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美姬妖且闲TXT下载美姬妖且闲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美姬妖且闲全文阅读

作者:袖唐     美姬妖且闲txt下载     美姬妖且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四章 古代闺阁考试(2)

    (快要到才艺大比拼时刻了,各位,票票什么的砸过来吧,收藏什么的.........咱们什么也不会的白苏全靠大伙的票票支持鸟~~~~~~~)

    偏厅里不时传来一阵阵清脆的笑声,宛如百鸟鸣唱般清脆愉悦,然而白苏却怎么也提不起精神。

    她实在太累了,厌倦这种步步惊心的生活,莫说她没有**的记忆,就算是有,也不过是在这深宅的生存里多了一些筹码,最终依旧免不了被当做礼物送出去的命运。

    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一定要脱离这种生活!白苏在心中暗暗对自己道。

    而当她见到满屋子的莺莺燕燕时,更加确定了这种想法。

    锦缎华服,珠光宝气,少女面上淡施妆。当白苏和珍女进屋时,笑声谈话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转过头来打量她们,不一会传来阵阵轻轻的唏嘘声。白苏知道她们是在感叹珍女的美丽。

    白苏第一眼看见的是坐在首位的白夫人,她依旧是那种淡淡的表情,面上涂着厚厚的铅粉,黑红相间的花纹中间有金色藤蔓,端庄贵气。

    白夫人身边坐着五位年纪相仿的贵妇,看起来都比她要年轻些。

    “这位是白氏小姐吧,啧啧,真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儿呢!”一名脸盘圆润的中年妇人起身过来握住珍女的手,不时的赞叹着,从始至终甚至没有正眼看白苏。

    珍女娇俏的脸染上一抹淡淡的红晕,冲她欠身道,“珍儿见过李夫人。”

    白苏也垂下眼帘,欠了身,“白氏**见过夫人。”白苏没有像珍女一样用那种亲昵的称呼,既然别人已经不把你放在眼里,又何必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

    “哦?你便是**?”李夫人惊讶的盯着她上下打量,她没有料到传闻中的才女竟然如此朴素,朴素的不起眼。

    所有人齐刷刷的将目光投向白苏。

    只见她一袭青衣,素净至极,纤细的楚腰甚至比常年练舞的珍女还要不盈一握,埋在白狐裘中巴掌大的小脸上五官玲珑清丽,面色苍白,显得一双美眸更加清亮如洗,然她看过来的目光却如同蒙上一层雾气,再仔细看,雾气尽散,却依旧只能看见双眸平静如水,以及眸中的倒影。

    方才她完全被珍女的光华所掩盖,任何人都没有注意到这样一个美人的存在,可一旦注意到她,又很难将目光移开。

    这真是个奇特的女子。

    白夫人轻笑了两声,一副慈母的形容,“**近日染了风寒,快别站在门口,进来吧!”

    李夫人又多看了白苏几眼,拉着珍女的手走到自己座位那边去。

    刚一坐下,李夫人身边立刻凑过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长相娇俏可爱,抱着李夫人的手臂撒娇,“母亲,你一见珍女姐姐就不要女儿了。”

    白苏见珍女被人拉走,只好垂着眼走到白夫人身边,在她左手后面的空位上面坐了下来。随着白苏落座,厅中陡然一静。

    白苏心中暗道不妙,果然片刻之后,人群里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连一向淡然的白夫人也面色渐渐发青。她微薄的嘴唇抿的死死的,显然是在竭力隐忍。

    一个蓝衣女孩高声问道,“**,你怎可坐那里?你不知道那是婢女坐的地方吗?”

    为了方便伺候,那个位子一般都是给贴身婢女坐的地方。若是男子在座,那里则坐的是姬妾。

    白苏心里一紧:怪不得白夫人面色如此难看,自己在众人面前坐到婢女的位子上,不是在告诉大家,主母苛责庶女吗。

    只不过这次的事情也好解释,白苏微微一笑,看向蓝衣女孩,“百行万善孝为首,素虽不才,侍奉母亲之事也不愿假手他人。”

    坐坐在一个奴婢应当坐的位置上,就是为了随时随地能侍奉母亲。古人重孝,心道:这回你不能说我什么了吧。

    白夫人面色稍缓,虽然她与**关系向来不睦,但**在众多夫人面前显示母慈子孝,她也绝不会拆台。

    蓝衣女孩皱眉质问道,“难道我等不曾坐在母亲身后侍奉,便是不孝?”

    白苏面上挂着浅浅的笑意,“孝道并无定式,素相信诸位小姐定有其他方法尽孝,不似素这般愚笨。”

    解释的令人无可辩驳,每个人都有每个人选择尽孝的方式,谁能规定尽孝的形式呢?

    “菱萁,不得无礼。”一位紫色华服的妇人轻斥。

    白夫人接口道,“黄夫人,不过是女儿家的玩闹罢了,何必斥责。”

    风波稍定,众人又开始热烈的讨论。有女人的地方就有八卦,白苏不喜欢讲八卦,却是个喜欢到处挖掘八卦的女人,如此良好时机,她岂能错过!

    只是这群女人来来去去都离不开“尚京六公子”,无非说的是他们多么英俊,多么有才华。而其中最让白苏注意的便是宁温公子,**曾经爱慕的男子。宁温公子与其他几位公子不同,他不是雍国人,而是宁国大皇子,九年前雍国和宁国边境发生战乱,战火蔓延到两国之间的生存之战,宁国连失九座城池,首先提出议和,并送来大皇子做质子。

    白苏正听得入味,忽觉得一道凌厉的目光紧紧地定在她身上。白苏顺着目光看过去,却见黄菱萁正狠狠地瞪着自己,白苏眯着眼嘴角勾起一个邪恶的弧度。

    黄菱萁一怔,她没想到一向柔弱且没有主见的温婉女子竟然有这种吊诡的笑,黄菱萁定了定神再看过去,**端庄的跪坐在白夫人身后,仿佛从不曾看过来。

    白苏眼角余光一直注意那女孩的表情,无聊也罢,恶趣味也罢,白苏就是很喜欢吓唬这样骄纵的小女孩。而且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女孩以前便与白素不对盘,否则也不会一直锲而不舍的找她麻烦。

    “各位夫人、小姐,女师和先生们都已到齐,老爷有请各位移驾到麓湖。”

    门外侍女响亮的声音打断了屋内的嬉笑声。

    白夫人首先起身,等到大家都准备好了,这才相让着向草坪那边走过去。

    偌大的草坪边有一个明镜似的小湖泊。

    “这湖名叫麓湖,是白府外的一个山头上流下来的活水,那山头上有个神庙,都说这水是有灵气的呢。”白夫人一边介绍着,一边领着众人向前行去。

    白苏慢慢凑到珍女身侧,悄声问,“姐姐,不是说父亲亲自考校么,怎么会有别家小姐和老师们参加?”

    珍女也凑过头,神色有些郁郁,“父亲想来是为我们看好夫婿了,这才急着造声势呢,我也没有想到,竟然如此大的阵仗。”

    白苏默然,她才解决了一个陆少卿,白老爷竟然又物色好了人选,或许他从始至终也没打算把她送给陆少卿,而是另有人选吧?

    “姐姐可知道父亲看好的那人是谁?”白苏不由得想知道,白老爷的心究竟有多高,据她这几日的了解,白家钱财上比过柳家,又只是商贾身份,没有什么权势可言,想要攀上高枝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大概是连州公子和风华公子。”珍女目光示意白苏朝那群女师看去,“那个穿墨绿华服的女师是妫氏有名的女师,与婆主事齐名,擅长音律,现如今在顾府负责教导顾三小姐。而且风华公子嗜音律成痴,甚是看重妫氏。”

    白苏一眼便看见了那个白净秀美的妇人,她一袭墨绿色的锦缎曲裾,脖颈间围着一条蓬松的貉子毛领,衬得她雪白的肌肤更亮几分。白苏之前并没有见到她,想来是后才到场的。

    “风华公子是连州公子的胞弟?”白苏记得方才有听到那些小姐们感叹,说顾家净是出美男子,连州公子风度翩翩温润如玉,风华公子俊美无匹华丽无双。

    “正是。”珍女提不起兴致,恹恹道。

    白苏知道她心中郁结,若是被妫氏看上,说不定白老爷就会借妫氏将她们送给顾府做姬妾。但若不尽力表现,必要受到父亲重罚。

    没想到事情来的如此之快,白苏便也不再问珍女什么,兀自思量一会儿该怎样应对。(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古代闺阁考试(3)

    参加考校的女子共有八人。除了白苏还差两年才及笄,其他最小的也都十四岁了。

    其实这次的考校非像白苏想象的那么难,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舞蹈音律、刺绣女红,只要是会的都可以自由参加,当然,若是觉得自己此项不够优秀,也可以不参加比试。

    得知这个规则之后,白苏稍微松了口气。

    考核先从舞蹈音律和刺绣女红开始,选择刺绣的一共有两位,绣架早已经架好。两女向先生和女师行礼后,便就坐下开始刺绣。指如穿花蝴蝶,飞扬翩跹,彩线便在她们的手中飞舞起来,赏心悦目之极。

    但即便如此,看久了也十分枯燥。女师中有人上前去细看她们的秀功,这时候舞台上的乐师都已准备就绪,只等表演舞蹈的女子。

    毫无疑问,珍女选择了舞蹈。

    “妹妹,能否为我抚琴?”珍女拉着白苏的手,手心中潮湿一片,显见她此时心里定然十分紧张。

    珍女话一出口,众女齐刷刷的将目光转到白苏面上,吓得白苏一点为难的表情都不敢流露出来。正考虑如何应对,一个绿衣少女娇声道,“那可不行,尚京谁人不知**琴技甚佳,她为你抚琴,于我来说实不公平!”

    原来这绿衣少女便是要与珍女一同考校舞蹈的,虽然她们只是表演,而不是比试,可是自古优劣都是对比出来的,这个时候谁也不愿意被人压一头。

    “正是,珍女,你和李氏小姐便用同样的乐师吧!”白老爷对珍女的舞艺甚有信心,便作出一副宽容大度的模样道。

    白苏真想抱着白老爷叫亲爹,天可怜见,她活了这么大从未摸过真正的古琴,虽然她会弹钢琴,懂音律,可是古琴的技法哪里是一时半刻能会的?

    珍女纵然心有不甘,却也只好从命,毕竟如果大家都认为她占便宜而胜了一筹的话,那跳的再好也没什么意思。

    李氏女先上台,悄悄对乐师说了些什么。

    曲调悠悠响起,绿裙宛如一支婷婷而立的碧荷,随风轻轻摇曳,长发随着舞动而轻轻扬起,和着节拍在空中划出蜿蜒的曲线。

    正当众人沉浸在这清风拂面的美景上,随着李氏女水袖猛的一甩,宛如一只展翅的莺歌,乐声戛然而止,水袖缓缓坠落,犹如碧荷刹那枯萎,她静止不动,清润而缠绵的歌声悠然飘出:

    “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

    群雁辞归鹄南翔,念君客游思断肠。

    ......”

    凄清的歌声令人仿佛看见了方才那个随风而舞的少女,已然成为一名独守空房的少妇。夫君在外未归,那种思念惆怅由唇齿间似有还无的逸散开来。

    李氏女的舞蹈功底放在现代也是大师级的了,白苏不由得看向珍女,只见她脸色灰败,一双小鹿般的眸子此时居然安分的定在台上。

    仿佛察觉到白苏的目光,珍女轻声道,“没想到她的歌喉竟然如此美妙,舞的也这般好。”

    白苏心中不忍,小声在她耳边道,“姐姐,这样岂不更好?若是妫氏看上李氏女,你便不用担心被送去顾府了。”

    珍女苦笑着摇摇头,神情间的挫败一望可知。白苏明白她此刻的心态,陆扬固然是她心中挚爱,可是一个女子引以为豪的才华被人比了下去,从此以后再不值一提,那也绝对是一件残忍的事情。

    “你这般垂头丧气谁又能同情你!你抬起头来,看看李氏的目光。”絮女不知何时站在她们身后,声音低而冷硬。

    珍女抬起头,恰好迎上李氏女看过来的目光,她娇美的面上浮起一个浅浅的微笑,美眸中满是胜利者的骄傲和挑衅。

    珍女紧紧握起拳头,争胜之心渐渐开始膨胀——她珍女何时不比便认输了?何时又轮到别人在她面前炫耀舞技!

    白苏若有所思的看着了絮女一眼,她唇边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可只是一瞬间又变得那么无懈可击,仿佛只是真心“同仇敌忾”一般。白苏想来想去,也想不通她能有什么阴谋,暗笑自己这些天杯弓蛇影,一点异样就疑神疑鬼。

    絮女与**不同,**只是诗词、刺绣和琴艺比较出色,而絮女则几乎是全能的人才,全尚京无人不知白氏有个如此完美的女子。她此时所体现出来的傲气,其他贵女不仅不会觉得她高傲,反而认为理所应当。

    “二妹,姐姐从来不认为尚京城有人比你更善舞,能歌能舞又如何?歌不比菱萁,舞也比不上你。”絮女盯着李氏女,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令表演完毕正走过来的李氏女能听见,“勾栏院里头能边舞边歌者众,你羡慕这些作甚?”

    “你!”李氏女挂满笑意的脸顿时铁青,一时竟哽住了。

    勾栏院的乐坊里边舞边歌的歌姬比比皆是,她们当然不如李氏女的功底,可是黄菱萁善歌,众所周知的事情,李氏女的歌声虽然美,但比起黄菱萁的绕梁三日尚还差得远。

    白苏抿嘴一笑,她还真是有点喜欢这个大姐了,那嘴上打击人的功夫可没人敢比,还打击的如此理直气壮,令人连还嘴的余地都没有。

    “你笑什么?”李氏女反应过来,第一个遭池鱼之殃的便是白苏。

    “嗯?”天地良心,白苏可一点没有嘲笑她的意思,不过忽然发现了絮女的一个优点而已。

    李氏女见白苏没有反驳,也没有发怒,拿准了她是个好捏的软柿子,愈发的蛮横起来,“我闻**才名,才我倒是没见着,没教养却是真的,果然不愧是亲姐妹!”

    絮女面色冷傲,淡淡道,“我只是说你没有菱萁歌喉优美,可没拿你与别的什么比较,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莫不是李氏妹妹想偏了?”

    回想起来,絮女确实只是拿她与黄菱萁和珍女比较,而后半句不过是陈述,说的是一个不可辨驳的事实,纵然那句话很不中听。

    女师那边似乎也发现了这里的争执,妫氏优雅的站起身来,扬声道,“今日欲参加作诗词者仅有白氏**一人,单单作诗却也十分乏味,不如令**以珍女的舞蹈为启,舞毕即作出一诗,各位以为如何?”

    此话一出,立刻赢得了在场所有人赞同,他们都对一个能作出《离思》之句的十三岁少女十分好奇。

    珍女急道,“先生,这未免有些强人所难,珍女所舞不过一刻,短短时间怎能作出令众位老师都满意的句子!”

