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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袖唐     美姬妖且闲txt下载     美姬妖且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九章 一石二鸟的赚钱大计

    白苏以为,陆离如此轻易的相信她是男人,一是因为白苏的喉结和下意识的动作,二是因为他实在太自负,太过相信自己的判断了。

    看着那飘在视线里的一抹红,白苏抹一把面上的泥沙,恨恨道,“得罪本姑娘,最好小心点!”她从来也没像现在这样狼狈过,满身都是泥土、布条,上半身更有许多白皙的皮肤露了出来,纵然上半身还没怎么发育,实在没什么好看的。

    白苏拍了拍马背,心想这陆离不知道是故意留下马车,还是不屑带走,倒是便宜她了。她不会驾驭,可以找人代驾啊!只要入城以后送一匹马给别人作为酬劳,应该会有很多人抢着帮她的。

    这个时代,拉车一般都用驴、牛,马匹是很贵重的东西,所以白苏拉住第一个人,便达成协议了。

    回到城中,白苏先请那人驱车去了成衣店,巷子千回百折,但万幸白苏的记忆力超强,很快便准确无误的到了成衣店门口。本来依照约定,白苏应该只给驾车人一匹马,但她嫌自领着麻烦,便留了一匹马,将车和另外一马都送了那人。

    “公子......您这是?”成衣店今日受的刺激太大,此时见着白苏挂着一身布条,满身泥污,反而见过不怪了。

    十三已经不在店内,想是去书馆找她了。白苏想尽快换掉破了的以上去找她们,便道,“我要一套儒袍。”

    白苏指指外面的马匹,“我身上钱袋丢了,用那匹马便抵了衣服,可好?”

    店老板连连答应,就是这小爷不给钱,也得赶快把他给打发了,更何况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于是便拿了一件价格不菲的浅蓝锦缎儒袍给白苏。

    从试衣间出来时,店老板盯着白苏楞了半晌。这件浅蓝色的儒袍太小,少年贵公子却有觉得它款式陈旧,所以衣服虽好,也只能被滞留在这店中无人问津。白苏穿着略微大了些,反而有种随意慵懒的味道。

    店老板阅人无数,他第一眼见到白苏的时候猜她十三四岁,可眼下细看来,竟隐隐散发着成年人才具有的沉稳优雅。

    “公子!”

    十三泪眼婆娑的冲进店中,纵使此时心情激动,却不曾忘记掩饰白苏的身份。十三一个箭步冲上前,抱住白苏嚎啕大哭,“奴婢以为您被陆少卿抓走了!书馆的人都说陆少卿抓走了一个女子!”

    白苏怔住,认识十三这几个月来,她何曾如此失态过!可见是被吓的狠了。白苏拍拍她的背,以示安慰。抬眼便看见了站在门口冷眼相视的妫芷,白苏淡淡的抬起食指扒住下眼袋,冲她做了个鬼脸。

    妫芷满面错愕的看着白苏,她实在难以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一个心机深沉、满腹诡计的人竟然做了这么幼稚的事情,还做的如此淡定!

    看见妫芷见了鬼似的表情,白苏得意洋洋的笑起来,更加卖力的安慰十三。

    白苏的天真的笑容一下子让妫芷意识到——**不过是个才十三岁的孩子!一直以来,她都忘记了,**所行之事都过于沉稳,令人不自觉的便忽视了年龄。

    妫芷不喜欢从前的**,她还记得那一年夏天,年仅十二岁的**半夜带着婢女到半山上找她要钩吻草。自从父母死后,妫芷便失去了悬壶济世的心思,白府人只要开口要药,她便给,纵使知道他们是做杀人用。**离开后的第三日,絮女便身中剧毒。钩吻此草还有个别名,叫断肠草,有剧毒,可是她会解。

    当日事情紧急,絮女腹痛如绞,脸色瞬间灰败,来不及等大巫前来,白老爷便让她给医治,事后,她为了隐瞒自己的医术,只说是吃坏肚子。

    若不是事实摆在眼前,妫芷也不会相信,那个看起来怯弱的女孩儿竟然敢下毒谋害长姐。小小年纪便如此歹毒,实在令人齿冷。

    可是,现在的**似乎变了许多,她从不掩饰自己的诡诈的心思,也不似从前那般胆怯,甚至能那样镇定的同大夫人讨价还价,所易之事更是匪夷所思。

    “愣着做什么,走!”白苏拿手捅了捅她,心里纳闷,不过是做个鬼脸,震慑力没那么大吧!

    路过松月书馆时,馆内儒生扎堆的在议论,赵庆则是皱着一张肉包子脸百无聊赖的坐在柜台处拨算盘。

    白苏心中一动,忽然想到一个赚钱的好方法,这个方法简直是无本的买卖啊!顺便还能报复那个陆离陆大人!绝对是个一石二鸟的好买卖!

    想到此处,白苏忍不住笑了起来。妫芷一脸莫名的看着她,十三则是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每次她家小姐莫名发笑的时候,肯定是想了什么古怪的整人法子。

    “小姐,是十一十二!”十三逮住机会立刻打断白苏的遐想。

    已近申时,十一、十二照原约定往成衣店的巷口走,正与白苏三人碰了正面。

    “小姐!”十二立刻献宝一样抖着手中的钱袋,“花袋都卖完了!奴婢和十一都在街上逛了许久呢!”

    “这么快!”那些花茶的功用白苏都写明了,可是平民百姓中识字的人不多,十一、十二又非是做生意的料,怎么会卖的那么快!

    十一见白苏疑惑,忙小声解释道,“我们摆摊在云雾茶舍的对面,茶舍老板看了小姐写的方子便将所有花袋买下了。”

    “对对对,那老板还说,若是以后有这种东西一定要卖给他呢!”十二补充道。

    十三急道,“你们没有透露身份吧?”

    十二扁扁嘴,“十三姐,我们又不傻,那老板问了,我照着小姐的嘱咐说——我家公子出身高贵,不喜别人知道行商之事,公子若是有意,必然会再寻您的。”

    十三抚着心口,“还是小姐想的周到。”

    白苏想到她们跟着自己出门,忙活半天也没来得及逛街,心里挺过意不去,“我们先去找家酒楼吃饭,十三可知道哪家酒楼吃食好些?”

    她们都是奴隶出身,长这么大连酒楼长什么样子都不知,一听白苏说带她们去酒楼,立刻欢呼雀跃起来。

    十三虽然对尚京很熟,却也不过是个奴隶,哪里去过酒楼,就更不知道哪个酒楼饭菜好吃了!

    “景春楼。”

    白苏正打算随便找个看上去不错的地方,妫芷忽然说出一个酒楼名字。(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景春楼

    景春楼是御史大夫繁时行所设,起初只是为了提供诸子、博士、学子们论学谈政的聚会场所,后来繁时行觉得大家坐在一起干聊实在枯燥乏味,便增设了棋馆、茶舍、酒楼,近几年又新增了一项赏花活动。

    景春楼不以盈利为目的,所收的费用比普通酒楼茶社要低许多,而且无论男女均可进入,但是须得答题才行。

    “请问是哪位答题?”景春楼门口的小厮谦恭有礼的问道。

    妫芷三人不约而同的看向白苏,景春楼的规矩——一行人中,只要有一人答题即可。

    “吃个饭而已,要不要这么坎坷!”白苏怎么想怎么觉得妫芷在整她,但是自己拍着胸脯说要请她们几个吃最好的酒楼,总不能乱放炮吧。

    小厮极有眼力的将六个竹筒推到白苏面前,“这位姑娘,此处有六类题,随意答上一个即可进去,所答类别的花费免除。”

    “那若是全对了呢?”十二问道。

    小厮白生生的脸上挂着抹温和的笑,“自然是费用全免,不过,不瞒姑娘,迄今为止答全者只有连州公子一人。”

    白苏扁扁嘴,这个连州公子还真是无处不在,在白府听小姐侍女们说到她到耳朵起茧,出门吃顿饭也有人谈论。再聪明有什么用,说到底还不是连自家小老婆都勾不住的倒霉蛋!

    “小姐,不如你全答了吧,我们就不用付钱了!”十三怂恿道。

    那小厮面上依旧挂着笑,却透出了几分轻视,心道:这几个真是没见过世面的,景春楼的题你当是喝水吃饭那么容易呢!

    “姑娘,这是诗、棋、茶、酒、花、政议,您是择一而答呢?还是全答?”小厮若有若无的挤兑白苏。

    白苏可不是那么容易被煽动的人,全装作不知,也没有回答小厮的问题,便看似的随意抽了写着“花”字竹筒里的一根竹签。园艺是她的强项,抽这个保准没错。

    小厮接过竹签,念道,“请写下一种其他人不曾答过的茶花花名,并配诗一首。”

    小厮指着身后台阶上一块竖起的大木板,板子的左上角标了一个朱红的“花”字,上面已有许多人答了此题,“姑娘要写一种上面无人写过的。”

    “你们这不是耍赖么,我们后答的岂不是很吃亏,而且我们选的又不是‘诗’,为何要赋诗?”十二呛声道。

    小厮皱了皱清秀的眉毛,一副不跟你一般见识的模样,淡淡解释道,“只是配上一首应景的诗词,又不曾让赋诗!”

    这题其实只是考的修养才情,腹中多装些墨水,倒是不算难。白苏看了一下,板上已经写了许多茶花品种,不过茶花品种繁多,这块板肯定是写不完的。

    小厮得意的睨了一眼十二,不等十二瞪回来,立刻转身递给白苏一支毛笔,示意她在门口的木板上写下答案,“姑娘,请写。”

    白苏为难的看了看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这块大板可是要一直放在景春楼门口的啊!她那种狗刨体真的要挂在这块板上一直展示?

    “妫芷,不如你代我写吧!”白苏也不等她同意,硬是将笔塞进她手里,“为了大家早点吃上饭,你还是委屈一下,给我代笔吧!”

    “姑娘,此事不可,须得姑娘亲自写上去才作数。”小厮见妫芷没有反对,忙阻止道。

    唉!吃个饭也这么坎坷曲折!写就写吧,反正从字上也看不出是谁写的。可是白苏豪气万丈的执笔走近那块大板子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想错了,因为每个答案后面还要缀上答题者的名号。

    但已经到了这一步,断没有退回去的道理。白苏仔细的看遍板子上的字,玉盘金华、丽春八宝、洒金珠宝、花点雪......这些都有人写了,不过,十八学士算是茶花中最名贵的品种了,为何没有人写?或许此时茶花品种被发现的还不多,白苏想了想,提笔写下:练雀粉红。

    小厮惊讶的盯着白苏的字,他真是没想到,这姑娘字写得如此难看,还敢到景春楼来献丑!这脸皮之后,绝对是世间仅有!

    白苏不用回头也知道别人惊诧的表情了,反正丢丑也丢了,索性硬着头皮写下一句:美人懒睡起,含笑隔窗纱。

    “姑娘请留下名号!”小厮见白苏要放下笔,立刻提醒道。

    名号,只要是名字就行了吧,那现取个“马甲”行不行。白苏冲小厮讪讪笑了笑,大笔一挥,在板上写下一个名字:如花。

    这是白苏小小的恶趣味,不过,在雍国不会有人懂得她的幽默,只有她一人受到个穿着水手服挖鼻又孔胡子拉碴的大叔洗脑,其实如花二字,在古人看来还是很寻常的。

    “姑娘请进。”小厮笑眯眯的接过笔,心里恨不能立刻进去茶舍宣传这一奇观。

    白苏退下阶梯才发觉,她写字的位置委实选的不妙,尤其是左手边那个气势磅礴的筋骨刚劲字,索性像是在嘲笑一般。白苏咬牙切齿的看了落款——顾徳钧。

    “一听名字就知道是个老头。”白苏嘀咕道。再看他写的诗:火色宁妨腊月寒,猩红高下压回栏。这句话的大意是,红色茶花颜色如火能阻止腊月严寒的气势。柔柔美美的花儿,有必要写的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吗?

    事实上,这句诗意境甚佳,不过是白苏心里找茬让自己舒服些。

    可偏偏有人看不得她如意。随着几人迈进店门,妫芷淡淡道,“据说顾连州,字德钧。”

    又是顾连州!白苏狠狠剜了她一眼,本想着待会要怎样算计妫芷一下才解气,然而景春楼的设计很快吸引了白苏的注意力。

    景春楼是回形建筑,中间空出一块偌大的场地,厢房沿着四周而建,从楼上任何一个角度都能清楚的观察到中间空地上的一切。厢房是半密封型的,用竹帘挡上,若需观看楼下,便将竹帘卷起即可。

    一楼有一面墙是围棋棋盘,前面坐上两名身穿儒袍的学子正在对弈,侍女依照两人对弈的情况用叉竿把碗口大的棋子放在墙上,以便整座景春楼中的客人随意观赏评鉴。

    白苏深深被这种气氛震撼了,如此良好的氛围在她前世是从未见过的。

    “四位姑娘,用膳还是喝茶?”一个青衣小厮满面笑容的迎了上来。

    白苏以打量一圈便喜欢上这个地方了,把方才顾连州之事抛之脑后,对待小厮的态度也和善许多,“用膳,请给我们一间雅间吧。”

    小厮在景春楼呆了两三年,何曾有人对他说过一个“请”字,一时间受宠若惊,待客更加殷勤周到,“有有,姑娘请随小的来。现在用饭的人少,小的替姑娘寻一间一等房。”

    我敬人一尺,人敬我一丈,这个道理搁在哪里都好用。白苏乐呵呵的看着小厮忙前忙后,等在雅间坐定的时候,还赏了他一金。

    十三直唤心疼、肉疼,“我的小姐,你赏他几钱罢了,如何掷金呢?”

    白苏眨巴着漂亮的眼睛,“一金是多少钱?”

    妫芷冷冷道,“一百钱才可换一铢,二十四铢等于一金。十钱便能买一斗白米,你说一金能买多少?”

    白苏抽了抽嘴角,现在说来,她也开始有点肉疼了。

    在一金的驱使下,饭菜上来的奇快。都是些油腻腻鱼肉,十三她们不过是来玩个新鲜,真正吃的却很少。

    “这些菜还没有小姐想的方子好!”十三很中肯的评论一句。

    十一十二连连附和,虽然那些菜是十二做的,但主要来源还是白苏的配方和指导。妫芷竟然也难得的颔首赞同。

    “姑娘如此大的口气,在下倒是想尝上一尝了。”帘外,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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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回 第一笔生意

    帘子被小厮卷起,白苏看清来人——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长相周正,一袭浅灰色儒袍干净利落,举止带有几分书生气,令人心生好感。

    而同时,书生也面露惊诧之色,他没想到此女竟然这么小,而他也算是识人无数了,也从未见过如眼前这个女孩的气质!她不似一般闺阁小姐,温婉、贤淑、清冷孤高、娇蛮,这些词无一个可以形容她。那一双漂亮的眸子中若有氤氲雾气,五官玲珑,蓝衣雪肤,墨发随意揪起,就这么懒洋洋的靠在桌边,抬头瞅着她,对他的不告而来,没有厌恶,也没有欢迎。

    “在下楚辰,见过白姑娘。”楚辰淡淡笑着做了个揖,他注意到白苏眸子微微一动,便知自己猜对了,这样才情斐然又面色苍白的少女,便是令许多文人骚客为之震撼的白氏**。

    对于楚辰猜出她的身份确实有些震惊,只是不知是敌是友。白苏也没有还礼,只道,“楚公子有何指教?”

    楚辰倒也很是客气,依旧站在门口道,“不知可否请在下进去?”

    白苏道,“楚公子请进。”

    雅间内是分阶的,白苏几人所坐的地方高出地方十寸左右,楚辰没有上去,在下席地而坐,“在下知道很是冒昧,但姑娘才情实令在下佩服,便想与姑娘做一笔生意,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生意?”既然人家已经知道身份,白苏觉得也没有必要遮遮掩掩。

    楚辰转向十一十二,问道,“不知两位姑娘可记得云雾茶舍?”

    白苏眉头微微一皱,这人竟然跟踪十一十二?看来不是好糊弄的主,只是不知他是敌是友?

