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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亲太子妃的千层马甲全文阅读

作者:糖诺     和亲太子妃的千层马甲txt下载     和亲太子妃的千层马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一章:直至她醒来

    看着少主越走越远,唐雅想求饶都没机会,顿时气得抓狂,却又动弹不了,只得威胁旁边的丑奴:“丑八怪,我可是唐家大小姐,我爹可是唐家主,你胆敢再打我一下试试。”

    试试就试试!

    ‘啪’地一声,阿照直接不客气,一鞭子抽了上去。

    “啊啊啊!臭女人,你还真敢打啊!”

    阿照又紧了紧鞭子,声音低沉地回了一句:“少主命令,不敢不从!”

    “那你就敢打我?”刚吼完,又着了一鞭子,唐雅简直不敢相信她还真敢继续抽,顿时又气又疼,张口大骂道:“你个臭女人,上回怎么没被蛇咬死你,你最好别落在我的手里,不然我定让你生不如死……啊!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阿照没理她,心里默数着,五十鞭子抽完,就丢下鞭子离开,留下喊得有气无力的唐雅,继续站那儿哇哇大叫。

    回静心小屋的路上,阿照走岔了一个路口,路过唐家养毒物的血莲池时,看到池里有个身影挣扎着。她本就自身难保,原不想多管闲事的,但终究耗不住那微末良知的谴责,站在池边伸手拉了他一把。

    拉上来的人,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身形消瘦,肤色蜡黄,被拉上来时,他冷漠地看了阿照一眼,厌恶地吐了两个字:“多事!”

    阿照一愣,拉他上来的那只手停顿在半空好半响,才慢慢收回。

    的确是自己多事了,她微微低下头,拾起裙摆擦了擦手上的腥红,待擦干净了,才慢慢地继续往静心小屋走。

    刚进门,就听到里面传出唐家主的怒喝声。

    “……你将唐家圣蛊放到那女人身上,你有没有考虑过,若出了任何差错,你要如何给长老们交代?”

    “交代,我为何要给他们交代?”

    “狂妄!唐宋,你这是想置唐家于水火中。”唐家主的声音,已经微有暴怒之态。

    唐宋语气却依旧淡漠,他道:“百年来,唐家靠掠夺苗蛊立足于天启,如今苗人带蛊避世多年,让人难寻,仅剩异蛊也即将灭绝,若我唐家还不另辟蹊径,叔父觉得唐家门楣还能光耀到几时?”

    “那你也得和长老们商量一二,推陈出新是要时间的,若是没了……”

    里头声音渐渐小去,阿照站定在门口,正想转身离开时,屋里突然一道掌风打出,直击在她胸口,将她击飞到门口的石阶下。

    唐宋与唐家主大步走出来,见是她,面色都有些繁重。

    “长老那边我会给你再压些时日,其余的你自己抓紧办好。”唐家主说完,对着阿照冷哼了声,甩袖离去。

    唐宋似乎没在意唐家主的话,转身走到檐下的古琴旁边,撩袍坐下,双手平放在琴弦上许久,才问:“听到了多少?”

    阿照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平静回他:“不足十句。”

    “那也不少了。”

    他语气不难听出不悦,指骨微弯屈,开始波动琴弦。

    随着琴声起,阿照便开始感觉到心慌,浑身那股刺骨蚀心的疼又发作了起来,琴声越大,就越疼,好似无数虫蚁在啃噬血肉一般,疼得她直接又倒在了地上,满地打滚。

    还在波琴的唐宋抬眼冷凝了一眼,本要停下的指尖,在瞥到她衣角上沾染的腥红后,力道更加重了起来,似乎还带着微微怒意。

    唐家血池里的血水,颜色一眼便能区分。

    这女人,又去了她不该去的地方。

    不知过来多久,直到曲毕,阿照身上的疼痛才开始消减。她偻着身子躺在地上,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双目透着血丝,额头的头发丝都在滴淌汗水。

    “记住了,没有我的吩咐,你再敢离开静心小屋一步,下次我直接打断你的腿。”

    说着,他迈下石阶,半蹲到她身前,本想伸出手将她抱起,却突然嗅到什么东西,指尖微僵在她眉心处停下。

    “除了唐雅与静心小屋的婢女,你还接触了谁?”

    阿照蜷缩在地上,身上的疼痛已经慢慢平息,想到这一顿罚,竟是因刚刚血池里的少年,不免厌恶起自己那丁点泛滥的良知来。

    在这里,生命如蝼蚁,她竟还敢存留一丝良知。

    真是讽刺又可笑!

    她低着头不开口,唐宋却以为她是不愿意说,脸色顿时更难看起来,冷着脸不再管她,起身进了小屋。

    被屏退在小屋外的丫鬟们,见少主已经进屋,便又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各司其职的忙碌着。而地上的人,她们如同没看见一般,没人上去帮忙扶她一把。

    阿照强撑着站了起来,看着小屋敞开的大门,纵然万分不愿,还是不得不迈着沉重的步子往里走。

    屋里,唐宋已经在摆弄那一堆瓶瓶罐罐,她进来时,连眼皮都没掀一下。

    阿照自觉地躺到那张冰床上,只这一回,一上去眼皮便沉重得很,如千斤重一般,迷迷糊糊间,她看到唐宋直直望着她,神色比任何一回都要复杂,甚至还夹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温柔。

    这人怎会对她温柔,许是眼皮太重,眼花了吧!

    然而,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却又感受到他的指尖,轻轻地落在她的眉心间。

    看着冰床上躺着的人,唐宋落在她眉心的手指渐渐紧握成拳,似在隐忍着什么。

    他终究,还是下不去手。

    “来人,启动阵法,从今日开始,静心小院禁止任何人踏入,直至她醒来。”最后一句,他望着她的目光中,是再没掩饰的暖色。

    静心小屋外,随着少主的声音,所有婢女立即退散了干净,而周围的假山树木,也开始慢慢移动了起来,不消片刻,静心小屋像是消失了一般,就连站到最高处,也找不到进去的路口。

    随着四季变换,春去秋来。

    当血池里的红莲开落的第二茬,寂静了一年多的唐家,突然被一声响亮的孩啼声打破。

    而消失了一年多的静心小屋,也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

    此刻,唐家主带着唐家众人,神色微动的站在小屋外,目光紧紧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院门。

    不知站了多久,随着‘咯吱’一声,那道紧闭的院门。

    终于开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下一任少主

    迎着昼光,唐宋抱着一个襁褓,步伐沉重地从里面走了出来。短短一年多,他玉面依旧,两鬓却染了些灰白,神色也略略憔悴。

    他走出屋门,背脊如松地站在台阶上,如唐家帝王一般俯视着唐家众人,缓缓高举起手中襁褓,不疾不徐道:“即今日起,他为唐家下一任少主。”

    此言一出,众人皆神色大惊。

    这是唐家第一次在少主还活着的情况下,就要立了个小少主,而立主之人,竟还是少主自己。

    惊想不止唐家小辈们,就连闻风杵着拐杖赶来几位长老,也惊在了原地。

    “老朽不同意!”

    就在众人怔愣之际,唐家辈份最年长的大长老跳了出来,厉斥道:“少主,选举下任少主属于唐家大事,岂能由少主让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奶娃娃担当,莫说唐家祖训不允,就是老朽,也第一个不同意!”

    唐宋望着说话的大长老,将孩子重新抱进怀里,冷笑道:“本也没在征求你们同不同意,不过是通知你们一声罢了。”

    “岂有此理,唐宋,你怎可如此目无尊长?!”

    大长老一向自持年老辈高,哪里被一个小辈如此轻视过,当即就怒了,大步就要上前。

    唐家主见状,赶忙拦住,抬头望着自家侄子道:“阿宋啊,你就算想让这孩子当下一任少主,也总得先给他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吧。”

    “身份?”

    唐宋抬眼,轻扫了眼众人,又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孩子,神色严肃道:“我唐宋的儿子,这个身份还不够?”

    够,当然够了。

    这点从他抱着孩子出来时,众人都纷纷猜测到了。

    “那他母亲是何人?”

    大长老不知情才问出这话,其余唐家人却是知道的,少主一年多前闭关,可不就是因为这孩子的母亲。所以不用说,他们也能猜到,这孩子应该就是那个叫丑奴的女子生的。

    毕竟静心小屋消失的这一年多,里面就她和少主,若不是她生的,孩子难不成石头里蹦出来的啊!

    “是何人,与你无关!”

    唐宋似乎不愿提孩子的母亲,将孩子丢给唐家主抱着后,再次无视着大长老,转身进了小屋。

    大长老见他这目无尊长的态度,气得直想给他一拐棍。

    而唐家主接过孩子后,急忙解开孩子的襁褓,待与众人一道看到孩子胸前,只有唐家嫡系才会有的桃花印记后,顿时笑得合不拢嘴起来。

    就连一旁的大长老也都闭了嘴。

    因为唐家祖祖辈辈接触的毒物太多,血液除了不惧百毒外,还特殊的世代袭承了桃花印记,印记上的花瓣越多,便证明血统便越纯正。

    而这个孩子身上的桃花印记,与唐宋的一样,皆为五瓣,是血统最为纯正的唐家人。

    更有可能跟他爹一样,才智过人。

    ……

    小屋里。

    冰床上,阿照还在继续沉睡,唐宋神色复杂地坐在旁边,手里拿着的银针,迟迟没有扎下去。

    许久许久,他始终没有下手,而是起身放下了那根银针。

    静心小院依旧很平静,只院中每日都能听到婴儿的哭声或笑声,而小屋里的冰床上,依旧躺着个睡美人。

    直到那孩子半岁时,突然有一天,唐宋出了府,丫鬟逗小少主时不慎将冰床旁的盅盏打碎,冰床上的人被盅里爬出的黑蜘蛛咬了一口后,竟渐渐睁开了眼睛。

    阿照睁开眼时,记忆还停留在沉睡那天,所以当她起身后看到对面软榻上的小娃娃时,眼底露出了惊讶。

    哪里来的孩子,竟不要命的出现在这里。

    丫鬟见蛊盏碎了,她又醒了,心知闯了祸,面色吓得苍白苍白的,抱起孩子就急忙跑了出去。

    她有那么可怕吗?

    阿照面上露出不解,赤着脚也跟了出去。

    小屋的院子里,丫鬟惊慌失措地出去时,正好碰到了回来的唐宋,等阿照走出来时,他已经接过孩子,而丫鬟已经退了下去。

    阿照看到唐宋的变化时,愣了一下,眼中露出惊诧和不可思议,心底突然也冒出了个不好的预感。

    果然,唐宋望着她,面色很是沉重,目光由上而下地落在她赤着的双脚上,语气还算平和地开口道:“既然醒了,那从今日起,我会给你一个新身份,日后你只要负责将孩子照顾好便可。”

    阿照只觉这话莫名得很,愣愣地望向他怀里‘咿呀咿呀’吐泡泡的孩子,心下一凛,莫名害怕地后退了一步。

    “你在怕他?”因她这后退的一步,唐宋面色微变,敛下温意,缓缓露出了一抹可怕的笑容来:“你已经睡了快两年,怎么醒来,就害怕起自己的孩子来了。”

    闻言,阿照眼底的疑惑更深了。

    什么两年,她怎么可能睡了两年不自知?还有那孩子,那孩子怎么可能是她的孩子?

    荒缪,真的太荒缪了!

    “不信?”见她不信,唐宋嗤笑出声,抱着孩子将她拉到屋中,取来碗与清水,划破孩子的手指后,将匕首递到了她面前:“你若不信,便划一滴血进去。”

    他如此笃定的模样,倒让阿照心底慌乱起来,双手轻颤着,久久不敢去接那把匕首。

    “怎么,不敢吗?”

    是,她确定不敢。

    阿照望着那碗在开始匀散的红色,心底思绪混乱,耳边是孩子疼得大哭的声音,她双脚不听使唤的往后退着,根本不敢去验证。

    因为她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她不停地后退,唐宋却不给她逃避的机会,上前一步,抓起她的手掌直接划破,直到她的鲜血滴入碗中,才松开她的手,按着她的头强迫她低头去看。

    清水中,两滴鲜血正在慢慢相融,如同血脉相连的见证。

    “现在信了吗?他是你的孩子,你和我的孩子。”

    不,不可能!

