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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袖唐     美姬妖且闲txt下载     美姬妖且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九章 琐事

    白苏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十二正端着一碗猪肝汤巴巴的盯着她看,一见白苏睁眼,喜道,“小姐,快快,来喝点猪肝汤补补血。”

    白苏无奈的摇摇头,接过汤,问道,“婆七和妫芷伤势如何?”

    “医女医术高超,她的伤自然无碍,不过婆七可就惨了,今日看见十三姐端了一盆血水从他房间里走出来呢。”十二道。

    白苏送到嘴边的汤顿了一下,道,“给他们都送碗猪肝汤。”

    十二应了一声,跑出去盛汤,却听十三在院子中发脾气,“你眼中还有主吗!莫不是主子给了三分颜色,你便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了!”

    十二好奇,相处许久,十三从来不曾发过这么大的火气呢,她探头看过去,却见十一缩着脖子哭的像个泪人似的,梨花带雨,好不凄惨。

    “十三姐,怎么了?”十二看着不忍心,便出声问道。

    十三冷哼一声,转身便走,“你问问她吧!”

    “十一,你做了何事,惹得十三姐这么大火气?”十二拽了拽十一的袖子,柔声问道。

    十一“哇”的一声蹲在地上大哭起来,哭声嘶哑,伤心委屈至极。

    十二安慰了好一会儿,十一才抬起泪盈盈的眼,抽噎道,“十二,十二,十三姐仗着小姐另眼相待,已然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想呵斥便呵斥!”

    十二皱着眉,“你说十三姐无缘无故便呵斥你?”她们都是奴隶,并无等级之分,若是十三真仗着小姐偏爱,就肆意呵斥十一,那也太令人寒心了。

    十一泪水止不住的流,一边用帕子擦拭一边道,“小姐吩咐我去云雾茶舍帮忙炒制干花,昨日去时,楚公子曾说要我明日帮忙。今早我见小姐还未醒,抽空去了一趟茶舍,急急的便就赶回来了,谁知,谁知十三姐竟劈头盖脸的便骂。”

    “原来是误会,小姐受伤未醒你便出去,十三姐不明情况才会生气。”十二放下心来,拉起她的手,“既是误会,去说清楚便好了啊,走!”

    十一甩下她的手,恨声道,“为何要我去认错,她呵斥我,却为何要我去认错?”

    十二想想也是,点点头道,“也不是认错......罢了,我去跟十三姐说说。”

    屋内,白苏隐隐听见外面有哭声,见十三进来,便问道,“是十一在哭?何事?”

    十三在塌侧垂眸恭立,道,“十一近日常常逗留在外,是奴婢训斥了她。”

    白苏点点头,转而道,“婆七伤势如何?”

    “外伤不重,但被医女下了毒,医女又拒绝给解药,便只好放血疗毒。”十三答道。

    白苏扯扯嘴角,她这皮肉之苦倒也划算,至少两人已经不会再随便掐架了,“扶我去婆七那里。”

    十三应了一声,便扶起白苏。

    婆七住的厢房中,任何摆设都不曾改变,甚至,桌椅上还落了薄薄的灰尘,说此处久无人居也不为过。

    婆七见白苏亲自前来,正欲起身行礼,被白苏制止,“躺着吧,不必多礼。”

    十三见十二在门口张望,便道,“小姐,奴婢在门外守着。”

    白苏想到自己要跟婆七商量的事情,便点点头。

    十三掩门出去后,白苏看向婆七,“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我不会过问,但妫芷是我的臂膀,你同样也是师傅留给我的助力,我自不会眼睁睁看着你们自相残杀。”

    婆七叹了一声道,“只要妫氏医女不再苦苦相逼,我也不会寻她麻烦。”

    白苏信他,便不在这个问题是纠缠,“良禽择木而栖,我知君子是胸有大志的丈夫,素无德无才,也自知不是能承载君子的良木。”白苏说的无比诚恳,她虽没有亲眼见识过婆七的实力,却知道他是个万中无一的高手,若不是婆主事的交代,凭她现在的状况,婆七这样的剑客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婆七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

    白苏直直的盯着他,直言道,“但是,素会努力成为天下君子想要投奔的良主,还请君助我!”

    婆七垂眼,久久沉默不语。

    白苏心中忐忑,她这样空口白话的说,人家说不定会以为她在做白日梦吧!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雍国人素来看中一个人的胸襟和志向,尤其向婆七这样的剑客,更是在意这些品质。白苏一个还未及笄的女子,有这样的气魄,着实让他另眼相看。

    半晌,婆七问道,“你想让我如何帮你?”

    白苏心中一喜,知道事情有希望,便将自己的计划详细的说与他听。

    婆七由起初试探性的询问,渐渐开始严肃起来,直到白苏说完,婆七行了个叉手礼道,“必不负所望!”

    屋内相谈甚欢,屋外的气氛却有些不快。

    十二原本是来解释十一之事,却被十三堵了回去,“我从不曾无缘无故寻人撒火气,她是成妆院的侍婢,何事能比小姐重要!”

    十二听她这话,觉得也有道理,小姐尚在昏迷之中,十一竟跑出去给别人帮忙,这于情于理都说不通,十三训斥几句却也没错,可是十一毕竟已经应承人家,而且出去又是急急返回,她觉得十一也没什么大错......

    “哎呀呀,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反正我跟你解释清楚了,其他的事情我想不通,不想了!”十二干脆撂挑子,又不是什么大事,用得她费脑子吗!

    “我给医女和婆七盛汤。”十二烦恼的甩甩脑袋,往厨房去了,边走边咕哝,“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吗......好像也没什么事儿,怎么就闹僵了......”

    正这时,有人轻叩院门。

    十三开了门,却见是香蓉。香蓉面色有些苍白,惊疑不定的朝院子里张望几眼,悄声问道,“婆七不在吧?”

    十三明白她原来是昨晚被婆七吓着了,便道,“他不会为难你的,进来吧。”

    “不,不,不进了。”香蓉忙推辞道,她看了看左右无人,才道,“我只是来告诉**,老爷决定等**满十四岁那日宴请连州公子。”

    这话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白老爷显然相信了风华公子的话,打定主意要把白苏献给顾连州。

    “此事当真?”十三心中欣喜,她怎会不知自家小姐中意连州公子,若真是如此,那可是大喜事。

    “自然是真。”香蓉低声道,“原本老爷打算过几日便写帖子,想是觉得**年纪还小,便索性等大一岁再说。”

    十三还想再问些细节,香蓉却道,“我如今处境艰难,只是偷偷跑出来,久了怕会令人生疑,我先走了!”

    说着,也不等十三应声,转身便跑了。

    十三关上门,却见白苏不知何时站在院中,“小姐都听见了?”

    白苏道,“不曾,可我猜到是父亲要将我献给顾连州了吧?”她那个便宜爹,早就想巴结巴结连州公子,有如此良机,他怎么可能放过。

    十三见白苏神色没有一丝欢喜,却也不再多问,转而道,“香蓉最近常常来成妆院呢。”

    白苏自然明白她为什么常常来通风报信。

    原本前院所有侍婢中,数香蓉和迟蓉最受白老爷信任,前几天迟蓉爬上白老爷床榻,一跃成为众姬妾之一,这样一来,香蓉在前院的处境就尴尬了,她本身样貌就比迟蓉要出色,眼下除了其他侍婢的排挤,恐怕现在连大夫人也防着她,千方百计的不让她接近白老爷。如此,过不了几个月,香蓉便会彻底失去靠山,她这会儿自然要想想自己的出路。

    “你觉得香蓉此人如何?”白苏问十三道。

    “性子温柔,却不怯弱,处事沉稳有度。”十三据实答道。

    白苏笑道,“你对她的评价这么高?不过......若是她有忠心,倒确实是个好帮手。”

    两人边说,边往妫芷屋里去。

    厢房的墙角处,十一泪眼婆娑的看着十三的背影,喃喃道,“我自问不曾得罪过你......你却容不下我到这等地步!”

    十一以为,方才十三在小姐面前句句夸香蓉,定然是想让香蓉来成妆院服侍。白府除了大夫人院子里有九个侍婢外,其余每个院子只有四个侍婢,十三定是想让香蓉将她替掉啊!

    香蓉传递来的消息,白苏根本不曾放在心上,那只是白老爷误信了风华公子的话,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

    接下来的几个月时间,白苏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自己的铺子上,她要开一家花店,这是她的强项,雍国人极爱鲜花,示爱的时候也会从田野里采来花束送给对方,白苏觉得卖包装好的捧花应当也很有市场。当然,她主要经营的项目还是园艺,可是在她没有名气的时候,想要去人家府邸指手画脚恐怕不可能,所以她要先从盆景做起。

    她要尽快赚钱,先给顾风华一万金,才能使他们之间的盟约起到实质性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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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鱼洛(一更)

    (九点左右还有一更,是收藏涨五十的加更,大家多多支持,收藏神马的,最近这两天涨的不给力,现在是礼拜六啊!!!小盆友们,乃们都去了哪里.........)

    白苏买的铺子因地段好,原主人在上面也花了很大功夫,便省去了许多装修的时间。白苏只找匠者,订制了木质镂空的架子,花盆可以恰好坐于其上。

    店中的盆景、鲜花,主要来自于白府后山,和白苏城西府邸的山上,所以除去木架子花销,其余倒是也没花多少。

    等待花店开张的这段时间,白苏特地打听了雍国的码头所在。

    距离尚京往西不远处有个镇子,叫鱼洛。

    那个镇子在益江边,是雍国第二大码头。第一大码头也是在益江,它在雍国、宁国、北魏交界处,也是三国之中最大内陆码头。那个固然很好,可是往返需要半月时间,白苏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鱼洛码头。

    鱼洛,传说是益江的水神,这个小镇子中央有一个满月形的湖泊,宛如一颗珍珠落在益江沿岸,所以大雍人称它为“遗落的神珠”,小镇亦用水神的名字命名。

    鱼洛镇方圆不过七里,却有着不亚于都城尚京的繁华,各处的商贩聚集在码头,有的甚至在此处买了宅子,等待商船一到,能够第一时间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白苏这次出来,只带了妫芷一人,打听之下,才知道商船下午才会到,两人便寻了一处茶寮坐下等候。

    这个茶寮是露天的,四周种着修长而细的湘妃竹,将一块空旷平整的草坪围拢起来,其中置案几席子,环境清幽怡人,十分有意思。

    白苏坐进来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不商贩和文士,茶寮里却很安静,他们都时不时的朝一个方向看,白苏起先也未曾在意,只先找了个位置坐下。

    刚刚落座,便听见身旁两个人压低声音道。

    “邵公,你过去吧,不然他可就要走了。”

    “这......”

    白苏偷偷转头,看见两个衣着华贵的中年男人在互相推让,其中那名被称作邵公的男人,一双死鱼眼死死的盯着前方,一眨不眨,间或还猛吞几次口水。

    而另外一个粗壮黝黑的男人,一边品茶,看似目不斜视,白苏却能感觉,他余光一直和邵公关注着同一方向,眸子里闪动的淫/邪光芒,更是令人作呕。

    白苏心下好奇,顺着两人的目光向茶寮的角落看过去:修竹萧萧,那案几前坐了一名白衣男子,一张脸温玉般温雅清隽,墨发挽了一半在脑后,由一只白玉簪固定,眉目如画,细致雪白的肌肤在阳光下散发着莹白温润的光泽,身后修竹清新,衬着一袭白衣潇洒,宛如画中的仙。

    白苏眼眶一热,毫无防备的滑下两滴泪水,她忙乱的用衣袖擦拭,心中奇怪,不过是个俊美脱俗的男子,怎么会莫名其妙的流眼泪......白苏擦拭的手忽然一顿,白衣......白衣宁温!

    她会流泪,还是**的身体反应吧!

    宁温跪坐在案几前,一举一动优雅韵致,令人挪不开眼。

    那个邵公,终于忍不住走上前去,“在下邵侨,不知阁下可是宁温公子?”

    宁温抬眼看他,微微扬起嘴角,若杏花瓣的唇弯起一个极佳的弧度,说话间微微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正是。”

    “在下三生有幸...那位是我挚友崔域,我二人仰慕公子久矣......今日竟能偶遇公子,不知,不知可否同席饮茶?”邵公欣喜的有点语无伦次。

    白苏纳罕,你一个大老爷们,见到个美男子,至于这么把持不住么!

    “抱歉,在下在此等候传家书的信使,不便相聚。”宁温冲他微微点头致歉。

    邵公面上掩不住的失望,却没有恼怒,又攀谈了几句才悻悻的回了座位。

    “宁国早就新立了太子,他不过是个被舍弃的落魄皇子,照我说不如直接派人掳了他,便是睡上一晚,宁国又能如何?”崔域饮一口茶水,低低道。

    “我岂是贪图他一晚,若是能日日厮守才美呢。”邵公低叹道。

    便是睡上一晚又能如何......日日厮守才美......白苏稍稍蒙了一会,才明白,原来这两位不仅好男风,还妄图染指宁国皇子!宁温虽是质子,却也是堂堂皇子,岂能这般肆意侮辱!

    不过,他们既敢明目张胆的议论此事,想来宁温在雍国的处境十分糟糕吧。

    白苏心中叹息,宁温与**之间的纠葛纵然有些影响她的心情,但也仅此而已,关于宁温此人,实在不想再有半点瓜葛。

    可是往往事不由人,她越是想撇清关系,越是牵扯不清。

    “**。”两步之外,一个清雅的声音唤道。

    白苏心中莫名的一跳,转头看向他。宁温一些白绸纹银鹤袍服,俊颜含笑,一双宛若琉璃的眸子在阳光下盛着盈盈笑意,温润若四月的清风。

    这样一个俊美如仙的男子,在阳光下笑的如此温柔的男子,白苏很难想象,他会那般狠毒。

    “见过宁温公子。”白苏起身施礼,神情疏离客气。

    宁温清亮眸子微微闪了闪,正想再说些什么,一个麻衣剑客从茶寮的入口处大步走进,直奔宁温而来。

    “公子!”剑客行了个叉手礼,恭敬的将手中信函呈给宁温。

    宁温拆开信函,第一页他只草草扫了一眼,便将信纸揉成一团握在手中,看见下面几张写的密密麻麻的内容时,嘴角不由得微微翘起,小心翼翼的将它们折起,放在怀中。

    白苏能看得出,他这笑容是发自真心的,而不像他平素挂在面上那些温润客气却没有丝毫情绪的笑。

    白苏忽然想到,宁温的信件必然是随船过来,既然信已到了,船只大约也到了。

    “素有要事在身,先告辞了。”白苏淡然起身行礼。

    也不管宁温有没有应声,和妫芷出了茶寮,便急急奔向码头。

    茶寮本就是建在码头附近,供人等候船只所用,可等白苏赶到码头的时候,却还是有些迟了。江上六艘大船已经靠岸,码头上人头攒动。

    船上不断有工人向下卸货,被串联绑在一根铁链子上的奴隶也被赶下船,标价出售,年轻体壮的售价一铢,其余老弱病残像是打折货物一样推做一堆,二十钱一个。

    白苏路过那堆老弱奴隶的时候,人贩子一脸谄笑的道,“小姐,这些都是世代奴隶,好管教,可要买上几个?”

    说着,他一把扯过个老人,扒开他的左肩,白苏看见这老人瘦骨嶙峋的背部印着触目惊心的

    两排烙印,那些姓氏都被圈起来,只留下最后一排的最后一个“李”字。

    “李老板?”白苏看着那个人贩子,试探的唤道。

    那人贩子道,“正是。”

    白苏第一次来码头,不认识行船的商户,便想着多认识几人,日后好打交道,这才仔细打量起李老板,他是个年约四十的粗壮汉子,因着行船风吹日晒,皮肤很黑,笑起来显得一口牙齿白晃晃的,不像那些莽夫满口黄牙。李老板面上虽带着谄笑,却没有多少市侩气。

    白苏看了那群奴隶一眼,心中犯堵,却忍住掉头走开的冲动,道,“他们都年老体弱,买回去却是无用。”

    李老板敛起笑容,面上也颇有些苦恼,“唉!我这次从宁国过来时,恰赶上一伙盗匪作乱,他们贱价出售这些奴隶,我想着反正底舱还有一些空,便将他们买了。”

    白苏也需几个人放在城西的宅邸伺候,她看了一圈,指着其中两个妇人和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就他们三个吧!”

    李老板喜形于色,忙道,“可,可,您贵姓?稍候我帮您打上烙,转好文书。”

    白苏沉吟一下,道,“复姓,纳兰。”

    “小姐!”那十二三岁的男孩子忽然扑到在白苏脚下,因他们是栓在同一根铁链上的,旁边几个人被他拽的站立不稳,也扑倒在地。

    “小姐,求求您,也买了我父亲吧,我父亲是匠人,他会筑屋,会雕花!”男孩身子有些孱弱,哭了一会渐渐有些气力不济。

    那李老板见状,以为这生意做不成了,狠狠抽打男孩,后面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扑在男孩身上,一堆人被他扯倒,跌倒一地,李老板的几鞭全都抽打在男人身上,血立刻涌了出来。

    很显然,这个男人体格健壮,白苏仔细瞧了几眼,才发现,他一条腿受伤了,上面没有衣服遮盖,伤口已经化脓,几只苍蝇嗡嗡的绕在伤口边上。

    白苏心中一动,问道,“你们还有谁是匠人?”

    “奴是!”

    “老奴也是!”