    “姑娘莫要误会,其实在下也是误打误撞,实不相瞒,在下素来喜爱收集奇花异草,方才在门口看见花板上写的‘练雀粉红’,便有心询问.......另外,在下曾看过两位姑娘手中的‘花草茶使用说明’认得姑娘的笔迹,实在.....实在特别......”楚辰见白苏似有不悦,忙着解释道。

    提什么不好,要提字!白苏脸色一红,立刻转移话题,“真真假假我等自会分辨,楚公子且说说要怎样与我做生意吧?”

    “姑娘真是快人快语,那楚某便就直说了。楚某希望姑娘能与在下合作出售花茶,以姑娘的配方和楚某的财力,必能财源滚滚不断!”楚辰双眼放光,市侩气息掩盖了不少书生气。

    白苏不愿用真实的身份做生意,但她现在的在白府自身难保,也抽不出空来亲自发展生意,若是能有一个人代售,应是最好不过。她不了解楚辰此人,但是那也妨事,总之是无本的买卖。

    “好。”白苏淡淡答道。

    楚辰却是怔住了,他准备了一堆的说辞,却仅仅说出合作,她竟然就答应了!看来**虽有才名,却实在不是做生意的料。

    “不过,你我要立下契约文书,文书内容由我来定。”白苏又道。见他迟疑,白苏笑道,“楚老板不会连这点魄力也没有吧?素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闺阁女子。”

    楚辰也暗笑自己,真是太过紧张了,但他生意上无往不利,与他出谨慎的态度和果决有很大关系,“姑娘见笑了,好,姑娘立下契约,若是在下觉得并无问题便生效。”

    白苏命小厮送写纸张进来,由妫芷代笔,事先说明白苏是甲方,楚辰是乙方。

    “一,由甲方每月免费向乙方提供两份花茶配方,并向乙方提供样品,时间为两年。”

    白苏说出这句话时,整间屋里的人都坐不住了。虽然有许多甲方、乙方、样品这些新词,但他们都听懂了,本来不是卖方子吗?怎么变成免费提供了。

    “二,甲方不得向第三方出售方子,也不得向第三方提供花茶样品。”

    “三,甲方不得无故停止向乙方供应配方。”

    ........

    所有人都石化了,楚辰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这般做生意,他稳住自己的声音问道。“那姑娘所求回报呢?”

    “一,乙方在合作期间不得向任何人透露甲方身份,否则甲方有权立即停止契约。”

    楚辰心中对这一条没有任何异议,这是不涉及利益的约定,而且就算没有这一条,他也不会将白苏的身份透露给任何人知道,毕竟这种赚钱的机会要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中。

    “二,乙方要想甲方提供所售花茶的三分之一利润,如有违约,甲方有权停止契约,乙方将无权干涉甲方对花茶配方的处置。”

    白苏说完这些,喝了口茶,“楚公子,对这份契约可有不满意?”

    楚辰愣愣的点了点头,又忙摇了摇头。这份合约所有内容都是对他有利,所求的三分之一利润虽然多了点,却也不算过分,可是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白苏眯着眼睛笑的慵懒闲适,仿佛根本不在意这桩生意是赚是赔。楚辰一想,她一个闺阁女子,本就对此不甚在意的吧!

    “好!在下并无异议!”楚辰笑的十分儒雅,让人很容易忽略他一丝丝市侩之感。

    合约是一式两份,双方按了手印,各自拿了一份后,白苏知会他每月会派人送花茶配方去云雾茶舍。楚辰便很识时务的告辞了。

    “小姐,这契约我们根本不曾占到便宜啊!”十三不解道。商人谈生意不都是不遗余力的为自己争取更大的利益吗?怎么她家小姐偏偏反其道而行之?

    白苏笑笑,“圣人有云——吃亏就是占便宜!”

    “胡扯!”白苏冷哼一声。她博览群书,自然知道没哪个圣人说过这句话。

    本来白苏可以选择不与楚辰做生意,虽然这个楚辰看起来文质彬彬,不讨人厌,可白苏心中并不喜欢与他打交道。与他做生意,一来他已经知道花草茶是白氏**所制,与他合作可约束他不透露她的身份,二来,那份合约表面上看来全是对楚辰有利,其实仔细看便可知,所有的主动权全部都握在白苏手上,而且合约表面上对白苏约束很多,然而实际上漏洞百出,只要她想,随时都能反悔。

    白苏能看得出来,楚辰心思细腻,可能是平时他与雍国商人合作久了,便少了许多弯弯肠子,雍国人性格豪爽真诚,连商人也多是如此,纵使有些阴谋诡计,总也骗不到来自现代智商一百八的白苏。

    十三她们因是头一回来景春楼,白苏便放她们出了雅间,各处玩玩。

    白苏身体欠佳,今日又被那么折腾一回,实在累极了,便留在屋里歇息。

    也许妫芷从前是这里的常客,倒是和白苏呆在雅间里了。

    “你如何又受了伤?”妫芷瞥了一眼白苏的面色。

    “神医啊!你居然一眼就看出来了?”白苏震惊无比,中医果然博大精深!

    妫芷也不理她,从袖中取出一个黑色的陶土小瓶,“将里面药丸合水服下。”

    白苏接过药瓶,一边往茶碗中化药,一边疑惑不解她几眼,妫芷可从来没这么好声好气的跟她说过话,药化开后,最终忍不住道,“你,你没事吧?”

    “要有事,也是你先有事!”妫芷没好气的道。

    果然没事。白苏放下心来,她生怕自己这个生命保障脑子坏掉,自己现在体弱,还需多多仰仗她的调理呢。

    “你知不知道,进酒楼,奴隶要集中起来关在楼下的栈房里?”妫芷眸中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

    不止是酒楼,别处也是如此。奴隶本就是和牲口一样的物品,就如同骑马住店一样,马匹要放到马厩拴起来,同样,贵人所带来的奴隶也要被圈在一个屋子里,等到主人离开之时再带走。

    白苏猛的灌下汤药,并没有想象中的苦,便也不急着找水,“难道你脸上写着奴隶二字了,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呢!”

    妫芷垂下眼眸,这不是别人知不知道的问题,而是你是如何看待奴隶的......得到白苏的回答,妫芷心中不禁对她多了几分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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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回 卖书郎

    大明祭一日虽然多有波折,却没有影响白苏的好心情,只不过一想到陆离毁她衣裳、连累她受伤,还甩了她一个耳光......此仇不报非女子!

    回来这两天,成妆院一直在忙活着准备送去云雾茶舍的花茶包,白苏也顺便让妫芷加了几味药,弄出一种药用的花草茶,对于感冒、咳嗽有辅助疗效。十三几人对配置花茶包已经很是熟悉,大多时间是不需要白苏亲自监工的,于是她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里。

    十三几人对此很好奇,但是旁敲侧击也没能问出结果来。

    第一次交货,白苏亲自带着十三去交货。十三为人沉稳,待人处事十分妥当,而且头脑灵活,很具有一个管事的潜质。

    云雾茶舍和景春楼在一条街上,坐马车不到一刻便到了。

    茶舍门面不大,看起来也不是供人品茶的地方,从外面看起来有点像药铺,只不过它用来盛茶叶的格子都距离一米远左右,金丝楠木造型朴实,低调至极,若不是行家,绝不会知道店内光是这些柜子的价值都能买下十几家茶叶店铺。

    “姑娘要些茶叶?”掌柜见两名衣着不凡的女子走进,停下拨算盘的手,忙迎了上来。

    “楚公子可在?”十三向掌柜的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掌柜微微一怔,旋即想起什么,态度立刻又恭敬几倍,“可是白姑娘?”

    十三道,“正是。”

    掌柜谄媚的笑着迎了她们进后院,一边在前面引路一边纳罕,这两人的关系实在有些奇怪,气势上看来,答话的姑娘更像是主子,可是一直不言语的女孩却也不像仆人。

    掌柜将二人引至后院的茶室,又唤来一名女婢沏茶,便退了出去,“二位请稍候。”

    白苏仔细打量这间茶室,约莫只有三十平左右,地板墙壁均是上等木质,小叶紫檀的案几,四角镂空雕花,几上摆了一只圆形青铜镂花鼎,鼎中正焚着檀香。几下一张浅褐色的类似于波斯毯似的羊毛织物,上面纹有深褐色的三足乌。

    再看正在煮茶的婢女,相貌清秀,煮茶的手法虽不似宋朝时那般优雅美丽,却也别有一番风韵,对于火候的把握十分精准,可惜......水量的比例用的不好。

    云雾茶舍处处彰显低调的奢华,所用的婢女必然是极为出色的,白苏能想到的解释是,这个时代泡茶的方法便是这样。

    “姑娘久等了!”楚辰依旧一袭浅灰色儒袍,挂着温和的笑意。

    “楚公子客气了,素身子不好,请恕失礼。”白苏实在是懒得爬起来相迎,又要行礼。

    楚辰笑着在冲门的主位上跪坐下来,“姑娘不要见外,在下也不在意那些虚礼的。”

    这时,煮茶婢女已将斟好的茶端到三人面前,楚辰放在鼻尖轻嗅,从他陶醉的表情看来,显然是极为满意的。

    “姑娘可知此茶?”楚辰抿了口清亮的茶汤,问白苏。

    白苏瞟了杯中茶汤一眼,“玛玉茶,产于滇南绿春,香高持久,滋味鲜爽浓厚,伴有蜜糖香味,汤色黄绿清澈,叶底嫩黄匀整明亮。”

    楚辰一愣,他也就是随口一问,这种茶叶是前些日子走商的朋友送了一些,连他自己都不甚了解,没想到白苏为闻香,亦不曾仔细观色,便随口便道出此茶妙处。

    相比于玛玉茶,白苏更喜欢白芽奇兰,她随意尝了一口,道,“更有趣的是,常泡玛玉茶的杯壁不起茶垢。故被称为不起茶垢的绿春玛玉茶。”

    说实话,白苏回答楚辰问题的时候,心想道,日后有两年的合作时间,不能让他看轻了,并没有打算震住他。

    “姑娘竟对茶叶研究甚深!那还请姑娘品评一下,我这婢女泡茶如何?”楚辰一下子来了劲,忙又殷勤的请教。

    “还不错。”白苏道,“只是她仅仅注意火候是不够的,茶与水相合才能称之为茶水,其实水才是决定茶的香气高低和滋味浓淡,而不是火候。”

    大雍人喜好喝浓茶,一般他们不会在意水放多或放少,而只是一味的把煮茶时间加长,或者火候加大,白苏这番理论不过是茶道的基础,可是在茶道还在雏形阶段的雍国,简直是如醍醐灌顶!

    “在下受教了!”说着,楚辰竟起身恭恭敬敬的给白苏行了个大礼,“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姑娘成全!”

    “你想让我煮茶?”白苏抿唇一笑,她才不会随随便便动手煮茶,前世因学茶道,醉茶三天,那种滋味至今难忘,所以从那以后,她只品茶而不喝茶,更是很少动手了。

    楚辰一脸期待的看着白苏。无奈之下,白苏只好道,“素久不煮茶,待十三艺成之日必令她常来为楚公子煮茶。”

    十三和十一的茶艺是经过白苏严格考验的,虽然不如白苏,可也有模有样了,否则白苏怎么对付白苏这张叼嘴?但是,白苏还有事在身,没时间跟他在这儿耗着,便推脱掉了。

    楚辰有些失望,可白苏已经说了“久不煮茶”,总不好逼迫人家。不过他心中也是疑惑,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说起话来竟如此老成,只是不知这“久”字,到底是多久。

    “这是送给楚公子的礼物,”白苏从袖中掏出一小包白芽奇兰,递给十三,“将花茶方子和样品一并交给楚公子。”

    十三应了声是,便将携带来的所有花茶和配方都交给了楚辰,方子上写的很详细,包括冲泡方法,冲泡时间,以及干花的制作方法。

    “如今是五六月份,正是采摘鲜花的好时机,楚公子可以将能摘到的鲜花都做成干花储存起来,备由以后之需,明日我便派一个会制作干花的婢女前来。”

    白苏快速的交代完所有事情,便起身告辞,她此次是瞒着白府上下出门,想必也瞒不了多久,若是在外逗留,恐怕会招来灾祸。况且,那日与大夫人“商量”的事,还没有得到答复,大夫人随时可能找她。

    出了云雾茶舍,白苏乘马车先折道成衣店。在车中服用了使喉结肿大的药,稍稍装扮一下,等到达成衣店时,喉结已经微微凸起。白苏叹气,这回无论如何也要在成妆院藏几套男装,不然每次来从成衣店换装,次数多了早晚会出问题。

    白苏在老板见怪不怪的淡定眼光中,带着斗笠身着男装出门,十三则留在巷口的车里等候。

    赵庆好像每次都很闲,每每着装奇怪的人进门,他总能第一个发现。

    “男人带斗笠......”有这么害羞的男人吗?赵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虾米状猥琐的凑上去。

    “这位小哥,要书吗?”赵庆腆着一张皱花的包子脸,冲白苏及眼睛。

    白苏算是看出来了,这赵庆根本不差钱,却乐于做这种传播yi秽书籍之事。

    白苏将斗笠微微抬起,唇角勾起一个邪肆的笑容,凑近他耳边,“老板,本公子不买书,却要卖书。”

    赵庆楞了一下,随即收起他的谄笑,清了清声音,一本正经的道,“即是如此,请公子随我来。”

    (弱弱的吼一声,求收藏~~~求收藏!!!!!)(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回 **

    (大家看某袖这章写的如此荡漾的份上,收藏的收藏,给票的给票吧。。。。。。。。。。。)

    进了偏间,赵庆摆出一副正儿八经的儒商的模样,跪坐在敦实的檀木案几前,“想向我松月书馆卖书者,可是多不胜数,小儿既敢登门售书,必是不凡了?”

    赵庆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言下之意是:你最好不是白浪费我时间,否则可别怪我不客气。

    白苏接下斗笠,露出一张苍白的脸,然五官精巧,一双眸子淡然若静水飘渺如雾,气质高贵清雅,略显病态的面上平添了几分文弱气质。

    赵庆一愣,心中暗赞——好一个翩翩佳公子!纵使白苏年纪看起来不大,他却也添了几分重视。

    白苏从怀中掏出贴身藏着的一沓纸推到赵庆面前,“此书名为《品花宝鉴》........”

    赵庆听此书名,目露疑惑,竟然亲自起身上前把一沓纸张抄了起来。

    第一页上的彩色美人图立刻吸引他的注意,但见那女子面若春桃,云堆翠髻,如瓣的樱唇微微张开,齿如含贝。解开罗带结,衣带褪放,衣裳滑落至胯部,露出圆润的肚脐,纤腰楚楚不盈一握,酥胸白如羊脂温玉,首尖两点艳若红樱......

    行笔的线条柔软流畅,女人的比例与真人无异,而且用色鲜明,种种画技都是他从前不曾见过的,这种技法用在水墨山水中尚不算佳品,可是用来画人,尤其是画这种**,简直是太妙了!

    赵庆禁不住咽了咽口水,连喘气都粗重了几分。但他好歹是见多了美人的,强自稳下心神,恋恋不舍的翻到第二页。

    满纸扭曲的字体如同一盆冷水,顿时将他的**浇熄了一半,“这......这个?”

    白苏抽了抽嘴角,难道她苦练两天的字还是这么难以入眼?好歹她前世也是学过书法的,虽然那些颜体柳体都排不上大用场,但握笔的稳定性应该还在吧!怎会这么差......

    事实上赵庆现在看见的扭曲体,比前两天的狗刨体已经进步一大截了,她不过是初写篆体,不习惯那些弯弯道道,若是再练上个把月,必能工整起来。

    有了第一页的震撼,赵庆倒也没有鄙视她的字,认真的看了下去。

    这本书是古代九大**之一,乃中国古代同志小说的最高成就。书中描写的是贵族和戏子之间的爱情故事。京剧中旦角被呼为相公,又称作“花”。虽为男子,却被视为妓/女般的玩物。白苏因知道雍国没有京剧,便将其中戏曲的部分改成唱曲,改完之后,此花就非彼花了,由京剧“旦角”直接转为身体的某个部位,最后又穿插了许多女性角色。

    若是原作者知道自己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变得如此低俗,恐怕也要穿越时空过来掐死白苏。

    不过故事的结构还是使用原来的,第一回便吸引着赵庆读完,直是拍案叫绝。

    自从白苏遇见花荣那个变态之后,也特别注意过,雍国男风极盛,公卿权贵家少不了要养些男宠,所以选择这本书完全迎合了时下风气。

    赵庆双眼放光的盯着白苏,“小兄弟如此稚龄,竟能妙笔生花!天才!天才啊!”