    阿照瞳孔紧缩,浑身不敢置信的颤抖着,半张着嘴,好半天才发出一声嘶哑的惊吼:“禽兽,无耻!!”

    “禽兽又如何,无耻又怎样,谁让你带走了我的东西,最后还落到了我的手中。”

    “无耻!无耻!!”

第一百二十三章:你没她命硬

    阿照一点也听不进去他在说什么,脑海里那根紧绷的弦,以及所有的理智,也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我给你冷静的时间,想好了,你依旧是我儿子的母亲。”

    听着她越发歇斯底里的怒骂,唐宋眸底闪过一抹异色,不怒反笑,似乎心情还尚可,转身将还在大哭的孩子放到她旁边的软榻上后,便想要离开。

    他的本意是想让她与孩子多接触,哪知他刚转身,阿照看着丢落在地上的匕首,捡起就朝着那大哭的孩子狠狠刺去。

    脸上的决绝,都没有一丝犹豫。

    唐宋是真没料到她会那么狠,面上诧异还来不及掩盖,便急忙转身将孩子提起,险险避开,可刀尖还是直直地从孩子脸颊划过,孩子嫩薄的肌肤瞬间被划开了一道口子。

    不是试探,也不是做戏,她是真的想杀了这个孩子。

    看着孩子流血的划口,唐宋指尖捏得咯吱作响,压制着胸腔怒火,满目阴狞地望着她,一字一句道:“你就算杀了他,也掩盖不了你生过他的事实。”

    “你胡说!我没有生过他,我没有!”阿照不信,也无法接受自己一觉醒来便失了清白,还生下一个孩子的事实。

    她死都不信!

    “有没有,你说了不算。”唐宋抬手抹掉孩子脸上的血迹,不再看她,直接抱着孩子离开了小屋。

    经过这事,应是不敢再轻易让她与孩子接触了。

    他一走,阿照便瘫软到地上,看着刀尖上还沾着那孩子的血迹,无助的眼泪再也止不住。

    对不起……

    ……

    从那日之后,静心小院的丫鬟们都发现,自从丑奴知道自己给少主生了孩子后,整个人都疯魔了。看到谁都想捅上一刀,就连路过的唐家主,都没防备地被划了个大口子。

    也因她这疯狂模样,连少主都不敢再将孩子抱到她面前,但除此之外,少主竟也纵容着她的疯狂,只眉间一日比一日皱得紧。

    这日,唐家大堂里。

    叶千睸再一次坐在唐家会客厅中。

    这一回,她面上没了上一回毛躁与不耐烦,反而静雅的端坐着,见到唐宋进来,也只是抬了抬眼皮,再没像曾经那般眼巴巴地凑上去。

    他一坐下,她便开口道:“唐宋,本宫听闻你近日在寻千年霜草,对吗?”

    “东西在你手里?”

    唐宋皱眉,没在意的她的变化,却猜出了她此番来意:“等价交换,你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你都给吗?”叶千睸妩媚一笑,比之一年多前的娇俏可人,也不知她经历了什么,如今的她连微仰个下颚,都带着风情万种。

    看着这样的叶千睸,唐宋冷漠的眸底微露不喜。

    若是当初,叶千睸可能会因为他这微末的不喜,费劲心思的去讨好,然而如今,却也只是勾唇一笑,道:“本宫贵为一国公主,要什么没有?”

    她话语停顿了片刻,挑眉看了他一眼,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其它东西本宫不稀罕,倒是很稀罕你唐宋正妻的位子,你给吗?”

    唐宋眉峰锁得更紧了:“我对你并无情意。”

    “本宫知道。”叶千睸无所谓一笑:“情意什么的,如今对本宫已经不重要了。只是那株千年霜草,怕是整个天下都只有我有了。怎样,要换吗?”

    “换!”没有一丝犹豫。

    “明日我会进宫请旨,也请公主备好霜草。”唐宋说完,冷清的目光与她相对,依旧疏远又冷漠。

    叶千睸似被这疏远的目光刺痛了一下,明明他答应了该高兴才是,却还是忍不住鼻翼微酸。她强忍心底不甘,自嘲地问他:“唐宋,能告诉我,我哪里比不上她吗?”

    她是一国公主啊,她想不通,自己到底哪里输给了一个奴隶?自己捂了那么多年都没捂热的石心,怎么就输给了一个奴隶呢?

    唐宋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认真想了片刻,才道:“你哪里都比得过她,唯独没她命硬。”

    说完,也不管叶千睸脸色有多难看,起身直接离开大堂。

    这也能当作他动了情的理由吗?

    叶千睸紧绷着身子,望着唐宋离开的背影,许久许久,眼泪啪嗒地淌了下来,口中低声喃呢着什么。

    她一直以为,唐宋是个不会动情的怪物,直到今天她才发现,是自己错了,错得离谱。他也不过一介凡夫俗子,也会动情。

    可他的情,只是从没想过给她罢了。

    静心小屋,院里。

    阿照今日安静了不少,此刻坐在檐下,望着小屋周围随着寒风摇摆的各种异花异草,眼底一丝波澜也无。

    自醒来后,她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时常暴怒,甚至想杀人。她不知道唐宋对她做了什么,但她知道,这可能是她离开这个鬼地方唯一的机会。

    唐宋回到小屋时,望着她的神色,也越来越复杂。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阿照将目光慢慢移向他,眼底一片死气,早已没了唐宋初见她时的灵动。

    唐宋掀袍坐到她身边,手指搭上她手腕上的脉搏,不答反问:“你昨日疯到唐府大门,是想逃吗?”

    阿照面上没有表露惧意,可对他的恐惧已经是埋在血肉里的东西,此刻听到他问这话,本能的一个轻颤,神色闪躲,没有回答。

    昨天,她是真的差一点便能逃了。

    这也是天启公主为何今日突然到访,一夜之间,她查到阿照的存在,查到了她会是自己的威胁,所以不惜去皇陵打开她母妃的棺椁,拿出千年霜草来跟唐宋做交易。

    唐宋要霜草解阿照体内死蛊的毒,她要唐家少夫人的身份,等价交易,都很公平。

    “还记得石牢的路吧,十日之内,不许出来。”

    她不开口,唐宋也不逼问,丢下这句话便进了小屋。

    阿照也不反抗,径直往石牢的方向走去,一路上,看到的唐家人都在窃窃私语,但再没有一人敢上去幸灾乐祸两句。

    毕竟有小公子在,她就算是无名无法,在唐家那也是半个主子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今日他大婚

    石牢依旧没变,地上数不清的毒虫毒蚁,而半空吊挂着的铁笼子里,依旧囚着许多连牲口都不如的奴隶。

    阿照没再被关进铁笼,而是随意找了个角落,安静坐下。她衣物上有唐宋撒放的药粉,地上毒物嗅到,都自觉地离她远远的,全都挤到了对面,没一只敢靠近她。

    周围很安静,阿照也很安静。

    安静得一坐,便是一动不动的一整天。

    而这十日里,唐宋每日都会抽个空闲过来。

    有时,他会站在她面前,盯着她一言不发的看很久。有时,也会不嫌脏的坐到她旁边,不厌其烦的问她:“还想逃吗?”

    阿照每回都不点头,也不摇头,只静静地坐着,望着黑暗角落的毒虫蛇蚁,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布偶娃娃。

    在这里,蝼蚁尚且还有自由,她却连蝼蚁都不如。

    直到石牢中的第九日,唐宋再过来时,换了个衣衫的颜色。一袭大红,衬得他神采奕奕,比起往日的俊逸出尘,更添矜贵。

    外面好似已经开始在降飘雪,他进来时,肩头发梢,都落了些许雪花。

    他见她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抬手拨掉肩头落雪,沉声道:“大婚之后,我来接你。”

    大婚……

    阿照没说话,盯着他片刻,见他肩头落雪拨干净,竟起身给她弹了弹,弹干净了又坐回了方才的位置。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靠近他,唐宋微怔,眼底有些喜色,嘴角都勾起了明显的弧度。他本就俊逸不凡,有副好皮相,这一笑,竟让人微微晃了眼。

    他并没有过多停留,好似特意穿这一身大红过来给她瞧瞧一样,瞧完了就离开。

    唐宋前脚刚离开,唐雅便偷偷跑了进来。

    当初那三十鞭的仇,她可是记着的,想着今日唐宋成婚,定然没功夫来管这女人,正是她出气的好时机。

    不想她刚摸到石牢里,火烛都还没来得及吹亮,迎面就被人砸了一闷石,直挺挺地就倒了下去。

    而将人打晕的阿照,似有夜视眼一般,快速扒下了她身上的衣物,离开石牢。

    那日,唐家红绸高挂,鼓乐宣天,热闹不已。而天启除了帝王,文武百官皆到场贺喜。

    这场婚礼,可谓是声势浩大。

    因娶的是天启唯一的小公主,唐宋不得不亲自高头大马的去迎接她。

    去迎亲前,唐宋还在以为,她在石牢中主动靠近自己,应是或多或少对自己有了在意,想着等迎亲回来,他便去接她回静心小屋。

    却不想,他唐宋这辈子难得天真那么一回,却还是自欺欺人了。

    因为这一天,她还是跑了。

    阿照逃跑的时候,在门口遇到了一个守卫。就在她以为守卫会抓她回去时,那守卫好似看不见她一般,竟支开同行守卫,自己也转身进了府中。

    她愣了下,才突然间想起,那守卫是曾经血池里对她满眼厌恶的少年。

    原来,良知竟可笑得还有一丝用处呢!

    也不知是该悲?还是该喜?

    唐雅从石牢跑出来大声嚷嚷阿照逃跑了的时候,唐宋与叶千睸还差最后一个‘夫妻对拜’。

    囍盖下,叶千睸感受到红绸那头松了手,急忙扯下盖头,紧紧地抓着唐宋的手,卑微地祈求:“还差一拜,唐宋,与我行完这最后一礼你再去好不好?”

    “她若走了,霜草于我何用!”

    唐宋冷扫过她,毫不犹豫地甩开了她拉着的手,不顾参礼众人议论纷纷,大步跑到后院马厩,翻身上马亲自去追。

    而被抛弃在喜堂上的公主,怒砸了凤冠,在众人面前哭成了泪人。

    自知闯祸了的唐雅看到这一幕,害怕地藏到唐家主身后,大气都不敢出。

    唐家主也知公主的脾性,待她回过神来,唐雅这个破坏她婚礼的罪魁祸首,当然会首个遭殃,便赶忙给旁边长老们睇眼色,让他们快些掩护唐雅离开这里。

    ……

    另一边,逃离唐家的阿照,选择了一条较为艰难的逃跑路线。混出城门后,她不知翻了多少山,越了多少岭,终于逃到了盛凉的边境。

    就在离盛凉疆土只有几步之时,一阵熟悉的药香,随着南起的寒风,让她停住了脚步。

    那个男人,终究还是追来了。

    昨晚一夜飘雪,盛凉边境迎来了百年来,最大的一场风雪。风雪覆盖了一切,远远望去,天地已成一色。

    阿照依旧那身从唐雅身上扒下的衣裳,有些单薄,鞋子也都不知何时都跑掉了,赤着的双脚被冻得青紫,脚底更是被磨得血肉模糊。

    追来的唐宋,在离她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下,目光冷冽,满脸阴鸷,不难看出他此刻眼底的怒火。

    “我说过,你逃不掉的。”他的声音带着温柔,却也透着狠厉。

    阿照望着他,被冻青的面上露出惊恐,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盛凉的土地,激颤的心在一点点变成绝望。

    唐宋垂眼扫过她踩在冰雪上的双足,眉间不悦更显,明明怒到了极点,却强忍着扯出一抹温柔的浅笑,只是那眼底的嗜血,比这寒风更冷冽。

    “跟我回去。”

    阿照摇着头,在他的逼近下,不停地后退着,却还是被他扣住了双肩。

    “唐宋,我求你……你放过我好不好?”