    一时间,有七八个奴隶答话。

    这一群人,包括两个妇人,统共也就十八人,似乎是某个权贵家族的专用奴隶匠人。

    在雍国,匠人的身份不低,匠人中出类拔萃的被称作匠者,他们身份很高,一般很难请到,所以些权贵就会专门抓一些手艺出色的匠人,把他们变成自家的奴隶。

    “老板,你这十八人,我全部买下了,一金可够?”白苏道。

    一金,够买二十几个身强力壮的奴隶了,李老板倒是个实诚人,愣了一下,立刻答道,“实不相瞒,我买了这些人统共花了不到五铢,除去路上死了六个,他们每人也只值几十钱罢了。”

    虽然这时候大多数的商人还是很淳朴实诚,可是为商久了,总是有些弯弯道道,像这个李老板这般真实诚的人却少,白苏对他印象不错。

    “李老板是头回做生意?”白苏与他攀谈。(未完待续)

第六十一章 他来了(二更)

    李老板笑道,“姑娘真是好眼力,我是跑船的。”他指指江中倒数第二艘大船,“那是我的船,我们跑一趟船才赚得三十铢,我见那些用船的商户来回便能赚上几十金,甚至几百金,便也想运些东西来卖,恰赶上这几个贱卖的匠人,唉!亏得遇到小姐了,否则,我怕是要折本了!”

    白苏再次暗暗咋舌赵庆卖有色书籍的暴利。她本来对金钱没什么概念,又加之没费什么力气便赚得几千金,纵然妫芷曾稍微解释一下,她也没有切实体会,还道雍国的金子不值钱,原来购买力却这般惊人。

    白苏从袖中掏出一金,“我既然说过要出一金,必然不会反悔。”

    李老板迟疑了一下,接下一金,连连道谢。

    白苏又道,“李老板想不想赚更多?”

    “自然想!”李老板毫不迟疑的道,只顿了一下,他有些怀疑的看着白苏,“不过,我可不做什么犯法的勾当。”

    白苏笑道,“自然不会,其实很简单。”白苏说着掏出几张纸,上面是前几天绘的植物图,“你只需帮我收集上面的花草,当然你自己也可以带些形状好看的花草来卖给我,只是,我需要你带到这里的时候,这些花草都还是活的。”

    李老板看了几张图,狐疑的道,“这几种花在宁国很平常。能赚多少?”

    “我知道。这些平常好找的花,每棵存活的我给你三钱。而这些,”白苏又拿出几张绘图,“每株存活是二十钱。”

    李老板看了一下,里面所绘的花,大半在宁国都有出售,售价也都在三四钱左右,如果除去在路上死的,应该也能赚钱。

    “好!”李老板收起那些花卉图,叉手道,“在下李虎,下个月十五号会再来鱼洛,不知怎样联络姑娘?”

    白苏又掏出两铢钱给李虎,“这是定金,我家主名叫纳兰修,下月会想办法在鱼洛购下一处宅邸,你若是不放心,下月可只运那些漫山遍野即可挖到的花草,反正即便我不来,你也不会有任何损失,不是吗?”

    李虎一想也是,反正他船大,那些商户们又不愿用底舱,空着也是空着,倒不如与她合作,“行!纳兰姑娘,下月十五,李虎便在码头候着。”

    白苏暗想今天运气还不错,上来就遇见一个合适的人选,与这李虎打交道,却比与真正商人打交道容易多了。

    李虎本以为赔本了,刚开始拉住白苏也只见她年纪小,想碰碰运气,却没想到让他净赚了这么多钱,又平白得了个赚钱的机会,心中自然欢喜,高高兴兴的将十几个奴隶领到一旁去改烙印,转换文书。

    白苏在一旁等候时,顺便看了看周围的货物,买了一些玩的用的,打算带回去给成妆院的几个丫头。

    “挥金如土。”妫芷抱着成摞的东西,不满道。

    白苏白了她一眼,“没见识,圣人曰:会花钱的人才会赚钱。”

    妫芷也不理她,兀自将手中的物什丢在背后的药筐里。

    “小姐!”

    白苏正低头看宁国的刺绣,忽然听见人群中有熟悉的声音。

    白苏抬头问妫芷道,“是不是在叫我?”

    “是十三。”妫芷坦然道。

    白苏腾地一下站起来,“那你还这般淡定。”十三大老远的过来寻人,必然是有急事。

    码头是呈坡形的,白苏站在上面能看见人头攒动中,十三急急忙忙的向上跑,边跑边四处寻找什么,她旁边两个麻衣大汉,一路尾随。

    “快快,大神医,你看看,那两人一直跟着十三,快去救她。”白苏急道。

    妫芷淡淡向下瞥了一眼,“他们明明是在保护她。”

    “呃。”白苏怔了一下,再细细一看,果不然,那两名大汉尾随在十三身后,时不时的还上前帮她拨开人群。

    十三本就已经距离她们不远了,听见白苏的叫唤声,循声找到两人所在,便跑了过来。

    “小姐!”十三火急火燎的奔至白苏面前。

    白苏道,“有急事?他们是?”

    十三急急解释道,“这两位是婆七遣来护送我的剑客。”

    白苏唇角一勾,没想到才短短两个月,婆七便真的招揽到了剑客。那两名剑客只知道自己的主上是纳兰修,却不知眼前的姑娘是谁,只听十三唤她小姐,便以为是纳兰修的妹妹,于是行了叉手礼,齐声道,“见过小姐!”

    白苏道,“免礼。”

    “小姐,快快回去吧!出大事了。”十三小声道。

    白苏心中一凛,十三向来稳重,很少会这么火烧屁股的模样,“何事?”

    十三凑近白苏,压低声道,“香蓉偷偷来传话,老爷宴请连州公子。”

    白苏怔住,“难道......他真的去了?”

    见十三点头,白苏心里陡然乱了。脑海里之剩下一个声音,他来了,他竟真的来了!

    “纳兰小姐。”李虎换好文书,走了过来。

    白苏强拉回心神,接过文书,“多谢,寻花草之事,还请您费心了。”

    李虎看了那两个麻衣剑客一眼,心中更加相信白苏了,因为能用得起剑客之人非富即贵。

    “妫芷,奴隶中有人受伤生病,你先过去看看吧。”白苏道。

    妫芷应了声便走向那群奴隶,他们肩上刚刚烙上“纳兰”二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皮肉焦糊的味道。这种味道让她的心中如绞利刃,右肩印着“白”字的地方隐隐发疼。

    妫芷皱起了眉头,先查看那个伤势比较重的中年人。

    飞快的检查完十八个人的身体,妫芷从身后药筐中扒出几个黑色的小陶瓶,丢给他们,“你们暂且忍一忍,等到了宅邸之后用清水洗净伤口,把药上上。”

    众人连连到是,妫芷又对那个中年人道,“你伤势比较重,要将腐肉刮去才行,我去禀明小姐后,再安排时间给你疗伤。”

    男孩怯怯问道,“您是医者吗?”

    “正是。”妫芷道。

    一群奴隶惊讶的看着她,他们这些奴隶何曾受过这般好的待遇啊!

    一般奴隶受伤后都是等着自行愈合,伤重者,便直接丢到乱岗上等死,即便不死,也会被野兽吃掉,只有极受主人看中的奴隶,才有可能得到医治。而他们一被买下,竟立刻有医者亲自来给他们疗伤送药,顿时心中欣喜无比,觉得天上掉馅饼了。

    妫芷向白苏禀报了检查的情况,他们几乎每个人身上都有些旧疾,须得慢慢调养,只有那个中年汉子的情况比较糟糕,需要尽快医治。

    “嗯。”白苏对十三道,“你留下,和他们俩负责将这些人送回城西府邸,雇几辆大些的马车将他们载回去。”

    白苏话一出口,那两名剑客神色古怪的看了她几眼,心想到,这姑娘是不是脑子烧坏了,不过是几个奴隶而已,赶着回去便是了,怎的还花钱雇马车!

    他们还未想明白,又听白苏道,“他们旅途劳累,先买些食物,让他用过之后再回去,告诉婆七,不可随意打骂。”

    两名剑客直接目瞪口呆了,这是养奴隶吗?怎么好像是接待贵客啊!

    不等那两人反应过来,白苏便和妫芷急急下了码头,往茶寮那边去。

    哑叔远远的看见两人疾奔过来,立刻赶车迎了上去。

    两人爬上马车,对哑叔道,“立刻回城,越快越好!”

    一路上,白苏一直在纠结一个问题,为什么顾连州就应邀了呢?据说他可是从来不会接受私人邀请,白苏这才放心忙自己的事情,可是他现在居然应邀了!

    难道是顾风华的意思?

    白苏又否定了这个想法,顾连州是什么人,怎么会受顾风华的煽动。

    “你今天故意在剑客面前施仁?”妫芷冷不丁的冒出一句。她认为,白苏无缘无故的对一群奴隶这么好,定是想让那两名剑客知道自家主上仁慈,从而令他们更加归顺。

    白苏抽了抽嘴角,难道真是她平时心机太重了?偶尔圣人一下,也要被怀疑?

    “待他们好是因为值得,我不是为了拉拢那两人,却也不会平白无故的当散财童子。”白苏哼哼道。

    妫芷虽然不知道“散财童子”是个什么童子,却也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但是她不明白,那一群老弱病残,究竟有什么用处,纵然他们是匠人,可是白苏又不建房筑屋,要这么多匠人作甚!

    白苏没有注意到妫芷若有所思的目光,兀自像打了鸡血一样,精神亢奋,脑袋里蒙蒙的,既是欢喜,又是惶恐,更是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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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你,近前来

    (有点小青涩,还有点小荡漾~~~~~这章三千二百多字,喀喀喀)

    回到城中时,已华灯初上。

    大雍人喜欢晚宴,应是还赶得及。

    白苏回到成妆院中,连忙擦上厚厚的脂粉,又将刘海梳下来,可是三个月不曾剪过,刘海都遮盖到鼻子了。

    十二忙忙给剪短,还是那种盖住眉毛,长至眼睛。

    “**可收拾妥了?”门外等候的前院婢女,声音中已经有点焦急。

    “小姐,您不是心仪连州公子么?这般打扮怎能引起他注意?”十二对她这打扮着实不满意。

    白苏心中很是矛盾,她既想好好打扮,给他留下个好印象,又怕被他认出来。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冲动,依旧低调行事。

    “**,可收拾妥了?”那婢女又问了一遍。

    白苏换上一件月白儒裙,便出门了。白苏看了那侍婢一眼,眼生的很,长相不算难看,却也实在算不上好看,估计大夫人把前院几个姿色出众的侍婢都给换掉了。

    白苏暗暗想:难道爱上一个人,真的会令人变得善妒?

    下了轿子,白苏抬头看那上面灯火通明的大厅,心脏又开怦怦乱跳。以前几次过来的时候,白苏总觉得自己像是一件没有生命的展览品,于是,可以淡然以对。

    同样的宴席,同样的过程,何以这次便慌乱起来?

    “**,请快行。”那侍婢再次催促道。

    白苏深吸了一口气,按住心口,举步登上阶梯,每走一步,心脏便加速跳动一些,待到她站在厅门口之时,心已然提到嗓子眼儿,仿佛再往前走一步,便会蹦出来似的。

    进去?不,心中太慌张了,白苏刚刚迈出的脚又飞快的缩了回来。

    侍女们也不再催促她,只偷眼奇怪的瞧着她在门口一会伸出脚一会儿又缩回来。

    “三姐。”

    正在徘徊之时,身后两个略带稚嫩的声音唤她。

    白苏回过身去,却见两个儒裙少女走了上来,两人生的相像,瓜子脸,水汪汪的杏仁眼与珍女有几分相似,一个嫩黄,一个湖绿,衬着白皙的脸蛋俏生生的,隐约便能窥出,她们几年后必然出落的花容月貌。

    两个少女,齐齐给她行了一礼,“三姐。”

    黄裙的少女名叫白梨,在姐妹中排行老四,湖绿儒裙的女孩叫白惜,今年才八岁,肉呼呼的小脸,明汪汪的大眼睛最似珍女。

    “梨儿,惜儿。”白苏很少与她们接触,也不知从前的**同她们关系如何,只听过珍女曾这般唤她们。

    白梨伸头朝厅中偷偷张望,白皙的脸颊上泛着淡淡的红晕,看起来煞是青涩美丽,“三姐,听说连州公子是雍国最俊美的男子,你见过他吗?”

    算起来,宁温的长相也不输顾连州,只是气质不同罢了。

    白苏摇摇头,心道,顾连州的魅力可真大啊,连这么个连面也没见过的小丫头片子都被他迷的神魂颠倒!

    “我若是能为他姬妾多好!”白梨继续感叹。

    去迎白苏的那个婢女,恭立在门口,通传道,“三位小姐道。”

    白苏心中突的一跳,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啊!

    可是没人等她,白梨早就迫不及待的迈着细碎的步子往厅中去,白苏为了使自己不显得特别突兀,只好弓着身子与她们一起进去。

    厅中丝竹声声,古琴悠然,一派和乐的气氛,白苏与白梨、白惜一同止步在厅中央。

    赴宴之人多半自行携带姬妾,宴席主人也会备上一些,以供客人消遣。厅中莺莺燕燕,脂粉香气甚浓,和着酒气,熏得白苏不得不屏住呼吸。

    白苏只听一个娇滴滴的女声有些醋意的道,“白氏女儿果然个个都是美人胚子,夫主都看得移不开眼了。”

    白苏余光偷偷瞥着身侧,那女子面容娇艳,嘟着嘴,抱住一个斯文儒雅的士子的手臂撒娇。那文士捕捉到白苏的目光,冲她微微一笑。

    那人见白苏愣住,像是恶作剧得逞一般,得意的笑了起来。

    幼稚,白苏心道。行动上却立刻回了一个鬼脸,皱着鼻子,朝他呲牙。

    那文士的笑容顿时噎住,白苏见他那便秘似的形容,心中乐不可支。

    主座边上的白老爷道,“快快上前来。”

    白苏习惯用些小小的恶趣味放松心情,可是以往百试不爽的方法居然失效了!随着白老爷的话音响起,刚刚放松的情绪又立刻绷紧起来,但现在绝没有退后的余地,于是只好躬身、低头,迈着小碎步子一步两步的往前挪。

    而白梨却想近前去仔细看看连州公子,白惜只管随着她走,直到距离主座两步远的地方,才堪堪停住脚。

    白苏一边暗骂这小妮子,一边飞快的看了主座的人一眼。

    依旧是一袭浅青袍服,颀长的身材,黑发一丝不苟的在头顶用白纶挽起一个髻,俊美无铸的面容,在明亮的灯火下盈盈生辉,那气度,萧萧如松下风,高而徐引。

    白梨和白惜已然看呆了,两双水汪汪的大眼一瞬不眨的盯着座上的人。

    白老爷见自己闺女这么没出息,尴尬的咳嗽几声,却依旧没能打断这两名少女的花痴。白老爷看一眼白苏,只见她低头躬身,姿态恭敬而不卑微,甚至连头都不曾抬一下,显得愈发有气度。

    白老爷虽然对白苏今天的打扮很不满,却对她这番表现十分赞赏。他本意就要将白苏献给连州公子,至于白梨她们,不过是来凑个数,要是能给连州公子看上,那就更好了。

    “这是老夫女儿,公子独身而来,不如择一作陪吧?”白老爷一脸慈祥和蔼的笑。

    白苏原本紧张的脊背都快湿透了,忽然听白老爷这番类似于拉皮/条的话,忽然想笑——她还真是没见过这么像老鸨的爹!

    主座上的人嗯了一声,久久没有下一步反应,而厅中的所有人似乎也都屏息凝神的等着他的结果。

    在宴会上选择人家女儿作陪,可不是选择倡优,一旦选了,就要对那名女子负责,不管是姬妾还是夫人,总要给个名分的。

    “公子?”白老爷提醒一声。

    白苏打心里希望他拒绝,她不愿看见顾连州是个随便的人。

    “不必了。”顾连州淡淡。

    白苏心中欢喜,动了动身子,准备要退下。

    白老爷失望之极,正当不知该如何是好之时,忽听一人道,“德钧,白公也是一番好意,我闻**惊艳才绝,擅长赋诗抚琴,又有过目不忘能,怎么看,都是样样想与你比肩,也算是天作之合,不如便让**作陪?”

    顿了下,那人又道,“连州素来爱才,**可要比齐姬有才多了!”

    白苏一怔,齐姬?是顾连州的宠姬吗?她紧张激动的心情,瞬间如潮水般退去,随之而来的是无比的清醒与理智。

    顾连州不爱美色,却不代表他没有生理需求,他没有中意的女子,也不代表少师府后院的姬妾就少。

    白苏苦涩的扯起嘴角,自己还如此激动作甚,如此紧张作甚!

