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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袖唐     美姬妖且闲txt下载     美姬妖且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34章 陷阱又见陷阱(2)

    月色寂寂,如水般流淌在天地之间,松林上宛如被萌上了一层白霜。

    白苏在松林前的土丘上,深深吸了口气,举步朝松林去。

    越靠近黑暗的松林,白苏便越是怀念顾连州在的日子,她可以肆无忌惮,因为总有一个有力的肩膀替她担着,不必有后顾之忧,因为她知道,那个男人虽然淡漠,却能撑起一片天空。

    白苏忽然体会到了,为何会有陆氏那样天差地别的兄弟,哥哥是铁血将军,弟弟却懦弱无能,并非骨血不同,而是一旦有了依靠,便会越发的娇气起来。

    “唉!”白苏叹了口气,他离开一段时日也好,好让她能真的成长起来。

    不知不觉已入了林子深处,白苏朗声道,“齐氏!”

    栖息的鸟儿扑棱棱飞起,乌鸦嘶鸣的呀呀声,平添了几分森冷之气,林间风声簌簌,松针如雨掉落。

    静默许久,前方五六丈远的阴影中缓缓走出一名华服女子,月光下艳丽如牡丹的娇颜被压下去几分浮华,多了几分冷艳之感。

    “阿细说你会来,我还不信,没想到你真是会为了一个奴隶只身涉险啊!”齐徐声音中带着笑意,也不知是嘲笑还是什么,总之显得阴阳怪气。

    白苏拢着袖子站立在原地,看着他一步步靠近,面色不改,“你连公主都说动了,我哪里敢不来。我人已来了,放了我的侍婢吧。”

    蓦地,后面的树荫下传出一阵银铃般得笑声,齐徐身后又走出一人,那少女面容灵秀中带着些许妩媚,她嗤笑道,“是我听错了,还是你太天真?落入陷阱的猎物,还敢提要求?”

    白苏挑了挑眉,“素是愚蠢之人,你们两位啊,那是蠢货!”

    “你说什么!”齐琚几步上前,扬手便要甩她耳光。

    白苏早料到她的动作,先一步退出半丈,轻笑道,“不是蠢货是什么,齐姬怎么不杀我,反倒让你们二位尊贵的娇娇动手?”

    不等齐徐和齐琚答话,白苏接着道,“因为她不想因杀了顾连州的宠姬,而让他介怀。”

    “阿徐莫要听她胡说,我这不是来了?”齐姬声音有些喘息,明显是急急赶过来的。

    齐姬本不欲参与此事,但想起今日在诗会上,白苏只一眼便捏准了李婞的性子,又想到白苏擅长诡道,终究放心不下,亲自赶过来灭口,免得夜长梦多。

    她很庆幸自己恰好,否则难保齐徐和齐琚不会被云姬说动,这两人可不是云姬的对手。

    齐琚冷哼道,“这回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阿徐,这贱人狡诈如狐,擅诡道,还是直接杀了罢,免得让她有机可趁!”齐姬道。

    齐琚白了她一眼,“你就是太小心翼翼了,这四周都被我们的剑客包围,今日她便是插翅也难飞。”

    她们地位高贵,被白苏戏耍,必然觉得直接杀了白苏,是便宜她了。

    这些齐氏嫡出贵女虽个个颇有心机,可有一点不如齐姬——她们不会忍。

    齐姬纵然心中恨不得将她剥骨抽筋,却总是会以大局为重,人死了才能令她安心。

    “姐姐,你那些面首真是不中用,一个个文弱弱的,又娇气,让他们与那奴隶欢好给我看看,竟没一个愿意的!”一个女孩的声音从几棵树后传出,那语气是说不出的娇憨可爱。

    一阵悉悉索索,树丛中钻出两个女孩,一个圆脸垂髻,一个肤白秀美。

    却是齐珂和齐珏。

    这下全了,齐氏所有嫡出贵女可都在这儿了。

    齐珏目光淡淡扫过白苏身上,“大姐,阿细说的对,早些杀了吧。”

    白苏一中一顿,看来十三离此处也不远,否则她们不可能听得到这些话。

    齐珂注意力转移到白苏身上,圆圆的小脸顿皱成一团,指着她道,“你这狡诈阴险的贱人,当日我们不嫌你身份低下,愿意同你一处玩耍,你却骗我们,实在该死,大姐,快捉住她狠狠揍一顿。”

    那小脸因愤怒而涨红,白苏看她这模样,竟一时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了。

    齐珂见白苏笑,还道是嘲笑她,小脸愈发涨红,拽着齐徐的袖子道,“大姐,快杀了她!”

