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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袖唐     美姬妖且闲txt下载     美姬妖且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94章 白苏的手段

    顿时,所有剑客的呼吸都用内力逼缓,白苏亦屏息凝神。

    而马匹似乎也察觉到气氛不同寻常,出于动物的直觉,竟是没有发出大的声音。

    “点火把。”

    黑暗中,看不清面容,只能听见一个低沉的声音。

    白苏暗叫糟糕,方才他们只是隐进林子,却不曾把地上地上的车印抚平,一旦点亮火把,那些印记便一目了然,眼下只能保佑他们的注意力放到突袭上去吧。

    “陆离那小子会上当吗?”一名年轻的士兵一边打着火石,一边嘀咕道,“说也奇怪,巫明明下了毒,眼看再过几天就能送他一命归西,谁知道那厮一夜间竟又活蹦乱跳的,舅舅,这次的计谋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他的声音中不无怨言,显然大半夜跑路口吹冷风,不是件容易干的活。

    那“舅舅”也未答话,白苏听他这话,便知道,他们定然是北魏军无疑了!

    白苏唇角微微一勾:或许之前不会出问题,现在可就不一定了。

    她对十三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拿出丧魂散。

    丧魂散虽然可以随着空气的流动自行扩散,可是风从谷中吹出来,白苏略处下风向,要想迷倒那三四百人,着实不容易,恐怕还得想办,潜到对面树林和上风口去放毒。

    白苏看着那丧魂散思忖方法,却忽然隐隐听见女人的嘤嘤的哭泣声,那声音似乎是在路另一边的林子中,距离此处甚远,被风吹的支离破碎,颇有中凄厉幽怨的味道,令人禁不住寒毛竖起。

    这时,他们的火把已经大部分点起来了,照的道上通明,白苏也看清了那一行人的模样,北魏人看起来比雍人体格还要魁梧彪悍,领头那汉子骑在马上,约莫三十岁左右,看不清面容。

    白苏粗略估计,他身高至少也有八尺,肩膀很宽,头却很小,这样比例看起来十分不舒服,却显得他越发壮硕。

    “何人装神弄鬼!”那领头大喝一声。

    嘤嘤的哭泣声戛然而止,静默片刻,传来一个妇人惊喜的呼声,“公主,有人!”

    对面林子中沙沙作响,不一会儿钻出七八个妇人,虽然形容狼狈,却依旧掩不住她们的明丽的姿容,尤其是被众女围在中间的两名女子,一个伶俐娇俏,一个美艳不可方物,直是看呆了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士兵,连继续点火把的事儿都已忘记,一个个直勾勾的盯着她们,目光肆无忌惮的在她们的脸蛋、胸脯、屁股上游移,喉头滚动,看那眼神,恐怕早就在心里把她们凌虐几十遍了。

    白苏看着那些妇人微微蹙眉,那被众女围在中间的两个少女,分明是孝节公主和康乐郡主,不禁心中苦笑,可真是冤家路窄啊,在这深更半夜的荒郊野外也能碰上,简直是罪孽。

    不过,她们出现恰好吸引了一群士兵的注意力,白苏立刻把一瓶丧魂散向倨抛去。

    倨本就在全神戒备,忽觉得白苏马车方向有东西向他掷过来,原本下意识的出剑,却硬生生收了回来,改用手去接。

    他一握住那只小陶瓶子,旋即回头来,白苏指了指对面的林子和峡谷口,他当下就明白了白苏的意思,当即挥手用暗语交代五名身手不错的剑客去放毒。

    那几人并没有立刻行动,因为时机还未到。

    “公主?”骑在马上的领头眯起眼睛缓声道,“不知公主有何吩咐?”

    孝节公主心中一颤,她没想到在雍国境内会出现别国的军队,所以才会跟着一起出来,她听这领头的口气,心知这些人恐怕不是雍国人,脑子一蒙,一时间紧张的背心出汗。

    就在她还处在慌乱中时,康乐郡主却已经道,“不错,孝节公主在出嫁途中遭劫,剑客拼死护佑才得逃至此处,你快快去通知陆将军,派人护送我们去政阳!”

    孝节公主陡然间缓过神来,手脚冰凉,慌忙拉住康乐郡主斥道,“妹妹莫要胡说!这可不是闹着玩,冒充公主是死罪!”

    康乐郡主只道她是低调了,“姐姐公主之尊,还怕陆离不闻不问吗!他敢!”

    马车中,白苏简直无语了,这康乐郡主简直傻到令人觉得,连生气都是白费力气。

    所谓“不怕狼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真真是一句至理名言,白苏决定回去一定要将身边的人再清洗一遍,以免有一天死的太冤。

    “若真是公主,陆将军自然不会不闻不问,但是.......”那头领翻身下马,冷着脸道怒声,“大胆刁妇!竟敢冒充公主!你们当本都尉是好糊弄的吗!冒充公主,妨碍行军,来人!将这些妇人就地处死!”

    都尉身侧的一个年轻士兵一脸垂涎的道,“舅舅!时间尚早,这等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就这么杀了岂不可惜?不如把她们交给外甥玩玩再处死!”

    那都督抚着下巴,似是在考虑他的建议。

    康乐君主大急,扯着孝节公主,声音中已带了哭腔,“姐姐你倒是说话啊!”

    便是此时,都督挥手道,“随你,玩弄够了暂时不要杀。”

    此时孝节公主已经是万念俱灰,然她身为刘氏嫡出的公主,绝不容许自己被这些粗俗之人侮辱了去,当下拔下头上的金簪,倏地朝自己咽喉刺去!

    但那都督似乎是早有准备,唰的从马背上的韬(装弓箭的袋子)中抽出弓箭,电光火石之间,只闻咻的一声,紧接着便是孝节公主一声惨呼。

    就在这一瞬,白苏这边五名剑客如影子一般,悄无声息的散开去。

    那白羽箭准确的穿透孝节公主的右肩,她握着簪子的一松,都督一挥手,几十名士兵一拥而上,瞬间便将几名呆愣的侍婢和康乐君主制住。

    “你们大胆!我是康乐郡主!我是顾连州的夫人!你们若敢动我,定会不得好死!”被缚住的康乐尖叫着挣扎,娇俏的小脸涨得通红。

    那名唤都督舅舅的年轻人,一把握住她精巧的下巴,笑道,“孝节公主在出嫁途中与剑客私奔,此事可是传遍天下,我等怎么会不知呢!”

    康乐郡主睁大眼睛,惊恐的看着他们,她就是再笨也猜出这些人并非大雍士兵了。

    都督对自己的外甥道,“景震,先把孝节公主的血止住,我们还要靠她请功,至于这个什么郡主的,你可以随意处置!”

    景震虽然遗憾不能碰孝节公主,但看康乐郡主长的也不赖,心中稍微舒坦了些,快速的帮孝节公主止了血,转过身来便拖着康乐郡主往旁边的林子里去。

    “放开我!放开我!”康乐郡主脸色煞白,她一直保着处子之身,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献给顾连州,怎么能失身于他人!

    如此一想,当下便要咬舌自尽,而景震似乎早料到如此,一把将她摔在地上,伸手咔嚓一声便将康乐郡主的下颚掰脱臼。

    树上隐藏的剑客在此时拔除丧魂散的盖子。

    刺啦刺啦的布帛撕裂声不断,景震已经三下五除二的撕除康乐郡主的裙裾,双手扣住她雪白的双乳,不停的揉搓,双指夹住红嫩的乳尖或掐或揉,没两下便弄的她娇喘连连,尖叫声渐渐婉转起来,外面人听着,心道,这郡主居然风骚的很,叫的这么淫浪。

    “把这几个侍婢砍了!”都督冷声下令。

    那些士兵心有不满,都督的做法分明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但是军法如天,他令一下,当下便传出了刀剑刺入血肉的噗噗声,五名侍婢惨叫声还卡在喉咙中。

    不用都督吩咐,这几俱尸体便被丢入一旁的矮树丛中,虽然只是枯枝,但夜色如墨,却也能遮掩住。

    而林中,景震的分身已经挺进康乐君主的体内,由于他常年流连花丛,自然没怎么弄疼她,他一边耸动着身子,一边气息不稳的道,“郡主就知足吧!我景震虽比不得顾连州,长的却也不赖,没叫那些莽夫上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提到顾连州,康乐郡主浑浑噩噩的脑子忽然清醒了几分,却也不叫了,泪水却流的更加凶猛。

    景震想到身下这妇人是雍国尊贵的郡主,又是圣人顾连州的女人,当下更加兴奋了,竟是连丧魂散的药效都顶住了几分,连连戳弄,直到发泄出来以后,才察觉浑身酸软。

    而康乐君主早就晕了过去。

    白苏坐在车里一直观察外面的动静,直到那些士兵都纷纷倒地,才微微松了口气。

    都督却是个精明之人,这寒冬腊月的哪来的花香,是以一嗅见花香之后,便下意识的用袖子掩住口鼻,还未等他提醒众人,便发现只有他一个还清醒着的,胯下的战马摇晃了几下,他微微一惊,蹬着马镫借力,飞快的跃出几丈远。

    战马竟然“嘭”的一声倒在地上。

    他惊疑不定的环望四周,一手持剑防备,另一只手依旧掩着口鼻,慢慢的向城中退去。

    “都督且慢行。”一个微微沙哑的声音从林中传出,宛如寒冬的第一缕春风,一时也分辨不清男女。

    都督下意识的便往那边看过去,一时分神,脖子上已架上一个冰冷之物。

    “阁下是谁,某现在已束手就缚,何不现身相见?”都督惊骇,此人竟然埋伏在此,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倒他们三四百人!

第195章 何谓“开口笑”

    “唔,如你所愿。”白苏从林中走出。

    都督一直盯着白苏声音的方向,只见一个身着浅青色的袍服的少年在小厮的搀扶下,缓缓走了出来,地上的火把有些还没有灭,借着微弱的火光,他清楚的看见了一张清俊的容颜,和一双隔花掩雾的眸子。

    这少年身上带着浓浓的书卷气,却也不全然是书卷气,还有一种闲适洒脱的淡然。

    “都督贵姓。”少年开口道。

    都督似是没想到,白苏开口竟只问了这句无关紧要的话,便答道,“某姓左。”

    “左都督。”白苏淡淡笑着提醒道,“药力已经消散,您可以把袖子拿下来了。”

    左都督怔了一下,“我凭什么相信你!”

    白苏从袖中掏出一个黑褐色的小陶瓶子,懒懒道,“因为我要给你下这个毒。”

    左都督一想,自己眼下是阶下囚,脖子上的刀还架着,自是任由人家摆布,若想留得性命,还是不要惹怒他为好,况且他也没有必要到此一举的骗他。

    如此想着,即便再不甘愿,也缓缓放下掩着口鼻的袖子。

    刚刚放下袖子,入鼻便是浓浓的花香,他再想捂住口鼻却已经晚了,浑身瞬时间像是被抽去力气一般,把长剑插入面前的土中,才勉强撑住摇摇欲坠身子。

    “卑鄙小人!”左都督双眼几欲喷火。

    白苏也不生气,又将手中的瓶子收起来,“所谓兵不厌诈,而且,在下穷的很,怎么随便浪费毒药呢。”

    她说着,陡然声音一扬,“来人!”

    林中唰唰闪出十几道人影,十五名剑客垂首恭立。

    “这些都杀了吧。”白苏淡淡的下着命令。她即便不想自己手上染上这么多鲜血,然则,如今这个世界,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没有谁是无辜的。

    一声声轻微的呼声响起,不过瞬息之间,三四百条人命便就从这世上消失了。

    “左都督不准备同在下说说,您夜漏更深出现在此地,究竟所为何事吗?”白苏问道。

    “要杀便杀,悉听尊便,你也别想从我这里问出什么来!”左都督冷声道。

    白苏也不着急,方才她便听那景震说“时间还早”,既然都足够他纵欲,想来距离他们埋伏的时间确实是还早。

    香蓉在一侧没有鲜血的地方摆下一个小坐扎,白苏悠悠然的坐了上去,“唔,在下从小爱读书,曾特别研究过古书记载的各种酷刑,自己闲来无事也想出那么几十种好法子,见左都督这一身铮铮铁骨,怕也是起不到什么作用了。”

    白苏不无遗憾的道。

    她托着下巴,靠在香蓉身上,调戏一般的扯过她一捋秀发,一扫之前的遗憾,忽然兴致勃勃的道,“就不知您那外甥,是否也受得住。”

    白苏话音方落,剑客便提上来一个半裸的青年,甩在左都督的面前不到四尺之处。

    景震身上还有着方才欢爱时残留的污秽之物,衣衫不整,被这么一摔,更显得惨不忍睹。

    “这样吧,咱们就先来个稍微轻一些的。先给他喂解药,在一一拔去他的指甲。”白苏漫不经心的下着命令,伸手自己观察自己的手指,仿佛在想象着那是怎样的锥心刺骨。

    其实白苏的余光一直关注着左都督,见他脸上血色尽失,心中也微感诧异。

    左都督不许属下擅离职守,可见此人并非是不知军纪,然他却对自己的外甥甚是纵容,竟然任由他胡来,便拿景震威胁,顺便杀鸡儆猴,要左都督乖乖交代军机,但没想到,左都督居然如此在意外甥。

    其实,景震名义上是左都督的外甥,实是他与自己姐姐暗通曲款,乱/伦生下的儿子,他十几年来一直在后院辛勤“播种”,阿娇成群,却偏偏再没生出一个男丁,所以平素对景震,那是无所不应,宝贝的很。

    剑客给景震口中塞下一粒解药,他渐渐清醒起来。

    “拔指甲似乎有些难度,十三,你把银针给他们,记得,要顺着指甲缝扎进去。”白苏道。

    十三掏出随身携带的银针,递给一名剑客,那人二话不说,打开银针包,取出一根半尺长的细细的银针,抓起景震的手便扎了进去。

    “啊!”景震顿时全醒了,叫的撕心裂肺,“舅舅,救我!”

    左都督一直死死抿着唇,看着景震的目光中满是心疼,可就是坚决一个字也不说。

    看着第二根银针慢慢的扎进去,景震脸色煞白,额上青筋直暴,细细密密的汗水在幽暗的光线下盈盈发亮。

    景震一个受宠爱庇护的纨绔子弟,能受到第二根银针,还没有求爹告奶奶,已经是奇迹了。因着如此,左都督越发觉得景震是个不错的孩子。

    “对了,手脚都刺完之后,再来个‘开口笑’,左都督您一定不知道这开口笑吧。”白苏耐心的给他说明,“就是把木桩子插入肛men中二三十寸,随后把木桩竖起来,插入先挖好的坑里,然后令外甥的体重就会让他一点一点的往下坠,一点点地深入,直至从腋下、胸部、背部或肛腹穿出,在一般情况下呢,他不会直接死的,最起码也得三天往上才会咽气。”

    若非必要,白苏当然不会拿这个方法去整治谁,她此时说出来,不过是一种心理战术,给左都督造成震慑,和压力。

    十指连心,景震疼得脑中一片空白,自然听不见白苏说了些什么,可左都督听的一清二楚,别说是景震,这世上任何一个人,听见这“开口笑”也心惊胆战。

    左都督盯着白苏清俊的脸,这个征战沙场之人,眼中竟然露出深深的恐惧。

    “父亲!父亲救我!”景震哭嚎道。

    他一声“父亲”令左都督浑身一颤,一咬牙道,“住手!我说!”