    在场的全都是饱学之士,女师中最不善诗词的也能吟上一两句,要作出令他们都称赞的好诗,委实是太过苛刻。

    对于一个为及笄的女孩来说,是有些期望太高。众人都沉吟之际,絮女轻笑道,“二妹,三妹之才可比连州,她仅阅一遍《雍记》便能倒背如流,这等才智断不是常人可比。”

    众人一听竟有此事,顿时来了精神,絮女才名在外,必然不会无的放矢。**既然有比肩连州公子的才华,那别说是一刻作诗,便是七步作诗也是可能的。当下众人纷纷要求履行妫氏的建议。

    珍女狐疑的看着絮女,她们姐妹不合,但对絮女的了解没有六七分也有三四分,她怎么可能当众承认**才智高超?

    事情反常比有妖。

    然而絮女挡住了白苏的身形,珍女连一个衣角也看不见,她知道现在情形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容不得反悔,可她还是想找白苏商量一下,以求安心。

    “二妹还等什么?”絮女微微上前一步,挡住珍女,精致的脸上绽开一朵绚丽之极的笑。

    白老爷也觉得**这段时间感觉不一样了,好像一场大病开了心智。即使她没有变得更聪慧,便是以从前的水平在一刻内作出诗词来也不是什么难事,便道,“珍儿,不必迟疑了,如此条件,想来各位老师不会苛责素儿,且放宽心吧。”

    他这话表面上是谦虚,实则是为白苏铺好后路:这么短的时间能作出诗来已经很不容易,至于水平程度那就不一定了。

    被絮女挡在身后的白苏此刻正受着极大的煎熬,汗水顺着她的脸颊和着脂粉滑落在衣襟上,留下白色的污渍。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在方才心脏越跳越快,几乎要蹦出来似的,身体发虚,口舌发干,若不是絮女的侍女扶着她,她几乎要栽倒在地上。

    这种情况与她病发不同,没有心脏的抽痛,反而像是中暑......

    听觉和视觉仿佛被罩上一层隔断,只觉的那些嘈杂越来越远,只有脂粉香气越发浓烈。

    (下章有帅哥~~~还是两枚。筒子们,为了帅哥的到来先撒花吧,撒票票啊~~~收藏啊~~~)(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而今悔多情(1)

    今早所用与平日无异,若说有什么不同,就是这面上厚厚的脂粉了。白苏嗅着浓郁的脂粉香味,其中夹杂着一丝不易被察觉的香甜,仿佛一双柔软的触手,轻轻的拉着神经,渐渐的白苏连这种香味都闻不到了。

    白苏本来面色就苍白如纸,她的异样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关注。

    乐声起,白苏隐隐只能听出那是一首十分悠扬的曲子,宛如春日的风,充满少女的情怀和欢快,珍女桃红色的纱裙在她眼中幻化成大片大片灼灼的桃花,在眼前摇晃、模糊,白苏甚至能看见系在横枝上的白绫,脖颈间的刺痛猛然袭来,令她喘息急促起来。

    糟糕!竟然开始出现幻觉了!白苏强拉回神智,然而她知道就算自己意志再坚定也没有,那脂粉里很有可能掺杂了曼陀罗花粉。这是一种有迷幻效果的花,曼陀罗花粉或是香味会导致人产生幻觉,严重的会昏厥。

    白苏更情愿自己现在立刻昏厥过去,若是因为幻觉而做了什么丑事,恐怕自己这小命也就玩完了。

    “妹妹,珍女的舞蹈可要结束了......”絮女亲昵的扶着她的手臂,轻声道。

    白苏紧咬牙关,她纵使每天小心翼翼的过日子,走一步想三步,就为了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世界里坚强的活下去,没想到还是被人算计。

    亏她之前还以为像絮女这般高傲的女子是不屑背地里做手脚的,看来,她还是太天真了,什么高傲,什么气节,都是生命无忧时的点缀,锦上添花而已。

    指尖几乎开始不能自已的颤抖。白苏拼劲权力掐着手心,希望疼痛能带来一些清醒,可是她现在的力气只能在手心留下几个粉红的月牙痕迹。

    白苏心中苦笑,曼陀罗有麻醉作用,她相信再过一会就是有人捅她一刀,也不会觉得疼。

    “咦?**似乎不舒服呀?”有人问道。

    白苏目光有些失去焦距,看不清说话的是谁,但对此人实在感激涕零,她现在的状况真的不合适呆在这里了。

    黄菱萁语气中带着讥讽的笑意,“妹妹,你道才女之名是什么人都当的起的吗?珍女的舞精彩之极,竟然没有给**一点点启发?”言下之意,白苏是作不出来诗,现在正慌张呢!

    白苏现在根本没空生气,声音......声音......哪怕能发出大一点的声音也好,便不用这样的煎熬,白苏只觉得自己连听力也在慢慢下降,若是还有一丝力气,真想找个石头撞晕了自己。

    “老爷,风华公子和宁温公子拜访,管家识得两位公子,便先请他们过来了。”

    白苏最后听到是小厮带着极度喜悦的声音。

    白老爷心中一惊,连忙起身随着小厮去迎。边走边斥责道,“风华公子来访,你怎的这时才来报!”

    小厮心中委屈,那位公子的行径狂放不羁,从来没什么规矩可言,他可是看见人进门就马不停蹄的赶过来了。

    “白老爷莫怪,是本公子叨扰了。”一柄折扇挑开伸进路中的枝叶,光是听着清贵的声音便可想象这定然是个气度不凡的贵公子。

    白老爷循声望去,只见路中央站着两个男人。一个宝蓝色华服宽袖深衣,袍上密密的绣着仙鹤五彩祥云纹案,握着白玉扇的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拇指上扣一枚花纹繁复的银扳指。

    俊逸卓然的面上始终挂着一抹雍容的笑。这般雍容华丽,必然是风华公子无疑了。

    而站在他身旁的那人着白色丝绸宽袖深衣,从头到尾没有一丝多余的装饰。墨发挽了一半在脑后,由一只白玉簪固定,眉目如画,细腻雪白的肌肤上似有光泽流动,清透温润如琉璃般的男人,竟美好的不似凡俗之人。

    纵然是阅历非凡的白老爷也不由得看的呆了。

    “在下宁温,见过白老爷。”宁温被一个中年男人如此目光灼灼的直视,却也不曾流露半点恼怒,只是客气的提醒一下。

    白老爷的震撼一时并未缓和过来,反因他举手投足间的仪态而更加深陷。顾风华诚然俊美,却远远比不宁温,宁温虽不乏阳刚之气,可那相貌绝对能够轻易俘虏一个人的目光,无论男女!

    **果然是好眼光!白老爷不得不在心中赞叹。然而那件事扑朔迷离,也不知他们究竟有没有私情,白老爷也只好装作不知。

    “在下好奇众位小姐才艺考校,贸然前来,还请白老爷海涵。”局面尴尬,顾风华不得不扬声打断白老爷的绮想。

    白老爷猛然回过神,到底是混迹商界二十几年的人,硬是脸不红气不喘的笑道,“风华公子有礼了,老夫以为,应是无人不欢迎两位公子,请!”

    这个时代并没有宋朝之后的那种男女大防,未婚男女在公开场合示爱都是被允许的,所以顾风华失礼的只是没有事先递贴,只不过他的不羁在尚京是出了名的,白老爷听的多了,也就不觉得奇怪。

    折了一个弯,便能看见草坪上正在翩跹起舞的珍女,柔软的腰肢舞动裙摆宽袖,犹如一朵随风而飘的桃花,柔弱绮丽。悠扬的曲声传来,珍女的舞姿和着曲子仿佛一下子活了起来。

    顾风华盯着台上,唇角一勾,“一曲《桃夭》实在赏心悦目。”

    白老爷心中暗喜,巴不得这舞再持续一会,只可惜天不从人愿,音乐在舒缓之中停下来,珍女朝台下盈盈一拜。

    “这是老夫二女,妫氏女师出了个主意,令二女舞毕三女便要作出一首相关诗句,呵呵,却不知老夫的三女是否能够做得到啊!哈哈!”白老爷真真是谦虚之极,看不出一丝炫耀的成分,仿佛只是一个溺爱女儿的父亲。

    顾风华本就喜好凑这种热闹,听闻竟有如此有趣的事,立刻大步朝那边走去,“快些,我倒要听听白氏三女短短一刻能作出何等词句!”

    事实上,珍女刚刚走下舞台,所有人便将目光投向了白苏。

    却见她巴掌的大小脸如一吹即散的飘雪,唇色淡如杏花,半掩在白狐裘中,美眸之中尽是痛苦之色。这样一个脆弱的小人儿,所有人都涌起一股爱怜之心。

    当然也有鄙夷的,譬如黄菱萁,“**若是作不出来,亦无人说你无才,如此痛苦却是为了哪般?”

    白苏当然听见了她的话,只是那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天际传来,浑身无处着力的感觉令她倍感无力,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罢!她此刻只想躺下。

    正当她缓缓的闭上眼睛之际,耳边忽然传来一声,“**。”

    声音温润如水,带着难以名状的情绪,在白苏耳边犹如炸雷一般响起,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白苏觉得这具身子竟然诡异的不受自己的控制的看向声音来处,心脏里难以负荷的疼痛令她几乎发狂。白苏前世心脏病发许多次,对于心脏的疼痛感觉早已如家常便饭,可是这种心脉俱碎的尖锐刺痛,还是令她无法承受。

    一切究其原因都只是因为那一声“**”。

    白苏艰难的用失焦的目光分辨出那一袭白衣,就如上次在绣楼里的幻像,衣袂翩然,看不清面庞,却依旧清楚的感觉到他的复杂的情绪。

    还是那片桃花林里,这一次白苏清楚的看见了**与宁温纠缠,没有猜错的话,这便是**死前的景象。

    “你若毫无用处,不如就死吧......”宁温的声音温润如水,俊美之极的面孔没有因为如此狠绝的话而狰狞半分。

    他猛的欺身上前,一把掐住**纤细的脖颈,**的惊呼被卡在喉咙里,她放弃了挣扎,泪水从绝望的小脸上滚落,同花瓣一起辗转成泥。

    为什么......

    白苏看见她的口型,没有发出丝毫声音。她不觉得自己一个商人庶女身上有什么好图谋的,一直以来只觉得是自己高攀了宁温,他便是再落魄,也是宁国的大皇子啊!

    宁温平静的俊颜上终于有了一丝松动,他闭上眼,左掌猛的击上**的胸膛。

    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白苏再次看见宁温温润的脸时,觉得好假好丑陋!他竟是如此绝情的了结一个对他眷恋至深的女子。

    此时的白苏已分辨不出真实与幻觉,事实上,宁温一直远远的看着她,眼里闪过惊讶、恐慌,却立刻被掩藏的很好。(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而今悔多情(2)

    噗!

    鲜血从白苏樱口里喷洒出来,落了满几,那样鲜艳的颜色是心头血无疑!

    站的近的贵女低声惊呼。在场的女师和先生们也顾不得向风华公子和宁温公子问好,立刻围拢过来。

    本来还在期待**能有一番精彩表现的白老爷,当下脸色一沉,向身后小厮吼道,“还不快去唤医,再另派一人去请巫!”

    心血是心所主之血,是人体内的精血所在,一口心头血即散去大半元气,若是不及时施救不出片刻便会命丧黄泉。

    絮女拢在袖中的手微微颤抖,她知道曼陀罗花粉有让人产生幻觉的作用,多用则会昏厥,于是让迟蓉在粉中混入了曼陀罗花粉,只是为了让**在考校上失利,却没想要谋杀啊!

    而白苏一口心头血喷出之后,身子反而轻了许多,也稍微能动弹了,大有一种回光返照的迹象。紊乱的心脉已经渐渐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有种难以名状的酸楚,有什么不吐不快。

    白苏知道,那是**的心结,**短暂生命里付出的最惨痛的代价。她有责任替她对宁温说出最后的遗言,身体能感觉到宁温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她知道他一定能听见。

    “人生若只如初见......”白苏用沙哑的声音,缓缓念道,“何事......秋风悲画扇。”

    围拢在一起的人群忽然静默了,白苏眼神涣散,却依旧执着的念道,“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白苏越念越顺,沙哑干涩的声音绝望至极,凄凉至极。

    一首念罢,白苏笑了,不知道**那样一个爱诗成狂的少女对这首《木兰花令》可还满意?这首纳兰容若的绝命词,是不是能够诠释她心中的绝望和怨愤?方才她想说话的时候,这首诗便自然而然的浮现在脑海中,也许冥冥之中有**的心意在其中——她,竟然不恨那个狠辣的男人?

    真是个痴情的傻瓜!

    而宁温,终究有没有爱过**已经成谜,反正白苏是觉得很不值。

    “要是从未有心,又怎么会变心?”白苏嘲讽的笑笑,血染满身的她笑起来显得凄绝无比。

    可中了曼陀罗花粉之毒,白苏却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狼狈,心里只想道:**小小年纪也太想不开了,要是我,我爱的人不理我就罢了,要是他也玩弄我的感情,我一定毁了他,然后再自由自在的生活。

    只是,从未经历过爱情的白苏不知道,一旦生命中有了这样的裂痕,又有多少人能够真的放开心中的桎梏,而自由自在的生活?

    白苏在药力的作用下,第一次没有挣扎求生,顺从的被黑暗吞噬。只觉得隐约间,有冰凉的手指搭上她的脉搏。

    是妫芷。

    “一定要救活她!”婆主事甚至比白老爷还要激动,她一向是个从容的女人,却为白苏连着失态两次。人生若只如初见,一句话仿佛一记重锤,掀开她隐藏多年的伤口,到如今,听见白苏这首绝命诗,才觉得不过如此。

    “不!这不是绝命诗!”婆主事立刻否决心中一闪而过的词语。

    众人纷纷惋惜,一代才女便要就此凋落。他们隐隐觉得,这样一首对感情大彻大悟又满含悲情的诗,只有一个凄美的结局,才符合它给他们心中带来的震撼。

    妫芷在白苏心脉附近穴道插上几根银针,又迅速的将一颗药丸喂入她口中。

    “全都让开!”妫芷冷声喝道,全不顾及他们都是身份德高望重之辈,“用床榻把**抬回成妆院,等巫前来。”

    这时候巫和医刚刚分开独立,许多生命垂危的时候,人们还是愿意相信大巫。妫芷只是一个医女,而且是一个奴隶身份的医女,她所能做的只是在关键时刻为白苏吊命,等待大巫的到来。

    她,没有资格施救,也根本不屑救这样一个心机深沉的女子。

    白老爷瞥了宁温一眼,恨恨的叹了口气。他与宁温站在一处,即使相隔甚远也能感觉的到方才**明明白白的看这这个方向。白老爷在商界混迹二十多年,对官场上的密事也多少都有听闻。

    宁温的母亲郝姬不过是个被数次转让的歌姬,他虽然名义上是宁国大皇子,可是身份地位并不会高到哪里去。据说连宁国国君都不确定宁温究竟是不是自己的血脉,若非需要送一个质子到雍国,恐怕宁国上下根本不记得还有这么个皇子吧!

    “来人!”白老爷转身对着飞快跑过来的小厮道,“通知夫人去成妆院。”

    “是。”

    吩咐完后,白老爷满是歉意的笑道,“怠慢之处,尚请两位公子见谅!”