    白苏讪讪的笑了笑,心道,若真有稚龄孩子能写出这样的书,那完全是个祸害!白苏自然不承认自己是祸害,《品花宝鉴》不过是抄袭。

    “只是......怎么只有第一回?”赵庆不无遗憾的道。

    白苏笑道,“赵先生,此书乃时间仓促而为,若是先生愿意买下此书,晚生定然不日便将第二回书稿送到。客人买了第一本便会买第二本......”

    “先生”乃是对诸子、博士的尊称,赵庆听的欢喜,又得了如此妙的**,不禁抚掌大笑,“大善!我出千金买此稿!不过......小兄弟要立下契约,不可将此书卖与别家。”

    白苏自是应承,千金啊!千金能买下好几处庄院了!

    不过,她此次来还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赵先生,晚生还有一桩赚钱生意,就不知先生敢不敢做了。”

    赵庆贼笑着凑了过来,“只要不是倒卖皇家财物、公卿贵女,在尚京城中倒真是没有鄙人不敢做的买卖。”

    白苏知道赵庆不是夸口,前几日虽然见他对陆离谄颜媚笑,可神态之中并没有卑微之色,可见他也不是空有财富的商人,再说,又有哪个商人没有些门道后台?

    “听说卫尉少卿陆离年轻英俊,众多女子心慕之......”白苏虽相信自己的判断,但还是决定要先探探口风,不能太过鲁莽。

    赵庆鄙夷一笑,“他?他可是尚京女子的噩梦,不知怜香惜玉倒也罢了,竟然将几个花儿般的美姬送给虎贲卫那帮粗俗野人糟蹋!有哪个女子敢爱慕于他?”

    “诶!赵先生也当是游戏花丛之人,怎么会不了解女人的心思?”白苏轻轻一笑,声音如魅,缓缓的勾人心魂,“越是不能接近的毒药,便越是有致命的吸引,她们固然不会傻到去托付终身,可是......并不代表不会想......”

    白苏人畜无害的面容上浮起一朵犹如曼陀罗般的邪笑,看的赵庆一呆。是的,越是不能接近的毒药,越是有致命的吸引!至少,眼前这个小公子邪肆的笑容,便证明这点,只引的他一个不好男风的人,也不由得蠢蠢欲动。

    “你说的生意是?”赵庆开始有点鄙视自己贫乏的想象力了,难道逼陆离去满足那些贵女?他好歹是个四品官,一身武功,哪里是那么容易逼迫的。还是废了陆离的武功,然后将贩卖他贩卖给那些贵女做禁/脔?

    白苏看着赵庆荡漾的表情,便猜到他想些什么,为免他觉得自己想法可行,立刻从袖中掏出一张纸,在案几上摊开,展开之后是一张一米长的画。

    画中人物便跃入眼帘——是一名男子斜倚在塌,一直手侧撑着头颅,乌黑的长发从指尖倾泻,带几分疏狂的味道。身材颀长,挺拔如松,肩膀强壮健硕,胸腹之间肌肉分明,但并不夸张,胸口点绛,左手手臂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只蜿蜒到左胸那可樱桃上方三寸处,狰狞而狂野。笔直修长的双腿交叠,壮而不肥,另一只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扯着床单遮住下/体,若隐若现的遮掩羞处,引人无限遐想,从肚脐生长的一道毛发,性感到无以复加。

    极品啊!尤其是那双幽深如墨的眸子,似乎只要这么一瞟,便会沉沦。

    赵庆只觉得自己鼻子一热,什么热乎乎的东西流淌下来。从此以后,他再也不敢笃定的说自己不好男风了,可是如陆离这般的极品,真是不好找......

    白苏见状,怔了一下,强忍住笑意道,“赵先生以为如何?”

    如何?这还用问?这两道鼻血便是最有力的证明,他方才看那女子的画像可是没有如此激动啊!赵庆淡定的将画放好,坦然的掏出绢帕把鼻血擦干净。

    那自然的动作,令白苏不由得心生钦佩。

    “绝色,没想到陆离那小子长相不算极品,脱了衣服却这般要人命。”赵庆感叹道。

    白苏倒没觉得怎样,她以前上人体课时,也坦然的面对那些裸/体男模特摆的各种姿势,当做石膏像来画就成了,没什么好激动的。

    “陆离做官之前,不过是庶民,身后没有家族支撑,想来出售他的画像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白苏进一步说服赵庆,她又怕赵庆私自收藏这张画,便又道,“虽是如此,不过先生万万不要留有画稿,万一陆离发觉,而追查起来,先生怕会惹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赵庆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目光却不由自主的又瞟了画上的陆离一眼,心道,画算什么,有机会定要看一回真人。

    白苏见他答应,立刻又从袖袋里掏出好几张不同姿势的画像交给赵庆。赵庆欢喜的像是得了珍宝一般,立刻要派人送来两千金。

    后来白苏觉得拿着金子实在不放便,便叫赵庆帮忙把所有钱都折换成庄院的地契,她也不怕他赖账,毕竟赵庆是个商人,并且是一个比楚辰更资深的商人,他必然不会因为贪图两千金,而做杀鸡取卵的蠢事。(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回 鸩毒

    签下契约后,白苏便用“白莲公子”为号写**、卖禁图。

    白莲乃是纯美雅洁之物,赵庆说,顶着纯洁的名号,做邪恶的勾当,实在令人发指。不过白苏倒不以为然,她所出售的书籍在自己那个物欲横流的时代里不过算桃色言情,所画的画对她来说,也就相当于人体画之类......应当......或许算不上邪恶吧......

    在马车上,白苏换回女装,去成衣店买了几套男装,或华贵,或普通。为免成衣店老板疑心,又买了许多的女装,冒充一个有“变装癖”的男子,若是光买男装,必然惹人生疑。

    马车行至城门处,越走越慢,最后干脆走不动了。车外吵吵嚷嚷,议论纷纷,或欷歔或谩骂。

    十三问道,“哑叔,何事?”

    赶车的老者是十三特地寻的一个哑巴,是良民身份,年轻时做过军队的驭手(指驾驶战车的士兵),驾车技术十分了得,虽然他现在身体尚算硬朗,但毕竟年纪大了,便没有人雇佣他。

    哑叔在车外“啊啊”了几声,十三这才反应过来,老人家是个哑巴,怎么可能回答她。于是便将车帘子撩开一道缝隙向外张望。

    “啊!”十三脸色惨白,捂着嘴低叫一声。

    白苏也好奇的撩开帘子,外面人头攒动,纷纷翘首张望,白苏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只见高大的青石堆砌的城楼前有一个二十几米高的刑架,上面正吊着一名光裸的女子。凌乱的黑发,半掩着被打的已然辨不出容貌的小脸,嘴唇裂开的口子还在不断渗出血水。

    身体白皙的皮肤上血痕斑然,触目惊心,有些伤口还在流血,鲜血汩汩汇聚,顺着已经残破不堪的皮肤滚下,滴落。尤其是双腿之间,暗红的血贴着大腿内侧染成一片,流的最为凶猛,几乎将整个下/体都染作红色。

    从她还没有发育完全的胸部判断,这个女孩最多只有十五六岁。

    白苏忽然一阵恶心,十五六岁的女孩子,能有什么十恶不赦的罪名,会被这样凌虐!

    “小姐,莫看了,莫看了!”十三方才回过神来,麻利的将白苏手中支起的帘子扯下来。

    “下去问问发生了什么事。”白苏道。

    十三应了一声,下车去了。

    白苏在车里,脑海中闪过的全是那个血腥的画面,女孩身上展开如婴儿嘴唇的伤口,还有她双腿之间汇流成河的血。

    这个时候,白苏才真正意识到,这不是她所熟悉的世界,她这些天的平静和淡然,在这一刻全部被击的粉碎。也许行差踏错一步,便会粉身碎骨啊!

    “小姐,你怎么样了!可是身子不舒服?”十三一上车,便看见白苏面色惨白如纸,额头上甚至渗出细密的汗水。

    白苏慢慢回过神来,缓缓道,“我没事,那女孩......是怎么回事?”

    十三叹了口气,“她便是少师府逃跑的姬妾,俞姬。”

    白苏心里一寒,想到前几日若是陆离不分青红皂白的将她给抓了,那么现在吊在上面的很有可能就是她!说起来,她真得庆幸陆离的自负。

    “可是一般这种事情,不是直接处置逃妾便好了吗?”白苏不解道。

    “俞姬是宁国进贡过来的美姬,皇上将她赏给连州公子。这俞姬好似有了相好的,还怀了身孕,在送往少师府的途中私自逃了。”十三也不似方才那般同情,语气甚至有些冷漠,“这个宁国女姬,不仅给连州公子抹黑,也令雍国面上无光,现在震怒的不止是政阳王,皇上和公卿们都认为宁国戏弄大雍,恐怕要起兵了。”

    十三这样的奴隶是没有多少爱国情结的,奴隶在哪里都一样,她只是痛恨打仗,若不是因为打仗,他们一家也不会沦为奴隶!

    白苏目光看向窗帘,仿佛能穿过帘子再看到那个俞姬,不可否认,这女子是傻的可以,或许她只想到自己和自己腹中的孩子,心想纵然被抓回去,也不过一死,而从未想到自己的逃跑竟然能挑起两国纷争吧。

    十三冷冷道,“若是不愿,为何不在半路上逃走,何必能千里迢迢来到雍国。”她实在鄙夷这样的女子,因一己之私连累国家陷入战火之中。

    千里迢迢?白苏抓住十三话中的重点,古代交通不便,从宁国来到雍国至少也得好几个月时间,看俞姬平坦的腹部,估计只有两三个月的身孕,难道她是在路上与人私通?

    这也说不通,宁国明知道这批美姬的重要性,怎么会不严加看守!

    白苏甩甩头,不想了,越想越乱,看来她这次回去一定要好好了解一下现在的局势,以防以后不知道得罪哪位权贵,死无葬身之地。

    “哑叔,走小道,快些回到白府。”白苏吩咐道。

    哑叔“啊”了一声,慢慢倒回马车,不一会儿又跑了起来。从城楼附近的大道固然快一些,但看情况似乎还要堵上一阵子,要尽快赶回去才是。

    悄悄潜回成妆院,十一还在塌上扮着白苏,她胆子小,留在外面抖的连话都说不全,便只好让她埋在被子里发抖。她见白苏回来,狼狈的爬出被子,低声抽泣起来。

    十二无奈的扯过被子,“都被汗水浸湿了,看来要重新换过。”

    白苏无语的看着两眼肿的像核桃似的十一,她真是太胆小了,竟然被吓成这样。

    因着方才看见的太过血腥,白苏心里犯堵,十二换过床衾后,她便躺了上去。不一会便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小姐...小姐......”

    不知睡了多久,恍惚之中听见十三在轻声唤她。

    白苏睁开眼,看见十三正一脸焦急的看着她,便问道,“何事?”

    “大夫人有请,奴婢斗胆唤醒小姐。”十三道。

    白苏由十三扶着起塌,“没事,你做的很好。”

    得罪大夫人可是不得了的事情,至少自己现在命运都掌握在她手中,不仅不能得罪,还得好好巴结一下。

    穿戴妥当之后,白苏又特地在脸上抹了一层白白的米粉,米粉是这个时候所用的妆粉之一,它的附着性没有铅粉好,但是胜在没有毒副作用,白苏可不想年纪轻轻的就做黄脸婆。

    妆粉一涂,这些天来才有的一些血色立刻被遮掩下去,脸变得惨白,毫无生气。十三知道自家小姐肯定别有用意,便没有再问,反而配合的挑了一件浅青色曲裾,显得白苏病入膏肓。

    为求安心,白苏硬是将埋头研究药方的妫芷给拽来出来,也不管她杀死人的眼神。

    大夫人的院子距离成妆院甚远,白苏便使人抬了轿子过去。在白府,人人都知道几位小姐是白老爷的心头肉,什么好吃的好用的,一掷千金也不心疼,纵使大夫人再不待见**,也没人敢不听吩咐。

    白苏这是第一次到正房,正房的院落极大,光是前面一片花草芬芳的花园,便比整个成妆院要大上三倍不止。里面品种名贵的花更是数不胜数,曲径道窄,轿夫们怕伤了那些花草,说什么不肯再向前一步。

    白苏只好自行走过去。

    十三道,“这里的花草都是絮女所种,他们自是不敢损伤分毫。”

    十三话音方落,便见远远的走过来一个蓝衣侍婢,年纪十七八岁,身量高挑,长相普通。正是上回在成妆院用丝绢擦凳子的婢女。她见着白苏,象征性的欠了欠身子,也不问安,“大夫人在亭中相候,**请随奴婢来。”

    白苏淡淡的应了声,“有劳。”

    那侍婢见白苏竟然不曾面露不忿,心中略微有些诧异,却也没再为难,直接引着三人去了池塘边上的小亭子中。

    亭中只有大夫人和一个婢女,案几上摆放几盘点心和一个套白瓷酒具。

    大夫人怀中抱着一只黑色陶钵,倚在围栏边向水中投着鱼食,身边的侍婢见白苏站在亭外,便轻声道,“大夫人,**到了。”

    “进来坐吧!”大夫人淡淡的瞥了白苏一眼,声音毫无起伏的道。

    白苏恭敬的应了一声,“谢母亲。”

    大夫人讽刺的嗤笑一声。白苏有如未闻,在侧面的案几坐下,妫芷和十三则是分别坐在她身后的左右两侧。

    大夫人拿起桌上的白瓷酒壶,往杯中倒酒,鲜红色的液体令白苏想到上午在城门口看见的血。而身后的妫芷不安的动了几下。

    白苏心中一凛,以自己对妫芷的了解,能让她躁动的东西必然是罕见的药,而大夫人的此时摆出来迎接她的,绝对不是给她进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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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加更)

    (这章是收藏破百的加更,另外,大伙对袖子的文有啥意见,请留爪印,最后........祈祷收藏继续涨.......)

    “本夫人最近见了一名鸩者,他问:所求何毒?本夫人答:饮者即刻毙命而使人不可查。”大夫人笑着端起手中的瓷杯,令身边的侍婢给端至白苏面前。

    鸩者,是与医者对立的职业,他们均是技术精湛的医士,然而喜欢阴鸷之事,最擅长配置各种毒药。

    “你若真想替昔姬还债,便饮下这杯酒,只要昔姬那个贱人的一切从此在本夫人面前消失的干干净净,便是最大的偿还!”大夫人目光狰狞,声音中带着彻骨的仇恨。

    十三和妫芷一时连不可直视主人的规矩都忘记了,震惊的看向大夫人。

    “母亲真以为白素从这个世上消失,关于阿娘的一切便烟消云散?”白苏小脸上挂着淡若清风的笑容,但是陡然一转,笃定的喝道,“不会!永远不会!你已然韶华不再,依旧不能生养,一生不得父亲宠爱,而这一切不会因为我的消失而改变,你的恨将无休无止!”

    大夫人勃然而起,咣啷啷!大袖猛然一拂,扫落案几上摆放的盘子和酒壶,壶中毒酒在地上刺啦啦的冒着白沫,一会功夫,一块完好的木板上被腐蚀出一块黑黝黝的空洞。

    她的怒吼声压抑的嗓子里,擦满铅粉的面容狰狞扭曲,“我要你死,贱人!骨子便是流着娼妓的血,不能生养又如何,不得宠爱又如何!我乃贵女出身!占着那贱人永远仰望不到的高贵!”