    白苏也被惊了一下,但她面色不改,抬手令剑客停止动作,“左都督定要知无不言啊!”

    “好,但我有个要求。”左都督一个杀人如麻的悍将,居然被白苏逼的虎目含泪,“你要放过我儿,至于我,只求速死。”

    白苏道,“左都督放心,在下也没有很多时间去折磨人,只要都督照实话说,在下定然会给你个痛快。”

    “我不信你,你以祖宗鬼神发誓!”左都督对刚才的事还历历在目。

    “我以纳兰氏祖宗鬼神起誓,只要左氏交代今日密谋之事,我纳兰氏放其子生路,否则天打雷劈。”白苏看着景震一眼,缓缓道,“就算你不说,在下也要留着他性命,验证你说的话是真是假,你若说假话,在下必然以方才的法子对付他。我现在就可以放他离开,不过,你若敢诓骗,便是他转世投胎,我纳兰氏也有本事把他抓回来,请左都督慎重。”

    左都督方才还存的一丝狡诈之心,顿时打消。

    他也是个精明之人,一下子就明白过来,白苏从一开始骗他,就已经开始下套了,就等着此刻他老老实实的交代呢!他虽心中不甘,却不得不如实交代。

第196章 这绝不是逃跑

    据左都督交代,他们是昨日傍晚才把狄城拿下,按照赵膺的命令,在狄城只留下五千人马,他们在每个关卡都分上几百人点亮数倍火把,造成有重兵屯守的假象。

    而北魏军的主力去了哪里,左都督却不知道。

    白苏相信他没有撒谎,他这官职若是知道此等机密之事,那才奇怪。

    十三弄晕景震,用银针抹去他的记忆,又令人把他绑在旁边的树林中。

    白苏自然没那么傻,放景震回去,即便他不记得什么事情,也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

    十三一直对妫芷的银针十分感兴趣,妫芷也不藏私,教的尽心尽力,尤其是在杀人方面,教的甚为详细,现在终于派上用场了,做完这一切,依旧兴奋不减。

    白苏也很无奈,她一直对“针”之类的武器没有好感,比如方才逼供时,她就很不合时宜的想到了容嬷嬷,又比如看着妫芷用银针隔着十几丈的距离,能精确的刺进人体内的穴道,她又会想到东方不败......还好,非逼不得已时,妫芷不喜欢拿银针当武器。

    “主公,孝节公主和康乐郡主该如何处置?”倨问道。

    孝节公主毕竟是雍帝亲自赐给顾连州的正妻,以白苏的性格,要说没有起杀心,是绝不可能的,不过顾连州既然已经处理了,她也就不插手,而且今晚还要多亏这两位的“献身精神”,白苏才省去不少力气。

    “看在孝节公主还算有骨气的份儿上,由着她们自生自灭吧。”白苏道。

    倨微微顿了一下,“主公,孝节公主毕竟是皇族血脉,这样不闻不问,是否......”

    白苏没有什么爱国热情,可不代表这些剑客就能改变信仰,在他们心中,大丈夫不能保家卫国,就枉为男儿,更何况这是一群满心忠义的剑客。

    因此,白苏不得不慎重考虑此事,纵然她十分不情愿带着这两个“情敌”。

    “你说的也对,放她们在此处,万一再被北魏军抓住,影响战事,也不甚好。”白苏懒懒的说了一句,心中盘算着怎么安置这她们。

    因着白苏心中十分不待见这二人,也懒得为她们多费心思,便干脆撒手不管了,还能顺便卖个人情,“倨,刘氏皇族怎么样,我管不着也不想管,更不想跟他们沾上一星半点关系,这事就交由你处理,希望你明白。”

    她这话外之意很浅显:我白苏压根就不想捧刘氏的臭脚,这回完全是给你面子,你处理的时候最好撇清关系。

    “是!属下明白!”倨叉手道。

    白苏说这话是有技巧的,且不管倨会怎么看她爱不爱国这事儿,但她这么一个连皇族都不放在眼里的人,却给他面子,单是这一点,倨的忠义之心必然又会热烈燃烧起来。

    剑客热血、恩怨分明,所以想拢住他们也不太费力气。

    最终,孝节公主和康乐郡主被搬上同一辆马车,白苏既然要卖情面,自然要做到底,所以把香蓉派过去伺候她们。

    此事暂且不提,白苏根据左都督的话来猜测,赵膺此次目标可能还是在石城,北魏军虽然已经突破防线攻入雍国境内,但是石城有重兵屯守,在那儿早晚是个定时炸弹,万一陆离给他来个“背后插刀”,或者“围魏救赵”,那他做什么都是枉然。

    所以,时下流行的稳扎稳打,还是很有道理的。

    陆离醒过来了,可能是妫芷所为,石城有他和顾连州坐镇,应当不会有什么危险。

    反倒是她在这狄城可以有一番作为,助他们一把。

    此处是狄城的南入口,应当守卫最少,而且白苏灭了他们,也多半是侥幸,这一百个剑客虽个个身手了得,但顶不住数千士兵。

    “主公,现在怎么办?”倨问道。

    眼下看来,还是退回去最为安全,不管要布置什么事情,谋划者要处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才行,否则很容易出问题。

    白苏在心中分析一番利弊,最终决定,“返回,令人星夜兼程去石城通知陆将军此事,另外派几个隐藏功夫最好的剑客,在狄城周围查看情形,再派几人先行去来时路过的小镇上寻个安全的住处。”

    她这话一出口,周围顿时有几名剑客瞪大眼睛,“主公!我们一行均是剑客,北魏不过五千人马,我等便是拼死一战,也定会保主公穿过狄城!”

    “对,怎可胆小如鼠,临阵逃跑!”有人附和道。

    白苏白了他们一眼,哼道,“你们都死了,把我护送过狄城,送到北魏军刀口吗?都动动脑子行不行!总之,北魏军要杀,你们也不能白白去送死!我自有办法!”

    一群人满面愧色,起初他们还怀疑自家主公胆小如鼠,原来竟是为他们着想,心中不由感动。

    而坐在马车中的白苏躺在榻上,敲着手指,心道:先不管你们想退还是想战,我得先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再说!

    白苏坚决不认为这是逃跑,这叫退而结网......

    依照白苏命令,留下的四十名剑客处理好尸体后,已过了子时,他们按照左都督所说的时间,在各个山头点上了火把。

    一切都如不曾发生一般,白苏连夜返回途经的一个小镇,先行过来的剑客不知用什么法子,弄了一个大院子。

    这院子距离小镇繁华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似乎是有钱人家废弃的庄院,屋舍十分破旧,院里的花园中已经杂草丛生,水池干涸,但好歹能够遮掩一些,倒也算是不错。

    白苏躺在车中,手中把玩着左都督身上佩戴的军令。

    这是一块巴掌大的青铜牌,顶上是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虎头,仿佛是要将下面的牌身吞入腹中。白苏白嫩纤细的手指从虎头上划过,与古朴肃然的青铜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思忖,北魏军昨日才占领狄城,他们重兵屯守的假象最起码也得维持一两日,所以最起码还有一日的时间给她周旋,只要在这一日之内把这个消息传递给陆离或顾连州。

    以顾连州的才智,定能想出个万全之策,其余的事,完全不需要她动脑子。

    至于能否帮助他们,只能量力而行了,至少,不能做拖后腿的事儿。

    白苏想着想着,竟靠在榻上睡着了,一觉醒来,天色已大亮,还未曾睁眼,便听见外面女人凄厉的哭声。

    一听这声音便知道是康乐郡主,白苏揉着脑袋,越发觉得头疼,她从来也没见过有人这么能哭能叫的,与她接触的人中,妫芷绝冷,李婞爽直,孝闵公主善变,但她们有个共同点,就是聪慧理智,甚至连身边的侍婢也是如此,所以对于康乐郡主这种人,白苏还真不知如何下手。

    “主公!”倨急急的声音传来,他现在是说不出的后悔,后悔没听白苏的话,若是任由这两妇人自生自灭,也不至于现在焦头烂额,“孝节公主坚持要见您。”

    “康乐郡主怎么回事?”白苏深吸了口气,压下自己逐渐暴躁的情绪。

    倨立刻在马车外单膝跪下,“属下失职!孝节公主坚持要当面谢您,康乐君主不吃不喝,一直哭闹不停......”

    随着康乐郡主的哭声越发凄厉,倨的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水,腮边肌肉鼓起,显然已经到了咬牙切齿的地步。

    “纳兰公子!”孝节公主甜甜的声音传来。

    倨不在,哪个剑客还敢真的把她一个公主怎么样,四五个人愣是没把她看住。

    白苏叹了口气,淡淡道,“不过是路见不平,公主想要感谢在下,就不必了,您回去好好养伤吧。”

    白苏自从和顾连州分道之后,便用药把自己的声音变粗,这药是妫芷后来配制的,比她原来的药方好不知道多少倍。

    孝节公主看不见人,光听这优雅闲适的声音,便觉得这定是一个俊朗的公子。

    “公子......”孝节公主还不死心,她要见到白苏,请求他派剑客把她们送到政阳去。

    “公主请回吧。”倨见她不动,不由微微蹙起眉,心想,女人真是个麻烦啊!她这么想的时候,完全没把自己算在女人之列。

    孝节公主银牙一咬,豁出一张脸面去了,向马车敛衽为礼,“妾有个不情之请,想求公子相助。”

    马车中无人应答,她顿了一下,继续道,“妾想求公子派几名剑客送妾和妹妹回政阳,只要妾见到夫君......”

    孝节公主口中的夫君,自然指的是顾连州,白苏懒懒的打断她的话,“公主既然知道是不情之请,便不用再说了。在下非是什么大善人,出手相救也是怕你们被北魏军抓去肆意凌辱,到时候有辱雍国体面,实在不雅。在下好歹也是半个雍国人,自不会袖手旁观,至于其他,公主就休要再想了。”

    孝节公主眼圈一红,死死咬住下唇,她一个尊贵的嫡公主给他敛衽行大礼,居然遭到如此无情的拒绝,而且是不留一丝颜面的。

    她又哪里知道,是那一句“夫君”惹恼了白苏。

    孝节公主本就美艳,晨光熹微下,泪光盈盈,恼恨的模样,一时间竟令不少人看呆了去,甚至都有人忍不住想为她求情。

    白苏自也是看见这一幕,目光扫过那些蠢蠢欲动的剑客,冷声道,“眼下战火正炽,公主身为刘氏嫡公主,当冷静自持才是!请回去休息吧!至于康乐郡主,她若是还坚持哭喊,就打晕她!”

    白苏冷冷的声音,令不少剑客都回过神来,不禁羞愧难当,当下纷纷低下,不再看孝节公主。(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197章 修罗陆离

    用完早膳后,白苏派去查探狄城守城的状况的剑客返回。

    原来,狄城五千人马基本都聚集在北城门,东门、西门都有五六百人,而被白苏一窝端的南门的人手最少。

    得知这个消息,白苏双眼微微弯起,向倨勾了勾手,在他耳边说了计划,倨眼睛一亮,立刻下令去南门埋伏。

    待到傍晚之时,给陆离送信的剑客也已返回,他带回来一个消息,说是陆将军入夜之后,会领大军攻城。

    白苏一听这消息,便知道他们这是打算将计就计,引赵膺上钩。

    当下便打算配合陆离,将狄城的北魏军“瞬杀”,速战速决,说不定返回时候还能和顾连州来个里外夹攻。

    “走吧,现在就去南门。”白苏也决定随同,她留在此处,还要分散许多剑客来保护她,南门那处山多,只要找个有利的位置,比呆在这里还要安全。

    更重要的是,她可以随机应变,这些剑客一旦遇敌,便是不死不休,万一出了什么变故,白苏也好指挥他们保存实力,这百余剑客是她纳兰府一半的护卫,而且都是婆七挑选出来的心腹,她可舍不得在这场战火中葬送。

    天色刚刚擦黑,一行人便马不停蹄的朝南门赶去。孝节公主和康乐郡主也被迷晕了带过去,这两个烫手的山芋,还是丢给陆离,让他派人送回尚京去。

    到达南门的时候,剑客们已经将一切布置就绪,白苏便在一个小土坡顶上至了软垫,四面围上暗色的围布,既方便隐藏,又能够挡风。

    不时的会有人来向她报告雍军还有多少里的距离抵达。

    “点火。”白苏估摸时间差不多了,下令在周围的准备好的火堆上点起火。

    浓烟滚滚,火光闪烁,剑客纷纷开始大喝,做出打斗的声音。

    倨在半山腰上,看见远远的果然来了一队人马,心中不由对白苏的料事如神由衷的佩服起来,与此同时,令剑客在路口做出打斗状。

    夜色如墨,远远的也看不仔细,那群人只能看见前方有人影打斗,当即加快脚步,朝这边赶了过来。

    白苏让人假扮北魏军拿着左都督的军令跑去北门报信,说南门遭袭,东门和西门腾不出人手,请求领军派一千援军,那领军见令牌是真,而且报信之人对城中布军也知晓,便不疑有他。

    但是,探知陆离率大军还有几里路便至,当下便令两千援军火速赶往南门,想一举平定南门之乱,反正狄城小的很,两个时辰能绕城跑一圈,若是直来直往连小半个时辰都不用。

    倨盯着渐渐靠近的队伍,一声长啸为信号,四周陡然燃起火堆,尤其是上风向之处,竟密密的有二十余个火堆。

    那领头之人大喝一声,“有埋伏!快返回!”

    然而为时已晚,他们跑着跑着,便觉得手脚发软,虽则还没有到晕倒任人摆布的地步,但奔跑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马匹似乎比人稍微好些,所以,只有还在马上的那几个瞬间冲出包围。

    逃了那么一两个,也无所谓,反正跑回去正好遇上陆离,指不定比在这儿死的还凄惨。

    百名剑客是事先服了解药的,又是以一敌百的高手,挥剑进入两千兵卒之中,犹如切豆腐一般,从四面杀开血口,残肢断体和着鲜血四处飞溅。

    那些兵卒因为中了迷药,连惨呼声也不响亮。

    十二自从之前被须风所残之后,见到皮开肉绽便浑身发抖,十三早早的就把她的头抱在怀里,不让她看。

    十三在人贩手中被倒卖时,也算是看惯了生死的,但看见这等场面,依旧脸色发白,搂着十二的手紧紧收起,连十二不舒服的挣扎都不曾发觉。

    白苏上回在尚京城外遇见厮杀之时,也似这般,但当时为了逃生,便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厮杀上面,此刻盯着那乱飞的残肢,胃里一股酸水向上涌。

    几个侍婢都被这残酷的画面震撼之时,只闻帷帐中嗖的一声,白苏猛的钻了出来,扶着一根枯树干吐的天昏地暗,那架势,恨不能五脏六腑全都吐出来。

    香蓉忙收回魂,过来给她抚着背顺气。

    吐了一会,才又在香蓉的搀扶下坐回帐中。

    厮杀还在继续,对方只是中了一些迷药,并非不是没有丝毫反抗余地,而且他们有两千人,一大块豆腐还要切一会儿呢,更何况是杀人!

