣人铺,陈百万。
陈百万,那才是陈少爷的名字。
不过他还是自我介绍道,“汴梁。”
不想陈少爷听了他的话,酸腐劲又上来了,“名字要什么真假,心若在江南,名字就叫江南。”
“行行行。”汴梁连忙打住。
这要让他借题发挥下去,那就没完没了了。
再说了,他也有情伤,虽然和陈少爷的不一样。
只是看到他那个样子,难免也会有些难受,他一难受,头就会大,头一大,他就想喝酒,喝烧刀子的酒。
陈少爷话多,喝酒也快。
汴梁一杯没完,他已经两杯下肚了,然后他说,“不经历苦痛,怎知爱情的凄美。”
看的出,他伤的很深,伤的无法自拔,更是控制不住,有些像个疯子。
汴梁点点头,“这个我懂。”
他当然懂,离开西凉的时候,他的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似惆怅,更胜惆怅。
陈少爷却摇了摇头,“你不懂,你又怎么会懂,你若是真懂,又怎会坐在我的面前,安然无恙,你若是真懂,就该和我一样,似疯似颠。”
酸,是特别的酸;腐,是特别的腐。
看来陈少爷的心病,是真的严重。
但是他这么一说,立刻激起汴梁的好胜心。
汴梁也摇着头,他说,“就你那点小伤,别拿来说事。”
陈少爷冷冷一笑,并不反驳,他不认为这世上还有谁受的情伤比他更深。
汴梁接着说,“你可是被女人所伤?”
废话!陈少爷就像看白痴一样的看着他,这种事情,还要问吗?
汴梁又说,“伤害哥的可是男人。”
一语既出,连老板娘手中的酒杯都跌落在了地上。
陈少爷满脸愕然的问,“你是认真的?”
汴梁被他勾起心中痛事,甚是不快。
他大口的喝酒,并不理会,而他越是这样,陈少爷就越会当真。
受情伤的人,岂会需要他人的认同。
“说说看。”陈少爷有了好奇心,也就不那么酸腐了。
“说个屁。”汴梁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男子汉,顶天立地,拿得起,自然放得下,一天到晚挂在嘴边,不嫌丢人吗?”
他心里真正想说的是,家丑不可外扬,这种丑事,又怎么说出来。
陈少爷却喃喃道,“放得下的,又怎会是刻骨铭心的伤。”
汴梁又白了他一眼,对于这种为了爱情要死要活的人,他是很看不起的。
父母养你一辈子,身心都需要健康才是,怎能如此的自暴自弃,对得起亲人吗?
不过他也不好意思说,毕竟老板娘在这里,他怕她想起老板,于是他岔开了话题,“她漂亮吗?那个女人?”
这话一出口,汴梁就知道接下来会是什么答案。
情人眼里出西施,就算是董家千金,在她情人眼里,也应该是最美的。
可是,陈少爷的话,却说的他心里都痒痒的。
他说,“你知道,什么是美吗?”
废话,汴梁白着眼,继续听着。
陈少爷继续说,“这一点,我非常的佩服南朝的宰相贾世道,当年皇帝出了一道考题,天底下什么最美,把很多人都难住了。”
汴梁听的也是一愣,这个问题,确实很难回答,要说闭月羞花,倾城倾国,那都太抽象,太虚无缥缈了。
陈少爷说,“有人说倾国倾城,皇帝说太虚,有人说美的像玫瑰,皇帝又说没灵气,是啊,最美好的东西,既不能太虚,也不
能太实。”
汴梁鄙夷着,这皇帝的要求还真高,虚的不行,实的也不行,这不是要公鸡下蛋,为难人嘛。
陈少爷说,“贾世道回答,美这种东西,只能用眼睛看,不能用手摸,眼睛若是看不到,那就无所谓美了,手要是能摸到,那也就不是最美了。”
看的见,摸不到,汴梁听着有些意思了,就是那种类似海市蜃楼的东西,不仅美在眼里,还美在心里。
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自然越能抓住人的心,可是世上那有这种东西?
陈少爷说,“最美的色彩美不过彩虹,再白的东西也白不过白云,将彩虹刻在白云之上,是为最美。”
汴梁听的有些醉了,白云上有道彩虹,那确实是人间美景。
陈少爷又说,“当世能比的了白云之上的彩虹的,也只有当年颠倒众生的彩云仙子了。彩是彩虹的彩,云是白云的白,从云上的彩虹上下来,那就是仙子。”
这就联系到女人身上去了?汴梁心底一丝冷笑,男人果然什么好事都想着女人。
他不由得又想起薛慕澜的容颜,那可一点都不比女人差。
陈少爷说,“自从彩云仙子进了月雅阁,全南朝的男人都想一亲芳泽,可是见到以后,没有一个人还能说的出话来,那种美,如云上的彩虹,让人窒息,让人赞叹,让人只敢用眼睛看,让人不敢触碰,天上的仙子,又怎会是凡夫俗子能触碰的。”
有这么玄乎?汴梁不信,但他开始认真的听,因为他发现自己居然能想象到那种美。
陈少爷说,“天下间的最美,不过是彩云仙子,这话,是皇帝说的,连皇帝都不敢接她进宫,怕亵渎了仙人。”
真是个好皇帝啊,汴梁轻叹,听到这里,他是真的想见见这位彩云仙子,他也忘了他问问题的初衷。
陈少爷说,“直到有一天,她的出现。”
说到这个的时候,他的眼里竟然有些自卑,堂堂陈记钱庄的继承人,居然也会自卑。
陈少爷接着说,“国色天香,多才多艺,那是皇帝说的,她的名字也叫做香艺。”
汴梁还没从彩云仙子那里转过神来,这边陈少爷的转折也确实有点快了,国色天香,多才多艺算什么,比的上天上的彩虹吗?
陈少爷又说,“彩云仙子的美,是让人窒息,而丫头的美,是让我自卑。”
汴梁还是感觉不出这位叫香艺的女人美在那里,因为这些东西都实在太虚幻了。
陈少爷低头吟诗:
世间何物最美丽,
云上彩虹数第一,
人间若是没阿艺,
彩虹仙子不过气。
汴梁算是听出来,敢情那陈少爷绕了一大圈,就是为了突出他心中的女神。
那也太扯淡了,像彩云仙子那样,大家还能接受,而他说的丫头,估计也就是他心中的美女,他插嘴道,“这诗做的不错。”
陈少爷明白他的意思,是在讽刺他诗可以,丫头不怎么样。
他也不反驳,只说了句,“这诗是彩云仙子作的。”
汴梁大惊,要让一个女人承认另一个女人比她更美,这比让一个男人承认别的男人比他有种更困难。
因为男人不善攀比,女人却是无时无刻不在比较。
如果彩云仙子那么说,看来这位叫阿艺的女子不简单。
陈少爷又低声的赞叹,“钻石的闪耀,闪不过她眼睛;溪水的清澈,清不过她脸蛋;草莓的鲜红,红不过她嘴唇;春风的温暖,暖不过她笑容,露珠的晶莹,晶不过她泪花。。。”
陈少爷的话,汴梁只赞同一句,草莓做的唇,那个薛慕澜也有,至于其他的,那里比的上果冻腊肠。
一想到果冻,他就想让孙客轻帮他找找,花仙说的那位从西凉回潼关的姑娘,究竟是不是他那晚的姑娘。
于是,两个少爷,在一个桌子前,聊了一夜的女人,听的老板娘都快吐了。
不过,这比陈少爷发一晚的疯要好的多,老板娘还是很感激汴少爷的。
一夜的长谈,也让两位少爷,有种找到知音的感觉。
第五十二章 开千金镖局,找果冻姑娘
天亮的时候,陈少爷还在嘀嘀咕咕的说个不休,而汴梁早就沉沉的睡去了。
那晚,他又做了噩梦,又梦见自己嫁人了。
这世道,还真的是,要歪啊。
他用力的在梦中吼着,想把那些令他难受的事情统统消灭掉。
忽然有人过来把他叫醒了,他抬头一看,是小二。
“爷,有人找。”
汴梁努力的甩了甩头,又撑大了双眼。
“谁啊?”
在潼关,他认识的人算不上多,这么早会来找他的,他实在想不到会是谁。
小二还没说话,就有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千斤镖局,途经贵地,要脸给脸,要钱给钱。”
董镖头摇头晃脑的将他那奇葩口号喊了一遍,要的就是让汴梁记起他来。
“少爷,是我,董千斤。”
汴梁没睡醒,也没什么好气,“你找我干嘛?你家那宝贝不是有男人了!”
董千斤有些不好意思的蹲在汴梁面前说,“少爷,听说汴家要找镖局。”
说着他连抽了自己两个耳光,“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真是对不住少爷。”
“你怎么知道?”汴梁有些奇怪的看着他。
这事情是昨晚吃饭的时候谈的,他还没说呢,怎么这位董镖头就知道了?难道是昨晚想到他的时候,心有灵犀了?
呸,鬼才和他心有灵犀呢,汴梁心底狠狠的骂着,要有灵犀也该是薛慕澜,一想到薛慕澜,他的心里就有些黯然。
这两天他想明白了,他是真的喜欢上薛慕澜了,但他又不愿承认,所以时时刻刻在逃避,这才逃出了西凉。
董千斤笑着说,“谁不知道啊,消息铺子都出告示了,汴家缺镖局,生意找少爷。”
看到这消息的时候,董千斤是格外的激动。
他本想在潼关把女儿婚事安排好以后,就回汉中,没想到遇上这样的好事。
走镖的常年在外,在那里开铺子都一样,于是他到处打听少爷在哪里,没想到,这一查之下竟然发现,少爷是他聘请过的镖师,顿时把他乐的,那可真是天大的缘分。
又是消息铺子,汴梁有些头疼,他让董千斤坐下,又让小二去请了老板娘。
谈生意他可不会,这事还得让老板娘帮忙拿主意。
老板娘一看,得,两位少爷都不省事,一个在装疯,一个来卖傻。
她先让小二将装疯的陈少爷拉去柴房,又对汴梁说,“这事少爷昨天是出了口的,殿下和掌柜都请您做主呢,您把我叫来,是唱的那出戏。”
大户人家的事情,老板娘不太想掺和,她要是愿意的话,潼关陈家铺子的主人也不会是陈别鹤。
“咳。。。咳。”汴梁咳嗽着。
他没想到老板娘这么不给面子,让他有些下不了台,但是,这事他真不懂,就说,“姐,你是我亲姐,可不能不管我。”
对付女人,他习惯了无赖。
“得得得。”老板娘打断了他的奉承。
今天酒店开张的早,这里的外人可不止董千斤一个,这事要穿出去,不知道会八卦成啥样,她的清誉可就全毁了。“你说,要我做什么?”
汴梁得了便宜,嘿嘿的笑着说,“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请你帮忙把把关,这镖局的事,交给他行不行。”
老板娘也是认真的打量着董千斤,从外表看,确实是一位好镖师,膀大腰圆,声音吼亮。
可是汴家的生意,讲究的可不是镖师的能力,像汴家这样的大家族,看的是镖局的后台是不是门当户对。
大户人家不但结亲家需要门当户对,就是生意,特别是大生意,也要讲究门当户对的。
这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的姓董的家伙,肯定和汴家门不当户不对。于是她说,“董老板是业内人士,做生意自然没得说,不过做这么大的生意,还得找个担保人。”
她的意思很明白了,你需要有个靠山。
不想董千斤误会了她的好意,“没事没事,保证金我有。”
说着还拿出了二百两银子,他以为担保人是需要出点钱来保证货物的安全。
老板娘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汴家和殿下如果真的把这生意交给你,又有谁敢去动他们的货。”
董千斤一脸茫然的说,“既然这样,还要什么担保人?”
他在汉中经营了多年,这种层次的大家族可从来没接触过。
老板娘彻底败给他了,只好明说,“这生意,大掌柜是想让殿下做,殿下没兴趣做,所以需要换一个人来做,这个人的身份必须和殿下或是大掌柜的接近。”然后她瞅了瞅董千斤,意思是,你还不够格呢。
董千斤听了以后,也是明白了这个理,但是他这不是抓了条大鱼嘛,他说,“对啊,少爷来做,我当镖师。”
他董千斤的身份不够格,少爷的身份,总够格了吧。
老板娘一愣,若是按他这么说,倒也是可以的,她对汴梁说,“少爷,你可要考虑清楚,这事,你要是接了,以后肯定有你忙的。”
她知道这位少爷不想管事,要不然他也不会赖在这里,不去铺子里睡。
“我有什么好忙的。”汴梁也听出来了,就是需要有个中间人。
让他干事他不愿意,让他出个面,有何不可,而且还有白花花的银子挣。
要知道,虽说他是个炙手可热的少爷,可没人孝敬他一两银子。
“就你了,就你了。”他说。
有了少爷这句话,董千斤欢天喜地的去做准备了,临走前,汴梁又说,“千斤镖局的斤字改成黄金的金。”
既然是做生意,名字当然要多金了,汴梁虽然什么都不懂,但对名字还是有些追求的。
“好嘞。”董千斤答应着,这么大的买卖接下来,搞不好他就能成为全天下最大的镖局老板,名字取什么,还有什么重要的,就是改成十斤百斤,也没问题。
望着他匆匆远去的身影,汴梁笑的有些合不拢嘴,他仿佛看到了滚滚的银票。
钱这个东西,在那个时代都不会过时。
“就这样?”老板娘看着这位少爷,有些哭笑不得。
做生意可不是儿戏,童千斤这就准备去了,那可是要投入很多钱的,但是汴梁的股份没谈,最关键的是皇子和大掌柜那里也没说,万一他们有意见,这事就黄了,童千斤的银子也就打了水漂了。
这八字还没一撇,就让合伙人投钱,是多么愚蠢的做法。
“当然不只是这样。”汴梁说。
这事毕竟是汴家照顾的生意,和孙掌柜说那是必须的,况且他还有私事要找他帮忙。
“我去趟铺子,找孙客轻。”
说完,他笑眯眯的离开了。
望着汴梁的背影,老板娘摇着头,“真是个少爷。”
少爷的意思就是不懂事,尽瞎胡闹,就像柴房里那个。
她现在没空管外面那个少爷,她先得把里面那个少爷搞定了,一想起这个,她的头不是一般的疼。
比起老板娘,孙客轻更头疼,他除了应酬外,还要招人。
虽然南朝可以调一些下人过来,但是这次他们在胡国不是只开潼关一个分店。
按胡国的城市分布,他至少要开二十几家分店,若是按每家分店十个伙计来算,他就要招几百个人,还要培训,还要忠诚,那都是非常头疼的事情。
而更头疼的,自然是那位少爷了,他即不知道少爷要做什么,又要无条件的服从,这种未知的事情,比起他熟练的琐事更要头疼万分。
这不,他一想起汴梁,汴梁就到了。
铺子门口的管家昨晚是见过少爷的,一听说他找大掌柜的,立刻将他带到了客厅。
“在忙什么呢。”汴梁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进来就往太师椅上一躺。
孙客轻连忙吩咐下人看茶,“少
爷,您有事招呼一声就好,怎么特意跑来了,在下担待不起啊。”
他不是担待不起,他是头疼,对于一个重不得,轻不得的少爷,谁都会头疼。
汴梁开门见山,“是这样的,昨天忽雷说的镖局的事,我让千斤镖局的董镖头去做了。”
孙客轻一听头又大了,这事他昨晚仔细琢磨过,也猜的差不多了,忽雷不敢做这事,是怕有人眼红这生意,但既然连皇子都不敢做,一般的人,那就更不要提了。
什么千斤镖局,只怕今天和汴家签了约,明天就全家扑街了。
但是这位少爷说的话,他也不敢拂逆,“少爷是认真的吗?”他问。
如果是认真的,他就得想想办法了。
“认真,当然认真。”汴梁说,“要不然我来找你干嘛,少爷是很忙的。”
孙客轻听了又好气又好笑,昨晚少爷在老板娘店里过夜的事情他是知道的,整天整夜的泡在酒店里,那里是什么忙人。
但他也不能说破,只好硬着头皮说,“少爷,这生意有些棘手,需要靠山。”
童千斤没什么实力,要让他做的话,除非有后台,而且是要比忽雷更硬的后台。
“我就是他靠山啊。”汴梁又很直接的说。
他对于那些动不动就比谁势力大的事情很头疼,不过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势力不小,看孙掌柜的态度就知道了。
孙客轻听的心中一动,“那是谁家的少爷?”