    她愤怒的连自称都忘记了,白苏看着她歇斯底里的模样,心中满是悲哀,不得宠爱,一个不得宠爱的女人,最终竟然会变得如此面目可憎。

    白苏不说话,静静的等着她平复情绪。清风徐徐,夹带着白花香气慢慢抚平亭中的剑拔弩张。

    大夫人脱力的跌倒在垫子上,侍婢立刻将满地的糕点和器皿碎片收拾干净。一切都像没有发生一样,然而亭中的气氛依旧如紧绷的弦。

    这一切都是因为摆在白苏面前那杯鲜红如樱的鸩酒。

    “如果这是母亲所希望看到的结果。”白苏伸出纤细苍白的小手,浅浅笑着,朝大夫人举起酒杯,“素,多谢母亲赐酒。”

    那一刻白苏的目光清澈如泉,笑靥似雪,平静的仿佛不是去赴死,而是饮一杯平常的酒水。

    大夫人冷冷的看着她将酒杯凑近毫无血色的嘴唇。

    十三慌忙膝行至大夫人身侧,不停的给她磕头,“求大夫人饶了小姐吧!小姐她年幼不知事,求大夫人开恩,求大夫人开恩......”

    大夫人不为所动,白苏也没有停下动作,亭子里的所有,并没有因为十三的哀求而停滞分毫。

    妫芷看着杯中的酒水,目光一暗,伸出去阻止的手停在半空,却是晚了一步。

    白苏一仰头,将杯中酒饮尽,鲜红色的液体在她苍白的唇上留下两片嫣红,宛如雪中绽放的红梅。

    直到白苏手中的酒杯“呯”的一声在地上碎裂,十三磕头的动作才僵住,不可置信的看向她。她的小姐那么惜命,怎么可能轻生!

    十三从一开始伺候白苏,就知道她是一个善待生命的人,从不曾肆意侮辱打骂下人,这个世上能把她们这些奴隶当人对待的,只有白苏,这是十三平生所仅见,相信日后也不会再遇见这样的人了。

    所以十三仅仅伺候白苏半月,便认定了这个主人,只要白苏不弃她,她便会一生忠诚。

    白苏身子一软,彷如一片枝头飘落的枯叶,轻飘飘的倒在妫芷的怀中。

    十三忽然想到妫芷高超的医术,急急跑过来,“医女,救救小姐!”

    妫芷一脸铁青的看着怀中昏过去的人——她竟然喝下那杯毒酒!从上次白苏的求生欲来看,她绝对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为什么她会毫不犹豫的喝下毒酒!是因为太相信她妫芷的医术?还是又一次彻底的利用!

    “卑鄙!”妫芷低低骂道。

    大夫人也因白苏毫不犹豫喝下毒酒而震惊,不过只是瞬间便已经完全恢复理智,从容的起身端起放在围栏边上的钵,气定神闲的喂鱼。

    静了一瞬,大夫人吩咐道,“唤轿夫,将**送回成妆院,令她明日过来。”

    十三听了这话微微一愣,转而极度的欢喜起来,原来**没有死!

    时至傍晚,成妆院中一片静谧,四个人均守在榻前,当然,妫芷是硬被十三扣留在这儿的。对此,妫芷颇有微词,当初她答应救治白苏时,十三信誓旦旦的磕头说要一生奉她为主,现在居然这么对待恩人!

    而白苏只觉得自己沉沉的睡了一觉,睁开眼睛,微微侧过头去便看见一脸惊喜的十三,和黑着脸的妫芷。

    “吓死奴婢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十三激动不已。

    白苏安慰似的拍拍她的手背,又看向妫芷,疑惑的道,“谁惹的咱们的大神医了?”

    十二快言快语,“是十三姐,医女要去书房,十三姐偏不让。”

    十三瞪了她一眼,“你何时才能有十一一半规矩就好了!”

    白苏呵呵笑了几声,却发现妫芷脸色更黑,心中不由得奇怪:阴云密布,是不是一会还要打雷......

    刚刚想完,便听见妫芷冷冷的声音,“那杯鸩酒有毒,你不是看见了?”

    大夫人打翻酒壶的时候,白苏确实看见了,于是诚实的点点头。

    “那你为何还要喝!”妫芷忽然冷声质问,目光犀利犹如实质的紧逼这白苏。

    白苏一个哆嗦,谄媚的笑道,“你不是在我身边吗?”

    妫芷霍的站了起来,神情冷然,她果然还是利用自己与大夫人斗!

    “要是真有毒,你肯定会阻止我的,对吧?”当时白苏猜测,大夫人对她提出的交换建议明明很是动心,不可能立刻杀了她,很有可能打探到她近来身体恢复不错,想借此试探一下自己是不真的有决心帮助她,或是另有目。但是为防万一,白苏当时故意把鸩酒放在唇边停留一会。

    虽然妫芷一直不屑自己,但是白苏敢笃定,危急时刻这个人必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赴死。

    妫芷对于白苏的回答不置可否,但想到自己又被利用了,心中实在不忿,她用力的抿着唇,甩袖而去。

    白苏把酒端到唇边之时,妫芷确实想要出手阻止了,可是她忽然发现杯子壁上渗出丝丝缕缕几不可见的乳絮状物质。

    那是解药,毒与解药想冲之时,最多会导致人昏迷几个时辰,所以妫芷便由着她喝下去了。

    妫芷的父亲是前朝士大夫,纵然位高权重、贵不可言,可是父亲一生只有母亲一人,对于家宅后院的斗争,她也听说不少,却从来没有亲眼目睹过。然而,就在那杯鸩酒摆在白苏面前时,她忽然发现自己一直以来都太执拗了,在这个大染缸里,没有人可以保持一颗干净的心。

    妫芷站在廊上,盯着满院子的白芽奇兰发呆,身后轻轻的脚步缓缓靠近。

    “若是有下回,你想也不用想!”妫芷头也不回的道。

    白苏怔了一下,心道这人背后长眼睛不成,但听到她赌气似的话,忽然笑了,“我利用了你,可是这种利用是建立在信任的基础上。”

    妫芷顿了一下,回过身来,静静的看着白苏。

    “我要活,要争取自由......为此,必须付出代价,我不愿被当一个供给男人赏玩的礼物,而奴籍也并非无法改变!”白苏不否认自己现在很想拉拢妫芷,她医术超然,有她在身边,在这个世界里存活又多了一个筹码。

    妫芷抿着唇,脸色渐渐缓下来。她从前不喜欢**的不择手段,但现在,至少也不讨厌她如此坦诚的拉拢。

    “投之亡地而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白苏没头没尾的冒出一句,她淡淡笑着,又道,“若我不先发制人,终必为人所制,置之死地而后,等死耳,不如速发难。”

    今日的事情对于白苏来说实在有太大的震撼,那个被处以极刑的俞姬,那杯鲜红如血的鸩酒......这一切都在告诉白苏,不能太过于被动,像今天这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侥幸又能有几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心态,必须被抛弃。

    妫芷愕然的看着她,一个还未及笄的女孩,竟有如此见地,这不是阴谋诡计,而是果断谋略。(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震怒

    白老爷五月底才会从大梁城返回,而这时絮女的婚事已经被提上日程,整个白府喜气洋洋的气氛给白苏一种巨大的压迫感,仿佛每天都在提醒她,时日无多。

    幸而上一世因由心脏病,白苏大多时间都用于练习怎样心如止水。

    纵使成妆院几个侍婢都如热锅上的蚂蚁,白苏依旧保持着良好的生活习惯,早晨起床后打半个时辰的太极,然后接受妫芷针灸治疗。

    不同于白府的平静,整个尚京城却似炸开了锅。

    一部《品花宝鉴》在暗地里汹涌,引得无数男女疯狂追捧。

    然而尚京城的最大的新闻还并非此事。卫尉少卿陆离的半裸美图几乎人手一份,一时间多少喜好的风的公卿开始对陆离展开一波又一波的追求。世家贵女虽惧于他的名声,不敢实施追求行动,可私下里无不对着那几副美男图想入非非。

    卖出的陆离画像都是仿品,而有“白莲公子”落款的真迹,已经被炒到三千金的高价。赵庆一时间赚的盆满钵满,笑的一张褶子脸越发扯不开。

    “再来!”

    城北虎贲军演武场,第十八声震天怒吼,满场滚爬的虎贲卫令人心颤。虎贲,乃是指勇士中的勇士,若是皇上亲眼看见自己的亲卫军被一个男人打的满地找牙,不知要作何感想。

    陆离身着一件藏青色劲装,汗水将衣服浸透,紧密的贴在身上,显出他精壮的曲线。他站在演武场中央,如苍松挺拔,杀气覆盖全场。

    妈的!陆离暗骂一声,伸手抹去脸上汗水,他平时在演武场都是光裸上半身与人对打,现在倒好,自从不知哪个杀千刀的绘出一张图之后,无论男女,看他的眼神都令人十分不舒服!

    一袭月白袍服的军师王涣刚刚站定在演武场大门口,噗通一声,一个身高八尺的大汉就摔在他脚前,吓得他一身冷汗,“伯休(陆离的字),你要找的东西,都找齐了。”

    陆离停拍拍手上的灰尘,他倒要看看,什么样的画,竟然能影响整个尚京。

    演武场上趴在地上的虎贲卫们顿时松了口气,不顾伤痛的爬起来便跑,生怕陆离一个不高兴又折回来。

    而大帐中,陆离对着桌上那四幅图皱眉,修长的手指在案几上有规律的敲击。话中的男人魅惑至极,在此之前,陆离从来没有想过他一个堂堂丈夫,有哪一天会露出画上这种表情。

    王涣目光纯洁的看着陆离,心中却暗暗咋舌,未看过这几幅画以前,他还真没有发现陆离竟然这样俊。他纵然不喜欢男人,可也不得不承认,陆离很有魅力。

    “这是原稿?”陆离莫测的目扫过画的落款处,是白莲公子的朱红正方形印章,目光游移了一阵子,最终定格在画上,他胸口的疤痕上。

    巧合的是,他身上的确有一条从臂蜿蜒到胸口的疤痕。

    王涣颔首,“不错,这四张画是我花了大价钱购得,听说还有一张,已经不知落入何人之手。”

    陆离刚毅的俊脸一黑,刺啦几声将案几上的画撕的粉碎。王涣心脏猛的一抽,泫然欲泣,那可是一万多金啊!

    “可有查到此画的出处?从何处售出?”陆离问道。

    王涣也甚是奇怪,“我动用各种渠道,竟然未曾查出蛛丝马迹,仿品的画甚至连街边小贩也有兜售。这四幅真迹,是我分别从几名公卿手中购得,还搭进去我不少真迹、孤本。”

    王涣着重点其实是在最后一句,然而陆离全然不为所动。

    “最好不要让我查到!”陆离从屏风架上扯过宽大的背衣随意套在身上,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只留下满面悲戚的军师。

    白子邵。

    陆离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他,陆离得罪的人不少,可是从未有人敢暗中使绊,最近除了揍了白子邵(也就是白苏)之外,一直都没有同任何人发生冲突。这种巧合实在有理由让他怀疑此人。

    本来陆离见到白苏,只觉得她和俞姬颇有相像之处,又神色慌张,便准备带回去审问。自从其陆扬在白府杀了人,白老爷派人过来通知他时,陆离便调查了白府。对于白子邵这个名字,倒也不算陌生。

    其实,当日若不是赵庆拉着陆离寒暄告别,他又怎么会听不见白苏自报家门!

    ——————————————————(我是首次出现的分割线)——————————————————

    白府中,白苏用完早膳后,按时去大夫人的主院报到。全没有想到自己当日留下的祸患,一时不用脑子的小心机,恰好被人捉住了漏洞。

    大夫人和白苏对协议的事情,都不约而同的选择隐瞒,每次白苏去时,主院中绝对只剩下大夫人和四个贴身侍婢。

    步入主院,浓郁的花香袭面而来,白苏每次都是强忍着将院子里的花掐下来晒干的冲动,领着十三,垂眸快步走向荷风亭。

    大夫人虽然同意白苏替她修身美容,可是恨意仍在,所以她从来没有让白苏进过屋,只在荷风亭中见她。

    “母亲。”白苏毫不意外的看见早已等在亭中的大夫人。

    自从她用“排毒养颜茶”帮助大夫人七日之内成功减掉肚子上的肥肉之后,大夫人明显比从前更积极配合,甚至近几日也开始做本来不愿做的瑜伽。有了这层辅助,效果比之前更加理想。

    白苏行礼后,便令十三将食盒放到大夫人面前的案几上。

    食盒刚刚打开一条缝隙,清香便随风飘散开来,引的婢女们都不禁偷偷抬眼张望。十三将白瓷盘端了出来。

    雪白透亮的磁盘上整齐的摆放一堆淡紫色五瓣花形状的高点,淡雅宜人,无论是色、香,均令人食指大动。

    白苏见大夫人很感兴趣,便解释道,“这是丁香饼子,用半夏,白茯苓,丁香花,白术,川白姜等磨成细末,生姜汁煮,薄面糊为饼。有化痰去积,减肥之功效。素听闻母亲近日所食甚少,便做了这些。”

    十三这时又打开第二层食盒,端出一碗生姜水。

    白苏本来可以上前去献殷勤,可大夫人对她仇恨至深,乱献殷勤只会适得其反,便没有过去亲自服侍她,只带着温和的笑容解说,“母亲每服一饼,细细嚼,用生姜汤送服。”

    丁香饼子香味浓郁,滋味极佳,又有滋补功效,而且生姜性暖,对于大夫人的虚寒体制也有很好的效用。

    大夫人拈起一只丁香饼子放在口中细细咀嚼,顿时满口异香,虽然有些中药味掺杂,但被丁香花的香气融合,形成了独特的香味,甜而不腻,口感酥软可口。大夫人心中虽然很好奇这种饼子的做法,但矜持和理智却阻止她开口。

    而白苏却趁着这个时机仔细的端详大夫人,幸而白老爷不在府中,她这些日才愿意遵照白苏的意思,不曾使用妆粉,每日只使用清水洁面,再用白苏自制的鲜花汁液覆面,七日下来,脸色的斑点少了许多。

    白苏适时的奉上夸赞,“母亲近来肤白不少,体态也纤细了呢!”

    大夫人淡淡的勾起唇角,自己的变化自己最清楚不过,没想到**竟然真有如此本事!

    “这是丁香饼子的做法,母亲若是腹饥,不妨令大厨房试着做些。”白苏哪里猜不到大夫人的心思,很是识时务的将方子送了上去,“另外,素见母亲花园里有两株盛放的玉兰,便想了个零嘴的方子,是用新鲜的玉兰花瓣炸成玉兰片,口味极佳,亦有美容之功效,不过不宜多食,否则容易生肥。”

    大夫人微微一怔,“玉兰花可食用?”

    “自然,玉兰花白玉无瑕,多食可使肌肤如玉兰花瓣。”白苏面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

    “你竟要毁我玉兰花!”絮女的声音从亭外冷冷传来。

    白苏的笑僵了僵,没想到才起意祸害几朵花,便被她撞个正着。白苏偷偷瞥了大夫人一眼,见她眼中闪过一丝不快,心中了然,想必大夫人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正在修身养颜的事,便刻意支开了絮女,可絮女竟私自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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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伙~~~谁跟我说说,这下半部分有木有意思啊,没意思我以后就少写这些个东西。今天一不小心随便点开几个古代言情分类的小说,看完之后,有点忧心,某发现人家从一开始就言情了,可是袖子写了三十几章女猪还在挣扎中.......jq尚不算明显,心里一惊,颤抖着爪子翻看九大分类.......最终发现,我这书还是放在古代言情最合适,真的是言情!(拍爪子的某只),真的好担心大伙看到前几章木有jq就抛弃俺鸟.......