    主座上的顾连州垂下眼帘,心中却是有些烦躁,这些天来,他也去了几回后院,那些女人身上的脂粉香气依旧令他作呕,没有丝毫心动的感觉,睡梦中却一遍一遍的重复蓝花楹树林里,那个泛着淡淡香气的柔软唇瓣。

    他怀疑自己开始喜欢男人,甚至有过想找个男人亲近亲近,试试看自己是否更偏好男风,可他素来自律,容不得自己如此放纵。

    上个月,他托顾风华寻找“白莲公子”的下落,顾风华的门客最擅长此道,查了一两个月,却告诉他线索在白府。

    白府......顾连州猛饮了一大口酒,唇上残留的水渍泛着盈盈水光,一张俊脸表情木然,却令屋内所有美姬移不开眼。

    “就是她吧。”顾连州随手一指。

    厅中顿时有了些动静,白苏一指没有抬头,自是不知道他选的究竟是不是自己。

    “**,还不快快上前来?”白老爷的声音里简直是抑制不住的笑意,若不是还顾及形象,恐怕要仰天大笑了。

    白苏起身,低头迈着碎步子靠近,到顾连州左手边的案几跪坐下来。

    白老爷暗暗着急,这**平时挺能招惹男人的,怎么这会儿如此不开窍,让她作陪,她居然规规矩矩的去了姬妾的位置上端坐。

    顾连州也不由得看了她一眼,从他十四岁起,便没有一个女人不想往他身上贴,今儿倒是头一回见着个例外。

    顾连州盯着那张娇小苍白的脸,长刘海遮盖大半张脸,尖尖的下颚,淡如杏花的樱唇......顾连州缓缓坐直身子,目光紧紧盯着她,一双清澈如墨玉的眸子微微一颤,“你,近前来。”

    白苏身子僵了一瞬,依言起身,慢慢走近,在距离他不到一尺的地方跪坐下来。

    白老爷澎湃的心情比那两人不逞多让,面上却还要苦苦装作矜持的招呼其他客人饮酒作乐。

    丝竹声再度响起,顾连州伸手轻轻触上白苏脸颊,想要将她的刘海拂起。白苏脑袋一偏,躲过他的动作,顾连州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便顿在半空。

    厅中不少人一边说笑,一边把注意力放到这边,他们眼睁睁的看着顾连州放下手,身子慢慢朝**那边挪了挪。

    便是这细微的动作,令他们全忘记了说笑,屏息凝神的看着眼前这一幕,顾连州何曾主动近过女人,哪怕是这么微小的动作也不曾有过啊!

    而主座的上的顾连州见白苏这一次没有躲,又微微朝她移动小半寸,他现在全身心都放在辨认这张面容上,哪里顾得别人怎么想。

    白苏想逃开,可是众目睽睽,她要怎么逃?再看着他有些幼稚的行为,心中某块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动。其实他可以强硬的将她拉过去,可是他没有。(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为他妇人(加更)

    白苏为了防止他进一步的动作,立刻伸手倒了一杯酒,端到他面前。

    “公子请饮。”白苏道。

    白府几女声音均是清脆犹若凤啼,偏就白苏的声音并不那般干净,也许是因为上吊时声带受伤,使得她声音带点沙哑,声调不尖锐,淡淡如水般,令人听着十分舒适。

    不是“白莲公子”的声音,却不让他讨厌,顾连州说不清心中是何滋味,接过酒樽。指尖擦过白苏苍白纤细的手,白苏只觉有根羽毛拂过心底,轻柔的,痒痒的。

    气氛无限好,白老爷却十分煞风景的插话道,“这是百年陈酿,不知公子觉得如何?”

    “很好。”顾连州应道。

    顾连州爱酒、爱茶、爱书胜过爱美人,这是尚京城无人不知的事,白老爷也是下了血本,将一坛子百年陈酿拎了出来。

    这时候的酒水都还是粗制,光是用粮食精酿的好酒便十分难得。而这一坛百年陈酿,几乎可算作是一坛黄金了。故而,顾连州说好,绝不是敷衍客套而已。

    白苏可不知道这酒的价值,只是不停的倒,顾连州放下酒樽,她便倒满,间或还溅出许多,看的一屋子人欷歔不已,心道还真不能小看这区区白府,竟把这与黄金等价的美酒当白开水用。

    他们哪里知道,白老爷看的心都在淌血。但看顾连州喝的起劲,还不得不道,“连州公子是懂酒之人,老夫只是俗人一个,倒也喝不出什么不同来,酒窖里还有几坛,稍后给您送到府上去。”

    白老爷心想,顾连州堂堂太子少师,雍国的大圣人,怎么着也得矜持一下,但他显然错估了顾连州对美酒的喜爱,只听那清贵的声音,淡淡道,“多谢。”

    眼看着一壶酒倒尽,白苏喜道,“素去取些酒来。”

    白老爷忙制止,“素儿坐着吧,为父令侍婢去取。”

    白苏极力忍住想骂脏话的冲动,温顺乖巧的应了一声“是”。

    这一批歌姬是珍女在府时,用来伴舞的,她们个个生的美貌妖娆,无不是百里挑一的美人儿。

    白苏偷偷瞧了顾连州一眼。他也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那群美姬,只是清亮的眸子中全无其他,只是看而已。

    果真是不好美色么?白苏兀自想着,忽然一阵香风吹过,她微微抬眼,只见一条火红的轻纱拂过,这条轻纱的主人肤色如雪,妖娆狐媚,美艳不可方物。

    “是阁姬。”左下手的男人低低惊呼。阁姬之媚,世间少有,男人无不垂涎。

    顾连州眸子微转,看向说话那人:一身肥膘,短而粗的十根指头上,有八根带着大宝石戒指。面容白皙,下颚上一撮稀拉拉的胡子。

    那人是白老爷请的巨贾,以出售圈养马匹发家,向各国出售战马,是以他的地位比普通的商贾要高许多。

    白苏见顾连州久久不曾移动视线,便也好奇的顺着目光看过去,那个牧马商贾竟大庭广众的将身边美姬拉入怀中,

    太开放了!别说白苏没有看过这种现场表演,就是顾连州,也有些惊讶,他平时从不参加私人宴会,只去一些诗会、政论的宴席,那些场合无不是严肃高雅。

    白苏咽了咽口水,偷偷看了一眼顾连州,而他似乎也察觉她的目光,放下酒樽,转向白苏。

    白苏紧张的向后缩了缩,脸几乎埋在胸口,“我......你不能......”

    顾连州只是放下酒樽,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目光纯净的不能再纯净了。

    白苏有点患得患失,既松了口气,又泄气。前世虽然也不大,但聊胜于无啊!

    “连州公子。”阁姬一曲舞毕,莲步轻移,携香带风走近顾连州。纤指握起桌上的酒壶,本想给他倒酒,却发现无酒,便转身从白老爷几上拿起酒壶,轻笑道,“白公,连州公子无酒了呢!”

    声音蛊惑的人骨头都酥,白老爷一边色授魂予,一边暗道失策。请阁姬前来本是为了调节气氛,气氛是调节了,可有这么个狐媚子在,素女这个还未及笄的少女可就显得单薄多了。

    阁姬直接将酒倒在顾连州的酒樽中,“公子,阁姬敬您一杯。”说罢先一饮而尽,又给顾连州倒了一杯,递到他面前。

    顾连州皱起好看的眉,盯着阁姬留在酒樽上的红唇印,那眉宇之间的结拧的愈发深了。

    僵持了半晌,直到阁姬举杯子的手都酸了,放电的媚眼都有些抽筋,顾连州才缓缓站起身,“多谢姑娘抬爱,我从不用别人用过的东西,女人也一样。”

    阁姬娇艳的脸刹那间灰败。

    她阁姬,从未被人如此无情的拒绝过啊!

    那日斗花宴,顾连州没有拒绝阁姬近身,她还以为这男人对自己有些意思,今日才大胆近前,没想到,竟是自取其辱,纵使她再风尘,一时间还是羞愤难当,美眸中泪光盈盈,看的厅中其他男人毫不心疼。

    白苏忽然觉得顾连州似乎也不是个体贴温柔的男人,至少他这句话就说的够毒。

    “多谢白公款待,德钧不胜酒力,先行告辞。”顾连州朝白老爷行了个叉手礼。

    白老爷见目的已经达到,自然不会在做挽留,立刻起身还礼道,“老夫送送公子。”说罢,又朝众位宾客道,“各位请随意!”

    顾连州亦朝众人行礼作别,白老爷对白苏道,“还不快跟上?”

    白苏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是要跟顾连州走了,就向珍女被顾风华带走一样。可珍女是还有个夫人之位,后来已补了个嫁娶之礼,而她,虽家中富庶,名动尚京,却没有十里红妆,甚至没有一个简单的仪式,便就成了他人妇。

    一时间,什么都乱了。他的出,现把的她心,她的计划都扰乱。妫芷十三她们怎么办,她的白芽奇兰怎么办?她便像个礼物一般,这样孑然一身的去了一个陌生地方?

    到大门口,白苏止住脚步,“父亲,女儿想要几个婢女。”

    白芽奇兰可以以后再来挖,可是一定要把十三她们几个要过来。

    白老爷一副慈父模样,“不就是几个奴隶么,你不说,为父也要给你派几个过去服侍的。”

    “除了成妆院的侍婢,女儿还要医女妫芷。您知道,女儿身子一向不佳,少师府虽有大巫,可是留个医女在身边,总是方便些。”白苏道。

    白老爷觉得此话在理,便道,“可,明日为父便派人将她们送过府去。”

    “谢谢父亲!”白苏裣衽行了一个大礼。

    白老爷忽然湿了眼眶,挥挥手道,“你且去吧,自此以后便为他人妇。我儿,日后要守礼,好好侍候夫主。”

    白苏看着白老爷,心中一酸,将将觉得有些家的感觉,白老爷却凑近来,压低声音道,“必要好好抓住连州公子的心,日后我白氏门楣便靠你光耀了。”

    白苏嘴角一抽,她真是太天真太好骗了吗!居然以为白老爷还顾念亲情。

    “是。”白苏淡淡应道。

    少师府的马车已行至门前,顾连州早已登上马车,给他们留了话别的时间。

    白老爷话已至此,白苏也没什么好说的,转身之际,却见院内廊下,大夫人领着齐主事静静而立,她见白苏看过来,微微点头,便领着齐主事返回内院。

    居然是这个曾经最恨她的女人真心相送,这算不算命运弄人?

    白苏对白老爷道,“请父亲带女儿向父亲告别。”

    白老爷一边作势抹泪,一边催促她,不要让连州公子久候。

    少师府的马车不甚华丽,却古朴大方。那小厮见白苏走过来,将蹬车的踏脚放在地上。

    白苏在车门前顿了一下,一咬牙便登了上去。

    车内空间很大,案几软榻地板,都干净整洁,散发着淡淡茶香。顾连州正斜倚在塌上,车内微弱的灯光晃晃映照着俊美无可挑剔的俊颜,隐隐能看见他两颊泛着淡淡的红,似是微醺,长眉入鬓,鼻梁英挺,被美酒浸润过的唇瓣泛着柔润的光泽。

    白苏缩在离塌最远的一角,目光落在他唇上,那日唇瓣相触的悸动,即刻涌了上来。白苏不敢再看,捂着心口缩作一团。

    顾连州微微张开眼,打量着不远处的娇小身影,看她虾球状的一团,便起身走近。

    “不舒服?”顾连州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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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苏怒视:看什么看,还不快收藏!

    顾连州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墨玉似的眼看向乃们:想看吗?想看就留言,就投票。

    黑暗角落里,顾风华展开白色羽毛扇,掩嘴偷笑:这可都是本世子的功劳,怎么着也得给几票意思一下,是不?

    俊美若仙的宁温忧郁状垂眸:本公子俊美如斯,怎么戏份这么少.....莫不是,他们都被作者潜规则了.......

    某袖:TNND,说什么呢,思想不健康的家伙!

    转脸对乃们一脸窃笑的某袖:这是伦家的几个儿子,各位看官不如择一作陪?

    白老爷泪奔:这是偶滴台词!!!!

第六十四章 看上你,是你的不幸

    白苏兀自胡思乱想,没有察觉顾连州的靠近,蓦地听见声音近在咫尺,吓了一跳,反射性的抬眼看他。

    两两相望,白苏那双蒙如雾气的眼眸,显露无疑。

    “呵呵......”顾连州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的欢快,脸颊上居然漾起浅浅的酒窝,“白素,还是白莲?”

    车外的小厮诧异的从帘缝中张望,他家公子从来不苟言笑、表情木然的啊!跟随公子八年,见过公子的表情却寥寥可数,偶有微笑,却从不曾这般放肆的笑过。

    小厮心中暗道,看来这个素女果然很得公子欢心,回去要好生侍奉才是。

    如果小厮看见那日蓝花楹树林里爽朗大笑的顾连州,恐怕连眼珠子都能掉出来了。

    顾连州在宴会上仔细打量她那一刻,便已然怀疑,只是当时一直低着头,而那白莲公子明明又是个男人,素女却是货真价实的女儿身,他一时不敢确定。

    然而,就是这双眼,这双如隔花笼雾的眸子,他绝不会认错!

    白苏知他已确定自己的身份,便也不再掩饰,“随君喜好。”

    顾连州显得很高兴,坐到白苏对面,看见她还捂着心口,眉间微蹙,又问了一遍,“你不舒服?”

    白氏素女体弱多病,全尚京都知道,顾连州自然也是听说过一些的。

    “无,无。”白苏慌忙将手拢在袖中,目光却找不到落点,四处乱飘。

    顾连州点点头,静了一会,他忽然伸手抚上她颜色淡淡的唇,手心里微热的柔软触感传来,麻麻酥酥的感觉,与头一次接触的触电不同,这种微妙的感觉却更令人沉迷。

    白苏瞬间绷紧身体,心脏快速的跳动已经超出负荷,浑身像是被抽干力气一般,却无法将他推开。白苏太过紧张,没有发觉放在她唇上的手,也有细微的颤抖。

    两人便是保持这个动作,半晌,顾连州才收回手,问道,“你身上是什么香?”

    他对气味很敏感,稍微有些不舒服的便头晕脑胀,可是白苏鬓发间的香气却令他浑身舒畅。

    白苏忙从怀中掏出一只荷包丢给他,“就是这个。”丢下香囊,白苏立刻又缩成团。

    和顾连州在一起这种莫名心悸的感觉,让她有些慌乱,这种感就是前世心脏病发的前兆。

    顾连州拿起那只荷包,小心翼翼的放在鼻前嗅了嗅。

    “阿嚏!”

    “阿嚏!”

    冷不防的,顾连州打起喷嚏,他抛开那只干花袋,喷嚏却还是没有停,而且有越来越凶的迹象。

    白苏一惊,马车陡然停了,小厮在帘子外急道,“公子,药在几下!可要小的进去?”

    “不必!阿嚏!”顾连州东倒西歪的在案几下翻找,喷嚏一直打个不停。

    白苏反应过来,他可能是对某种花粉过敏了,连忙俯下身帮他一起找药。

    案几下面有个小屉,打开之后,里面瓶瓶罐罐的备了不少药瓶,看来他应当是经常过敏,白苏道,“是哪个?”

    顾连州拿起一直圆墩墩的小瓶子,倒出一粒绿豆大的药丸吞入口中,闭眸调息。白苏急急的凑近查看他的胳膊上、面上有没有起疹子,有些花粉过敏严重的会要人性命。

    见他皮肤依旧如玉,没有任何不良反应,心知不过是轻微的排斥,并未大碍,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顾连州张开眼睛,看着白苏松了口气的模样,却也没有责怪她,哑声道,“无事,我时常会对香味起反应。”

    顾连州靠在塌边,微微仰着头,睫毛上还挂着方才喷嚏时被逼出的泪水,浓密的睫毛粘连在一起,两颊泛着淡淡的红晕。

    明明长相那么成熟俊美,却露出这么一脸无害可爱的模样,白苏看他,心跳漏了一拍之后,开始狂跳起来。随即触了电似的,急急向后退了几步,缩到原来的地方。看见掉在地板上的荷包,伸手捡起来丢到了窗外,闷声道,“对不起,我不知你......”

    “可要到塌上来?”顾连州看她蹲的姿势似乎很不舒服,便打断她的话。

    “不要不要,你,你早些休息吧。”白苏把头埋起来,做鸵鸟状,可是顾连州的气息仿佛无处不在,让她浑身每个细胞都逃不掉。

    顾连州没有答话。

    静默了一会,白苏偷眼看他,却见他双眼微合,靠在塌边,不知是休息还是已经睡着了,俊颜上的粉红渐渐退去,在昏黄的灯光笼罩下,美的令人不忍惊动。

    白苏呆了呆,拢在袖子中的手不由自主的敲打腿侧。她撩开窗帘,看着外面月色下屋影重重,微微咬唇,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回头轻唤,“连州公子?”

    回答他的是顾连州均匀的呼吸声,白苏悄悄靠近,细细看他,目光最终停留在他菱形的唇上。白苏吞了吞口水,一咬牙,亲了上去。

    偷亲竟被人捉了个正着!白苏脸腾的红到耳朵根,她敢肯定,这是自己两辈子加起来最丢人的一次。

    顾连州一个翻身,将她反压在身下,大掌一捞,毫不费吹灰之力的便把她放到了塌上,白苏咬牙切齿,哪个杀千刀的说这男人不好女色!只是眨眼之间,还未来得及反抗,口中便被人占领了。

    顾连州这一连串的动作虽做的行云流水,真正占领以后,便显得笨拙起来。白苏以前没接过吻,可看了不少小说,多详尽的描写都有,顾连州这种明显应该被归类为青涩型。

    白苏心底莫名的欢喜起来,只是这情形怎的如此眼熟,白苏被吻的昏昏沉沉的想道......

    “你一个闺阁女子,如何写出《品花宝鉴》?”顾连州气息不稳的喷撒在白苏耳廓,令她浑身软做一滩春水。

    白苏瞠目结舌,原来如此!她忘了,他是看过《品花宝鉴》的,而他亲吻的方式正式那书中描写的一段!白苏想推开他,可是身子无力不说,还被他健硕的身躯压的紧紧的。

    什么叫自作孽!白苏心中哀号。

    “嗯?”