    求生的**激起兵卒们的潜能,竟也能够使他们支撑着与剑客们纠缠许久,但随着火堆中迷药的燃烧,他们的势头渐渐弱了下去,再大的潜能,终究没能敌得过药力。

    就在剑客们奋力击毙那些负隅顽抗的兵卒时,一人一骑风驰电掣般的袭来,方才听马蹄声还在远处,只是眨眼之间,那人已经到了眼前。

    暗降色的披风在夜色中犹如一条魅影,玄色戎装与黑暗融为一体,唯能看见的,是那双如狼一般的眼睛,深邃幽黑,却闪着凌厉的光芒,火光映射在他眼眸中,便宛如燎原的战火一般,铺天盖地的杀伐之气席卷而来,犹若修罗降临。

    马上之人狂风似的从厮杀胶着的人群里穿过,如入无人之境,分明只是转瞬之间,可是他所经过的地方,北魏军士卒悄无声息的倒下一排,而与北魏士卒交错在一起的剑客,却毫发未损。

    白苏看着陆离,心中也不由暗赞,好一个铁血将军!

    抛去他们之间的恩怨不说,这一刻的陆离着实是有着令人难以抗拒的魅力,这种魅力,比之白苏画的裸图上的魅惑,不知要高出几个段位,相信每一个看过他这等气魄的人,都会不自觉的臣服在他脚下,不敢有丝毫妄念。

    他的马停在路口,纵身下马,倨在半山腰上,几个起落迎了去。

    “陆将军,我家主公在山顶相候。”倨叉手道,他对陆离的态度恭敬中带着叹服。

    方才那一幕,倨比任何人都看的更清楚,陆离剑法快准狠,连一个多余花哨的动作都没有,一剑有时甚至能取下四五条性命。

    陆离剑眉紧锁,顾连州只告诉他白苏在此,却没说有别的什么人,方才他只以为,那些剑客是顾连州的属下,这又哪里冒出来一个“主公”?(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198章 会陆离

    “你家主公,何人也?”陆离磁性犹如胸腔共振的声音,带着一丝未曾消退的杀气,令人胆颤。

    倨叉手道,“禀陆将军,我家主公是纳兰氏新任家主!”

    尚京的纳兰氏,他也曾听说过,家主一个赛一个的俊,又一个个英年早逝,氏族不知所起,蹊跷的很,在此出现,也不知是敌是友,

    陆离心下生疑,却依旧是大步走上山去。

    山顶的风渐渐大了起来,陆离的披风烈烈作响,他在黑色的帷帐前驻足。

    倨叉手道,“主公,陆将军到了。”

    “外头风大,请陆将军进来一叙。”白苏沙哑舒缓的声音,显得有些虚弱,约莫是方才吐的厉害了。

    陆离只言未说,挥手挑起帐幔便躬身走了进去。

    白苏脸色苍白,瘫软的靠在香蓉身上,香蓉给她揉着太阳穴,这情形,乍一看还倒是权贵带着爱姬郊游来了。

    陆离凌厉的目光定格在白苏玲珑的五官上,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纳兰氏?”

    与此同时,他身上陡然迸发的杀气,令整个山头的人都为之战栗。

    白苏本就不准备瞒着他,她与陆离虽然闹了许多不愉快,到现在也不认为他是个好人,但无疑,陆离此人不会用那些卑鄙不入流的手段害人,他若是想杀人,定然提剑便取了那人性命。

    “久违了,陆将军。”白苏笑吟吟的看着他,“请坐。”

    她面色苍白,却在他的杀气之下笑的从容淡然,陆离心中微微一动,在她对面的软垫上跪坐下来,杀气也随之消散。

    “你做了什么?”陆离沉沉的目光紧锁着她的眼睛,无形中给人一种不能喘息的压力。

    白苏道,“哦,我本是随连州之后往石城去,途经此处时恰巧撞破北魏军的埋伏,又恰巧杀了南门的守军,从一个姓左的都督口中逼问出他们的布局,因而猜测可能是赵膺设下的圈套。”

    “我问的是今晚。”陆离强调。

    “今晚啊,素车队中恰好带了许多迷药,于是便设好陷阱,用左都督的军令骗得北门援军两千,又令人假扮北魏军,提前通知东、西两门的守军,说陆将军攻城,人手不足,匡他们前去援助,大约......嗯,就是这样。”白苏仔细的回忆一下,确认自己有没有什么说漏了。

    白苏这么骗守军都集中在一处,令雍军速战速决,可以避免有人逃跑报信,而且她还估算自己的能力,分担了两千人,最大限度的减少了雍军在狄城被牵绊的时间。

    陆离心中惊骇,面前这个柔弱的妇人,居然如此诡诈,将五千人马玩弄于股掌之中,于是看着她的眼神不自觉的多了一丝探究,“你怎么肯定他们就会上当?”

    白苏笑道,“这还要感谢左都督和他儿子,赵膺以五千人做饵,然区区五千人如何能敌得过陆将军的铁骑?因而这些人必然是有来无回的,左都督若是知晓此事,定不会带着自己儿子陪葬,他们之所以轻易上当,想来是赵膺骗他们说大战将在石城,此地并不重要,又或者,说是会有援军前来。”

    这些品级低的将领个个都天真的要命,他们装作大军前行,而狄城距离尚京只有五百里的距离,雍军怎么可能允许他们深入一国的心脏?

    要不,怎么都只能做个低级将领。

    “你如何知道这五千人就不是死士?”陆离对白苏越来越好奇了,怪不得她有本事把顾连州迷的神魂颠倒,原来有手段的。

    “死士?”白苏嗤笑一声,光凭景震的荒唐劲儿,还有左都督不惜一切的要救他性命,也能判断这群人压根就不是能豁出性命的。

    但白苏总不能说她用非常手段逼迫他们,毕竟一个妇人背上“歹毒”之名,可不怎么好听。

    于是只好另找一个解释,“方才篝火一燃起,那些骑兵一冲出包围,便没有返回,可见这些兵卒不仅不是死士,而且并不隶属赵膺主力军。”

    如果赵膺的主力军就是这个素质,纵使他再神,也不能如此迅速的就占领了大散关,一路轻松的逼近政阳。

    陆离久久没有答话,一双黑如墨的眼眸死死的盯着她,那有如实质的目光仿佛能穿透皮肉,直达人的心脏。

    白苏被他瞅的浑身发寒,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有问题?”

    有问题,问题大了!陆离薄唇微抿,上下打量她几眼,忽然爆出一阵大笑,雄厚且有磁性的声音震的人头脑嗡嗡作响。

    白苏被他吓了一跳,想离她远一些,又怕惹怒了他,只好将臀部微不可查的向后挪了挪,纵然不过是毫厘的差别,心理上却是好受了些。

    陆离自然也是看见了她这动作,不知为何,看着她这般模样,心里说不出的气闷。

    他猛然伸手,一把将白苏扯入怀中,“你这妇人倒是有些意思,石城如今只有十万守军,若是我今日不回,德均纵有通天之能,也得被困死在里面,所以,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香蓉惊叫声卡在喉咙里,也不敢贸然去陆离手里抢人,只是睁大眼睛,恐惧的盯着他刚毅的俊颜。

    白苏眸子一颤,“连州如此信任你,你便这么对待他?!他身处险境,你却在这里调戏他的妇人!卑鄙无耻!”

    陆离裂嘴一笑,松开揽着她的手,勾起嘴角,“如此才像个妇人!”

    白苏微微一怔,她一听闻顾连州有危险,就立刻慌了,全然不复方才的闲适从容,原来陆离是看不惯她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样子。

    “想必将军也看够了素的妇人之态,是否该返回石城了?”白苏催促道。

    陆离眯起狭长的眼睛,隐隐透出一点危险的光芒,“少对本将军指手划脚,不要逼我出手劈了你!”

    陆离对白苏是有一点好奇,也有一点好感,可她画裸图之仇,郁结在心里找不到发泄出口,憋的他难受,尤其是看见白苏那一副淡然如水,没有一丝愧疚的模样,心里就更不爽了!

    他起身呼啦一声撩开帐子,走了出去。

    白苏和香蓉同时呼出一口气。

    白苏还好,只是有点胆寒,香蓉就惨了点,汗水都已经湿透中衣,几缕发丝湿嗒嗒的黏在脸颊上。

    多少人在陆离的气场之下,或失禁,或晕倒,香蓉还能勉强保持仪态,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呼!简直跟连州有的一拼。”白苏算是比较淡定的人了,但她就是很怕顾连州,尤其是他发火的时候,但又爱极了他冷酷的模样。

    可是对陆离,就只有怕了。

    “小姐......陆将军,像,像是还没走啊!”香蓉一便擦汗,一边向外看。

    白苏蹭蹭的挪到帐子边围,从缝隙中向外看。

    冬夜的风冷彻骨,刺的人眼睛发疼,一袭玄色戎装,绛色披风,宛若雕像一般迎风而立,披风扬在身后宛若一面旗帜,猎猎作响。

    陆离久经沙场,自然不会对战事儿戏,白苏方才只是有些慌了,现在静下来想想,他只身一人来此,想必大军都已经先返回了,骠骑大将军之下,还有各种将军、副将,不可能事事都要陆离亲为。

    白苏也不催促他,但是也不敢先走人,便就这么缩在帐子里,香蓉壮着胆子跑下山去拿了一条薄被给白苏披上。

    白苏忽然想起来,自己手里还攥着两个麻烦呢,虽不情愿,还是从帐子里挪到了陆离的身边。

    “陆将军。”白苏讪笑着,盯着他刀刻一般的侧面。

    陆离连头也没转,毫无情绪的蹦出两个字,“何事。”

    白苏也没有太高要求,她还怕陆离直接无视自己,能理她已经很不容易了,“孝节公主和康乐郡主也在此呢,将军可否派些人送她们回尚京?”

    白苏心想,你要是不派人,我可就随便找个地方把她们扔了。

    陆离忽然转过头,“孝节公主是德均的正妻,你便不嫉妒她?还救她?”

    陆离在边关,恐怕对这些事情不很关注,不知道孝节公主同剑客“私奔”一事。

    本来白苏想说,孝节公主已经被退婚了,而且名声尽毁,她有什么好嫉妒的,但听陆离的语气似乎缓和不少,仿佛对她这种作为很是赞赏,白苏立刻抓住时机表明态度,楚楚道,“夫主便是素的天,他的妻子,素便是拼了命也要保护周全的。”

    陆离点点头,“难怪德均如此重视你,原也有几分贤德的。”

    白苏抽了抽嘴角,暗自思忖,难道这陆大将军居然是喜欢“圣母型”的女人?

    简直是没品位!白瞎了一双贼拉狼的眼。

    “原本孝节公主坚持要去政阳,但是妾刚从那里过来,知道政阳战事将起,素担心夫主在前线万一挂心公主安危,不能全心迎战,岂不危险?素几番劝公主,她却不领情,只道我是存了私心,所以至今未果。”白苏继续塑造自己光辉的圣母形象。

    白苏见陆离没有回应,幽幽道,“素也确是存了私心的,若是公主在政阳出了什么万一,将来夫主知道是因素没有劝解,心中怨嫌,素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此话一说,陆离果然有几分信了,想起白苏对陆扬说的那一番话,便更觉得白苏是个善良而且识大体的妇人。

    不过,他也没有被白苏牵着鼻子走,毕竟她的不良形象在他心里已经根深蒂固了,而且方才就是这么个弱不禁风的妇人,令五千人马无一逃生。(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199章 被欺负了

    “想要我派人送她们回去,也无不可。”陆离薄唇勾起一抹笑意。

    白苏心知他定还有下文,便眼巴巴的等着他继续。

    “令你的属下全部回去,你独自随我上战场。”陆离存心是要报复一番,否则他非得憋出毛病不可。

    白苏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她心里实在是一万个不愿意,既然顾连州没有危险,她作何要巴巴的跑过去受罪呢?

    “莫非你不愿意?与自己夫主同生共死也不愿意?”陆离斜睨着她。

    这么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她不去也得去啊。

    “我带个侍婢行不行?”白苏争取最后的福利。

    陆离冷声道,“这是上战场,不是郊游!”

    夜风冷冽,白苏拢了拢身上的薄被,一时有点不知该说什么。

    而陆离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双手拄着长剑,迎风静立,似是给白苏准备的时间。

    即使再不愿意,白苏也将倨叫了过来,吩咐他率剑客们回纳兰府,路上多照顾十三她们几个。

    不同与白苏的忧心忡忡,倨却是放心的很,叉手朗声对陆离道,“我家主公就托将军庇护了!”

    “你家主公,自有顾德均庇护。”陆离不咸不淡的道,他话中意思却是与白苏撇清关系了,她是死是活,跟他没关系。

    以陆离的身手要保白苏平安,纯属举手之劳,但人家不愿意又能如何,倨也不禁忧心起来,偷偷给白苏递了个眼色,询问她要不要偷偷尾随保护。

    白苏轻轻摇了摇头,陆离这是要拿她出气,万一让他发现自己不遵守约定,成日的找她麻烦可就不妙了,陆离是顾连州的朋友,她也不想恶交,能尽力挽回便挽回一下吧。

    遂道,“陆将军乃是大丈夫,难道会袖手旁观我一个弱质女流受难?放心吧,你只要保护好十三她们安全返回尚京。”

    倨本就钦佩陆离,听白苏这么一说,立刻放下心来。

    安排好一切,白苏走到陆离身边,道,“孝节公主和康乐郡主暂且由倨护送,请将军派人途中接应,素不想纳兰府牵扯进此事,请将军谅解。”

    她坦诚布公的对陆离说出自己最真实的想法,陆离果然没有什么太大反应,只淡淡的哼了一声,当是应了。

    夜色中,看着倨他们退下山去,白苏心里发苦,嘴里也发苦,这苦已经蔓延到了脸上。

    陆离余光撇见她苦瓜似的小脸,心中说不出的爽快。

    “陆将军......”白苏身上还披着那条薄被,凑到陆离身边。

    “走吧。”陆离也不看她,提起剑转身便走。

    白苏只好跟着在身后一路小跑,陆离人高腿长,夜视能力也极佳,下山自是轻松无比,白苏可就惨了,跟在他后面磕磕绊绊的跑着,后来发现被子有些碍事,但她怕冷,又舍不得扔,只好停住脚步,把被子叠起来,才又跟了上去。

    走着走着,已看不见陆离的人影。

    “唉!”灰暗的前路,由此可见一斑啊!白苏不禁为自己未来的几日忧心起来。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跑下山的时候,倨早已将车队整好,在官道上,随时可以出发。

    原本倨见陆离面色不虞,生怕他们黏黏糊糊的告别会令他不耐烦,便把香蓉她们都带下了山,却不想,竟是苦了白苏。

    十二见白苏现在就被陆离欺负,早已经哭成个泪人,她们家小姐以后几日可怎么过啊!