    真的是言情,真的是言情.......偶麻着爪子敲下这点字,不要抛弃俺~~~掩面泪奔~~~~

    某只吐槽中.........(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找上门了

    絮女一袭浅粉色曲裾,上身月笼纱罩衣,其上银丝绣着繁复的芙蕖花纹,宽袖直垂到膝,云鬓墨发,堕马髻垂在肩上,没有多余发饰,五官精致绝伦,整个人显得柔顺绝艳。

    “哼!明明知道六月斗花宴即将开始,却在母亲面前谗言,处心积虑的毁坏我好不容易存活的玉兰花!”絮女不屑的扫了她一眼,径自走到大夫人身侧坐下。

    一句话,顿时将白苏放才的惊艳之感驱除殆尽。她心中暗笑,絮女恐怕只听见了最后一句话,以为抓住什么把柄了吧。不过她找斗花宴的借口简直是自掘坟墓,这样更好,顺便挑拨离间什么的,白苏特别乐意干。

    白苏一脸委屈的看向絮女,“大姐,素绝不曾有私心,大姐与母亲向来亲厚,我只是想着若是大姐知道此花对母亲身体有益,必然不会吝惜两株玉兰.......毕竟......毕竟.......”

    毕竟花再珍贵,也没有你母亲珍贵。白苏不说,大家也都听的明白这层含义。

    絮女精致的脸上颜色瞬间变了几遍,急急向大夫人解释道,“母亲,你莫要听她挑拨,若是母亲需要,絮儿便是舍了魁首之名也心甘情愿,但恐怕只是她居心不良吧!”

    大夫人睨了絮女一眼,拍拍她的手背,以示安心。

    白苏瞧见这个小动作,垂着头,微微勾起一抹笑,声音中却是已经微带哽咽,“六月十六花朝节,亦是大姐出嫁之日,斗花宴必然不能参加了,素不知大姐.......大姐何故还惦记。”

    大夫人本来就因为她不愿割舍玉兰花而心生不快,虽然不会随随便便就被白苏挑拨煽动,可是她对絮女处处找借口推诿,必然生出不满。

    “你!”絮女被噎住。

    白苏暗笑,絮女有些手段不假,可是比起那些争斗成性的姬妾来说,段位真是低了不止一个层次,不是白苏小看她,从曼陀罗花粉到现在,絮女所用的伎俩,没一个能让白苏看的上眼。**竟然就被这样一个女子给逼死,简直窝囊!

    纵使这样,白苏也没有忽视絮女的智商,她绝对不会给任何反扑的机会,不等絮女反应过来,立刻接口道,“素失言了,大姐莫怪。素几日未见大姐,还以为大姐忙着婚嫁呢,今日竟遇见了,在此恭贺大姐了!”

    絮女心头一跳,忽然找回些许理智。她听说本来命悬一线的**竟然醒了,心中便十分不快,不料这几日又得知**天天来给大夫人请安,生怕媵妾之事生变。现在父亲还不知**醒来,若是等他回府后,必然会反悔!每每思及此事,心焦不已,不由得有些乱了阵脚。

    而白苏的话硬是把她逼到眼前的窘境,大夫人曾吩咐过白日不许任何人近主院,她却公然违逆.......

    “絮儿还有半月出阁,就不要到处乱跑了,这半个月便跟着齐主事好好学习规矩吧!”大夫人面色平淡,看不出一丝怒气。

    絮女心中猛的一紧,她七岁丧母,于继室的大夫人虽然关系不算亲厚,可是明面上大夫人从来没有苛责过她,更没有被禁足的先例!

    “母亲......”絮女心中一阵委屈,泪盈盈的看着大夫人。

    大夫人面色依旧平静,没有因为絮女拂逆命令而动怒,同样也没有因为她的委屈而心软。只淡淡的道,“你去吧。”

    絮女知道再呆下去也没有任何用处,便起身行礼告退,经过白苏身边时,冷冷刮了她一眼。

    白苏则是还以无辜纯真的笑。

    大夫人看着絮女离去的背影,冷冷对白苏道,“收起你那拙劣的演技!莫要恶心本夫人。”

    白苏缩瑟一下,诺诺道,“素知道,大姐劝父亲将素随嫁柳家是一片好心,可是素不知好歹,心中怨她,母亲不要生气,素......只是心中郁结,并无伤害大姐之心......”

    大夫人探究的看了白苏几眼,这个十三岁的女娃,那日与她谈条件之事的稳重果敢是真,今日演技拙劣亦不似作伪......她真得有些看不透了。

    今日的事已经做的差不多了,白苏正起身行礼告辞,却见大夫人身边的齐主事迈着飞快的碎步,从花径中穿梭过来。

    齐主事是大夫人闺阁时的老师,甚得大夫人倚重,平素内院之事大夫人决定的少,基本上都是齐主事在做主。她的举止也是典范,匆匆而来,必然是大事了。

    亭外,齐主事人未站定,声便先道,“大夫人,陆少卿来访。”

    白苏一惊,暗道不妙。脚下没有任何停留,迅速领着十三回了成妆院。

    她那日把陆离的画稿交给赵庆之后,心中便有些后悔,对陆离这种人,要么一击毙命,要么就打碎牙往肚子里吞,如此激怒一个心肠毒辣的公卿,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可是她也明白商人的性子,赚钱的好机会攥在手中,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他撒手。更何况,赵庆似乎是一个特别偏好传播那种书画之人。

    现在白苏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压倒性的打败陆离,要么全身而退,毫无疑问,前者的几率几乎为零。

    大夫人得了消息,立刻整装去了前厅。

    这是白府通常用来举办大宴的地方,八根粗大的石柱子顶起屋顶,梁上雕刻着貔貅花纹。主座后面是一副巨大的屏风,上面绘有一副《春雨杏花图》,笔调柔润,色彩淡然,一视便知是出自于女子的手笔。上面题字“红花初绽雪花繁,重叠高低满小园”,落款是白氏**。

    诗是好诗,只不过可惜了,只有这一句。

    大夫人进屋时变看见背手而立的陆离,见他对屏风上的字画极有兴趣,心中一动,便道,“此是**十岁拙作,真恐污了贵人眼呢!”

    陆离顿了一下,十岁,便有此成就,倒也算是个奇女子了。他转身朝大夫人行了个叉手礼,“在下冒昧前来,请夫人见谅。”

    大夫人掩唇轻笑,“哪里,陆少卿大驾,寒舍蓬荜生辉,怎么会冒昧呢。”她边说着,边不时的打量这位年轻有为的四品少卿。

    陆离五官刀刻似地深邃立体,剑眉高鼻,连丰润的嘴唇都带着一股子刚劲之感。里面是藏蓝色的劲装,原本湿了的衣服如今已经干透,外面罩了一件黑色带蓝边的直领大袖。大袖一般都是罩在深衣或者儒袍的外面,还从未有人这般穿法,不过陆离里外颜色呼应,行动起来,大袖飘扬,潇洒之极,倒也甚有美感。

    连大夫人这种见惯了美男子的人,也不由得赞叹,“大丈夫”这样的词,大概便是形容陆离这一类的男人吧!

    “陆少卿请坐。”大夫人很快收回的心神,面带优雅的笑容做了个“请”的手势。

    陆离坐定之后,便不再与她寒暄,直接了当的道,“在下此次前来,一是多谢白老爷对愚弟的照顾,二是,听说白府大子已学成出师,伯休(陆离的字)特来一见。”

    大夫人眼神微微一颤,心中疑惑更甚,看陆离的模样,应该不是专程前来,那么他找了这些借口究竟是所为何事?大夫人虽心中疑虑,不过面上依旧笑道,“陆少卿客气了。我家老爷数日前去了大梁城,至今未归,妇人便代老爷待客,怠慢之处,还请陆少卿海涵。”

    陆离淡淡回了一声,“不敢。”

    大夫人转向齐主事,问道,“子邵呢?”

    齐主事道,“大公子今日有诗会,人在景春楼呢!”

    陆离不待大夫人答话,便道,“既得知去处,在下边亲自去一趟,正好切磋一番。”

    大夫人忙起身相送,心中的疑惑更胜。

    “夫人,是不是大少爷得罪了贵人?”齐主事担忧道。

    直到策马的背影消失在转弯处,大夫人才道,“不知,快派人去景福楼,有事回来通报。”

    陆离本就是雷厉风行、风风火火的性子,行径更是不会如权谋者那般遮遮掩掩,若是确实是子邵得罪了陆离,他便不是客气的拜访,而是直接杀上门了。白老爷对尚京权贵调查的很是清楚,所以大夫人对于陆离的性格也略略知道一些,便没有太过焦急。(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困局

    景春楼。

    陆离坐在雅间里,远远的看着一群士子饮酒作诗。目光扫了一圈,却不曾发现熟悉的面孔。

    对面雅间欢笑不断,忽然暴出一阵叫好声,而其中有个声音尤其突出,“好诗!子邵兄果然不负才名!来来来,这杯酒可一定要喝!”

    白子邵还有半年才到弱冠之龄,所以暂时还没有字。

    陆离目光紧紧锁住那个背对着他、被人围在中央劝酒的白衣男子,目测看来,那人身长七尺有余,体魄虽不算健壮,却着实不弱。陆离紧皱着眉头,心知此人不是那个娇娇小小的变态!

    那天还留下了马车,能不能从马车着手调查呢?那天事出突然,马车不过是从街上购得,并没有什么特殊记号,从这里下手也没有多大可能。不过陆离并没有马上否定,迫不得已时,也可以从此处入手。

    陆离搁下茶杯,烦躁的揉了揉皱成了川字的眉心。他这厢兀自思考着,却不知道自己这种随性的姿态引得多少人垂涎。

    说实话,陆离的样貌比不上“尚京六公子”中的任何一人,他属于典型的内秀型男人,在白苏没有散播裸图之前,大家都惧怕他的名声,也从未有人敢仔细观察他,现如今的陆离仿佛像是一只被迫张开壳的蚌,虽然极具险性,可是大家都看得见他的光华。

    当然,总有一两个敢于蚌中取珠的人。

    “陆少卿别来无恙?”

    众人虽然谈笑风生,可是余光都盯着这里呢,忽见有一个华服俊雅的年轻公子上前去搭话,楼中的声音忽然间小了许多。

    所有人都等着看好戏,陆离暴躁残虐的性格是有名的,不知道这位公子又是何等下场。

    陆离烦躁的抬头看一眼来人,对上那人盈满笑的目光,微微怔了一下,旋即起身行了个叉手礼,“见过七公子。”

    看热闹的群众傻了眼,陆离何曾有这般好性子?

    眼见着雅间的竹帘被小厮放下,众人的好奇心便更重了。

    “怪哉!”有人叹道。

    “那位莫不是太子殿下?”否则,怎么可能不被陆离痛揍一顿。但多数人只看见那公子的后脑勺,自然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景福楼内的士子们顿时展开了热烈的讨论,大家奔走相告——陆少卿和某公子相好了。

    有人认为名草有主,再无希望,还有人以为,既然陆离能接受那公子,也就能接受别人,一时间,多少人掩面而泣,又有多少人内心冉冉升起希望的小火苗。

    白府成妆院中,白苏正靠在塌上,反反复复思虑自己留下了多大的漏洞,陆离逮到她的几率有多大。眼看着月底就要到了,第二章的《品花宝鉴》是立刻送去松月书馆,还是缓一缓,等风头过了再说?

    十三从外面进来,出声打断了白苏的思绪,“小姐,奴婢听前院消息,老爷和二公子明日便可抵达尚京了。”

    白苏皱起眉头,她要周旋的事情可真多啊!陆离一时半会应是找不见自己,还是先顾着眼前吧!

    “小姐,奴婢去了珍女的院子,果如您猜测那般,门口的婆子不让奴婢进去。”十三道。

    白苏敲着手指,忽然道,“我若现在逃出白府怎样?”

    十三一惊,忙跪坐在榻前,低声道,“小姐,此事不可再说,老爷是不可能放过您的,况且,我辈弱质女流,若没有武艺精湛的剑客保护,必然寸步难行!”

    白苏在心里叹了口气,她也知道这条路行不通,光有钱根本没有用,剑客其实和文士是一样的,想让他们效命,必须要有名望才行。

    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时代,几个女子独立门户,绝对是死路一条。

    “小姐,不如奴婢去通知陆扬,他哥哥好歹是卫尉少卿,又与连州公子交好,他出面的话,说不定还有回旋的余地。”十三建议道。

    白苏一怔,“你如何知道珍女之事?”

    十三这才惊觉自己竟说漏嘴了,慌忙匍匐在地,“奴婢与十四在婆主事手下共事,十四死后,奴婢妄自揣测......求小姐饶恕!”

    白苏眼中暗了暗,不禁看了匍匐在地的十三几眼,她确实够聪明,“你与十四关系甚好吧......你怨过我吗?”身为十四的主子,却没有替她做主,反而救了杀她的人,是否让人觉得心寒呢!

    十三脑袋贴在地上,“小姐没有错,奴婢知道小姐是逼不得已。”

    白苏扯了扯嘴角,她能听出十三的话不是敷衍,可白苏也知道自己并不算什么良善之辈,也许她在那个世界受的教育,以及对生命的尊重,使得十三觉得她是个善人,但若不是十三提起此事,她不会想起来为十四处理后事,“十四可还有亲人?”

    “无,据说她还有个弟弟,但幼时被人买走,早已经失去联系了。”十三心有戚戚焉,幸好,她的妹妹一同被买进白府,否则如今也是骨肉分离,生死难见了!

    “十三可还有亲人?”白苏见她的神色凄然,遂问道。

    十三心下一喜,恭恭敬敬的答道,“奴婢还有一幼妹,在府中厨房做粗使婢女。”

    “时常领她来成妆院转转,厨房管事若问话,便说是我吩咐的。”白苏眼下很需要人手,但她不是慈善家,自身难保的情况下绝对不收拖后腿的人。

    “谢小姐!”十三心中一半欢喜一半忧,她妹妹今年十二岁,做事勤快,也能吃苦,虽不至愚笨,但也不机灵,不知道**能不能看得上眼。若是能顶了成妆院的空缺,那便是神灵庇佑了。

    “珍女之事......去通知陆扬吧。”白苏哀叹一声,她眼下正在躲避陆离,明知道和他弟弟联系实不是明智之举,可又能有什么办法?珍女是**贴心的亲姐妹,自己占了人家的躯壳,总不能太不仗义吧!

    “小姐,珞姬来访。”门外十一的声音传来。

    白苏在记忆中翻来覆去的搜索好几遍,终于想起,这个自己曾在白府唯一一次家宴上与她有过一面之缘,那个长相娇美笑容温和的黄衫女子。

    “请她进来。”白苏从塌上起身。

    十三正帮她整理褶皱的衣裙,珞姬葱绿色渐变留仙裙,娉娉袅袅轻移莲步,宛如一潭被春风吹皱的碧波,柔和清澈,令人舒心。珞姬看上去三十几岁的模样,五官玲珑精致,娇美的面容虽已经渐显老态,但她气质温柔,便也令人忽略了岁月带来的瑕疵。

    “素儿。”珞姬笑着过来拉住白苏的手,上下打量她,美丽的眸子中盈满雾气,“多日不见,气色像是好些了。我起初听闻你吐血昏迷,甚为挂心,可是任我怎么求老爷,他也不容任何人来探你。”其实珞姬中间偷偷来过两次,白老爷得知后便将她禁足了。

    白苏一时为难了,因为这个时代的美姬像货物一般,随时可能被送人,地位不稳固,所以她从未仔细留意过后院的几个美姬,而且这珞姬与**关系亲密,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

    珞姬见白苏不语,急急道,“素儿,你可是心中怨怪珞姨?”

    “不,素只是一时感慨颇多。”白苏垂眸道。

    珞姬心中黯然,“**竟开始跟珞姨敷衍了。这也怨不得你,别人都说你是情伤心脉,我却是不信的。如今在白府尚是步步艰辛,如履薄冰,多些防备日后到了别府也好过些。”

    白苏心中一暖,反握住她柔软的手,安慰道,“是素儿近日来思虑过甚,珞姨莫要伤心。”

    珞姬展颜一笑,顿时如春暖花开,她拉着白苏的手坐上塌,说了许多贴心话。话里行间,白苏得知珞姬竟是**母亲昔姬的陪嫁媵妾,是她的亲姨。

    因着珞姬与昔姬长相有五六分相似,昔姬死后,白老爷待她不薄。大夫人本来坚持要将珞姬逐出府,白老爷却执意不肯,因此产生分歧,最终导致感情慢慢破裂。

    白苏从小到大,哪有人对她这般絮叨过,于是便不由得对珞姬更多了几分好感。

    聊了好一会,珞姬见白苏有了倦意,便让她好生休息,告辞的时候几番语言又止。

    白苏奇怪道,“珞姨,你有何事,不妨说来,素儿或许能帮上一帮?”