    白苏缩起脖子,用尽全部的理智在控制自己不被诱惑,她义正言辞的道,“你不是大圣人吗?怎么可以看那种书!”

    顾连州的吻游移到白苏鬓发间,含糊不清的道,“是风华放在我房中的。”

    回答的倒是老实!敢情是拿她来做实验,他府中那些美姬应当是个个貌美如花,身材曼妙,为何要找她这个还未及笄的平板丫头!

    姬妾!这两个宛如一盆冷水,令白苏陡然清醒,她这是在作什么?白府到少师府的距离不到五里路,再这样下去,便失去时机了。

    顿了片刻,顾连州只是抱着她,将头靠在她发鬓边,没有要再进一步的意思。

    白苏一狠心,双手搂住顾连州结实的腰,从自己袖袋中掏出一直黑褐色的小陶瓶,涂抹在手上,手游移着抚上他脸颊,鼻梁,嘴唇......

    对于白苏抚摸,顾连州身子一僵,旋即又松弛下来,很是受用似是靠了下来。片刻,白苏只觉肩上一沉,随即顾连州全身重量全压了下来。白苏这才知道,方才顾连州并未用上全部力道。

    白苏用力吃奶的劲儿才从他身下钻出来,把他放平,盖上褥子,擦干手上的迷药后,又用帕子把顾连州脸上的药粉也清理干净。

    丝帕拂过英挺的鼻梁,白苏抿抿唇,她从前以为一见钟情太过离奇,然而自从遇见顾连州后,一次两次的心跳加速,起先还以为是心脏出了问题,可是事到如今若是再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可就枉费她的智商了。

    但是,顾连州,被白苏看上是你的不幸,你只能是我一人的,等到有一天我能站在和你同样的高度,让你知道,我白苏,是值得你一心一意的人!

    白苏下定决心后,便不再停留,靠近车门,小声道。“请停车。”

    那小厮回问道,“姬,何事?”

    “我......我内急,可否停车让我方便一下?”白苏道。

    “公子呢?”小厮问道。

    “公子睡下了,我去去便回。”白苏道。

    小厮心道这素女是公子看重的,不可怠慢,便令车夫停了马车。

    白苏欣喜,钻出马车。

    小厮很是热心的道,“姬,天黑不安全,小的陪您去吧?”

    “不必了,公子酒喝多了,你且去照顾他,我就到那边,有事会叫你。”白苏指指那边,不到二十米的地方有一处草丛。

    小厮迟疑了一下,似是觉得还是照顾自家公子重要些,而且周围有少师府的暗卫,应当不会出什么问题,便道,“好。”

    白苏见小厮进了马车,立刻转身跑想草丛。车夫只当她是太急了,只笑了笑,也没有多在意。

    白苏闪身进了草丛之后,压低声音叫,“妫芷,妫芷。”

    没有人答话,身后却一阵微风,手臂一紧,耳边传来妫芷的声音,“走。”

    (先顶上锅盖,再说话:上传这章之前,我看了一下书评区,大家情绪很高涨啊~~所以。。。。某人对手指,伦家心里很忐忑,不会被丢菜叶吧......大伙不要砸啊不要砸,且听在下一言!!!这个......那个......总之日后小顾出场是很多的,淡定啊淡定)

第六十五章 发现顾连州

    马车里,顾连州缓缓睁开眼睛,黑眸中暗如斩不开的夜色。他握着手中的黑色小瓶,指关节微微发白。

    难道她方才的动情,她方才的偷吻,都只是为了引他上钩,好迷晕他,然后逃跑?

    亏他还暗自欣喜!顾连州坐起身,拢了拢身上微微散乱的衣裳,垂眸看着手中的药瓶。

    他对香味十分敏感,这迷药中有曼陀罗花香的味道,白苏刚刚拔开瓶塞之时,他便已经闻到了,也许是对自己太过自信?或许也想看看她究竟要做什么,他顺着她的意思。

    为什么,所有女人都想往他身上贴,独独他中意的这个要弃他而去!

    顾连州不是一个随便的人,可以说,他极为自律,像方才那样的情不自禁,是他长这么大二十几年唯一的一回。

    “公子......”小厮从未见过这样情绪外露的顾连州,不禁有些心慌。

    “走吧。”顾连州把陶瓶揣进怀里,淡淡道。

    小厮怔了怔,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可还没有回来呢,“素姬她.......”

    “走!”顾连州声音已经有些发冷。

    小厮忙应了一声,去了车外。

    白苏不知道自己的选择,伤了顾连州的心。白苏只是不愿为妾,也并非是在意他后院那些美姬,可是如果她不尽快成为够资格做他正室的人,顾连州身为政阳王的嫡子,早晚都要娶妻的,到时候她一个姬妾算的上什么?便是真的相爱,中间夹着一个人的膈应,她也十分不喜欢。

    顾连州已经二十三岁,别的男子这个年纪已经有孩子了,这让白苏很有紧迫感。

    走出不远,白苏看了马车一眼,问妫芷,“如果我看上了那个顾连州,你说我是先去抓住他的心呢?还是先想办法够资格成为他的正夫人?”

    妫芷顿了一下,冷声道,“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又是毒又是剑的才将暗中的几名护卫放倒。”

    “那我逃了,他会不会很生气?”白苏知道问妫芷无用,其实她心里早有答案,他肯定会非常生气,哪个男人跑了小老婆都会觉得耻辱,更何况,顾连州之前已经跑了一个。

    “你究竟走不走!”妫芷松开她的胳膊。

    白苏也觉得自己很不果断,她从鱼洛回来的路上,便与妫芷计划这件事情,那时候她并未想过这么多,计划的甚是周密,连所有的说辞都一一想好。

    若是顾连州不选上她便罢,若是选上她,在路上逃跑的计划不说万无一失,至少也有七成把握。她甚至向白老爷求成妆院的侍婢,就是为了万一失败作保。

    “那马车走了。”妫芷道。

    白苏心脏倏地一紧,为什么会走?小厮不该等着她的吗?为何都未曾来寻她,便就走了?

    “走吧。”现在也不需纠结了,但白苏心里的惶然并未因此减少。

    “很好。”身后忽有个清贵的声音在风中散开来。

    妫芷和白苏同时回头,只见一个颀长的身影背着光,看不清神色,月光将他的轮廓渡出银白色的光晕,浅蓝色的锦袍随风而舞,原本整齐的发髻,因方才在马车中耳鬓厮磨弄的有些凌乱,细碎的发丝镀上银白的月光,尤为显眼,这般洒脱不羁的形容中却带着说不清的落寞,使白苏的心酸涩的有些发疼。

    墨色浓重的眸子,转向妫芷,“你一个人竟放倒了我七名暗卫,着实不简单。”

    妫芷面色紧绷,她没想到这个连州公子竟然也是个隐藏的高手,他什么时候来到她们身后,她都没有任何察觉!若不是修为极高,怎么可瞒过她的耳目。

    “瞒了整个雍国,公子更不简单。”妫芷道。顿了顿,又道,“那么,先告辞了,要跑的是她,连州公子明辨是非,当管好自己的姬妾为要!”

    说罢,几个起落,消失在草丛之中。妫芷便知道,白苏虽在其他事情上理智的过分,惟独对待感情,因为太过珍视,而总显得小心翼翼。既然她还在徘徊,那么便替她选择一回吧。

    白苏看着妫芷迅速消失的身影,张了张嘴,太不仗义了吧!

    “你走了,白氏一门该如何自处?”顾连州便就那么站着,目光清冷如月光。

    这一点,白苏早就有所准备。她准备给黑甲骑的金子不是送给顾风华,而是直接运送到了政阳黑甲骑军营,并且和顾风华之间的约定也修书一封,送进了正阳王府。就算到时顾风华反悔,政阳王和黑甲骑也不会放弃她这个资助。

    运去政阳的五千金是白苏暂时能拿出来的所有家当,城西的宅子不能卖,花店又无法快速的赚到钱,为了尽快凑足数,白苏又找了赵庆,上次出了一半的《品花宝鉴》令他扼腕不已,未免差错,于是他要求这次要写一本完稿的有色书籍,内容情节要比上一部更加露骨。

    就在今晚,十三会通知婆七,把从赵庆那里得来的五千金连夜运去顾风华在尚京的府邸。

    便是白府抄家,也不见得能搜刮出几万金来,她这个大钱袋,黑甲骑很难舍弃。

    有来自政阳的压力,顾风华自是要重新掂量一下白苏的重要性,不会不管白氏一门。

    然而这些,她不能说与顾连州。

    “为何要逃走?”顾连州走近,黑眸沉沉,是令人陷足的沼泽。

    “你能娶我做正妻吗?”白苏决定快刀斩乱麻,有误会便要解决,放任不管不是她的风格。

    顾连州顿住脚步,他第一次对一个女人产生兴趣,却着实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不能吧?”白苏见他停住脚步,主动走近,“就算是你愿意,政阳王愿意吗?顾氏的族人能允许你娶一个商人庶女?尚京城人能接受你一个大圣人娶一个身份卑贱的女子为妻?退一步讲,你自己愿不愿意还难说呢!为姬妾,素,不愿,所以就逃咯。”

    “你喜欢我,还是喜欢地位?”顾连州垂眼,紧盯着她的眼眸。

    白苏愣了一下,思衬着这步骤是不是发展的太快了,他们不过见过几面而已,要说喜欢,是有的吧......白苏嗤嗤一笑,“你太小看素了,不是所有女人获得地位的方式都靠出卖姿色!我离开,正是想令自己成为一个有地位的女人......”

    顾连州一把拦住她的腰,咧开一个笑容,露出细白的牙齿,“世间从不缺少品貌皆佳的女子,还是先看看你究竟能令我疯狂到哪个地步!”

    他说,无需去争取那些名利,只要她能令他深深爱上,那么他便会为她不顾一切。

    一个跃起,耳边的风呼呼作响,他这句话,算是承诺吗?

    白苏抬眼看他如玉的下颚、颈项、喉结,还有他菱形的弯起的邪魅弧度,蓦然想起头一回见他,街市上,回眸微微一笑的洒脱魅惑,白苏猛然惊觉,或许全天下的人都被他骗了!顾连州本就并非是表面那般道德礼仪规范的谦谦君子。

    回到马车之时,外面的小厮还不曾察觉自家公子已经出去一趟又回来了。

    “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折回去?”白苏心中有那么点希冀,是不是顾连州对她也有点意思呢?

    顾连州斜斜倚在榻上,神情淡然,“捉你回来,只因我从不喜欢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或许在白苏逃跑以前,顾连州对她只能算是动心,可是选择逃跑之后,他的动心居然深了一步,当然,怒火比喜欢更盛。

    白苏扁扁嘴,也是,顾连州从小便是个天才,如今又是圣人一般的地位,自然是忍受不了她这般作为。

    “我也不喜欢。”白苏极力的捧着他,眼巴巴的看着他躺的惬意,不禁怀念起成妆院的日子,以前都是她万儿八千的躺那儿等人伺候的啊!

    顾连州瞥见她可怜兮兮的神情,心里不由一软,转而想到她方才可恶的行为,便装作没看见一般,翻身装睡。

    “夫主.......”白苏凑近他,声音怯怯。

    一声夫主,声音并不娇腻,却柔柔软软的,令人浑身舒坦。顾连州立刻缴械投降了,面上却还是故作不情愿的朝塌里挪了挪。

    虽然莫名其妙的跟陌生男子同塌显得很随便,虽然他挪出的一小块不够舒展身子,虽然孤男寡女**,虽然......去它的虽然,白苏十分没骨气的欢欢喜喜的躺了上去,摸都摸了,亲都亲了还装什么矜持......

    白苏作息时间规律,沾到床榻便沉沉睡了过去。至于什么时候到了少师府,她一点也没有察觉,更是不知道她一来便在府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因为,顾连州叫不醒她,便只好亲自把她抱回府。

    府中无人不知顾连州爱酒,每每赴宴回来时都有些微醺,也只有此时,她们才得以近他的身前,故而当一群打扮花枝招展的美人儿久候在门口,却看见了这令人惊掉下巴的一幕时,一腔怒火自然全部都算到了白苏头上。

    “姐姐,公子似是有了新欢呢!”一名藕荷色深衣的美姬掩唇咯咯娇笑。

    所有姬妾的目光都投向那个被她称作姐姐的美姬身上。

    那女子美艳绝伦的面上无丝毫波动,唇角一勾,凤眼微挑,道,“是呢,很有趣。”

    藕荷色深衣的美姬笑容微微一僵,忙道,“慧儿说笑的,姐姐莫往心里去。”慧姬暗道自己失言,无论谁得宠了,齐姬还是齐姬,那精明狠辣的手腕是不会削弱半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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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继续顶锅盖:一号boss齐姬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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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两天收藏涨的快,某袖就连续两天失眠了~~不知道是不是前两天太荡漾~~~然后今儿就悲剧了,从早上到现在就涨了一个。

    偶在推荐榜上啊tat,不带这么打击人的.......估计今晚又要失眠了~~~乐极生悲,果然是一句至理名言,爬走.......顺便回头喊一句,求收藏啊!!!!!!!!(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众姬妾的问候(加更)

    第二日清晨,白府便来人了,送来侍婢五名,医女一名,和财物若干。

    白苏等于是把成妆院挪到了少师府,少师府的后院一向是由齐姬打理,然而顾连州却亲自给白苏指了一处院子,名叫“清园”。

    一入府不到二十个时辰,顾连州的两次举动,立刻惹起了众怒。

    一大早,白苏还赖在塌上不肯起来,一群姬妾便浩浩荡荡的来问候这个“新来的”。

    “你家主子呢?”清园厅内,齐姬招过十三。

    十三垂首恭立,从姿态到应答无一能挑出毛病,“回姬,素姬尚未起身。”

    “还未起身?”不等齐姬接话,慧姬立刻尖声质问,“已辰时了,为何还不起塌!”

    齐姬却多看了十三几眼,眼前的侍婢长相一般,胆子却不小,如此淡然的气度哪里像是一般侍婢,遂问道,“你在伺候白氏以前,主家是谁?”

    十三恭敬道,“回姬,奴婢前主家是婆氏。”

    “婆氏?哪个婆氏?”齐姬心中秀眉微颤,尚京城但凡婆姓者无不是位高权重。

    婆主事在白府任主事,是秘密的,尚京并无多少人知道此事,因此齐姬自然而然的便想到其他婆氏权贵。

    “回姬,是婆氏侑姬。”侑,是婆主事的名讳。

    十三回答的句句属实,前家主的身份也无法隐瞒,若是齐姬想查,只需看她右肩烙印,然后再去查看文书根底,自然能查的明白。

    齐姬放下心来,侑姬虽然在雍国颇有才名,却是被婆氏一族之人逐出的,没有什么势力可言,幸好**不是有婆氏一族撑腰,否则对付起来,可就难了。

    “姬,请稍坐,容奴婢去叫素姬起塌。”十三恭敬的行了一礼,转身出了主厅。

    厅中地方很大,除了主座外,约么有二十几个座位,这些姬妾一入座,立刻满满当当,整间屋子陡然明亮起来,宛如百花争艳,有端庄,有活泼,有温婉,有贤淑,真是各个类型应有尽有。

    不一会儿,十一便将茶水一一奉上,十二见她忙不过来,也上前帮忙。

    洁白茶碗中花朵在水中渐渐舒展开来,明媚可人,顿时吸引不少人的注意。

    她们多半也都是贵女出身,尚京有什么新鲜事物,从不甘落后,自然也是购买过云雾茶舍的花茶,可是那些花茶,怎么比得上白苏亲自指点炮制而成的呢!

    一时间,好多姬妾都忘记了此行来是要给白苏一个下马威,端起茶盅品尝起来。入口柔,芳香绵长。

    “咦?我这个茶为何与屏姬不同?”一个杏色深衣的美姬问一旁伺候的十一。

    十一低着头,听她声音如黄莺出谷,说不出的动听,紧张稍缓,答道,“奴婢见您玉面上微恙,便用月见草、红巧梅、干茉莉花冲茶,多饮有美容祛痘功效。”

    屏姬温婉一笑,“徐姬妹妹正烦恼此事呢,果真有效可好了,我这盅又是什么?”

    十一飞快的抬眼看了那盅里的花,“是木兰。用来调和脾胃。”

    齐姬为讨顾连州欢心,曾苦记花草名称,自然知道自己茶盅里的是玉蝴蝶,可是她却不知花花草草竟还有这等功效,她心中警惕,缓缓放下杯子,柔声问道,“你这婢子倒是很懂花草呢!想来素姬必然精通此道了?”

    十一见齐姬和蔼可亲,心中更是安定许多,正欲回答,却听一声轻笑,如清风拂叶舒缓慵懒,让人浑身顿时放松许多。

    众姬转眼看过去,只见门口站着一名娇小瘦弱的女子,容貌还不曾长开,五官玲珑,令人心生怜爱,可那双眼看人仿若隔了一层淡雾,又如繁花掩映,看不出实质。阳光从她背后投进屋里,那张苍白的容颜仿佛即刻便能化风而去,整个人越发的飘渺起来。

    白苏含着淡淡的笑意走了进来,目光淡淡的在屋中扫了一圈,目光落在齐姬身上,她宝髻翠眉,樱桃小嘴不点而赤,纤腰楚楚,虽身量娇小,通身气派却端有一种华贵之美,当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白苏微笑朝她欠了欠身,“素可是不懂这些风雅之事呢!”