如果是汴家少爷的身份,这肯定不够,汴家已经插手胡国的生意,再搞个镖局,是要把陈记钱庄和月雅阁都比下去啊,那两个老板才是正宗胡国的,在胡国有相当的势力,要是汴家不识相,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但如果是李家的少爷,以李长生这个金字招牌,别说开镖局,就是把潼关占领了,胡国皇帝也不敢说什么,看看许昌就知道了。
“当然是汴少爷了!”汴梁不想让李老爷找到他,潜意识里一直避着。
孙客轻摇摇头,“那恐怕不行,如果您不想害死童千斤的话。”
汴家若是真做了,第一个倒霉的肯定是在明处的镖局老板。
“这么麻烦啊。”汴梁站起身来,来回走了几步。
他盘算着,总觉得银票比琐事重要。
他不是一个贪财的人,但他也想当个富家公子,总不能每天被人少爷少爷的叫,背地里到处吃霸王餐。
“我去趟许昌。”既然决定用李少爷这个身份,与其等李老爷找上来,不如主动去。
“这就好办了。”孙客轻说,如果是李老爷出面,比李少爷更靠谱些。
倒不是说李老爷的实力比李少爷强,主要是没人会相信堂堂五圣李长生会去做镖局这种不入流的生意。
李老爷不同,他刚占领许昌,正是缺钱的时候,更重要的是,对汴家来说,汴梁也能不暴露身份,这有利于他们在胡国的事业。
“还有件事,在我从许昌回来之前,你帮我办一下。”汴梁惦记着果冻腊肠,来的路上用酒店里的番薯粉捏了一个小小的木梨冻。
“是这样的。”汴梁有些不好意思的抓着头,“我在西凉遇到一个姑娘,她的x和这木梨冻差不多大,腿比较细长,据说到了潼关,你帮我找一下。”
“少爷!”孙客轻的脸忧郁的像只猫。
不是这事有多难做,汴家有钱,只要肯花钱,还怕姑娘不自己找上来,关键是这事影响不好。
“您知道的,我们这都是正经做生意的,找姑娘的事,月雅阁做起来还差不多,我们做不太合适。”
“你傻啊,既然月雅阁合适,就出钱让他们去做。”对于这事,汴梁也有些不好意思,所以他才找孙客轻来办。
见孙客轻为难,他本打算作罢,可一听到月雅阁的大名,立刻把事情甩了过去。
甩完以后,他如释重负,哼着小曲就回老板娘的酒店了。
“绑里个绑,绑里个绑。”这个小调他最喜欢,经常给他带来好运。
第五十三章 匆匆许昌路,请请小乞丐
汴梁走后,孙客轻立刻找来了董千斤和王府的管家。
他草拟了份协议,千金镖局的股份,汴家占一成,王府占一成,管家不敢有什么意见,匆匆回去复命了,董千斤也没什么意见,笑逐颜开的走了,只有孙客轻暗自好笑。
他这么做,是在为汴梁打掩护,等李家的人正式接管千金镖局,汴家和王府的股份还不得乖乖吐出来。
但要是他不这么做,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猜测汴少爷和李家有关系,因为董千斤最先找的是汴梁。
哎,希望以后能少擦些屁股,孙客轻摇着头,虽然这事他做的很好,但是三皇子那边看起来,汴家却显得有点蠢:皇子都不想沾的生意,汴家却那么上心。
忽雷收到这份协议的时候,立刻就皱起了眉,他嗅到了古怪的味道。
孙客轻是什么样的人,他清楚,那可是出了名的老狐狸,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他叫来了段天恩,想问问他的看法。
段天恩很直接的说,“孙掌柜不至于那么蠢,但汴家少爷有可能。”
他一下子就把握住了重点。
忽雷点点头,那个汴家少爷,穿着镖师服,说话也直来直去不动脑子,怎么看都是个蠢货。
“童千斤呢?”忽雷问
“更蠢。”段天恩说。
和皇子做生意,也不看看自己有多少斤两,这样的蠢货居然能活到现在,也真是不容易,不过他的好运到此为止了。
“杀了他。”忽雷说,“等孙客轻离开潼关之后。”
童千斤本就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但孙客轻既然签了约,那就看在大掌柜的面子上,让他多活几天。
段天恩下去安排了,忽雷的心中又想起了那个汴家少爷,心里的鄙视味更浓了。
“阿嚏。”汴梁打了个喷嚏,他刚和老板娘道了个别,一出酒店就打喷嚏,不知道是店里的炒辣椒太呛,还是有人在背后说他坏话。
但这些都不是他现在要考虑的,他要考虑的是见到李老爷时,该怎么说话。
一想起在襄阳城扬长离去时李老爷那不知所措的神情,他的心里就怪怪的。
不过这位父亲还真有两下子,自己不在,照样把许昌给拿下了。
他一边想着,一边出城。
潼关城往东是洛阳,许昌在洛阳的南边,他本打算翻山越岭直接去许昌,但是一想到洛阳,那个他刚来这个世界时打算去看看的地方,于是他就去绕路了。
潼关之东,洛阳之西是一大片平原,仿佛高山都去了潼关。
此时已是十月天,平原里虽然多农田,青蛙却都不见了,眼看又到了中午时分,汴梁的肚子有些饿了。
这个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地,想填饱肚子得靠自己。
汴梁走的匆忙,身上没带干粮,不过这难不倒他,只见他挥剑下河边,烤鱼在田垄,很快就香溢四周了。
如今他的剑术大成,即便比薛慕澜也差不了多少。
不过,每次做这些事情,他的脑子里都是她的身影。
一想到这位嚷嚷着让他嫁给她的二弟,他的心里就不是滋味,蹲着烤鱼的人,也就傻傻的发呆,直到有三位过路的乞丐提醒了他。
“烤焦了。”说话的是一个小乞丐,约摸十来岁光景,手上拿着一根破竹竿,他伸了下舌头,明显是没吃过饭,烤鱼的焦味让他馋涎欲滴。
“没出息。”他身边的两个中年乞丐停下脚步等他,这两个,一个歪鼻子,一个斜眼珠,满脸的尘灰,仿佛有几年没洗脸了。
看到小乞丐说完话,两眼冒光,是要准备乞讨的模样,歪鼻子乞丐立马说道,“等办完了这件事,带你去醉仙楼。”
“真的。”小乞丐还恋恋不舍的看着汴梁手中的鱼。
那位斜眼珠的听得双眼发光,激动的说着,“醉仙楼。”
对乞丐来说,那就像普通人心目中的皇宫一样遥不可及。
“嗯,去那里乞讨。”歪鼻子说。
去醉仙楼吃饭,他可从来没想过,他最大的理想就是去醉仙楼门口做乞丐。
不过醉仙楼的护卫和狗确实凶猛,尤其是洛阳的狗,这么多年,他就没听说过那位同行能接近醉仙楼的门口。
“噗。”汴梁被乞丐们的说话给逗乐了,他丢了一条鱼给小乞丐。
“自己烤。”他的身边有很多鱼。
他没有薛慕澜的本事,能一次烤几条鱼,就只烤了一条鱼,都把一面烤焦了,另一面还没熟。
小乞丐去抓鱼,这鱼虽然死了,鱼鳞依旧滑不溜手,他笨手笨脚的抓了好几次,都被鱼从手心里滑到地上。
最后他只有双手将鱼捧着,然后满脸欢喜的对两个乞丐说,“两位大哥,一起吃完再走。”
这鱼不是很大,大概在一斤左右,如果小乞丐一个人吃的话,勉强能填饱肚子,要是三个人分的话,那就只能一人吃几口了。
但是小乞丐习惯了,不管讨来什么东西,他都会分给这两位大哥。
两个乞丐看到鱼,也不再谈论什么大事,齐溜溜的围坐在小乞丐旁边,三人折了一根树枝,一起烤起鱼来。
作为乞丐,他们习惯了低人一等,就是烤鱼的时候,也蹲的比汴梁低,还一个劲的道谢。
汴梁觉得有些奇怪,他的身边还有十几条鱼。
这不是他的胃口大,而是剑一刺起来就上瘾了,抓了一堆,实际上也就能吃个一两条而已。
可是那三个乞丐,对他身边的一大堆鱼都没表现出乞讨的愿望,只是美滋滋的看着手中的一条鱼。
他不知道,乞丐们都是这样,不管别人吃的是大鱼大肉,还是山珍海味,他们手中只要有一口饭,那怕根本吃不饱,就很心满意足了。
汴梁不是小气的人,他又丢了五条鱼过去,“我吃不完。”
小乞丐立刻点头哈腰,一边说,“大哥哥真是好人,将来一定长命百岁。”
歪鼻子乞丐拿过鱼,也由衷的感谢,“光长命百岁不行,还要多子多孙。”
斜眼珠的也不甘示弱,“还要升官发财,一生平安。”
乞丐们为了生活,总是习惯于说这些奉承的话,或许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有几分真心,有几分假意。
不过话都是好话,听的人也很舒服。
汴梁笑笑,看着柴火不够四个人一起烤,准备去添一些,那斜眼珠的乞丐立刻抢着去做,“爷您歇着,我来我来。”
汴梁也不跟他们争抢,就随口问小乞丐,“你叫什么名字?”
三个乞丐当中,他觉得小乞丐最纯真,也最可爱。
小乞丐楞了下,“我没有名字,大家都叫我小乞丐,大哥哥,你也可以这么叫我。”
他当乞丐已经很多年了,父母就算给他取过名字也不记得了。
汴梁觉得这小乞丐还真是可怜,他有心想给他点银票,让他好好过日子,但又想到小乞丐旁边的两位大乞丐,怕给他的银票还没捂热,就被那两个大乞丐给抢了,一时也没了主意,他继续问,“你以后想做点什么?”
他想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小乞丐将鱼翻了一面烤,一边回答,“我都听老大的,老大说了,要带我们干大事呢!”
歪鼻子乞丐听了生气了,立刻往他头上打了一巴掌,“什么大事,我们能有什么大事,怎么说话的。”
他这巴掌打的极为流畅,仿佛是经过了长期的训练一般,连汴梁都没来得及阻止,看来小乞丐以前没少挨打,不过歪鼻子乞丐下手倒是不重。
汴梁见他打小乞丐,心里有些生气,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以后不许你打他!”
说着,他将腰中的剑解了下来,递给小乞丐说,“你拿着,大哥哥教你刺鱼。”
歪鼻子乞丐没敢和他顶撞,连连点头称是,暗地里却狠狠的瞪了小乞丐一眼。
小乞丐没看见,他满心欢喜的捧着宝剑说,“谢谢大哥哥,我一定好好练习,以后,我要刺那么多那么多的鱼,让老大再也不用挨
饿。”
“没出息。”歪鼻子乞丐冷哼一声,心里还是很好受的。
这小乞丐跟了他很久,一直叫他老大,叫斜眼珠的老二,三个人在潼关附近乞讨多年,也算是相依为命。
小乞丐又说,“等我本事大了,我还要让全天下的乞丐都来吃鱼,大哥哥,你说好不好。”
汴梁看着他张的大大的纯真的眼睛,只能呵呵笑道,“好,都好!”