    “白老爷如此说,真是令在下无地自容了。本就是风华唐突,既然令嫒有恙,那在下就不打扰了。”顾风华难得正经一回,他离的太远,没有听见白苏说了些什么,可是他被那双眸子中的绝望和悲痛深深震撼了。

    顾风华反反复复的回忆,自己好像没有欠下白氏**的情债啊?那么她看的人......顾风华偏头看了一眼宁温。

    宁温依旧是平静而从容,实在看不出两人之间有什么瓜葛。

    白老爷送走两位公子,又在前院向每一位客人致歉。这时候从众人的惋惜之词中,白老爷才知道白苏倒下前所作的《木兰花令》,当下立刻吩咐小厮婢女送客,飞快的赶往成妆院。

    如此惊世的才学,将来必成大器,**不能死啊!白老爷当下心中暗下决心,便是拼了老脸也要去柳家求得烛武为**救治。

    成妆院本就不大,又被白苏栽种了满院子的白芽奇兰,此时大夫人带着八个侍婢已令整个院子显得拥挤不堪。

    十三、十一、十二跪伏在寝房外哭的肝肠寸断。婆主事双手拢在宽袖中,面色苍白,她面上镇定,可是拢在袖子里的手死命握着中衣袖。而整个成妆院,最淡定的莫过于妫芷了,她却只是面无表情的背着药箱跪坐在十三身侧,目光如水。

    “夫人!”白老爷一把拽住白夫人,急声问道,“素儿怎么样了?”

    白夫人摇摇头,“大巫正在救治,现在还不知,医女说**喷的那一口是心头血,情况......”

    白老爷不等她说完,立即朝正厅奔去。白夫人紧抿薄唇,眼中毒怨的目光几乎要淹没白苏所在的寝房。他从前对她不闻不问,跑到成妆院陪那个贱人!而今他如此焦急也是为了那个贱人的女儿!她堂堂贵族女如何比不上一个娼妇!

    “报应,都是报应!哈哈哈......”白夫人笑声低哑,压抑在喉咙里的阴寒之气,令她身边贴身主事都不禁发寒。

    “齐主事,回院。”白夫人冷冷道。

    齐主事低声道,“夫人,现在回去是否不妥?”

    “如何不妥!我恨那个贱人,恨她生的贱种,整个白府无人不知,本夫人不落井下石已经是心怀仁慈了!”白夫人冷笑着,拂袖而去。

    齐主事敛了敛眼帘,挥手示意侍婢们离开。齐主事明白夫人心中的怨恨,当年白府的夫人过世,齐家小姐是作为填房嫁进白府,一年后她怀了第一胎,正当要临盆之时,昔姬却生重病,白老爷撇下正夫人来成妆院守着昔姬,那晚大夫人难产,白老爷却始终呆在成妆院,没有去看过一眼。

    稳婆跑到成妆院问白老爷:是保孩子还是保夫人。白老爷虽然选择保住夫人,然而夫人得知白老爷依旧没有过来,伤心至极导致大出血,虽然到最后命是保住了,可是孩子没了,她也从此不能再生。

    而那昔姬正是**的亲生母亲。

    夫人一直认为是昔姬霸占着白老爷,以夫人的性子能容忍**活着已经很不容易了,还能勉强她什么呢?(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已成传说

    尚京,质子府。

    偌大的质子府中冷冷清清,满园梨花正扑簌簌的坠落,在风中如雪瓣飞扬,一袭白衣伫立,犹如和梨花一体,同样干净美丽。

    啪!宁温手中书卷掉落,溅起满地雪白的花瓣,他也从思绪中惊醒。

    这段时间尚京城风传一首绝命诗,其名不详。几乎每个人都在谈论白氏**,她的美,她的才情,她的痴心......可是每一件关于**的事情都令他很陌生,他认识的**怯弱胆小,纵然她作的诗美丽而忧伤,可是并没有灵魂。

    可近来居然连作两首水平绝高的诗!《离思》在尚京流传后,他曾派贴身侍卫夜探成妆院,虽然已经得知**生还的消息,但是昨日见到她时还是心慌了。那个凄绝却坚强的女子,真的是**?

    “公子,风华公子来访。”侍卫恭敬道。

    宁温舒展开揪紧的眉头,恢复温润淡雅的模样。顾风华是尚京城唯一愿意与他相交的人,这个人狂放不羁,作事只凭喜好,也只有这样的人与他走得近雍臣才不会多加干涉。

    宁温正要相迎,顾风华已经风姿翩翩的大步走了过来,“说了多少回,本公子逛任何一个公卿府邸都是横冲直撞,更何况,我呆在你府上的时间比在顾府还多,你这么客气作甚!”

    宁温不做声,只是冲他淡淡笑着。

    “快看看,好东西哟!”顾风华即使俏皮也带着与生俱来的雍容华贵。他举着手中的画卷,道,“我可费了好大功夫。”

    顾风华将画卷平铺在梨花树下的石桌上,龙飞凤舞的几行字跃入眼帘: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儿,比翼连枝当日愿。

    “连州公子如此大气磅礴的字,用来写儿女情长,可是委屈的很了。”宁温虽然只见过顾连州三次,却对他的字不陌生。顾连州的字在雍国千金难求,可是顾风华却常常有办法逼着他非写不可。

    顾风华“嘭”的一声甩开一把白色孔雀毛羽扇,优雅的拂去掉落在字上的梨花瓣,轻浮的笑道,“美人泪是英雄冢,什么大气磅礴,美人一掉泪,还不是英雄气短。”

    宁温俊美的面上绽开一朵耀眼之极的笑靥,刹那间仿佛日光都被夺去光亮。顾连州不悦的撇撇嘴,“我每日照镜子时,便觉得天地万物只在本公子绝色姿容的一笑间失色,可你一笑,令本公子甚是不爽快,以后不许这么笑。”

    顾风华连轻挑都带着无与伦比的华丽,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尤其是对着本公子时。”

    “这幅字拿去潇湘苑定能哄得一帮小女子倾心不已!”顾风华施施然的坐在石墩上。

    宁温抿唇不语,顾风华只要往潇湘苑那么一站,多少女子前赴后继的扑上来,至死不悔,哪里需要用什么东西去哄,可是他却偏偏喜欢做这种事,并且乐此不疲。

    “唉,扶风(宁温的字)岂不知,白氏**可是成为全尚京女子的追捧对象呢!潇湘苑的小翠每天求神保佑她早些好起来。连本公子这样华丽无双的人物都沦落到拿着她的诗去哄女人。”顾风华言语间有些吃味,尚京六公子的名头都要被一个小女子盖过了,简直是......耻辱,纵然他那时也被白苏绝望的眼神震撼了。

    宁温凝着不一会功夫便被落花掩去大半的诗句,淡淡问道,“如此才情,没有世家公子上门求亲?”

    顾风华用羽毛扇轻轻划过下颚,舒服的眯着美丽的桃花眼道,“昨日她吐的可是一口心头血,我听说白老爷今日去柳家,想让柳公请烛武大巫救治**,想来是快要不行了。”

    宁温心脏一揪,说不清心中是何等滋味,他是开心的,终于不必留下后患,可是脑海里却一直回荡着昨日**倒下时那绝望的目光。他......居然有些内疚了......

    “那柳家呢,可曾应了?”宁温稳住声音问道。

    “这个嘛......你倒是问对人了,我还真是找人打听过了。”顾风华得意的抚着扇子上白色孔雀毛。

    宁温苦笑,问对人?他便是问不对,也只能问他一个,这尚京哪里还有第二个人愿意不含目的多与他说上几句话。更何况,宁温对顾风华太了解了,他简直是无孔不入,哪里发生有趣的事,他必然派人弄的一清二楚。手底下养的一门客,什么也不干,净是帮他打探这些。

    “柳家大子本来是与**有婚约在先,可是不知为什么柳家竟然听闻**与你有私情......”说到这里顾风华看了宁温一眼。

    宁温神色如常,面上依旧挂着万年不变的温雅,便又道,“柳家悔婚,并要求白氏给个交代,白氏商路命脉被柳家踩着,哪敢轻慢,白氏家的嫡女竟然自告奋勇的要嫁去柳家。由庶女换成一个嫡女,而且这个絮女还是尚京有名的才女,才名不在**之下,当然啦,现在是没有**风头盛,但是当时柳家觉得合算,便就定下婚期,六月十六。”

    “本来柳家要求陪嫁媵妾是**,可是**现在名动尚京,一旦病愈,必然有许多公卿权贵前去求娶,柳家哪里愿意白做工。”

    顾风华一口气絮絮叨叨的将整件事情的始末说了个透。

    柳家在尚京城地位尴尬,他们是商贾世家,地位本来低贱,但柳家上一代家主曾是孝廉公的门客,却还是有些势力的。可现在上代柳家家主和孝廉公都已驾鹤西去,柳家剩了个空名头在那里,虽然比一般商贾高贵些,却也得罪不起任何真正的权贵。

    **只是陪嫁的媵妾,就算是贵妾,到了柳家之后,若是有公卿上门求取,柳公哪敢不给。

    “本公子对那种病美人可不感兴趣,不过白氏二女倒是有些意思。”顾风华想起那日匆匆一瞥的窈窕身影,菱形嘴唇泛起一个玩味的弧度。

    七分清纯三分媚,他也算阅女无数,却未曾见过这般有灵气的人儿。那珍女年方十四,据说还有几个月就及笄了,若是再等几年,必然是一代尤物,不过在此之前要先将她据为己有才是正经。

    幸好,商人之女与娼妓不得入后/宫,少了那些觊觎皇位的皇子竞争,顾风华对珍女一事便十拿九稳了。

    (为虾米,为虾米俺的点击这么少,为虾米俺的收藏这么少,为虾米~~~~某幽魂哀怨的飘过,袖不会和人交流,各位看官请忽略某无聊的吐槽,但是看着收藏数量......竭力忍耐下,洒家真想大口喝酒~~~不是庆祝,是借酒浇愁啊)(未完待续)

第十九回 妫芷(一更)

    距离白苏昏迷至今,已有七日。成妆院内的白芽奇兰纷纷抽出嫩芽,整个院子里萦绕着淡淡的兰花香气。这种香气似有还无的气息,像是在生死边缘游离的生命,使得整个成妆院内陷入一种不安之中。

    十三眼泡红肿,无精打采的跪坐在白苏榻前,给她细细的擦拭脸颊,看着白苏苍白如纸的面庞,不知不觉又流下眼泪。

    十一、十二也跟着红了眼眶。

    “十三,你说小姐会醒吗?”十一怯怯道,“我们不会又被卖出去吧?”

    十三猛的回过头来,狠狠瞪了她一眼,斩钉截铁的道,“小姐福大命大,一定能醒过来,你若是再敢胡言乱语,我这就告诉婆主事把你卖了,也省的你在这儿提心吊胆!”

    十三是婆主事亲自调教的侍婢,又得白苏信任,所以三个人之中,属她与白苏最亲近,她固然也忧心自己的未来,但也更是真心希望白苏平安。

    十一被十三狠厉的眼神吓的哆嗦起来,急忙膝行向前,拉住十三的袖子道,“十三,好十三,我,我再也不敢乱说了,我虽与小姐相处时日不久,却也能分出好歹来,怎么会有二心,呜呜呜......”

    说着,几人已哭作一团。

    正在这时,寝房的门被人推开。妫芷依旧一袭麻布深衣,背着药箱,面无表情的走至榻前,从锦被中拿出白苏纤细的手腕,一言不发的把脉。

    眯着眼,仔细感受白苏腕上感受微弱的脉搏。十三几个人怕打扰她把脉,硬是将声音憋在喉咙里。

    片刻之后,妫芷睁开眼睛,深深看了昏睡中的白苏一眼。这样微弱的脉搏,细不可辨,连续七日却不曾断,可见她的求生**十分强烈。能独自与死亡搏斗如此之久还不曾放弃,她的坚韧可见一斑。

    “唉!”妫芷叹息,忽然对白苏很是好奇,她在白府过的小心翼翼,白老爷也从来不曾给过她真正的父爱,还有什么可留恋?

    “小姐怎么样?”十三见妫芷叹气,以为情况不好,忙紧张的问道。

    妫芷正要写药方的手顿了一下,收起写了一半的药方,“她如今连汤药都喝不下去,便是再开方子也无用。”

    “求您救小姐。”十三以最卑微的跪姿,向妫芷行礼,“十三前些日因维护小姐冲撞您,十三以愿意以命谢罪,请您一定要救我家小姐!”

    说罢,几步上前,从妫芷的药箱里取出一柄小巧的弯刀,猛的朝自己心口刺去。

    妫芷眉心一跳,手中毛笔宛如利刃,飞速刺向她的手肘。十三只觉得自己握着刀的手一麻,刀子“哐啷”一声掉落在石板地面上。

    “愚蠢!”妫芷冷冷道。

    十一十二被这场景骇住,一时没了声音。妫芷冷盯了她一会,起身走到窗前,看着满院子的白芽奇兰,静默半晌才道,“为何觉得她值得你以命换命?”

    十三怔了一下,答道,“不是值不值得,是本分。”她是奴隶,本就应该为主尽忠,为主而生为主而死,一切不由命。

    “你一个人的贱命便想换她?若是想要我救她,那就拿你们三个的命换她一个罢。”妫芷忽然目光犀利的看向十一、十二。

    十一嘴唇蠕动几下,却没说出一个字来,十二也同样低头没有回答。无论如何她们也没有勇气像十三那样朝自己胸口挥刀。

    “看到没有,只有你。”妫芷直视着她。

    “对于我们这种奴隶来说,现在只有两种选择,一是什么也不做,看着**殒命,我们会被转卖,也许会殉葬;二是,不惜一切办法救活她,若是她活必然不会亏待我的家人,若是她死,大不了我便舍了这条贱命。我知道,**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十三目光坚毅,她是在搏,拿自己一条命在搏。

    “我愿意换!”十二忽然道。

    十一怯怯的看了妫芷一眼,小声道,“奴婢......奴婢也愿。”

    看来这个**的人品居然挺得人心,妫芷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类似于笑的表情,看向十三,“你凭什么以为我能救她,这几日,光是公卿家请来为她医治的大巫便不计其数,你凭什么以为我一个小小的医女就能救活她!”

    “我知道你能!”十三言语笃定,顿了下又道,“你如今只是一个奴隶,可知道我每次见到你为何行大礼?”