    “素姬真是过谦了。”齐姬起身还礼。

    听见“素姬”二字,白苏嘴角一抽,素鸡......太可笑了!

    “素得夫主赐字,是云,姐姐可唤素为云姬。”白苏铁了心得改个名字,让她顶着“素鸡”之名过下半辈子,她能舒坦吗!

    齐姬眸中一暗,当年她初到少师府时,觉得以姓氏命名容易与其他人弄混,便求顾连州给赐名,可是他只是云淡风轻的敷衍过去,现在居然如此轻易的为**赐名!

    “姐姐是齐姬?”白苏没有错过她眸中一闪而过的妒火。

    “正是。”齐姬道。

    白苏点点头,看似漫不经心的道,“听公子提起过齐姬大名。”

    齐姬微微一怔,但随即想到,白苏可能来之前便打听过少师府的情况,毕竟,这里的事情不是秘密,只要花些心思不愁查不清楚。

    白苏扯开一抹笑,“公子说,到了府中,有什么事便找齐姬你呢,还望姐姐日后多多照应。”说着便向齐敛衽规规矩矩的再次行了个见礼。

    白苏虽然中意顾连州,却没无聊到去查他的后院,她不过是在宴会上听有人提起过齐姬,又根据坐的位置,和众姬妾的态度猜测罢了。

    齐姬一直掌管少师府后院用度,白苏这话的可信度便又提高几分,纵然齐姬生性多疑,却也不由得信了两分,轻笑道,“妹妹有什么尽管找我便是,无需客气。”

    其余姬妾纷纷看傻了眼,不是来寻她晦气的呢吗?何以这般其乐融融?

    齐姬从“素姬”直接改口叫妹妹,却一点也不让人觉得突兀,温柔而熟稔,令人有种相熟已久的错觉。

    “妹妹这花草茶当真美妙,姐姐愚笨,记了大半年的花花草草,若不是方才听那侍婢说了,却还不知它们竟有神效呢!”齐姬笑着端起茶盅,请抿了一口,问道,“此茶香甜芬芳,不知其中放了些什么?姐姐回去也做来试试。”

    白苏暗暗撇嘴,这话转的可真是不着痕迹,若是一不留心,可就随口答了。

    白苏摇头,“素却是不知了,我身子弱,向来不喜操心这些事,全都由这些侍婢打理。”转而又向十一道,“你这丫头,还不快快同姐姐说明?”

    十一躬身答道,“回齐姬话,茶中放的是蜜糖。”

    齐姬道,“原来如此,妹妹这里茶水好,姐姐以后可要常来叨扰了。”

    “素欢迎之至。”白苏心里却道,你若是不怕我下毒,常来便是。

    与众姬妾一阵寒暄,看白苏疲态渐露,齐姬便率先告辞,那些本来要看热闹的姬妾,自觉得没意思,也随之告辞了。

    白苏坐在主座上,方才的疲态一扫而空,纤细的指尖轻轻摩挲茶碗,那个齐姬不简单啊,光凭她这份周旋的手段,白苏自问是比不上的。

    纵使她再厉害,白苏不会退缩,她既然已经选择了顾连州,必然是要面对这些尔虞我诈,倒也没什么。

    而今天,最令她失望的莫过于十一,这些姬妾没有几个是省油的灯,在她们面前卖弄些什么?

    “十一。”白苏抬眼看她,淡淡道,“你觉得齐姬为人如何?”

    “奴婢觉得齐姬优雅高贵,待人温和。”十一自然是老老实实的回答,方才齐姬对她这个奴婢也是笑容可掬呢。

    “是吗。”白苏轻笑,“你去帮十三收拾吧。”

    十一应了一声,转身出去,十二迈着急急的小碎步进来,“小姐,老爷把香蓉姐姐也送过来了呢。”

    门外还未走远的十一,身子微微一颤。只听白苏应了声,“嗯。”

    十一失了魂似的,走至寝房。心中慌乱,香蓉也来了,小姐终究是听信了十三的话,把香蓉要过来了吗!

    白苏坐在厅中,久久凝视着茶盅里色泽鲜润的花儿,她当然没有去要过香蓉,想来是大夫人出的主意吧,既打发了香蓉,又帮白老爷出主意监视她,一举两得。

    “十二,你视齐姬此人如何?”白苏忽然又问十二。

    十二跪坐下来,皱着眉道,“奴婢不知,可是奴婢不喜欢她,听说她是齐氏庶出的小姐,能到少师府里,肯定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白苏哑然失笑,是啊,连十二都能看出齐姬此人城府颇深,为什么十一就看不出来呢?十二向来神经粗大,没有十一聪明,她不去想,是因为心根本就不在这里吧。

    “去叫十三来。”白苏目光暗沉,照今日这种情形,把十一留在身边,早晚会捅出篓子,齐姬可不是絮女,下起手来自然没什么情义可言。

    十三很快便到了。

    白苏一直都是懒懒散散漫不经心的模样,十三见白苏脸此刻神色暗沉,心中竟莫名的有些紧张,恭立在一旁,唤了声“小姐”,然后屏息等到她问话。

    “把十一近来几个月的行踪一一说来。”白苏也不多说,她只想知道,胆小懦弱的十一,为何敢有外心!

    十一温婉娴静,性子极好,也很聪明,她不是一个不明事理的人,除了性格懦弱之外,其他方面倒是很机灵,如何会看不清形势到如此地步?

    上次被十三训斥,她反应便十分偏激,若是无人影响她的想法,一个好性子的人怎么会忽然变成这样?

    白苏手指不自觉的敲着杯壁,这个人......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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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连州VS白苏

    白苏听完十三的汇报,眉头越皱越紧,十一最常去的地方便是云雾茶舍,除此之外并无异常,看来那个楚辰嫌疑最大,但是他这么挑拨十一,究竟是为什么?挖墙脚?

    白苏手指不停的敲击案几,究竟要怎样处理此事......不能把十一放到城西的府邸,现在还不清楚楚辰的目的,若是泄露了城西府邸,那就得不偿失了。可也不能把十一卖掉啊!

    “把十一叫过来吧。”白苏决定还是要先找她谈谈,能让她认清现实最好。

    十一正在寝房中心不在焉的收拾床榻,抖被子时,一只月白色绣锦荷包掉落下来,十一回过神,捡起荷包,她认得这是小姐时常贴身放的,正欲放回去的手顿了一下,环顾房内一圈,见没有人,飞快的打开荷包。

    里面一张微微泛黄的纸露了出来——是一张地契!署名是婆氏侑姬,却正是婆主事离开时让婆七带给白苏的那一张。

    十一又忙将地契折好,塞回荷包,放到塌上。

    这处宅子也是在城西,距离少师府不远,面积不算大,只有六亩,可是地势好,若是按照市价来算,最少也值六七百金。

    “十一。”十三见她在房内发呆,便轻轻唤了一声。

    十一猛的回过神来,神色有些慌张,“何,何事?”

    “小姐叫你问话。”十三道。

    “哦。”十一低着头,小跑出去,心却是提到嗓子眼儿上了。

    进到厅中,见白苏垂眸,久久盯着茶碗一动不动,宛如睡着了一般,十一紧张的攥紧手,颤声唤道,“小......小姐?”

    “嗯。”白苏抬起头,目光轻轻浅浅的扫了她一眼,“坐。”

    十一哪里见过这样冷淡的白苏,顿时吓的六神无主,猛的扑倒在白苏脚边,泣道,“小姐,求小姐不要赶走奴婢,奴婢定当全心全意服侍小姐!奴婢发誓!”十一竖起手,“奴婢若是有二心,必当不得好死!”

    “我信你。”这时候的人信大巫,信鬼神,誓言比生命还重,白苏自然是信十一的,但是,“你的心乱了。”

    白苏声音舒缓,宛如抚慰人的温柔手,十一哭的愈发委屈,娇柔的身子抖作一团。

    “告诉我,”白苏俯下身子,凑近十一,“楚辰都对你说了些什么?”

    十一浑身一僵,甚至连哭泣都忘记,她抬起满脸泪痕的小脸看向白苏,眼中满是惊恐,像是看鬼神般的敬畏。

    白苏坐直,她不过是试探一下,十一这个表情,却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她答案。

    十一缩瑟起身子,宛如一只受惊的猫儿,形容狼狈可怜,白苏看着自然也心软了,可是她不能纵容,“说罢。”

    “是,是。”十一回过神来,说起了楚辰曾劝她的话,“楚公子说,说......说奴婢懂花草,又生的美貌,若是去云雾茶舍,他必然帮奴婢脱离奴籍。他还说,小姐只看中十三姐,奴婢跟着您一辈子也脱离不了奴籍.......”

    脱离奴籍啊,这对于一个半道落入奴道的人是怎样的诱惑!也许,妫芷、十三她们都是渴望有那么一天吧,白苏虽从不曾把她们当做奴隶看,可她们身上的枷锁注定在这社会中,地位低贱,犹如畜生。

    白苏从怀中掏出几张纸,抽出其中一张放到十一眼前。

    十一瞪大眼,看清楚上面的字——卖身契。是卖身契约,而不是买卖转让的文书!十一急急捧起那张纸,目光落在左下角,喃喃道,“卖身五年......”

    十一眼眶决堤,豆大的泪水啪嗒啪嗒落下。是“卖身契”啊,拥有卖身契的奴婢也是奴籍,却是有期限的奴隶,并非世世代代的奴隶!

    卖身契是主人与奴婢私人的契约,而非在官府备有奴籍根底的公契,只要这张纸毁了,她们之间的契约便解除。

    “拿着它,好好想想自己的未来。”白苏目光落在那几张纸上,心中一酸,没有妫芷的,这几个奴婢是婆主事给她的,当时便是卖身契,而不是奴隶文书。

    “你可以现在便毁了它,走的远远的,永远不要出现在我眼里,当然,也可以选择留下来。”白苏起身,正欲走出门,却见一袭青衣落拓的顾连州正站在厅门口。

    十一见白苏顿住脚步,也抬眼看了过去,眼前一名身材颀长的男子背光而立,五官立体,如远古的一尊神像,刺眼的阳光也无法夺去他身上耀眼的光芒。十一顿时被晃花了眼,呆怔的凝望着那个俊美无铸的男人。

    白苏觉得,眼前这个人,一次比一次耀眼,一次比一次俊朗,完全是在挑战她的心脏负荷!

    “退下。”顾连州清贵而有磁性的声音,淡淡道。

    十一完全呆住,脑海里回荡着他那句“退下”只觉得声音也极好听,却完全不曾去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顾连州冷冷的瞥了十一一眼,声音已经冷了下来,“退下去!”

    十一被他的气势所震,虽还沉迷于顾连州的俊美,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听从他的命令,退了出去。

    白苏也才缓过神来,心中暗骂道:妖孽!大中午的便来我这里魅惑众生!面上却堆起谄笑,“公子您这么早来有何指教?”

    屋内没有其他人,顾连州面瘫的表情稍稍松动一些,却还是板着脸,坐到主座上,恰好看见杯子中的花茶,定定的看着白苏,看了半晌,见她依旧不上道,微有些怒气,“身为姬妾,难道不知道要侍奉夫主吗!”

    白苏向前挪了几步,心道,侍奉?她从来都是等着别人伺候,哪里会侍奉别人!看着顾连州那拽的万儿八千的样子,白苏就来气,故作为难道,“公子,人家才十四,葵水还不曾来呢,恐怕侍奉不了您。”

    白苏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把侍奉,理解为侍寝。

    “上茶!”顾连州冷冷瞥了她一眼,那神情仿佛是在说:很好,你已经成功把本公子惹怒了!

    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实在令人心醉。

    白苏微微一抖,虽觉得他冰冷的神情更加迷人,却也不敢再触怒他,乖乖的出去吩咐侍婢准备茶水。

    “姬,亲自泡茶吧。”虽是请求的句子,被他说得像是命令。

    白苏忙不失跌的点头,泡茶啊,她最会泡茶了,所有家务中,她只会这一项,如果泡茶算是家务的话。

    “你自己取名云姬?”顾连州道。

    白苏点点头,乖乖答道,“是。”

    “还对外宣称是本公子赐名?”顾连州凑近她,质问道,

    白苏看着那忽然在眼前放大的俊颜,脑子中一片空白。

    顾连州眉头微拧,那双如墨玉的眼中,怒气隐隐翻涌。仅仅一瞬,他似是想到什么,勾起唇角,冲她一笑,宛如乍暖回寒,冰雪初消,清冷中日光已透出丝丝暖意。

    看着白苏已近呆滞的表情,顾连州忍不住大笑。

    原本清贵优雅的声音,显得有些狂放不羁。

    白苏被他的笑声震回了神,心中苦恼不已,这个起点就不公平呐!说什么要让他爱上自己,就凭着他这张人神共愤的脸,最先沦陷的绝对是她白苏。

    “姬初来府中,竟不至前院给夫主请安,你可知罪?”顾连州敛起笑容,他一大早便兴奋的起塌,穿戴整齐,坐在前厅等她来请安,谁知这个女人居然睡到日晒三竿!让他亲自跑到清园来!

    更该死的是,他居然没能忍住不来。

    白苏看着他别别扭扭的,总要找茬,翻脸简直比翻书还快,心中便是一阵不爽快,掩面而泣,“素知错,只是素身子弱,想好好养着,不然以后长不成美人,怕您嫌弃!今早看见那么一大群娇艳的姐姐们,素更加忧心了,夫主,夫主......素真的知错了!”

    白苏现学现卖,立刻把方才十一的姿态用了上去,扑倒在顾连州脚旁,埋头,浑身抖作一团。

    顾连州拧眉看了一会,淡淡道,“算了,起来吧,你身子弱,若是哭多了,以后长不成美人,就别怪本公子把你丢出府去。”

    白苏赶紧抬起头来,脸上哪有半点泪痕!

    顾连州恼怒的看着她,忽然站起身,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唔~~~伦家今天吃坏肚子了~~传的有点晚,抱歉。。。。。。。。尴尬ing)(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怒火

    白苏盘膝坐在席上,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微微吁了口气。她做好和一干姬妾为敌的准备,却惟独没有做好与他相处的准备。

    那种心慌的感觉,心要沦陷的感觉,让她恐惧。

    顾连州有顾连州的骄傲,他身为政阳王嫡子,如今的太子少师,何曾屈就过任何一人?然而他却是不计前嫌,没有责怪白苏昨晚逃跑之过,亦不曾问她今早未去请安之罪,这对她已经是百般容忍了啊!

    “我是不是太过分了......”白苏垂眸,只因她自己未有准备,便故意戏弄于他,委实是自私了。

    而这自私,很可能引来灾祸。想到这里,白苏急忙起身,追了上去。

    直到追到前殿,亦不曾见到顾连州的身影。

    前殿守卫森严,竟有两排侍卫握剑而立,白苏咋舌,这待遇,比太子恐怕也不逞多让吧。

    “姬止步,前殿不允任何姬妾进入。”两名侍卫面无表情的举手挡住白苏的去路。

    白苏仰头望着四十九层台阶之上的大殿,眼前一晃而过遍体鳞伤的俞姬,那个美姬也曾是顾连州的姬妾啊!

    她想要逃离,以为凭自己的能力必然不会如俞姬那般下场,可她还是被抓回来了,白苏意识到,在这个世界里,无论她多聪慧,多有才华,都无法冲破一个时代的制度。

    历史上哪一次变法,那一次改革,不是经过血流成河?

    白苏扯扯嘴角,她真是穿越小说看多了,居然还抱着侥幸心理,顾连州对她感兴趣并不代表什么,她白苏,只是一个姬妾,可以随时被买卖,被送出的物品而已。

    “公子有令。”四十九层台阶上,一个儒士打扮的中年人朗声道,“日后云姬前来,可随意出入前殿。”

    此令一出,一众侍卫脸上纷纷闪过一丝错愕,随后立刻敛起神色,恢复石像般站立。

    那儒士道,“云姬,公子在殿中相候。”

    白苏心中有些奇怪,顾连州搞什么鬼,他不是该怒火燎原才对吗?怎么反而对她另眼相待?

    儒士领着她来到前殿大门,大殿巍峨,八扇镂花大门,门匾上“清风”二字遒劲有力,大气磅礴,看似严谨的字体中,洒脱的风骨隐隐现露。白苏从来不知道,篆体也可以写的这般飘若浮云,矫若惊龙,相比白苏的字,真真是云泥之别。

    “云姬,请入殿吧。”儒士道。

    白苏低着头走了进去,浓浓的墨香传来,白苏悄悄抬头看去,顿时被眼前的情景震惊了——偌大的殿中没有待客之处,数十排整齐摆放的书架宛如矗立的丰碑,记录了其主人的才学广博,墨香混合着纸张的气息扑面,恰如其分的证明这壮观景象的真实性。

    顾连州握着一卷竹简从两排书架之间走出,一袭青衣仿佛亦被染上浓浓的书卷气,令他硬朗的五官顿时柔和儒雅起来。

    他看见白苏,只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兀自拿着竹简到靠窗的案几前坐下,旁若无人的翻看起来,阳光洒在他如玉般的皮肤上,似是被放大了几倍,折射出更加耀眼的光华。

    一刻两刻过去,白苏的腿都站麻了,她从早晨起床后只用了一碗清粥,时至午时,白苏这个习惯一日三餐的人,已然饥肠辘辘,再也没有心情欣赏眼前的美色。

    目下这情形,已经陷入了尴尬境地,顾连州看书看的起劲,仿佛根本没有理她的意思。可她是来道歉的,连话还不曾说出口,转身便回去吗?