    “不可能,除非我……”他话还没说完,瞳孔却骤然大睁,缓缓低头,满目震惊地望横在他们之间匕首。

    而那把匕首,已经毫不留情地刺进了他的胸口,穿透了他的心疼。

    追上她的那一刻,他满心愤怒,却欢喜居多,甚至欢喜到了忘了对她的防备,让她这一刀捅得轻而易举。

    鲜血,在两人中间,一滴一滴地落下,染红了一地白雪,如冥河上的曼莎珠华,红得刺目妖娆。

    胸口的疼痛,让唐宋缓缓松开了手,目光却依然紧盯着她,嘴角的笑意渐渐敛下,能一击将她置死的手掌也慢慢落下。

    终究,没舍得再伤她。

    唐宋捂着胸口后退了几步,就那么静静地望着她,似要将他刻画到灵魂深处一般。

第一百二十五章:被一刀穿心

    也是这一刻,心底的那份舍不得,让他突然间明白了,原来喜欢一个人,本能地就是舍不得伤她一丝一毫,哪怕她是在要他的命!

    “为什么不出手?”

    阿照望着他,面色苍白。

    那一刀,让她好似解脱了一般,心底的惧意竟在一点点地消散。

    她知道,凭他的本事,哪怕只剩下一口气也能将她置于死地。可他没有,只那么静静的望着她,似冷漠,又似…不舍。

    这样的目光,比仇恨地望着她更让阿照害怕。

    殷红的鲜血越淌越多,唐宋没有及时的去止血,而是颤着手从怀中拿出一个沾满他鲜血的木盒,艰难都对她开口:“去北燕,你身上的毒,唯北燕龙根与霜草可解……”

    “你以为告诉我这些,我就会感激你吗?”

    “我告诉你,不会,永远都不会!”阿照僵颤着,没有犹豫,伸手就去夺木盒。

    可在触碰到木盒的瞬间,却听到他低喃着喊出了她的名字。

    “阿照……”

    随着名字而出的,还有他口中大口大口的鲜血,而他最想说的那三个字,却被鲜血堵住没能出口。

    原来,他是知道她的名字的。

    听到他喊出自己的名字,阿照身体不经往后倾退了一步,呼吸都粗重起来,却在联想起那个‘丑奴’的名字后,浑身都愤怒得在发抖。

    丑奴二字,也是羞辱!

    耳边依旧是寒风的呼啸声,似乎也越来越猛烈。

    阿照僵直着身子,压抑着愤怒,一点一点地靠近他,缓缓蹲到他身前,满眼厌恶地望着他说:“唐宋,你这样冷血无情的人,来世不配为人。”

    说完,阿照没再管他,迈着麻木的双腿大步向前跑。可明明是解脱了,眼中的雾水,却还是模糊了前方的道路。

    终于,她在滚烫的泪水落下之前,用尽全力地跑向白雪皑皑的尽头。

    她知道,不能回头,也不可以回头。

    因为她终于,从那地狱一样的地方逃出来了。

    哪怕,是魔鬼相送。

    唐宋望着她消失不见的背影,眼中依然是别人看不懂的神色,只眼角好似有什么东西滚烫滑落。

    他身下的白雪,也已经被鲜血浸透,在这皑皑白雪的天地中,如一朵绝美妖艳的地狱冥花。

    回想这一生,他唐宋这辈子,做过最错的事,应该就是在还没有学会,去如何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将在意的姑娘囚禁在了身旁,让她受尽折磨。

    偏偏他这一生,依旧感到最幸运的事,还是在这无趣人间,他遇到了那能夺走他目光的姑娘。

    他想毁了她,却又舍不得。

    最后只能毁了自己。

    罢了罢了,就当是这无趣人间,渡了一场过不了的劫吧!是爱是恨,她总归是一世也忘不了他了。

    如此,也好!

    那一年,白雪倾盖。

    唐家那位有着超世之才,掌管天启皇族暗部的少主,被人一刀穿心,惨死在了盛凉与天启交境的垓下,震惊一时。

    时光荏苒,三载而过,而唐家对那杀死了他们少主的女子,至今都没有放弃过追杀。

    ――

    北燕皇宫,御书房。

    北燕帝接到陆齐被人劫走的消息后,震怒不已,气得当场掀飞了一桌子奏折,怒摔了桌上所有东西。

    “朕还没死呢,太子就敢如此不将朕放在眼里了!他以为他让人带走了陆齐,朕就没办法给他们治罪了?”

    “陛下息怒,龙体为重啊!”高裘一边小心观察着帝王的脸色,一边吩咐旁边的小太监们赶紧将地上的东西处理好。

    “朕明日再找他算账!”北燕帝发了一通气后,靠在榻椅上揉着有些发疼的太阳穴,心底越发烦躁起来:“今日淑妃怎么没给朕送安神汤来?”

    “回陛下,淑妃娘娘午时送过一回了。”

    不知为何,高裘隐隐觉得,陛下自从开始饮用那安神汤后,脾性便越发的暴躁易怒了,就连处理起朝政,都越发敷衍了事了。

    北燕帝听了高裘的话,更烦了,抬手吩咐道:“去,赶紧让御膳房再给朕做一碗来。”

    没那汤喝着,他感觉浑身都不得劲,心烦意燥的。

    “是,奴才这就去。”

    高裘躬身应着,快步走到门口,小声吩咐候着的宫人快去拿汤。

    ……

    转眼,离南宫檀被抓,已过了十三日,本应两日便能带回来的陆齐,也硬是拖到了第十五日才被带回来。

    一回来,便褪去朝服,双手恭捧着官帽,自觉地跪在承德殿的大殿中央请罪。

    “陆齐,你好大的胆子!”龙椅上,北燕帝脸色有些不好,呵斥声都有些中气不足。

    “臣知罪。”陆齐重重地对着北燕帝叩了个头。

    想到昨日太子妃给他说的话,陆齐闭着眼,低着头深吸了口气。再睁眼时,眼中再没有任何杂色。

    站在右边的慕容赫嘴角微扬,正打算出列,奏个太子勾结太医院欲对皇上行不轨时,陆齐察觉到,率先高声请罪道:“陛下,隐瞒南宫檀女子之身,是臣之罪。但求陛下看着她怀有太子殿下皇长子的份上,求陛下轻责。”

    “什…什么?”

    “什么?”

    此言一出,好几位老大臣都惊讶出声。

    太子与麟王俱是一惊。

    尤其是慕容烬,只觉得荒缪不已,他何时碰过南宫檀了?

    一时间,整个大殿之上,有人欢喜有人恨。

    听到有了皇长孙,北燕帝内心还是欢喜的,毕竟他有那么多个儿子,一个孙子也没有。妄为帝王,他却没享受过含饴弄孙的乐趣,如今听到有皇孙,倒是又惊又喜。

    北燕帝低头望向太子,问:“太子,南宫檀是你的女人,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朕?”

    毕竟前不久,说那女子是陆齐的未婚妻的时候,他可是没反驳的。

    这一点,北燕帝觉得还是值得怀疑的。

    慕容烬垂着眼帘,扫过陆齐眼中的恳求,沉着脸点头认下道:“是,南宫檀的确是儿臣的女人。此事,儿臣本想先禀告父皇再带她入东宫的,不想因为这事,险让某些小人借题发挥,也让儿臣没有机会及时地向父皇禀明。求请父皇看在皇孙的份上,轻饶儿臣与宫檀的隐瞒之罪。”

第一百二十六章:虽相互克制

    什么欺瞒之罪,分明就是欺君之罪,真会狡辩!

    听着这些狡辩之词,旁边的慕容赫直接面色铁青起来。什么叫没有开口的机会?你他娘的在宫中被拘了十多天,你现在说没有开口的机会,谁信?

    好巧,已经在走昏庸道路的北燕帝信。

    看着太子低头诚恳的模样,倒是不像作假。

    “父皇,欺君之罪怎能轻饶,若都饶了,日后还不知有多少人要欺瞒您。再者,那南宫檀是否有孕还不确定。”就算有了,是不是慕容烬的更不一定。

    当然,最后一句话麟王没敢说出来。

    北燕帝赞同地点了点头:“麟王考虑的也不无道理。”

    “来人,传太医院三大太医一道去给南宫檀诊脉。高裘,你也一块跟着去。”

    “是。”

    高裘领旨,带着几个小太监快步离去。

    小半柱香后,就在北燕帝等得有些不耐烦,想下朝喝碗安神汤去了的时候,高裘面带喜色地跑了回来。

    “启禀陛下,大喜啊!南宫檀的确身怀有孕。林老太医还说了,她那脉搏强劲有力,定是位皇长孙无疑了。”

    得到确定后,北燕帝一扫先前不快,面露大喜,振臂高呼道:“好啊!朕也终于有皇长孙了。太子,择日起,册封南宫檀为东宫良娣之首,仅次于太子妃之下,你赶快去将她接回东宫好生养胎,一会儿再将宫中那株千年人参,也一并给她拿去。”

    “谢,父皇。”

    慕容烬面上没多少喜色,藏在袖中的拳头也紧握着。

    一旁的慕容赫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千算万算,没算到突然冒出来的一个皇长孙打破了他所有的计划。

    有了这个皇长孙,他筹备的那些计划,竟都被不攻而破了。

    慕容烬,你倒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好运啊!

    散朝后,慕容烬带着陆齐直奔天牢。

    南宫檀早已候在天牢门口,已经换上了一身华丽的宫装,身后跟着十几个宫女嬷嬷,排场比太子妃的还足。

    慕容烬目光犀利地盯着她,脸上带着寒意。

    她却不在意的浅浅一笑,不紧不慢地屈膝行完礼,才道:“不知殿下还记不记得七月七,南街民宅。”

    “是你!”慕容烬骤然一愣,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那晚民宅里救了他的人,竟会是南宫檀!

    连一旁的陆齐也怔在了当场,七月七,南街民宅,他亲自将太子殿下从那里边带走的,他又怎会不知那晚他们发生了什么。

    慕容烬脸色很难看,难看得一点也不想看到眼前这个女人:“来人,送南宫良娣回东宫,交由太子妃安排行居。”

    东宫几名禁卫听到,赶忙上前,恭恭敬敬地护送着南宫良娣往东宫而去。

    待人走远后,慕容烬才转身望向陆齐,微露歉意道:“陆齐,是本宫对不住你。”

    陆齐苦笑着摇头,道:“天意弄人,怪不得殿下。时也命也,臣终究与她无缘,殿下,可否陪臣去饮一杯。”

    “借酒消愁?”慕容烬望向他。

    “算是吧,一醉解千愁,臣想试试。殿下放心,醉醒之后,臣还是陆齐。”

    “好,那本宫今日陪你一醉方休。”

    天牢门口,两人相视一笑。

    ……

    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话说的果然没错。

    南宫家仗着南宫檀怀有皇孙,直接从阶下囚摇身一变成了皇亲国戚,顿时羡煞旁人,巴结的人也开始络络不绝起来。

    阿照给南宫檀安排的院落,是离太子的苍岚苑最近的碧心苑,一座仅次于太子苍岚苑的殿宇。原本那才是太子妃该住的地方,只是当初慕容烬厌恶她,便让人领她去了凤梧苑。

    后来住久了,也就不想挪位置了。

    如今倒也不用特意腾出来了。

    以后,也更不用了!

    南宫檀到凤梧苑请安时,身后跟着一大串皇上御赐的宫人,她每走一步,宫人们都小心翼翼地盯着,就怕她磕了碰了。就连跟她这个太子妃说话,都谨慎得怕她这个太子妃随时会出手一样。

    聊了两句,阿照觉得无趣,面色厌厌地找了个借口将她们打发走了。

    “娘娘,你瞧她们那耀武扬威的嘚瑟样,看了便让人生气。”绿萝气鼓鼓着小脸,恨不得拿扫帚去扫她们。

    她是真没想到,南宫檀竟是这样的小人,一朝得势,竟开始不将他们娘娘放在眼里了。当初她还觉得她可怜,可真是瞎了眼了。

    “那她下次过来,你就别出来了。”

    “那哪行啊!娘娘心善,奴婢才不放心娘娘跟她们独处。”

    阿照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拾起花剪,细修着轩窗旁的那盆君子兰的枯叶。可才刚剪了几片长叶,胸口间猛地传来一阵微疼,喉头立马感觉到一股甘甜,嘴角也渐渐淌出了一抹血痕。

    “娘娘!!”