    白苏敛起心神,这种环境下生长的人,别管多么天真,也不会把人命当回事。

    “噫,你不是说要看人交欢么,眼前这个可是个狐媚子,连州公子都找她寻欢,我那些面首定然喜欢这种妇人。”齐琚笑道。

    “好,我去叫他们过来。”齐珂恨恨的瞪了白苏一眼。

    在雍人看来,男女欢好是自然规律,并非多么不得了的事,她们这般做,算不得严重的惩罚,可是白苏不能接受,也因此对这几女心生恶感。

    不一会儿,三个锦袍华服的男子朝这边走来,他们后面跟随了七八名剑客,其中一人手里拎着被捆绑起来的十三。

    十三嘴被堵住,看见白苏,眼泪猛然涌了出来。

    三个华服男子走近,借着月光,能看出他们个个都百里挑一的美男子。

    “你们看看,这个美人儿可配的上你们!”齐珂气鼓鼓的道。

    那三人当真如选择倡优一般,对白苏仔细打量起来。

    月光下,白苏一袭浅青色深衣,小鼻挺翘,唇如花瓣,一双美眸从始终都带着雾气,似是随时可以掬出一汪水来,最难得的是她从容慵懒的气质。

    “噫,真是尤物。”其中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赞叹道。

    齐徐看了白苏几眼,在她看来白苏的姿容也就生的一般,难道真有专对男人的媚术不成?

    齐姬有些心浮气躁,若是她此刻手中有剑,一定不怕得罪齐徐她们,立刻将白苏杀了。

    “那还客气什么?”齐琚咯咯笑道。

    方才说话的那个男人首先向白苏走来,看的出,他对白苏的确很有兴趣。

    白苏冷冷看着他靠近,忽然朗声道,“你们莫非要等我**了才肯出来!”

    这话显然不是对在场任何一个人说的,就在众人一愣神的瞬间,从两旁的树丛中闪出三名黑衣蒙面人,手中寒光刺眼,还未及等人做出反应,只听噗通!噗通!噗通!三声,那三个面首栽倒在地。

    血液顺着脖颈间的伤口流出,飞快的在地上蔓延出一大片,空气中顿时被浓重的血腥气充斥,然而那三人杀了人后,消失的无影踪。

    白苏早猜到顾连州会留下暗卫保护她,所以才敢只身涉险,有了暗卫,最不济也能拖延一下时间。

    齐姬愕然的看着白苏,她在少师府呆了许久,自然是知道这几人是顾连州的贴身暗卫!他居然把自己的贴身暗卫留给了云姬!

    白苏心中也十分惊讶,平时顾连州在府中的时候,会分派两名暗卫保护她,可这次居然有三个!而且身形和身手明显不是原来的那两人。

    意识到这点,白苏脑子中第一个冒出的念头是——他是否把所有暗卫都留下了!

    齐徐见事情有变,立刻扬声道,“来人!”

    林子四周数十名麻衣剑客围拢过来,他们身上杀气浓重,将整个松林的气温生生降到了冰点,一步步逼近过来。

    “杀了这女姬!”齐徐令道。

    “把十三还我!”白苏看准时机冷声道。

    齐徐冷笑道,“她们主仆情深,便赏她们一起死!”

    那剑客将十三抛了过来,十三被摔的闷哼一声,白苏立刻上前解开她身上的绳子。

    齐徐几人看着她这举动有些想笑,如此险境,她居然先去解开婢女的绳子,即便有那三名暗卫,也不可能逃出这近百名剑客的包围。

    随着剑客们的逼近,白苏的暗卫也一一现身,七名,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顾连州,他果然没带暗卫!

    “啊!”

    就在七名暗卫打算拼死一战之时,只听齐琚一声尖叫。

    “你们,你们剑上怎会有血!”齐琚脸色苍白的指着领头那名剑客。

    齐琚的话,让齐氏几女陡然顿时意识到,这些剑客根本不是她们带来的那些!

    “主公!”既是被识破,他们也不再隐藏。

    白苏顿了一下,道,“管事都告诉你们了?”