    珞姬顿住脚步,转过身来,缓缓道,“我也知道你身子尚未大好,不应该拿这些事令你烦心......”

    十三见珞姬看了她几眼,便识趣的行礼告退,“奴婢去看看小姐的药可有熬好。”

    “老爷明日回府后便要准备宴请风华公子,那时珍儿便会成为他的夫人之一。”昔姬面色为难,无奈的道,“在我看来,这便是老天厚待了。可是珍儿是我腹中掉下的一块骨肉,她心中想些什么,我比谁都清楚......唉!我知道你也拿不出什么主意,说出来,珞姨这心里就好受多了。”

    白苏绷直身子——珍女和**还有这层关系!那白苏更加不能置身事外了......纵然她自己的事情不解决也要帮珍女,反正即使到了柳家,她白苏的智商不会低一分,总不会被絮女吃死了。

    “放心吧,珞姨,我会想办法的。”白苏再珞姬惊诧的目光中,笃定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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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助珍女私奔(加更)

    用过晚膳后,天色已经擦黑。十三打着买点心的幌子出门联系陆扬,也早已经回来。

    陆扬......他说晚间会在西城门等候珍女。白苏想到那张稚气未脱的脸,越想便越觉得心中难安,他才十七岁,还未到弱冠之龄,而**也才十五,他们逃出尚京究竟能走多远?

    十三见白苏还没有进屋的意思,便将廊上的灯笼点亮,覆月白绢纱的花灯比灯笼明亮许多,可作读书照明之用。

    白苏坐在廊边的围栏上,手中捧着一本《宁国志》,目光紧盯着书看了半晌,却没有读进一个字。

    时间实在太紧迫了,白苏无法做出更详细的计划,若是再多三五日,也能多几分把握。现在她只能帮助珍女逃离尚京,再接下来的事便无能无力了。

    “十三,唤妫芷出来,再带上二十金。”白苏放下书册。

    白苏这次只带了妫芷一人前往珍女的挽香院,本来再带上十三会省去不少事,可是院中只留下十一十二,总让白苏觉得“后方防线空虚”,十一胆小怕事,十二粗心大意,只有十三还算令白苏放心。

    挽香院离成妆院不远,都是在白府最偏僻的角落里。白府没有人知道珞姬和昔姬是亲姐妹,就连白老爷也认为珞姬只是普通的陪嫁侍妾,当年珞姬来到白府时只有十三岁,干瘦如柴,又一向深入简出,才侥幸活到现在。可是珞姬渐渐长开,容貌越发的像昔姬,想来这也是她被大夫人嫉恨的原因之一。

    昔姬不只是姬妾吗?怎么会有陪嫁媵妾?白苏想不明白,也不敢张口问谁。

    白苏记忆力惊人,即便曾经只路过一次挽香院,她也十分轻易的便能找着。夜幕降临,不用刻意躲避,也遇不上什么人。

    挽香院大门紧闭,白苏抬手敲了敲,门内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谁呀?”

    “是**!”白苏压着嗓子道。

    门内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一个约莫四十岁上下的妇人,头发凌乱挽起,身上的深裙不大整齐,明显也是急忙套上去的。

    “**可有什么吩咐?”妇人垂首恭谨的问道。

    白苏淡淡道,“我来看望二姐。”

    被吵醒的妇人不管是语气和态度都恭敬无比,但是挡门口的身子却是丝毫不让步,“三小姐请回,天色已晚......”

    那妇人话未说完,忽然一声闷哼,身体顺着门板滑到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白苏一时还未反应过来,妫芷收起手,便拽着妇人的衣襟往院内拖。看妫芷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白苏不禁咋舌,她竟然用手砍晕一个健壮妇人!身手利落,下手精准,一看便知道她身怀武功。

    “用毒固然省力气,可是也容易惹人怀疑。”妫芷淡淡道。

    白苏额上青筋跳的欢快,她果然没猜错,妫芷平时一脸正气,做起坏事来绝对是脸不红气不喘的腹黑女。

    将将把晕倒的妇人拖进院子,偏房中又走出一名年龄相仿的蓝衣妇人。

    白苏见她要惊叫的架势,立刻道,“我是**,快过来,她怎么说着话就晕倒了?”

    这话一出,蓝衣妇人的声音卡在嗓子里,她噎了一下,旋即跑了过来,弯腰去看倒在地上妇人,“菱花!菱花!”

    白苏嘴角扯起一抹邪恶的笑容,看了妫芷一眼,妫芷二话不说,扬起手便劈了下去,手法之快,直令白苏眼花。

    这两个均是身怀武功的婆子,白苏用了小半个月来摸清两人性格。名叫菱花的妇人恪尽职守,却十分多疑,而身穿蓝衣的妇人名叫曲措,懒惰成性,比起菱花更好骗。

    半个月内,白苏让十三反复试了八次,等她们入睡后来敲门,每次必定都是菱花开门,而曲措有时出来看一下,有时根本不会出来。即便菱花身子不适,也绝无例外。

    妫芷三天前开始给菱花下“凝血散”,导致她血液凝滞,有时浑身酸痛,看起来面色苍白,像是生病的形容。是以,方才白苏说菱花晕了过去,曲措立刻便相信了。

    原本白苏是打算对这二人用毒,,没想到妫芷竟藏着不为人知的一手。

    放到这两人,妫芷守在院中,白苏则迅速的进屋去找珍女。

    白苏事先并未和珍女通信,但珍女已经独自郁郁多日,此时见白苏忽然出现在自己的屋里,顿时眼睛一亮,宛如抓住一根救命草,喜极而泣,“三妹!三妹!你可是来救我?”

    “是。陆扬在西城门候你,你若愿意与他私奔,便跟我走!”时间不多,白苏直接挑明来意。

    珍女顿了一下,麻利的从床底拖出一个包袱来,欢喜道,“我就知道,他一定会带我走!”

    白苏抽了抽嘴角,敢情她早就准备妥了!

    “你的婢女呢?”白苏看这屋里空空的,不禁奇怪。

    珍女道,“她们晚间都被婆主事叫过去了,可有什么不妥?”

    白苏抓着珍女的手一紧,她以为自己行事已经十分周密了,婆主事竟然还是得知此事,幸好,幸好她有心帮助她们!

    两人进了院子之后,恰好看见妫芷正用银针插入一只黑色小陶瓶,沾取药汁后缓缓刺进菱花和曲措的百会穴附近,停留几秒后,用一块普通的麻布按压住穴道,迅速拨出,两人被刺中的地方竟然不曾渗出一滴血来!随后又将那块用过的麻布塞回自己袖袋中。

    白苏的小心肝颤巍巍,立刻回忆自己有没有将她得罪狠了。妫芷简直是个犯罪高手啊!以后要好生巴结着,否则绝对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死不了。”妫芷瞥了白苏一眼,便知道她肯定在想写乱七八糟的事,“我只是延迟她们醒来的时间,并且忘记一些事情。”

    白苏丝毫不怀疑的猛点头。

    处理完一切,三人顺贴着墙根往西街的偏门摸去。白苏原打算走后门,但方才得知婆主事有心相帮,便临时改了道。

    走后门固然隐蔽,可是路程比较远,小径被埋在繁茂草木之中,若是一不留心便可能走错。

    婆主事站在成妆院的绣阁上,黑暗中透过窗缝盯着沿院墙走的三个黑影。

    十三站在一旁,偷眼瞧着她毫无表情的脸,身子紧绷,心吊在嗓子眼,被汗水浸透的中衣干了又湿。她实在摸不透婆主事的想法,**和妫芷前脚刚离开成妆院,婆主事后脚便至。十三纵是机灵,也使尽浑身解数周旋,却哪里是婆主事的对手,更何况,十三曾是婆主事亲手调教出来了,对她的敬畏更胜于旁人。

    而婆主事自从上了绣楼后,便一言不发的盯着西墙。起先十三松了口气,她知道白苏是打算从后门逃走,并不会经过那里。可是现在不知出了什么变故,她们竟然改走西侧门。

    “婆七。”婆主事忽然唤道。

    十三惊异的回头看向原本漆黑空荡的身后,不知何时一个八尺大汉无声无息的垂首恭立。

    “去助她们。”婆主事优雅缓慢的声调方落,婆七应了一声,如影子一般消失在黑暗中。

    十三跟了婆主事很久,不是没见过婆七,而这却是第一次见他显露身手。

    有婆七的暗中相助,白苏这次计划出奇的顺利,三人一路奔跑,直到坐上候在街口的马车,才稍微松了口气。

    “哑叔,去城西。”白苏道。

    哑叔“啊”了一声,挥鞭而起。按照白苏的嘱咐,拉车的马蹄包上了厚布,车轮上也钉了一层牛皮,跑起来发出的声音降至最低。

    白府在尚京南边,乘马车到城西约要大半个时辰。

    刚坐上车的珍女显得格外兴奋,但随着马车跑起来,那种兴奋也渐渐被浓浓的忧伤掩盖,“走的太急,都未曾向阿娘辞行。”

    白苏握着她的手,安慰道,“你们先到北魏安定下来,那里几年之内应该不会有战火,等到事过境迁,你何时回来看她都行。或者到时候你可以把她接走呢!”

    白苏现在尽量的给她希望,但愿这些希望能够支撑她走过一路的艰辛吧!

    珍女点点头,握住白苏的手,恳求道,“妹妹,我不在她身边,求你多去陪陪我阿娘,让她不要忧伤。”

    “一定会的。”白苏道。

    妫芷看向白苏,对她的性格实在捉摸不透,有时候显得那么自私无情,有时候又至情至性。

    白苏察觉到妫芷探究的目光,冲她咧嘴笑道,“神医,能不能商量个事?”

    妫芷别过脸去,“说。”

    “你能不能把不同的药装在不同的瓶子里?全弄一样的,不会混淆吗?”白苏十分忧心,她可清楚的记得,妫芷无论何时拿药出来,都是黑乎乎的小土陶瓶子,连大小都没有分别。

    妫芷淡淡的瞧了她一眼,“你可以选择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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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梦想与现实之间

    白苏扁扁嘴,一脸委屈的看向珍女,“姐姐,你走了,便留我一个人在这水深火热之中。”说话间,还意有所指的瞟了妫芷几眼。

    珍女被她逗笑了,方才复杂的心情暂时缓解一些,考虑事情也冷静许多,“三妹,这些都是你安排的吗?”

    白苏心里苦笑,她短短时间哪里能安排的这么妥当,若不是有婆主事相助,还不知今晚要遇到多少麻烦。但她不能跟珍女说实话,“嗯,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时间太过仓促,若是能缓上十天半月,也许会有更好的出路。听珞姨说,父亲是打定主意要请风华公子,任何事情也无法阻止。”

    白苏倒是想过让风华公子出点状况,可人家是政阳王世子,身边明卫暗卫都是顶尖高手,她怎么能够得手。

    “阿娘说的?她......她知道我......”珍女心中一痛,娘亲在白府没有过过一天舒心日子,自己却这样不孝。

    白苏摇摇头,“她不知道今日的事情,是我自作主张。”

    珍女惊诧的看着白苏,在她印象里,**是一个柔弱且没有主见的女子,竟然能为她做到这等地步,珍女鼻子一酸,低低抽泣起来。白苏只好柔声安慰,好在珍女也不是哭起来没完没了,一会儿只是抽噎。

    马车一路平稳的到了城西,珍女透过车窗,看见正独自等在城门前的陆扬,一袭墨绿色的儒袍被夜色浸染,令他略有些稚嫩的面容,显得成熟了几分。

    珍女欣喜的跳下马车,飞奔过去,“扬哥!”

    陆扬激动的抱住她,“珍儿,没想到你来的这么快!城西的守卫是黄校尉的人,我偷了大哥的令牌,他们不会阻拦。”

    他顿了一下,放开珍女,朝白苏行了个大礼,“多谢**相助,我陆扬来生结草衔环以报大恩!”

    白苏目光沉静如水,在月色下显出一份清冷,“你只需要照顾好我姐姐。”

    白苏实在不怎么看好陆扬,他被陆离一手拉扯长大,被护在羽翼之下,什么都有他大哥担着,不知道离开陆离的庇护,他能否像他大哥一样,保护好珍女。

    “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白苏催促道。

    珍女洒泪挥别,登上陆扬的马车。马车在城门口停滞一下,城门的守卫士兵看见陆扬手中的令牌,毫无迟疑的把城门打开。

    “陆扬保护不了珍女。”妫芷看着正在通过城门的马车道。

    白苏不可否置的笑笑,“是啊。”即使是武功卓绝者遇上紧急之事,也会换上利落的劲装,

    光看他私奔还穿着儒袍,便知道他生存能力几何。

    “哑叔,我交代的事情,可都办妥了?”白苏问道。

    哑叔一脸郑重的点了点头,同时比划了几下,白苏笑笑,“车上有二十金,注意安全。”

    哑叔顿时满脸喜色,连连朝白苏鞠躬行礼。

    “回白府。”白苏招呼妫芷登上车。

    陆扬和珍女的马车出城后,直接转了道,北上而去。他们要去北魏,那个是唯一一个与雍国实力相当的国家。

    珍女心中的疑惑和惊怕,随着渐渐远离尚京而消失。她此刻靠在陆扬温暖的怀中,既幸福又不安。

    陆扬察觉到她的异样,低头吻上她如墨的发,“何事惶惶?”

    珍女埋头在他怀里,搂紧他的腰,闷声道,“扬哥,从今后你便是我唯一的依靠,你...你万万不可抛下我。”

    若是陆扬撇下她一人,她必然会沦落为倡优。倡优,是以音乐歌舞或杂技来娱乐他人的艺妓,珍女在白府虽然只是庶出,但是不管白老爷抱有什么样的目的,白府的女儿都是被当做贵女教养,那样的结果,是珍女无法接受的。

    陆扬摸着她的头发,柔声道,“我们是对着苍天盟过誓约的,我怎么会抛弃你。”

    珍女安下心来,乖顺的点点头。陆扬见她猫儿一样的神态,心中一热,低下头轻轻触上她柔润的樱唇。淡淡的女儿香似有若无盈满呼吸,陆扬呼吸越来越浊,而珍女含羞带粉的面颊,更让他不可自拔,本来只是一个蜻蜓点水似的亲吻,顷刻间如烈火猛的燃烧起来。

    珍女从小练舞的身子柔韧无比,初尝动情滋味,令她宛如一潭春水,柔媚的惊人。

    他们两人从前相约见面,都是偷偷摸摸,怕被人撞见,牵牵手便已经是奢侈了,何曾有过如此放肆而坦然的相拥亲吻。

    珍女的青涩犹如催/情剂,使得陆扬想索求更多。手掌胡乱扯着衣带,却明显没有什么经验,急不可耐,只好隔着衣裳覆上珍女隆起的胸部。

    “吁——”

    马车在这时猛的停住,车中这对沉浸在激情之中的男女被猛然一震,双双跌倒在车板上,这才忽然惊醒。珍女娇美的脸颊红的如两团火烧云,将头埋在自己胸口,也不敢抬头看陆扬一眼。

    陆扬轻轻一笑,握住她的手,问车夫道,“何事?”

    车外却没有人回答。安静了一会,陆扬打算下车查看,珍女紧张的握紧他的手。

    “莫怕,莫怕。”陆扬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

    珍女也稍微镇定一些,心知陆扬武功不弱,一般劫匪之类的并不是他的对手,便放手让他下车,“小心。”

    陆扬点点头,正要探身出去,车帘子猛然被一只大手扯开。

    珍女躲在陆扬身后,从缝隙中看见,那是一个满面虬髯的大汉,见到陆扬,先是一怔,随即露出两排参差不齐的大黄牙,对身后之人喝笑道,“大哥!快来看,这里头竟是两个娇嫩的美人儿!”