对于这么一个孩子的伟大志向,他不想泼冷水,于是,他认真的教起小乞丐刺蛙剑法来。
小乞丐虽然没用过剑,但是乞丐们的习惯是随时准备一根树枝防身。
他们要防的不是人,而是狗,野狗,有主人的狗即便他们有树枝也不敢打。
斜眼珠的不知从那里捡来了一大堆枯枝,兴高采烈的生起火来,看到汴梁在教剑法,就称赞道,“好剑法,大爷好厉害。”
歪鼻子此刻已经在吃鱼了,一听斜眼珠夸汴梁,他也不肯落后,“你懂什么,大爷那是武功盖世,天下无敌。”
有句话说的好,这世上最会捧人的是乞丐,能把活人夸上天;最会骂人的是妈咪,能把死人骂醒。
歪鼻子和斜眼珠两人在那里,一边吃着汴梁的鱼,一边恬不知耻的夸着,夸到最后,都把汴梁夸成天上剑仙下凡,斩阎罗,灭妖魔,无所无能。
小乞丐比较天真,听那两个乞丐这么一夸,就当真了,他说,“大哥哥,你这么厉害,帮我们一起做大事吧。”
歪鼻子一听,顺手又要拍巴掌,却发现小乞丐不在身边,他赶忙说,“别胡说八道,大爷这么忙,那里有空管我们这些小事。”
斜眼珠在旁附和,“就是就是,大爷剑法通神,这点小事就不用麻烦大爷了。”
小乞丐没挨巴掌,胆子也就大了点,他说,“老大,刚才你还说那事很危险,让我们见机行事,一有危险就开溜的,那可都是你亲口说的。”
小乞丐很认真的说着,就他说话的工夫,歪鼻子和斜眼珠两位乞丐一直给他使眼色,可小乞丐没看懂。
汴梁自己有事,他也没心情去管乞丐的闲事,只是觉得小乞丐又可怜,又天真,这才忍不住教他练剑。
听了三人说话,他说,“我此去许昌,路经洛阳,若是顺路,可以帮忙。”
他不想一口回绝,而是想告诉小乞丐他也很忙的,要去办事。
不料小乞丐听了他的话连连鼓掌,“好耶好耶,我们就是去洛阳办事。”
歪鼻子立刻跳起来说,“好什么好,大爷的时间是很宝贵的,你耽误的起吗?”
斜眼珠也站了起来说,“就是,大爷的命更贵,那可是掉脑袋的事情。”
他这话一出口,顿时用手捂住了,两眼骇然,知道是自己说错话了。
歪鼻子也气坏了,立刻一个巴掌拍在了斜眼珠的头上,“你胡说什么呢!”
汴梁听的有些好奇,又是顺路,顿时动了心,但是他也看出来了,这三个乞丐,是由歪鼻子做主,而那歪鼻子是不想让自己知道这事情的。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十两的银票,这已经是他身上最小的银票了,“这事,要是让我帮了,银票就是你们的。”
歪鼻子一听,顿时眉开眼笑,“大爷,你可真是,豪气冲天,助人为乐。”
说着,上前将银票拿到手中,嘴巴都快笑的咧开了。
十两银子,他讨一辈子都讨不到,要是有这么多银子,他还瞎跑去洛阳干什么。
斜眼珠也屁颠屁颠的跑过来,他将抓过鱼的双手往胸口擦着,眼睛直直的盯着银票,恨不得上去亲上两口,“大爷,你不光是助人为乐,你助人还给钱,比菩萨心肠还好,你这样的好人,一定会有好报。”
汴梁收好了剑,交给小乞丐,说,“来,边吃边说。”
和乞丐打交道,最好使的自然是银票,这也让他更加想要把千金镖局开起来。
有钱,办事就利落,若是要说服这两个乞丐,不知道得花多少口水。
第五十四章 高粱地伏击,软骨头马夫
事情是这样的:
歪鼻子乞丐得到消息,有一位大户人家的小姐要去洛阳,这位小姐又不是胡国人,洛阳的乞丐头子准备将她绑了,卖去月雅阁。
不过大户人家的小姐,身边总会有几个护卫,乞丐头子怕人手不够,这才在洛阳周边的城市找人。
由于大家都是乞丐,比较熟悉,而且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干,所以歪鼻子就带着两个小弟过来了,约的是明天中午动手。
汴梁听了,有些愤怒,“你们这是绑架良家妇女,不怕人家报官吗?”
歪鼻子笑笑说,“大爷您有所不知,那小姐是从许昌来的,属于堂国,胡国的律法只针对胡国人,堂国人,衙门是不管的。”
许昌的,这还真凑巧。
汴梁心想,该不会是熟人吧,想着又摇了摇头,在李家,他没见过什么小姐。
不过不管是谁家的小姐,乞丐们这么做就是不对,他说,“你们这可是在做坏事,逼良为娼!”
这种事,他遇上了,必须管一管。
歪鼻子继续说,“大爷,咱们做乞丐的,可不敢干坏事,不然下辈子还得做乞丐。可是,有些富家子弟们,他们不但打骂我们这些人,有时候还打死人,我听洛阳头子说,前些日子,我们在许昌的兄弟,有几个因为弄脏了小姐的马车,被她的下人活活打死,你说,这仇是不是也该报一报。”
汴梁有些沉默,在潼关,他看到过一些马车在路上横冲直撞,根本不理会乞丐的死活。
乞丐也是人,既然是人,当然可以有仇报仇,只是他一直忽略了这个问题。
斜眼珠说,“我们是没有尊严,恩怨却是分明的,这件大事,就算没半点好处,我也是要去办的。”
他知道,当他捧起破碗做乞丐的那一刻起,就没有了尊严。
歪鼻子说,“大爷,这事您要是不方便,就别出手了。”
说完他贪婪的看着手上的银票,像是要做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最后他咬咬牙,“大爷,这银票。。。”既然事情有危险,汴梁不愿意去,那银票他也不该拿,但是他又舍不得,所以话只说了一半。
“去去去!”汴梁挥挥手,他现在身上可是有很多银票的,这点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他先前思想有负担,此刻想想也没啥大不了的。
大不了先帮乞丐们报仇,抓了那小姐,让她受点教训,然后再救她出来,这岂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于是他说,“一起干。”
歪鼻子见他挥手,立刻将银票收好。
小乞丐见他同意一起做事,又不停的鼓掌叫好。
斜眼珠却看着汴梁的衣服说,“大爷,咱们乞丐做事情,您穿成这样可不行。”
歪鼻子听了,白了他一眼,“没事,就说新收的兄弟,大爷,您只要脸上抹些灰就行,但到了地头,一切须按我说的行事。”
他收了汴梁的银票,自然什么都替他考虑。
汴梁点点头,装乞丐这事情他没干过,可是以前在很多电视里看到过,他也觉得挺有趣的,就从烧下的柴火里弄了些灰抹上,问乞丐们怎么样。
歪鼻子乞丐又给他加了点,这才满意的点头。
小乞丐兴奋的说,“大哥哥,太好了,以后您就跟我们一起要饭吧,我让半条街给你。”
他以为汴梁抹了灰,就是真的乞丐了。
歪鼻子瞪了他一眼,“胡说什么,你才是一辈子当乞丐呢,大爷是来帮我们的。”
他本来打算给小乞丐一巴掌的,一想到汴梁说过的话,那手举在空中就没打下来。
小乞丐朝他做了个鬼脸,就拉住汴梁的胳膊,很是亲热,三个人有说有笑的往洛阳走去。
潼关离洛阳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差不多要一天的行程,到了傍晚,众人决定在城外过了一晚。
汴梁又教了小乞丐一些剑法,见他练的认真,忍不住抽了一根树枝也在旁边演练。
而歪鼻子和斜眼珠,则早早的找了些干草铺地,已然睡着了。
第二天,在歪鼻子的带领下,四人穿过了很多羊肠小径,来到了乞丐们聚集的地方,那是一个荒凉的小山坡。
汴梁心里暗暗佩服,这些小路,根本没什么人行走,要不是有熟人领着,根本走不出来。
有些小路的尽头是一条小河,要趟着河水过去才能到另一条路上,有的一条路上有好几个岔路,有的七拐八拐的,就没走过一条象样的路。
汴梁到的
时候,小山坡附近已经围了很多乞丐了,听歪鼻子介绍,那些脚上系着红绳的是洛阳本地的乞丐,头上系着红绳的是乞丐头子,外地的乞丐,领头的手上系着红绳,歪鼻子的手上就有红绳。
他们坐了一会,人越来越多,快到正午时分,人终于聚齐了。
那个头上有红绳的乞丐头子站在小山坡的最高处,大声的说,“我的兄弟告诉我,小姐的马车已经到了洛阳城,很快就会到前面的大路了,我们拿好家伙,拉好绊马索,等马倒下后,就一拥而上,明白了吗?”
汴梁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前面大概五六百米处有条比较宽的马路,南北走向,北边是洛阳城的中心,南边是一些破落的小村庄,中间经过一大片农田,乞丐头子让大家设伏的地点就在农田附近的马路上。
小乞丐和斜眼珠激动的拿着木棍,紧紧的跟在歪鼻子后面,见汴梁走的慢,小乞丐立刻过来拉着他,“别怕,有我呢。”
小乞丐老气横秋的说,他都忘了是谁教了他剑法。
十月里的高粱地,红艳艳,沉甸甸,人躲在里面,根本看不见。
就算风吹过来,高粱也只是微微的低头,人进了那里,即使不躲,马路上的人也没办法发现,乞丐们做事,也很会挑地方。
汴梁以前没干过农活,也没见过高粱,看着那饱满的颗粒,忍不住伸手去摘,却听旁边一个乞丐说,“兄弟,咱们可不能偷人家的庄稼,干我们这一行的要有骨气,不然当什么乞丐,要偷要抢做山贼去。”
汴梁听的一脸哗然,心里觉得乞丐的品性也不差。
这时候,在路的尽头,有辆白色的马车疾驰而来。
驶到近处,汴梁望见驾车的是一位年轻小伙子,一身白衣,跨坐在马上,显得英气逼人,只是他的脸上显得有些着急,不时的往后张望着,仿佛后面随时会出现追兵似的。
近了,更近了。
乞丐头子大喝一声,“起。”
高粱地两边的乞丐们立刻拉起三根拇指粗的绊马绳。
马蹄撞在绳上,立刻就倒了下去,那青年小伙子身手不错,往地上一个翻滚,便站了起来,然后他立刻一手拔刀,一手去扶马车,企图将马车固定下来。
这边的乞丐们在马儿倒地的瞬间就冲了出去,几乎清一色的木棍,夹杂着乞丐口中的喊声,将马车和小伙子围得严严实实。
乞丐们冲出高粱地的时候,汴梁惊奇的发现,那些乞丐竟然走的很小心,一根高粱都没有踩坏。
歪鼻子自己冲在前面,却让斜眼珠拉着小乞丐和汴梁站在最外围。
青年小伙子看着围上来的乞丐,脸上的慌张更甚了,他有些结巴的说,“你。。。你们。。。想干什么!”
乞丐头子没理他,他看了看四周的兄弟,大家虽然都围着,可没一个人先动手,知道是他表率的时候了。
他立刻拿起棍子大喝一声,“打。”
他的棍子使得毫无章法,就是对着小伙子当头打下。
小伙子挥刀架住,飞起一脚将他踢飞,可一旦有人起了头,一群棍子就铺天盖地的砸了下去,小伙子左遮右挡了几下了,无奈架不住那么多人,很快被打倒在地。
汴梁怕乞丐们打出人命,正准备出手,没想到那小伙子哭着在地上求饶起来,他说,“各位官爷,不关我事,是小姐要和我私奔的,我不想的,真的,我是无辜的。”
他一边说,一边指着马车说,“小姐就在车里,你们放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说完不住的磕头。
乞丐头子从地上爬起来,刚才那一脚踢得有点狠,他的嘴边都有些血迹,他用手背将血擦掉,边走边说,“都绑了。”
这时候,马车的帘子掀起了,一个看上去很清纯的小姑娘,穿一身蓝衣,探出身来,她的脸上挂着一丝倔强,“马柏勉,这种话你都说的出口,还是不是人!”
她说的自然是正在磕头的青年小伙。
马柏勉哭着说,“小姐,您帮忙求求他们,放我一条生路吧,是小人不长眼睛,小人该死,求小姐看在小人这么多年给您牵马的份上,就饶我一条小命吧。”
小姐的脸色越发凄白,“好你个马柏勉,要不是你苦苦求我和你私奔,本郡主,岂会跟了你这种小人。”
说到伤心处,她似乎有些站立不住,一手扶在了车框上。
一听她说郡主,汴梁的脑袋就是“嗡”的一下快要炸了,许昌是李老爷的堂国,那郡主,岂不是他的堂妹?
乞丐头子
听到郡主的时候,显得更加兴奋了,他嘿嘿笑着,“郡主,这回可得卖个好价钱。”然后他挥挥手,“都绑了。”
许昌是堂国的城市,乞丐头子是知道的,可是李长生是那位,乞丐头子就不知道了。
对他们这个阶层的人来说,或许洛阳城城主的名头会更响亮一点。
再加上胡国强大,堂国弱小,所以他们更不在乎被绑架的是谁,身份越高,钱就越多。
乞丐们如狼般上前,将正在求饶的马柏勉绑的结结实实,然而,当他们上前去绑郡主时,却听她厉声喝道,“谁敢!”
乞丐们见她脸上有一股神圣不可侵犯的神情,顿时缓下手来,纷纷转头等乞丐头子的指示。
这时郡主又说,“你们知道我哥是谁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声音和神态说不出的嚣张。
“停!”汴梁喊道,“停停停停。。。”一边喊他一边跑上前,手中举着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对着乞丐头子说,“这位是我妹妹,这钱是我给各位的酒钱,人就别绑了。”
乞丐头子惊讶的看着他,但是很快他的注意力被银票吸引过去了,他双手接过银票,却是嘿嘿冷笑,“既然你们是一伙的,那就都绑了。”
乞丐头子是喜欢银票,但是他喜欢更多的银票,如果人都绑了,那汴梁口袋里的银票,还不都是他的。
而且汴梁给的一百两银票,大伙都看到了,他是要分出去的,这待会搜出来的,他就可以做手脚了。
汴梁一听,立刻火了,他一把抓住乞丐头子的胸口,将他举过头顶说,“这样够不够!”
谁料乞丐头子竟是个硬骨头,他对着那些停下来的乞丐们喊,“都愣着干什么,给我上!”
一个人而已,再能打又如何,难道还能是圣人,乞丐头子想着。
被他这么一说,真有人蠢蠢欲动,特别是一个花白胡子的,使劲的怂恿身边的人冲上去,可没人听他的,毕竟汴梁是单手能将人举过头顶的人,乞丐们还是有点识货的。
汴梁一看,暗叫不好,他不是怕乞丐,而是不想打这群可怜的家伙而已,通过和歪鼻子三人一天的相处,他对乞丐的印象并不太差。
他灵机一动,将乞丐头子摔在地上,一脚踩在他胸口,“你再不叫他们滚,我就杀了你,再把银票分给他们,我就不信,他们每个骨头都和你那么硬。”
说完,他将乞丐头子手中的银票抢到手上。
众乞丐听了汴梁的话,更加犹豫了,那位白胡子的乞丐有些焦急的说,“头,怎么办?”