    绿萝看到,顿时大惊失色:“娘娘,娘娘您这是怎么了,你别吓绿萝啊!绿萝这就去给你请太医。”

    绿萝整个人都慌了,紧张得就要去叫人,却阿照一把拉住,拦道:“绿萝,不可伸张。”

    “可…可是娘娘你……”

    “我没事,这事不得告诉任何人,包括李二与望月几个,记住了吗?”她的语气严厉,绿萝虽然担心不已,却也不敢违抗,只得委屈巴巴的点头:“绿萝记住了。”

    “娘娘,您能不能告诉绿萝,您这是怎么了啊!”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吐血,还不让请御医。

    绿萝一边扶她坐下,一边给她擦拭着嘴角的血迹,心疼得声音都哽咽了。

    她已经没了苏嬷嬷了,她不能再没有娘娘这个主子了。

    “不必担心,旧疾罢了,无事的。”

    知这丫头担心,阿照收起面容上的厉色,和颜笑了笑。低头看到手腕脉搏上出现的黑线时,心底轻叹下,眼底有些凝重。

    当年蛊王死在她体内后,蛊毒四散,唐宋不知怎么想的,用了唐家的‘圣蛊’压制住了蛊王的毒。可惜两者的毒都较为劲霸,虽相互克制着,却也难保哪一日它们不会攻克对方。

第一百二十七章:就你废话多

    如今北燕没了龙根,那株霜草在她手里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了。

    至于南宫檀之所以猜到她是天启唐家要找的人,便是因为她身体里的蛊毒。

    说到底,还是自己大意了。

    倒是樊惊鸿,可真是教出了一个好徒弟啊!

    ……

    午后,李忠从宫外带回了个消息。

    楚千幻生了。

    “她怎么样?可是母子均安?对了,男孩还是女孩?”阿照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李忠想了想,按着顺序答道:“楚小姐很好,孩子也很好,消息是莫北二公子让人传来给属下的,属下也不知道是男是女。”

    他也忘记问了。

    “好,母子均安就好,男女都好。”期待的小生命终于落地了,这应该是这么久以来,阿照听到的最高兴的事了。

    “李忠,你安排一下,今晚我出去看看。”

    “属下这就去。”

    李忠点头,开始着手去安排。

    如以往一般,宵禁过后,李忠带着阿照从皇宫西北角悄悄离开了东宫。

    楚千幻几人藏身的小酒楼里,虽大门紧闭,里面的人好像都还没有休息。她才刚敲响门,大门立即就被从里拉开了,倒像是等候多时了。

    “姑娘来了,主子们都在后面等候着呢!”

    小二还是上次那个小二,也是一脸喜色。

    可不是大喜嘛,老板娘生了个小公子,喜得云小姐和莫北公子逢人就散喜钱,他这一日下来,来来回回都得了七八个红封了,媳妇本又存了一笔了,自当高兴不已。

    阿照走到后院时,云潇潇和莫北宿就站在门口等着,楚千幻此刻吹不得风,又才生产完,更是不能起来迎她。

    “可算来了,再不来我都要去睡了。”云潇潇笑着开口。

    莫北宿刚要叩拜行礼,阿照直接拦住了:“今日二公子就不必多礼了,我时间不多,看一眼千幻和孩子就走。”说完进了房中。

    “谢娘娘。”

    人都进去了,莫北宿还是要俯身恭上一揖。

    “二哥哥,你真是越来越像个老夫子了。”云潇潇在一旁笑着。

    莫北宿直起身,温柔地点了点她鼻尖,云潇潇调皮浅笑,二人未进屋,只在院子石凳上静坐中。

    房里,楚千幻见她能来,高兴得想下床,却被阿照拦住了:“刚生了孩子下床做什么,现在不好好躺着,当心日后落下病根。”

    “你能来,我很欢喜。”楚千幻温柔地望着她,脸色还有些苍白,精神头却很好。

    “知道了。”阿照也笑着,眼神温柔地看着她旁边吧唧着小嘴吐泡泡的小家伙:“男孩还是女孩啊!”

    “男孩,娘娘要抱一下吗?”看着儿子,楚千幻浑身都散发着母爱的光辉,美得醉人。

    母亲与孩子,应该就是世间最特殊的缘分吧!

    也是世间难以割舍的存在。

    阿照望着她,见她笑着点头,才轻轻地将小家伙抱到了怀里,小小的一个,虎头虎脑的。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知道他爹是谁,所以瞧着小家伙,总感觉长得更想慕容博那混账东西多些。

    “取名了吗?”

    “取了,跟着我姓楚,叫楚晚临,降临的临。”她的孩子,虽来得晚,只要他降临便是上天对她最大的恩赐。

    孩子,是生命的延续,也是情感的寄托,更是母亲全部的希望。

    “晚临,临儿,是个好名字。”阿照点了点头,看着孩子,笑得很温柔:“要快快长大,做个小男子汉好保护你娘亲,记住了。”

    小家伙,要健康快乐的长大。

    襁褓里的小家伙听不懂,咿呀咿呀的晃动着小手,挥小手见,还不小心牢牢地抓住了抱他的人的一缕发丝。

    看着怀里的小家伙,阿照脑海也闪过一个婴儿的面容,微垂的眸子里浮起一抹愧疚,转瞬即逝。

    两人叙了会儿,阿照看了一眼外面时辰,将孩子轻轻放下,笑道:“不能出来太久,我该回去了。好好照顾自己,我下次再来看你们。”

    “好。”

    楚千幻轻轻点头,眼中虽有些不舍,却也明白宫中的规矩,更明白太子对她的疑心。

    阿照出去后,楚千幻低头去看儿子,见到他襁褓里放着一把精致小巧的小金锁,上面雕刻着‘平安喜乐’四个字。

    看着小金锁,楚千幻心动感动,鼻头有些酸楚。

    北燕习俗,家中添子,洗三时娘家人都会送来一把小金锁,寓意是希望孩子一生平顺安康。

    如今楚家门庭败落,她也早没了娘家人,本以为没人会记得了,可她一个盛凉来的姑娘却有心记着了。

    娘家人的平安锁,她给她送来了。

    阿照一出来,云潇潇立马凑了起来,忙问:“才来多久啊!你这么快就要走啊,不多坐会儿吗?”

    “怎么,舍不得我,还要我留下陪你过中秋啊!”阿照瞥向她,眼中带着笑意。

    云潇潇别扭的撇了撇嘴,小声嘟囔道:“谁舍不得你了,乱讲,我才不稀罕你陪我过中秋呢。”

    曾经嚣张的云侧妃,现在穿着民间女子普通的罗裙,小女儿家的闹小性子,倒是招人喜欢极了。

    “有人陪着,自然是不稀罕我了。”阿照拿暧昧的眼神瞟向他们一眼,却有认真道:“你们俩也赶紧寻个好日子把事办了吧!总拖着,别拖出人命来就不好了。”

    “哎呀,你你你、你想哪儿去了,就你废话多!天色不走了,不是要走吗,要走你赶紧走。”云潇潇不好意思的推搡着她。

    刚刚还想留她呢,这会倒开始赶人了。

    “推我干嘛,行了,夜里都一间房了,这会儿倒晓得害臊了。”

    这话一出,两人立刻涨红了脸,眼神飘忽的没好意思看对方。莫北宿更是吞吞吐吐的解释道:“娘娘,我,我我与潇潇,虽…虽然……”

    “知道,你与潇潇虽然同处一屋,但发乎情止乎理,本宫晓得了,走了。”调侃完二人,阿照笑意连连地离开了小酒楼。

    徒留二人脸红红的望着对方。

    想想也是,他们都同住一起了,是时候三拜九叩的拜个天地了。

    ……

第一百二十八章:也是应该的

    回到东宫时,已时三更时分,整个凤梧苑寂静得有些反常。

    阿照推开房门,房里一片漆黑,黑暗中好似有道身影笔直的桌旁。她略惊了一下,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后,没有叫人,自己去摸索着在黑暗中点燃了烛火。

    “殿下怎么还没就寝。”

    慕容烬目光沉沉地望着她,特别是在看到她脖颈下还有些凌乱的里衫时,脸色铁青得能寒出冰来。

    那是方才抱孩子时,不小心微微弄皱的地方,阿照也没注意。

    然而这三更半夜的,她这般衣衫不整,又深夜外出回来的疲惫模样,落在慕容烬眼里,想不多想都难了。

    也不知是不是身体里的毒发作了,这些日子以来,阿照总是容易累,一累还犯困得很。犯起困来,就没什么心思应付慕容烬,抬手轻打了个哈欠,柔声问:“殿下今晚可是要歇在凤栖苑?”

    不等他答,她自顾自地道:“算了,再过几个时辰殿下也该上朝了,臣妾去让人给殿下取床新被褥来,殿下在榻上将就会儿吧!”

    见她似乎没有要解释的意思,慕容烬眼中的寒冷倾刻被怒火燃烧起来。

    他压制怒火,冷声问她:“裴银,本宫就这么入不了你的眼吗?”

    阿照一愣,秀眉微蹙,不懂他话里的意思。

    “殿下……”

    “深夜外出,你就没有什么要给本宫解释的吗?”她刚开口,慕容烬就怒而转身,怒吼着打断了她的话,将她狠狠的逼直墙角,眼底竟透露着几分受伤。

    “殿下这是不信臣妾?”

    “你衣衫不整的回来,你让本宫如何信你?裴银,你到底有没有心,本宫的心是你能随意践踏的吗?”

    她哪里衣衫不整了?

    “臣妾真的不懂殿下在说什么,殿下有话不妨直问。”阿照摸着后背冰冷的墙面,已经退无可退。

    不明白今晚慕容烬抽了什么风,若是因为她偷偷外出的事,大可跟从前那样直问就好,尽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干嘛?!

    “不懂?呵,好一句不懂,莫北大将军白昼刚回朝,深更半夜你这个太子妃便迫不及待的去相会,你当本宫不知道?裴银,莫北煜当真那么好,好到你这个堂堂太子妃不惜你自甘下贱去……”

    ‘啪!’

    寂静的房间里,巴掌声清脆响起。

    阿照看着有些发麻的手掌,缓缓放到了身后:“殿下,您需要冷静。”

    慕容烬的脑袋被打歪到一边,也不知道打清醒了没有,好半响他才冷笑着抬起来,冷冰冰地对着她:“本宫确定是需要冷静了,裴银,从今以后,本宫与你到此为止!”

    什么到此为止?

    “慕容烬……”阿照心底微惊,然不等她解释什么,慕容烬已经寒着脸甩袖离去,一丝开口的机会也不留给她。

    太子一走,望月和绿萝等人急忙跑了进来。

    “娘娘,您没事吧!”

    “殿下何时来的?”阿照轻揉了下打得有些发麻的手心,并没有看了他们。

    望月看了她一眼,见她神色不怎么好,小心答道:“娘娘出去不到两刻钟,殿下便来了,还让人将奴婢们都看住,谁也不许离开凤栖苑一步。”

    望月上回得了失心,便是被送去客归养了些时日,自是知道里面住着些什么人的。也知道除了李忠,连绿萝李二都不知情,也担心着盛凉那边安插在娘娘身边的人,便没敢冒险让李二去通知。

    毕竟李二性子冲动,做事不过脑,不如他哥沉稳。娘娘不用他,想来也是如此考量的。

    从阿照离开到现在,足足过了一个半时辰了。这一个半时辰的确能做很多事,不难怪慕容烬那么生气。

    “今日莫北将军回朝,凤栖苑的人都不知道吗?为什么没一个人来告诉我?”

    “娘娘,这事咱们凤梧苑真没人知道,好似被刻意瞒住了。”绿萝回完,脑袋垂得低低的。

    以往这些探听消息的事,都是她和李二去办,可这回,他们却一丝消息都没提前探听到。

    “故意瞒住了?”