    陆扬一下子涨红了脸,他堂堂七尺男儿,却被别人叫美人儿,怎能不恼怒!

    “兀那汉子!你等因何拦路!”陆扬知道虬髯大汉口中的“大哥”才是头儿,便冲车外隐隐约约的十几条人影喊道。

    虬髯大汉大笑道,“你这小娃儿,忒有意思,你当老子大半夜吃饱撑的出来遛食吗!把金银财物交出来,饶你们性命!”

    汉子身后那人声音沙哑,在黑暗中冷冷传来,“果真是个美人,听说尚京花氏尤其喜好男风,不可放人!”

    虬髯大汉嘿笑着,不容分说的便一把抓向陆扬的衣领,他身形虽如熊,行动却似豹。

    陆扬功夫本不弱,可是车内空间狭小,珍女又在他身后,一时施展不开,只堪堪躲过他这一抓。但如此一来,珍女的面容立刻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月光斜斜洒进车内,虬髯汉子只见到一个冰肌玉骨的桃衣美人无助的伏在车板上,云鬓微乱,面颊带粉,一双清灵的眼眸带着五分清纯。

    “哈哈哈!好个美姬!好个美姬!”虬髯汉子激动的重复了好几句,也不管陆扬,伸手便要去拉珍女。

    “滚开!”陆扬从腰中抽出一柄软剑,剑风如电的刺入汉子粗壮的手臂。

    珍女看着喷涌而出的鲜血,脸色陡然间煞白。

    “咄!竟敢伤你爷爷!”虬髯汉子双眼如血,也不顾伤势,发了疯般双掌劈向陆扬。

    车内空间狭小,陆扬退无可退,只能咬牙硬接。

    嘭!那一掌竟隔着陆扬马车车壁震碎。失去支撑,陆扬与散落的木板一起滚落在地上。

    珍女惊叫一声,伸出手去,却没能拉住他。

    官道上的黄土呛了他满鼻满眼,身上的剧痛令他蜷缩起来。

    珍女慌忙跳下车,背后却猛地被虬髯汉子拎住,“咄!都五年无人敢向老子挥剑了,今日竟阴沟里翻船!”

    其余那几人哄笑,有一人到,“卢,一剑换一姝,我视这姝子八成还是处子,划算呢!你可要分我们一杯羹啊?”

    叫卢的虬髯汉子哼道,“行,等老子玩腻了,你们随便睡!”

    珍女吓的面色苍白,若是被这等卑贱之人玩弄,还不如倡优!

    一名黑衣蒙面人踱步到陆扬面前,捡起掉落在地上的软剑,沉吟道,“这小子来头不小。”

    这时候的人,用的还都是青铜剑,或者大刀,像这种软剑虽比上后世那般精良,却也是稀世罕见之物了。

    卢怔了一下,“大哥,灭口吗?”

    一般劫匪打劫到权贵,胆小的都将财物归还,而大匪都是直接将其灭口,唯恐他们回头报复。

    “小儿,我你走吧。”黑衣人将软剑丢在陆扬面前,不知怎的竟改变主意了。

    陆扬吐出口中的黄土和血水,“你......你放了她,你们无非是想要财物,只要以我为质,我兄必会将财物给你们。”

    黑衣人嘶哑的狂笑起来,翻着血光的青铜剑插在他面前,陆扬顺着剑尖看过去——正是那块虎贲卫的令牌。

    “这美姬我等留下,她家可比你兄长有钱!”黑衣人冷声道。

    陆扬站起身,“你们不许伤她,我会将钱财送来,否则,虎贲卫定会追杀到底!”

    “好!”黑衣人爽快的答应。

    陆扬看了珍女苍白的小脸一眼,心中一痛,咬牙卸下马匹。

    珍女不敢置信的看着陆扬上马,前一刻还温柔缠绵,后一刻他竟转身离去!谁能保证这帮穷凶极恶的劫匪不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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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专诸盟

    “有意思。”黑衣人淡淡道,“这女姬你们自行处置吧!”

    珍女惊呼一声,被卢大笑着扛起,她从倒着的摇晃视线中看见陆扬策马离去的背影微微一僵,却没有停留,一句“救我”卡在喉咙里,刺的她生疼。

    陆扬策马疾驰,此处离尚京城本就没有多远,只要他立刻赶回城门口,用大哥的令牌聚集侍卫,也许能赶得及。

    也许......这两字犹如利刃,狠狠戳进他的心口,珍女那一颦一笑犹在眼前,他却只能作出这种抉择。他们有十几个人,而且个个武功不弱,便是他留在那里不过是多一具死尸,离开寻人帮忙,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西城门近在眼前,陆扬收起纷乱的心思,冲城楼上的人吼道,“快开门!”

    士兵举着火把向下张望,“来者何人!”

    “卫尉少卿陆离!”陆扬别无他法,只好冒用大哥之名,倘若告诉他们自己是走夜路遇上劫匪的良民,决计不会有人理会他。

    “弓箭!”城楼上的兵头儿忽然挥手示意,城楼上的弓箭手立刻挽弓上箭,齐刷刷的对准陆扬。

    那兵头儿喝道,“陆少卿今夜皇宫轮值,你是何人,竟敢冒充陆少卿?!”

    陆扬一阵烦躁,他今日都在似梦非梦中浑浑噩噩中,竟然忘记今日是大哥轮值的日子。陆扬摸出怀里的虎贲卫符,高高举起,“此乃虎贲令,你们大可让黄校尉来辨认!”

    黄校尉常常去陆府吃酒,陆扬跟他很熟,只要见到他,事情便有转机了。

    城楼上的兵头儿只是个百夫长,他沉吟片刻,心知此事非同小可,出了大事他一个小小的百夫长可担不起,便道,“你且候一候!”

    旋即吩咐士兵,“速速去找黄校尉,若是黄校尉不在,便找我城西卫军都尉。”黄校尉是虎贲军的校尉,他虽掌管西城门的守卫,却经常在城北军营留宿。

    “是!”士兵领命下去,城楼上的弓箭手一刻不曾怠慢的瞄准陆扬,只要一声令下,陆扬便会箭矢穿心。

    陆扬焦急的坐在马上等候,马匹不停的转着圈,令楼上的弓箭手坚持的十分吃力。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再多一分一秒都是煎熬。为防敌人偷袭,尚京城周围的树林都被砍伐,城楼前空旷的能一眼看见天与地的连接线,安静的夜色里,只有城下时不时发出的马蹄声。

    苍穹如墨,点缀稀稀朗朗的星,一轮下峨眉月犹如美人淡颦黛。

    白苏依旧坐在廊上,仰头看那弯淡的几乎要化去的月亮,手里还是那本《宁国志》,六角灯笼随风摇摆,一切都如傍晚没有任何区别,仿佛除了月影偏移,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过。

    妫芷端着一碗汤药放在她面前,“这是晚膳时的药。”

    白苏端起碗,像白开水般的咕嘟嘟灌了下去,她这些日子喝的中药多,也就麻木了。

    放下碗,白苏伸出苍白纤细的手指抹去唇上残留的药汁,叹道,“但愿她以后不会恨我。”

    妫芷侧头看她,“若是陆扬舍身相护,他们可以走的很远,珍女没有理由恨你。”

    白苏嗤笑一声,靠在廊柱上,抬眼瞧着妫芷,“真不知道说你腹黑,还是说你单纯。”今日见妫芷对人下手可谓干净利落,可是对于人性方面却单纯的厉害。

    这世界上,大多数的人都是不愿意活的太现实,因为现实往往都是残酷的,故而郑板桥才说:难得糊涂。

    “何谓腹黑?”妫芷也不纠结到底,转而问道。

    白苏眉梢一抖,露出一个谄笑道,“这个问题甚是复杂,改日我专门写本书向你说明。”

    妫芷冷冷睨了她一眼,端起空碗转身离去,“腹黑”这两个字光看字面便知道不是什么好词。

    白苏叹了口气,手下奴隶了一个大神,还真不是普通的累。成天拽的万儿八千的,还得好生哄着,到最后还不知道究竟是谁奴隶谁。

    白苏这厢兀自抱怨,全然忽略是自己先挑衅人家的。

    而另一边,卢扛走了珍女,却并未真的对她做些什么,只是将她送扔进一个马车里。

    珍女惊魂未定的缩瑟在马车一角,偷偷打量这个空间。这马车相当华丽,上好的梨花木车壁,车帘有两层,一层是浅蓝色的绸缎,上面覆着雪白透明的薄绡,珍女此刻缩在一方塌前,塌上蓝色锦缎薄被,前面有一个低矮的案几,上面摆着一只巴掌大的雕花笼,花纹繁复,明亮的光线从笼中透出,照亮整个车厢。

    珍女惊讶看了一遍又一遍,心中疑惑,这等华丽的马车怎么可能是单纯的劫匪!

    她偷偷掀开车帘一角向外看,虽然夜色漆黑,却也能隐约分辨,这是在官道上,马车前前后后七八名骑马剑客随行。

    不是劫匪!这一行人中除了那个叫“卢”的虬髯大汉,没有一个像是劫匪!

    珍女正欲看的仔细一些,外面却忽然有了动静,珍女慌忙放下帘子,马车只顿了片刻,又开始继续前行。

    车轮在地面上发出咕噜的声音,马蹄声清脆,显然是行在石板铺就的地面上。

    珍女暗惊,难道又返回城中了?这些人似乎并不打算伤害她,那又究竟为何要劫她?珍女无助的缩紧自己的身体,整个人似一个球状蜷缩在塌几之间。

    “姝子下车吧。”马车停了下来,卢撩起车帘,探头进来。

    珍女浑身一抖,越发蜷的紧了。

    卢见她不配合,一把揪起她的衣领,丝毫不怜香惜玉的丢在地上,全没有之前那种被美色所迷的摸样。

    “把她给我。”忽然,一个低沉粗犷的声音犹如闷雷般响起。

    卢伸手握紧腰间的青铜大刀,皱眉看向声音来处,院墙前正一个八尺高的大汉无声无息的立在阴影中。

    “何人?”卢沉声问道。

    院中十几人听见动静,如影子般迅速围拢过来。

    阴影中的大汉动了动,举步向这边走来。卢一手箍住珍女,一手紧握刀柄,浑身紧绷,肌肉一块块隆起,浑身充满一触即发的力量。

    借着淡淡的月光,那大汉的形容渐渐出现在众人眼前——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两道卧蚕眉,一双眼光射寒星。胸膛横阔,粗布麻衣裹身,脚踏木屐,腰间的青铜剑隐隐泛着暗红色。

    为首的黑衣人见来人气度不凡,冲他行了个叉手礼,“我等乃是专诸盟剑客,阁下是何人?为何要救此女?”

    专诸盟剑客众多,专行刺客营生。

    珍女偷偷瞧了那大汉一眼,心中一喜,挣扎着要挣开卢的手,“救我!救我!婆七救我!”

    来人正是遵婆主事之令助珍女逃走的婆七。

    “婆氏?”黑衣人问道。

    婆七道,“正是,珍女乃我主。”

    珍女乃我主,珍女乃我主......这句话的分量,令黑衣剑客不得不好好掂量一番,婆七承认珍女是他的主子,便宣告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不死不休的保护。除非婆七死在他们手下,否则,绝不会弃珍女于不顾。

    珍女两行清泪刷的一下涌出,什么海誓山盟,什么温柔缠绵,最终竟然抵不上这一句“珍女乃我主”,一个不相干的剑客都可以誓死保护她,而陆扬却弃他而去!

    黑衣剑客头也不回的做了个手势,卢立刻松开珍女。

    珍女踉跄着奔向婆七。

    婆七伸手扶住她,一把将她拽到身后,冲那黑衣剑客道,“所求者何?”

    他们这个轻易的便放了珍女,总要有个理由吧。

    黑衣剑客笑声沙哑,“我专诸盟从来不做无意义的战斗,有人雇我们劫住姝子,将她送到此院,我等收了金银,自然要按约行事,现在我等已经履行约定,钱财到手,你愿意带走她便带走,与我专诸盟再无干系。”

    婆七哼了一声,“专诸盟何时不行刺客之事,转而开始保护女姬了?”

    话语中的讽刺,令整所有刺客微微一动,气氛一时绷紧如弦。

    婆七青铜剑猛的脱手,划破这僵持的对峙,插在他自己面前十寸处,剑身发出“嗡嗡”的声响。

    卢抡起大刀,横在胸前,只要头儿一声令下,便欲生死相搏。

    “退!”黑衣剑客冷声令道。

    所有剑客毫不迟疑的收起兵器,迅速退了出去,一个个如魅影般融入夜色。

    “不愧是专诸盟!”婆七赞道。大雍风气野蛮,男人的名声比起生命更加重要,一般有血性的汉子被他如此一激,必然搏命,方才那些剑客明显都已经蠢蠢欲动,可是只要一声令下,全部都是无条件的服从。专诸盟的可怕也正是在此处。

    是谁,竟然动用了专诸盟来劫持珍女......

    (珍女抢戏了......下章过后就木有了~~~~大家原谅这可怜的少女吧。。。。。另外收藏要给力,哈哈,还有十几个就又达到涨五十的加更了,对着屏幕狂笑的某女,大家周末快乐,晚安。。。。。。)(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恨意(加更)

    刺客退去,珍女抓着婆七的衣袖,“哇”的一声嚎啕大哭。

    婆七在跟着婆主事之前,向来都是独来独往,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一个八尺大汉顿时手忙脚乱,他实在不会安慰人,只反复道,“无事,无事,莫哭,莫哭,莫哭......”

    珍女被他这形容逗的破涕为笑。婆七很是莫名其妙,心道这女人真是变化莫测。

    “我奉了婆主事之命,助你出逃。你今日逃走之事,还有谁知道?”婆七见她不哭了,便放下心来。

    珍女娇俏的面上还挂着泪花,看起来梨花带雨,楚楚动人,她抽噎着道,“三妹和医女,是否还有别人,我就不知了。”

    她想婆主事都知道了,也难保别人不会知道。

    婆七点点头,“**行事周密,若不是婆主事一直守着成妆院,也不会得知此事。想来不会有旁人知道了。”

    婆七顿了一下,又问道,“你说的医女,妫氏的那个?”

    婆七印象中,妫芷是个独来独往的冷情之人,虽然被白老爷派到成妆院守着**,应当也不至于跟她一起去助珍女逃跑。

    珍女点点头,“是妫芷,你的意思是,妫芷派人劫我?”

    婆七拔起面前的青铜剑别在腰间,淡淡道,“她不过是你白府的奴隶,有什么本事使得动专诸盟!”

    专诸盟那群人向来是人钱不认人,就算你是一个奴隶,只要拿得出足够他们动心的钱财,也照样为你办事。可是婆主事曾经查过妫芷,妫氏被抄家,她从妫府被卖出来时,身无分文,也毫无势力可言。

    珍女也不笨,话说到这份上,她怎能不明白婆七的意思,“你说是三妹?不可能,是她将我救出来呢!而且,我们姐妹每月只有十铢的月俸,如何使得动专诸盟?”

    这也正是婆七不明白的地方,专诸盟出手,至少要百金以上,况且**和珍女向来交好,应当没有理由害她。

    “你可要回去?”婆七问道。

    回到白府,珍女神色黯然,如今她若不回白府,又能去哪里?再去找陆扬?

    “回去,我要亲自问三妹。”珍女不知道何去何从,唯一想做的便是弄清楚此事。她知道自己也许不应该怀疑三妹,但是今晚的事情处处透着蹊跷,不弄清楚她心中实是难安。

    夜漏更深,成妆院中依旧灯火通明,白苏在书房中写写画画。另一张案几上摆满瓶瓶罐罐,其中以黑色的小陶瓶居多,妫芷神情专注的将不同的药丸碾碎糅合,然后再融进水中,观察其色。

    十三抱着一件蓝色大氅轻手轻脚的推门进来,走到白苏身侧,轻声道,“小姐,快到三更了,歇了吧?”