    不能,白苏压住自己的性子,罚站便罚站吧,既然胆敢惹怒他,也要一力承担他的怒火。

    今早的事情已经告诉她,这是个男女不平等的时代,顾连州容忍她只是一时对她感兴趣,不能一次次的挑战他的尊严,若是真把他的心冷了,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白苏实在不知道自己该以怎样姿态面对顾连州,是卑躬屈膝、曲媚逢迎?还是该表现的个性一点去吸引他?

    真性情?凭着她白苏那般懒散又随意的性子,最终的结果必如之前一般,不欢而散。

    无奈之下,她只好学着《品花宝鉴》里,那些讨好官人的姬妾,怯怯的唤了声,“夫主。”

    半晌,顾连州没有应声,白苏耐着性子,又柔声道,“夫主,素知错了。”

    “你只是犯错后,才知道我是你的夫主么?”顾连州放下书卷,慵懒的靠在案几边,抬眼看她。

    白苏一噎,无可辩驳,她一共唤了几次“夫主”,还都是在犯错之后才,但见他已经开口理会她了,立刻大着胆子凑上前去,伸手给他捶腿,一脸谄笑的道,“夫主,素只是不习惯,日后一定改口。”

    “要自称‘妾’。”顾连州强调道。

    白苏扁扁嘴,这是在调教她吗?

    顾连州不咸不淡的瞟了她一眼,白苏忙收起不满的神色,柔顺道,“是,夫主。”

    “用些力气。”顾连州一边提示白苏用力,一边舒服的眯起眼。

    其实白苏的捶腿功夫实在差的可以,只不过顾连州从来不容姬妾侍婢近身,只是头一回享受这种服务罢了。

    捶了一会,白苏已经大汗淋漓,咬牙切齿,恨不得使上吃奶的劲儿一拳砸扁他。

    “行了。”顾连州挥挥手。

    白苏松了口气,心想,我这么卖力的讨好你,你要是再生气,就是小肚鸡肠!

    “姬。”顾连州睁开眼,淡淡看向她,目光深邃如浩瀚的夜空,隐隐约约的露出一丝落寞,看得白苏心都化了。

    顾连州就这般直直盯着她,清贵的声音道,“姬不愿近我,可是因为宁温?”

    白苏几乎忘记了,**和宁温的爱情故事已经家喻户晓,顾连州又如何会不知晓。

    “不,我.....妾,早忘了他。”白苏辩解道,只是这话说的太顺嘴,在别人看来,显得有些欲盖弥彰。

    顾连州一把捞过她,大掌抚上白苏略有些苍白的小脸,修长的手指停留在她唇上,指尖的温度传递过来,白苏微微一抖,未及仔细感受,那手指移开。

    顾连州的唇随即吻了上来,这一吻,猛烈而凶狠,让白苏几乎窒息,正动情时,忽然唇上一阵尖锐的刺痛。

    顾连州松开她,坐直身子,满意的看着她唇上渐渐渗出的血珠,伤口不是很大,但很是醒目。

    “来人!”

    “在!”

    “送云姬回清园,传我令,云姬相貌丑陋,有碍观瞻,故禁足于后院,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府。”

    白苏愣了愣,顿时明白过来,他这是在报复啊!

    好个一顾连州!白苏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他先是甩脸子让她心生恐惧,自乱阵脚;再是装大度,让她愧疚的无地自容;后又占尽了便宜,还在她嘴唇上留下印迹。

    就凭她嘴上的咬痕和破例被允许入殿这两条,便立刻将她在后院孤立起来了。现在居然还落井下石!

    他这命令是摆明了告诉后院的姬妾们,**失宠了,赶快来欺负她吧!

    “卑鄙。”白苏被侍卫架出殿门,狠狠甩开他们,“我自己会走!”

    卑鄙无耻下流!白苏在心里翻来覆去的骂了几百遍,居然找了那么烂的理由把她禁足!相貌丑陋,有碍观瞻!?她只是还未长开,好吧!

    殿中,顾连州站在窗前凝视那个怒气冲冲的娇小身影,唇角微挑。白苏应该庆幸自己悔悟的够快,否则便不是这点小小惩戒了。

    “公子,太子派寺人来人问,您何时进宫?”门外有人禀报。

    顾连州理了理衣服,开门出去。

    随着顾连州出府,平静的后院立刻如炸开了锅似的,姬妾们聚在齐姬的院子里,七嘴八舌的一一数落白苏的“罪行”。

    “姐姐!那个白氏居然被夫主特许可以进前院!”慧姬见齐姬依旧淡然的在浇花,顿时急了。

    自白苏从殿中出来的那一刻,齐姬便已经得到消息,她若是坐不住的人,早就死在齐家的后院,如何能能进得了少师府!

    那天初次见面,齐姬便知道白苏不是个简单的人,下马威,对于她这种人来说是无用的,只是没想到,她手段如此高明,竟能近了夫主的身。

    “听说她出来是,嘴唇是受伤了呢。”屏姬叹道。怎么伤的,不问可知。

    顾连州从从来没有找姬妾侍寝,她们也曾私下猜测他是不是喜好男风,但看他今日的威猛程度,顾连州不仅喜好正常,而且是个相当有血性的男人呢。

    齐姬抚着面前开的正娇艳的海棠,眼中闪过一丝杀机。(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旷古烁今之诗

    白苏被禁足了,这个消息随后传来,顿时便有人坐不住了。

    可是齐姬没有去找茬,也没有人愿意去当那出头鸟,毕竟之前白苏似乎很受宠,这次只不过是禁足而已,又没有逐出清园,所以,众人暂时都在观望中。

    趁着这个空当,白苏计划了许久的花店,终于开张了。

    今日一早,尚京城便出现一家被鲜花环绕的门面,白花齐放,围绕着松木雕花门,门匾上,“花境”三个字清隽而有风骨,引来了不少注目。

    清早正欲去景福楼喝茶的文士们也被吸引过来。

    “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一名白衣文士按着牌匾左侧的两行小字吟道。

    “好句啊。”

    “有意境!”

    人群中纷纷附和,不少人往店中张望。有人见屋内隐隐约约能看见有个健壮的男子,有人高声问道,“兀那汉子,你们家是做什么营生的?”

    屋内无人应答,悉悉索索的一阵,只见一名八尺大汉走了出来,阴影在他身上划出清晰的界限,随着他的走动,而渐渐上移,直到他全貌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人群中传来一阵阵欷歔。

    “好个威武不凡的大丈夫!”

    而此人正是婆七。

    婆七声音浑厚,中气十足,一句回答几乎半条街都听的见,“酒醉于花丛林荫下,我家非是卖酒,自是卖花的!”

    白衣文士似是十分懂花,略略打量门口娇艳盛开的花,道,“我见这些不过是寻常花草,莫非店中还有奇花不成?”

    婆七也不答话,转身朝屋里挥了挥手。

    人群开始越聚越多,纷纷翘首张望,期待能一睹名花之姿。

    婆七闪开身去,屋内走出八个黑衣剑客,前面四个人手中均托着一盆植物,却也不是什么名花,而是小松,但见那株小树薄片结扎,层次分明。五株栽于一盆,如莽莽丛林。松上没有树皮,黄褐的木质裸露在外,苍古意趣,枯干枯枝与茂密的枝叶相映生辉,似是入林荫深处,而六月忘暑。

    第二盆是一株梅花,此时不是梅开季节,那梅花枝干苍遒,被种植在一只细长的四脚盆中,扭曲的枝干弯下,宛如一只垂首饮水的鹤,姿态优雅,钟灵毓秀,便是现在也能想象,它开花之时必然是可堪入画的美景。

    接着第三盆第四盆,均是宛如现实版的水墨画。

    “分明是普通的花树,却是别有一番风韵啊!”白衣儒士叹道。

    这一叹,正是所有人心中的感慨,而当前面四名剑客闪开身之后,后面私人一起抬着的大陶盆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只是,那盆上盖着一块月白绣花缎,将景物罩住,只露出低下灰褐色的土陶大花盆,一时间,众人的好奇心被勾了上来,纷纷要求观看盆中景物。

    婆七朗声道,“诸君,这些盆景是要送与景福楼的,若是各位感兴趣,不妨一同前去。”

    这些人大多数也都本要去景福楼的,自然是附和着,随他们一同前去。

    那名白衣儒士凑近婆七道,“好汉,你家可还有这些东西?”

    “我主是做卖花营生的,自是有的。”婆七答道。

    那儒士抚须笑道,“甚好,甚好,回头我便过来买几盆回去,你定要为我留一留。”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好不壮观。

    花境的斜对面便是景福楼,此时是巳时(早上九十左右),正是景福楼上客的高峰,一大群人朝这边来,吓得门口负责考验答题的小厮一溜烟的跑进内堂,去叫掌柜的了。

    待到一众人来到景福楼门口,那掌柜的已经出来。

    掌柜的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儒士,面白黑须,双眼狭长,可见年轻时也是一名俊逸非凡的男子。他名是繁趋,乃士大夫繁行时的胞弟,颇有行商的天赋,可是繁氏乃是书香门第,自是不许他行商,所以便帮其兄打理景福楼。

    他见来人中竟有九名剑客,且为首的汉子姿貌不凡,也不敢怠慢,叉手道,“景福楼乃是我兄繁行时所设,只供士子相聚之所,不知阁下这是何意?”

    婆七也有些尴尬,这么多人倒是像来闹事的,他本是奉白苏之令,择巳时人多,把这几个盆景送到景福楼来,以引众人瞩目为要,谁知竟有这么多人先聚到花境门前了。

    婆七叉手道,“繁先生误会了,我主在贵楼对面设了一家花店,今是特令在下送见礼。”

    繁趋略略放下心来,白面上始终挂着微笑,“多谢,不过,景福楼的规矩不可破,阁下既然为送花而来,那便答上一题吧。”

    婆七没想到来送礼,还被别人摆了一道,不过幸好白苏有先见之明,心中顿时对她又多几分敬佩,当下从袖中掏出一张纸,递给繁趋,“我主择赋诗之题,此乃我主的答案。”

    众人惊讶的长大眼睛,这题目还没出呢,怎么答案就奉上去了!花境之主是如何知道出什么题目?

    繁趋也是怔住,他顿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伸手接过那张纸,打开之后,看见几行清秀却极有风骨的字,面上惊讶更甚。

    围观的人群被他这种表情弄的更加抓心挠肝,好些人已经忍不住叫道,“繁先生,快些念出了,让我等也听一听啊!”

    繁趋这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大声念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

    与尔同销万古愁!

    钟鸣馔食的豪华生活有何珍贵,主人呀,你只管端出酒来让我喝。五花千里马,千金狐皮裘,快叫那侍儿拿去换美酒,我和你们共同消解这万古愁!

    诗篇发端就是两组排比长句,如挟天风海雨向人迎面袭来,深蕴在骨子里的豪情,绝非装腔作势者可得其万一,带着震动古今的气势与力量,令一群人都发不出丝毫声音。

    繁趋念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这是何等豪放的姿态啊!

    他的声音极其清朗,念道激动处,更是大声咏叹,便是厅中的客人,全都停下动作,向门外聚拢过来。

    久久,寂静的落针可闻,众人心中豪迈顿生,更有甚者,激动的面红耳赤!

    “旷古烁今!”厅中,楼梯上,有一个清贵的声音赞道。

    这时,大家才都反映过来,心中激荡无疑言表。就是这“旷古烁今”四字也是能勉强形容,这首诗带给他们的震撼啊,众人纷纷朝那赞美之人看过去,只见三名宽袖华服的公子站在往二楼去的楼梯上。

    一名宝蓝华服,俊美雍容,一名黑衣锦袍,五官硬朗,为首一人青衣宽袍,宛如谪仙。

    “是风华公子,陆离,和连州公子!”有人惊呼。

    婆七被这首诗震住,久久回不过神——这等豪迈的气势,哪里是一个女子所为,哪里是一个那般娇小的女子可以迸发的力量!

    “你主是何人?”顾连州步下阶梯,三名公子宛如耀眼的太阳,所行之处,便是众人目光追随之处。

    婆七这才回过神,叉手答道,“我主是纳兰氏,单名修,字疏浅。”

    “纳兰一姓,在下倒是不曾听说,敢问令主祖籍何处?”繁趋问道。

    婆七道,“请恕在下不便相告,我主还有话要说。”

    众人顿时来了兴趣,便是顾连州三人,也一脸认真的倾听。

    “我主道:今日因有要事,不能亲自前来,遂命人送见礼,聊表心意,一首《将进酒》实是我拜望心切,繁君莫怪。他日必当造访,还请繁君不要吝惜酒钱。”婆七将白苏的话一字不落的转达。

    一首《将进酒》,不过是拜访之作,而非答题,但是这样一首绝唱,要事还不能进景福楼,那便没人进得了!

    繁趋连连道,“纳兰兄弟真是过谦了!”

    这样的才华,整个雍国,怕也只有顾连州能比上一二,景福楼绝不会拒绝。

    婆七微微点头施礼,挥手令众剑客把把东西抬进去。

    那只盖着缎子的大盆,牢牢抓着众人的目光,有前面四盆盆景做引,又有主人一首惊天地泣鬼神的《将进酒》为铺垫,这里面的东西,便更让人心痒难耐了,恨不能立刻掀开那缎子。

    见东西被抬进去,众人连忙赶去答题,唯恐晚了一步,落于人后。(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花境之主

    景福楼偌大的厅堂中被围了个水榭不通,人头攒动。

    婆七挥手令人扯开缎子,顿时,眼前水流潺潺,怪石奇松,便是在那山下,溪水旁有一棋盘,一名白须白发白袍的老者执着黑子,闭目沉思。隐约间,水面上竟有细细的烟雾缭绕,而且那些烟雾越聚越多,最后在这个陶盆中形成了云深不知处的仙境。

    正当众人被这奇异的景象震撼之时,顾风华展开白色孔雀毛的扇子,轻轻拂开缭绕在执棋冥思的老者周围的雾气,那巴掌大的棋盘显露出来。

    顾风华惊讶道,“这竟有个困局!”

    顾风华在围棋上的造诣颇高,他此言一出,立刻吸引了众人的目光,纷纷朝棋盘上看过去,棋盘上黑白两方正是厮杀过后,互相僵持,却又都还活着。每一歩都是环环相扣,牵一发而动全身,谁先落子,谁先死,除非找到破解之法。

    繁趋亦凑上前来,只看了一眼,神情激动不已,立刻招人将这棋局摆到墙上的大棋盘上。

    那块大棋盘占了一整面墙,每个落点都有挂钩,棋子上有相应的勾鼻,通常高手对弈时,就会有小厮将棋盘上的情况时时传到这堵棋墙上,以供大家观赏评论。

    小厮们均是懂棋的,不消片刻,便将这老者面前的棋局转移到了墙上。这下子,整个景福楼,无论在任何角度,都能够看见这个棋局,人群再度安静下来。

    大家都太过聚精会神,没有人发现,顾风华早收起平素对任何事情都浑不在意的表情,他这么一静下来,那一双桃花眼中漆黑的眸,倒是与顾连州有几分相似。

    “诸君,我家主曾言,若是有人发现这个棋局,便赠与那人一个盆景。”婆七浑厚的声音,炸雷似的,响彻整个厅内。

    顾风华隐去认真的神色,笑的轻浮而华丽,“哦?那本公子可就却之不恭了。”

    婆七命人去取盆景,只片刻,一名黑衣剑客便搬来一只红褐色的圆形陶盆。盆中是一棵形状苍劲的枯树根,根上伸出数个枝丫,枯荣相应,也是一奇观。

    方才送与景春楼的盆景,也有一个是枯荣相应,不过那株树本就是活的,只是去了皮而已。

    顾连州对花草甚有研究,一般枯树逢春只是偶然发生的情形,怎会想让枯树抽芽,便会抽芽?

    “我主言,棋局答案便在此景上。”说着便将盆景放在顾风华面前。

    顾风华身后小厮接过盆景。

    人群中的气氛中的气氛从静默转而热烈起来,今早花境之主给他们带来的震撼,真是一波又一波,直是令人不能喘息。

    一首《将进酒》连愁绪都那般豪迈,一盆仙境般的盆景更是鬼斧神工。

    “如此美景,可有名字?”人群中走出一个白衣儒士,笑闻道。

    “大兄。”繁趋唤道。

    众人一怔,这才知道,这人竟是御史大夫繁行时。繁行时行事低调,几乎不在景福楼出现,是以认识他的人也是极少数。

    “繁大夫。”

    顾连州和陆离同时见礼,顾风华只装作没看见似的,兀自抚弄他那折扇。

    顾风华这般形容,只因繁大夫曾有段时间曾任太学的博士,教授《诗》、《礼》,因他对礼节要求苛刻,而顾风华又向来随性,那个时候两人便结了梁子。

    繁时行也不在意,他本来欲隐着观望观望便罢了,可是这花境之主居然如此惊才绝艳,让他觉得若不结交此人,实乃人生一大憾事。

    “并无命名,只是那山水景,倒是有诗相衬。”婆七又拿出一张纸,递给繁大夫。

    围观人群中开始有人不满了,“你这汉子,怎的问一句才说一句,若是繁大夫不问,你怕是不拿出这诗了。”

    婆七狠狠瞪了过去,那人声音一噎,缩了缩脖子顿时不做声了。这倒也难为婆七了,他本是婆氏的暗卫,虽性格豁达,却也少与人交往,更没做过这般高调的行为。

    婆七没好气的道,“家主说了,若是繁先生问起,便拿出这诗,若是无人问起,便罢了。”

    繁行时展开纸,缓声念道,“经年颇好道,晚家南山陲。

    兴来每独往,胜事空自知。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偶然值林叟,谈笑无还期。”

    比之前面一首《将进酒》少了豪迈之情,却多了份闲适悠然,仿佛那个满腔豪情的人忽然看淡了世事,隐于山水之间。

    花境之主的形象忽然从一个博学多才之人,变成了洒脱随性的世外高人。

    再仔细去看那山水之间执子思索的老者,鹤发童颜,被雾气缭绕,真真宛若仙人一般,不少人都有了匍匐膜拜的冲动。

    “我花境初开,望诸君多多照应,礼已送了,在下告辞!”婆七叉手告辞。

    众人一想,反正那花境就在斜对面,总有一日能见到这个世外高人,便也不曾多留。

    有了山水之间这名老者的形象,所有人都自然而然在心中有了个大概相仿的影像。

    顾风华随意扇着扇子,抬眼看墙壁上的棋局,问道,“你们如何看?”