    十二往前走了几步,想与白苏话别话别,却见陆离一身煞气的靠在道旁的树干上,到底还是止住了脚步,一双大眼水汪汪的看着白苏,那模样仿佛是骨肉分离。

    “主,这是奴婢收拾的包裹,您带上。”十三怕是除了白苏以外,最能忽视陆离的人了。

    陆离向来对勇者格外开恩,便没有制止她递给白苏的硕大包裹。

    白苏又把倨拉到一边,耳提面命的交代他,不准对孝节公主心软,最好是能用迷药把她们弄晕,一直到交给陆离派去的人。

    倨也知道定然是事情紧要,白苏才会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嘱咐,所以也向白苏保证绝不会大意。

    依依惜别,白苏抱着大包裹,纤弱的身影孤零零的站在道上目送车队远离,说不出的辛酸。

    连陆离这样的硬汉也都不禁有些心软了,大步上前来,接过包裹系在马上。

    白苏可怜巴巴的站在一边看着他做完一切,又从旁边林子里又牵出一匹白马,“你骑这匹。”

    白苏瞪大眼睛,“骑马?没有马车?”

    “你若不怕德均死,天亮之后我去找一辆马车,咱们慢慢走,本将军有的是时间。”陆离把马缰一甩,翻身上了那匹黑马。

    白苏立刻狗腿的道,“还是骑马好,骑马方便.....可是我不会骑马。”

    陆离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瞪着她,像看怪物一般,“雍国的娇娇哪有不会骑马的!”

    他此刻似乎也隐隐意识到,自己仿佛惹上了个大麻烦,但转而一想,也不过是不会骑马而已,便道,“与我共乘一骑,或者自己呆在这里,你自己选。”

    这什么烂选择,分明是只有一条路,白苏心里早已经不知道捅了他多少刀,面上却是不能得罪他,毕竟在见到顾连州之前,小命还要靠人家保着。

    “那有劳将军了。”白苏逼着自己冲他笑了笑,但是站在马下,着实不知道该从何下手,坐前面吧太暧昧了,坐后面吧又怕自己被甩下来,这些都还是次要的,关键是,她根本爬不上去。

    陆离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模样,心里又觉得,这妇人有时候看起来也还算顺眼,便伸手道,“上来吧。”

    白苏忙拽住他,他能帮个忙就很不错了。

    而且陆离与顾连州处的不错,还不至于调戏他的妇人,随便他把自己放哪儿吧,白苏已经准备慷慨就义了。

    陆离臂力惊人,白苏只觉得自己被轻轻一拉,便如飞起来一般,朝他身后掠去,眼看就要撞到马背,白苏赶紧骑上去。

    在陆离的控制下,她稳稳的坐在了他身后。

    也没人提醒她准备好,陆离马缰一甩,马匹如风一般的冲了出去,白苏一惊,还没来得及抓住什么,嫩嫩的小脸重重撞上了他玄色的铠甲,这一重击,鼻子酸痛难当,白苏纵使再能忍痛,眼泪还是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

    白苏恶向胆边生,管他和顾连州什么兄弟情义,此仇不报,她就不姓白了!(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200章 死里逃生

    一个重撞之后,不过是眨眼之间,白苏的怨念还没发散完,身子便如落叶一般往马下飘。

    这种情形之下,人求生的本能自然爆发出来,手中能拽到什么便是什么,她急乱之下也只觉得抓住一块布,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好歹是没有坠马。

    可就在这时,马匹嘶鸣一声,扬起前蹄,硬生生止住了,只听“刺啦”的裂帛声,白苏手中还拽着布,身子却失重跌落在地。

    白苏在地上蠕动几下,伤筋动骨的痛还未缓过去,纤腰被一物卷起,身子再次被抛了起来。

    电光火石之间,白苏落入一个宽广的怀抱,而她方才躺着的地方赫然插着七八支羽箭。

    白苏缓了缓晕晕的脑子,定睛看去,这一看不打紧,却是结结实实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夜色朦胧之中,影影绰绰几百名兵卒将他们围困在中间。

    陆离冷哼一声,“赵膺忒是阴毒!”

    他手中卷着白苏的马缰稍一用力,将她拽入怀中,马缰一甩,黑马闪电般的奔跑起来,白苏被他护在怀中,只能听见嗖嗖的破风之声——是箭!

    意识到这一点,白苏丝毫不敢乱动,生怕影响陆离。

    紧接着,便是不绝于耳的叮叮当当,破空而来的羽箭,在陆离身后两尺之处被他用长剑挡住,剑影横扫成片,把二人的身影严严实实的罩在其中,那些羽箭纷纷被斩落。

    转瞬之间,马驮着他们已经跑出七八十丈远。

    这时候制作精良的弓箭射程约莫在五十丈左右,若是臂力大一些的武将,也有能射出六七十丈还可穿石。

    正当白苏松了口气时,只闻身后又是一声破风。

    陆离余光微微向后一瞥,顿时心中凛然,他发现那只羽箭与别的不同,箭头上闪烁这幽绿的光芒,若不是速度太快,会误以为它是萤火虫。

    蛊箭!陆离脊背绷直,全身心戒备。

    箭分很多种,常见的就有普通箭矢,还有在箭头上淬毒的毒箭,另外还有一种便是大巫使用的蛊箭,这种箭,甚至不需要刺入皮肉,只需沾上便可令人中蛊。

    眼见箭矢逼近,陆离长剑一挥,竟生生的将箭头从中间劈成两瓣,带着荧绿色光芒的箭头坠落在地,而箭身向着两侧射去。

    “莫要让你自己的剑沾身。”黑暗中,一个冷冽的声音在一片杂乱之中,却显得尤为清晰。

    陆离立刻将剑拿远离身侧,沉声对白苏道,“你自己抱住我。”

    方才陆离一手用马鞭裹住白苏,一手挥剑,全然放弃了马缰,眼下要加快速度,陆离必须要腾出手给马匹指令才行。

    白苏伸手紧紧搂住他裹在铁衣下精壮的腰,心中也顾不得怨愤,还是逃命要紧。

    保持这个姿势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已经亮了起来,陆离将速度减缓,然后慢慢停了下来。

    马在原地动了几下蹄子,陆离低头看着胸口这个浑身僵硬的女子,晶莹雪白的肌肤上五官灵秀,蝶翅般得黑羽睫,挺翘的小鼻头,尤其是杏花般的唇,在晨光下竟显得极为可口。

    陆离带着厚厚茧子的手指不由自主的触上那唇瓣,喉头动了一下,却飞快的收回手指,磁性的声音莫名的柔缓下来,“安全了。”

    白苏没有反应,陆离用手拍拍她的脸颊,入手是不可思议的柔嫩,令他微微怔愣一下。

    “她晕过去了。”清冷的声音在他身后传来。

    陆离回过头,看见一袭黑袍从马匹上跃下,然后那活生生的马一声悲鸣,瞬间化作一缕青烟,灰烬还未落地,便被一阵寒风吹散。

    “巫!”陆离抱着白苏跳下马,语气恭敬。

    他虽弃女人如敝履,对巫却十分尊敬的,纵然妫芷的外貌明显是个女人,但在世人眼中,巫都是没有感情、没有性别,不可亵渎的神。

    陆离随即反应过来妫芷话中的意思——她晕过去了!既然晕过去,怎么还可以死死的抱着他?

    妫芷向他伸出手,“把佩剑给我。”

    陆离迟疑了一下,根据种种判定,妫芷并不是赵膺一方的大巫之后,才把自己的佩剑递给她。

    佩剑对于陆离这样的人来说,就是生命,能做出如此决断,应当要有很大的魄力才行。

    妫芷接过剑微微皱了皱眉,从袖中掏出一只黑褐色的小陶瓶,将粉末洒在剑身上,然后猛的一挥整个剑身没入土壤之中,只留下剑柄露出地面。

    “这剑半个时辰后取出,我先去前面解决所有埋伏,需要几个时辰,等她醒过来再上路吧。”妫芷道。

    陆离忽然问道,“您是大雍皇巫?”

    “是。”妫芷排斥这个身份,却也从不否认。

    冷冽的声音方落,黑衣已经闪出老远,不过瞬息之间,已看不见人影。

    白苏只记得自己紧闭眼睛,死死的抱着陆离,确保自己不会被甩下马去,然后在马匹的颠簸之中头脑发胀,之后的事情便再也没有印象了。

    还未睁眼,她便听见潺潺的水流声,感觉到身侧的温暖。

    “醒了?”陆离坐在火堆旁,往里面加干枯的树枝,看见白苏有了动静,心中竟莫名的松了口气。

    他也被自己这种反应惊了一下,心中立刻给自己找了个借口,是了,定是因为她是德均的妇人,他才会忧心。

    白苏挣扎了几下,撑开沉沉的眼皮,脑袋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而且思维迟缓。她呆愣愣的盯着万里无云的蓝天,过了好久才嗯了一声。

    她撑起身子,发现自己手里还拽着一块绛色的布,这布显然有些年头了,有些地方被洗的有些泛白。

    白苏仔细回忆一下,昨晚上她跌下马时,慌乱之中是扯下了一块布,而陆离身上,唯一符合条件的,就只有披风了。

    “呃......你的披风。”白苏把布递到陆离面前。

    看着她呆呆如鹅般的表情,陆离的心跳开始不正常,脸上亦有些发烫,不过好在他肤色如蜜,倒也看不清楚。

    “丢了吧。”他缓了缓情绪,冷硬的道。

    白苏依旧头疼欲裂,浑身像散了架似的,坐在河边吹着冷风,过了许久才有些缓过神,然而她脑袋能运转之后,说的第一句话,险些把陆离气的拿剑劈了她。

    白苏叹道,“你这个扫把星!每次遇上你我都要掉半条命。”

    “你再说一遍!”陆离手中的火棍啪的一声碎裂,脸色黑如锅底。

    要不是她,他父亲唯一留下的遗物如今也不会四分五裂!

    要不是为了护她周全,他陆离哪里需要急于逃跑!

    然而陆离也知道这是自己自作孽,所以没有将怒气撒出来,但她丝毫不感念他的苦劳,也实在太欠修理。

    “我的意思是,你是我的扫把星,我是你的扫把星,简而言之,就是八字犯冲,断断没有贬低将军的意思!”白苏暗叹,方才脑子还是没有全清醒了,少得罪他一点,便能少受点罪,赶快到她家连州身边去。

    说来说去,还是那个意思,但是白苏一番“你的、我的”倒让陆离觉得有那么点宿命的意味,他也不是那种事事都计较的人,便也没有继续追究。

    “吃吧,吃完上路。”陆离将一直白馒头准确的丢在她怀里。

    白苏甚是不满,他就不能好好说话吗?什么叫吃完上路啊!简直太不吉利了!

    不过,不满归不满,她很识时务的没有抗议,反而向前凑了凑,小声商量道,“将军,既然是断头饭,能不能吃点好的?”

    陆离怔了一下,旋即明白她这“断头饭”的意思,心中好笑,面色却更黑了,“这是行军!”

    其实他可以说:你要不怕顾连州死,我便去给你弄桌大鱼大肉,咱们慢慢吃!

    但他心中却隐隐排斥用顾连州来威胁她,尤其是看着她发髻凌乱,风尘仆仆的模样,也没忍心说下什么狠话。

    白苏自然感觉的到,他虽面色不好看,身上的煞气却没有昨天盛了,当下顺着杆子就往上爬,“可是我听说将军都很厉害的,行军路上,随随便便就能抓到野兔,随随便便就能捉到活鱼。”

    小说里,不都是这么写的吗?

    “大冬天的哪有那么多兔子蹲在寒风雪地里给你逮!”陆离一双狭长的眸子冷冷盯着她,心道,能设下那等计谋的妇人,怎的这时蠢的厉害。

    白苏扁扁嘴,嘟哝道,“不逮就不逮,这么凶作甚。”

    陆离也不理她,起身顺着溪水往下游的林子里走去。

    白苏迎着寒风啃着硬邦邦的馒头,心中说不出的凄凉,她现在实在怀念清园里的温暖生活,即便是随着车队走,腰酸背痛的还有人给锤锤捏捏,何至于此啊!

    听着水流声,白苏朝溪边挪了挪,想起香蓉捉鱼的办法,有些蠢蠢欲动,只是这溪水只是上面结了冰,下面还能听见潺潺流水声,白苏也不能确定冰冻的有多厚。

    于是便叼着馒头,用一只树棍用力向下锤。

    “可是云姬?”蓦地,风里飘散出一个嘎哑苍老的声音。

    这是宁温身边的籍巫!

    白苏怔住,丢下树棍,拿下口中的馒头,警惕的看向四周。(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201章 宁温来信

    “云姬休惧,老夫此次前来,是替公子送信。”籍巫嘎哑的声音让人听的极不舒服,做事却很是周到,“我皇岁末重病,太子在突袭沔阳时被李元拙所杀,朝臣一致保举公子为太子,上月我皇驾崩,公子登基为新任宁王,并恢复皇称。”

    原本宁王便是宁皇,只是因一场大败之后,自削为藩王,年年对大雍朝贡,以表示臣服之意。

    白苏没想到宁温下手如此迅捷,不到两个月,皇帝太子相继亡故,他恰好又在这个节骨眼上返回,应当最有嫌疑才是,那些权臣居然不彻查,反而把他推上帝位?

    如此看来,恐怕他在预谋了近十年的计划,大半都放在了宁国。

    宁温根本就知道,他挑起的这场战火,不足以使雍国覆灭,他也根本就没有抱着灭掉雍国的打算。

    “他准备什么时候退兵。”白苏问道。

    籍巫没有立刻答话,似乎是被她的睿智惊了一下,才道,“公子说,合适的时候。”

    是了,宁温只需随便的进攻几回,让北魏和诸小国以为,宁国还没有放弃报复,然后让北魏和雍国掐个两败俱伤。

    除此之外,他还可以借机消灭宁国朝堂上反对自己的臣子,待到一切落定,北魏和雍国的元气也伤的差不多了,彼时宁国便不算是最弱,雍、宁、北魏,会再次回到三足鼎立的局面。

    “公子说,他原本是打算倾尽宁国之力,与雍国同归于尽,但他改变主意了。”籍巫顿了一下,复述宁温的话,“公子道:待宁国稳定,请素儿一定要来看我。”

    籍巫嘎哑的转述之中,白苏很难想象出宁温温润如水的声音,她神情有些发怔,他这话,是纯粹以朋友的立场来说,还是别的什么?

    籍巫那边静静的,再没有说什么,不知道是离开了,还是等着白苏回口信。

    陆离拎着兔子回来的时候,便看见这一幕场景:一个头发凌乱的少女,跪坐在河岸上,手中握着馒头,垂头抿唇。

    白苏分明是沉思,可是她那副可怜巴巴的形容,真是怎么看怎么委屈。

    陆离也不唤她,默默的去河边,一拳将河上的冰捣出一个冰窟窿,从袖中取出一把带鞘的匕首,手法凌厉干净的处理那只兔子。

    不一会儿,便又拎着光溜溜的兔子上了岸,看见熄灭的火堆,终于忍不住暴躁起来,“一个大活人,居然连火都能看灭,我看这兔子你也别吃了!”

    白苏正在分析宁温那句话,被他陡然暴喝声吓得一个激灵,张口便要挖苦他两句,但转念一想,兔子?

    兔子!