乞丐头子骂道,“还不快滚,你想我死了坐我的位子吗?”
问话的人是乞丐里面的二把手,乞丐头子知道,那家伙想取代自己的心已经存了很久了。
“滚。”乞丐头子又喊了一句!
乞丐们顿时做鸟兽散了,小乞丐想上来和汴梁说些什么,也被歪鼻子和斜眼珠拖走了。
汴梁丢下了乞丐头子,又将银票给了他。
那家伙看上去受伤不轻,跑起来却比谁都快。
赶跑了乞丐,汴梁准备上前问问这位公主到底是谁,却听她没好气的说,“你敢冒充我哥,你死定了。”
汴梁没理她,只是打量着被绑在地上的马柏勉,突然踢了他一脚,虽然没怎么用力,也踢得他咧嘴大叫。
“居然和这种人私奔,太没品味了,你别说是我妹,哥丢不起这个人。”
郡主被他揭了底,有些恼羞成怒,她顾不得仪态,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汴梁的鼻子吼,“你给我听好了,我哥是李!长!生!”
果然。
虽然早知道这个答案,但是听她这么一说,汴梁还是忍不住苦笑。
这都什么亲戚,老爹坑儿子,害的儿子差点被人砍死;这老妹,又和一个马夫私奔,关键是马夫对她还不咋滴,一遇到危险,就把她卖了。
有这样的妹妹,真的是丢脸丢到家了。
汴梁摇着头,小声说,“轻点,嫌不够丢人吗?”
说着他往手掌里吐了些口水,把脸上的灰给擦了。
郡主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这表情可夸张了,惊谔,欣喜,害羞,不停的在脸上变化。
最后她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款款的行了一礼,“晓芳见过大哥。”
听了她的名字,汴梁感叹,这李老爷给儿孙取的名字都是俗不可耐,倒是女儿的名字取得中规中矩。
李晓芳,不错。
第五十五章 踩人先踩马,打人不打狗
汴梁招呼妹妹进了马车,让马柏勉来拉车。
马柏勉自从听到李晓芳喊了一声哥,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此时,马儿的腿被绊折了,汴梁让他徒手拉车,他也不敢多说一句,牵起马绳,努力的往回走。
“你不会心疼吧。”汴梁坐在李晓芳的对面,有些调侃的说。
他很看不惯马柏勉的嘴脸,不保护女人也就算了,还将女人往外推,特别是那女的还是他妹妹。
虽然只是他现在这个身体的妹妹,但是也绝对不可饶恕。
“哥。”李晓芳撒娇的喊着,嘴巴也嘟的老高,“你尽会取笑我!”
汴梁被她叫的骨头都有些酥了,他看着李晓芳说,“你怎么想的,离家出走。”
他没说私奔,怕姑娘家又着恼。
李晓芳说,“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李家的女儿,嫁人都不由自己,我不要像姐姐那样,嫁个老头,还是个皇帝老头,听府里的丫鬟说,一年都见不了几次。”
汴梁听的头又大了,他刚到襄阳的时候,李老爷就把家里的男丁给他说了一遍,算上他总共是十一个。
凭空多出来那么多亲戚,已经够让他头疼了,没想到还有妹妹,而且不止一个。
汴梁问,“你爹是谁?你姐又是谁?”
李晓芳惊谔的看着他,“哥,你这都记不清了?我爹是你老富叔,我姐就是嫁到南朝做王妃的李晓睛。”说到这里,她抿嘴一笑,“你还记得不,你娶了长公主,按李家辈分,姐要叫你哥,按赵家辈分,你要喊姐一声小妈。哈哈哈。。。”
说到最后,李晓芳大声的笑了出来。
汴梁听了她说的话,感到更头疼了,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最后,他决定不去理这些关系,“就为这原因,你和他?”
汴梁又将话题拉回到她离家出走的事情,这事,他要弄清楚。
李晓芳叹了口气,“我听爹说,大伯已经开始准备我的婚事了,姐当年是十三岁进的宫,我也马上十三了。”
说着,她拉着汴梁的手,一脸期盼的说,“哥,我不要嫁给老头,什么老头都不要。”
汴梁听的心都化了,十三岁都不到啊,这么小的萝莉,又怎么忍心嫁给一位能做她爷爷的老头。
不过,李老爷还真的做的出来,这事,非得拦下了不可。
汴梁说,“你放心,有哥在,你就算喜欢那马夫,哥也给你做主。”
李晓芳听了这话,立刻心花怒放,她跳起身来,飞快的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声音清脆响亮。
仿佛这一亲吻有了魔力,让他的脸上飞起了红晕。
“没正经。”汴梁轻啐道。
李晓芳依旧咯咯咯的笑着,能让大哥吃瘪那可是件很开心的事情,“哥,你可不许反悔哦,我要求不高,年纪和你差不多的就行。”
哟,这妹子还有恋哥情节,汴梁有些苦笑,这要求还真不高,他点头答应。
李晓芳又问,“哥,你怎么会来这里?”
虽然她还是个小丫头,可是大户人家的孩子,懂事的较早。
为了她私奔的事,让李家的镇宅之宝李长生出来找她,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她还没那么重要。
汴梁将和歪鼻子乞丐相遇的一些事情和她说了,李晓芳有些不满的埋怨,“哥,那帮乞丐那么坏,你怎么这么轻易的就放过他们!”
虽然当时她表现得还算镇定,也没有哭出声来,可心里还是很害怕的。
汴梁白了她一眼,“哥什么身份,和乞丐一般见识。”
李晓芳不依的说,“那也不能由的外人欺负你妹妹。”
她其实懂得大哥的意思,以李长生的身份,打杀一群乞丐,说出去,那些乞丐们还备有面子的,而大哥,可就丢脸丢到家了。
但她心里确实不爽,一来乞丐让她遭遇危险,二来,乞丐还逼得马柏勉露出了真面目,让她丢尽了脸面。
汴梁说,“哥觉得罪魁祸首不是乞丐,应该是月雅阁。”
俗话说的好,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要不是月雅阁出钱,乞丐们也不会那么做。
“月雅阁!”李晓芳咬牙切齿的说,“哥,我们这就找她们报仇去。”
有大哥在她身边,小姑娘觉得天塌下来都不是问题,更别说一个小小的月雅阁了。
汴梁点了点头,他特别看不惯这种掳掠妇女的行为,尤其对象还是他的妹妹!
这时,马柏勉已经将马车拉进街区。
幸好乞丐们埋伏的地方离街头不远,不然马柏勉不累死也得脱成皮,就这半个时辰的路,他的衣服就全湿透了。
也幸亏洛阳的街头繁华异常,街区门口就有卖马的,汴梁让他去买了一匹马赶上,一群人往月雅阁方向赶去。
去的路上汴梁突然想到了什么,问身边的李晓芳,“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遮脸的。”
李晓芳问,“遮脸干什么?”
汴梁说,“待会动起手来,我怕丢脸。”
月雅阁动手,说不定会碰到女人,打女人,那可是丢脸的事情。
李晓芳明白了,这天下配和大哥动手的人,洛阳城可没有。
她想想也是,便从马车里拿出一块黑丝巾。
这东西是她私奔前准备的,万一许昌有追兵来,也好遮一下脸,这下倒好,给了汴梁了。
这个时候,洛阳的月雅阁还没开张,灯笼下面也没站人,只有一条黑色的狗在门口追着蝴蝶玩。
那蝴蝶也不高飞,像是在逗狗一般,每次都刚好让黑狗扑个空,把黑狗的牙都弄的痒痒的,两只爪子不停的抓啊扑啊。
仿佛是听到马蹄的声音,蝴蝶突然飞走了,黑狗不愿意放弃,朝蝴蝶飞的地方追去。
然而马车上的人根本没把狗放在眼里,他驱着车,不避不让的朝月雅阁的大门过来。
驾车的人正是马柏勉。
眼看那马就要撞到黑狗,月雅阁的屋顶突然跳下来两个黑衣大汉,落地的时候不偏不倚的踩在了两条马脚上。
马儿吃痛,想要挣脱,却怎么也挣脱不了,只好前蹄弯下,半跪在那里,马车也就停下了。
黑狗就在大汉的身后,汪汪的叫着,仿佛在对那些挡住它抓蝴蝶的人和马表示着愤怒。
马柏勉是个驾车的好手,马车也即将到达目的地,本身也不快,所以他还能稳住身子,没从马背上摔下来。
见到有人挡路,他习惯的喝道,“好大的胆子,敢拦我家的马车,知道主
人是谁吗!”
这句话他说的溜了,有李家小姐在,在许昌和襄阳的时候,他的马车都横着走的。
不想今天先是被乞丐拦住,现在又被两个黑衣人拦住。
不过这次他一点不害怕,车里坐着的可是闻名天下的少爷。
李家少爷,有什么事是他摆不平的?
黑衣人冷冷一笑,“那你知道嘻嘻的主人是谁吗?”
说到嘻嘻的时候,黑狗突然不叫了,仿佛听懂了他的意思。
嘻嘻,就是那条狗的名字。
“打狗可得看主人。”另一个黑衣人说,“要是得罪了嘻嘻,我怕你们的主人会被剁碎了喂狗,所以,你得感谢我的救命之恩。”语气说不出的嚣张
“你!”马柏勉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平常他那话一喊出,谁不是低头哈腰的赔不是,许昌的两个乞丐反应慢了点,就被他活活打死,没想到今天遇到了两个更狠的。
不过他心里暗自笑着,横有什么用,还有人横的过李家少爷。
汴梁在马车被迫停下的那瞬间扶住了李晓芳,听到外面的对话,示意妹妹躲在车内,自己就走了出来,他看着两位黑衣人的脚说,“你的脚踩到我的马了。”
黑衣人嘿嘿笑着,觉得这位主人是不是没明白是什么状况,踩马的脚,那只是给点教训,接下来可要踩人脚了。
一位黑衣人说,“没办法,这马欠踩。”
“好。”汴梁说着,使出了一记“海草拍石”,这是海草拳里的一记掌法,使出时双臂犹如海浪中飘荡的水草,变化莫测,特别是击打在石头上时,可以是海草的头部,也可以是身躯的任意部位,让对手避无可避。
他出的是掌,击中黑衣人的却是手臂。
这一中,两个黑人顿时飞了起来,飞的比他们跳下来的时候还高。
这一拳,他也没用多少力,他若是发力,两人不是被打飞,而是被打穿了。
汴梁对这个效果还是很满意的,他笑着说,“你们欠揍。”
马儿的前蹄又站了起来,马柏勉很小心的勒住了马,主人都下车了,他得把车停好。
汴梁慢慢的往前走,那黑狗嘻嘻对着他不停的叫,他突然蹲下了身子,用手摸着狗头说,“我不打狗,我只打人,打主人!”
他这话一出,月雅阁里立刻出来了一群人,为首的那位,竟然是在西凉城刚遇到过的黄黎。
一曲黄黎笑,人间成绝唱。
看到她的时候,汴梁有些吃惊,他对这个女人印象不错,让他搂着那位叫做英舞的美女,从捕鹰村一直到药神村。
可是这位说话甜甜的美女,今天表现的却很陌生。
“那得看你有没有这本事。”她冷冰冰的说。
汴梁指了指掉落在月雅阁屋顶的两位黑衣人,“看到没,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
由于他们的掉落敲碎了好几块琉璃瓦,碎瓦片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听的月雅阁的人心里都是一沉。
黄黎看到这个情况,心下也是一惊,不过她不怕。
因为此刻,有个姑娘从月雅阁里走出,她一边走,一手梳头,一手喝酒,说不出的诡异。
全天下会做这种动作的,只有一人,九叔。
第五十六章 看猛虎变猫,见美人解纱
看九叔这走路的嚣张样子,汴梁就知道这位挺能打的,不过,他不喜欢打女人,“月雅阁没男人了吗?”