    闻言,阿照面色不怎么好,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做的了。

    知道她与莫北煜私交好的人不多,会拿这事做文章的更不多,能在东宫把消息屏蔽的,慕容烬没那么无聊,所以除了把野心放在面上的南宫檀,还真是没谁了。

    以前当真是没看出来,她竟如此有当后宫女人的手段。

    “好了,你们都下去休息吧!”

    望月有些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带着绿萝等人退了出去。

    看着他们退了出来,阿照刚想就寝,胸口一阵剧痛传来,喉间又呕出了一口血。她急忙掀开袖口,只见手腕上的黑线疯狂的长了一截。

    原来,它是随着人的情绪波动在滋长。

    唐宋,我终究还是不如你狠!

    ……

    中秋家宴将至,由于皇后凤体抱恙,今年由刚升为贵妃的淑妃操办。

    阿照到凤仪宫请安时,慕容烬已经带着南宫檀早到了。

    皇后本还神色淡淡的听着南宫檀说恭维的话,一见太子妃来了,顿时喜笑颜开起来,淡淡道:“南宫良娣还有孕在身,就先回去休息吧!本宫留太子和太子妃在这儿用午个膳。”

    皇后这是明显的将她当外人看啊!

    南宫檀面色有些僵,并没有立即回,而是扭头看向太子。

    慕容烬冷着脸,眼角都没给一个给太子妃,冷冷回道:“母后,檀儿有孕在身,一个人回去儿臣不放心,让太子妃陪您用午膳吧!儿臣告退。”

    “烬儿,你……”皇后还想说什么,太子已经拉着南宫檀走了。

    阿照低着头,自始至终插嘴一个字,也看不清她面上的神情。

    见太子如此,皇后只得安慰阿照道:“太子妃啊,你莫要在意,想来他也是第一次做父亲,上心点也是应该的。你别想太多,就算那南宫檀真生下了皇长孙,有母后在,任何人也无法撼动你的地位的。”

    她也并非不喜皇长孙,毕竟是自己儿子的亲骨肉,可若连她也因为皇长孙热帖了上去,对于太子妃来说,不免太过凉薄。

    一路走来,太子妃对太子的情意别人看不见,她这个当母后的可是瞧得真真的。

第一百二十九章:麟王敢得很

    “母后不必担心,儿臣作为太子殿下的正妻,本就该多多规劝殿下对东宫良娣美人们雨露均沾才是,没事的。”彰显正妻大度,这本就是她这个太子妃该做的事。

    可她越是这么说,皇后对她就越忍不住疼惜起来。

    说到底,入了这帝王家,那些所谓的情呀爱呀,不过都是过眼云烟。而有些事,也注定是两难全的。

    陪皇后用了午膳后,阿照并没有马上回东宫,而是去了去御花园后的那片梅林。

    这个季节自然没有梅花,梅树繁枝上,稀稀落落地挂着不少细叶,远远望去,亦是不错的风景。

    “娘娘,咱们不回东宫吗?”跟着的绿萝问道。

    “先不回,本宫想静会儿,到林中凉亭坐坐吧!”

    绿萝以为是因为太子的事,所以娘娘心情不好,不免心疼地看着自家娘娘,安静地站在她身后,心底却暗暗咒骂了那南宫檀几百遍。

    “绿萝,你说这梅树耐寒易生长,为什么偏偏咱们盛凉的土壤就是种不活呢?”

    绿萝也奇,偷偷折了根梅枝捏在手里端详,瞅了半天,才摇头道:“奴婢也不知道,但比起梅花,奴婢觉得,还是盛凉的桃花更好看,不光好看,还有桃子吃。哪里像这梅花,就开朵花从不结果。”

    这馋丫头。

    阿照笑笑,将她手里的梅枝接了过去,柔声念道:“青梅煮酒论英雄,傻丫头,有些梅树,也是能结果子。”

    虽然,这高墙绿瓦宫中的,难结!

    绿萝虽喜欢看书,但书中许多东西她是看不懂的,就像娘娘此刻说的青梅煮酒论英雄,她知道其意,却又不懂其意。

    小丫头挠了挠脑袋,嘿嘿傻笑了下。

    阿照没再说话,走走停停来到亭中,刚坐下,眼尾便扫到林中的一抹身影,扭头对着绿萝吩咐道:“绿萝,我有些渴了,去倒盏茶来。”

    “娘娘,这里不是有……”

    太子妃打断了她的话:“去端盏热的来。”

    绿萝一愣,奇怪地看了眼石桌上的杯具,疑惑了下,才突然明白娘娘是想让她先退下,便立即道:“噢,奴婢这就去。”

    绿萝刚退下,那道身影便朝凉亭走了过来。

    “麟王在此恭候多时了吧!”阿照没有回头,语气不咸不淡的,却带着明显的疏离。

    “皇嫂说笑了,本王不过是路过,瞧着这一林梅枝倒也入眼,便进来观赏几眼罢了。”慕容赫笑了笑,自顾坐下,抬手给自己斟了杯茶。

    两人对面而坐,静默了片刻,似乎都没有再开口的意思。

    片刻之下,慕容赫茶饮了半盏了,见她还沉得住气得很,便不在意的先开口道:“听闻皇兄近日,格外宠爱那位新晋的南宫良娣,皇嫂就不担心吗?”

    “本宫担不担心,不是麟王身为臣弟该管的事。倒是麟王这么一问,反倒是让本宫忽然想起,麟王府上好像有个小丫头,是叫相宜吧!”

    从她口中提起小丫头,慕容赫眸色温变,嘴角的温和笑意有些收敛:“皇嫂倒是查得仔细,怎么,皇嫂想动她?”

    “若本宫说‘是’呢?”

    闻言,慕容赫脸色彻底寒下去了。

    阿照却不在意地继续浅笑道:“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相宜这个名字,还是家母所取呢!没想到小丫头转眼都长这般大了。”

    听这话的意思,宜儿的名字竟是裴银的娘取的,但她突然说出来是什么意思?

    慕容赫眉头蹙起:“竟不知皇嫂跟宜儿是旧识。”

    “家仆之女,算旧识也不为过。”

    这话一出,慕容赫神色一僵,面色不怎么好看起来。

    家仆之女?

    可恶,这死女人竟敢侮辱他的宜儿是家仆之女。

    慕容赫脸色阴沉,咬牙道:“皇嫂这笑话不免开过了,宜儿乃游医樊惊鸿之女,怎会是皇嫂家仆之女,如此欺辱之词,还请皇嫂以后慎言。”

    “慎言?麟王这是在教本宫说话吗?”

    “臣弟不敢!”

    “本宫看麟王敢得很!”阿照冷笑出声,慢悠悠地摆了摆袖口,才道:“麟王人脉通广,连南宫良娣的身份都能查到,不妨也去查查盛凉樊家,家母便是姓樊。”

    慕容赫心底一凛,有些不好的预感。

    果然,裴银冷瞥了一眼,继续不疾不徐地说道:“家母她老人家虽已仙逝,可她手头的几张陪嫁家奴身契,可一直都在本宫手里呢!在盛凉,家仆之子亦为家生子,照样是主家的奴才,纵然身在任何地方,也都是随意主子处置的。”

    鲜少有人知道,大名鼎鼎的神医樊惊鸿,曾是盛凉败落世族樊家的家奴。

    后来,还曾作为樊家大小姐的陪嫁家奴,一道去了洛阳裴家。

    只是去了裴家后,因模样过于俊俏,引得裴家当时唯一的小姐芳心暗许。而当时已经成为裴二夫人的樊大小姐,看出他心有桎梏,便给了他一比银钱,允他外出云游。

    那时,阿照的娘本来是要将他的身契一并还给他的,可那时的樊惊鸿,少年心性没要,不想多年后倒能帮了阿照一把。

    这事,怕是连麟王府那小丫头自己都不知道吧!

    “不知麟王殿下何时能将本宫的‘奴婢’送还给本宫?”

    ‘砰’,太过用力,慕容赫不慎将手中的瓷盏捏碎了一地。茶水早已凉下,倒也不烫,只顺着他掌心淋了一袖衣袍。

    于慕容赫而言,樊相宜是他坠落黑暗后唯一的月光,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珍宝,可他的珍宝如今却成了别人口中的下贱‘奴婢’,这便不可忍了。

    若眼前这个不是太子妃裴银,他定让她再见不到夜间的黑。

    “皇嫂,世人皆有底线,皇嫂确定要碰么?”他望着对面的女人,眼里已经有了杀意。

    阿照丝毫不惧地迎上他的目光,冷笑道:“麟王也说了,世人皆有底线,既然麟王碰了本宫的底线,想让本宫不动,那就要看看麟王能拿出几分诚意了。”

第一百三十章:有两副面孔

    “不知太子妃想要什么诚意?”称呼都变了。

    “既然大家都想求仁得仁,求到了就该守规矩,麟王觉得呢!”

    “本王也是如此觉得的!”这话,直接是从慕容赫牙缝中挤出的。他冷眼睇着她,心底暗恨。

    二人相对,眼中尽是冰冷。

    见他言不由衷,阿照冷笑了下,淡淡将目光移向梅林:“麟王也这样觉得就好,若没事,你就退下吧!”

    “……”这死女人,真狂啊!

    “残花成泥,一林败景,还真是很合宜皇嫂观赏呢!本王便不碍太子妃眼了,告退!”慕容赫起身,手中破碎的茶盏被尽数丢在地上,上面隐隐残留着几许鲜红。

    阿照眼角前瞥了他眼,倒是客套了句:“麟王慢走,得空了带着那丫头多来东宫坐坐。”

    慕容赫一听,冷哼一声,甩袖大步离去。

    绿萝蹲坐在梅林外的小树下,见麟王黑着脸出来了,急忙起身小跑着回去,一点也没有给他这个王爷参个礼什么的。

    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养出什么样的奴才!

    不过一想到‘奴才’二字,慕容赫心底就更窝火了。

    ……

    阿照回到东宫时,路过小花园,南宫檀正在走廊里赏那池红鲤,比起那身老气的太医朝服,一袭段锦宫装衬托起来,倒是美艳得很。

    “妾身拜见姐姐。”南宫檀看向她时,眼中似有似无的有些挑衅。

    这声‘姐姐’,更是叫得阿照有些恶心。

    阿照掀眼淡漠地扫了她一眼,道:“南宫良娣有孕在身,还是回碧心苑好好休养吧!”

    “姐姐,妾身自己懂医,有孕在身得多散散心,整日闷在屋里对孩子不好呢!莫不是姐姐不愿意看到妾身?”

    阿照看着她矫揉造作的模样,真的无法将她与以前的南宫檀联想在一起。

    “呀!姐姐怎么一直盯着妾身瞧,眼神好吓人啊!妾身现在怀了宝宝,最经不得吓了。”阴阳怪气的不说,现在还装出一副害怕的惊恐样了。

    绿萝气得咬牙切齿,想顶撞两句,却被太子妃压制住了。

    “南宫檀,本宫是在看,这人要是剥掉一层皮,是不是里面就真的有两副面孔?”

    南宫檀面色一僵,下意识的去扶自己那不知真的假的,反正就是还没成型的肚子。

    阿照眼底闪过讽笑,道:“南宫良娣随意吧,本宫还有事,就先回凤梧苑了。”

    见她要走,南宫檀捧着那没显怀的肚子,挑衅地拦了过去,笑道:“姐姐别忙着走啊!妹妹怀着身子服侍殿下,不知道的可多了,还有许多地方还要请教姐姐呢!”

    一入宫门深似海,果真会把人变得面目可憎。

    阿照笑了,站在旁人看不清的位置,低声在她耳边道:“太子不愿碰你,不知道麟王愿不愿意碰?”