    十三见她不语,便继续道,“三年前的冬天,我妹妹身患重病,被人伢丢弃乱岗,我连夜逃出,跑去乱岗将奄奄一息的妹妹背了出来,却因两日未曾进食晕倒在官道旁。那时一个与我年龄相仿的女孩救了我们,并用奇怪的银针治好我妹妹。”

    如果白苏醒着,她一定立刻知道十三所说的是针灸,可是在这个世界医术刚刚独立不久,针灸之术只有伏羲一脉的大巫才会使用,是不传秘法。

    十三后来知道救她的少女是士大夫妫氏的嫡女,自己和妹妹又是奴隶身份,若是不赶快找一个家主,很快又会被人伢掳去,于是她便将自己和妹妹卖身到妫府。她们是没有经过调教的粗野丫头,长相也很一般,上不了台面,所以只能在妫府做些粗重的活计。

    后来不到一年,妫府便不知因何被抄家,女眷全部充入奴籍,男丁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十三姐们俩再次被买卖,恰好遇见去选买侍婢的婆主事。

    “您比从前变了许多,刚开始我只是怀疑,可是这次您使用银针为小姐吊命,我才确定是您。”十三恳切的看着妫芷。她三年前便能起死回生,三年后应该更厉害了。

    “你在婆主事身边呆了几年?”妫芷忽然偏离话题。

    “两年。”十三道。

    “果然。”妫芷自语道。妫府从前还没有倒的时候,她便听闻婆氏女师的大名,婆氏是尚京出了名的严谨,挑学生的条件很是苛刻,她亲自调教两年的侍女都能送给**,想来是极其看好**的。

    **究竟有何过人之处?竟能这般入婆氏的眼?又能让一个婢女不惜冲撞自己的救命恩人?妫芷看了一眼塌上面色如纸的白素,淡淡道,“我会救她。”

    没有人知道,妫芷除了有医术在身,同时也通巫术,尚京城除了几个祖巫后代,她自信没有人能胜过她了。

    十三瘫软在地,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了满面,忽然又想到什么,又爬起来给妫芷磕了几个头,“您救了十三最重要的两个人,从此以后就是十三一辈子侍奉的主子。”

    妫芷不说话,她今非昔比,妫府被抄家的那一刻至今,她的心境变了许多,虽然清高孤傲如昔,可是她明白自己再也不是什么贵女,而只是一片孤身飘零在人世间的枯叶。

    “你们都出去。”妫芷道。

    十三带着十一十二出去,在廊下的石阶上坐下。

    暗香浮动,天色已经渐渐黑了,月牙儿在天上高高悬起,宛如一张微笑的嘴,十三压抑着许多天的心情终于为之一松。

    十三知道妫芷瞒着自己的医术,她自然也不会对任何人提起当年的事情,包括婆主事,可是也知道妫芷骨子里有多冷傲。当妫芷对**言辞犀利的时候,十三就明白她如今连自救的兴致都没有,自然更没有闲情逸致去救别人。那日怒斥妫芷,说她如今不过是个奴隶,只是想让她能认清现实,好好活下去,直到**一语戳破,十三才明白,这是妫芷永远都不会接受的事实,宁死不会改变。

    (下一章要晚一些,估计要十点以后,大家觉得晚的话,可以明天再看~~~~顺便~~求收藏啊!)(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一波未平一波再起

    妫芷从白苏寝房中走出的时候,已是深夜。

    但是成妆院仅有的三个婢女都没有睡觉,妫芷一出房门便看见眼巴巴的守在门口的三个人。

    “小姐怎么样?”十三急切的想知道结果。

    妫芷用宽袖掩嘴打了个呵欠,淡淡道,“我只是施针使她明日清醒过来,能够咽下汤药,她的身子亏虚,一个月之内不能下床。”

    “姑娘真是神人!”十二喜道,“大巫们办法用尽也不能使小姐醒过来呢!”

    妫芷瞥了她欢喜的脸,冷冷道,“说好了是用你们三个的命换,她好了,也就是你们的死期。”

    十二的小脸陡然一下失去了光彩,看着妫芷快步朝书房去的身影惆怅起来。

    十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没想到,她竟和我们家小姐一样,喜欢作弄人。”

    别看白苏平时一本正经,却有着诸多恶趣味,比如在宴会上吓唬黄菱萁,把夫人送来的蝴蝶兰制作成干花......经常百无聊赖的在她们这些婢女身上寻开心。

    想到白苏的种种,十二觉得十三所说也很有道理,但还是不放心的道,“可我见她不像是开玩笑啊?”

    十三翻了个白眼,“你瞧我们家主子寻人开心的时候,哪次不是很正经?”

    这么一说,十二释怀了。她们几个都不笨,仔细想起来,好像妫芷确实没有真正想要她们小命的意思。

    想通了,便也就不再纠结于此,满心欢喜的到寝房中,等着白苏醒过来。

    三个神经紧张的婢女怕白苏夜里就醒了,便都守在寝房里,轮流照顾。

    自从白苏昏迷不醒以后,妫芷便被白老爷调进成妆院,要她时刻守着白苏,有什么状况时,也能应急。以前十二总是抱怨这个医女白占地方,根本没什么用,现在心里别提有多感激她了,就是她此刻不闻不问的跑去书法睡觉,十二也觉得应当。

    不同于成妆院悄悄燃起的希望,白老爷的书房里,一派死寂。

    今夜轮到迟蓉和香蓉轮值,两人平素最得白老爷欢心,如今却大气也不敢喘的端立在塌侧。

    “老爷,不如奴婢去唤桃姬过来服侍?”迟蓉壮着胆子,小心翼翼的问。

    香蓉见白老爷揉着眉心,立即很有眼色的上前帮他按摩。白老爷稍微舒坦一些,才道,“不用,今日谁也不想见。”

    话音刚落,屋外侍婢通传道,“老爷,絮女来见。”

    白老爷不悦的皱皱眉,“不见!”

    外面应了一声“是”,便离开了。不到半盏茶时间,又折了回来,“禀老爷,絮女说事情紧急,乃是关于**。”

    白老爷正愁**之事,听见此话,蓦地坐起身来,心道:絮女一向足智多谋,说不得真有些好建议。便道,“请她进来吧。”

    房门打开,絮女一袭白衣娉娉袅袅的走了进来,欠身道,“父亲。”

    “嗯,坐。”白老爷也正从塌上起身,坐到案几旁。等到坐定之后,喝了几口茶,才看向絮女道,“我儿想说什么?”

    “父亲,三妹病重,这几日女儿恨不能为父解忧,不敢前来徒增父亲烦恼。”絮女说着,眼角一滴晶莹的泪水顺着精致的面庞滑落,令人望之生怜。

    白老爷的语气果然软了下来,“我儿莫哭,今次前来可是想到良策?”

    絮女宽袖掩面,一边拭去泪水,唇边勾起一个阴测的弯度。酝酿一下情绪之后,待到袖子刚刚拿开,眼中泪水又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俨然是梨花带雨,目光却是**裸的恨意,“父亲可憎恨柳家?”

    不提柳家倒也罢,提到那个两面三刀的柳公,白老爷就气得浑身发抖,他六日前放下脸面去求柳家,两家又是即将结为亲家,从情到理,柳家也不能不帮忙啊!可是柳公仗着手中捏住白家商路命脉,觉得白家绝不敢悔婚,便随随便便找了个大巫敷衍了事。事后还道:若不是**如今名动尚京,柳家盛不下这尊神,帮上一帮倒也没什么。

    “小人!”白老爷咬牙切齿道。

    絮女这时才堪堪止住泪水,看了迟蓉和香蓉一眼,迟蓉早已被她买通,而香蓉虽然不曾与她有瓜葛,却也绝不会背叛父亲,于是便放心的道,“父亲,女儿也是恨极了柳家,**好歹也是我的亲妹妹,他们竟然毫不顾念情意,女儿一想到日后要嫁到那等亲情凉薄之地,心中便难受的紧。”

    絮女见白公面露无奈,继续道,“如此,女儿说什么都不能让他们家好过!父亲,女儿问过,几位大巫都说**虽命在一线,却能撑过六月。女儿出嫁之日便将**作为陪嫁媵妾,一同前去柳家,**如今在尚京备受瞩目,倘若随去柳家,为了柳家的名声,他们也必然不敢不闻不问。到时候自然会请烛武大巫救治三妹......”

    说到此处,白老爷立刻明白,一旦**活了过来,一定会有仰慕**的公卿权贵去柳家求取,或许不用别人求取,柳家也会把**作为礼物送给权贵。然而**却是他白府费心调教,将来若是有用处也只会对白府有用,柳家最多混了个人情。

    柳公不是言及想要**做媵妾吗?便就遂他的愿!

    白老爷一拍大腿,哈哈笑道,“还是我儿有远见!为父不如啊!可惜......我儿若是生为男儿,必能荣耀我白氏一门。”

    后半句却是有些惋惜了。可是白老爷不知絮女心中所想,纵使她荣耀白氏一门有千种万种方法,却绝不会借助**,更不会让**爬到比她还高的地位。一旦白苏进了柳家,她死了最好,若不死,她自然有法子把她永远留在柳家做小妾!

    香蓉静立垂首,心中寒意顿起。**还生死不明,她这亲姐姐便计划怎样将她给毁了。这个家里要说有谁最不了解絮女,那便是老爷和夫人了,絮女在他们面前一直都是个贤淑温柔且七窍玲珑的女子。

    迟蓉照着絮女的吩咐做了些什么,香蓉并不是不知,只是视而不见。若不是深知絮女为人,她几乎也被这样的“用心良苦”感动了。

    香蓉想起那日在后山摘花时,**看见一种紫叶子时眼中流露的温情,那明明是回忆亲人时才有的眼神。香蓉不知道**在白府这种无情的地方,怎么会有那种眼神,也许是回忆她的生母昔姬?

    无论如何,香蓉也无法忘记那天下午的快乐,那是她十八年来第一次那么放肆的开心。

    也许,她应该为了自己这唯一一次的真心欢喜,感谢**一回......

    (终于把昨天的给补上了,吼吼!前面写的有些抑郁,过了这一段风波,就会欢乐起来的,过几章咱们白苏就会发愤图强了,还请看官们,走过路过丢几张票票,顺手收藏收藏,感激不尽!)(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苏醒

    (抱歉,各位,传晚了~~~~~我面壁去~~~~)

    十三看看窗外,天色微亮,她们几个一夜未曾合眼,只等着白苏醒过来。

    天快亮了,十一和十二才在十三的劝说下在榻前铺上地铺稍微眯了一会。

    “十三,你也睡一会吧,我来守着。”十一捅了捅她的胳膊。

    十三摇摇头,“你再睡会吧,若是小姐醒了,也得有人照顾。”

    十一抿唇不语,在她的想法里,十三不就是为了得到小姐的器重,才做出那般疯狂的举动吗?为什么要将在小姐面前表现的机会让给她们呢?

    十一想不通,也不再去想,便继续躺下睡了去。

    “十三。”一个嘶哑的声音轻轻响起。

    地上刚刚躺下的十一一骨碌爬了起来,喜道,“十三,你听见了吗?小姐,小姐的声音。”

    十三喜极而泣,泪眼朦胧里,看见白苏眼睛半眯着,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着她。那种目光一直到她胸口才停落。十三不解的低头,只见自己的腰带松垮,衣襟微微敞开,里面露出了一节大红色的鸳鸯戏水肚兜,啊了一声,立刻将散乱的衣襟理好,心里不得不由衷的感到无力,有正常人昏睡七天后,醒来第一件事是关注这种事情吗?

    十一趴在床沿眼泪横流,一个劲的问,“小姐,你饿不饿,渴不渴?想吃点什么?”

    “水。”白苏浑身乏力,只简单吐出一个字。

    十一立刻去案几前正温着的瓮中舀水。水送到白苏唇边的时候温度刚好,显见她们一直都准备的很妥当。

    喝完水,嗓子稍微舒服一些,“你们知道我今天会醒?”白苏之前每天喝三大碗汤药,对水的需求不是很大,所以不会时时备着热开水。

    “是医女救了小姐呢!医女说您今天能醒过来,没想到这么早。”十三兴奋的站起身,朝白苏行了个礼,“奴婢这就去叫医女过来。”

    “医女?”白苏看着十三迈着小碎步跑出去的背影,有些疑惑。

    “是妫芷,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厉害!”十一抽着鼻子小声解释道。

    妫芷?那个拽的万儿八千的冷漠医女?白苏心里疑惑,那个妫芷好像很看不上她的样子,依着那种冷漠的性子,怎么会救她呢?

    趁着白苏发呆的空当,十一想悄悄的将十二叫起来,可惜,十二可能累的厉害,睡的很沉,十一连连推了她几下,都没有醒。

    “让她睡吧。”白苏瞧见十一的小动作,心中有些过意不去。

    十一惊疑不定的偷偷瞄了白苏几眼,看她的确不像生气的样子,才微微松了口气。

    “我昏睡了多久?”白苏道。

    “您已经昏睡七日了。”十一跪坐在榻前,想到白苏和别的主子不同,从不会提醒她们必须要有尊卑之分,神情间便也不像刚才那样拘谨。

    “七天?”白苏有些惊讶,她在黑暗里,精神一直在同身体做斗争,她想睁眼,眼皮却沉沉的不受控制。醒了之后虽然也感到筋疲力尽,却没想到自己竟然挣扎了这么长时间。

    “快些快些,小姐醒了,能不能吃东西?还是先喝汤药?是喝以前的药方还是您一会再给新开一份......”十三像是被打了鸡血似地,不停的问东问西。

    房门“嘭”的一声被打开,妫芷黑着一张脸走了进来,十三跟在她身后完全不被冷漠的气场所动,依旧雀跃的紧。

    妫芷跪坐在榻前,冷声道,“手。”

    白苏怔了一下,想到她可能是想把脉,便将手伸了出去。

    微凉的手指搭上同样冰凉而苍白的手腕,很久都没有捂出温度。把完脉,妫芷从袖子中取出一张早已写好的药方,拿给十三,“三大碗水煎煮,未沸前用急火,沸后慢火熬成约半碗量。”

    十三接过药方正要出去,却见妫芷又取出一张纸递给十一,“同样方法煎煮,用两碗水,沸后用慢火将药汁熬成糊状为止。”

    “你们去吧,我在这里。”妫芷不咸不淡的说道。

    屋里人都走光了,妫芷虽然如此说,可她毕竟从前是小姐,应该不会伺候人,十三只能硬生生的把还在酣睡的十二给弄醒。

    “糊......糊状?”白苏咽了咽口水,不确定的问道。

    妫芷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没有说话,可那眼神明显就是在说:就是,有问题吗?

    白苏说了几句话便乏了,也不再追问,但是脑海中一浮现一坨黑乎乎的东西,不禁头皮发麻。她前世也算阅汤药无数的主,咋就没见过糊状的汤药?这妫芷不会是想虐待她吧......