汴梁很嚣张的双手叉腰,又抬头挺胸,蒙面黑布在阳光下显得有些刺眼,而他的语气可比那阳光更刺人,不但刺眼,而且刺心。
黄黎明显是被刺激到了,可她没有说什么。
九叔出来的话,肯定是得到了老板的允许,既然老板都在盯着,那她就不多嘴。
月雅阁的老板,向来不喜欢多嘴的人。
九叔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将喝了一半的酒桶,突然像炮弹般砸了过去,她这是想给汴梁一个下马威。
酒桶飞的很快,确实很难应对,躲的话会砸到后面的马车,打的话酒桶一破容易沾一身的酒水。
不过这难不倒汴梁,也难不到他的海草拳。
只见他一招“随波逐流”,双拳化掌,抓住酒桶轻轻旋转了几圈,便将酒桶放在了地上。
这随波逐流的关键就是像海草那样凭借自身的柔软,将惊涛骇浪消于无形之中,走的是卸力的路子。
“哥不喝你的口水。”说着,汴梁飞起一脚,将酒桶踢还给九叔。
他踢的角度非常刁钻,是直接冲着月雅阁的招牌去的,九叔要是不理,酒桶撞碎了招牌不说,酒水还能把下面的人淋上一身,九叔要是去挡,这个地方没有缓冲的余地,那是非把桶打碎了不可。
没想到九叔竟然左手一挥,梳子飞出,在半空中打破了酒桶,酒立刻洒了一地。
她不等酒桶砸到招牌,又用拳头拦在了前面。
这样一来,酒在飞行的过程中已经漏了许多,等九叔把桶彻底打碎时,酒已经不多了。
但即便如此,还是将她的头发给淋湿了。
九叔喜欢梳头,最在意的自然是她的头发,汴梁这一下,顿时将她心中的怒火都点燃了。
她握紧双拳,一步步的往前走,每走一步,地上都是一个巨大的坑。
“啊啊。。。啊!”九叔狂叫,不仅叫声如雷,更有一股劲风从她口中喷出,那风一遇到汴梁的蒙面丝巾,立刻就将它吹落了。
“死去吧!”九叔又喝了一声,双拳举过头顶,如猛虎下山之势,准备一拳将他击毙。
这一拳,正是九叔猛虎拳中的精要。
“吵死了。”汴梁吼道。
九叔的实力如何,他不理会,但她的叫声又尖又细,吵的人心烦。
他也顾不得对手是个女人,左拳在前,右拳在后,双拳不停的摇摆,正是一招“浮浮沉沉”。
这是一招用来进攻的招式,配合腰部的运动,使得拳头如海浪一般,可上可下,最是难以闪躲。
突然,一声急促的声音传来,“住手。”
声音不重,却很有效果。
九叔的拳头几乎就在听到声音的一瞬间收了回来。
若不是她这一招是猛虎拳,需要蓄力很久,若不是汴梁被九叔吵的难受,出拳晚了点,两人这时也根本停不下来。
九叔虽然在仓促中收了招,却收不了已经蓄势的万斤之力。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朝天踢,双脚踢向空中,双拳则是结结实实的砸在了地面上。
“轰!”随着一声巨响,地面被砸开一个大坑,九叔整个人都插在了洞里。
若不是有双红色的鞋子露在地面上,恐怕没人会相信这洞,是有人用拳头砸出来的。
汴梁离她有十来步的距离,在那一瞬间,他都感受到了大地的震动,如同地震一般。
他双脚下的泥土,也有不少被震飞了起来,将他的裤腿溅的到处都是。
不过,也就这样,汴梁有些不屑。
别说他全力一拳,即便是他当初在襄阳城的那一跳,造出来的动静都比她要大的多。
“害怕了?那就早点投降。”汴梁嚣张的说着。
“少爷吩咐的事情,月雅阁又岂敢不遵从。”声音是那么的悦耳,语气更是让人舒服,但是更令人舒服的却是从月雅阁走出来的那个人。
一袭黄衫随风撩,步履轻盈姿态爽,
指尖如笋胸前翘,柳腰微弯作辑妙。
遗憾的是,她脸上带了一个黑色的斗笠,将那神秘的容颜深深埋藏。
然而,即便如此,也不会有人不赞叹她的美,无论是她走路的样子,丰满的身体,还是她作辑的动作,纤细的手指。
她在那里不动就已经是一副绝美的图画,而她动起来的时候就是天下间最美的精灵,能将所有看到的人灵魂深深吸引。
汴梁也不例外,他也被深深的吸引了,震惊的他说不出话来。
和其他人那种沉浸在窒息的陶醉中所不同的是,他震惊的不是女子本身。
那位女子是美,动作也很漂亮,但是那束仿佛永远在她头上沐浴着的光线,可不应该是这个时代的产物。
那个应该是他前世记忆里舞台上的聚光灯,被这种灯打着,想不成主角都难。
“少爷在想什么。”天籁般的声音从黑色的斗笠中传出,让人听了之后,都有冲过去掀起斗笠的冲动。
如此带有魔力的声音,该是从什么样的嘴里发出,那还会是食人间烟火的嘴吗?
周围死一般的安静,仿佛所有人都被这女子吸引,所有人都不敢动,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怕唐突了这来自天上的仙子。
但是,汴梁没有,因为他突然想起了薛慕澜,想起了她那嘟着的嘴,白着的眼,还有她那俏皮的,你嫁给我吧。
每次当他见到能让他心动的女人时,就像是抗议一般,薛慕澜总是会在他心里跳出来,而她一出来,他的心就如磐石一样,不会再动了。
人的感情,若是全部付出了,又岂会留下一点点的空隙,空隙都没有,心自然不会再动。
汴梁说,“月雅阁的人倒是挺漂亮的,就是做的事龌龊了点。”
那女人听了沉默了一下,月雅阁做什么生意,天下人皆知,说的好听点是卖笑卖春,说的难听点就是皮肉生意。
可即便如此,最多也是生意肮脏了点,和龌龊可是没什么关系的。
“少爷有何指教?月奴愿闻其详。”
她就是月奴?不过想来也是,能让黄黎和九叔听话的人,本来就只有月雅阁老板一人。
汴梁冷冷一笑,指着马车说道,“让乞丐们绑架良家妇女,卖到你月雅阁中做生意,这事做的还不够龌龊吗?”
其实他心中还有更难听的话,毕竟这事和他妹妹有关,但是面对着这么一个女人,他竟然说不出脏话,也就强调了一个词:龌龊。
月奴是知道这种事情的,月雅阁为了更好的做生意,就像
潼关的圣人铺子一样,她们有专门收集富贵人家的女子供人淫乐。
但是谁家的富贵女子愿意做这营生?本国的碍于律法不能硬来,而他国的女人月雅阁也不方便自己动手,毕竟富贵人家都是很有背景的,得罪个一个两个没关系,得罪的多了,那肯定要出事,所以这事才交给乞丐们来做。
一来,乞丐们全国各地都有,二来,乞丐们烂命一条,死了月雅阁也不心疼,这事做了好几年了,可从来没出过什么岔子,没想到李长生居然找上门来了。
作为月雅阁的老板,月奴是去过姜庙的,所以在汴梁蒙面的丝巾掉下的时候,她便知道来的是那位少爷了,不过既然汴梁蒙了面,她也不敢揭穿。
“这事是我管教无方,我会给少爷一个交待。”月奴说着,朝屋内招了招手,“牡丹,你过两天去少爷府上登门赔礼。”
她的话音刚落,月雅阁又走出一位朱衣美女,对着汴梁行了一礼,“洛阳分店掌柜牡丹见过少爷。”
她说了那么长的头衔,就是告诉汴梁她的身份,足以对洛阳城里月雅阁发生的任何事情负责。
汴梁一听登门赔礼,心里一惊,看向月奴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这女人,委实厉害,居然知道自己是谁,不然的话,又怎会说出登门的事情。
要登门,自然得知道府上在那里,也肯定知道他的底细。
汴梁在这个世间混了那么久,能一眼看穿他来历的除了李家人,就是这位女人了,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他正想着,月奴又说,“不知道少爷满意否?”
汴梁点点头,这件事情,他本来也只是要个说法,可没想过要把月雅阁给砸了,即便是对付那两个黑衣人,他出手也极有分寸,要不然,那两人早死了。
既然月奴服软,这事也就过了,不过那女人这么神秘,他终究是有好奇心的,他说,“我的面巾掉了,你的面纱能摘一下吗?”
黄黎听了这个话,立刻想要出口喝斥,要知道这一位月奴自上任以来,就没摘过面纱。
即便是面对两朝的皇帝,都没摘过!
这位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在西凉还冒充是汴家的少爷,怎么敢。。。怎么敢如此无礼。
她在西凉回来的路上和九叔交流过,也就知道九叔不是因为汴家的原因离开,那汴梁自然是冒牌货,此事她一直耿耿于怀,所以见到汴梁也就没好脸色。
不过她终究还是没发出声来,老板的事情不是她该过问的。
月奴没有说话,她朝左边移了几步,来到了月雅阁二楼的窗台下,这才缓缓的说,“少爷有命,敢不遵从。”
听到这话,刚从地里爬出来不久的九叔都震惊了。
她是最了解月奴的人,在月奴还没当老板之前,她们的关系就很好。
她知道,若非是万分不得已,她是绝对不会再摘下面纱的。
因为那首她在戴上面纱前做的诗。
即生仙,何生艺!
而这世上能令月奴万分不得已的少爷,又会是谁呢?
九叔想到这里,整个人忍不住颤抖,她刚才差点就和那个变态交上手了,那可真是从鬼门关里捡回了一条命。
月奴的动作永远都是那么柔软,那么轻盈,那么的令人炫目。
但没有人嫌弃她的慢,慢到解一个斗笠,解一个面纱都需要近半炷香的时间。
第五十七章 仙子下凡来,皇子想杀人
箫声起,红烛出,一顶凤冠遮乌发。
眉笔尖,唇脂艳,一双明眸亮天下。
当月奴将面纱摘下的瞬间,月雅阁里出来很多人,有吹箫举烛的,有画眉抹胭脂的,也有戴凤冠的,她们动作娴熟,仿佛训练了无数遍,更为关键的是,在她们干活的时候,恰好挡住了月奴的脸。
最为撩人事,红盖掀起时。
汴梁内心的渴望全被她们给撩起来了,可是偏生又只能这么等着。
女人们见客,本来就相当墨迹,若是催促,就太不解风情了。
李晓芳听到月奴要摘下黑纱,也偷偷的掀起马车一角,好奇的看着,至于马柏勉,那小伙子色色的眼睛,更是一眨不眨。
红盖终有掀起的时候,那就是仙子再现人间之时。
没有人能形容那种美,也没有人能承受那种美,马柏勉感到整个人都快窒息了。
你不敢看她的眼睛,那清澈如水的眸子中,似乎藏着日月星辰的闪烁。
你不敢看她的嘴唇,那鲜红欲滴的小口,好像能吸走人的灵魂。
你更不敢看她的脸蛋,那肤白如云的脸蛋上,竟然真的有彩虹停驻!
是真的彩虹!
有白云,更有彩虹,彩虹就刻在云上!
世间何物最美丽,云上彩虹数第一,
人间若是没阿艺,彩云仙子不过气。
云上彩虹,自然是那位用绝世容颜窒息了天下男子的彩云仙子。
汴梁也陶醉了,但他的眼里,更多的是惊愕。
月奴的脸的确是白,比白云还白,她脸上也真的有色彩,比彩虹更绚丽。
然而这种绚丽,他在前世就见过。
那也是舞台灯光的效果,根本不可能是天然生成的。
他抬起头,看到了月雅阁窗台上的水晶,水晶后面有一些五彩斑斓的气泡。
所以,彩云仙子脸上的色彩,就是那些气泡折射而来。
好聪明的女子!好厉害的手法!汴梁由衷的赞叹着。
不过,以她的容颜,就算什么都不用,也足够称得上是绝世佳人。
“少爷满意吗?”朱唇轻启间,有天籁之音飞出。
那声音若是用来唱歌,会不会比黄鹂的叫声更美?
“哥叫汴梁,期待下次与仙子再见。”
汴梁听出了她语气中的逐客之意,便将自己的姓名说了出来。
他这么说,只是想让这世间少见的美女能够记住他的名字,像这样的事,世上有很多男人都想这么做。
马柏勉也想这么做,可是他不敢,再窒息的美和小命比起来,那也是小命重要,在汴梁的示意之下,他调转马头,往许昌驰去。
月奴却理解错了汴梁的意思,她以为李长生是想掩盖身份,再加上汴梁来时戴的面巾,让她更加坚定这种想法。
她一边戴上斗笠,一边说,“今天的事情,都是汴少爷所为,大家记住了。”
黄黎等人齐声应诺,九叔却问了句,“真的是。。。那位少爷吗?”
她的手依旧有些抖,那不是因为刚才拳轰地面的原因,而是她的心还没法平静下来。
正如月雅阁那些黑
衣男子无法平静月奴的美,她也无法平静那位少爷的强。
月奴没有回答,只是对牡丹说,“明日你去趟许昌李家。”
许昌,李家,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九叔深深的吸了两口气,准备躲到阁子里去,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月奴转向黄黎说,“你在西凉没和这位少爷动手,做的很好。”
黄黎听了,回想起当时的情况,若不是错将他当作汴家少爷,肯定就动起手来了。
和那位少爷动手?黄黎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月奴又说,“见过我的男人,都杀了吧。”
声音动听而平静,仿佛在说要吃一个苹果,但是月雅阁的黑衣人脸色都变了。
同时变了脸色的还有马车里的李晓芳,她还在陶醉于彩云仙子那绚丽多姿的色彩,却被汴梁一把抓进了马车。
“哥,你抓痛我了。”李晓芳恼怒的说,一边还想掀起帘子,再多看几眼。
“看什么看,都是女人,你丢不丢人!”汴梁鄙视的说。
男人若是喜欢看女人,最多被认为是好色,女人要是喜欢看女人,这就有点歪了。
一想到这个词,他又想起了薛慕澜,立刻又有了些惆怅。
李晓芳听了,嘟起了小嘴,不依的说,“能和你比吗?嫂子可是天下第一美女,你是看的多了,不像我们。”
嫂子?被她一提,汴梁想起来了,他刚到襄阳的时候,父亲和他说过,他有一个妻子,还有一个儿子。
这事也让他很头疼,连面都没见过的妻子和儿子,他要是接手了,不知道是他绿了李长生,还是李长生绿了他。
他潜意识里一直在逃避,但是,第一美女,让他又有了好奇心,那个男人不梦想有个这样的妻子?
“你是说那个阿艺?”他问。
李晓芳被他问的一脸惊愕,“你自己的妻子,你不清楚?”
“咳。。。咳。”汴梁只能用咳嗽掩饰他内心的尴尬,“说说看,你心目中的嫂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只能这样转移话题,以免让她发现自己是个冒牌哥哥。
李晓芳用手托着下巴,两只眼睛看着马车的天花板,“唔。。。国色天香,多才多艺,好像她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
废话,汴梁有些愤怒,他最恨别人说那些虚的,什么来一个女的就闭月羞花,再来一个沉鱼落雁,让人听了以后,头脑里浮现不出任何的美女画面。
要相容一个女的,至少得知道,脸蛋怎样,身材怎样,最后再补充个气质什么的。
国色天香,多才多艺,是什么东西?
“能不能具体点。”他问。
李晓芳又想了想,实在想不出什么,因为对于这个嫂子,她从来没见过,只是听人说起过。
她有些不耐烦的说,“哥,你的妻子,自己看去,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你个臭丫头。”汴梁被她气的不轻,他倒是想看啊,上哪找去?
听说她是南朝的长公主,南朝皇帝姓赵,那么这位公主就应该叫做赵香艺吧。
汴梁想见赵香艺,赵香艺何尝不想见李长生,那是她的丈夫,他们新婚也不过两年。
在汴家老祖宗见过皇帝之后,赵香艺就得知李长生健在的消息,于是她带了丫鬟,在车夫的陪同下来到了许昌。
但是,李老爷没让她见李长生。
理由是:李长生闭关练功,谁都不见。
这个理由他已经用了好几个月了,从李老爷到了许昌之后,就一直是这个理由。
赵香艺没办法,只得和丫鬟一起来到许昌城门口,她的马车就停在门口,可是车夫却不见了。
赵香艺的车夫是她的舅舅,喜欢穿天蓝色的汉袍,更喜欢酒。
但他不喜欢李长生,所以马车没有进许昌城。
车夫去了那里?