    这也是云潇潇告诉她的,慕容烬看似女人众多,可真正碰过的还真没几个。

    当初云潇潇在东宫住了两年,慕容烬硬是没给过她爬床的机会,就连曾经的姚仙儿,每次使尽浑身解数,太子殿下都不为所动,依旧是该谁榻的睡榻,该睡床的睡床。

    由此可见,下属喜欢的女人慕容烬不会碰,别有用心的女人他更不会碰,倒是洁身自爱得很。

    然而不巧得很,下属喜欢的,和别有用心的,南宫檀两样都占了。所以,慕容烬就算每日宿在她殿里,也不会碰她一根手指头。

    果然,南宫檀脸色阴沉了下来。

    自从来到东宫,太子几乎都是宿在碧心苑的,可不管她如何下作的去勾引,他都无动于衷。

    看似恩宠无限,可她清楚,太子不过是在用她来与太子妃赌气。也在那不久后,麟王悄悄找上了她,告诉了她小师妹的事,也知晓了她假孕的事。

    她本来也是害怕的,可尝过了东宫太子良娣的身份带来的荣耀之后,加之人性的贪婪,早已让她忘记了太子妃的手段,及贪心的后果。

    如今的她,不想,更不愿再回到商贾之女的低贱身份。

    她想要更有权利的位置。

    太子正宫的位置,未来的一国之后的位置,她都想要!

    她知道自己已经面目可憎了,可她不敢放手,也不想,更不愿。荣华、权利,于一些人而言,真的足矣让人疯狂。

    可此刻看着太子妃那双似能看穿她全部计划的眼睛,她心虚了,也不敢动了。

    “殿下恩宠于你,南宫良娣受着便可,至于其它的,你可要想好了再伸手,别被烫了掌心!”阿照语气温和,笑着给她整理下肩头的皱褶,虽笑着,南宫檀却觉得手脚冰冷。

    瞧她突变的脸色,阿照嘴角浅勾,转身欲走。

    刚转身,慕容烬已经不知何时站在身后不远处,脸上面无表情,身后跟着默不作声的陆齐。

    慕容烬看了她一眼,阔步走到南宫檀身侧,低声说着关心的话语。然后丢下众人,温柔的带着向着碧心苑的方向离去。

    陆齐没立即跟上去,而是躬身一礼,才欲告退。

    阿照虚抬了下手,开口道:“陆大人留步,本宫有事想请陆大人相帮。”

    陆齐面露不解,看了眼太子与南宫檀二人离开的方向,站立原地,点头道:“娘娘请吩咐。”

    “本宫欲送五百战卫回盛凉,不敢劳烦殿下,只能烦请大人送他们一程。”

    “娘娘…”

    一旁的绿萝听到,第一个惊讶出声。

    陆齐也是惊诧不已,看着太子妃,眉头微皱,半响才道:“娘娘可想清楚了?”

    没了这五百战卫,北燕便没人会再忌惮她这位太子妃了。

    甚至稍有不慎……

    “从本宫踏入北燕那日便想好了,北燕再好,他们终究是盛凉人。”于北燕的人来说,战卫们再循规蹈矩、再谨慎小心,都是非他们族类,必有异心!

    陆齐见她似心意已决,拱手道:“此事臣需禀明殿下后,再行安排。”

    “多谢。”阿照点了下头,带着绿萝转身离去。清清冷冷的,如初嫁来的那日,不悲不喜。

    陆齐看着那单薄的背影,神色复杂。

    这世间的变数,真是恼人心神。

第一百三十一章:饶红妆一命

    对于太子妃要送五百战卫回盛凉一事,陆齐禀告时,慕容烬也只是微怔了下,随后给北燕帝递上封折子后,同意了。

    几日后,望月不慎打翻了一盏茶,茶水溅到了太子妃身上,太子妃责备她人笨手笨脚的,一怒之下让她收拾东西滚回盛凉。

    而听雪与红妆因给望月求情,也被太子妃下令一道遣送回盛凉。

    如此反常,不免让人察觉有异。

    果然,这日夜里。

    阿照如往常一样,刚让绿萝退下,空荡荡的寝殿中就明显感受到了一丝丝的杀机,牢牢地锁定在自己的身上。

    她近来部署得有些匆忙,特别是送望月他们回盛凉的事,似有安排后路之意,倒是叫潜伏在暗的那些人蠢蠢欲动了。

    阿照心中冷笑,表面上却依旧装出一副浑然不觉的模样。起身吹熄了灯,闭目躺在床上。

    今夜无月,伴随着晚风,竟无声无息地飘起了绵绵小雨。

    漆黑的寝殿里,有人正踮着脚尖,一步一步地靠近太子妃的床榻,手中高举着一把锋利的短刃,似乎停顿了片刻,才对着床上盖着被褥的太子妃狠狠刺去。

    短刃刺下的瞬间,被褥下的人突然腾空而起,直接将被褥掀翻盖到她头顶,并飞速一脚。等来人察觉不对,急忙扯下被褥时,整个寝殿已经大亮了起来。

    行刺之人并未蒙面,当被褥扯下,烛火清晰地映照出了她的真面目。

    而门外的绿萝等人听到动静,急忙推门闯了进来,待见到崔瑶一身夜行衣站在殿中时,都惊诧不已。

    崔瑶自知暴露,也知逃不了,索性扔掉短刃,等待束手就擒。

    然而,太子妃却并没有下令让人去擒她。

    绿萝几个看到她扔到地上的匕首,面色大惊,都不敢置信的望向崔瑶:“瑶瑶,你……你为什么要刺杀娘娘啊?”

    崔瑶回避着她们的目光,没有回答,只笔直地站在原地,身上再没有一丝平日里胆小乖巧。

    其中最不敢置信的,还是与她最为要好的阮红妆。她含着泪,不相信地走上前去质问她:“瑶瑶,你怎么能如此糊涂,娘娘待我们不薄,若是没有娘娘,你上回都死在飘雪苑了,你怎能如此恩将仇报啊?”

    崔瑶没敢看她,别过脸道:“事到如今,崔瑶无话可说,但凭处置!”

    “刺杀娘娘,你犯的是死罪啊!”阮红妆激动低吼,转头急忙去求太子妃:“娘娘,崔瑶年纪小,定是被人算计了才一时糊涂,求娘娘饶她一命。”

    阿照目光扫过替崔瑶求情的阮红妆,最后才停留在崔瑶身上,冷声道:“你受制于谁,又是听命于谁,本宫不打算逼问你。但念在你小姑于我有恩,今日之事,本宫也不会追究,明日与望月她们离开燕京后,自己好自为之吧!”

    好自为之……

    听到太子妃让自己好自为之,崔瑶瞬间红了眼眶,哽咽着道:“你还是因为我小姑才待我好的。”

    “你该庆幸你有个小姑,否则,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太子妃语气冰冷,一丝温度也无。

    崔瑶面色却刹那苍白,眼眶都红起了雾,像个讨不到糖吃的孩子一般,委屈嘶吼道:“我不稀罕你因为谁来饶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胡说什么瑶瑶,娘娘不降罪你已是天大恩赐,还不快谢谢娘娘。”她旁边的阮红妆见状,急忙拽了她一把,拉着她靠近了太子妃几步。

    崔瑶却一把甩开了她。

    就在众人以为,她是在替崔瑶感谢娘娘的不追究之恩时,阮红妆却突然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对着太子妃就刺了过去。

    她出手得让人猝不及防,众人直接惊愕在原地,待想制止之时,已经来不及。

    眼看匕首刺了过来,阿照正站在死角的灯柱旁,根本避无可避,只能急忙掀飞灯柱上的油盏去挡。可阮红妆似铁了心要她命,硬是连躲一下都没有,直直地将匕首捅了过去。

    ‘――呲’

    就在绿萝尖叫出声,大喊不要时,那把匕首已经捅进了血肉中。

    “瑶瑶……”看着千钧一发冲过来给太子妃挡刀的崔瑶,阮红妆惊愣了一下。但人一旦发了狠,便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她咬牙想要拔出匕首直接去刺太子妃,怎料崔瑶却死死地抓住了她的手不放。

    “红妆姐……回头吧!”

    阮红妆一怔,双目骤紧。

    就在她微怔的瞬息,旁边的李忠已经一掌打来,将她击飞到地,快速将她控制住。

    被李忠制住,阮红妆心有不甘心地挣扎了几下,但见崔瑶面色苍白的躺在太子妃怀中时,神色微变,竟慢慢停止了挣扎。

    “李忠,去请太医!”阿照的死死捂着崔瑶胸口的伤口,可鲜血还是不停地从她指缝间渗透出来。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一刀是直接刺入了心脏,太医来也无用了。

    崔瑶也感觉到自己活不成了,她靠在太子妃怀里,轻轻晃动了下头:“娘娘…来…来不及了……”

    从踏进这间殿中,崔瑶就没想过活着出去。她从来没想过杀太子妃,她只是想引出太后藏在太子妃身边的人,只是她没想到,那个人会是待她如亲妹的红妆姐姐。

    “娘娘,求你…饶红妆姐姐一命,崔瑶下辈子…再报答……”

    “别说了,我不杀她,你别说话了。”听着她越来越虚弱的声音,阿照捂着她伤口的手有些微抖,深吸了口气,竭力控制着悲痛的情绪。

    “谢谢…谢谢娘娘……”崔瑶想像往日一样,笑着咧咧嘴,可随着笑容一起的,还有嘴里涌出的鲜血。

    “娘娘……崔瑶还想,再问一回……娘娘真的是…是因为小姑,才待崔瑶好的吗?”

    阿照终究没忍住,眼眶微红,鲜血也染红了她一身,她紧紧抱着她摇了摇头,哽咽道:“不是,不是因为任何人,瑶瑶还记不记得阿照姐姐?”

    “阿照姐姐……”

    崔瑶艰难地点了下头,目光静静地望着她,望着望着,突然间好像知道了什么答案一样,笑容逐渐扩大,眼中也聚满了泪花。

第一百三十二章:这异国他乡

    连姑姑都喜欢的阿照姐姐,她又怎么会不记得。

    记得的。

    崔瑶费力地抬起手,轻颤着指尖去触碰她的眉眼,恍惚间,她好像又看到了那常常戴着面纱,喊她‘小瑶儿’的姐姐。

    ‘小姑是小姑,阿照姐姐是阿照姐姐,是一样的,也是不一样的。’这是十岁那年,她给阿照姐姐说过的话。

    其实,其实她也早就认出了阿照姐姐,她只是一直不敢肯定。

    不过现在好了,她终于敢肯定了。

    太子妃,就是当年的阿照姐姐。

    “崔瑶是崔瑶,崔芙是崔芙,一个是阿照姐姐的好友,一个是阿照姐姐的妹妹。”从认出她是崔瑶,阿照便想尽可能地去保护她,不让她走上她小姑的老路,可终究自己还是没有做到。

    “阿照姐姐……我想…回家了……”

    “好,姐姐送你回家!”

    她话音刚落,崔瑶轻抚她眉心的手臂重重落下,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瑶瑶……”

    绿萝和听雪没忍住,捂着嘴哭出了声。望月别过脸去擦掉眼泪,蹲下身将崔瑶的尸体接到自己怀里。

    阿照看着满手的鲜血,神色冷厉地望向被制住的阮红妆:“本宫不问崔瑶,是因为本宫知道她从小心性善良,纵然走错了路,也不会坏到哪里去。可红妆,你太让本宫失望了。”

    对阮红妆,阿照毫不掩饰自己的杀心。

    阮红妆的目光有片刻涣散,她愣愣地望着崔瑶的尸体,心里同样不好受,咬牙道:“奴婢心中有愧,但想到父母亲人的性命尚掌于别人之手,这点愧又算得了什么?!”

    “算得了什么?”

    阿照怒极反笑,从袖中拿出一封信笺,狠狠砸在她脸上:“你好好看看,这些算得了什么!”

    李忠得到太子妃点头,适时松开了她。

    阮红妆看着从自己脸上砸落下的信封,上面还染着崔瑶的血。

    她迟疑了片刻,才捡起扯开,然而当看到里面的内容时,恍如五雷轰顶。

    “不…不可能……”她似不相信一般,嘴巴里呓语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这本来是我要送给你和崔瑶最后的礼物,可现在,她死在了你的手里,她再也见不到她心心念念的爹娘。”

    当初霄王离开北燕时,阿照便托霄王去骊山救出阮家和崔家的人,给他们一个新身份。此事成没成功,霄王那边一直没有传信过来,是也她也没有告诉她们,怕她们失望。

    直到前几日,她突然收到霄王安排妥当的消息,本想送她们离开燕京再告诉她们,却不想一念之差,酿成今日惨剧。

    “本宫答应崔瑶不杀你,阮红妆,回到盛凉,告诉你的主子,裴银从来不是她的棋子。今日这笔血债,他日定当如数奉还!”