    “你去熬些米粥来,不要加栗米,熬烂一些。”

    白苏捂着被子快要睡着的时候,听见妫芷清冷的声音,这才想起来她真的已经饿的不行了。

    十二领命退了出去。

    “心脉受损,又中情伤......看来传言不须。”偌大的寝房里只剩下两人,妫芷的声音在室内回荡,更添几分冰冷。

    白苏从被子中探出头,眯着眼睛瞧她,懒洋洋的道,“看你清心寡欲的模样,我还以为你真的看破红尘呢。”女人身上都潜藏着八卦本质,原来就连妫芷这种女人也不例外。

    妫芷不以为然的道,“我便是再看破红尘,也还是在世上。尚京城如今如家喻户晓的奇女子,我不聋也不瞎。”

    “家喻户晓?我?”白苏不明所以的眨眨眼,她怎么昏睡了七天,就变成了家喻户晓的奇女子?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妫芷定定的凝着白苏,一字一句的念道。

    白苏越听越心惊,嘴巴张的都能塞下一个鸡蛋,她完全不记得自己在中了曼陀罗花粉之毒的时候当众念了这首诗,并且是对着宁温念的这首诗。现在尚京城中的人,不仅知道白氏**是一代奇女子,还是个矢志不渝的坚贞女子。

    此事此刻,白苏心里想的是:原来这个时空这么先进,连清朝的诗词都已经出现了,幸好抄袭的那首《离思》到现在还没有被抓包。

    她的震惊,令妫芷有些糊涂,唯一能想到的解释,就是——她太过兴奋了。

    “你对着宁温公子作出这首诗,他可没有因此而感动半分,你在他面前因情伤心脉吐出一口心头血,他也是连眉头也不曾皱过。”妫芷一直看着白苏逐渐愤恨的表情,全不觉得自己所说的话对与一个大病未愈的女子来说,是多么残忍狠毒。

    不过幸好,此**并非**,白苏对于宁温别说深情,便是连他长什么样子也不甚清楚,这次吐血,应当是这具身体起的作用吧。她所惊讶的是,原来那首《木兰令》竟是自己念出来的,怎么会没有任何印象?

    想到晕倒,白苏一个激灵,她只顾着沉浸在劫后余生欣喜中,险些忘记之前妆粉中掺杂的曼陀罗花粉。若不是曼陀罗花粉扰乱她的神智,白苏是不可能不记得自己做过些什么。

    迟蓉,香蓉......白苏认为最可能做手脚的便是这两人。她身边的婢女都是婆主事的人,让她考校失利,对婆主事没有任何好处。更何况,她现在已经猜到幕后主使是絮女。(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鱼汤事件

    半个时辰后,白苏终于吃到了一碗类似于糊糊的米粥,虽然卖相差,但架不住白苏已经饿了七天,这七天她仅仅靠着硬灌进胃里的参汤吊命,胃里早已空空。

    三下五除二便将一大碗米糊解决掉了。白苏眼巴巴的把碗还给十二,那眼中的渴望,连十二这种粗神经的人都察觉到了,“小姐,再给您盛一碗?”

    白苏欣喜若狂,拼命点头,却被妫芷清冷的声音泼了一头冷水,“不许盛,一刻后,再给她半碗。”

    白苏也知道久饿之后不能吃的太多,要慢慢来,但心里止不住还是要把妫芷翻来覆去问候个几遍才舒坦。

    望着帐子顶,白苏觉得这一刻过得尤其慢,她虽然很虚弱疲乏,却没有多少睡意。

    终于,妫芷道,“再盛半碗粥。”

    白苏立刻兴奋起来,她端着米糊的那一刻,深深觉得自己的人生要求竟然已经降低到这种地步,连吃上半碗像糊糊一样的白粥,都能兴奋如斯。

    唉!太没出息了。慢慢品味完之后,白苏心中感叹着放下碗。

    半个时辰后,吃完十三的药汤,又要服用十一熬制的药膏,就是这么隔几个时辰吃一回药,一整天便这么晃过去了。

    白苏要求婢女不许透露她已经醒过来的事,可像白苏这种毫无势力的小姐,在府中哪有什么秘密可言,更何况自白苏昏迷后,各院的眼线都眼巴巴的盯着成妆院呢。第三天,白苏醒过来的消息便传遍白府。

    第一个来访者真是令白苏意想不到,竟然是絮女。

    “姐姐还以为要孤身嫁入柳家呢。”絮女掩面轻泣,好不伤心,“妹妹此番可要好生养病,日后我二人在柳家也好相互扶持。”

    白苏心中诧异,难道是两姐妹同嫁一人?不是说**已经被退婚了吗?十三脸色刷白,却死死咬着牙关不敢说话。

    待到絮女终于结束哭诉,心满意足的离去后,十三急急冲到榻前,“小姐,您要想想办法啊!不能成为媵妾,原来您可是正夫人!柳家退亲便也罢了,怎么能让你做陪嫁的媵妾呢!”

    这绝对是奇耻大辱!白苏现在也明白了,絮女这一大早跑来又是哭又是心疼的,是向她示威呢!可惜,白苏一头雾水,压根没明白她什么意思。

    白苏一个现代人,连嫁人都没预备好就让她去做小妾,除非她脑子坏了才会同意。

    “太不淡定了!”白苏理清事情原委,浑身便松弛下来,躺在塌上懒洋洋的道,“若是我做此事,必然要想尽办法瞒住消息,等出嫁那天看那不胜打击的表情才好玩呢。”

    “卑鄙。”刚推门进来的妫芷恰好听见她这番言论,心中厌恶更甚。

    白苏也懒得解释,见着妫芷的冷脸,不知怎的,就是想逗逗她,便转而对十三道,“放心吧,我不会任人宰割。若是我不知便罢,现如今我知道此事,倒是絮女要忧心一下自己的处境了......”

    “你不想死,最好少劳心费力的耍奸邪之术。”妫芷冷冷道。

    白苏怒视她,劳心费力?她这是动脑子,哪里用的着心力,不科学!还有,要打不还手骂不还手才不奸邪吗?没原则!

    两人正僵持,十二端着一盘黑鱼汤进来,香气顿时溢满整间屋子,丝毫闻不到鱼腥味。一向对食物挑剔的妫芷都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十二,你做的吃食从前都不曾见过呢!”十三咽了咽口水,看着白瓷碗中浓浓白汤中点缀绿色和黄色的东西,和着扑鼻的香气,引得人食指大动。

    不管是白苏还是**,都是典型的十指不沾阳春水,可是奈何白苏有个记忆力颇佳的脑子,前世又喜欢看食谱,记下的菜谱倒是没有十本也得有八本。趁着闲来无事,便说与十二听,让她试着做做,想不到小丫头还是挺有天赋的。

    十二笑道,“是小姐想出的方子,我为了找这个叫葱的东西,快把整个后山翻遍了。”十二夸张的道。

    后山多有野兽,再借她十个胆,她也不敢翻遍后山。对上十三质疑的眼神,十二才小声道,“其实.......是医女找到的。”

    姜和蒜,大雍都有出产,大葱是白苏画出图形让她们去后山找,也不过是想碰碰运气,谁知道竟然真的被找到了。

    “一起吃!”白苏从来不拘小节,以前白苏这么说的时候,可没人敢动。现在这几个婢女虽然不大习惯,却很是欢喜的应了声,“是”。

    “慢着,谁说你可以吃鱼了!”妫芷毫无预兆的泼了盆冷水,“你须得连喝三天白粥,才可以少量进荤食。”

    十三刚端到白苏面前的鱼汤,立刻停住。几个婢女现在可是将妫芷奉作神人,神人有谕,哪有不遵从的道理。

    白苏醒来这两天,吃了妫芷的药,虽然精神不错,可是毕竟身体亏虚太多,不是一时半会能补回来的,依旧四肢发软。于是白苏只能活生生的看着马上到嘴的鱼汤被端走,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看着那四个人欢欢喜喜的围着案几喝鱼汤,白苏吞了吞口水,咬牙切齿:一个个都不能出去喝吗!哼哼,不是说我卑鄙吗,你们给我等着!

    “啊!自作孽,不可活啊!”白苏蒙在被子里哀嚎,她没事写什么食谱啊!不是作茧自缚是什么!

    任白苏在这边自怜,楞是没有一个人理她。

    喝完鱼汤,十二才端给白苏一碗米糊糊。这东西除了醒来的第一天,白苏便没觉得它好吃过。

    十二见白苏心情不愉快,便想说些尚京近来的新鲜事给她听,“小姐,奴婢今天听前院的侍婢说了一件稀奇事。”

    白苏体内的八卦细胞顿时活跃起来,看着白粥也顺眼多了。

    “听说连州公子府中有个姬妾逃跑了!”十二瞪着大眼,神情夸张。

    白苏喝了一口白粥,等着她讲下文,却迟迟没有音讯。

    倒是十三先激动起来,“真的吗?能做连州公子的姬妾那可是天大的幸事,怎么会有女人这样想不开!”

    十一点头如小鸡啄米,“莫非被歹人绑了?”

    “不是,据说是自己跑了的,已经通报衙门,连卫尉少卿陆大人都再城中搜查呢!”十二道。

    白苏皱皱眉,“卫尉寺不是负责皇宫守卫吗,抓捕逃妾管他什么事!”

    十三道,“这个奴婢知道,陆少卿不仅掌管皇宫卫士,手上还有城北虎贲卫的兵符,他与连州公子私交甚好,必然会帮忙的。”

    “对对,这本来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听说本来事情没有闹到这么大,不知有谁给捅了出来,政阳王震怒,陆少卿这才帮忙搜查的。只是事到如今,那个姬妾若是被捉回去,一定没命。”十二满是惋惜的道。

    “政阳王?”白苏有些糊涂,怎么又扯到政阳王了。

    十三道,“连州公子是政阳王的长子,虽然现在另立了少师府,却还是王子啊!”

    白苏了然,想想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姬妾都留不住,是多么丢人的事情啊!这事情被捅出去,不震怒才怪,更何况是堂堂藩王府啊。那姬妾是断然不能活命了!

    这个时代的姬妾,可以被当做礼物,也可以被人任意求取,甚至是姬妾自己看上哪家公子,若是那公子愿意要她,也可以自行求出,但私自逃跑是犯法的。那姬妾怎么这么糊涂呢?

    (关于妫芷救治的过程,咱觉得写出来比较拖沓,所以略过了。另外,重点马上就来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养病中

    自从“鱼汤事件”之后,院子中的四人轮番的被白苏折磨。

    先是妫芷和十三被派去摘蜂窝,虽然妫芷焚香引走了不少蜜蜂,可两人脑袋上还是被叮了好几个大包。

    接着就是十一和十二凌晨被遣去后山采集花瓣上的露水。

    结果迎来的,是妫芷汤药上的反击,本来不甚苦涩的药,忽然变得难以下咽,纵然她近来身体越来越好,却还是忍不住先向妫芷低头求饶。

    然而妫芷却面无表情冷冷的道,“换了药方而已,不是每个人都像你那般卑鄙。”

    晒晒干花,采采院子里的白芽奇兰,指挥十一炒茶。看着《雍记》学习篆体,偶尔写下想吃的食谱,让十二试着做。只是白苏的字令十二苦恼万分,她本就不认识几个字,加上白苏的狗刨体,每次都要麻烦妫芷辨认。

    这段时间,小日子过得倒也惬意,除了妫芷的药越来越苦。白苏很怀疑妫芷的动机,奈何人家一脸正义,段位不知比她高上几个层次。

    日子飞快的过了一个月,成妆院所有人甚至都忘记了白苏要做随嫁的媵妾。

    这天午后,白苏命人把榻搬到院子里,晒着五月的暖阳,随手抚弄**留下的古琴。手指上隐隐有些感觉,仿佛千万次做过动作的一种惯性,但是白苏驾驭生疏,只能隐隐成调。

    弄了一个下午,妫芷终于忍无可忍,甩下正在摘捡的药草,拂袖离去。

    白苏转过头,想询问一下她们几个是不是真的很难以入耳,方才都还在的人,居然不知何时只剩下十三。

    “小姐,十一去给您煎药了,十二去做晚膳。”十三尴尬的解释道。

    白苏叹息一声,忽见大门处飞快的闪身进来一人。

    十三险些惊叫出声,却见来人是香蓉,立刻止住声音。

    “**!”香蓉迈着碎步跑过来,气喘吁吁的道,“奴婢是偷着出来的,成妆院又一直被监视,奴婢费了好大功夫才得以瞒着那些人进来,不可久留,请**听我说。”

    白苏点点头。

    香蓉压低声音道,“想必您已经知道要做大小姐的随嫁媵妾了,其实白府是商贾家,絮女并不算真正的贵女,有没有随嫁姐妹都不打紧,只是絮女说服了老爷。”

    香蓉简略的将那日的事情说给白苏听。说完,叹了口气道,“若是絮女真心要救您也就罢了,可是您一旦从了,怕是病愈后,絮女也不会让您脱离柳家媵妾的身份。”

    白苏一直拧眉听着,直到她讲完,才反问道,“为何告诉我这些?”

    香蓉迟疑了一下,最终却只是道,“奴婢是好心,**可信可不信。奴婢不能久留,这就告辞了。”

    十三脸色惨白,“絮女真是歹毒。”

    白苏相信香蓉说的话都是真的,可是究竟出于什么原因冒险跑来告诉她这些消息?

    “十三,你觉得我与母亲关系如何?”白苏试探着问。

    十三来伺候**之前,婆主事便对她说过白府人的关系,十三摇摇头,“您想求大夫人?那根本行不通,大夫人虽不是絮女生母,可是从小把她抚养长大,便是感情再不好,也断不会比您和大夫人差。”

    原来絮女不是大夫人亲生女儿!白苏反复咀嚼这句话。

    十三见白苏沉默不语,以为她还在想求大夫人之事,“小姐断了这个念想吧,当年您的生母昔姬,重病垂危,与大夫人临盆恰好是在同时,老爷一直守在成妆院,大夫人伤心至极导致大出血,孩子没能保住,大夫人从此不能再生,她恐怕也是将您一并恨了。”

    白苏心中一凛,怪不得,她病了一个月,却只有絮女和白老爷来看过她,那些人是看大夫人脸色过活的,大夫人不待见她,自然没人敢来成妆院。

    “珍女呢?”白苏这才想到,珍女竟然一个月没有来了。

    “冷血之极。”妫芷冰冷的声音忽然冒了出来。

    白苏被吓了一跳,转头瞪向蹲在廊下拣药的身影,“你少神出鬼没可好!我这心脉不全的人早晚被你吓死!”

    十三“呸呸呸”了几声,“小姐莫要乱说话!珍女好着呢,您还没醒的时候,风华公子便上门求取珍女,还许了夫人1之位呢!”

    “许了夫人之位?”白苏汗颜,她近来只想着尽快解决自己的问题,竟然一直没有想起珍女。

    “嗯。虽然不是一品二品夫人,可珍女是商贾身份,又不是嫡女,有夫人之位已是天大的恩宠。”十三感叹道,“二小姐真是好命呢!”自己的小姐却只能做随嫁媵妾,而且原来应该是正夫人的,这已经不是歹命,而是耻辱啊!

    白苏思维一时跟不上:带品级的夫人?对了,《雍记》的最后几页有讲到,顾汾是雍国史上第一位外姓王,顾汾娶的是政阳公主,本身又是一名曾立大功的将军,是以被先帝破例册封为王,并且是世袭。因为公主的封地在政阳,所以并未划再分新的封地,顾汾便直接冠上“政阳”二字,称为政阳王。2

    顾连州虽是嫡出长子,可他是未来的帝师,在雍国,太子登基后,帝师所从事的官职大多都是宰相,注定要位极人臣,世子便自然是嫡出次子的顾风华了。

    “那珍女现在是什么态度?”白苏问道。

    十三道,“大夫人命二小姐要呆在挽香院安心待嫁,奴婢多日不曾见过她了。不过,想来能成为风华公子的夫人,珍女应当是高兴的。”

    白苏苦笑,高兴?要是真的高兴,怎么会被软禁起来。看来这回不但要自救,还要救人!