赵香艺不知道,许昌城的守卫们却很清楚。
在她进城后不久,就来了一队胡国的士兵将他请走了。
听那领头的士兵说,是大皇子有请!
大皇子是谁?那可是胡国赫赫有名的四圣高手蒙舒烈。
放眼天下能当得起他一声请字的也没几个了,那个车夫会是何等人物?
许昌的守卫门好奇的想着,甚至忘记了去关城门。
胡国虽然没和堂国开战,但对方兵临城下,按理是要先关城门,再向上级禀告。
可许昌城的守卫们好像都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
原因无他,许昌有李长生,李长生在,谁敢乱来?
就算是天下闻名的大皇子,不一样没敢出现吗?
所以,李长生在,许昌就平安,关不关城门又有什么问题。
如果非得找些问题出来的话,就是那车夫走的急了,马车停的位置不是很好。
这时城内或是城外有另一辆马车要进出,就会被它堵住。
但是没人去动那辆马车,不仅仅是因为马车是南朝公主的,更是因为南朝公主是李长生的妻子。
和李长生有关的东西,谁敢碰?
十月的许昌郊外,有一个不足百米的小山坡,满山的金桂,沁鼻的香气令人陶醉。
绿叶,黄花,若是有酒,即便醉死在这花下,也是生平快事。
大皇子蒙舒烈就这样躺在花下,可他没有喝酒。
因为他有个习惯,在杀人前不喝酒。
他并不怎么喜欢杀人,但他要是杀人,就一定要杀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此地,正是杀人的好地方,他也做好了杀人的准备。
蒙舒烈不喝酒,车夫却不一样,他潦草的发髻上满是酒水的痕迹。
或许是因为他只有一只手,又要骑马,又要喝酒,导致酒水洒了他一身:不光是头发,还有他的浓眉,他高挺的鼻梁,以及他厚厚的嘴唇,他那饱经风霜的脸颊。
但他毫不在乎,就算是他站到了蒙舒烈的面前,他也只是将酒葫芦别在腰间,用他的左手抹着胡渣下的酒水说,“游侠天地间,一酒一醉拳。”
他是游侠,他喝酒,他打醉拳,他自然是南朝当代的大侠展宋,他当然也不怕蒙舒烈。
身材魁梧的蒙舒烈站起了身,他光着膀子,头上扎着一个马尾,最引人注目的却是他的额头,那里有一道很深的剑痕,仿佛为他开了第三只眼。
圣人是刀枪不入的,那么他又是怎么受伤的呢?
第五十八章 偷拳没偷全,战神难战胜
蒙舒烈抚摸着脸上的剑痕,眼中的杀意越来越浓。
“临城到许昌,不过二千里,你却杀了四千人。”
他那低沉的声音响起,语气却很平淡,仿佛展宋只是摘了他家门口的四朵桂花。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展宋回答的时候,声音并不大。
他也不喜欢杀人,可是,这次送公主来许昌,要途经胡国境地,而他们出行又无丝毫掩饰,自然会引来胡国的追兵。
不杀尽了,又如何能脱的了身。
“不错。”蒙舒烈点点头,“当年我三次去临城找你比武,也杀了不下三千人,这笔账就算扯平了。”
展宋听到他说起比武之事,讥笑道,“你来了三次,我刺了三剑,怎么能说是比武呢,明明就是你欠揍。”
蒙舒烈听了,顿时怒火中烧,他左手一挥,便如长鲸吸水,将万千桂花从树上吸下。
他举起手,那桂花仿佛都受到了什么约束,化作一把花剑在他手中。
“圣人比武,都用拳法,要不是你有那把无耻的流光剑,我又怎会输给你。”
他的声音咆哮着,仿佛是受了委屈的孩子,像天地间述说着他的不公。
展宋却笑了笑说,“近百年来,你的猛虎拳在姜庙拳谱排行中列第四十三位,若是我用拳揍你,那才是真的欺负你。”
他这话说的是事实,两人都是四圣的身体,抗击打能力极强,即便被对方揍上百来拳,也不过是些小伤,展宋用剑将他吓走,他不过是小小的丢了些脸面,若是用拳头打他个几百上千拳,那才是真的丢脸丢到家了,天下人也不会再将两人相提并论。
蒙舒烈冷哼一声,他也明白自己的拳法不行,所以这几年,一直在北平闭关练拳。
他练的是拳谱排行第一的拳法,李长生的鲸吞天下拳。
他没有拳谱,几年前李长生和展宋在西湖边比试,他有去看,凭着当时的记忆,硬生生的练出了一些门道。
这次他前来找展宋寻仇,可也是下了一番苦功的。
他说,“你的一酒一醉拳,拳谱排行第二,过了今天,这第二的名头就归我的鲸虎拳了。”
他将新练的拳法命名为“鲸虎拳”,就是将李长生的鲸吞天下拳和他的猛虎拳合二为一的意思。
展宋依旧笑着,就蒙舒烈这一手擒花的工夫,比起李长生一手将西湖水托在手中,可差的实在太远了。
当初他和李长生在西湖边交手,若论武力,李长生刚入四圣,还不是他的对手。
可那鲸吞天下拳,实在太过可怕,不但能吸动湖水,还能吸动他的身体,让他的拳法处处受到限制,无法发挥出应有的实力。
而且李长生动不动就将十几万斤重的西湖水如棍棒一样砸他身上,虽然他**强横不受伤害,却让他的视线受到了很大的干扰。
最终,让他从头到尾只能疲于应付,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西湖边上,说是大战了十四天,其实,不过是他挨揍了十四天而已。
想到李长生,展宋就觉得特别的憋屈,他也为蒙舒烈感到憋屈。
“争第二?嘿嘿,你怎么就不敢去争一争第一?”
这话是对蒙舒烈说的,也是对他自己说的。
自从与李长生在西湖一战之后,全天下的人都不敢再争第一,包括他在内。
为此,他销声匿迹,为赵香艺做一车夫,企图让天下人将他遗忘。
他恃才傲物,眼里那容得下第二,正如彩云仙子,在赵香艺出来后,销声匿迹一般。
第二,在天下人眼里是光环,但在他们眼里,那只是耻辱罢了。
听了展宋的话,蒙舒烈的瞳孔猛的收缩了,而他的心缩的更厉害。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乌龟,要将头缩回壳里。
乌龟只有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才会这么做,蒙舒烈也是一样,如果有人让他去争第一,他下意识的反应就是缩头。
因为第一的那位,实在太变态,变态到他根本看不到希望。
所以他这次来,乖乖的等在这里,不是因为这里的风景美,而是他不敢靠近许昌城,不敢靠近李长生。
他不敢,但他不认为这样做是错的,他问,“那你的右手呢?你的流光剑呢?你敢去争吗?”
他听到过传闻,传闻李长生离开临城,展宋有去追击。
如今李长生依旧在许昌,而展宋却少了一臂,想必是丢在了追击的路上。
而且这次展宋来胡国,没有背剑,那剑肯定也是丢了。
若是这剑还在,他可不敢来寻仇。
展宋被蒙舒烈说到痛处,脸色也没那么好看了。
但是他的心里还是挺服气的,三十七位三圣高手的尸体,若换做他,即便有流光剑在手,也打不过,更杀不了。
而李长生杀人的时候,旁边还有一百多位三圣高手,他也伺机在旁。
可人家就这么杀了,杀的他服服帖帖,杀的他丢了一条手臂,又丢了一把剑。
不过,那是李长生,可不是蒙舒烈。
李长生有本事做,自然有资格说,蒙舒烈可没挖苦他的资格,于是展宋冷冷一笑,“对付你,一只手就够了。”
是的,不管蒙舒烈的功夫进步了多少,也不管展宋这几年退步了多少,但是只要他有剑在手,除李长生外,天下再无敌手。
剑,自然就是流光剑,南朝的流光剑总共有多少把,展宋不清楚,但他现在就有第二把。
剑,是插在他的裤腿里,如果不是他将白色的剑柄缓缓的自腰间抽出,没人会知道,他的裤腿里居然藏了一把剑,一把几乎看不见剑身的薄剑。
剑有多薄?你根本无法拿尺子来量,也找不到什么东西能够对比。
纸?蝉翼?那些能想到的极薄的东西,都比这把剑厚的太多了。
这剑的薄,已经薄到用眼睛都看不到了,就像空气中极为细小的灰尘一样,只有在阳光的照耀下,你才能发现它们的存在。
这把剑的剑身也是如此,只有光流在剑身上时,你才能看到剑柄下,有一道光在流动。
流光剑,流光不流血。
剑身上的材料若是打碎了,就和空气中的灰尘一样细小,可是,就是这世上最薄的剑身,就连圣人也无法将它打碎,李长生也不能!
对此,展宋一直想不通,这世上怎会有这种材料存在,他更想不通,这样的材料又是如何打造成一把剑的。
如果,南
朝人人都有一把这样的剑,圣人又何足道哉!
如果当初追杀李长生的人手里都有那么一把剑,那么就算是十个李长生也都杀了。
他想不通,蒙舒烈更想不通,在展宋来胡国的路上,他派了很多探子,都没发现展宋的身上有剑,甚至他又让猎鹰们仔细的观察了,都没有发现。
可是,就在他的眼前,就那么一瞬间,展宋居然抽出了剑来。
那一刻,他真的很想拿头撞进桂花丛中,这样的话,至少没人能看到他丢脸。
对付拿着流光剑的展宋,即便他只有一只手,蒙舒烈都毫无还手之力。
他三次去临城,那一次不是被一剑刺退?算上这一次,就是四次了。
他有些懊恼,更多的是不甘,“大家都是圣人,就不能堂堂正正的打一架吗!”
蒙舒烈对着天空大喊,他不认为展宋会放下手中的剑,他只有向老天宣泄他的情绪。
展宋看着他,这位比他没小几岁的皇子,此刻就像一个孩子,在吐着他的怨气,他也好想对着天空喊一下,“就不能让李长生晚生几年吗!”
可他没有喊,因为他知道,老天是从来不会帮人实现愿望的,要想实现愿望,还得靠自己。
“那我就陪你打一拳。”展宋说着,将流光剑又插了回去。
剑出则光出,剑收则光灭。
蒙舒烈没想到展宋会这么做,他瞪大了双眼,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但他还不满足,“为什么只有一拳?”他问。
同级别的圣人间的战斗,通常都要上千拳才能分出胜负,一拳,又能做什么,他即便什么都不做,站在那里让展宋打,也打不出花来。
他来这里是为了杀人,如果杀不了,能赢也不错,可是如今展宋给他的希望,仅仅只是一拳。
“一拳够了。”展宋说,“这里可是许昌。”
和蒙舒烈打拳,是展宋帮他实现愿望,仅此而已。
但是如果一直打下去,打出胜负,许昌城的那位会不被惊动,李长生若动了,他还能走吗?
毕竟当年是他砍了李长生一剑,展宋不怕死,但他还不想为了蒙舒烈的愿望去死。
“可恶。”蒙舒烈懊恼的说,他知道是自己选错了地方,但是没办法了,能打一拳总比什么都做不了要好。
他将双手成爪,往身后探去,口中大喊,“虎鲸群舞。”
这是他新练的拳法,全天下都没人知道,所以他要将名字喊出来,要让世人都知道他的厉害。
可惜,这个地方只有展宋一人,而那个人此时更没有看他,只是在那里喝酒。
蒙舒烈话音刚落,山坡上所有的桂花树都抖动了起来,仿佛要冲破泥土的困扰,到他的手心里去。
不,不仅仅是桂花树,连整个小山坡都开始抖动起来。
展宋斜眯着双眼,他有看到蒙舒烈的表现,确实很惊人,可是,仅仅是抖动而已,围绕在蒙舒烈手心的也仅仅只是桂花。
如果是李长生的话,就算小山坡没法吸起来,那些桂花树是肯定跑不了的。
这差距,可不是一般的大。
不过,蒙舒烈将整个山坡的桂花都吸走了,他的那位阿艺公主看到可就要不开心了。
第五十九章 背影如瀑布,回首在沙滩
赵香艺真的有些不开心,因为她们的马车堵在城门口,而城外又恰好来了一辆马车。
她对丫鬟说,“小玲子,你请对方的马夫,将我们的马车挪一下位置。”
她的名号虽然是多才多艺,但是赶马的事情可没学过,皇帝也不会让她学。
“是,公主。”小玲子有些不高兴的应着。
她从小陪公主长大,和公主的感情特别的好,这次公主来许昌,本来就已经是屈尊,没想到那李长生还那么可恶,居然不见公主,而更可恶的是,居然还要给许昌的马车让路,这怎能不让她生气。
要是在南朝,有谁敢让公主的马车让路!
她生气,马柏勉比她更生气,在许昌城,他可是给郡主驾车的,有谁敢挡他的道?
今天倒好,霉运都加一块了。
“喂,赶马的,赶紧过来将我们的车移一下。”小玲子叉着腰,没好气的对马柏勉说。
马柏勉一听,更气了,那个不长眼的家伙,车厢旁的李字不认识吗?
他轻蔑的努了努嘴,大拇指朝车厢方向一翘,神情是一脸不屑。
“自己看。”他说。
“看什么看。”小玲子没耐心了,她皱着眉说,“还不快过来移车。”
马柏勉一愣,他还没见过这么不长眼的家伙,于是他转过头,准备给她讲讲什么叫李字,这一转头,立刻想起来了,哎呀不好,他们是私奔的,马车上的篷布早换过了,李字也早就拿掉了。
这让他有些脸红,更有些恼怒,他说,“赶紧一边去,车里的人,你惹不起。”
换做以前,他早就下去打人了,这次,李少爷在车里,他可不敢动手,因为李少爷的心情,他还摸不透,万一少爷是个怜香惜玉的人,而他又打了女人,这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所以,他打算将她吓跑,他有这个信心,在许昌城,谁敢不给少爷面子!
同样,小玲子也有这个信心,她依旧叉着腰,照着马柏勉的话说,“赶紧移车去,车里的人,你惹不起。”
这回马柏勉可真生气了,他不想再和小玲子讲道理,准备教训教训她,这时,李晓芳探出头来,她问,“怎么回事?”