    陆离的棋艺也不差,不过他对这山水间的雾气更加有兴趣,想不通这水流为何可以生生不息,这雾气又是从何处而来。他正低头查看,忽然发现老者面前的棋板上竟有四个字,“珍珑棋局?”

    顾风华扇扇子的手一顿,也凑了过来。果不然,那棋盘上四个米粒大的字,若不仔细观看,实在很难发觉。

    许多还围拢在盆景附近的士子听到这个消息,互相奔走相告。

    景福楼出现“珍珑棋局”之事在一天之内传遍了整个尚京城的大街小巷,随之而名声大振的便是“花境”,和神秘的花境主人。

    顾连州的马车路过花境之时,稍稍减慢了速度,“花境”二字清雅卓然,旁边的落款小字更是有意境,顾连州低声念道,“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

    车内,顾风华拢着袖子盯着面前的盆景,反复思索已经印在他脑海里的“珍珑棋局”。

    “枯木逢春.......”顾风华用手顺着扇子上的毛,问道,“这是何树?”

    顾连州慵懒的依靠在案几旁,淡淡道,“榕树。”

    传说有些年岁久远的树木,因枝干苍老、或者遭遇自然灾害时,无法再延续生命,便会自行停止生命,枝干中存留的养分会在主干死后,抽出新的枝丫。而榕树便是这种极有灵性的植物。

    但这,与珍珑棋局有何关系?

    少师府的后院中,白苏老神在在的卧再塌上,等着十二摆好饭后,才懒洋洋的在香蓉的搀扶下爬起来。

    她这厢闲适的厉害,却不知外面已经被她闹的风风雨雨,整个尚京城的文士全聚在景福楼里,盯着她那副珍珑棋局苦思冥想。

    景福楼人满为患,于是门口的题目相应增加了一些难度,还有些答不出题的,便跑去花境大肆购买盆景鲜花,旁敲侧击的打听花境主人的消息。可是店内都是婆七出面雇的园丁,连掌柜的都是外面花钱请来的,对于幕后老板,可说是一问三不知。

    “小姐,今儿外头可热闹呢,听说景福楼对面开了一家卖花的,那掌柜的一诗倾倒尚京城文人雅士呢,可跟您有一拼了。”香蓉自是不知道,那是白苏的杰作,只当新鲜事儿讲。

    她说的是白苏之前的《离思》和《木兰词》。

    白苏笑而不语,她现在抄袭抄的尤其淡定,当初还有些羞愧的心理,现在简直是理直气壮了。为了生存,为了达到的目标,别说只是几首诗词,便再卑鄙小人不要面皮的手段,白苏相信自己也做得到。

    “小姐,慧姬和吴姬来访。”十三话音还未落,慧姬吴姬二人已经领着几个侍婢走了进来。

    白苏一扯嘴角: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不过先忍不住的人,注定是炮灰,这是万年不变的定律。

    “云姬倒是自在,被禁足了,却还能这般悠闲的用饭。”慧姬在白苏对面的几前跪坐下来,一张口便是讥讽。

    白苏冲她淡淡一笑,“姐姐客气了。”

    说着,便自顾的吃了起来,慧姬瞥见几上只是几样素食,刚欲出言讥讽几句,香蓉正好掀开一个土陶钵,香味顿时溢满屋子,钵中炖着一只鸡,鸡汤里竟有三四支拇指粗细的人参。

    如此珍贵的药材,白苏居然用来做菜!

    “姐姐真不愧是商贾世家,连吃顿饭也这般大手笔。”吴姬轻笑道。

    商贾的身份十分低贱,吴姬这话,自然也不是夸奖。

    “过奖。”白苏敷衍的说了一句,张嘴接过香蓉为她夹起的一块肥瘦适中的鸡肉,细细嚼了起来。末了皱皱眉道,“还是喝汤吧。”

    慧姬终于怒了,这白苏简直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来人,把**的饭菜撤下去!”

    她慧姬可是姬氏贵女,就算是做顾连州的正妻,那身份也是相配的,放眼少师府的后院,便是齐姬也要让她三分,而这个卑贱的商人庶女的竟然胆敢如此放肆!

    几名侍婢也是惯于欺负人的主,得了令,立刻冲上前去,将案几上的饭菜端起来,一名侍婢还“失手”砸了一盘在白苏脚边。

    白苏微微皱眉,那砸了盘子的侍婢立刻指责道,“云姬你竟敢如此冒犯我主!”

    随着她的发难,另一名侍婢也端起桌上的饭菜掷了出去,她要避开慧姬,自然是往门口砸。

    妫芷一脚方才踏进门内,那只土钵“咣啷”一声碎在她脚前,钵中的汤水泼了一地,几支山参滚落在她脚边。

    慧姬没想到此时还会有人敢进来,抬眼看过去,娇美的小脸上先是一怔,随即闪过一丝兴奋,冷笑道,“妫氏!”

    (挥挥手,大家莫要着急,下面几章都是jq,而且不止连州和小苏苏的,还有......别的男银,看见大家的回复,俺真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忍不住要唠叨两句。至于加更,袖子现在正在努力码字中,下周要要强推,不出意外的话,会隔天加更滴。最后,谢谢逆光·初夏滴长评,谢谢滴雪糖、唔...、mcj221、苏子汐的打赏,虎摸之........)(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本是小人

    慧姬冷声道,“去给我教训教训那个不知礼数的奴婢!”

    白苏顿时绷紧身子,慧姬若是冲着自己来,她还能有把握反击,可是妫芷性子刚硬高傲,不知道能否忍得住,若是真被慧姬逮到把柄,还不得把清园这一伙人往死里整!

    慧姬身边的几个侍婢,一看便知道是懂些粗略功夫的,眨眼间便抓住妫芷的胳膊,另一人冲上去。

    “住手!”

    白苏声音未落,只听“啪!”一声清脆的声响,白苏的心却是放了下来,以妫芷的功夫,若是想反抗,光凭这两个侍婢,是根本制不住她的。

    只要妫芷忍得住,她必然让这些人付出惨痛代价!她白苏本就是小人,既然人家都欺负到头上了,可别怪她卑鄙!

    妫芷白皙清秀的面上顿时肿起,红白相衬,触目惊心。

    “你们敢打下去试试!”眼见那个侍婢又扬起手,白苏猛的冷喝。

    那侍婢忽然被骇住,扬起的手顿住,转身看向慧姬。

    或许是因为那一巴掌,慧姬神情越来越兴奋,大声道,“不许停手,给我打!妫芷,没想到你竟有落到我手里的一天。”

    姬氏、妫氏、婆氏传承年代久远,都是极有势力的家族,慧姬身为姬氏家族的贵女之一,生性骄纵,而妫芷性子冷傲,又长了一张毒嘴,以前在各个聚会中,慧姬可没少和妫芷结梁子,如今竟被她逮到这么好的时机,怎可能放过!一时竟连来清园得目的都忘了,满心的想找妫芷岔子。

    “菱花,曲措!”白苏忽然唤道。

    院子中,不知何时出现两个中年妇人,垂首齐声应道,“是!”

    “把这几个个发狂的侍婢给我带出去,哪只手沾到医女,便断了哪只!”白苏声音舒缓沙哑,却带着不容质疑的冷意。

    菱花和曲措二人迟疑了一下,却还是闪身上前去抓那三个侍婢。

    那三人一听说断手,立刻慌乱的放开妫芷,求救似的看向慧姬。

    其实白苏也并非真的要断她们手,不过是吓唬一下,令她们暂时放开妫芷而已。

    白苏送来的人,明面上只有六个,可暗中还送来了当初监视珍女的那两个婆子——菱花和曲措。

    她们是大夫人的人,虽然白苏和大夫人之间的关系缓和不少,却还没到要好的地步,她派过来监视的人,白苏自然不会在乎她们暴露不暴露。

    既然大夫人是以保护**的名义送这二人过来,白苏为何放着不用!若是得罪了慧姬,那更好,以敌制敌,这种不折本的买卖,白苏不用才傻。

    只是这思索的顷刻间,那三个侍婢便被抓住往外拖去。

    “姬,救我!救我!”

    清园中顿时充斥着哭天抢地的嚎啕大哭。慧姬气急败坏的指着白苏,“你!你竟敢如此放肆!她如今不过是贱婢,我便是杀了她又能如何!”

    门外护卫听见园中动静,冲了进来,慧姬如获救兵,厉声道,“清园侍婢辱我,把她们抓起来!”

    那两个护卫自是知道慧姬乃是姬氏的贵女,不敢怠慢,立刻逼向曲措、菱花。

    菱花和曲措自然不肯束手就缚,但护卫终究不比剑客,他们的功夫远远不如菱花曲措二人,而她们也心中有数,知道不可伤人,一时间便僵持起来。

    妫芷神色冷然,既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也没有愤恨,只是背着药箱默默的退到了白苏身侧。

    十一和二丫缩瑟在墙脚,看着园中的混乱。十一推了推二丫,小声道,“你,你且给我挡着,我跑出去叫公子。”

    二丫点点头,两人顺着墙角慢慢往门口移动。

    园中乱的不可开交,也没有人把注意到此处,可白苏余光却瞥见了她们的动静,示意让香蓉和十三靠近,悄悄在她们耳边说了几句。

    慧姬见情况不利,便起了离意,“哼!入少师府居然还私带暗卫,此事我必禀报夫主,白氏,你等着被逐出清园吧!”

    白苏冷笑,“姐姐可不能走啊,你走了,如此精彩的闹剧可要收场了,岂不可惜?”

    她白苏的地方,岂是任人想来便来,想走便走!欺负到她头上还能全身而退的人,至今为止还未出生!

    慧姬一怔,不明白她这句话是何意思。

    白苏一心要把慧姬拖住,若是顾连州不在,那就休怪她白苏不手下容情,若是他在,那可就更好了!

    “小姐!”香蓉忽然惊呼一声。

    白苏是背对大门,挡住了慧姬,她朝慧姬一扬嘴角,像是被人猛推了一下,向后倒去。

    后面可就是六层台阶啊!若是脑袋磕上去,怕是小命要没了。

    妫芷眼疾手快的捞住白苏,白苏朝她吐了吐舌头,两眼一翻,晕了过去。妫芷抽了抽嘴角,却是不着痕迹的点了白苏几个穴道。

    十三和香蓉失了魂的扑了上过来,声音凄厉,“小姐!小姐!医女快救救小姐!”

    香蓉声嘶力竭的质问慧姬,“慧姬乃是名门之后,怎可心肠如此狠毒!我家小姐与你无冤无仇,怎的下如此狠手!”

    顾连州一进清园,便看见这一幕。

    他几步走过来,手搭上白苏的脉搏,脉象细微,几乎要消失,心下一急,抱着白苏便冲进屋内,看见满地的狼藉,立刻冷声道,“来人!送慧姬回院,从今起,不许踏出院子半步!”

    窝在顾连州怀中的白苏,暗暗咋舌,看来他对自己还算容情了,只说禁足在后院,顾连州对姬妾又不上心,恐怕慧姬这一禁足,可要长久了。

    慧姬脸色刷白,被侍卫架住往外拖,愣了半晌才想起来挣扎,急急喊道,“夫主,白氏污我!夫主!妾没有推她,妾没有推白氏!”

    顾连州眼下只想着救白苏,哪里顾得上她。

    慧姬的声音越来越小,吴姬也放才从震惊中清醒过了,迈着碎步子小跑着出了清园。

    妫芷道,“让奴婢来吧。”

    顾连州看了她一眼,认出她是那晚接应白苏逃跑之人,没想到如此高手,竟然是白苏的婢女!

    妫芷迅速的在白苏几个穴位上按揉,然后给她吞下一粒药丸。

    方才顾连州给白苏搭脉的时候,妫芷就知道他懂些医术,怕他发觉不对,所以并不敢给白苏全解了穴,只揉了几个能暂时让她清醒的穴位。

    “情形如何?”顾连州问道。

    妫芷道,“无碍。”

    白苏缓缓睁开眼睛,入眼便是顾连州一张俊美无铸的脸,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清澈干净,令她的心惶惶然,白苏忙别过头去,生怕自己在他纯净的目光下忍不住忏悔罪孽。

    唉!明明是那么一个满肚子坏水的人,怎么会有一双干净不染纤尘的双眼?凭什么.......

    “云姬。”顾连州见她别过头去,欲语还休的模样,仿佛受了很多委屈,心中隐隐作痛。

    回想起蓝花楹树林里的相遇,那个傻乎乎盯着他看,那个糊里糊涂连衣带都不会系的人,竟然因为他而卷入姬妾的纷争......

    想到这里,顾连州的语气不由得放柔了,“云姬。”

    他清贵孤傲的声音温柔起来着实很有杀伤力,潺潺如清泉,簌簌如林间风。

    白苏的小心肝颤了几颤,在被子中蜷缩成虾米状,口中喃喃念着《静心经》。

    从顾连州的视线看来,还以为她躲在被子中发抖,心中一窒,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前几日,顾连州几下便将白苏击的一败涂地,这厢也不甘落后,借着慧姬找茬,一箭三雕,既强力的反击了慧姬,又杀鸡给猴看,警告后院那班想找茬的姬妾,还激起顾连州的同情心.......

    这两个把算计当情趣的怪胎!妫芷无语的看了二人一眼,默默退了出去。

    白苏的脸贴在顾连州结实宽厚的胸膛上,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本来还要加把火的打算,也顿时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眯着眼睛在他胸口蹭了蹭,如猫儿似的温顺,整个身子都舒服的贴了上去。

    白苏愣愣的盯着他白皙的颈项,还有近在眼前的喉结,咽了咽口水。

    静了一会,白苏只觉耳畔的心跳声越来越快,越来越有力,怔了怔,她抬头看了顾连州一眼,便是这一眼,已经移不开眼了。

    他俊朗的面上隐隐浮上一层红晕,本是如温玉的光华,染上血色后竟然如云霞绚烂,那双墨玉眼瞥见白苏的注视,尴尬的咳了一声,别过脸去。

    顾连州这是在害羞?

    他居然是在害羞!

    白苏瞪大眼睛,震惊溢于言表。

    顾连州难得的温柔,被她这煞风景的表情一下子冲淡,立刻撒开抱着她的手,声音又恢复平素的清贵,“好好养着,我晚间再来看你。”

    说罢,匆匆逃离。

    对,就是逃离。白苏看着他颀长的背影,欢乐的笑出声,原来顾连州也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也会慌乱,也会被迷惑!

    顾连州走出不远听见她咯咯的笑声,嘴角不由自主的微微上扬,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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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易风蓝滴打赏~~~另外~~袖子想写出大家喜欢的东西,大家对女主这个卑鄙无耻下流的性格,有木有什么意见,可以在留言区回复,某袖会酌情处理。唉,话说,像这么卑鄙的手段,一般都是炮灰女二才会用的吧,但素,我们家小苏发扬光大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 艳词共赏【加更】

    顾连州走后,白苏便在纠结他那句“我晚间再来看你”,为什么要晚间过来呢?这个“晚间”究竟是多晚?又是怎么个“看”法儿?

    直到晚饭时,十二进来问道,“小姐,奴婢听说公子晚间会过来,可要多准备些菜?”

    “恩,四素两荤,一汤,我平时写的那些菜谱,你看着弄吧。”白苏道。

    白苏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脖颈,好吧,她承认自己思想龌龊了,不过吃个饭而已.......

    而慧姬被禁足之事,顷刻间传遍了整个后院。

    吴姬一脸苍白的坐在后院亭中,心中又惊又骇。

    那个商人庶女并非表面上那么柔弱可欺啊!她使那种龌龊的手段,居然使的那么光明正大,毫不避忌!她不怕自己去公子那里告发她吗?还是......她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

    是了,慧姬可是姬氏贵女,她连慧姬也都不放在眼中啊!

    “妹妹。”声音端庄而优雅。

    吴姬却吓了一跳,慌忙转过头,见齐姬领着两名侍婢,身着绛紫色深裙,娉娉袅袅的立于亭下,端庄贵气。

    齐姬缓步上了亭中,在吴姬身边坐下,柔声道,“妹妹如此仓皇,何为何事?”