    领头的剑客白苏曾在鱼洛见过一回,名叫倨,说话带有浓重的川音,想来这些剑客都是精挑细选的忠诚之人,婆七才会告诉他们真相。

    林中所有人嗔目结舌,心中的惊骇一望可知,他们不明白,为何一个身份低贱的女姬,竟被数十名剑客唤作“主公”!

    齐姬面色惨白,却还强自镇定,其余几女面上已经是惨无人色了。

    她们齐氏的武士,竟然被悄无声息的杀了,那剩下的这七八剑客,也于事无补。

    “你不能动我们,否则我齐氏绝不会放过你!”齐徐厉声道,因为恐惧,声音颤抖走调。

    白苏冲她们轻笑道,“放心,阿娇这般美人儿,素怎舍得你香消玉殒呢!”

    白苏转而向齐徐身后那几名剑客道,“你们若是缴械投降呢,我便饶你们阿娇一命,若是负隅顽抗,那我也不惧多杀几人。”

    “你们快放下剑呀!”齐珂忙道。

    几名剑客迟疑一下,随即丢弃手中兵刃。

    “你们走吧!”白苏道。

    齐徐、齐姬狐疑的看向她,但疑惑归疑惑,脚上却步履生风。

    然而刚刚迈出没几步,便闻见一股浓郁的花香,几人顿时手脚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你!卑鄙!”齐徐瞪着白苏,咬牙切齿。

    纳兰府的剑客闻见香气,立刻从袖袋中掏出解药服下,这是妫芷配的“丧魂散”。

    名字虽恐怖,却只有两个功效,一是令人四肢无力头脑发昏,二是药效过后,便会消除四个时辰的记忆。

    “丧魂散”无风自散,当初妫芷刚刚配好时,白苏便觉得此毒是杀人越货居家必备的良品,立刻压榨劳动力配出许多,且给纳兰府的剑客们都发了解药。

    白苏双眼弯起,“阿娇说对了,素不仅卑鄙,还睚眦必报。”(未完待续)

第135章 嫁祸

    白苏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人,令人把她们转移到一旁。

    时间不早了,若在不快些,那些冲着纳兰浮云来赏月的士子们可要到了。

    “主事可让你们带了东西来?”白苏刻意说的是纳兰浮云,婆七一定懂的。

    “带了。”倨命一个剑客拿来包袱,递到白苏面前。

    打开包袱,里面正是她需要的化妆品和衣裳,“甚好,你们方才杀那些武士之时,可曾注意,他们身上有无齐府标志?”

    “有,不过似乎不是齐氏主家的剑客,倒像是阿娇们私自招揽的。”倨叉手答道。

    一般大家族的嫡子嫡女都会私下招揽一些剑客,一来壮壮门面,二来可以做些私事。只要不闹的过分,家主也不插手,毕竟大家族不缺那几口饭。

    “天助我也。”白苏把布包摊在地上,看着地上那三名被杀死的面首,寻了一个面容最俊美的,给那人画起妆来。

    她手上一边替这尸体化妆,一边吩咐倨,“把你们剑上的血清理干净,不要在此处留下痕迹。”

    “是!”

    大伙从袖中掏出麻布,窸窸窣窣的擦拭起来。

    “剑客的尸体清理干净了?”白苏问道。

    倨道,“此处距离城北乱岗不远,属下命人将他们拖去乱岗焚了。”

    “给这几个阿娇再用些丧魂散。”白苏终于给尸体化妆完毕,那一张原本只是俊美的脸,经过白苏一双巧手,立刻令人移不开眼去,而且眉梢眼尾处,均与纳兰修有几分相似。

    白苏令人把准备好的锦绣华服给尸体换上,转而向倨道,“把这几名阿娇丢到景春楼的花园里,再摆上几个空酒坛子,你明白该如何做吧?”

    倨知道白苏是想让做出她几人醉酒的假象,虽不明所以,却还是答到,“属下必做到万无一失。”

    白苏点点头,“此事还是让旁人去,稍后另有事情要你做。先处理掉两具面首尸体,齐徐手下几名剑客多用丧魂散。”

    吩咐完一切,白苏走近齐姬,淡淡道,“先巧言令我婢女背主,又设计围杀于我,不让你身败名裂而死,当真不解恨呢!”