外面的对话,她在马车里是能听清楚的,她是不明白,谁家的人会那么嚣张,为此她出来看看。
汴梁也想出来的,但他觉得这不过是件小事,大家让让就过去了,只是对方有点嚣张,让他心里不是那么乐意,看李晓芳出去,他也就不多事了。
在许昌城里,敢不卖李家小姐面子的人应该不多吧,他想着。
结果,人家还真就不给面子。
“你就是主人?赶紧让你的车夫下来移车。”小玲子颐指气使的说着,毫不客气。
李晓芳是谁?她可不认识,再说了,这天下女子之中,又有几个比自家公主更尊贵!
李晓芳看着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女子,竟然如此的嚣张,这让她勃然大怒。
她没有理会小玲子,而是对着城墙上的守卫喊道,“来人,给我开路!”
小玲子不认识李晓芳,守卫可是认得的,立刻下来了三个人,其中一个白色头盔的领头兵,看看李晓芳的马车,又看看公主的马车,僵在中间不敢动。
这两位什么关系?姑嫂啊,姑嫂吵架,他们又能做什
么,帮那一边都要倒霉。
“你,耳朵聋了是不?”马柏勉在旁边帮腔,马绳指着领头兵说。
“你给我闭嘴。”李晓芳瞪了他一眼,对于马柏勉,她现在是恨之入骨,自然不喜欢他多嘴,然后她对着领头兵说,“还不动手!”
领头兵无奈了,他望向小玲子,希望两位当事人能够自己解决,别让他们为难。
“她谁啊,挺嚣张的嘛!”谁知小玲子一点都不理解他的意思,“要不先抓起来再说。”
小玲子以为城兵看她,是要看她的意思,那就简单了,把主人抓起来,马夫当然就听话了。
领头兵听的一脸黑线,他赶紧说,“郡主,公主,两位高抬贵手,别为难小的们了。”
说着,带头跪了下去,这不跪不行啊,一个要开路,一个要抓人,两样都是死罪。
“郡主?”小玲子惊讶的望着李晓芳。
“公主?”李晓芳比她更惊讶,许昌没有公主,胡国的公主也不可能来许昌,那么这位公主只可能是南朝的公主,也就是她的嫂嫂赵香艺。
可是,不对啊,不是说天下第一美女吗?就长这样,比自己也好不到那去。
“不对。”李晓芳又说,“她不是公主!”
她哥就在马车里,要是公主驾到的话,岂会不认识,肯定是守卫们弄错了。
“我在这里。”有声音传来,“郡主请进车厢一聚。”声音轻柔却有一种不容拒绝的威严。
李晓芳立刻答应了,对于这位被天下人赞为第一的女子,她是很想一睹芳容的,就刚才在马车上,她已经想了很多画面,可没有一个是她满意的天下第一。
但她没能如愿,就在她准备登上马车的时候,有人拦住了她。
在许昌城,敢拦她的人本就不多,汴梁绝对是其中一个。
“哥,你干什么?”李晓芳问。
“我先。”汴梁回答,听到城兵说公主的时候,他就知道马车上是谁了,等赵香艺开口时,他一跃下了马车,抢在了李晓芳的前头。
看美女,自然要抢先一步。
“你。。。”李晓芳还要抗议,汴梁已经一头钻进了车厢,结果却只看到一个背影。
赵香艺背对着他,心中起伏不定。
她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自己的丈夫,她不远千里,跑来许昌见他,可是他没有见她,而当她准备离去时,他却来了,这是怜悯吗?
如果是,她宁愿不要,赵家的女子都高傲的很,岂会需要别人的怜悯。
她那白色的长裙如瀑布一般挂在身后,一直拖到了车厢的地板上,仿佛一道天然的屏障,将两人隔开。
“你。。。”汴梁望着她的背影,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不想看她的长裙,那会让他觉得离她很远,于是他抬起头,看她的黑发。
长发从她头顶垂下,如杨柳般挂在瀑布上,那是一副多么美丽的图画。
可那又不是一幅画,因为她的头随着她的身体,不住的抖动,于是杨柳也动了,瀑布也活了,汴梁仿佛就站在那杨柳瀑布的面前,期待杨柳后面的精灵能与他对话。
可是,又有什么可说的呢。
赵香艺没有说话,她只是有
些发抖,不知道是激动,是难受,还是什么别的情绪。
她不知道,她只想哭。
轻微的啜泣声在马车里响起,让汴梁更加不足所措。
他已经不记得,什么时候把女人弄哭过,因为这种事情,他根本不会去做,而如今,不过是进了马车而已,为什么她就哭了呢?
他不明白,他问,“怎么了。”
他的声音很轻,他怕说的重了,她会哭的更厉害。
怎么了?赵香艺也问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自懂事以来,她就很少哭泣,她也不需要哭泣。
她的父亲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她的丈夫是天下第一的英雄,还有什么事需要她来哭?
但是,此时的她就是那么的不争气,她还是在哭,不过她不想让人看到她这个样子,于是她的头更低了。
汴梁没办法了,哄女孩子的本事,他前世就没学好过,每次他女朋友一哭,他就手忙脚乱,不知道该干什么。
这女人啊,可是世间都最难哄的。
他摇着头,想着办法。两个人就这样在马车里僵持着,没有对话。
这不是办法,汴梁想着,他咳嗽了两声,用来唤起她的注意,然后他说,“公主殿下,其实我不是李长生。”
他知道,女人,都像好奇的猫,而他的这个秘密,有足够的吸引力。
而且,他也不打算瞒她,毕竟这是李长生的妻子,她有权知道真相。
正好,趁此良机,开门见山的说。
赵香艺还真的不哭了,她不是被这个秘密给吸引了,她是被这件事情给震惊了,但是片刻后,她又觉得很愤怒,她认为汴梁是在和她撇清关系。
他是不是李长生,她会不知道吗?李家郡主的那声哥叫的又是谁呢?
“你什么意思!”她恼怒的转过头,眼角还有泪花在闪动,可她的语气是那么的咄咄逼人,即便她还没有转身,汴梁就感觉到了一股无比强大的气势。
或许,这就是这位尊贵的公主,本身的气场吧。
但是,比起这气场,她的美才更令他感到害怕,他甚至往后退了一步。
他从没见过谁的眼睛像她一样明静清澈,灿若繁星。
他也没见过如此挺直,秀气的小鼻子。
他更没见过世间竟有如天边晚霞般艳丽的红唇。
不过,仅仅是这些,他相信自己不会后退,因为那些精美的东西,他曾在前世的漫画里统统都见过。
但是,即便是漫画,也不可能将它们都画在一张脸上,因为那对脸型的要求就太高了。
脸若是大了,就显得眼睛小了;脸若是小了,又显得嘴巴大了;脸要是再圆一些,鼻子就没那么秀气了;脸要是再方一些,那就整张画都报废了。
这就是所谓的恰到好处,多一分不行,少一分也不可。
而这世上,最难的就是恰到好处。
她的脸就像是海边的沙滩,浪花是她的眼睛;那些被海浪卷起的贝壳,高高的叠在一起,那就是她的鼻子;沙滩上红色的小螃蟹围成一圈,便是她的嘴巴。
把这些东西巧妙的叠加在一起,那个沙滩该有多美?
上帝就是把那个如此美丽的沙滩,用来做成了她的脸,让他都忍不住后退。
第六十章 是非谁知道,真假分不清
看到汴梁后退,赵香艺更生气了,这是什么意思,心虚了吗?
她转过身,往前踏了一步,“到底什么意思!”
她要他把话说清楚,为此,她不惜一步步紧逼。
汴梁的脑子里还在想着沙滩,可是当赵香艺转身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上帝的造物能力。
她站在那里,就像是一颗树,笔直,修长,她的双臂就是那纤细的树枝,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前摇晃。
汴梁无法形容她的美,他终于明白陈百万说的那句,彩云仙子的美让人窒息,而阿艺的美让人自卑。
他不但有些自卑,甚至感到了害怕,害怕自己会忍不住拜下来。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拜倒在美女的裙下?
“为什么不说话。”赵香艺看着他,继续逼他,好像是要逼着他后退,逼着他下跪。
她的声音并不大,因为她不想让马车外的人听到。
汴梁没有再退,不是赵香艺给他的压力不够大,而是他闭上了眼睛。
再美的画面,都是需要用眼睛去欣赏的,眼睛闭上了,又还会有什么画面?
没有了画面,自然也就没有了压力。
他平复了一下情绪,说道,“我回到襄阳的时候,发现自己失忆了。”
赵香艺没有说话,此时汴梁闭着眼睛,根本不知道女人的神情,于是他继续说,“我现在脑子里的记忆,和李长生的都不一样,所以你也可以认为我和李长生,是两个不同的人。”
赵香艺还是没有反应,汴梁又说,“我知道很难让你相信,你想象一下,李长生他死了,有一个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人,他的记忆附在了李长生的身上,用他们世界的话来说,就是穿越,穿越你懂吗?”
赵香艺还是沉默,汴梁急了,他说,“我能证明我不是李长生,你知道苹果为什么会落到地上吗?”
汴梁的想法很简单,他想通过用这个世界上没有的知识,来证明自己是穿越者的身份。
这次,赵香艺终于开口说话了,“那是因为苹果成熟了。”
苹果熟了就会掉下来,这么简单的道理,谁不知道。
自己的这位丈夫,在武艺上是个天才,在其他方面终究是比平常人还要弱一些,居然会编这么低劣的故事。
“不对。”汴梁纠正道,“那是因为地球有引力,万有引力,懂不?”
说完他就后悔了,因为他发现,对这个世界的人讲万有引力,比穿越更难让他们相信。
“哎,或者我背一诗给你听。”他打算换个方法,科学,那实在太深奥了,不适合证明他的身份。
赵香艺忍受不了他的胡言乱语,“你把眼睛睁开。”
她以为汴梁闭着眼睛是为了方便说谎,如果他把眼睛睁开,或许就编不下去了。
背诗,她听过的诗还少吗?那个陈百万,有事没事就给她念诗,听的她头都大了。
汴梁摇摇头说,“不行,我怕见到你。”
赵香艺好奇的问,“为什么?”
汴梁说,“你太美了,让我见到就有一种自卑的感觉。”
那是他的心里话,他前世的身份不过是个普通的大学生,见面的美女实在不多。
这样的美女放在他的学校里,他绝对连表白的勇气都没有,甚至连和她说话的胆子都不敢有呢。
马车里顿时安静下来了,足足有一两分钟时间,赵香艺才缓缓的说,“现在,我有点相信你的话了。”
如果是李长生的话,又怎会知道什么叫怕,更不会知道什么叫自卑!
就算是要骗她,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因为那种话太弱小,而他却很强大!
“真的假的?”汴梁有些不敢相信。
他努力的想证明自己,结果人家根本不信,而他随意的几句话,对方却开始有些相信了,这也太扯淡了吧。
“真的。”说着赵香艺在马车的座位上坐了下来,“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嗯。”汴梁欢欣鼓舞的将他如何由一个死刑犯到襄阳,以及从襄阳到潼关,最后到许昌的事情统统说了一遍,他想,这下赵香艺绝对会相信他了。
结果,赵香
艺眉头一皱,冷冷的说,“你说你喜欢上了一个男人?所以要离开我?”
汴梁一愣,知道她是想岔了,以为自己是另有新欢,所以编个故事来骗妻子。
这可真是,让他有苦难言,谁让他一时口快,将喜欢薛慕澜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赵香艺又说,“败给一个男人,倒是可以接受。”
汴梁无语,他想着有什么办法去安慰她,突然,马车外的马似乎受到了什么刺激,不安的跳动起来,马车也随之震动。
“啊!”是赵香艺的惊呼声。
汴梁立刻睁开眼睛,将快要掉在地上的美人扶住。
一股幽香,仿佛从天而降,让他感到身心都特别舒服。
那是美女的体香吗?
不对,美女的体香怎么会从天而降,而且那香味是那么的自然,最关键的是,还是那么的熟悉。
是什么香味,汴梁正在纳闷,却听赵香艺说道,“怎么你身上会有桂花香?”
桂花?对,是桂花的香味!