    她乱飘的目光瞬间锁定目标,定格在陆离手中光溜溜的兔子上,顿时将一腔怨嫌抛到了九霄云外,纵然她是个记仇的主儿,但.....这仇可以吃完兔子再说。

    “我刚才以为你生气了,正忏悔着,哪里还顾及的到火堆。”白苏语气无比幽怨委屈,却掩饰不住她亮晶晶盯着兔子的眼睛。

    陆离满身煞气的又将火堆升起,把兔子架上火,拧着眉头烤肉。

    白苏顶着令人胆寒的气场,慢慢向前挪,一直到火堆旁,距离兔子肉最近的地方。

    自从离开尚京之后,白苏食荤的次数寥寥可数,她虽然不偏好肉食,以往却一顿也没落下,长时间不见荤腥,腹中缺乏油水,自然也就比平时更加渴望一些。

    陆离发火虽发火,也并未为发难,烤好了兔肉便撕下一条腿给她,自己也取了一些就着馒头吃了起来。

    陆离的吃相和顾连州很是不同,没有一丝优雅高贵,举止随性,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战场度过,自然不可能有时间细嚼慢咽,所以造成了他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习性,但是不可否认,他吃饭的模样也很好看。

    看着他吃的香,白苏也觉得自己手中这块没盐没调味的兔子腿美味起来,对事物挑剔如她,也几乎啃完了整条兔子腿。

    “若是十三给的包袱没有丢,这兔子可就更好吃了。”白苏虽然没看里面,却知道十三定然会想到给她带这些东西。

    其实那包裹是陆离给丢了的,一匹马坐了两个人,速度已经慢了不少,那个堪比半个白苏重量的大包袱,陆离觉得完全是累赘。

    饱餐一顿,白苏又歇了一会儿,陆离则是检查马匹配备是否还牢固,将白苏撕碎的披风揣在怀里之后,拔起地上的剑,翻身上马,对白苏伸出手去,“上来吧。”

    白苏还真是摸不准他的喜怒,只好乖乖的听从指挥。

    陆离这次把她放到了他前面,双手拉住马缰之后,便如同将她固定在马上,甚是安全,而且侧着坐,比骑在马上好像舒服一点点。

    接下来就是一日一夜的奔波,白苏在马上是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即使如此,屁股还是被颠的麻木了,坐在马上毫无知觉。

    终于,在白苏将昏未昏的当口,终于看见了一个一片营帐,此处距离石城只有不到十里的距离,营中守卫森严。

    门口的兵卒一见陆离策马而来,立刻有人跑回主帐通报,他们的主心骨可总算回来了。

    陆离翻身下马,伸手又将白苏接了下来,众人见将军竟带回一名面貌秀美的少年,纷纷向她投来好奇的目光。

    有兵卒上前牵过陆离的马,他便迈步向主帐走去。

    由于他没有吩咐别人过来接待白苏,也没有告诉她,她应该去哪儿,白苏只好跟在他身后,小声问道,“陆将军......”

    “跟着。”陆离打断她的话。

    白苏自打穿越之后,便很不愿意跟地位高的男人打交道,那种等级差异的感觉,实在令人气闷,她不得不小心翼翼的应对,累得一把懒骨头都酸。

    “将军!”刚刚走到主帐前,立刻便有四个人迎了出来,而其中一个,便是顾连州的食客,荀句。

    除了他是作文士装扮外,其余几个均是铁衣戎装,见到陆离,激动不能自已。

    其中一名副将叉手道,“将军来的正是时候,此时正在攻城,由荀先生出谋划策......”

    “攻城?你说攻城!”白苏知道这里没有她说话的余地,可是听闻那人言语中的意思,竟是石城已经被占领了,那么顾连州呢?!(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202章 遇故人

    白苏陡然插话,三名副将纷纷投来不满的目光,所幸,白苏现在还是一身男装打扮,气质不俗,且是同陆离一起进来的,否则恐怕他们绝对有理由把她给拖出去乱棍打死。

    荀句见过白苏几次,自是认得她,“这瓮中捉鳖是主公定下的计策,只不过......主公为了使城中雍军全部退出,亲自带兵与赵膺相抗,至今还不知下落。”

    荀句连日来也是忧心忡忡,但他身为军师,必须要平心静气,才能确保自己做出准确的判断,要知道,他行差踏错一步,便有可能葬送无数性命。

    白苏强自稳定心神,定定的看着荀句,“不知......下落?”

    陆离看着她双眼由空洞渐渐清明,花瓣似的唇紧紧抿起,沉声道,“一会随我一起上战场吧。”

    他此话一出,几名副将到了嘴边的不满,生生咽了下去。谁敢得罪陆离的人啊,即便心中对这个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少年有诸多不满,却也不敢表现出分毫。

    一行人走入帐中,坐定之后,气氛压抑的令人气闷,陆离则是站在地图前,拧眉沉思。

    等了约莫两刻,大帐帘子忽的被掀开,风中带着腥甜气息,伴随着这阵风,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满身是血的大步走了进来,他入帐便将把血淋淋大刀插在了门口,粗犷的声音震得人耳膜发颤,“奶奶个熊,赵膺那厮忒是狡猾,城墙上被淋了水,眼下都结成冰,根本爬不上去!”

    白苏认得,此人正是那个震天狮吼的毛胡脸,黄校尉。

    无人应声,黄校尉便是神经再粗大也发现了众人情绪不对,“将军,可是战事不利?”

    黄校尉急急从战场上撤回来,讨教荀句法子,耽误一刻便牺牲数不清的兵卒性命。

    “将军,先撤兵吧!”荀句起身拱手道。

    陆离眉头的川字越拧越深,但他丝毫没有迟疑,下令道,“退兵。”

    众人如何不知,只要一刻没有攻城成功,顾连州便多一分危险。他们并非是不相信顾连州的实力,而是赵膺此人歹毒阴狠,诡计多端,防不胜防。

    “没有少师任何消息吗?”陆离转向荀句。

    黄校尉本欲返回战场传消息,却听见陆离问此话,顿时一拍额头,大声道,“哎呀!险些误了大事,末将回来还有一事!”

    黄校尉连忙回来,冲陆离叉手道,“回禀将军,那赵膺说是顾少师被俘,他已准备好一口上等的金丝楠木棺材,说是,将军要是愿意过去乖乖的躺进去,他便放了少师。”

    陆离脸色陡然一愣,凌厉的目光几乎能把人凌迟,“此事暂且记在账上,战事一结束,自己去领一百军棍!”

    这么天大的事情竟然也能忘记!若不是他问了一句,恐怕黄校尉真格的就忘记了。

    但这也不能全怨他,以黄校尉急躁的性子,在战场上屡战受挫,怒气几乎攻心的人,不发狂都已经是奇迹了,让他回来禀报消息本来就是领军失职。

    “是!”黄校尉也自知犯下大罪,他深知陆离为人处事,一百军棍相对来说算是轻的了。

    “陈副将!即刻传信给赵膺,本将军要顾少师手书!”陆离冷冷下令道。

    “末将领命!”一名副将领命出去。

    “婆副将!立刻命左将军前来见我!”

    “末将领命!”

    陆离接连下两个命令,压着的怒气,在爆破的边缘,恐怕左将军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了。

    荀句和另一位副将也极有眼力的退了下去,这下帐子里清静了。

    陆离冷冷瞥了白苏一眼,“你放心,即便最坏的结果,也是本将军躺在那棺材里,断不是顾德均!”

    他这话说得没有丝毫温度,也无任何感情,白苏却从中听到了几分萧索的意味。

    陆离早就做好了马革裹尸的准备,他的萧索,只是因为遗憾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敌人的阴谋诡计之下。

    “这多半是赵膺的诓骗伎俩,他不会被赵膺抓到。”白苏声音反常的冷静,以顾连州的才智和身手,想保个自身安全不是问题。

    但既然赵膺胆敢放出此话,想必他肯定顾连州还在城内,重重大军包围,他料顾连州插翅也不能飞了。

    白苏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我想出去静一静。”她举步朝外走的时候,回头又补了一句,“我不会冲动的。”

    陆离紧锁着眉头,一双狭长深邃的眼睛瞬也不瞬盯着她纤弱的背影,那么娇柔,每一步却走的从容而坚定。本来她若是慌乱不堪,还在陆离的意料之中,毕竟她连听说顾连州要独自守城的消息都乱了阵脚,然而此时的情形,全然超出他的想象。

    他能看得出,她不似强自冷静,仿佛紧张到一定程度之后,自然而然就趋于平静。

    白苏见军营中有个土坡,便向那里走了过去。

    那土坡约莫有十几丈高,上面只有些枯草,一根树木也也无,白苏费了很大力气才爬上顶端,平时她这一身懒骨头,绝对不会毫无目的耗费自己体力,可她此刻急需做一些事情来发泄自己心中的隐忧。

    “会没事的。”白苏喃喃自语。

    站在土坡顶眺望,这里气候干燥,没有雪,入眼的都是黄土漫漫,以白苏的视力,也能隐约分辨出石城的城墙,还有大队向此处而来人马。

    白苏眯着眼睛,迎风而立,不盈一握的纤腰在广袖的衬托下,越发娇弱,仿佛只要风再大那么一点点,就可以将她的腰吹折,连驻守的兵卒,也忍不住暗暗忧心。

    “想去石城?”妫芷清冷的声音蓦然响起。

    白苏动了动嘴唇,垂下眼帘,静默了一会才答道,“不去,我去只会成为他的累赘。”

    白苏很有自知之明,她去了对顾连州没有丝毫帮助,只会徒增他的负担,说不得原来没有被抓住,有了她这个包袱之后,可就不一定了。

    静静的带了半晌,白苏嗤笑一声,“这个赵膺,乃是个诡诈小人,实是我辈中人!”

    白苏说的是事实,北魏和雍国都已直爽豪放为大丈夫的标准,然而,看赵膺此人用计,丝毫没有豪放热血,极尽无耻之能,白苏也不得不感叹,也不敢不想尽办法弄死他!

    一山难容二虎,管他是公还是母!这一贯是白苏的行事风格,当然,顾连州那个腹黑男不算,因为那是她的男人,也就是与她一拨的。

    “休要事事都把我算上,我与你,不是一类。”妫芷本就冷冽的声音,更加刺骨。

    白苏笑道,“是,你是救死扶伤的大神医,是心怀苍生的圣人,断断不是我这种卑鄙小人能比,那么,神圣,您老去石城查探消息的话,可能全身而退?”

    “你要惜命。”妫芷忽然没头没尾的说道,纵然白苏自认为脑子好使,却也一时想不明白,她说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然而不等白苏继续想,只听她又道,“我最初遇见你的时候,你求生的**那么热切,然而近来,你心中有了比自己性命还要重要的人,但我仍希望你,无论何时何地,都能珍惜自己性命。”

    白苏一怔,妫芷从来都是毒言毒语,可从未说出这样情真意切的话啊!

    若是平时,连白苏都不会说出这样郑重而煽情的话,因此妫芷如此一说,她心中不禁有些惶然,急道,“妫芷,你出来。”

    “放心,只是有感而发罢了,区区几十万人马,拦不住我,只是你要记住我说的话。”妫芷声音渐渐远离,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已经极为飘渺。

    你可不要骗我,白苏在心中道。

    妫芷在她心中的地位绝不下于顾连州,白苏不会为了救顾连州,就拿妫芷的命不当一回事。

    但想到妫芷从来没有骗过她,也就稍微放下心来。

    白苏在土坡上站了一会儿,转身正要下去时,却发现,下面一袭战衣的娇颜,显然已经等待白苏已久了,见她转过身来,冲她嫣然一笑,“师云!”

    “李婞!”白苏微微一怔。

    李婞已经身手矫健的跃了上来,她本来长得就颇有些英姿,一袭战衣的模样愈发将她的气质衬托的卓尔不群。

    白苏看着这样的她,心中也欢喜,赞道,“你这般姿容,尚京怕是没有一个娇娇比得!”

    “师云取笑我!”在李婞心中,白苏是亦师亦友,态度尊敬之余,也比较随意。

    白苏道,“你请战了?”

    雍国的武皇后便是出自李氏,所以她一个女子一身戎装出现在军营里,白苏也不觉得奇怪,也不会觉得她是胡闹,但令白苏不解的是,她之弟李元拙身在南方战场,她怎么会选择请战北疆。

    “是啊!”她脸上有些淡淡的红晕。

    白苏心中微微一动,便明白了,她是奔着顾风雅来的呢!虽说嘴上嫌弃他幼稚又火爆,但竟是芳心暗许了。

    “云姬!”

    两人还未来得及叙旧,便听闻一个惊喜的声音传来。(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203章 血衣

    血衣

    土坡下面,顾风雅一身银色铠甲,盔胄挟在腋下,墨发凌乱,颇有些风尘仆仆的味道,但依旧掩不住他那双熠熠生辉的墨玉眼。

    白苏看着那双眼睛,脑海中不由自主的便浮现顾连州的影子,心口一闷,面上却强自欢笑道,“顾小将军愈发英姿勃发了。”

    顾风雅不知想到什么,目光不善的瞥了李婞一眼。

    “师云,我先回帐梳洗之后再来找你。”李婞冲白苏叉手告辞。

    “你当日为何不曾来送我!”李婞刚才与顾风雅擦身而过,他便质问白苏。

    白苏皱眉,这顾风雅也太不厚道了,当着未婚妻的面便勾搭别的女人,纵然爱情这回事,须得两情相悦才行,但他未免也太不顾及李婞的心情和脸面了。

    “顾小将军说笑了,我乃是你兄长的云夫人,怎么也轮不到我来送你出征,这于情于理都不合。”白苏对李婞这个姑娘印象很好,所以见顾风雅如此,也就不再客气了。

    白苏敢肯定,李婞听到了顾风雅的话,但她依旧是毫不停顿的离开,似是毫不在意。

    对了,李婞曾说过,她心慕陆离,那么她也许是并非为了顾风雅而来?

    “夫人?”顾风雅陡然提高声音,道,“他就这么对待自己兄弟!?我途中遇见他时,明明说了的!”

    顾风雅口中的“他”指的是顾连州,这孩子真真是被惯坏了的,无论什么事情都以自己为中心,专横跋扈,恐怕就是说的他这种人。

    白苏怒了,连表面的和气都懒得维持,冷冷道,“你就这么对待自己大兄?!他至今生死未卜,你却想着夺他妻妾,哼,当真是好兄弟!”

    顾风雅腾地涨红了脸,他也心知自己太过分了,只不过拉不下脸承认,嘴硬道,“此事是之前说过的!”

    “顾小将军还是专心应战,保住大雍,到时候天下间的阿娇任君挑选,若是大雍败了,什么都是枉然。”白苏淡淡道。

    顾风雅定定的看着她道,“好!到时候我便用一身军功,换你这个妇人!”

    说罢,便再也不看白苏,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开。

    白苏张了张嘴,她可从来也不在阿娇之列啊!没有没被送给顾连州之前,她只是商人庶女,没有一个人唤过她阿娇、或娇娇,到了顾府便是云姬、云夫人,一个有夫之妇,怎么着也不能算是娇娇吧!

    白苏缓缓走下土坡,朝主帐走去,还未走几步,便有个兵卒迎面而来,冲白苏叉手道,“先生,陆将军给您安排了营帐,现在可要过去?”