    阮红妆紧紧抓住那封信,整个人像失了魂一般,瘫软坐在地上。

    当初太后让她假意倒戈皇上,并一道来到北燕,随时探取北燕的消息。太后说只要她乖乖听话,定会放过阮家的。

    所以,在太后觉得苏嬷嬷她们不听话了,假裴银没用了时,她不惜杀害北燕公主嫁祸凤栖苑,挑拨姚良娣几次三番陷害太子妃。就连最后苏嬷嬷之死、玉溪城鼠疫之危,她都暗中掺了一脚。

    甚至,甚至包括帮助南宫檀让太子与太子妃产生误会,皆有她插手。

    她做了那么多恶事,可到头来,太后依旧没想过放过阮家,阮家最后却是被太子妃所救。

    那自己做的这一切,算什么?

    到头来,却俨然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呵呵…我这是做了什么啊!!”

    看着崔瑶的尸体,阮红妆整个人都开始崩溃了。

    突然,她满脸泪痕得抬起头来,望着打落在地的匕首,低呓着:“瑶瑶,红妆姐姐把命赔你!”

    说完,抓起地上的匕首就要往脖子上抹,刀锋刚划破肌肤,便被一旁的李忠及时夺走。

    匕首被夺,阮红妆红着眼俯跪在地,双肩轻颤着,哭求道:“奴婢自知罪孽深重,无颜苟活于世,只求一死,求娘娘成全。”

    阿照居高临下地冷凝着她,冷声道:“你想死本宫绝不拦着,但你给本宫滚出北燕再死,别在这儿脏了本宫的地!”

    “今日凤栖苑之事,谁若敢泄露半个字,纵然你们回到盛凉,本宫也能要你们的命!”阿照厉目扫过颤颤巍巍站在门口的几名丫鬟,最后望向李忠,缓和了些神色道:“李忠,明日由你亲自送战卫回盛凉,顺道将上次放在裴浔阳那里的东西,一并带回去。”

    李忠一愣:“是要交给霄王吗?”

    “不,以你的名义先购置一处私宅,剩下的,等我书信。”

    “属下领命!”

    吩咐完,阿照望向望月怀里早已没有气息的崔瑶,沉声道:“望月,明日离宫后,去药铺买些防止尸身腐臭的药材,送她回到盛凉,让她能与她爹娘再见一面。”

    这个做梦都在思念爹娘的丫头,好不容易能回去与爹娘团聚了,却身死在了这异国他乡。

    ……

    翌日天一亮,北燕皇宫侧门陆续驶出了两辆普通的藏青顶马车,由御林军统领楚雄一路相送,直至燕京城门口。

    凤梧苑一下子遣散了那么多婢女,却也只安静了片刻,东宫总管午时便领着新的一波宫婢嬷嬷来报到。

    阿照无心管这些,随意提了个管事,让她安排宫婢各司其职。

    转眼间,中秋佳节也不声不响的来到。

    中宫佳宴这日,阿照以身体不适为由没去,慕容烬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只冷淡地点了下头,便小心翼翼地牵着他的南宫良娣走了。

    绿萝见南宫檀那得意劲气得米饭都多扒了半碗,阿照没怎么在意,只胃口越来越不好。

    晚宴上,听说南宫良娣奏了一曲《牡丹叙》,皇上与众娘娘听后心情愉悦不已,特意赏赐了许多东西。而席间除了皇后问了两句太子妃,竟无一人提及。

    仿佛那场家宴,她本就不该出席一般。

第一百三十三章:哪点比你差

    也对,她是盛凉人,如今整个皇宫,也就只有她和绿萝两个外人了。

    别人家的团圆家宴,去了总归是多余。

    凤梧苑里。

    阿照半倚在檐下圆柱旁,盯着墙下那棵枯枝瞧。

    那棵枯树,好似从她住进来到现在都没有发过新芽,以前没去仔细注意,现在仔细瞧着,当真是难看得很。

    “绿萝,墙角那棵黑漆漆的是什么树?”

    绿萝端着一盘糕点过来,扭头瞅了一眼,回道:“娘娘,那是凤凰树,以前望月姐姐问过宫里的老嬷嬷们,听说咱们凤梧苑就是以它得名的,是种极为稀罕的树了,整个宫中就它一棵,所以就算它枯了,也没人去动它。”

    原来这凤栖苑的名儿,是因为这棵老枯树。

    阿照淡淡地又看了一眼,收回目光,冷声道:“让人砍了吧!”

    “啊!砍了啊?可是娘娘,这树很稀罕的。”

    而且,砍了太子会不会怪罪下来?

    “再稀罕的东西,也会有别的东西去顶替。去,喊人来砍了,让花奴种棵迎春树上去。凤凰涅槃,枯木逢春,没准来年它就重新长出一棵新树来了。”

    绿萝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那奴婢这就去叫人。”

    片刻后,绿萝找来打理花草的花奴,听说是要砍树,连斧头都带来了。

    枯树倒下的那一刻,阿照感觉胸口揪疼了一下,轻轻掀开袖口查看,手臂上的黑线又长了一些。

    她起身走到倒地的树旁,近看之下,能清楚的看到老树中间早已被虫蚁蛀空,看着迎风不倒的树干,其实不过一层老树皮撑着。

    “迎春树就不用栽了,抬些石块来将树根围一圈。”

    说完,阿照不再看,转身回了殿中。

    绿萝挠了挠头,看着已经送来的一棵小迎春树,又挥手让人连同老树干一并拿走。

    不种就不种了,没了这些树木遮挡,苑中看着都亮堂了。嗯,还是太子妃眼界高。

    阿照要知道这丫头是这么想的,估计又要笑了。

    ……

    中秋过后,淑贵妃觉得家宴不尽兴,隔日便央求得皇上恩旨,办了个小型的诗文会,邀请的尽是些重臣家夫人小姐,也意思意思的给凤梧苑送了张帖子来,阿照依旧婉拒了。

    人多,是非多。

    这么些日子了,麟王也该表现出他的诚意了。

    果然,当日宴会上,十一皇子不慎绊倒,竟不小心撞到南宫良娣,两人一同跌进了湖里。虽救上来得及时,可南宫檀还是被呛了不少污水,夜里便传来了她小产的消息。

    绿萝早早地便打听到了消息,这会正绘声绘色的说道:“奴婢听几个宫人私下小声议论,说南宫良娣的孩子流出来时,都隐约可见形态了,产婆还说是个男孩呢。”

    听到这话,阿照心底不免有些疑惑。

    “你是说,果真有孩子从她体内流出?”

    绿萝点头,想起前些日子南宫檀挑衅太子妃的模样,顿觉得解气得很,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道:“娘娘,她那是报应,您不必可怜她。让她一天到晚的捧着个没形的肚子到处耀武扬威,现在好了,孩子没了,看她还怎么嘚瑟。”

    阿照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绿萝,咱们也去看看。”一个假肚子,就算伪装得再像,怎么可能真流出个东西来?

    见太子妃已经大步走了出去,绿萝赶忙闭了嘴小跑跟上。

    南宫檀现在还在中宫闲置的殿里,阿照到时,慕容烬正从里面走了出来,面上看不出喜怒。

    见她过来,他冷眼看了她一眼,依旧一句话也不愿同她说,当没看到一样,大步离去。

    阿照垂了垂眼眸,没什在意,碎步走了进去。

    殿中,南宫檀躺在红松榻上,面色苍白,双目一动不动地盯着殿中的横梁。

    殿里没有宫人,应是都被轰退出去了。前后两侧所有窗户也都紧闭着,空气中还冲刺着刺鼻的血腥味,看着倒像真小产了。

    阿照望着她,心底已经有了些许猜测,敛眸在榻前小凳上坐下,才问:“孩子是陆齐的吧!他知道吗?”

    现在这房中除了她们二人,便是守在门口的绿萝,她倒也没避讳。

    南宫檀苦笑了下:“知道又能怎样,都没了。”

    因服用了假孕药,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那孩子的存在,直到落入湖中时腹部传来绞痛,她才猛然惊觉,可惜太迟了。

    阿照本意是试探,没想到她是真的怀有孕,还是陆齐的……

    想到此,阿照心底有些惊骇,面上却没有露出丝毫痕迹,冷声问:“你后悔吗?”

    南宫檀一愣,嗤笑了声,反问她:“你觉得我能后悔吗?”

    她就算后悔得心口疼,可她有后悔的余地吗?

    当初南宫一族的性命皆背负在她身上,她若后悔,他们还有活路吗?所以啊,她不敢后悔啊!

    阿照冷望着她,眼底也浮起一抹讽刺。她没有佛心,做不来别人暗算了自己,自己还能菩萨心肠的去同情害自己的人。

    已经得到想知道的答案,阿照不愿多呆,起身道:“好好休息吧!相信过两日你好些了,殿下会让人来接你。”

    见她要走,南宫檀又是一愣:“你为什么那么平静?为什么不恨我?”

    “恨你?”阿照抚了抚袖口上的皱褶,眉头微蹙,似不屑道:“本宫不喜争抢东西,是本宫的本宫要,不是本宫的要来何用?”

    要来何用?

    “你倒是洒脱,可你知不知道,我恨你啊!”

    “恨本宫的人多得去了,不缺你一个。”阿照冷睨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南宫檀却被她的话刺激到了一般,挣扎着起身拉住了她的袖口,满脸愤恨地望着她。

    阿照皱眉,冷盯着她:“放手。”

    南宫檀被她凉飕飕的眼神盯得有些发寒,胸脯剧烈地起伏着,苍白的脸色惨白起来。却没有立即放手,反而委屈的望着她质问:“我不明白,凭什么你一出生便是高官之女,身份显赫,被封郡主、公主,哪怕和亲都是身份高贵的太子妃。可我呢,我哪点比你差了?”

    她真的觉得老天好不公平,凭什么裴银生来就是贵女,而自己却是个商贾之女?

第一百三十四章:最后的偏爱

    “凭什么你轻轻松松就能得到皇后的怜惜,稳坐太子妃的位置,而我费尽心思讨好,也换不来一个好脸色?凭什么啊!凭什么最后……会是我的孩子成了牺牲品?”

    若非是她让自己假孕,自己一身医术,怎么会发觉不了那孩子的存在?都是因为裴银,她就是个杀人凶手,是害死她孩子的凶手。

    越想,南宫檀心底的恨意滋长得越疯狂。

    阿照冷瞥了她一眼,面上没什表情,狠扯出被她抓着的袖摆,冷声问她:“南宫檀,你可还记得在天牢时,你是如何回答本宫的?”

    ‘南宫檀求仁得仁,绝不后悔!’

    “是你自己信誓旦旦说的不后悔,本宫可有逼你?”

    南宫檀一怔,往后跌了一步。

    “怎么,如今这般狗急跳墙的模样,是后悔了吗?”

    “不,我没有,你闭嘴!”南宫檀发狠地想推她出气,被阿照避开后,不甘地嘶吼道:“我没有后悔,在其位谋其政,是你太子妃自己不争不抢的,那我不过是抢些你不要的东西,我有错吗?”

    她只是想给自己和家人争一席之地而已,她有错吗?

    自古富贵险中求,求得了就是人上人,求不得就是个卑微的可怜。权势富贵易迷人眼,站在南宫檀的角度,的确没错。

    可若人人都如她一般,在权利面前,都这般轻贱低看自己,就算求得了一切,旁人也高看不了她几分!

    看着一脸气急败坏的南宫檀,阿照眸底露出讥讽,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冷厉道:“你是没错,但你一介商贾之女,有什么资格抢本宫不要的东西?本宫褪去北燕太子妃的身份,我裴银依旧是盛凉公主,裴家贵女。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与我争与我抢?”