    齐姬面色惨白,还残存的一丝意识也都被恐惧占据。

    白苏从袖中掏出一粒药塞进齐姬口中,然后取过一把齐徐府中剑客的佩剑在地上占满血,递给身边一名剑客,“把他脖子上的伤口弄钝一些,看上去不像高手切开的便成。”

    众人还在各自忙活的时候,不远处传来脚步声,以及说笑声。

    白苏一顿,她还道那些文士要更久一些呢!竟这么快就到了。

    “给剑客喂药,撤!”白苏接过那把血剑,在齐姬面前一甩,她身上脸上顿时洒满血,形状便像是血从伤口喷出去的。

    齐姬浑身酸软无力,只能由着别人摆弄,然那眼中的恨意几乎欲将白苏顿千刀万剐。

    白苏十三被剑客背起,数十剑客如影子般消失在林子中,宛如从未来过。

    十几个打扮华美端庄的文士携伴谈笑而来,他们知道前面便有一个不小的空地,是赏月饮酒的最佳地点,想来那纳兰浮云若是赏月,必然也会在那处。

    穿过一片小径,众人明显看见地上枯草有被踩的痕迹,心中一喜,那小厮果然不敢骗他们!

    待到穿过林子,一干人等便看见了这触目惊心的一幕:一个满身是血的女姬正丢掉手中血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身后八名剑客拄着剑站立在她身后。

    而地上,躺着一名浸泡在血泊里的华服男子。

    “杀,杀人了!”

    那些士子面色血色尽失,更有人指着齐姬,“好个狠辣的妇人!快走,我等快去报官!”

    他们个个手无缚鸡之力,哪里是那几名剑客的对手。

    齐姬此时脑子有些混沌,对于方才之事已经丝毫不记得了,连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杀了眼前这个素不相识的俊美青年。

    可她还记得,曾与齐徐商量在城北松林诱杀云姬。

    乍一看见惊慌失措如鸟兽四散的士子,齐姬心中一慌,转头查看四周时,发现身后有齐徐的剑客,心一横,道,“去杀了他们!”

    那几名剑客刚刚醒来,听闻齐姬吩咐,顿了一下,立刻提剑冲向仓皇奔逃的士子。

    有个气力不经济的文弱士子跑的慢,被剑客刺中背心,好在这几名剑客刚刚从丧魂散中醒过来,灵敏度和力气都比平时大打折扣,这一件虽正中背心,却未致命。

    正在众人以为逃不过时,迎面来了一群麻衣剑客,那些人踉跄着向他们跑去,口中疾呼,“救命,救命!”

    这一群人,正是奉白苏令返回来收场的纳兰府剑客。

    倨扶起一名中年士子,“我等乃是纳兰府上剑客,先生何事仓惶!”

    那人急急道,“后面那几名剑客要杀我等灭口!”

    “击杀!”倨挥手令人去将那八名剑客灭口。

    倨继续问那士子道,“不知发生何事?他们竟然胆敢截杀士人?!”

    这时后面的十余人也跑了过来,中间有人气喘吁吁的道,“壮士,林中有一华服青年被女姬杀害,恰被我等撞破,那女姬忒是胆大狠辣,竟令剑客将我等灭口。”

    “不好!我家主公在林中!”倨大惊失色,也不管那几人,立刻闪身扑进了林子。

    中年文士脸色惊变,“莫非,莫非那华服男子便是纳兰氏浮云公子!”

    他这厢话音刚落,林子里便传来一声长啸,“主公!杀了他们,替主公报仇!”

    夜鸟群起,一众士子吓得迈不动步子,呆怔怔的望着林子,早先为了结交纳兰浮云而刻意打扮的风雅姿态早就不复存在,一个个狼狈不堪。

    不出片刻,几十名剑客气势汹汹的反回来,为首的剑客手中拎着一名女姬,那人正是倨。

    他目眦欲裂的将齐姬丢到一干文士面前,“可是这女姬杀人了!”

    众人忙点点头。

    “这贱妇,居然敢杀我纳兰家家主!实该千刀万剐!”倨提起佩剑,便要刺她。

    “不是我!我没杀人!”齐姬挣扎着闪开剑尖。

    她的面容暴露在众人面前,士子中有人惊呼,“啊,她不是连州公子的姬妾?是齐氏娇娇啊!”