    还真得要借大夫人的手一用了,这个白府中,除了大夫人和白老爷,求谁都没有用。既然白老爷已经被絮女说动,那想令他改变主意,很难。白苏淡淡笑着,又摆弄起古琴,“十三,去把那几支蝴蝶兰干花拿来。”

    吃完晚膳后,白苏找来一只精致的白色小瓷瓶,把干花插在瓶中。紫色的蝴蝶兰被晾干水分之后,缩小许多,颜色也更深了几分,在白色瓷器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娇俏可爱。

    “把这个送给大夫人,记着,不许透露我病愈的消息,只说我现在精神好了许多。”白苏将这瓶简单的插花交给十三,嘱咐道。

    “是。”十三怕花碎了似的,走的小心翼翼。

    天色还没有黑透,白苏凑近还在拣药的妫芷,“陪我去后山如何?”

    “......”

    “前几日十一炒的茶,分你一些。”白芽奇兰这种茶很有特点,叶子还在树上的时候仅仅散发若有若无的香气,一经炒熟,兰花香气尤为浓郁。十一炒茶的时候,白苏就看见妫芷好奇的盯着看了。

    “......”

    “我每天变着花样写方子,让十二给你做菜。”

    “......”

    “都是没有条件的,我再也不让你帮我摘蜂巢。”

    “走吧。”

    回答的干脆利落,白苏抽了抽嘴角,忙跟在她身后。

    1夫人:藩王老婆品级划分,王妃、一品夫人、二品夫人还有什么什么夫人,例如珍女到了政阳王府,就有可能是“白夫人”“珍夫人”等等,品级比较低的,但比姬妾好多了,哈哈。袖子的架空文大体是采用三国的框架,秦汉时期的制度,不是直接穿三国,所以看官们不要纠结藩王的事情。

    2关于秦汉时期的藩王(主要是汉朝初期的),藩王的名称是根据封地名称命名的,最大的是以地区或州的名称来命名,如:齐王、蜀王、魏王等。其次是以郡县来命名,如:淮南王、颍川王、陈留王等。关于政阳......显而易见,是后者。皇室怎么可能给一个外姓王爷很大地盘呢。

    (求票~~~求票~~~求收藏~~~~再过两章有男银出现,大伙票票收藏要给力啊~~~路过的小盆友们,对本书感兴趣的话,请收藏哇~~~~~)(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凤仙花(1)

    这次想借助大夫人,得先同她搞好关系才行,虽然白苏知道刻骨铭心的恨无法释怀,但暂时缓和关系,还是大有可为。想要和白夫人之间搭上线,仅仅几株蝴蝶兰干花是不够的。

    上回白苏在后山看见山脚下有凤仙花苗株。此花一般是五六月份开花,现在是五月中旬,应当能找到不少。

    “妫芷,大夫人的不孕之症能治否?”白苏一边埋头在草丛中寻找凤仙花,一边问道。

    妫芷双手拢在宽袖中,站在一旁冷冷的看着她,听闻她忽然问这句话,稍微怔了一下,旋即讥讽道,“你不是腹中阴谋诡计甚多?何必又要帮她治病,讨她欢心?”

    “我知道你对我有偏见。”白苏抬头看她,“但我没想到偏见竟然变成怨念,摸着良心说,我可没有迫害过你,也没伤害过任何人。”

    当然,小小的捉弄不算。

    “存着狡诈之心,总有一日会祸及性命。”妫芷淡若清风的指出。

    白苏不予评论,也许吧,但是她知道,如果现在不多想着点,先受伤害的一定是她自己。况且,在这个视人命如草芥的世界里,从小生存在法治社会的白苏相对来说算是太善良了。

    “原不屈战场上杀人如麻,却被称英雄好汉,为何我只因心存狡念,便是阴谋卑鄙之人?”白苏说的是《雍记》一书中十分推崇的人物,原不屈曾七日之内连攻四城,并将其中一城进行屠城,书上还说他是生性爽直、胆略过人。

    妫芷不做声,白苏也没有指望她回答,雍国尚武,推崇爽直磊落的性格,在人命不值钱的社会,多杀几个人没什么,可是若是行事诡诈,纵使你一个人也不曾杀过,也被人不喜。

    “你父亲只有一妻吗?”白苏问道。

    妫芷浑身陡然一僵,神情戒备,“你如何知道?”

    白苏笑笑,并不答话,在妻妾争斗中长大的孩子,绝不会像妫芷这般嫉恶如仇的性子。白苏所知道的历史,有多少阴谋诡计都是妇人之争?要么孔子曾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他老人家感叹的大概也就是女子千回百转的心思吧。

    白苏知道自己刚才的问题触到她的伤口了。她本是贵女,沦落至此,已经够令人欷歔,白苏不打算继续揭人伤疤。

    “啊,找到了!”白苏看着面前开了一片的凤仙花,心情雀跃。

    在夜幕中,一小片凤仙花幽幽绽放,浅粉、橘色、大红,一簇簇,颜色繁多,虽然量不太多,但绝对够用了。

    “你不好奇我找凤仙花做什么?”白苏用衣服兜着满兜的花,准备返回成妆院。

    妫芷目不斜视的往前走,“如果你不想摔死,最好专心走路。”

    白苏撇撇嘴,这个人真是一点也不好相处!

    回到了成妆院,十三早已等在门口,见着她们两人,忙迎了上来,“小姐,夫人见到干花,发了好大的脾气呢!不过却没有丢掉。”

    “我违逆了她的意思,自然是要发火的。”本是送来刁难白苏的滇西蝴蝶兰,却被白苏制作成了干花,不气才怪。

    “小姐你采这么多野花做甚?要参加后天的大明祭吗?”十三看见白苏衣服里兜的花,兴奋道,“小姐要把它们都做成干花吗?在大明祭上肯定惹眼。”

    大明祭,是雍国最重视的节日之一,大明祭这天,主要是皇帝沐浴斋戒,朝拜太阳神。而普通百姓却用百花欢庆节日,以求一年的风调雨顺。

    其实白苏早就动了赚私人小金库的心思,只是她把目标放在六月十六的“花朝节”上,却忘了竟然有个大明祭。

    若想主宰自己的命运,必须要有权有钱,白老爷趋炎附势半辈子,都没有多少成效,可见权不是那么容易便得来的,可是想赚钱应该稍微容易一些。

    “或许。”白苏冲她故作神秘的一笑。

    凤仙花又叫指甲花,顾名思义,与指甲有关的。白苏发现这个时代的女子都没有染指甲,显而易见,她们都把打扮的时间花在了脸上和衣服上,却没有把美丽武装到手指上。

    白苏的肤色太过苍白,用过于鲜艳的颜色指挥适得其反,便从采回来的花中挑出浅粉色,指挥十三放在瓷碗中,加盐捣成糊状。取出适量敷于指甲盖,最后用叶子包住,缠好。

    白苏看着十根粽子似的指头,“这样就行了吧。”

    小时候在爷爷的花圃里常常采凤仙花染指甲,以前用的是细盐或者明矾,不知道改用粗的盐粒会不会有影响。

    “小姐这是做什么啊?”三个侍女凑到妫芷身边问道。

    妫芷吃坦然的吃着十二为她留下来的炒菜,淡淡道,“不知道。”

    第二日清晨,白苏起床的第一件事,便是拆下包在指头上的叶子,在清水中净手时,十三盯着白苏的手挪不开眼。

    明净的水中,白苏的皮肤苍白的几近透明,食指纤纤,指甲上淡淡的粉色更将那种不堪风吹的感觉点缀到了极致,还未来得及清除干净的凤仙花,在水中隐隐散开浅浅的红,如轻烟般在水里留下美好的印迹。

    本来白苏应是极适合白色的,可是不知为何,她心里隐隐对白色十分抗拒,便选了一套隐隐泛蓝的月牙白宽袖深裙,外罩一件轻纱直领大袖。

    用过早膳后,白苏便依旧在院中塌上抚琴。

    成妆院的几个侍女面面相觑,白苏向来不修边幅惯了,就连参加考校宴会时,也只是随便穿了件衣服,今日却搞的如此正式,实在令几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妫芷依旧若无其事的蹲在走廊底下拣药,只是这次尽管白苏技术仍旧不怎么样,她也没有拂袖离开。

    白苏本是半眯着眼,懒懒散散拨弄前世知道的一些调子,试试古琴能不能弹奏出《肖邦夜曲》之类的。院外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忽然让她振奋起来。

    指尖轻弄,幽幽琴声从手底泻出,一曲《长门怨》委婉凄楚,令人的心都不由轻轻揪起。这首曲子,白苏昨晚在心里反复练习十多遍,这几日她又在熟悉身体残留的本能,是以琴技虽算不得优秀,但胜在意境。

    妫芷讶然抬头看她,只见白苏端坐在白芽奇兰丛中,墨发半掩苍白娇小的容颜,被风扬起的轻纱罩衣,笼罩着她的轻盈的体态,如柳絮游丝般柔和纤丽,飘忽无定,映衬着她苍白透明的肌肤,仿佛随时都能化风离去。

    就在妫芷刚刚回过神来,便听白苏略带沙哑的声音缓缓念道:

    “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

    青烟翠雾罩轻盈。

    飞絮游丝无定。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

    笙歌散后酒初醒。

    深院月斜人静。”

    声音舒缓沙哑,使闻者惝恍飘忽,便是连妫芷这般冷眼看红尘的人,都不觉心中酸酸的。

    而真正觉得“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的人,早已站在门口,泪流满面。

    白夫人不正是如此吗,不如当时不见,见后反惹相思;还是无情的好,无情即不会为情而痛苦。她一个世家贵女,若不是对白老爷有情,何必在此虚耗青春,又何必在恨怨里挣扎沉沦?(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凤仙花(2)【一更】

    《长门怨》的诗词有很多,可那种心境只有自己感叹出来才得宜,若是由白苏念出,恐怕大夫人会以为她故意讽刺,所以白苏只用了曲子,却另选了一首更贴切的诗。

    白苏在心中哀叹,别人整装引诱的都是年轻英俊的公子,她却必须使劲浑身解数去引诱一个铅华散尽的半老徐娘,凭什么?

    “母亲。”白苏一曲终了,很“意外”的“发现”大夫人站在成妆院门前。

    大夫人身后四名侍婢见白苏依旧靠在塌上,不起身行礼,不由得怒目相视。白苏目光略过那几人,淡淡道,“素如今卧病,不便见礼,还母亲见谅。”

    大夫人没做任何表示,只冷冷盯着她看,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花。

    “**不愧是昔姬之女,手段频出,本夫人怎么能不赏脸。”白夫人毫不掩饰眼中的嫌恶。

    白苏笑笑,人就是这样,越是嫌恶,心中却越是难以释怀,非得巴巴的自己跑来找不痛快,“多谢母亲赞誉,儿如今缠绵病榻,不能亲自去母亲那里请安,若不费尽心机,哪得见母亲一面呢?”

    大夫人一怔,她没想到白苏就这么坦率的承认了。

    成妆院众人给大夫人见礼之后,十三搬来一个凳墩,使之视线能与塌上的白苏平行。这个时代都习惯跪坐,一般凳墩都是这种情况下使用。

    大夫人身后的侍婢从袖中掏出丝绢,将凳子擦了又擦,仿佛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擦完后,随手将丝绢扔在了地上,另外两个丫鬟这才扶着大夫人坐下。

    咚——

    白苏纤指在琴上拨出一个高昂响亮的音符。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被吸引到她手上。只见素手纤纤,指尖宛如雪地里绽开的粉色梅花,淡淡的,甚至能感觉到它正散发着冷冽的幽香,只看着这一双秀美的手,都无法想象这手的主人应当是何等的倾国倾城,然而事实上,白苏不过是个病怏怏的十三岁少女。

    “素昨日做了一个梦。”白苏沉静的目光直视大夫人。

    那目光平和沉静,根本不似一个十三岁的少女,面对这样的目光,大夫人渐渐忽略的白苏身体年龄,冷笑着挑眉,等她继续说下文。

    “阿娘说,这辈子临了临了却欠了个天大的债,素已命不久矣,便令我趁着尚在人世,能还多少便换多少。”白苏语气幽幽,满含忧伤。她口中的“阿娘”,自然是昔姬。

    大夫人仔细瞧着白苏,见她面色如纸,中气不足,当真一副将死之人的模样,看来所言非虚。但她受了十几年的苦楚,至今没有一儿半女的恨,岂是区区**能还的起的!

    “还债?哼!你拿什么还?”大夫人冷笑,瘦削的脸显得阴沉无比。

    白苏将琴交到十三手中,旁若无人的靠在塌上,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形容,看的十三的小心肝颤巍巍。

    “母亲昨晚不是看见那株蝴蝶兰了吗?男人喜欢美色,以色事人终将‘色衰而爱弛’,可是素有法子把美丽永远停驻在盛放的时刻,直到凋零。”白苏这话是夸张的,以前看的那些广告,哪个不是说永驻青春?她现在需要抓住大夫人的注意力,先达到目的,再寻脱身之计。

    白夫人想笑,却笑不出来,原本同一个十三岁女孩谈论男女之事,是何等的荒唐,可是白苏字字句句都说到她心坎里去了,无从反驳,无从嘲笑。

    “色衰而爱弛......”大夫人喃喃道。是啊,从前她还是年少貌美时,白老爷还是迷恋过她一段时日的。像白夫人这种在后院妻妾斗争里生活了十几年的女人,已经不再相信永恒的爱情,却不影响她对爱情的渴望。

    “同样,即将衰败的花,素也有办法令它再鲜艳起来。”白苏目光淡淡扫过大夫人面上。

    大夫人并没有因为这个比喻而发怒,白苏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婢女,见她并没有屏退她们的意思,便继续道,“素知母亲伤怀不可慰,但逝者已矣,母亲打算抓住父亲的心,还是宁愿含恨而终?”

    “你以为这么做,我就会原谅昔姬?她做梦,我就是要她连死都不瞑目!”大夫人恨声道。她从来不曾在任何人面前掩饰过恨意,尤其是在白老爷面前。她以为,白老爷把她害到如此地步至少也会内疚。

    可是她忘了,憎恨只会让一个女人变得丑恶,他们之间的距离只会越来越远,所有的内疚也都会随着时间而消弭。

    “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白苏轻声道,“母亲明鉴,定能面白素的苦心。”

    都怪这些日子生活的太开心了,白苏连穿越时的恐慌和思念都消失只剩下零星,想掬一把辛酸泪来应景都没有。

    白苏的确是一个不怎么会演煽情戏的人,唯一的伪装便是不动声色,可是做这种高深的戏码,要声情并茂才能打动人,若不是全尚京的大巫都说她没得救了,恐怕大夫人根本不会相信一个字。

    “说罢,你这么做,有何目的。”大夫人一语戳破。

    白苏轻轻一笑,脆弱如阳光下即将消融的白雪,可说出来的话语却让满园的人为之惊叹,“若非说素有所求,便是想求个清白之身等死。”

    白苏见大夫人若有所思,知道事情有商量的余地,顿了一会,又道,“世间熙熙,皆为利来,世间攘攘,皆为利往。相信这个道理母亲比素更加明白,素乃将死之人,所求之利不高,而母亲却有半生光阴呢......”