    那兵卒也不怕认错人,这军营里统共就两个穿袍服的人,一个是荀句,一个便是白苏。

    冬天天黑的比较早,白苏觉得刚刚过完午时,暮色便已至,天边的夕阳将云层染成了红色,她眯着眼睛盯着天边金红的云层,怔了一会,道,“好。”

    这个营帐距离主帐只有几丈远,甚至能一眼看见主帐中的阑珊的灯火。

    “属下迅,先生若是有事,只需唤一声即可。”那兵卒驻足在帐子门口。

    白苏盯着主帐,想着要不要去找陆离问问他应对的策略,思虑之下,觉得还是先等妫芷的消息再说。

    “嗯,你先退下吧。”白苏想起来方才还没有答话。

    那兵卒忍不住偷偷瞧了白苏一眼,心中暗道,这先生长的倒是比荀先生俊美多了,就是和荀先生一个毛病,总喜欢发呆,但是即便发呆,也能知道身边的人在说些什么,莫非这就是士人的才能?

    而事实上荀句那是观天象,普通人只做是发呆罢了。

    白苏走入帐中,里面的摆设很简单,但是也很舒适,地上不同于大帐里裸露的黄土,这个帐中铺上了厚厚的毡子,踩在上面软绵的,角落和几旁生着火盆。

    白苏脱了鞋,和衣躺上塌,不一会眼皮就沉重起来。

    她奔波了两日,下马之后又听见顾连州的消息,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此刻乍然安逸起来,便再也抵不住劳累和困乏,仿佛晕过去一般。

    其间李婞来过一次,见白苏睡了,便将帘子放下,悄悄离开。

    入夜之时,一匹快马急急奔来,来人正是陆离派去向赵膺所要顾连州手书的陈副将,他一下马,便甩下马缰,脚不沾地的赶去主帐。

    之后,便召集众将布置攻城之策。

    “将军不可!这是赵膺的诡计,您若是只身犯险,我军军心不稳,必然一击即溃。”荀句极力阻止道。

    “那你可有对策?”陆离刚毅的容颜在明灭不定的灯火下,显得沉冷可怖,一双幽深的眼眸中挑动着不可捉摸的光芒,仿佛狼嗜血的本能。

    荀句纵然是有经纬之才,面对这样的局面,也需要部署筹划一番,“这须时谋划。”

    “多久。”陆离冷冷的吐出这两个字,给人长年征战沙场积累下来的杀气,陡然充斥整个帐内。

    那些将军副将犹是大气不敢喘,荀句一个文士就更不用提了,但他好歹是跟在顾连州身边许久的食客,总沾染了一些“太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度,即使心中已经发颤,至少还能维持面上平静,“两日。”

    “两日。”陆离平静的重复,但是下一刻,陡然冷声斥道,“本将军有的是时间跟赵膺耗着!但是顾德均有吗?他们纵然不会杀他,但是以赵膺的卑鄙阴险,却是能做出辱他之事!到时候看没脸的是大雍还是我陆离!”

    满帐噤若寒蝉,喘息也全都用内力逼缓。

    若是战场厮杀,他们就请战,大不了一死而已,可如今的局势是,赵膺手中握着顾少师的性命。他虽然没有威胁雍军不许攻城,但这是明摆着的,仗是打不得,他们一个个又没有满腹计谋,那里能提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陆离发火归发火,却也知道荀句说的是事实,并不会做出不理智的举动,“两日为限,越早越好,若是届时你还想不出办法,便按照我说的来,散吧!”

    赵膺这次的计策,更像是冲着陆离来的,如果真的没什么好法子,他只好单刀赴会了,便是死,也要拉他一个垫背的,而那人,非赵膺莫属。

    挑开面前几上的包袱,里面赫然是一件苍青色的大袍,上面的血迹触目惊心,几乎让人怀疑受伤之人是流干了血,才能把这衣物染成如此模样。

    即使,顾连州还没有被赵膺抓到,估计也命在旦夕,他被困在城中出不来,而赵膺肯定会戒严所有药铺,他得不到药,早晚会血流干涸而死。

    陆离凝视了片刻,他与顾连州虽然关系不错,却还没到能确定分辨出他衣物的程度。

    陆离心知还是有必要找人确定一下,这是否确实是顾连州的衣服。

    当下,他卷起包袱往白苏的营帐走去。这对她虽然残忍了些,却也是为了得到更切实的信息,她与别的妇人不同,应当能够顶得住。

    “参见将军!”守在门口的士卒见到陆离,立刻叉手行礼。

    陆离嗯了一声,撩开帐帘,入眼便见一幅美人春眠的画面,白苏头上的白纶微松,乌发松散,莹白的面上五官玲珑可人,因着屋内燃着火盆,她两腮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这是白苏醒着时,断然不会出现的姿态。

    陆离一只脚已经跨了进来,看见她这形容,心中下意识的想退出去,但不知怎的,那一只脚便如粘在地上一般,怎么也收不回来。

    不仅如此,他还莫名其妙的一步步走上前去,直到距她只有两尺远。

    “云......”陆离怔了一下,他发现自己似乎从来没有唤过她名字,一时之间也不知怎样称呼妥当,只好道,“喂!醒醒。”

    白苏睡的很沉,根本没有反应,陆离连唤了几声,最终只好作罢,将包袱放在几上,自己则坐在几前等她睡醒。

    陆离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后,抬眼打量白苏。

    她的眉,是不同与时下阿娇那样弯弯细细,而是有些平,并不是很黑,所以看起来如烟似雾,真如黛轻描,蝶翅般的眼睫在眼下投出长长的阴影。小鼻微微上翘,唇如杏花粉瓣,颜若朝华,晶莹的皮肤在微弱的光线中泛出淡淡的光晕。

    陆离忽然极是干渴,忙收起眼神,给自己又倒了一杯水。

    他没想到,乍看起来不起眼的妇人,细细观察,却有这般动人的容色,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坐怀不乱的男人,但是从来没有这样只看看面容,就有冲动的情况。

    看着看着,他鬼使神差的又靠近她,伸手抚上那泛着柔和光晕的脸颊。

    入手细腻柔滑,宛若凝脂,纵使摸过一次,却还是被惊了一下,满是茧子的手,显得小心翼翼,生怕稍一用力便会划破滑腻过分的肌肤。

    他盯着近在眼前的唇瓣,口中越发干渴,仿佛那有甘泉的吸引,令他慢慢靠近,快要触到时,他陡然清醒——他这是在做什么!眼前这个妇人,可是顾连州的妇人啊!

    可即便如此想着,放在她面上的手,还是舍不得收回。

    缓缓轻抚着,心想,尚京喜欢睡别人姬妾的权贵比比皆是,他稍微亲一下,应当也不算什么吧?(未完待续)

第204章 偷吻

    美色当前,岂能连动都不敢动!

    陆离如此安慰自己,一咬牙,垂头含上面前的粉瓣儿,温软馨香袭来,刹那间,他脑海中只剩下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呆呆的怔愣了半晌,陆离发觉白苏微微动了动,一个闪身跃到几前坐下,做贼心虚的给自己倒水喝水,动作急促慌乱。

    两军阵前,他陆离取人性命手到擒来,百花丛中,他也是片叶不沾身的风/流客,此刻偷了一个妇人的吻,还因这个吻慌乱不堪,更甚者,这个妇人是曾经画他裸图,多次诓骗他的仇人!

    这种情形,他稍一冷静,便觉愕然,然后便觉得丢人。

    罢了罢了,这一吻,就权当是报了她裸画之仇,日后两不相欠。

    陆离这厢兀自胡思乱想,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白苏居然没有醒,或许只是动了动身子。

    陆离冷静下来之后,想到那日雍国皇巫出手相助,而且字里行间似乎是对白苏颇为关心,若是白苏能请皇巫相助,那查起消息来,定然事半功倍。

    当下,他也顾不得怜香惜玉,上前用力推了推白苏,声音也跟着大了,“喂!你起来!”

    白苏睡的正酣,忽然听闻这一声平地惊雷,猛的坐了起来,晕乎乎的道,“出了什么事?!”

    陆离本已经严肃起来,但看见她迷迷糊糊的模样,又不禁有些心猿意马,强稳了心神之后,冷声道,“等你清醒些再说。”

    陆离坐回几前,尽量能离她多远就离她多远。

    缓了一会儿,白苏脑子渐渐灵活起来,从榻上挪了下来,盘膝坐在右手侧的几前,给自己倒一杯水,旁若无人的喝了起来。

    直到喝完一杯,白苏才发觉陆离今日的气场不大对劲,仿佛没有平时那么多杀气了,他平素即便不说话不动怒,身上也会自然而然的散发出久经沙场的那种气势,令人无法忽略。

    可他今日的存在感明显降低了,按说大战在即,这不合乎情理啊!白苏不由仔细打量他。

    陆离因是在兄弟受难的当口,偷亲了他的妇人,说好听点是情难自禁,说难听点就是禽兽,纵使心中催眠自己是报仇了,依旧免不了有些心虚。

    他陆离除了降雍这件事,可从未如此小人过。

    “陆将军......今日......出了何事?”白苏看他目光不似平素锐利,心中胡乱揣测起来。

    陆离见她言语吞吐,还道是猜出了顾连州之事,神情一下子沉郁起来,“不错,我手中有一物,你辨识一下,可是德均之物。”

    白苏心中咯噔一下,所有的懒散一扫而空,目光落在他面前几上的包袱,急忙起身上前,方欲伸手解开,那包袱却被陆离的大掌却倏地按住。

    “你须得静下心来仔细辨认,不得有误!”陆离面色严肃。

    他见白苏点头,又见她面色无异,才移开手。

    白苏葱白的纤纤十指,飞快的打开包裹,里面露出一件苍青色的外衣,上面没有任何纹饰,只是普通的布而非锦缎,白苏的眸子微微一颤,她知道,顾连州平素在家便喜欢穿布衣。

    遮掩的布被全部揭开,苍青色袍服上大片触目惊心的血迹映入眼帘。

    陆离一直观察着白苏的神色,见她毫无慌乱,才稍稍放下心。

    白苏展开大袍,那袍子胸口靠近心脏处有一个箭洞,那一箭直直穿过身体,在背后的衣服上亦留下一个洞,鲜血,便是从这洞口向四周晕染,下面偏多,甚至连袍角上都沾染上滴落的血迹。

    背后洞较大,胸前洞偏小,这一箭显然是从背后偷袭。

    这么真实的痕迹,不像作假。

    白苏将袍子的领口凑近鼻尖,淡淡的苦涩茶香混合着腥甜的气味,顿时将白苏一丝理智击溃。

    他,他真的受了重伤!

    方才她看见这件血衣时,是不相信的,她告诉自己,要冷静,这一定是赵膺的计谋,他们占据石城,想从顾连州住的地方寻出一两件衣物并不困难,弄出血迹也非难事。

    可是当她闻见他的气息时,那种微妙的气息给她一种不祥的预感,凭直觉,这件衣物的确是他身上的!

    而且,这袍子的袖口和袍角有些地方被划破,显然是一直穿在身上,直到中箭之后才脱下来。

    “当初我送你们天蚕丝软甲时,他答应我只要上战场便会穿在身上,如何会被一箭穿心?”白苏将血衣揽入怀中,语气神情却如往常,“北魏军中有人能百步穿杨?”

    天蚕丝软甲可抵御大部分的刀剑,即便力道大,能射穿软甲,却不至于射个透心凉。

    陆离沉吟道,“确实有,是黄氏兄弟,当初我还在北魏时,黄远便是军中的神射手,百步穿杨不在话下,而其弟黄诀更胜一筹,十七岁时便不在黄远之下,传闻如今已能箭出穿石。”

    “那么,当日射出蛊箭的,是黄远还是黄诀?他们如今在军中所任何职?”白苏条理清晰的问道。

    陆离道,“兄黄远现任右将军之职,其第黄诀任左将军之职。而那日射蛊箭之人,应是黄诀,那箭射出七八十丈,却依旧劲力不减,黄远的百步穿杨应当做不到如此地步。”

    白苏抿唇,静默一会儿,忽然道,“等有了连州下落,你可否听我一计?”

    陆离狭长的黑眸闪了闪,道,“只要你不拿战事儿戏,也无不可。”

    他本想直接回绝,毕竟两国对战,只要稍有不慎便会损失惨重,他身为一个负责的将领,断不能拿兵卒的生命开玩笑,然而想到白苏在狄城那一役,手段似乎也不差。

    “好,一言为定!”白苏手紧紧抓着顾连州的血衣,神态从容,“自古以来,擒贼便要先擒王,想来赵膺用连州威胁你,也是打的这个主意。其实可让荀先生想法子悄悄诱捕对方几个职位高的将领,这虽不容易,但我想,以荀先生的才能,或可一试。”

    “你说谁是贼头子!”陆离冷哼一声,起身向帐外走去。

    白苏怔了怔,也无心与他计较,兀自抱着顾连州的血衣,手指抚着心口上的箭洞,宛如那穿石的一箭也刺穿了自己的心口,疼的撕心裂肺。

    眼下就等着妫芷回来了,白苏宁愿顾连州现在在赵膺手中,至少他为了威胁雍军必会想尽办法救他,北魏也有许多大巫啊!可他若是独自在藏匿,恐怕命不久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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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早发,俺就早发了,好久没吐槽了,真是......最近这个大家反映不热情咩~~~是不是这个战争啊权谋啊,看着比较没激/情?有意见的留言提一提啥的,袖子最近脑补了不少女频文,人家都没战争权谋,宅斗吧~~~有一个女人,种田吧有吱吱,纠结的爱情吧,有林家成,座座大山难跨越啊~~~~但是只要乃们有意见,袖子定然会努力达标。(未完待续)

第205章 入城寻夫

    白苏抱着那血衣不知呆坐了多久,直到李婞再次过来,她才将衣服收了起来。

    “顾少师不会有事的。”李婞站了半晌,终于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白苏看着她面红耳赤的模样,觉得实在有趣,微微笑道,“我知道。”

    李婞瞠目看她,在对面坐跪坐下来,伸手试了试她的额头,忧心道,“你是不是疯了?”

    不病的话,怎么抱着血衣还能笑的如此从容!

    “我比你还正常。”白苏给她倒了杯水,嗔笑道。

    李婞皱了皱眉,发觉白苏似是比平日更爱笑了,她自己是那种欢喜就笑,悲伤就哭的人,所以怎么也想不明白,白苏现在这个形容是什么意思,“那你为何还能笑的出来?若是我遇上这种事,定然提剑去杀了赵膺那厮。”

    她说的咬牙切齿,显然恨极了赵膺,也是,现在雍人应该没有不恨赵膺的吧。

    “啊!我明白了!”李婞忽然福至心灵,激动的抓着白苏的手道,“你不喜欢顾少师对不对!哎呀,这就说的通了,若是顾风雅哪天能被人抓走了,我定然从北疆一路匍匐到尚京巫殿,膜拜神灵!”

    “李婞!你给我再说一遍!”

    李婞声音方落,便听闻身后一声怒吼,那火气简直欲把帐顶给掀了。

    顾风雅本是见陆离拿了那血衣的包袱进来,过了那么久才出去,心中担忧白苏,于是过来看看,谁知竟听见李婞这一番气死人不偿命的话,他本来脾气就暴躁,这下恐怕是难善了。

    李婞却也是个不服软的,真真又说了一遍,“若是顾风雅哪天能被人抓走了,我定然从北疆一路匍匐到尚京巫殿,膜拜神灵!”