    站在土坡后的白苏,淡淡道,“走吧。”

    “是。”十三扶起她,登上马车。

    “小姐,为何不直接让倨杀了她!”十三对齐姬是恨之入骨。

    白苏懒散的靠在榻上,闻眼,瞪着她道,“夫主知道我便是纳兰修,我怎能杀了他姬妾!”

    “可是.......”

    “等会儿倨便会带着齐姬还有那帮文士去齐府讨说法,明日纳兰家主死在齐姬手上的事便会传遍尚京,同样,齐徐私人剑客为虎作伥也会传遍大街小巷。”白苏眯着眼,声音疲倦。

    齐姬虽是顾连州的姬妾,可她勾结家族杀人,可与顾连州没有半点关系。

    静默了一会儿,白苏嘟哝道,“再说,我像那种狠辣的人吗?”

    十三打了个寒颤,是不是狠辣之人,还要明日才能见分晓。

    ****

    得瑟,终于更完了~~一万多字啊~~~(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136章 丢人的初葵

    这个时候尚京应该已经关闭城门了,马车颠簸着往城西去。

    白苏迷迷糊糊之间,听见外面兵器叮当的声音,她还当是做梦了。

    马车陡然停住,外面的车夫声音慌张,“姬,姬,前面打起来了!”

    白苏心中一惊,由十三扶着起身,掀开车帘,外面两帮剑客打的正凶,血花四溅,断头残肢,还有些五脏流了满地。

    “快退!”白苏呵斥还在怔愣的车夫。

    那车夫被这场面吓得狠了,拉缰绳的手都在发抖,摸索了几下都没能拉起缰绳。

    十三急急冲出车门,坐在车夫旁边,拉起缰绳便使劲甩了一下,马匹吃痛,直直冲了出去。

    车夫这才反应过来,帮忙掳紧缰绳控制马转弯。

    “主,是哪一个?”车外杀至正酣的刺客高声问道。

    白苏透过窗帘,看见另一边也有一架马车急急往相反方向冲去。

    只听那刺客头儿道,“全杀了!”

    这些人身手极快,话音才落,十几名剑客便已经围拢上来,与白苏的暗卫已交上手。

    “头儿,此车有暗卫,许是昭德公主!”

    白苏在车内听的心惊,昭德公主!大半夜的,昭德公主跑到郊外作甚?

    透过帘子,能看见外面厮杀正酣,一大群黑衣人在拼命往白苏这边围拢过来,与七名暗卫交手,地上约有百余名青铜甲侍卫的尸体,还剩下十几个侍卫殊死拼搏,后面还有几十个麻衣剑客杀光了侍卫,又追过来与那群黑衣人厮杀。

    几拨人马杀作一团,分不清敌我,只看见鲜血奔涌,残肢乱飞。

    白苏目睹这场面,本就空空的胃中开始泛酸水,几欲作呕。她不是没有看过电影里的战争场面,可是置身其中的时候,看着血肉飞溅,空气里全都是血腥味,实在令人胆寒。

    刺啦!

    车上帘子被剑劈开,一只大手伸了进来,白苏下意识的往角落一缩,拔出堕马髻发尾的玉簪狠狠刺进那只手的手腕,恰刺中动脉,簪子拔出的时候血水如喷泉一般,霎时间洒满车内。

    白苏没想到的是,那只大手被刺中动脉,居然还能一把抓住她,惊惧之下一簪子又刺了上去,然而这次还没等她拔出,这大手便将她从破损的车窗直接拎了出去。

    “云姬!”

    “小姐!”十三从车上扑下来,滚爬着往白苏这边跑。

    原来暗卫已经死了一个,恰好露出这个空隙,其他暗卫看见白苏被拽出车,便豁出去的厮杀,向这边靠拢过来。

    可是这批黑衣人也不弱,又是人多势众,一时间竟把六名武功高强的暗卫给困的举步维艰。

    幸好后面还有围杀的麻衣剑客分去黑衣人大半实力,否则,他们这几人,生死也就是转瞬之事。

    可老天非要跟她作对似的,后面麻衣剑客中有人看见了白苏并非昭德,高声道,“撤!”

    那些麻衣剑客正欲收手,另一辆马车中却传出命令,“继续围杀!”

    蓦地,这个温润的声音穿过厮杀,音量不大,却极有气势。

    这个声音,是宁温!