    这是个怎么算怎么合算的生意,白苏相信大夫人会同意的。若是白苏不死,大夫人日后也会有办法对付她,可是女人的美丽是别的东西不可替代的。

    “说来说去,你不过是不愿为妾。”大夫人扯起一个嘲讽的轻笑。

    白苏点点头,“正是。”

    大夫人猛的起身,盯了白苏一会,恨恨而去。

    “小姐,大夫人这是什么意思啊?”十三见大夫人愤怒离去,有些弄不明白情况了。

    白苏靠在塌上抓抓头发,打了个呵欠,道,“和仇人的女儿做交易,还是个很吸引她的交易,必然是件极痛苦的事情,哦,对了,今晚把那些干花都送到屋里来,我们弄些好东西,明日去参加大明祭。”

    十三欢天喜地的跑去叫上十一十二,干花的种类的数量都太多了,白苏又交代不许她们弄混,所以挪动起来也是个不小的工程,只是在外出参加大明祭的欣喜之下,这些辛苦都不算什么。

    白苏晒着太阳,正思虑是不是该把两餐改成三餐,忽觉得周身一冷,她立刻条件反射的向廊下看去。果然,妫芷正站在阶梯上冷冷的盯着她看。

    今天白苏所说的话,对妫芷的震动实在太大了,什么“鸟之将死”,什么“皆为利往”,这些话都是她从前不曾听过的。还有那首飘渺虚幻的首诗,令妫芷越来越迷惑。

    之前听白苏弹琴弹的乱七八糟,字也是狗刨体,还以为这人只是徒有虚名而已。白苏身上的一切矛盾之极,她可以说出“世间熙熙,皆为利来”的市侩之语,也可以作出那般美丽脱俗的诗句。

    “帮我个忙,如何?”白苏忽然道。

    妫芷毫无意外的没有理她,蹲下身,将拣好的药分类摊开晾晒。

    “给我些颠茄和铃兰。”白苏也习惯了这种交流方式。

    “没有。”

    “你每天拣药,我看见了。”

    妫芷回过头来,眼中诧异,“你认识草药?”

    “认识很多,可我会使用的却不多。”白苏说的是事实,她学园艺的时候,一定会先记住各种花草的性质,有毒无毒,适不适合园艺栽种,当然,草药方面也会涉猎一些。

    “你要它们做何用?”妫芷神情戒备。

    白苏要的这两种东西,都是有毒的,虽不是剧毒,可是大量使用同样会使人丧命。

    白苏无奈,不知道自己在妫芷眼里怎么就变得心狠手辣了,“颠茄、铃兰、龙球草,适量调配可以......”白苏摸着喉咙,戏谑笑着。

    妫芷以为她要毒杀他人,脸色一黑,但随即又渐渐缓和下来。妫芷深通药理,这几样东西配在一起相生相克,倒不会闹出人命,只是会令喉咙肿大,声音嘶哑。

    白苏这时已经起身走到妫芷身边,凑在她耳边道,“我要扮男装逃跑,你不会去告密吧?”

    妫芷鄙夷的看了她一眼,“别忘记带上你的婢女,没有她们,你死的更快。”

    鄙视,赤果果的鄙视啊!妫芷的意思是——像白苏这种没有生活自理能力的人,若是一个人在外面,不出三天就会把自己饿死。

    “神农尝百草,中毒而亡,我觉得你比神农厉害多了。”白苏笑眯眯的道。

    妫芷睨了她一眼,没有回话,心里却奇怪她夸奖自己的目的。

    “因为他被毒死了,你却活着,还长出一张毒嘴!”

    “......”

    终于报仇了,白苏看了一眼妫芷黑下来的脸,心满意足的躺回塌上。

    (袖子明天有事外出,没办法更文,所以今天两更,大伙把手里的票票都丢给俺吧!看在这章有三千多字的份上。)(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遭遇不是yan遇(二更)

    十三几个按照白苏写的配方,把各种干花装在丝绢缝制成的小包里。本来白苏的意思是,用纸包上就好,可是稍微计算成本后发现,稍微能入眼一些的纸张竟然价比锦缎,于是白苏只能一边感叹奢侈,一边看着她们用丝绢装干花。

    第二天一早,白苏便带着成妆院所有人,包括妫芷,浩浩荡荡的出门了。

    白苏名义上还是在重病中,此次出来,白府均以为她不过是想最后看一眼人世,指不定就死在外面了。幸好白老爷与二哥白子渠一同去了大梁城取货,若是白老爷在,白苏这趟是决计出不来的。

    白苏靠在车里,从帘子缝隙看街上来往人群。大街小巷熙熙攘攘,人群不断,湖边、道旁,均是摆摊的小贩,而其中以卖花和吃食居多。

    雍国风气开放,一般平民家的女子都不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豪门贵女更是常常呼朋引伴,郊游、诗会、茶会、狩猎、斗花宴,花样繁多,更何况今日是大明祭。

    道旁不时传来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白苏不由得把车帘稍微拉开了些,只见三五成群、服装鲜艳的少女在道旁嬉笑追逐,一群姑娘捉住一个红衣女孩,笑闹着把一支支粉白的杏花插在她头上。那女孩散乱的发髻上被簪满杏花,却并不恼怒,反而笑着拿花去追逐,想要簪在别人头上。

    白苏视线一直追随着那个满头杏花、笑的如阳光般灿烂的女孩。白苏从前世便渴望着能有一天像她一样奔跑欢笑,可即便转生了,这个愿望依旧没有达成。

    十三见白苏神色寂寥,忙说道,“小姐,她们这是簪花玩呢,不过是乡野民俗之举。贵女们偶尔也会玩,不过现在她们怕是都在准备六月十六花朝节的‘斗花宴’了,便没有心思玩这些,待到斗花宴时,一定会有的。”

    白苏对那些勾心斗角的豪门贵女很是排斥,倒是很喜欢这些女孩子,天真活泼,白苏也不由得被这种欢乐的气氛感染,迫不及待的想要下车去亲自感受雍国的风土人情。

    白苏虽恨不得立刻下车,却也不敢忘记自己的处境,若是让白府知道她病情没有大碍,确实不用做陪嫁媵妾了,可她这辈子便很难脱离被当做礼物送来送去的命运。

    为防大夫人派人跟踪,白苏命车夫把马车拐进偏僻的巷子中,便让十一十二把自制的干花包拿到街边摆摊,白苏给每个配方都写了说明,十一十二纵然都不是做生意的料,也能看明白。白苏也没有打算用这个卖多少钱,只是想先试试市场。

    十三熟悉尚京,则领着她和妫芷去一家偏僻的成衣店。

    十三认路的功夫一流,绕了很多巷子后,才带着她们进了一间门面不大的成衣店。

    这间成衣店的老板是个三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干瘦如柴,好好的衣裳被他穿的像布匹一样挂在身上,但幸好五官端正,一双眼睛总是笑意盈盈,倒不令人讨厌。

    白苏也不与他客套,直接让他看身材拿来三套合身的袍服,三人一起进了换衣间。

    三人利落的上男装,服下白苏配置的“独家秘药”。不多时喉咙处都肿起来了,说话的时候微微有些刺痛,不过尚在忍受范围之内。白苏暗想:看来武侠小说上,也不全是骗人的啊,至少她记得的这个药方就挺有用。

    白苏的五官小巧玲珑,十分女性化,她用事先准备好的石黛将眉毛染粗,又抹在手上揉开,在颧骨下稍稍扫了一些,唇部扑上妆粉,使得她看起来犹如久病的少年郎。

    十三个头高,长相中性,穿上儒袍后,便已是个平凡的儒生,白苏只将她眉毛画的稍粗了些。妫芷倒也不用多作修饰,只将用石黛画剑眉入鬓,扮作男装之后竟然是个英俊男人,只不过依旧是十步之内结冰,冷的让人避之不及。

    出门的时候,白苏冲那目瞪口呆的店老板笑道,“老板,我等日后必会常常光顾,不过,你万万不要把我兄弟三人喜好扮女装之事泄露出去,否则,可别怪本公子心狠。”

    “男...男的?”老板瞄一眼白苏凸出的喉结,又看了看她平实的胸部,不由得信了十分,立刻点头保证,“绝不会...绝不会!”

    出了门,十三一阵哈哈大笑,声音嘶哑如在变声期的少年,“小......公子,您可真是有办法!”

    让那老板相信她们三个是男人,并且是喜欢穿女装的男人,还要多亏了她们肿大的喉结。其实白苏扮的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一般不会有喉结,弄出喉结不过是为求安心。

    三人拐出巷口,白苏刚刚拉着两人欣喜的凑上一个卖花的摊位,迎面忽然跑过来一个十四五岁的黄衣少女,拨开人群挤到妫芷面前,硬是塞给她一把黄色的迎春花。

    那女孩怯怯道,“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有人送给我一个木瓜,我便回赠他赤红色的玉佩。这不单单是对赠予的回报,而是为了追求永久的相好。这是问妫芷愿不愿交换定情信物啊!

    白苏愕然瞪大眼睛看了看那个大胆的女孩,又看了看妫芷。妫芷的脸色由红变青,由青变黑,窘态毕现,身上的冷漠之气少了许多,那女孩更加大胆了,甜甜笑道,“郎君生的好模样,今日我及笄,郎君可愿与我交换信物?”

    女孩长的挺可爱,圆脸上一双漂亮的大眼,此刻正充满期待的看着妫芷。

    少女声音响亮清澈,她此话一出,周围有许多人停下脚步,含笑围观。

    妫芷黑着脸,冷声道,“在下有要事在身,姑娘且寻他人吧!”

    围观人群不由欷歔,有一麻衣汉子大声道,“你这公子怎的忒是无情,姝子样貌乃是一等一的美人儿,可是天大的艳福呢!”

    姝子,是对未婚美女的称呼。

    白苏觉得麻衣汉子话中颇有夸张的成分。少女虽可爱,却也算不得美人,更算不得一等一的美人,白苏穿越后见过的人不多,可絮女、珍女、黄菱萁,甚至妫芷都比这个女孩美上几倍。

    麻衣汉子凑到女孩身边,猥琐的调笑道,“人家不稀罕你,哥哥稀罕,姝子看我怎样?”

    女孩羞怒的面红耳赤,水汪汪的大眼楚楚可怜的盯着妫芷,希望她能救自己于水深火热。

    白苏这厢正看的热闹,陡然觉的自己似被毒蛇盯上般,浑身冷飕飕的,难受的紧。她警觉向环视四周,并没有发现特别的人。正当她松了口气时,一只手忽然悄无声息的搭上她的肩膀。

    白苏一惊,反射性的要闪开,却被那只手牢牢揽住肩膀,油滑的腔调从耳边传来,“这位小哥,往日不曾见过,可是新来尚京?”

    白苏半边身子冒起一层鸡皮疙瘩,转过头,却意外的看见一张俊秀的脸。十七八岁的模样,肤白墨发,黑亮的眸子笑起来弯弯的如同一轮下玄月,腮边两个深深的小梨涡,俊美中透着几分可爱。

    白苏一时怔住,面对这样一张脸,真的很难有恶感,她甚至都忘记刚才那种令人不愉快的感觉。

    “兄台有何指教?”白苏推开他,行了个叉手礼。

    “在下花荣,不知小兄弟怎么称呼?”少年一双新月般的眼睛紧紧盯着白苏。

    方才消下去的感觉忽又袭来,白苏也说不清为什么,只觉得花荣的目光太有侵略性,令她浑身不自在。

    “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后会有期!”白苏拉着十三便走,想到之前约好,若是走散便在成衣店会面,便就顾不上还在被那少女纠缠的妫芷。

    十三这次却是积极的很,拉着白苏挤进人群,在人群中东窜西窜,一会功夫便将那花荣甩的不见人影。

    “你认识他?”白苏蹲在一处石阶上,气喘吁吁的问道。

    十三脸不红气不喘,只是神色古怪,“奴婢虽不曾见过花荣公子,可却听过他的名头。他是尚京六公子之一,喜好男色,奴婢觉得他好似瞧上公子您了。”

    白苏使劲滚动几下干涩的嗓子,心道:世风日下啊!幸亏跑的快,这年头竟然连做男人都不安全!

    “公子,先回成衣店等妫芷吧,若是花荣公子再寻来可就麻烦了。”十三担忧道。

    “他不是喜欢男人吗?”白苏从来没跑的这么急过,一时累的动不了,心想:实在跑不掉,直接表明女子身份不就好了?

    十三欲语还休,时不时的张望人群,显然是怕花荣追上来。

    “难道他男女通吃?”白苏长大嘴巴,见十三没有反驳,立刻道,“那先回成衣店吧。”(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你站住

    花荣不会看上妫芷吧!白苏转念一想,自己这种病秧子都逃脱了,对于妫芷来说摆脱花荣更不是难事。

    约好申时一刻(下午三点左右)在成衣店的巷口会和,现在还未至午时,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白苏觉得实在不应该浪费。

    “十三,你且在这里等候妫芷,我见方才歇脚那处是个书馆,我过去看看,你等到妫芷以后再去那里找我。”白苏道。

    十三哪里放心让她一个人出去乱逛,“小...公子.......”

    “那里又不远,出了巷口便是,我去换一套女装,戴上斗笠,那花荣也定然认不出我来的。”白苏说着便往成衣店里去。

    十三见她心意已决,又想那间书店是尚京最大的“松月书馆”,相对来还算安全,便千叮咛万嘱咐,说除了书馆哪里也不可以去。

    白苏换上一套麻布深绛色曲裾,又在店老板瞠目结舌目光中,戴上一顶斗笠,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十三扔给店老板一袋铜币,板着脸警告道,“我家公子喜欢换装,来你这里不过是因这处僻静。拿了钱财最好闭紧嘴巴。”

    店老板频频擦着额上的汗水,他本就是个胆小之人,又不甚贪财,因怕得罪权贵,才把店开在深巷里头,没想到还是得面对今日局面,唉,尚京城真是不好混呐!

    十三心中却暗乐,心道:怪不得自家小姐喜欢捉弄人,原来感觉这样好!