    “你!好个不知羞的妇人!”顾风雅气的浑身发颤,要不是他觉得打女人不是大丈夫所为,直是恨不得上前抽她几耳光,“我这还没死,你就成日盯着陆将军不放,还从尚京追到北疆!不喜欢我,就叫你父亲悔婚,你现在是不知廉耻!”

    李婞腾的站了起来,怒道,“陆将军就是比你强一万倍!怎么,就许你垂涎师云,还不许我看看陆将军!”

    那厢吵得正欢,白苏这个旁观者却是看明白了,不管是不是爱情,这两人都把对方放在了心上,却都还不自知。

    白苏兀自喝着已经变凉的茶水,也浑然不觉,看他们吵架看的津津有味,直到两人开始刀剑相向。

    “住手!”她的声音不大,甚至是舒缓而闲适的,却颇有些震慑力。

    战至正酣的两个人,手中一顿,狠狠瞪向对方,却好歹是收了手,顾风雅被气的昏头转向,也忘记了来这里的目的,拂袖而去。

    李婞尴尬的收起长剑,她虽然性子直了些,却还是守礼的,“方才......实在抱歉。”

    “无妨。”白苏看着李婞,忍不住提醒道,“你当真心慕陆将军?”

    李婞怔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顾风雅虽然任性,脾气火爆,但是对你比任何人都要宽容,你没有察觉?”白苏问道。

    白苏第一次得罪顾风雅时,显些被他掐死,但是即便当日李婞拿剑指着他,今日又说出这种话,他亦不曾对她怎么样,这其中的区别,局外人看的清清楚楚,

    李婞却还是懵懵懂懂的,她心中一直崇拜陆离,认为他是无双战神,便觉得自己是喜欢他的。

    “我言尽于此,请回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白苏淡淡的下了逐客令,她目下满心都是顾连州,没有心思当别人的知心大姐。

    李婞被白苏两句话搅得满脑子混乱不堪,想要再问问,奈何白苏下了逐客令,只好兀自思考着缓缓走了出来。

    “陆将军?”李婞方出帐子,便看见站在主帐前的陆离。

    他还是长剑插在面前的地上,双手拄着剑柄,高大的身躯在黑暗中宛如亘古的战神,帐中的灯火从他背后铺开,给他刚毅的轮廓镀上一条金边,他背光而立,光线太弱,看不清他脸上是什么表情,只是那一双狭长的眼睛不同于平时凶悍和狠厉。

    陆离似是看了她一眼,提起剑转身返回主帐。

    李婞心想,还是顾风雅看起来简单些,什么都写在脸上,高兴就大笑,发怒就刀剑相向,无需人费心思去猜测他的喜怒。

    她兀自胡思乱想着,返回自己的营帐。

    天色越来越暗,子时前后起了大风,狂风卷起地表的土,飞沙走石,连军营中许多火把都被扑灭。

    白苏怔怔的坐在帐中,看着外面的狂风,一阵阵尘土席卷进来,门口的士卒把帘子放了下来,阻隔了视线,白苏看见一缕黄土在屋内的羊毛毡子上打了个旋儿,然后沉落下来,留下一片浅黄色的痕迹。

    外面的风呼啸着,犹如困在笼中的野兽嘶吼,白苏将包袱里的血衣贴在面上,眼眶有些发红。

    便是这么坐着,直到油尽灯枯,帐子里陷入一片黑暗,然后外面的风沙渐缓,一丝微弱的光线从帘子的缝隙中投射进来。

    天已经快亮了,白苏把怀中的血衣叠起来,重新放进包裹里。

    这时帘子仿佛被一阵狂风卷起,一个魅影掠了进来,在白苏面前两步远的地方陡然停住脚步。

    白苏抬头看着来人,是妫芷。

    一袭黑袍,发丝被风吹的有些乱,清晨无风,想必她是昨夜冒着大风在城中寻人了。

    白苏静静的看着她,等待她的答案。

    “赵膺不曾抓住他,但是我昨夜在城中寻了一夜,也不曾找见蛛丝马迹,怕你等得心急,便先回来了。”妫芷面无表情的道。

    妫芷昨日在城中时,便在赵膺那里看见了顾连州的血衣。

    白苏点点头,“他若是想藏起来,必然不会那么容易被找到。”

    “入城。”妫芷道。

    “好。”白苏答道。

    如若顾连州还好好的,白苏说什么也不会进城去添乱,可他如今命在旦夕,无论如何,她都坐不住了。

    妫芷也不废话,大袖卷起白苏,闪出营帐。

    门外的士卒只觉得一阵大风,全没有看见人影。

    妫芷的速度很快,她还专门挑选植被多或者地势起伏比较大的地方来走,这风一样的速度,白苏全然不曾感觉爽快,头脑一阵阵的发胀,耳边都是风声,她根本睁不开眼。

    其间她也曾偏过头,试着睁开眼,却看见了妫芷眼眸微微眯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白苏心叹,真是很酷的女人啊......

    不过是两刻的时间,她已经在妫芷的带领下,落在了石城之内。

    石城内守备森严,不出白苏所料,所有的药铺都有重兵把守。但这些普通人对于妫芷来说,完全是摆设,她甚至带着白苏到一个药铺里偷取了许多止血治伤的草药。

    “我记得城北是一片山谷,我们先去那里找找。”白苏道。

    “你来过石城?”妫芷疑惑道。

    “我在地图上看见的。”白苏道。

    白苏知道,自己能想到城北山谷是好的藏身之所,赵膺自然也能想到,但顾连州的想法就比较难以掌握,谁知道他会不会冒险选择躲在那里。

    一边赶往城北,白苏一边在脑海中回忆地图,思索究竟还有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石城的地图在她脑海中放大,她仔细搜寻着这每一个角落,最终目标落在城北山谷附近的一个小村子上。

    这是一个只有几百户人家的村落,叫坠云村。

    此处并非是个藏身的好地方,如果顾连州真的在此,一旦有人搜查,必然无可遁形。

    但是白苏还是打算第一个目的地便去此处,没有别的原因,只因这村落名字中有个“云”字,她现在宁愿相信顾连州会留下一星半点的提示。

    等到在坠云村附近停下时,白苏的脸都被风吹的发麻了,脑袋中嗡嗡作响,走起路来头重脚轻,直打飘。

    她深吸几口气,稍微缓一缓之后,才抬眼望过去。这村子靠着一大片湖泊,依山而建,有几户人家甚至建在了半山腰上。

    他们的屋子都是用大石块建成,古朴而坚固,乍一看去,与鱼洛码头有几分相似。

    “一眼望得到边。”妫芷道。

    白苏知道她的意思,这个村子,一打眼就能看到头,根本不可能藏人,除非他们哪一户人家窝藏顾连州。

    “我在这里等你,你去他们家中寻一寻,仔细看看,可有地窖之类的地方。”白苏道。

    妫芷淡淡的看了白苏一眼,临走前嘱咐到,“若是北魏军,你便往村子中走。”

    白苏颔首,已经开始打量附近的地形。

    这些山并没有川中那样高大,但因石头多,又陡峭,少有植物生长,又是冬天,远远望过去,光秃秃的一片,即便有什么山洞之类,只须一眼便能看见。

    而临近湖边的,是百丈峭壁,笔直笔直的临水而立,根本无法藏人。

    她正打量着,身后的林子里传来一阵阵脚步声,白苏一回头,便看见一队兵卒,约莫有四五百人,身着北魏军服。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白苏回过头,装作不曾发现他们,从容的朝村子中走去。

    “兀那士子!”身后的兵头儿忽然唤道。(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206章 坠云村

    白苏转过身来,仿佛才看到他们一般,微微一愣,问道,“不知大人叫住在下有何指教?”那兵头儿长的魁梧,个头却不高,整个人显得极为敦实,塌鼻梁蒜鼻头,嘴唇丰厚,一双上挑的狐狸眼在这副尊荣上显然被糟蹋了。

    “可有见着一个负伤的青衣男子?”兵头儿上下打量白苏几眼,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这石城原本就是北魏的领地,臣民对于雍国并没有多少忠心,在他们看来,无论石城是属于哪国,只要没有战争就是最好不过,故而那兵头儿才会直接发问。

    他见白苏愣住,又补充一句,“是个长相俊美的青衣公子,俊的不似人间生的家伙。”

    白苏心中隐隐抽痛,面上却笑道,“不曾看见,那样的公子,谁又舍得伤他呢?”

    “哈!你倒是有趣,一个大丈夫怎的不怜惜娇娇,反倒怜惜公子。”那兵头领兵从白苏身边越过,又回头道,“此地三日之内不许进出,公子可不要乱跑。”

    白苏心中一凛,做了个揖,“在下明白。”

    一群人走出不远,白苏听其中有人道,“百夫长,那士子也是一身青衣,长的也不俗,会不会就是咱们要找的人?”

    啪的一声,说话那人脑袋被甩了一巴掌,那兵头儿道,“我当日在城楼上可是亲眼看见了,连州公子少说也得有七八尺高,你长长眼,甭看见像的就统统抓回去,倒是挨训的还是我。”

    白苏稍稍松了口气,幸好这个兵头儿是个“聪明”人,只抓顾连州,对其余人等一概不管,纵使白苏一个士子独身出现在这荒郊野外,是件可疑之事,他也不曾多问半句。

    既然他们不管,白苏便就站在原处等着妫芷回来。

    一百多户人家,三四百兵卒便是地毯式的搜寻一遍,也不过用了小半个时辰,仍旧一无所获,然后便从小径入山去了。

    白苏心中微微一动,妫芷曾说过,她可以对阵数千剑客,那么这几百兵卒绝对不在话下了,她们完全可以以逸待劳,在这里等着北魏军搜查结果,若是找到了,再杀人灭口不迟。

    那群人刚出村子,妫芷便已经回来,“绝不会藏有人,少师是否会藏在繁华之处?”

    “不会。”白苏摇摇头,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但石城着实不大,赵膺用的是地毯是排查,他一定是从中心位置向外搜寻,所以在时隔几日之后,才会在这边围处发现搜查的兵卒。

    白苏心中一喜,越发肯定顾连州就在这附近。

    “我们在这村子里住下来吧,等着他们的结果。”白苏说着便往村子里去。

    妫芷一身巫袍很好用,白苏择了湖边的一个院子,便带着妫芷往那院门口一站,向院子主人说明来意,他们便宛如中了大奖一般,欢天喜地的把二人迎了进去,甚至把主屋让给她们还觉得辱没了妫芷。

    这村子以捕鱼为生,家里的男人因着捕鱼遇上大风浪,翻船落水,抓着浮木在水里泡了四天三夜,捞上来后生了一场大病,落下了病根,约莫得了风湿或者关节炎之类的病,时常浑身关节疼得下不了塌。

    家里三个孩子,两儿一女,除了一个十四岁的大儿子,剩下两个也只能帮助母亲打打杂,日子过得很清苦。

    家中无食,那妇人便要去宗族中寻族长讨要一些,毕竟有大巫前来,乃是莫大的光荣,宗族中高兴还来不及。

    “大嫂,我等在此之事,不要说与旁人知晓。”白苏见她要出门,连忙嘱咐道。

    妇人干瘦的面上显得有些为难,若不说是招待大巫,宗族里恐怕是不会给食物的。

    妫芷看着他们清贫如洗的家,也猜到几分,便一把扯过妫芷道,“大嫂不用忧心,大巫很神的,一会儿我们便去捕鱼。”

    那妇人低着头,也不敢直视妫芷,只飞快的瞧了白苏一眼,看她似是十分可亲便放下心,朝妫芷下跪,行匍匐大礼,还招过来三个孩子,一起行跪拜之礼。

    妫芷面无表情的受了。

    “不去别处寻一寻?”妫芷问道。

    白苏摇摇头,她不想像一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偏僻之处去寻人,与其如此,还不若注意赵膺的动向,从而分析,哪里被他搜查过了,那里没有被搜过,这样范围也能缩小不少。

    而此处,是白苏确定赵膺没有搜过的第一处。

    “静观其变,必要时候,也可等他们找到线索,我们去抢人。”白苏说的我们,其实指的只是妫芷一个。

    她跟着去,反而不利于脱身,这石城中除了赵膺以外,也没人见过她,纵然留在这里也不会有太大危险。

    妫芷转眸看了白苏一眼,她知道白苏是贪生怕死之辈,无论何时何地都得先确保自己的安全是第一位,一旦与顾连州的安危相较,她便不自觉的以他为重。

    “走吧。”妫芷道。

    白苏忽然一蒙,“去哪儿?”

    妫芷冷哼一声,“你不去捕鱼?难不成只是哄骗于人?”她斜睨了白苏一眼,道,“你不要脸,我还要!”

    “太不厚道了!”话题的跨度这么大,谁能猜的到啊!

    白苏心中焦灼,若是闲着必然会胡思乱想,徒乱心神,还不若找些事情转移注意力。

    但她们刚刚走出院门,便见一个灰衣少年踉踉跄跄的跑了过来,白苏认得,少年是她们住的那人家的长子。

    他远远的看见妫芷,仿若看见救星一般,连滚带爬的扑到她脚下,“巫,巫,崖下好多血!”

    妫芷还未说话,白苏忽然激动道,“在何处?!”

    那少年怯怯看了白苏一眼,妫芷冷声道,“带路。”

    少年这才慌忙爬起来,领着她们朝水边的断崖走去。

    昨晚风大到今晨只是小了点,却不曾息,妇人怕少年也如他父亲一般落水,便不让他去湖上捕鱼,他便在这崖下插了几个小网兜,希望能兜住几条鱼,也不至于一家饿肚子。

    方才拜过大巫之后,他就急急忙忙过来看看可有兜住鱼,刚刚趟下水,却发现崖下的水中满是鲜血。

    三人很快便到了崖下,少年颤抖指着崖上,“那血是从石头里流出来的!”(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207章 顾连州,你不许死

    妫芷看了一下水中的血,不由蹙起眉头,若是平常的血液滴入水中,定然会散开,可是这一大片鲜血凝而不散,像是中了凝血矢。

    凝血矢是巫箭的一种,中毒者的血液会在四十八个时辰内逐步凝固,到最后就会形成一种假死的现象,这种假死会维持一段时间,若这段时间还不曾得到解药,人才会彻底死亡。

    “妫芷,快上去看看。”白苏催促道,因为她看见崖山的血都凝结成晶莹剔透的珠子,宛如宝石一般,纵然她脑子一片纷乱,不知道“凝血矢”,亦能察觉其中不同。

    妫芷宛若燕子一般,轻盈的掠上崖顶。

    那少年是第一次亲眼看见巫使用巫术,慌忙跪倒在地,口中念念有词。

    妫芷一只手撑着崖壁,脚下悬空,从这个角度看来,就宛如漂浮在半空一般。

    她只看了一眼,便闪身下来,不容白苏说什么,宽袍卷起白苏的纤腰再次返回。

    脚下是水波荡漾的湖水,而崖壁就近在眼前,白苏看清了此处,原来这里有数个天然的洞穴,每一个都不是很大,但足够容得下两三个人。

    白苏面前被巨石遮掩住的一个洞中,正躺着一袭青衣,墨发微乱,在湖上吹来的风中舞动,鲜血顺着他健硕的胸口殷出,顺着袖子一直流躺到崖壁,那清风朗月的容颜,即便苍白如斯,亦有着说不出的动人心魄。

    “连州,连州!”白苏手脚并用攀爬到顾连州的身边,颤抖着手伸到他的鼻息下面。

    丝毫没有温热的气息!白苏面色陡然刷白,脑中亦是空白一片。

    这一刻,她什么也没有想,什么也不敢想,她绝不相信这个姿容高华的男子,就此绝命,她不相信这个被世人敬仰的圣人,如此轻易的就死了!