    虽则他说这句话时气势逼人,可是即便如此,也带着永远不变温润优雅。

    抓白苏出来的黑衣大汉心知抓错人了,但是白苏伤他之恨不可不报,索性杀了一了百了,右手长剑挥起,闪电般的往白苏心脏刺来。

    “不!”十三一声凄厉的尖叫,也不顾刀剑无眼,用身体直直撞上那大汉。

    大汉本就动脉被割破,失血过多,被十三这么一撞,为了稳住身子,手上的动作微微一滞。

    电光火石之间,只闻“咻”的一声,一只白羽箭带着破风之音,准确的从那大汉的太阳穴穿过,箭头穿透脑颅“嘭”的一声插入车臂!

    血先是顺着雪白的羽毛箭尾缓缓流出一丝暗红的血液,只不过是眨眼瞬间,那血便成喷泉般滋滋如雨的喷射,落了白苏满头满脸。

    这时,麻衣剑客已经厮杀出一条血路,那一袭白衣手中握着一张弓,便顺着这条路从容走来,面上亘古不变的温润。

    这一刻,白苏看着他不染纤尘的白衣走在血肉模糊的厮杀之中,似看见了堕入地狱的谪仙。

    这段路并不长,还在白苏呆怔之时,宁温已经走到她面前,弯腰将她打横抱起来,温润的声音响在耳边,“受惊了吧。”

    白苏猛然回过神来,第一件事却是疾声唤道,“十三!”

    “她没死,安心吧。”宁温抱着她大步走出战圈。

    六名暗卫都是能以一敌百的剑客,没有了后顾之忧,越战越勇,与那批麻衣剑客里外夹攻,黑衣人虽人多势众,却已经有了颓势。

    “快撤!”黑衣人的头领见情势不妙,遂高呼。

    白苏很快从惊惧中回过神来,她观这群黑衣人进退有度,明显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心中顿时就想到了专诸盟,或许是有人雇他们刺杀昭德公主。

    这是一笔很大的买卖,所以专诸盟才出动了上百剑客,可是按照专诸盟行事作风,应该是如跗骨之蛆、不死不休才对,为何会一见事情不妙,便立刻撤退?

    宁温手下剑客个个不弱,待到他们全部撤退时,已经只剩下四十几人,死伤过了大半。

    联系眼下的局势,白苏心中有了个隐隐的猜测,她心中一动,正想要去同暗卫们说上几句话,这才发现自己还在宁温怀抱中。

    “请放我下来。”白苏语气十分客气,毕竟人家刚才救了自己,而且,还是个俊的天怒人怨的美男子。

    宁温也有些讶异她竟这么快便缓过来了,方才明明是吓的已经呆住了啊!

    他怔了一下,正欲弯腰放她下地。

    “呀。”白苏轻呼一声。

    之前一直处在恐惧中,竟没有发现自己腹痛,刚刚一股热流忽然从腿间涌出白苏这才看向自己下身。

    裙裾上已经被血浸透,血已沾上了宁温雪白的衣袍。

    白苏上辈子已经二十六,自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然而在厮杀之中,宁温一时没想到那方面去,蹙起好看的眉,“你受伤了?”

    “唔,没,没有!”白苏脸色唰的红到耳朵根。

    小脸上的红晕显得明丽绝艳,宁温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脸色也有点发红,“你是来了天葵。”

    “那个......”有必要说的如此露骨吗,白苏虽然脸皮厚了点,却还没厚到同一个陌生美男子谈论这种问题,更何况,还弄了人家一身。

    宁温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原来,她竟有如此娇美的时候。

    “我送你回去吧。”宁温似乎并未打算放她下来,而是抱着她径直往自己的马车那边去了。

    “等等!”白苏道,“我想去看看我的侍婢。”

    宁温看了一眼她裙裾,白苏脸色绯红,“没关系。”

    白苏在地上一站稳,迅速的退离他几步。

    这个男人明明就是温润如玉,可是方才如此靠近他的时候又感觉到一种危险的气息,而那种危险要如沼泽一般,吸引着人深陷,靠近他便有种要被他吞噬之感。

    这就是传说中的魅惑众生吗?

    白苏垂首走到十三身前,她背部受了伤,似乎失血过多而昏迷过去,一名暗卫正抱着她。

    白苏看着十三苍白的脸,心中有些愧疚,跟着她这么个主子,真是遭罪,“她伤势如何?”