    吴姬低下头,“无,无事。”

    “妹妹,可不要瞒我,我知道慧姬之事定有隐情,慧姬她虽然鲁莽,却不会至于明目张胆的去伤害云姬。”齐姬慢悠悠的声音却如惊雷一般,砸在吴姬心上。

    “你都知道?”吴姬惊讶的瞪大眼睛。

    齐姬握着她的手,叹道,“夫主是不了解慧姬,才会信了那个商贾庶女,可我们都是与慧姬日日相处的,怎么会不信她?妹妹,你与姐姐说,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定会让夫主还慧姬一个公道。”

    见吴姬犹疑不定,齐姬泪光盈盈,哽咽道,“妹妹,我等都是不受夫主宠爱的,我留在少师府,不过是盼望有一天,夫主能看我一眼,可是如今他全部心思都放在云姬身上,连这点希望都毁了!”

    说着,脸颊上竟是缓缓滑落两行清泪。

    吴姬被说中了心思,也止不住哭泣起来。她们来少师府的方式都各不相同,如齐姬,是齐氏家族送来笼络顾连州的,在齐氏族内,贵女们争的头破血流,齐姬费尽心机才来到这里,而慧姬,则是因爱慕顾连州,私自来投奔。可终究,她们都是因为爱慕顾连州,因为他确实是值得她们托付一生的大丈夫。

    吴姬便也不再迟疑,抽抽噎噎的同齐姬讲了今日所见之事。

    而清园中,白苏正窝在寝房里写黄/书,这次真得是原创了,她所看的古代**不多,能通篇背诵下来的,也只有《品花宝鉴》和《飞燕外传》,可是赵飞燕那本涉及后/宫,是万万不能写出来的,若是惹怒了天子后妃,她就是有九条小命也不够死的。

    于是,她只好把《飞燕外传》里那些激情部分挪用,重新构架了一个故事,书名暂定《春色》。

    白苏撅着屁股趴在榻上,锦被团成一堆,纸张撒的到处都是。

    “古代的措辞......唉!”白苏皱眉看着一张刚刚写好的纸,郁闷的厉害,她自问还是有些文学修养的,可是要通篇都用古文表述,真的是很有难度。

    白苏握着笔,凝眉思索,笔杆戳着没有几两肉的腮,忽然福至心灵,大笔一挥,写下一首诗:

    芙蓉作帐锦重重;比翼和鸣玉漏中。

    共道瑶池春似海;月明飞下一双鸿。

    一双明月挂胸前;紫晶葡萄碧玉圆。

    夫妻**倚怅下;金茎几点露珠悬。

    “哈哈哈,太有才了!”白苏自我陶醉,这可是她写出的第一首诗,虽然,它看起来不那么正经。

    写罢,白苏是越看越满意,又露骨,又优美,完全符合赵庆的要求。

    她这厢正得意,面前冷不防的伸出一只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白苏一惊,猛一回头,正对上一张毫无瑕疵的俊脸,这张俊脸此时正冷如千年玄冰,一双墨玉似的眼睛,黑若幽潭,冷冷盯着手中那张纸。

    白苏刷的一下脸红到耳朵根,她自己写淫/词艳/曲倒是没感觉有什么不妥,可是目下这情形,与一个男人共赏艳诗,不妥!简直太不妥了!

    他来了怎么会没人通报......白苏悄悄瞥向门外,只见一干侍婢全都垂首恭立在寝房门口,十一吓都有些哆嗦。

    也不知顾连州用什么法子,居然悄无声息的把她们几个给镇住了。

    “我.......那个.......”那诗写的十分露骨,十分荡漾,不是傻子都看的明白,更何况顾连州呢!想糊弄他,根本不可能吧。

    顾连州丢下手中的诗,目光转向她,清贵的声音中蕴含着不可估量的怒火,“怎么不解释?词穷了?”

    白苏一双带着水雾的眼无辜的瞅着顾连州,因为在榻上滚来滚去,头发、衣襟都有些散乱,小脸划着几道墨痕,那形容,清纯的不能再清纯了,仿佛方才那首yin诗,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方才那首邪恶的诗,和现在这情形,形成鲜明而诱惑的对比,正常男人都会想入非非。

    顾连州一时心如鹿撞,清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心慌,却是怒气更甚,“为何要写这些东西?”

    白苏无言:这都是为了生计啊!

    顾连州仿佛看出她心思,眸中怒火隐隐,挑眉问道,“你怕本公子养不活你不成?”

    白苏扁扁嘴:我要是真就那点追求,也不用这般折腾了,老老实实的养成极品礼物,然后被送来送去,反正也不愁吃不愁喝!

    “还是......”顾连州唇角勾起一抹魅人心魄的笑,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这本就是你的兴趣?”

    顾连州动作温柔,语气温和,其中却有说不出的冷意,连白苏这种自诩淡定的人,也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害怕归害怕.......

    但,真是妖孽啊!白苏垂眼不再看他,她最受不了顾连州露出这种表情,简直迷死人不偿命!

    “从今日起,便罚你到清风殿修书,给我好好读读圣贤书!”顾连州冷冷道。

    静了一会儿,白苏睁开眼,看见顾连州已经走了,这才松了口气,起身随意的理了理衣襟,朝厅中走去,嘴里咕哝着,“修书,我这种懒人去修书......简直是虐待啊!”

    “从今晚便开始。”蓦地,主座上一个清贵的声音道。

    白苏瞪大眼,盯着主座上的一袭青衣,张了张嘴,他居然没有生气离开?白苏心中直叹大意,今天居然给捉了两回现行!但看着满桌子的精致小菜,白苏也顾不上尴尬,规规矩矩的凑了桌子坐下。

    白苏暗自小小的雀跃了一下,美男,美食,实在是神仙般的享受。过了好一会,阵阵香气传来,白苏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心道:怎么还不动筷子!

    十三看着两人干瞪眼,心中暗暗着急。恰巧十二端着汤进来,十三忙上前接了过来,把汤放在几上,迅速的对白苏低语道,“小姐,快伺候公子用饭啊。”

    白苏这才反应过来,讪讪笑着凑近顾连州,“夫主,菜上齐了,用饭吧。”

    顾连州“嗯”了一声。白苏夹起青椒牛柳,强忍住把它塞进自己嘴里的冲动,痛心疾首的放到了顾连州面前的空碗中。

    顾连州握着筷子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举止优雅得体,唇上沾到了一点点油,显得愈发丰润诱人,嚼动食物时,微微动着,让人恨不能一口咬上去。美色当前,白苏再次吞了吞口水。

    顾连州余光瞥见白苏垂涎的摸样,心中好笑,还以为她饿的厉害,便道,“一起用饭吧。”

    白苏忙收回眼神,感恩戴德的端起饭,专心致志的刨了起来。

    一般姬妾被允许同食的时候,伺候的工作都是由侍婢代替。

    十三见顾连州不动筷子,只是定定的盯着白苏看,正欲上前去,却被十一抢先一步,十三退了回来,继续垂首跪坐在一侧,等待使唤。

    顾连州忽觉得身边香气异样,看了一眼十一,微微皱眉,语气不悦,“下去。”

    十一抿了抿嘴,迅速的退了回来。

    饭罢,顾连州便领着白苏往清风殿去了,两人没有带侍婢小厮,倒像是散步。

    “以后不许写那些东西。”顾连州顿下脚步,低头看着个头只到他胸口的人儿。

    他认识她,也是因为那本**,当时看并未觉得有什么,只是不知为何,现在看她写这些东西,便莫名其妙的想发火。

    白苏点头如捣蒜,神色坚定,“绝不写了!”

    不写了,现在放我回去睡觉如何......

    顾连州自动忽略她眼中闪动的祈求,继续向前走,“多看圣贤书,对你只有好处!”

    白苏听他语气柔和,也稍稍放下心来,心想,他怒气似乎消去不少,应当惩罚不会太重。

    可是这个心才刚刚定下不久,她便看见了那一堆“不是很重”的惩罚。

    白苏张大嘴,颤巍巍的指着那三排书架,“你,你确定?是让我修书,不是看书?”

    那么三大排书架,即使要看,也得花上十天半个月,居然要她这一把懒骨头去修!?顾连州啊,你个杀人不见血的大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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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埋头打了两天的字,比咱家小苏写**还勤奋!今儿早一上来,乖乖,这数据涨的狠了点,洒家虎躯一震,既然大家这么给力,某袖也不能不给力,是不?so,咱抖着小手,迫不及待的便加更了。峨眉豆腐,望诸君继续支持,票啊,收藏啊,留言啊,神马的,不拘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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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柳下惠是何人

    夕阳余晖从镂花窗投进清风殿中,金红色的光芒在书架上、地板上留下炫目的印记,整个屋子泛着昏黄的光芒,墨香淡雅,白苏此刻有点喜欢上这个地方了。

    清风殿平时只有顾连州一个人在用,是个十分清静的地方,想来想去,白苏觉得很好,白天还可以趁着顾连州去宫中的时间在此处写**,实在太好了!

    顾连州不动声色的看着白苏兀自飘飘然的神情,走到书架前拿起一个竹简,小心翼翼的展开,吹了吹上面的灰尘,“清风殿里的书全都是孤本,你修整抄录的时候,务必要小心。”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白苏不满道。

    顾连州瞪了白苏一眼,把竹简递给她,“我曾看过你写的书,才华满腹,若是不走正道,岂不可惜?”

    白苏仔细看手中的竹简,“大夏王朝?”

    夏朝,是历史上出现的第一个王朝,后世对于夏朝的文字记载寥寥可数,而这里居然有书册!白苏立刻被引起了兴趣,随意的盘膝而坐,迫不及待的开始阅读。

    顾连州看她如饥似渴的模样,心道,她还是能走上正途的。

    白苏自是不知,顾连州把她归类到“走上歪路的不良少女”,兀自沉浸在古老的历史之中。

    顾连州见她坐的随意,也去另几排书架上取下一卷书,撩起袍子随意的坐在她身旁。

    白苏平素就是个懒骨头,看了没一会儿便觉的脖子酸腰疼,悄悄抬眼,见顾连州臂膀宽阔,有些蠢蠢欲动,盯了许久,终于扛不住累,便大着胆子朝他挪了挪,见他没有排斥,又把脑袋靠了上去。

    顾连州无奈的摇摇头,却是任由她靠着了。

    你给三分颜色,白苏绝对能开得起染房。她捧着书,看着看着,便向下滑去,直到脑袋搁到了顾连州的大腿上,顿了一会,发觉他没有意见,欢欢喜喜的调整好姿势,万儿八千的躺在顾连州腿上,继续看起书来。

    白苏还小小的得意一下,“我还真是柳下惠啊。”美人在侧,坐怀不乱呢!

    头顶上的书册移开,露出那张祸水级的俊脸,顾连州本着不耻下问的心态,道,“柳下惠是何人?”

    白苏被他好看的脸晃的晕了一下,道,“柳下惠啊,是个好学之人。”

    “师承何人?”既然这么有名,他没道理不认识啊?

    白苏道,“他也不是什么名士,是我家邻居。我如此说来,是因为曾经有个美人非常爱慕他,有天晚上,美人去**,他依旧能够坐怀不乱的读圣贤书,不为美色所动。”

    雍国风气开放,女子看上哪个男子,是可以自己投奔去的,便如慧姬,也是自己投奔过来的。所以白苏说这话,还是很有可信度。

    顾连州聪明如斯,自然是知道白苏把他比作那个美人,在那儿自我褒奖呢。

    只是.......“美人夜半去投,你如何知道?”

    顾连州的潜台词是:你不会就是那个美人吧!

    “你莫要这么看我,我只是和什么也不懂的小丫头,哪里算得上美人!”白苏被他的眼神盯的直发毛,忙解释道。

    “也未可知。”顾连州重新举起书,能写出《品花宝鉴》的,还叫什么也不懂?还有今天下午那首诗词,简直是......有伤风化!

    白苏尴尬的咳嗽两声,侧个身,继续看书。

    时是初夏,躺在地板上还有些冷,顾连州看她不老实的扭来扭去,便脱下外袍,给她垫在身下。

    白苏看着顾连州清明的神色,心里有点小小的失落,除了见他的第一晚特别动情之外,一直以来都这么冷静,本来以为顾连州对她有些好感的,可现在又不确定了。

    晚霞渐渐暗淡下来,小厮如往常一般轻手轻脚的进来点灯,谁知一进门,便看见这副场景。

    一袭青衣的顾连州侧对着正门,侧面的轮廓毫无瑕疵,神情专注盯着手中书册,俊眉习惯性的微微蹙起,金红的夕阳在他的轮廓上镀上金边,一个月白襦裙的女子躺在他怀中,身下淡青色的长袍展开在地板上,宛如水上盛开的莲花,女子只露出一截下巴,和淡如杏花的唇瓣,不算精致,却有种令人一见难忘的闲适与恬淡。

    这样一幅宛如绝世名画的景色,直令小厮呆怔了半晌。但他也是看惯了俊男美姬的,好歹终于收回的魂儿,悄悄的去点燃了殿中镶嵌在墙壁上的牛油灯。

    气氛和谐的看了许久的书,顾连州倒是很喜欢这种宁静的气氛,不过看见白苏开始打呵欠,便道,“回去歇着吧,明日可不要只顾着看书,修书为要。”

    白苏偷偷翻了个白眼,心道这人可真不是好糊弄的,这么和谐的气氛,居然还没忘记惩罚之事。

    她哪里知道,顾连州交给她的事,可是相当于翰林院编修的职位,虽然,雍国并没有翰林院。

    一夜好眠。

    第二日,白苏清神气爽的用完早膳,抱着一沓纸兴冲冲的跑去了清风殿,看的清园一干人面面相觑——她们的小姐,可从来没有如此生龙活虎过呀!

    “十三姐,小姐......她没事儿吧?”十二忧心忡忡的的道。

    十三摇摇头。

    “公子不许我们去伺候小姐,小姐累了怎么办,饿了怎么办?”十二抹着眼泪,跟个老妈子似的,不停叨叨,“我们家小姐,可没吃过这么多苦......”

    “苦的日子还在后头呢!”妫芷目光放在医书上,眼也不抬的道。

    她说的是实话,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妫芷可谓是最了解白苏的人了。

    白苏以前水深火热而不觉得苦,是因为她想谋得自由,费尽心机,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却因为顾连州动摇了她的决心。现在,白苏赖以支撑的是顾连州的感情,她想得到顾连州的情,比渴望自由更甚。

    若是有一日,这份渴望毁灭了,怕才是真正的苦吧!

    白苏一路飘啊飘的来到清风殿,嘴里哼着小调,见到殿门口侍奉的小厮,也是笑眯眯的。

    “早啊!”白苏笑盈盈的打了招呼,跳过高高的门槛,蹦进殿中。

    小厮见了这么张明媚的笑脸,心道:这云姬可真是平易近人呢!一点也不恃宠而骄,心中对她生了几分好感。

    前世白苏便想奔跑,想蹦蹦跳跳,可是因为心脏病,注定无法达成夙愿,穿越后,身子弱,后来又要装病,一直不能如愿,如今好歹蹦跶了一回,简直抑制不住心里的雀跃。

    坐在顾连州平时坐的几前,白苏伸头看没有人,便盘膝而坐,她大部分时间都是躺在榻上,到现在还不习惯跪坐。

    殿外,另一个小厮端着笔墨纸砚走近,“褚,云姬可到了?”

    方才那名小厮答到,“到了,这云姬似是和善。”他看了一眼砚台,惊讶道,“方无,公子竟将这砚台给云姬使用?”

    方无道,“是赏给云姬了。”

    褚不可置信的瞪大眼,这个松花石砚品相上佳,墨润而纯,是风华公子好不容易才从宁国搜罗来的,竟赏给了云姬!他咽了咽,道,“看来云姬很受宠爱呢,昨日我来点灯时,看见公子竟让云姬靠在怀中看书......”

    方无朝殿内看了看,压低声音道,“那晚我与公子接云姬回府时,她明明是半路上离去,不知怎的,到府时,她却又在车上。”

    这件事情,他怎么也没想通,不过公子都没有说什么,他一个侍奴,想来作甚。

    “我去给云姬送文房四宝。”方无推开殿门。

    白苏一惊,忙跪坐起来。

    方无一直躬身低头,却也没看见她的动作,“姬,这时公子赏的文房四宝,姬便用这些吧。”

    说着,便将托盘放在几上。

    白苏一瞧那只砚台,便知道不是凡物,心想,顾连州还真是大方,一出手便是这么好的东西。

    “奴告退了,姬若有事,唤一声便是。”方无低头躬身,退了出去,从始至终,没有直起身子,姿态恭敬之极。

    白苏目送他出去,立刻掀开竹简,继续她的**大业。

    不过几日的功夫,她便把顾连州的作息时间弄了个清楚。不得不说,顾连州是个生活极有规律的人,卯(五点左右)时起塌,一应梳洗完毕,用过早膳,便会去宫中给太子授课,午膳在宫中,到申时(三点左右)回府。

    这时的人用餐次数都是有硬性规定的,一般人家不允许一日三餐或三餐以上,只有权贵们才有这个权利。白苏起初不知,还以为所有人都一日两餐呢。

    不过,白苏只要知道顾连州出门的时间便行了,趁着这个空挡,赶快把**写完,交给赵庆,她也就算结了一件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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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大家的热情~~~某袖新书,没怎么见过世面,看见书评区的回应,还有大家的打赏、收藏,真是热泪盈眶了。

    谢谢南宫小雪、刀敛的长评,谢谢未然小可、书友100715191458677的打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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