    白苏盯着眼前如皓月的俊颜,心中某块地方渐渐被挖空,空到全身血脉都尖锐的刺痛......

    “顾连州,你不许死,妫芷说了,要我惜命,我已经答应她了,我不能殉情,所以你不能死。”白苏葱白的手指抚上他皎月一般的容颜,仿佛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没有悲痛,也没有了方才那种慌乱。

    然而那一双隔花掩雾的眸子却忽然间失去了光彩,空洞的,看向妫芷,看向湖面,就是不敢去再看顾连州的脸。

    白苏抚着抚着,手腕陡然被捉住,那个漠然的清贵声音道,“你若再晚来个一时半刻,可真要守寡了。”

    白苏的身子一僵,垂眸便对上那双含着笑意的墨玉眼,她以为再也看不见他宛若沧海般的眼眸,乍一激动下,也不与他计较装死的事,抱住他的头,便胡乱亲了起来。

    亲着他光洁的额头,墨玉眼眸,如玉的下颚,有些干裂的菱唇,亲着亲着,眼泪便如决堤一般的奔涌而出,混在她的吻上,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好笑。

    顾连州低哑的笑,由着她的吻印在菱唇上,咸咸的发涩,从舌尖的味蕾传递到心中,却是发甜味道溢满心口。

    “不想他死,最好消停点。”妫芷冷冽的声音传来。

    白苏很识时务的把顾连州的手腕捧到她面前,“劳烦大神医诊治诊治。”

    妫芷冰凉的手指搭上他的手腕,感受到有一股如烟如雾的柔和之物护住他身体各处的经脉,那种熟悉感,令渐渐地眉头越拧越紧,嘴唇抿成一条线,向来冷冽的眸光中竟多了一丝隐痛。

    湖风徐徐,静默了好一会儿,妫芷才缓缓道,“只是失血过多,止血之后补补即刻。”

    那一箭是贴着顾连州心脏射过去的,穿透身体,又流的那么多血,说没事恐怕一般人都不会相信,白苏方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妫芷,等她确诊,自是没有错过清冷眸子中的隐痛,即便心中狐疑,也识趣的没有多问。

    妫芷把他们转移到那渔家,飞快的给顾连州清理伤口,然后止血,一个看起来生命垂危的人在她手中,就如处理小伤一般,纵然白苏对她的医术深信不疑,却也不由得有些忧心。

    不到两刻,顾连州的身上已经裹上干净的布,她净了手,便径自出去了。

    一袭黑袍,没有用光影般的速度,冰冷之中多了一种孤绝。

    白苏看着她,有些心疼,这样也一个如花盛放年纪的女子,居然给人一种垂垂老矣之感,仿佛是孤独站在天边千万年的神明,孤寂刻在骨血之中。

    “巫都需斩尘缘,这是她的宿命,你现在不如心疼自己的夫君。”顾连州清贵的声音不咸不淡的道。

    白苏咧嘴一笑,对着他的菱唇吧唧又是一口,若不是他现在伤势过重,她恨不能上下其手,眼下也只能脸贴着他面颊,欢喜的唤道,“连州,连州!”

    “嗯。”顾连州一如往常淡漠的应了一声。

    白苏以往最是痛恨他这般看似敷衍的应答,而如今当真是看哪儿都顺眼极了,连他随意的一哼都由衷的高兴。

    能应声,总比不能应声的好,聊胜于无,白苏心中暗叹,就这么渐渐堕落了,原本她是多么有野心的人啊!

    “连州,你可知,当日我看见那血衣,是真的慌了,感觉天塌了一般,想殉情,想拉全世界陪葬。”白苏毫不隐瞒自己心中极端而又恶毒的想法。

    白苏对待直到现在才知道,自己对待感情竟然偏执的接近疯狂,她蹭蹭顾连州的脸,“我以为自己是个只在乎曾经拥有的人,求不得,便可以潇洒放手,纵情山水之间。可是今日才发现,我原并非自己所想那般洒脱。”

    “嗯。”顾连州老神在在的应了一声,仿佛对她了如指掌,似乎她白苏就是个孙猴子,任你七十二变,再蹦跶也蹦跶不出他的五指山。

    白苏被他这模刺激到了,瞪着他恨恨道,“我不管了,你既然惹上我,我就要独独霸占你,甭管什么公主郡主,来一个我杀一个,直到有一天你忍不住我的恶毒出手杀了我。”

    顾连州望着她的眼神慵懒,带着淡淡的笑意,加之这副苍白脆弱形容,恐怕世上任何一个女子见了都要不能自拔。

    他看着她半晌,淡淡吐出两个字,“妖孽。”

    “正好妖孽凑成双!”白苏乐呵呵的道,全把这话当做是褒奖,神情无不是洋洋自得。

    两人静静躺了一会儿,白苏似是想通了什么,忽然爬起来,盯着顾连州的俊颜,方无洞穿他一般,整整半个时辰,即使顾连州这种淡漠如水之人,也被盯的不得不睁开眼睛。

    “既然连州睡不着,不如我们聊聊天?”白苏面色不善。

    顾连州心知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便道,“好。”

    “先说说,你明明被伤势如此之重,为何没事?”白苏道。

    顾连州实诚的答道,“烛武曾赠给我几颗护心丹,受伤之后,我便服下了,恰好我中的是凝血矢,令我这几日不至于血尽,方才巫已给我解毒。”

    烛武,原来是那个同样孤寂的男人,怪不得妫芷会是那种神情。

    白苏叹了一声,继续谈话内容,“那么,赵膺又是如何得到您顾大圣人的血衣呢?”

    顾连州暗赞一声,他这妇人,一旦冷静下来,有些事情一想就通,便也不在隐瞒,自己和盘托出,“不错,血衣是我故意留下的,石城被围困,支持不了多久,我猜到赵膺必然会拿它骗雍军。而你.......向来冷静,若是不拿血衣刺激你一下,你不会来石城找我。”

    顿了顿,顾连州见白苏不曾发火,又继续道,“我特意选择这个坠云村,是因为,以你的才智,一定能想到‘云’字的含义,尽管可能不肯定,也必定会第一时间到这里来。”

    “这么说,一切都在你的算计之中?”白苏面色平静,心中却翻江倒海,她不怪他,而是被他的才智折服,就连她自己都拿不准的事情,居然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顾连州不可置否的笑笑,凝视着她的墨玉眸子中是前所未有的温柔,清贵的声音略带嘶哑,“为夫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素儿,为夫只想让素儿救。”

    糖衣炮弹......

    纵然,白苏心知肚明,他给她留线索是有计划有预谋的,因为她身边有个皇巫,可以在千军万马中如入无人之境,而且除了她之外,不会有人想到“云”字有什么别的含义.....尽管如此,她还是非常没有出息的被他美色迷惑了。

    “我去给你倒水。”白苏看着他干裂的嘴唇,一骨碌爬下塌,跑去院寻开水去了。

    渔家妇人自然不会让她动手,白苏只知会一声,她便手脚麻利的把水烧好。

    白苏拎着滚烫开水回来时,听见院外骚动声音,汉子和妇人的声音混杂,约莫有几百人,心中暗自警惕起来。

    这时一个**岁的小丫头跑了进来,“母亲,母亲,快去拾鱼,整个湖上的鱼都漂起来,大兄说,是巫赐的,族里人都已经去了呢!”

    那妇人一听此话,看向白苏。

    白苏不着痕迹的抽了抽嘴角,“您去吧。”

    妇人干瘦的脸上浮上一抹喜色,挎着大篮子牵着小丫头便急忙跑了出去。

    进了屋,顾连州问道,“何事喧哗?”

    白苏专注的把水壶中的开水倒进陶碗中,放下水壶时才答道,“还不是妫芷,也不知发哪门子的疯,把整个湖中的鱼都弄浮在水面上,村民们急急忙忙去拣了。”(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208章 妖孽已成双

    妖孽已成双

    倒完水,白苏爬上塌,继续靠在顾连州身边躺着,等水变温。

    一袭黑衣闪了进来,丢下手中一袋大米,一抬眼便看见便看见两个四仰八叉躺在榻上的人,用“四仰八叉”这个词来形容顾连州着实委屈了点,人家姿势十分得体,而且毕竟是伤员,可白苏如此这般可就令人发指了!

    “坐吃等死的家伙!自己男人受伤也不知伺候!”妫芷看着她那懒散的模样,毒嘴的毛病忍不住又发作了。

    顾连州此时已经沉睡过去,否则对妫芷这话定然是十二万分的赞同。

    “要怎么伺候?”白苏爬起来,一副虚心好学的形容。

    妫芷噎住,她从四岁被丢进滇南丛林,十二岁出林之后开始学习各种绝密的巫术、医术和剑术,明面上还得学习贵女礼节,每日连睡觉的时间都少的可怜,哪里用工夫想这些!况且,伺候男人这件事情,注定不会在她生命中出现。

    “妫芷,你去通知雍军放马攻城吧!”白苏面上露出一丝邪恶的笑意。

    “不去。”妫芷回绝的很干净。

    白苏眼睛一弯,诱惑道,“我呢,最近在这里伺候连州,闲暇时多想一些菜谱......对了,纳兰府的枫树林里埋着十几坛梨花酿.......”

    “说罢,你要做什么。”妫芷冷冷打断她。

    “就是去通知陆将军,顾少师无碍,让他该怎么攻城就怎么攻城。”白苏说完,又补充了一句,“顺便,多弄点吃的来,然后把后山那几百名士兵解决一下。”

    白苏甚知,大巫不得杀人,所以她说的解决,是令他们忘记某些事情,自己返回城中,相信这对妫芷来说不是难事。

    “厚颜无耻!”妫芷冷冷道。

    白苏瞪着她道,“敢情你一张毒嘴,从挤兑人已经堕落到骂人,大神医,你这可是落了下乘。”

    “不过是为了更接近你的水平。”妫芷身影一闪,出了门之后,便飞快的向后山掠去。

    在斗嘴上,白苏从来就没赢过,不是她不能跟妫芷论上一论,奈何人家有着风一般的速度,撂下一句自认为总结性的话,然后就不见人影。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大侠就是大侠,即便迎面走来,也有一股风。

    这无关于水平,是气场问题。

    白苏找到顾连州,又交代完妫芷办的事情,紧绷的心忽然一下松弛,浑身的疲乏席卷而来,她本欲就这么爬上塌睡了,但看见顾连州干裂的嘴唇,忽然止住动作,转向桌边端起温热的水,伸手搂住他的脖颈,然而,白苏因陡然放松下来,手脚都使不上力气,想要一手搬起他的头,一手喂水,实在个高难度的动作。

    “嘿嘿。”白苏自认为羞涩的笑了几声,这个她知道,十有**的言情戏都有这个桥段,白苏雀跃的含了一口水,俯身印上顾连州的唇。

    水一入口,顾连州便自发的吮吸起来,看他的样子不像是醒了,而是渴极了的人,对于水分的无意识渴求,而这正遂了白苏的愿,大家互取所需,一个饮水,一个吃豆腐。

    整整喂了两大碗水,顾连州才不主动索取,白苏也心满意足的放下碗,耐着疲累,等那渔家妇人回来后,把妫芷弄来的米交给她,同样说是巫赐的。

    大米,是贵人们才能吃的金贵东西,像他们这些贱民,也许终其一生也吃不到一顿米饭。

    那妇人看着面前白花花的大米,瘦削枯槁的面上眼泪纵横,又生怕把米弄脏了,赶紧用麻布袖子胡乱抹了抹。

    “这几日煮饭的时候不要放粟米谷子,只用大米煮,多煮些一起吃。”白苏知道顾连州从来不挑食,从不嫌弃食物好坏,但他现在重伤,最好不要吃那些粗粮。

    交代完这事,白苏已经快要睁不开眼睛了,她进屋栓上门后,便趴在顾连州身边沉沉睡去。

    任他外面战火燎原,刀光剑影,她只想在这个小小的渔村里,靠着身边的男人,一觉睡到地老天荒。

    一觉睡醒,屋里已经陷入黑暗,在渔家,灯油也算是奢侈品,家中根本就没有此物,黑暗中,白苏不安的动了动,随即纤腰便被一只大掌揽起。

    “你受伤了,不要乱动。”白苏嗔道,语气中不无担忧。

    顾连州似是有笑意,悄声道,“你怕黑?”

    “才不!”白苏是煮熟的鸭子,嘴依旧硬得很,她狡辩道,“我只是在陌生的地方才比较怕黑。”

    “哦?才几日不见,为夫的怀里,已经变成了陌生的地方?”顾连州向前凑了凑,头抵在她耳边,声音依旧嘶哑,却性感的要人命,“那素儿告诉为夫,谁的怀抱才是熟悉的地方?”

    白苏咽了咽口水,掩饰的挠了挠自己鬓发,“当然是夫君的!”

    顿了顿,她忽然咬牙切齿的道,“黄远是罢,待夫君养好伤后,我一定要把他五马分尸,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顾连州默不作声,吻轻轻落在她幽香的鬓发间,只见白苏的小手轻轻放在他心口,轻得似乎根本不曾真正触到,她心疼的带着哭腔道,“居然把我这么完美的男人胸口弄出一块伤,姓黄的真是个王八蛋,他老爹是老王八蛋,生个儿子是小王八蛋,祖祖辈辈都是王八蛋,子子孙孙无穷无尽都是王八蛋!”

    顾连州扑哧笑出声来,胸口的伤,疼得他“嘶”的一声,心中暗道,他这妇人可真是惹不得,莫说惨无人道的报复,就是这排山倒海的“王八蛋”也够毒。

    “伤口可有扯破?”白苏紧张道。

    黑暗中,顾连州看着她亮晶晶的眸子,不知为什么,想到了护食的小狗。

    小狗看自己饭盆里的食物,怎么看怎么叫一个千娇百媚,一旦有人觊觎,哪怕是偷偷瞄一眼,也会惹来一阵狂吠。

    “你还有后招吧?”白苏忽然问道。

    “嗯?”顾连州慵懒的回应一声,仿佛不知情,也不感兴趣。

    “得了,别装圣人,我从狄城一路过来,都不曾看见诸小国的进犯,你使了手段?”

    “.......”

    “你是不是用诡计,让那些小国去攻北魏?”

    “你怎么猜到?”

    “要是不引开一些边境的压力,顾风华他们怎么趁机内乱?你的肠子拐的弯弯道道,可比我多多了。”白苏扁着嘴道。

    “不用太谦虚。”

    “那我们可否在渔村多呆些时日?”

    “下次有话直说,无需绕这么多弯。”

    “我以为你喜欢嘛。”

    “我看你是欠教训。”

    “端人家的碗,受人家管,夫君教训妾是应该的,唔......”(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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