    出了巷口,向右拐的第一家店便是“松月书馆”。方才跑的急,白苏并未仔细看,现在站在书馆门口,才惊觉这家书馆竟然堪比前世一个小型的图书馆了。

    两层偌大的角楼,屋角飞扬,十八扇紫檀木雕花门,精致华贵之余更是气势恢宏。正门偌大的匾额上绿色大篆书曰:松月。

    左右两侧柱子上刻有诗句,右边是:故山有松月,左边是:迟尔玩清晖。

    好有意境的句子,白苏暗赞一句,压低斗笠走了进去。

    书馆内静悄悄的,一排排的梨花木书架整齐摆放,上面有纸质书籍,也有竹简、羊皮的所制。许多儒袍学子埋首在书海之中,连进来一人也不曾发现。

    柜台后面的老板见白苏这身打扮,又是站在门口左右张望,迟迟没有进来,一双眯眯眼闪烁精光,抚着山羊胡须,十分猥琐的凑了过去。

    他抬起宽袖掩住嘴巴,凑到白苏身边,“姑娘,可是要找书?”言语间故意将“书”咬字很重。

    白苏对皱皱眉,打量来人:所谓“贱笑”,用来形容这老板都有的屈才了,这老板年纪不大。下颌蓄着山羊胡,一张脸长得满是褶,皮肤却是白皙,一笑起来好像一只白嫩大包子。

    白苏想想自己也的确是要买书,便点点头。

    店老板一张脸上笑得宛如绽开的ju花,山羊胡子颤个不停,“有,有,姑娘是贵宾,请随我来。”

    白苏不明白为什么别人可以随意站在书架边挑选,她却需要去别处,不过想到可能是古代男女有别,便随着他去了。看着店老板瘦小而又猥琐的背影,白苏深深觉得,一件儒袍穿在他身上,简直太糟蹋了。

    “在下赵庆,姑娘面生,可是头一回来小店?”老板将白苏引到偏间书房内,请她坐下。

    白苏有些忐忑,但稍微观察了一下,从这里能直接看见外间书架,还有许多学子,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大叫一声他们绝对能听得见,便才微微放下心来。

    “姑娘,这是本月新出的画册,名家所绘,绝对物超所值!”赵庆笑的很荡漾,看的白苏一身鸡皮疙瘩。

    接过书册,白苏一看封面,顿时傻眼了——右侧是“珍藏美人图”五个字,左侧是一个半/裸的女人。

    赵庆见白苏呆住,以为她是被吓着了,忙道,“姑娘若是第一回看,不如先看一些传记,如《香红传》啊之类的,香红可是前朝最神秘美貌的歌妓了。”

    《香红传》?歌妓?联系手上的裸/画,白苏明白了,这老板是在向她兜售有颜色的书籍啊!白苏理清思绪之后第一感觉就是——古代的裸/图画的真丑!说它像妖精打架真是一点也没夸张。

    赵庆看白苏一脸窘相,色迷迷的调侃道,“姑娘,以你装扮来看,应当很有买书经验啊,你们家小姐常常买此类书籍吧?”赵庆见她装扮很与那些代贵女买书的侍婢相像,以为她从前经常在别家买书,头一次来松月书馆而已。

    白苏更加窘了,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赵庆一见着自己就推荐黄/书——敢情穿的低调点带斗笠进书店,就是为了做这种勾当啊!看来那些贵女们是经常派婢女来买这种书籍,想不到看起来温柔贤良的古代贵女,竟然如此大胆。

    “老板,我想您是弄错了。”白苏神色淡定的把书还给赵庆,“我只是想买几本史书。”

    赵庆狐疑的接过书,他也曾经见过许多过来买**的姑娘太过害羞,临时变了主意的,可是怎么看眼前这姑娘也不像害羞的样子啊!不过赵庆处事圆滑,立刻笑道,“好嘞!鄙人这就领姑娘去大堂的书架上挑选。”

    松月书馆的史书可谓齐全了,从盘古开天辟地至今,满满当当三大书架,有竹简、羊皮,更夸张的是,甚至还有龟壳记载的甲骨文!白苏自问没有闲情逸致去研究神秘的乌龟壳,她不过为了以后更加适应的生存,想知道更多关于这个世界的一切罢了,而一本《雍记》远远不够。

    白苏正埋头于书册之间,屋内忽然一阵骚动,两队穿着铜色铠甲腰配长剑的官兵站在松月书馆门口,大街上方圆两丈之内无人敢近。

    原本认真看书的学子们纷纷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其中有几人在隔壁书架,距离白苏很近,低声议论的声音清晰的传了过来:

    “快看,是城北禁卫军!”

    “休要胡言,禁卫军来此作甚,难道看书不成!”

    “嘿嘿,连这个你也不知?”这人将声音压的更低,“听说前段时间连州公子府上有一名姬妾逃跑......现如今陆少卿调动城北禁卫军全城搜捕。”

    此人话音才落,屋内忽然一静。门口走进一名二十岁上下的男子,一身玄色戎装,绛色披风罩住健硕的身材,身姿挺拔如苍松,气势刚健如骄阳,入鬓的剑眉下一双眸子暗如夜空,深若幽潭。

    当他站定在屋内时,白苏忽觉得屋内温度似乎下降了,每个人都似被冻住一般,连喘气都小心翼翼,竭尽全力的抹平自己的存在感。

    赵庆点头哈腰的迎了上去,“陆少卿大驾,有失远迎,真是罪过啊,真是罪过!”

    白苏一惊,原来此人就是那个传说中视女人如敝履的卫尉少卿陆离!

    “赵先生。”戎装男子完全无事他那一套,声音如在胸腔震动一般,浑厚无比。他抖开手中的纸张,“请赵先生命人将此画绘制三百份。”

    陆离即使客气的用了个“请”字,赵庆依然态度恭谨。这令白苏很是奇怪,赵庆能在尚京开起这么大一家书馆,怎么会没有后台?尚京城权贵云集,用得着对一个从四品的少卿如此恭谨吗?

    “您放心,明早便给您送去。”赵庆小心翼翼的接过画纸,塞进袖子中。

    “有劳!”陆离冲他行了个叉手礼。

    赵庆一惊,慌忙作揖回礼,连连道,“不敢,不敢!”

    “如此甚好,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告辞。”

    白苏只觉得陆离转身的姿势尤其潇洒,绛色披风无风自舞,犹如战火燎原。白苏前世见多了雌雄莫辨的花样美男,如今乍一见着如此纯汉子,不由的看呆了。

    陆离敏锐的察觉到一个肆无忌惮的目光,猛一回头,正撞上了白苏的目光。

    白苏活了这么些年,头一遭干这种偷窥的事,没什么经验,心中一慌,连忙将斗笠拉低,用鸵鸟心态迷惑自己,希望陆离无视她吧!

    可是事与愿违,只听陆离厚重的脚步声一步步靠近,眼看两人之间只余一步距离,白苏惊的连连向后退了几步。

    “你站住。”陆离命令道。

    (撒花~~~终于有个正面交集的男银了~~~大家请给陆大侠一点支持吧~~呵呵,谢谢大家这两天把俺送上了新人榜的首页,还谢谢各位的打赏和pk票!忙慌的码完这一章,还没有来得及检查,不知道错字多不,大家将就着看下,我明天捉虫)(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你给我记住

    “取下斗笠!”陆离接着下了第二个命令。

    白苏迟疑一下,还是遵照他的意思,缓缓的将斗笠取了下来。

    阳光从书架中透过,投射出斑驳的影子,映在苍白的小脸上,黑白分明,显得极为刺眼,白苏目光飘来飘去,时不时从陆离那棱角分明的面上扫过。

    “目光游移,神色仓惶,何故也?”陆离不悦的皱着剑眉,目光紧紧锁住白苏的脸,确保不会漏掉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来人!”陆离猛的大喝一声。

    白苏被震的颤了几颤,只觉得自己的耳朵里全是嗡鸣声,脑中一片空白。待她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被两个士兵架着往外去。白苏蒙了片刻,心道:按照正常的剧本走向,她现在该喊“冤枉啊”,可是,她凭什么会抓,一没杀人二未放火!

    白苏直接放弃挣扎,凭她这病怏怏的小身板想甩开两名大汉,根本是痴人说梦,但她总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被抓起来啊,“大人!”

    白苏的喉咙服药肿大,声音嘶哑,使得她高声喊叫起来十分凄厉。

    “不知我犯了什么罪,你们为何抓我!”白苏顾不上喉咙疼痛,继续高喊道。

    没有人理会她,更没人敢出头伸张正义,白苏就这么被两脚离地的架着拖出了松月书馆。

    “姑娘,你最好安静些,这样大家面子上都好过。”架着白苏士兵示意她看看不远处正在围观的群众。

    “你们凭什么随便抓人!我又没犯法!”白苏冷冷道。

    一名身材粗壮的毛胡脸大步走过来,一把拎起白苏,冲她怒吼道,“他/妈的!老子堂堂虎贲卫跑来抓一名逃妾已经很窝火了,给我老实点,惹急老子,一掌拍死你!”

    白苏看着近在咫尺的毛胡脸,感觉像是一头咆哮的狮子,虽然被震的血气上涌,但也明白了,他们把她当做连州公子府中逃跑的姬妾了!

    白苏纵使再淡定也开始有点焦躁,她要是真被当做逃妾送去政阳王府,绝对是死无全尸的结局,“你们抓错人了,我姓白名素,是白府的三小姐!”

    若是“白素”二字说给城中的文人雅士听,他们必然知道她是近来风头大盛的才女,可是虎贲军都是舞刀弄枪的大老粗,哪有人去关注这些?至于白府,那就更别提了,尚京城公卿权贵比比皆是,谁会去记得区区一个商贾府邸。

    毛胡脸丝毫不怜香惜玉的将白苏抛进马车里,粗声粗气的道,“抓到直接溺毙算了,何必还要送去政阳王府!麻烦!”

    “黄校尉,从今日起你可以回城北军营。”陆离走至马车前,对毛胡脸道。

    毛胡脸一听此话,立刻忍不住大笑几声,笑声犹如震雷。惊得拉车的马匹嘶鸣一声,猛的冲了出去。

    “直贼娘!”毛胡脸黄校尉咬牙切齿的正要翻身上马,却见一匹黑马宛如闪电一般已经追了上去。

    那辆马车是方才从别处买来的,不像经过训练的战马,方才黄校尉的笑声一出,连虎贲卫胯下的战马都骚动不安,更何况只是寻常的马匹。

    车里的白苏此刻苦不堪言,她先是被黄校尉扔包袱一般扔进车里,浑身都断了似的疼,还未曾缓过来,马车猛的一冲,白苏来不及稳住身子,狠狠的撞到马车后板,一股猩甜之气涌上喉头。

    大病初愈,又添新伤。白苏用力咽下涌出来的血,昏昏沉沉的想道:今日出门应该看黄历的!

    马车外忽然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叫哭喊声,车子更加颠簸了,方才还是跑一条直线,马入了人群之后反而东跑西撞。

    白苏想到这样下去可能会撞死不少人,于是咬牙爬向车外,试图拉到缰绳。

    无论如何摇晃,白苏眼里只有那根缰绳,三寸,两寸,一寸,就在她将缰绳握在手中之时,一只大手从她纤细的腰间揽过,白苏整个人被甩了出去,随即腰上一紧,落入一个宽厚结实的怀抱。

    马匹在熟练的驾驭下,渐渐稳定下来,以平稳的速度向前跑去。

    白苏再看清东西时,已然不是在繁华的街市上,青草萋萋,杏花烟林,浅红醉粉,风中青草和花香的气息迎面袭来,路上人来人往,买花商贩尤其多。

    白苏低下头,看向还放在她腰间的大手,“你是不是该放开我了?”

    马车靠着柳堤停住,那人猛的松手,白苏没有防备,一个标准“狗吃屎”啃倒在地。

    与大地亲密接触许久才缓住疼痛,白苏这才慢慢的动起来。她抬起头,入眼的便是一双黑靴,再仰头,一袭玄色戎装、绛色披风便堪堪映入眼帘。

    陆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唇角微微上翘,似笑非笑的表情令白苏很受刺激。

    白苏一骨碌爬起来,也不管脸上脏乱,气急败坏的道,“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陆离那那张俊逸的脸登时放大在白苏眼前,他仔细的打量白苏的五官,“是不是自会有人辨认,如此紧张作甚?”

    白苏噎住,谁知道你们古代人讲不讲理,万一一个不高兴就把我杀了,岂不是很冤?

    白苏喉咙干涩刺痛,她眼睛一转,忽然有了办法,“我其实是男人。”

    片刻,陆离爆出一阵大笑,“男人?你想活命的话,最好编一个好点的理由!”

    白苏的个头只到陆离胸口,她仰望着他的笑脸,不知道是被他的笑颜晃了眼,还是被雄浑的笑声震住,竟半晌没能接上话。陆离长相并没有到俊美无匹的地步,但他的一举一动都带着一股霸气,笑起来更是犹如夏日炎阳,令人无法直视。白苏见过陆扬,他们眉宇间有六七分相似,可是陆离气质出众,看起来便比陆扬要俊上十倍。

    周围的人被笑声吸引,纷纷看了过来,有许多妙龄少女一见陆离英俊逼人,顿时红了脸,更有几个欲要上前示爱,可是看见陆离一身戎装,却又都驻足观望。

    “你是想自己上车,还是想让本官抱你上车?”陆离道。

    白苏猛然回过神来,冷笑道,“你不相信?本公子不过是喜好变装,陆少卿却当真是雌雄不辨了?”

    白苏抚着脖子上小小的喉结,目露讥讽,“陆少卿以为女人会此物?还是您老眼昏花到需要在下脱衣验身?”

    陆离脸色一变,目光上上下下的扫了白苏几遍,目露异色。

    “在下白氏白子邵,今年十七岁,陆少卿若是不信自可去查!”白苏也知道自己表面上看来不过十二三岁,十二三岁的男孩子怎么会有喉结?所以陆离有所怀疑是必然的。为今之计,她也只好冒充一下自己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大哥,反正她对那个大哥也没有什么好感,纵然白子邵今年已经十九了。

    啪!

    一巴掌把白苏打蒙了。不信就不信呗,干啥还打人呢!

    “臭小子!好好的男人不做,竟然喜欢扮下贱的女人!”陆离周身杀气崩裂,周围立刻人群鸟兽尽散。

    白苏愕然,这个陆离果然是很看不起女人!他......他不会也喜欢男人吧?

    陆离“唰”的抽出佩剑,白苏惊惧之下,飞快向后退去。

    手起剑落,白苏只觉身后周身剑气包围。不到片刻,白苏穿在外面的深裙已经支离破碎,她心下一惊,以为陆离要脱/光检查,双手慌忙捂住裤子。

    她这个动作一做,陆离果然住手了。一般这种情况下,女人都会下意识的护紧胸口,而男人则会保护胯/下。

    “原来你那家伙还在!你给我记住,下回再让本官遇上你穿女装,一定阉了你!”陆离狠狠的剜了她胯/下一眼。

    白苏只觉得裆/下冷飕飕的,幸亏自己没有东西,否则肯定被吓出问题。

    陆离吹一声口哨,远处一条黑影如风般刮了过来,他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的朝城门那里奔驰而去。

    (原“禁卫军”修改为“虎贲卫”,前面章节某袖会慢慢修改,不是bug哦。)

    另:明天白天袖子会修文,只是捉虫,没有修改情节,so,八点之前都是伪更,读过前面的朋友们请忽略之.......(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0881/ 第一时间欣赏美姬妖且闲最新章节! 作者:袖唐所写的《美姬妖且闲》为转载作品,美姬妖且闲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美姬妖且闲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美姬妖且闲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美姬妖且闲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美姬妖且闲介绍:
袖子呕血新书《伪宋杀手日志》已经上传,是一个女子的热血传奇,是毒舌与腹黑的极致交锋!欢迎各种围观!!!!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成为弱女一枚!幸好满腹才华,虽不能登得庙堂,但可凭此白手起家。一花一草、一砖一瓦累累相叠,造就她名动天下!看园艺大师善侍花草同时,不忘挑夫选婿,寻找如意郎。美姬妖且闲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美姬妖且闲,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美姬妖且闲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