    “就算你身份再高贵,太子他不爱你,他愿意纵容我,那我凭什么不能争不能抢?裴银,收起你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这里是北燕,不是你盛凉!”

    “凭什么?”

    阿照目色微冷,抬手狠狠抓起她的领口,笑道:“听好了,凭本宫是你北燕以国礼聘回来的太子妃,凭本宫永远不会像你一样,靠阿谀逢迎在这宫里苟活。你是不是总觉得那些才是这宫中的生存必备之道?嘁,奴颜婢膝,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奴颜婢膝,她竟敢这样羞辱自己。

    看着太子妃一脸轻蔑的笑,南宫檀气得浑身都在发颤。

    那四个字,如同一个响亮的巴掌,狠狠地打在她脸上,深深地刺在了她的自尊心上。不,是将她在她面前仅能维持的自尊狠扯了出来,还丢在地上践踏上一脚。

    南宫檀怒目死瞪着她,眼里布满了愤怒的血丝。

    阿照瞥了一眼,嫌恶地甩开她,警告道:“念你刚刚失了孩儿,以下犯上的事,本宫今日便不与你计较。但往后,若让本宫知道你还不安分守己,就给本宫打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

    “你…你敢,你不怕我将我你的把柄抖出去?”

    “抖出去?呵呵,南宫檀,你以为你能威胁本宫一次,就能威胁第二次吗?皇权面前,也是要将证据的。”

    而那些她自以为是能威胁到阿照的证据,云潇潇那姑娘,早给她解决了。

    至于天启唐家那边,阿照早就无畏无惧了。

    此刻的太子妃,眼神与初见时一样狠厉。南宫檀惊恐地望着她,已经猜测出她话里的意思,吓得直接跌坐到地上,身下洁白的里裤渐渐染上了红色。

    阿照见到,皱了皱眉头,受不住殿中的腥味,强忍着作呕,离开殿中交代宫人去请太医后,带着绿萝便离开。

    刚回到东宫,正好遇到皇后派来请她的林公公,便又折返了回去。

    凤仪宫里。

    阿照到时,皇后正在匀指蔻,见她来了,笑着招手道:“太子妃来了,快过来,母后最近新得一种月兰花碾制成的指蔻,颜色艳丽,最适合你们这些年轻的小姑娘了。”

    “母后,儿臣也不是小姑娘了。”阿照微微福身,笑吟吟地走了过去。

    “在母后眼里啊,咱们太子妃永远都是个年纪的小姑娘。来,手给母后,母后给你点上。”皇后笑得温柔,阿照只能将手指伸给她。

    婆媳二人说话间,一旁的林公公早已将闲杂人等遣候到了殿外。

    感受到宫殿中的寂静,阿照眼帘微垂,看着给自己温柔上指色的皇后,欲言又止,长长睫毛遮挡的眸下,神色带着复杂的犹豫。

    好半响后,她阿照才下决心一般,微微启唇:“母后,有一事,我…我……”

    “为难的话,就不用说了。母后是过来人,猜得到。”皇后温柔地打断了她吞吐的话语,嘴角浅浅笑着,目光停留在她的指尖上。

    阿照神色微僵:“母后会生气吗?”

    “不会。”皇后轻摇了摇头,依旧温柔地对她笑着:“或许你的决定是对的,太子虽是我的孩子,可他姓慕容,慕容皇家血液里的深情和无情他都有,甚至更甚。你是个好姑娘,是他对不住你。孩子,母后是真心喜欢你啊,如果你是我的女儿该多好。”

    那样,她就能拼尽全力的保护她了。

    可她是做母亲的人,也是个俗人,她的心能做到偏到太子妃,却做不到竭尽全力的帮她,毕竟太子才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唯一儿子。

    所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放她走,才是她对太子妃最后的偏爱。

    “儿臣,也很喜欢母后。”

    艳红的指蔻点在她修长的指甲上,有些冰冷,阿照想收回手,却被皇后不舍地紧紧握住。

    “阿银,母后给你的那些东西,都带走,就当作是咱们婆媳一场的念想。”

    那些都是象征北燕太子身份的东西,皇后想说什么,阿照又岂会听不出来。

    阿照没有拒绝,也没同意,只埋头轻声道:“母后,您……与我的母亲一样,是个好娘亲,今生能有幸喊你们一声娘,阿银觉得很幸福了。”

    皇后拿着细毛刷的手顿了顿,艳红的蔻色全染到了她指尖。

第一百三十五章:但你还不敢

    好半响,她才轻轻松了手,眼中泪花闪动,却依旧展颜笑着道:“好了,剩下的母后让人装好送到东宫去。母后倦了,去眯会儿,你也早些回去吧!”

    阿照听话的点了点头,缓缓起身,在她身后重重地跪了下去,恭恭敬敬拜下:“愿母后余生喜乐相伴,福寿安康,儿臣……拜辞。”

    在这人心都是凉的宫里,哪里能有什么喜乐啊。

    “走吧!往后啊,好好的就行。”皇后无力地挥了挥手,未作挽留,只哽咽着别过脸去,心头一阵一阵的疼。

    阿照重重地磕完最后一下,才起身决然离去。

    这深宫啊!

    多少女子挤破脑袋向往的地方,却不知只是个折断双翼的金色牢笼,一旦进来了,便是至死方休。

    ……

    翌日,十一皇子因害得南宫良娣小产,让北燕帝的抱孙愿望落了空,北燕帝震怒之下,下旨送其到皇陵守陵三年,态度坚决,就连淑贵妃苦苦哀求,也被气头上的北燕帝直接给降成了淑妃。

    而南宫檀,也在几日后被北燕帝勒令太子接回了碧心苑。

    在北燕帝看来,太子所有的女人里,就南宫檀的肚子最争气,好好养着,没准过两月又能怀上了。

    于是隔三差五的又赏赐下了不少东西。

    凤栖苑里。

    明明才九月天,阿照已经开始觉得冷了,让绿萝早早地将厚衣翻了出来。

    如今整个凤梧苑里,她只留了绿萝和李二两人,剩下的就是一堆新来的安安静静做事的宫人。一下没了那群闲暇时喜欢在苑中叽叽喳喳的小丫头,阿照都略有些不习惯。

    算算日子,他们也走了好几日了,霄王那边应该也得了消息了,不知道霄王看到他的战卫,她都给他送回去了,会不会高兴?

    阿照正想着,思绪却突然被里间绿萝气呼呼的声音打断。

    “谁让你们乱动娘娘的东西了,昨日不是才叮嘱过你们,娘娘寝宫里的东西,谁都不能轻易动的吗?”

    她们……她们就是想整理一下娘娘的衣物,也没干别的啊。

    几个宫婢被绿萝训斥得大气都不敢出,也不敢直接退出去,还是太子妃往里看了一眼,抬手示意让她们出去。

    待人都退出去了,阿照才望着绿萝道:“晚些你亲自去趟内务,让内务管事将那牛嬷嬷领走。”

    那牛嬷嬷是小肚鸡肠的婆子,最擅长溜须拍马、捧高踩低,也最容易被人收买,当初阿照便是看中她这样的性子,才让她当凤栖苑管事嬷嬷的。

    为的,就是等待一个能用到她的时机。

    如今时机到了,她也不用再继续留在凤栖苑惹绿萝嫌了。

    果然,绿萝听到要将那讨人厌的牛嬷嬷送走,高兴得小嘴都快咧到耳根子后面去了。麻利的整理起手头的衣物,可当看到望月以前给娘娘备下月事带时,小脸顿疑了起来。

    怎么还剩这么多?像都没怎么用。

    平日里这些东西,都是望月亲自放置的,是也绿萝也没过多留意过,这会儿瞧着才略微奇怪。

    阿照半倚在软榻上,目光从手里的书本撇向她手里的月事带时,也愣了愣,但很快又恢复如常,沉眸故道:“上次望月说,那些东西被沈良娣养的猫溜进来踩过,,怎么还没扔掉?”

    “啊!沈良娣的猫怎么不看好,奴婢还想怎么还剩这么多呢,可能是望月姐忘记了吧!奴婢一会儿就让人扔掉。”被猫踩过的东西多脏啊!可不能误给娘娘用了。

    想着,绿萝直接全部抱起往外走。

    见绿萝又去忙别的事了,阿照微微松了口气,拿着书本的手有些紧,另一只手轻轻搭在了小腹上。

    当初那一夜,她从来没想过会留下这么个小东西。

    是意外,也是惊喜!

    看来老天的确是公平的,当它要剥夺别人重要东西的同时,也会等价馈赠回来另外一样。

    不过这一回,阿照觉得自己赚了。

    接下来的日子,宫人们渐渐发现,太子妃好像已经失宠了。太子殿下一连小半月都没踏足过凤梧苑,遇到太子妃都是冷眼而过,如去年太子妃刚嫁过来那会儿一般,冷眼相待。

    倒是碧心苑的那位主子,自入了东宫,太子几乎每夜都是宿在她那里。

    本以为是因为皇孙才得的宠,不想皇孙没了,太子依旧每日都会去她那里,看着就恩宠无限得很。

    而被送走的牛嬷嬷果然没让阿照失望,因对太子妃突然赶走她这事怀恨在心,私下便开始造谣。大体意思为,碧心苑是太子妃才有资格入住的地方,太子妃嫁来北燕一年多都还蜗居在那小小的凤栖苑,足矣能表明太子殿下的意思云云等等。

    这谣言一出,一时间,宫人们想起今年中秋佳宴太子妃都没得参加,顿时纷纷大胆猜测,太子是不是想要废了太子妃重立?

    这些话传到阿照耳朵里,阿照也只是笑笑,并未放在心上,听听也就过了。

    倒是绿萝与那些见风倒的宫人们争执了好几回。

    而苍岚苑里,慕容烬听到风声时,脸色却不怎么好。

    不但让人去处置了那传谣言的牛嬷嬷,还想打破这谣言去一趟凤栖苑的,可却在听到太子妃对这些谣言漠不关心时,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一搭错,觉得这是她对自己的漠视,竟生起闷气来。

    于是,转头又去了南宫良娣苑中饮茶。

    时光如梭,眨眼又过了几日。

    九月中旬,麟王自请封地,帝应允,赐东洲一带为麟王封地。

    离开那日,慕容赫来见阿照,难得的没有空着两只手,满脸不情不愿的还提来了一罐蜜饯。

    看样子,应是他府上那小姑娘准备的。

    阿照揭开看了一眼,直接捏了一颗放进口中,酸甜酸甜的,还不错。她满意的点了点头,夸赞道:“味道极好。”

    慕容赫斜睇了眼,神色不屑:“不怕本王毒死你?”

    “当然怕,你行事狠辣,这种阴损事你又不是做不出来,但你还不敢。”阿照又捏起一颗,笑道:“女儿家总喜欢些酸酸甜甜的东西,这点,你府上那小丫头倒是与本宫一个口味。”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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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0903/ 第一时间欣赏和亲太子妃的千层马甲最新章节! 作者:糖诺所写的《和亲太子妃的千层马甲》为转载作品,和亲太子妃的千层马甲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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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亲太子妃的千层马甲介绍:
北燕太子迎娶盛凉公主前夕,小乞丐阿照被送上和亲马车,成了嫁妆最多的代嫁公主。面对太子的厌恶找茬,阿照不悲不喜,从容面对。然而,当昔日故人一个个对面相见不相识时,阴谋、诡计、陷害接踵而来,阿照是否还能从容应对?当隐藏的身份被一层层揭开,那些被隐藏的真相是否渐渐浮出了水面?――##1V1##――她是喜欢周游列国游山玩水的天真少女,也是循规蹈矩秀外慧中的大家闺秀。她是和亲异国的代嫁太子妃,也是那阴狠公子豢养在身边的丑奴。她是街角蓬头垢面讨饭的小乞丐,也是他国摄政王赠予金令的干闺女……――那年,阿照离家出走,前后捡到过两个重伤少年。后来,一个伤好走了,一个醒来眼瞎了。再后来,走了的少年成了北燕铁骨铮铮的大将军,而瞎了的少年,成了她的夫君。和亲太子妃的千层马甲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和亲太子妃的千层马甲,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和亲太子妃的千层马甲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