也只有桂花的香味,会那么浓,那么烈。
他转过头,朝车厢外看去,却看见马车外正在下一场桂花雨。
数不清的金色的桂花,在空中偏偏起舞,有的落到了车辕上,有的落到了地上,将马车和附近的土地变作一片金色的海洋。
“这太神奇了吧。”汴梁说着,准备下车去看看,不料赵香艺却拉住了他。
她说,“你饿吗?我做些点心给你吃。”
被她这么一说,汴梁觉得还真饿了,但是外面的风景太美,他也舍不得放弃,所以他一边应着,一边掀起了车厢的一角。
顿时,他就发现了桂花的海洋,笼罩在许昌城前,是那么的金黄,每个人都和他一样,欣喜万分,他还看到李晓芳闭着双眼,手中捧着桂花,陶醉的亲吻着。
“小玲子,快来帮忙。”赵香艺开始忙碌起来,她的马车上带有火炉和锅,只要打火石把木炭点着了,就能做饭,她还带有各种食材,这一路北上,饭菜的问题都是她解决的。
很快,一锅香喷喷的点心就作好了,赵香艺用她的碗给汴梁乘上,“来,尝尝。”
她的眼里有些期待,就是一位妻子,做好了饭菜,等着丈夫品尝的那种期待。
“哇,酒酿圆子。”汴梁惊喜的喊道,更惊喜的是里面还放了桂花,那应该是刚才天上下的桂花雨吧。
他尝了一口,圆子很细腻,酒酿很入味,就是那种甜中带醉,还唇齿留香的感觉。
“好!”他赞叹道,这样的酒酿圆子,就是他前世也很少吃到。
“我们家公主的手艺,那还用说。”小玲子在旁边插嘴。
“好就做首诗吧。”赵香艺说,她想起汴梁刚才要背诗来着,恰好她很久没听诗了。
“那不行。”汴梁连连摇头,他可没那本事,“那得陈百万来。”
说到作诗,他立刻想起了在老板娘店里酸了一个晚上的新朋友,然后他又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位老兄发骚,居然是为了李长生的老婆。
这个混蛋,回去要他好看。
赵香艺没想到会从汴梁的嘴里听到陈百万的名字,顿时有些心虚。
但她才思敏捷,很快就稳住了心神,“陈公子书生气重了些,夫君又何必与他一般见识。”
陈百万为他作诗,南朝知道的人可不少,而且他的诗也不错,为他叫好的人也有很多。
汴梁此刻提起他的名字,她自然百口莫辩,但是她一句公子,一个夫君已经很好的暗示了三人的关系。
再者,李长生是练武出身,对于孔庙的那些酸腐文化向来轻视,她的一句书生气,更能将此事轻轻揭过。
还有,练武之人,除了看不起书生以外,也很少对书生动手,这里面的意思,恐怕连赵香艺自己也说不清是有心还是无意。
她说的很好,表达的也很清晰,可汴梁却领会不了,因为他的记忆里,根本没有把赵香艺当作妻子,不过是刚见面的美女而已,那里会想那么多,所以,他不赞同的说,“他的诗真的不错。”
赵香艺刚想说写诗有什么用,这可是一个崇尚姜庙的时代,结果小玲子
插嘴,“是啊,陈少爷的诗确实不错。”
赵香艺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乱讲话,小玲子对着她吐吐舌头。
公主平时对她像姐妹一样,因为这样,她才敢擅自插嘴。
结果,汴梁居然点点头,更离谱的是,他竟然问,“那你将他最好的诗念来听听。”
赵香艺一听,两颊立刻有些绯红,显得更加的香艳不可方物。
她这一害羞,小玲子更加肆无忌惮,她念道:
前年今日端午时,丫头初见,西湖回眸,羞愧断桥荷花;
去年今日端午时,姑娘再现,灵隐拂头,自卑天下长发;
今年今日端午时,百万思念,皇宫叩首,心碎公主出嫁。
“你乱说什么!”赵香艺终于有些怒了,她瞪了小玲子一眼,吓得她陶醉的表情瞬间消失。
“你乱说什么!”这次汴梁仿佛是心有灵犀,也来了这么一句,不过,他接着说,“诗有五言和七言,又分绝句和律诗,这乱七八糟的,那里是诗。”
话是这么说,但是当他心里默念了一遍时,立刻感受到了一丝凄凉。
赵香艺的心里很不安,她像一个犯错的孩子,局促的看着汴梁,好在他没什么反应。
汴梁没有反应,是因为他还在回味诗中的韵味,突然,马车外有了声音,是李晓芳在呼喊,“哥,再不走,就赶不上饭了。”
“知道了。”汴梁喊着。
他手上还吃着酒酿圆子呢,肚子可不饿,不过让妹妹在外面饿着,他心里也过意不去,于是,他将碗递还给了赵香艺。
“后会有期。”说着他跳下了马车。
赵香艺想拦,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拦,终究只能无奈的看着帘子落下。
她叹了口气,脸上尽是失落,其实她也知道,自从李老爷建立堂国以后,她和李长生两人已是不能同住一个屋檐下了。
她此次来许昌,也不过是想来看看他是否平安,既然心愿已了,就该回去了。
“小阿艺,这许昌的桂花用来做点心可好。”马车外传来展宋的声音。
他人还没到,就闻到了赵香艺做的酒酿圆子的香味,他的鼻子用来闻酒向来是特别灵的。
在许昌效外,他一拳打散蒙舒烈的桂花时,是故意往马车方向打的,没想到赵香艺这么快就回来了,还把酒酿圆子做好了,他心情顿时开心无比。
而他心情一好,也就不在意对李长生的恨,他准备问问她见过李长生了吗,却突然看到对面有个人影,正往马车上爬。
“咦?那不是李长生吗?”展宋自言自语的说。
赵香艺听到了他的说话,调侃他道,“他说他是汴梁。”
其实她也在怀疑,要是李长生的话,那一锅酒酿圆子还怎么会有剩下的。
“呸。”展宋一脸的不信,“就是李长生,化成灰我都认得。”
“好了好了,舅舅吃点心了,待会上路,你可就要吃灰了。”赵香艺给他乘了一碗递过去。
展宋接过,边吃边赶马车,李长生的出现,让他很不安心。
“回去,不杀人了行不?”赵香艺又说,“来的时候,整辆马车都是血腥味,难受死了。”
展宋笑笑,“你以为我愿意杀啊,谁让他们没完没了的像群苍蝇。”
赵香艺撇撇嘴,“你将旗杆挂起来就好了。”
堂堂南朝公主的座驾,自然会有标识的旗杆,不过,南朝的旗杆,放在胡国,是没什么效果的,要说有的话,可能是招来更多的追兵,但是她这次来,还有一面旗杆,李长生的夫人。
这杆旗子要是亮出来,胡国还有人敢追吗?当然不敢!
不然的话,就南侠展宋的一条命,就足够让胡国皇帝动心,只要出动北平的三圣军团,展宋就算不死也要脱成皮,可是皇帝没有这么做,因为展宋的马车里坐着李长生的夫人。
打夫人的脸,那就是打李长生的脸,若是这位少爷发火的话,胡国的三圣军团怕会全灭吧。
展宋摇摇头,“我才不要沾他的光。”
马车继续轱辘辘的往前跑,一辆回临城,一辆进许昌,此地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第六十一章 少爷一露面,万事皆大吉
许昌城的皇宫内,皇帝李老爷正在发火,但是他的火再大也没有用,因为跪在殿前的都是许昌的各路将军,而且都是圣人。
为首之人,是大将军朱万延,也是皇帝昔日的副将,他跪在皇帝跟前,继续坚持着自己的要求,“请少爷出来。”
李老爷也想让少爷出来,可是闭关修炼的只是冒牌的李长孝,怎么能够出来见面?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又恨上了南朝的皇帝,若不是他让赵香艺来许昌,也不会惹出这种事来。
李长生不在许昌这件事,外人是不知道的,但是李长生长期不露面,许昌的士兵和将军们暗地里总会有些议论。
时间长了,流言也就多了,要不是李老爷拼命的压着,这事早闹翻了。
可这位南朝公主倒好,她也来凑热闹,李老爷没办法,自然不能让她见人。
这事一出,南朝公主前脚刚打发走,这些将官们后脚就来了,说什么军心不稳,胡国士兵兵临城下,甚至说大皇子都到了许昌城,让许昌的士兵很不安心,所以,要请少爷出来见见面,好安了大家的心。
“你们要安心,长生就不用安心练武吗!”李老爷的声音在宫殿里咆哮。
他除了用更高的声音来掩盖内心的心虚,已经山穷水尽了。
“为了堂国的江山,为了堂国的百姓,请少爷出来。”所有将官的声音整齐的在大殿里响起,稳稳的压过了皇帝的声音。
而且不仅仅是在声音上,朱万延甚至跪着朝前移了半步。
再往前半步,可就要碰到龙椅了。
坐在龙椅上的李老爷已经没有退路,形势万分严峻。
李老爷大怒,豁的站起,“你们想造反吗?”
这是他最后的底牌,如果这一声都压不住,那么李家的天下就要到此为止了。
朱万延没有退让,他说,“臣不敢,但臣担心士兵们会哗变,还请少爷出来。”
自襄阳见过李长生之后,李长生再没出来,考虑到当时的情形,朱万延怀疑李长生已经遭遇不测,要不然他也不敢将皇帝逼到如此境界。
“好,好,好!”李老爷连说了三个好字,他每说一个字就往前一步,逼得朱万延连连后退,可即便如此,李老爷的脚还是踩在了朱万延跪着的手上。
“你们都在这里等着!”
李老爷这是以退为进,事到如今,只能想办法,让人来冒牌顶替了,希望他刚才的强硬态度,能让这些将军们感到害怕,那样他的胜算会更大些。
就在这时,门口卫兵突然跑了进来,“报!郡主和少爷求见陛下。”
李老爷听的脚都软了,差点就跪在朱万延的身上。
少爷?在李家,其他少爷都有封号,唯独李长生,因为他不在,所以没给封号,大家都还是叫他少爷。
“谁?”他又问了一遍。
“是郡主。”见到皇帝如此失态,卫兵以为他是在为郡主私自离开许昌的事情发怒,就单独重复了一下。
“郡主和谁?”郡主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不过今天事情多,他根本无暇理会。
“少爷。”卫兵说。
他没见过李长生,是郡主让他这么通报的,他也不知道这个少爷究竟是谁家的少爷,不会是公主的相好吧,所以皇帝会那么激动。
李老爷激动,激动的差点就要去拥抱这个卫兵。
“快宣。”他喊着,然后坐回了龙椅,开始一个个打量起在下面跪着的将官。
被李老爷目光扫到的人,一个个将头埋的更低了,他们的心里害怕起来,特别是朱万延,为他刚才鲁莽的行动感到懊悔不已,这少爷怎么突然会出现在殿外呢?
难道说,他以前一直没在许昌城,但是此刻,他又如何敢去问皇帝。
“都起来吧。”李老爷知道见好就收,这些都是他需要倚重的人才,即便心里有所不满,暂时也只能压着。
“谢陛下。”
在众将官起身的时候,郡主和汴梁在卫兵的引领下来到了大殿。
进殿之后,郡主立刻下跪,“晓芳参见皇伯。”
“哟,像模像样的啊。”汴梁没有跪。
他好奇的四处打量着,觉得这大殿,看上去小了点,也寒碜了,尤其是李老爷的身边连个太监和宫女都没有,这和他以前电视上看到的大不一样。
李老爷对于这个儿子,是相当的头疼,不见面时,想着他不辞而别,让自己苦不堪言,这一见面,又让他威严扫地,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都下去吧,晓芳,你也下去。”李老爷挥挥手,把他们都支下去了,连个卫兵都没有留下。
听到退下的时候,将官们都松了口气,只有那朱万延,出门的时候还看了汴梁两眼,确认是李长生无误后,才缓缓的退出殿外。
“咳。。。父亲。”当汴梁喊到这个称呼的时候,他有些不习惯,也有些不舒服,“你这许昌的皇帝当得不错嘛。”
李老爷起身走了过来,因为在这个儿子身边,皇帝的身份根本没有父亲的身份有用,他拍着汴梁的肩膀说,“你回来了,朕。。。为父才心安啊。”
他本习惯称朕,想了想,还是为父更能拉近父子间的距离。
“有道理。”汴梁有些厚颜无耻的接着皇帝的话,“我这次来,是给你送一份大礼。”
来之前,他曾想过这些说词,如今说出来也是顺畅的很。
“回来就好,送什么礼物。”李老爷说,心想,你这一来,将那群要造反的将官们逼退,的确算是一份大礼。
“要的,要的。”汴梁说,“我有个朋友在潼关开镖局,他准备将镖局开大点,像月雅阁那么大。”
李老爷听的懂他的意思,就是要开像月雅阁一样的连锁镖局,而开那么大的店,就一定需要背后有势力支持。
“李家可以支持镖局。”李老爷说,“不过,镖局的生意是很不稳定的。”
李家若是支持,总得有好处吧,要是镖局经营亏本,那还有什么好处。
汴梁说,“这个你放心,生意由汴家提供。”
汴家,李老爷是知道的,他立刻问,“是江南的金蚕世家?”
他自称帝以来,身上的衣服全都换过了,但是许昌城没有什么好的衣料,直到今天,他连件象样的龙袍都没有,这让他很没面子。
他每天要面对文武官员,虽说许昌不大,官员也不需要很多,但是总是丢面子的。
所以他一听到汴家,立刻两眼发光。
“是啊。”汴梁回答。
“你怎么作到的?”李老爷非常想知道这个答案,因为他想不通,汴家以前一直不和胡国做生意,怎么突然生意就作到潼关去了呢?
汴梁想了想说,“大概是现在我叫汴梁的原因。”
“和变量有什么关系?”李老爷不解,他知道儿子的字是变量。
“是汴家的汴,顶梁柱的梁。”汴梁解释道,“我现在用这个名字。”
李老爷有些苦笑不得,甚至想敲他儿子的头,放着好好的李姓不用,去用个汴姓,难道李家还不如汴家?
不过他也没有执拗,对于这个儿子,只要他做的事情,没有影响到整个家族的利益,他都不愿意去管。
“这个名字有什么特别吗?”李老爷虽然不管他用什么名字,但是他不觉得一个名字就能解决汴家通商的问题,若是这么简单的话,他也派人去和汴家交涉过,可许昌还不是没汴家的商铺,难道李长生的名字还不如一个什么汴梁!
“倒也没什么特别。”汴梁又想了想说,“他们可能把我当成汴家少爷了,孙客轻也叫我少爷。”
老实说,他还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那个孙客轻明明知道他不是汴家少爷,却硬是装糊涂的认他做少爷,不知道有什么用意。
李老爷听了,来回走了几步,隐约有些明白了,又有些不明白,他问,“孙客轻知道你是长生?”
“应该吧。”汴梁点点头。
本来他还是确定的,可当父亲问起他的时候,他又不确定起来了,因为孙客轻那老狐狸狡猾的很,当时的话并没有说的很明白。
那就是了,李老爷点点头,他已经基本明白,汴家是在拿两个少爷的身份做文章。
对于知道汴梁是李家少爷的南朝人,他们就说这位是李家少爷,对于不清楚汴梁是李家少爷的胡国人,他们就说这位是汴家少爷。
或许这样,就能解决汴家通商的障碍,至于具体是什么障碍,那就没必要深究了。
“这样的话,那镖局可是好生意。”想通了这些,李老爷立刻意识到了镖局的重要性。
他们李家虽说占领了许昌,可是为了收买人心,防止许昌人民思念故国而搬迁,他不得不皇恩浩荡,免了许昌三年的税赋。
这税赋一免,各项开支就有些供应不上,为此他连太监,宫女都减免掉了,李家的各位王爷,贝勒,郡主一律减俸禄。
就这样,钱还远远不够花,若非他将襄阳的官银全部了过来,他根本撑不了一年。
“那是当然的了。”汴梁得意的说,“我送的生意,怎么会不好呢!”
李老爷点点头,“镖局是现成的吗?”
既然是好生意,就应该尽快运作起来,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汴梁将童千斤的事情和他说了,皇帝心里立刻有了注意,他说,“你放心,我明天就派长顺去潼关,把这事定下来。”
情况比他想象中的要好的多,他只需要派个能令人信服的人,去宣布一下李家参与了千金镖局的生意就好,当然他还会再派一个圣人级别的高手过去坐镇,那么生意就万无一失了。
至于千金镖局的股份李家要占多少,他会再找人来核实。
“先用膳吧。”李老爷说。
此时,午饭时间已经过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