    白苏看了一眼跪坐在席上全神贯注观察草药的妫芷,做了个“出去再说”的手势,便随十三出门。

    站在廊下,十三将大氅披在白苏身上,“小姐,也许珍女已经远走,你身子不好,不要再候了。”

    白苏扯出一抹轻笑,陆扬能带走珍女?她不信。

    白苏对陆扬的认识,是从他与珍女偷情被抓包时开始的,看他的处事方式,实在是十分幼稚。为了隐瞒和珍女的私情便将她拉下水,再看他事后的反应,明知自己的哥哥不喜女色,他只是恼怒的斥责了她,而非想办法解决,甚至连解决的意愿都没有。

    陆扬固然是善良的,白苏也相信他是爱极了珍女,可是那样一个没担当没血性的男子,实在配不上为爱不顾一切的珍女。

    “小姐,十二做了宵夜,可要用一些?”十三是个有分寸的人,白苏不主动讲的事情,她从来也不会多问一句。

    “好。也唤上妫芷和十一。”

    夜风寒凉,白苏拢了拢大氅,朝主厅走去。

    十三应了声是。妫芷最恨人打扰,方才看她的样子,似乎还要等上一会,十三便先转去院后唤十一了。

    白苏刚抬脚跨上石阶,身后风声忽急,两道人影如燕般轻盈的落在院中。

    珍女从婆七的背上滑下来,唤了声,“三妹!”

    白苏转身,朝她微笑,“你回来啦。”

    珍女一愣,看白苏的模样,仿佛是早就在等待自己回来一般,她颤声道,“三妹.....你,你早就知道我逃不掉?”

    白苏敛去笑容,静静看着珍女哀戚的模样,抿唇不语。早料到她会如此伤心,可是亲眼看见的时候,依旧隐隐内疚心疼。

    “这么说,那些人果然是你驱使的?”珍女清脆的声音忽然破了音,微微哽咽,沙哑。

    白苏看着珍女一步步走上前来,轻轻的点了点头。

    啪!

    珍女猛然一巴掌掴在白苏脸上,这一巴掌使尽了她全身力气。白苏没有防备,一个站立不稳,跌倒在地,脸部重重磕上石阶,口腔中的腮肉被石阶和牙齿撞击的出血,嘴唇微松,一口鲜血便顺着嘴角流出。白苏趴在地上,半晌不能动弹。

    咣啷!十二端着的清粥撒了一地,慌忙跑过来查看白苏伤势。随后而来的十一和十三,也急急跑了过来。

    只是片刻功夫,白苏整个右脸高高肿起,青一块红一块,映在苍白她的皮肤上触目惊心。

    “你不愿救我便不救,奈何花费这许多功夫令我伤心,令我绝望,你究竟凭什么!”珍女凄厉的声音质问道。

    十三见珍女怒气不减,生怕再作纠缠,连忙拉住她,“珍女,你冷静些,小姐不会害你的!”

    白苏在十一和十二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吐出一口嘴里涌出的血液,冷冷看着珍女,嘴唇微动,吐出两个字,“出去!”

    白苏何曾被人如此对待过,更何况,珍女是她费尽心机想要保护的人。纵然如此,白苏也不是一个善良到没有原则的人,她也怨珍女竟不分青红皂白的如此对她。

    珍女被她冷漠的气势镇住,心中万般委屈一时间涌上来,她咬牙道,“好,我走!白素!我这辈子不会原谅你!”

    珍女跑出成妆院,十三见婆七追了上去,便也顾不得她,打算去书房叫妫芷,却看见妫芷正站在廊上,双手拢在袖中,静静看着这一切。

    白苏被扶进寝房,妫芷不言不语的用帕子拭去她面上的血迹,再取出一个黑色陶瓶,细细的将其中药泥在她脸上涂匀。

    十一接住妫芷扔过来的沾满血的帕子,吓的她几乎瘫软。

    “十二,用瓶子中的药放溶于水中煮成药汁。”妫芷将手中的瓶子递过去。

    十二拉着十一一起退了出去,十三在这里也帮不上忙,便道,“奴婢去烧水。”

    房间里只剩下妫芷和白苏两人。

    “你可以瞒着她的,你能瞒得住。”妫芷道。

    清凉的草药敷在脸上,白苏的疼痛减去不少,只是嘴里破的地方还一阵阵发疼,“我若是想瞒住她,就绝不会露出如此多的破绽。但纸是包不住火的,我不想以后面对她的时候心虚。”

    “为什么?”妫芷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心机来演这场戏?陆扬纵然不是好的托付,可是珍女爱她。

    可白苏就是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我只是想保护她,然而,我总不能一辈子看着他们。其他的事,我可不管。”

    陆扬离开他哥哥的庇护,保护不了珍女。她只是想让珍女没有危险,不会因为一时冲动而一生悔恨,这也算她还给真正**的。当然,这些她不会对任何人说。

    妫芷淡淡道,“你管了,可是人家不领情。”

    “嘴真毒!”这么无情的事实,非得要说出来刺一刺她。白苏想笑,可是脸上的伤扯得生疼。

    白苏找赵庆帮忙寻人做这件事情,为此把手上一半的财产都花了出去,甚至还为珍女准备了一处僻静隐秘的院子,只要珍女冷静下来后,依旧决定和陆扬走,她会将一切打点好,送他们离开。

    可谁知婆主事也派人跟了过去,并且将珍女给带了回来。

    “我已仁至义尽了。”从此后,各不相欠。白苏懒洋洋的叹了一句,她以为自己这么做只是为了替**尽了心意,可是为何心里如此难受?

    一定是**残留的意识在起作用,白苏如此安慰自己。

    后半夜,成妆院仍旧没有平静。四更天的时候,白苏便开始发烧,高烧持续不退。她身子本就孱弱,吓的一干人不敢合眼,彻夜看护。白苏梦里一直看见俞姬被挂在刑架上那具血淋淋的尸体,那张脸渐渐变成珍女。奔者为妾,不!珍女,陆扬不值得你这样牺牲!

    直到天边透出片片鱼鳞似地曙光,白苏的体温才渐渐恢复正常。

    昨晚成妆院中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不引人注意,可是第二日恰好白老爷和二公子白子渠回府,白府上上下下忙着收拾打扫,便将这件事情压了下来。

    (加更又见加更~~嗯嗯,这是收藏再涨五十的加更。祝大家周末过的愉快~~~)(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二更)

    用完早膳后,白苏稍稍整理一番,便准备去大夫人处。

    脸上的红肿已经消的差不多了,只是淤青还在,一张小脸青一块白一块。

    十三心疼的道,“小姐,不如今日别去了吧。”

    白苏笑道,“胜败在此一举。”今日若是不去,前面在大夫人身上下的那些功夫,恐怕都白费了。

    大夫人虽然变瘦了,皮肤也好了许多,可是比起那几名娇艳的美姬还是差很远,毕竟年龄摆在那里了,但是俗话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人只需三分长相,剩下的气氛全靠打扮了。

    “妫芷,昨日做的东西可弄好了?”白苏问道。

    妫芷从袖中掏出一只黑色小陶瓶放在桌上。

    白苏嘴角一抽,“那东西你放在这种小瓶子里,我怎么弄出来?”

    “那是你的事。”妫芷拽的万儿八千的拎起药箱,冷声问道,“据说白老爷午时回府。”

    白苏一噎,也顾不上和她拌嘴,立刻取来早就准备妥的一包东西,带上十三急急忙忙往主院赶去。

    这一次,大夫人没有等在荷风亭中,院内的婢女惊讶的盯了白苏的脸半晌,才急急忙忙的跑进去通报。

    “请进吧。”那侍婢又反复看了白苏几眼。

    这是白苏第一次进大夫人的寝房,不由得多打量几眼。屋内有一整面紫檀木雕刻的镂花隔断,中央出入的地方用紫绡隔开,紫绡太轻飘,两边又加以珍珠帘压着,既实用又华贵。

    屋内一张两米多宽的楠木软榻,塌上紫绡纱帐,月白锦被。塌旁是一张红木妆台,上面半身高的椭圆铜镜古朴大方。

    大夫人正坐在铜镜前端详自己的脸,半晌,猛然间狠狠的将朱钗摔到镜子上。

    白苏轻轻叫了一声,“母亲。”

    大夫人闻声回头,看见白苏的脸时,怔了一下,连火都忘记发了,“你脸怎么了?”

    “回母亲,昨日同二姐闹了脾气,争执间不当心摔倒了。”白苏据实答道,她知道内宅的事情少有能瞒过大夫人的,更何况那么明面上的事。

    大夫人确实听过下人禀报此事,见白苏没有撒谎,便就没有多问。

    白苏知道大夫人没有疑心,忙讨巧道,“素今日定能令母亲光艳照人。”

    大夫人心喜道,“果真?”

    如果今日能让老爷今日大吃一惊,即使挽回不了他的心,也必然能缓和彼此的关系吧。

    “快给夫人洁面。”白苏吩咐屋里的婢女。

    婢女们都是看主子脸色过日子的,近些日子,见大夫人对白苏宠信有加,甚至能让她进屋了,便立刻变了态度,白苏一声令下,立刻去打水的打水,拿花瓣的拿花瓣。

    这放花瓣洗脸的方法也是白苏教她的,一般使用的都是桃花和月季花,虽然起不到什么作用,但用来愉悦心情还是不错的。大夫人本就是终年郁结,理应放开心怀。

    洁面后,白苏让十三将携带的包袱摊开在桌上,里面瓶瓶罐罐的一堆,更有许多黑色小陶瓶。那些显然都是妫芷的杰作,白苏可没有她那种用嗅觉分辨东西的才能,无奈只好在每个小瓶子上拴上不同颜色的线。

    白苏拿起一只白色净水瓶,这是她写了方子让十一做的,自己也用这个,很不错。

    “这是双花白面液,近日刚刚做好的,用桃花和杏花浸泡滤汁,有养颜白肤之功效。”白苏一边说着一边把瓶中液体倒在手上,轻轻拍打在大夫人脸上。

    大夫人只觉得鼻间萦绕着淡淡的花香,顿时令身心放松下来。

    “母亲以后每次晚间使用,一个月后,定能肤白无暇。”白苏声音轻轻柔柔,和着花香,令大夫人不知不觉便深信不疑。

    接着,白苏拿起一只系着红线的黑色小陶瓶,“啵”的一声拔开瓶塞,里面柔润的香气顿时弥散开来,那种香味清淡柔和,久久不散,宛如一双柔嫩的手拉着你的灵魂,越闻越要深陷,却忍不住想要沉沦。

    “这是什么?”大夫人忍不住问道。

    “这是曼陀罗乳液。”白苏也很是得意,她压着妫芷倒腾了很久才弄出这么一小瓶,用油脂提取出一种类似与雪花膏的东西,然后再适量的调配曼陀罗花粉。

    曼陀罗花粉有毒,解毒便是靠妫芷了,她要在其中加入解毒的中药,却不能掩盖其香气。

    白苏把乳液摊开在手上,仍旧以轻轻拍打的方式擦在大夫人面上。

    用过乳液后,大夫人只觉得自己紧绷的皮肤都舒展开来,用手摸上去时,柔润滑腻,仿佛能掐出水来似的。

    之后,白苏拎出一只拴着白线的陶瓶,用小木勺从中挖取一块指甲大小的白色膏状物体。这是用雪花膏加上茉莉花籽磨成粉制作而成的粉底液。

    这些东西虽不如以前用过的那些,却比这个时代的铅粉、米粉,好的多。

    茉莉花籽有镇定、养颜之功效,加上油脂调和,附着力和遮盖力惊人。

    擦完这一层,屋里所有人都惊讶的张大眼睛,她们日日见大夫人,她脸上的细细的皱纹多不胜数,可是擦完这东西以后,竟然变得光滑如玉,宛如风华正茂的女子,说是“肤如凝脂,螓首蛾眉”也不为过。

    大夫人奇怪的看了她们一眼,转头看向铜镜,顿时怔楞在那里。她伸出手缓缓摸上自己的脸庞,镜中美人也做了同样的动作。

    多少年了,她多少没有再看见自己原本的样子,岁月令她苍老,仇恨令她丑恶,曾经的美人,已经迟暮,可是她竟然时隔这么多年,又看见自己十年前的模样!

    泪水瞬间如决堤般,奔涌而出,忽然间却又想到什么,慌忙擦拭泪水。但是擦了一半,才发觉脸上的妆竟然未曾有丝毫改变,仿佛那本就是自己的肌肤。

    “母亲,这妆,是素特地为母亲做的,最不易脱落。”白苏知道她原来是怕把妆哭花了。

    这个时代的女人喜欢用厚厚的铅粉把脸涂的煞白,如此一来,只要落泪,便会冲刷出一道道痕迹,丑陋无比。什么美人清泪,或许只存在少女时期。

    大夫人看向白苏的目光柔和许多,她现在是真的相信白苏是梦见了俞姬,借了鬼神之力来弥补她的,否则怎么会做出这样令人叹为观止的东西!

    “这里还是茉莉花籽做成的散粉,它轻薄犹如无物,即使流泪,泪水也不会变成白色。”白苏取过一只小木盒,用棉布做成的粉扑沾取盒内的东西,轻轻扑在大夫人面上。

    这一层扑上之后,脸上立刻就干净透亮,不是那种如白纸的白。

    白苏令十三用小刀把大夫人眉毛修了一下,上上下下的杂毛刮干净,这样一来,整张脸显得精致干净,五官分明。本来应该洁面之后便修眉,可是在脸上动刀子,在古人看来毕竟是大事,若没有一定的信服,大夫人是不会同意的。

    大夫人淡淡的看了十三一眼,心中惊奇,这个奴隶在她面上动刀,却举止沉稳淡然,不曾有一丝慌乱,是块好材料。

    石黛磨成了粉末,白苏用毛笔沾取一点,晕染眉毛。涂的不多,看起来自然清爽。

    然后再用干的桃花瓣磨成的粉末充当胭脂,拍打少许在两颊。

    做完这一切,一名出水芙蓉般的美人儿便出现在几人面前,只看得大夫人身边那几名侍婢移不开眼睛,她们伺候大夫人这么久了,竟不知她如此美丽。

    白苏仔细看了大夫人,其实大夫人长的还真的很漂亮,比珞姬更加出色,只是她原本满脸的细纹和斑点,令人第一眼便忽略了五官。

    大夫人已经心满意足,可是白苏还是没有完工,兜起一堆瓶瓶罐罐,给大夫人摸唇,有了万能雪花膏,什么都不是难事,粉粉嫩嫩的唇色散发梨花清香。改良版的凤仙花汁液,连指甲都做成了浅浅的桃粉色。

    趁着指甲未干的时候,又替大夫挑了一套藕荷色褶裙,外罩一件绣淡彩百花白纱衣,清新淡雅,却不失温柔。

    大夫人身边的侍婢替她梳了一个缓鬓倾髻,其中点缀几根镶着祖母绿的白玉簪子,耳垂坠明珠,端庄华丽,而乍一看上去偏偏清雅无比。

    整整忙了一个早上,才整装完毕。

    大夫人心情极好,对着铜镜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

    “母亲,还缺了一样东西呢。”白苏淡淡笑道。

    大夫人对着镜子看了又看,觉得一切尽善尽美,并无什么不妥。白苏从袖袋中取出一只白瓷瓶,瓶塞取出,香气顿时弥漫满屋,这香气不同于曼陀罗花,它浓郁甜美,持久不散,却始终不会令人觉得腻。如果要用词语形容,那么它就是“诱惑”。

    白苏倒出少许,洒在大夫人的手腕处,“母亲双腕将其揉开,再擦于耳后。”

    大夫依言擦过后,香气便总是若有若无的围绕在身边。混合着曼陀罗的香气,像是在水一方的美人,时有时无的撩动人心。

    白苏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抱歉,紧赶慢赶终于在九点之前敲完这章。对于这章出现的东西,前面也有小小的铺垫,就是不知道大家有木有注意昂昂,袖子很不会写什么家长里短的东西,这个......将就将就看吧。俺振臂再一呼——俺的女猪真的不万能。这些东西呢,都是与花草有关系。女猪她发光发热,主要是建立在吃饱喝足的基础上,俺不敢把俺家白苏丢在穷地方,不然不超过三天,绝对就饿死鸟。嗯,就说这么多。)(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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