    “性命无碍。”出乎意料,暗卫的声音极有磁性,白苏不禁看了他一眼,五官硬朗,长相也不赖。

    “已死的暗卫,好好安葬吧!”白苏叹息一声,目光落在那个尸体上。

    “是。”

    白苏回过头,身子微微向前倾,装作检查十三的伤势,趁机压低声音道,“你待会偷偷检查一番,看看还有没有活着的刺客,将他带回少师府。”

    那暗卫愣了一下,旋即想到这云姬足智多谋,被众多剑客奉为主公,便道,“是。”

    白苏返回宁温马车之时,宁温正端坐在马车中的火炉前煮水,明黄的火光照亮他俊美如玉的脸庞,说不出的动人心魄。

    而车中根本没有昭德公主。

    宁温见她上车,微微一笑道,“天色晚了,不方便回城,我在郊外有个宅子,你......若是不嫌弃的话.......”

    “就去那里吧,不过我这几个暗卫形影不离,不知.......”白苏试探道。

    “无,无碍。”宁温见茶水开了,忙着用布包着壶柄,将热水倒入竹筒中,用盖子塞住,然后从袖中掏出帕子包住竹筒,动作娴熟飞快,丝毫不像一个被人伺候惯了的皇子。

    白苏盯着他认真的模样,一时呆住。

    宁温看白苏还躬身站在马车门口,道,“怎么不坐?”

    宁温把手中包好的竹筒递给她,“这个东西虽然简陋了些,你放在腹上应当会有些用。”

    白苏正要伸手去接的时候,马车忽然动了起来,她一个站立不稳,身子向前栽去,眼看便要被火炉烫到,宁温眼疾手快的扶住她。

    如此一来,白苏的姿势便十分尴尬了,如一道桥头架在宁温肩膀上,下面是熊熊燃烧的小火炉。

    “你何时变得这般毛躁。”宁温说话见得清新气息吐在她脸颊上,温温的,痒痒的。

    他笑着一把将她抱了过来,放到几前。

    “谢谢。”白苏倒是神色坦然,笑着道,“我往日倒是没瞧出,你力气挺大的呢!”

    宁温给人的感觉一直都是斯文温润的,谁知道他竟射的一手好箭,那一箭带着破风之声直穿过一个脑颅还能深深的射入车壁。

    宁温不曾答话,脸上的笑容却渐渐敛去了,他深深看了白苏一眼。

    “你随我来,便是为了试探我?”他问。

    *** ***

    说明下,宁温素米有武功滴,就是箭射的好,不素神马隐藏的高手,至于劲儿么~~他练箭久了自然就有了,男人嘛,谁还没两把子力气唻。(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137章 威逼利诱

    “也不全是。”白苏索性承认。

    宁温微微一顿,却笑了起来,“还有何原因?”

    还有,上来看看着马车里究竟有没有昭德公主。

    “我想知道的答案都已知道,请容我下车。”白苏越来越觉得不能同这个男人呆在一起,他的目光太过魅人。

    宁温看着她焦躁的模样,心中冒出一种陌生的情绪,“素儿,我日后绝不会做出任何伤害你的事,如违此誓,便如此弓!”

    他随时取过挂在车壁上的弓,轻而易举的折为两段。

    白苏讶异的看着他,事实上,她并不在意宁温的诺言,甚至此人于她来说都是陌生的,今日她命丧于此,自然想弄明白是自己时运不济,还是有人刻意谋杀。

    看着他认真的模样,白苏竟一时不忍说出什么伤人的话,便随意道,“额,公子美如谪仙,素只是怕轻薄了公子,还是快快停车吧!”

    她本是一句玩笑话,可话音方落,宁温陡然欺身上前,完美诱人的唇轻轻覆上白苏的唇,如晨间空气的清新气息顿时溢满唇齿之间。

    白苏想逃离,但身子还未动,宁温两只手便撑在车壁上,把她禁锢在中间。

    宁温似乎并没有要继续深入的意思,只是蜻蜓点水式的亲吻,眼中带着笑意,俊逸的容颜即使离的如此之近也看不出丝毫瑕疵。

    “顾连州有没有碰过你?”宁温轻声问道。

    他的声音似是有了动情时的沙哑,温柔中带着宠溺,还有些紧张的意味。

    色诱术,一定是色诱术!抗住啊白苏!不能如此没有操守。

    经过顾连州的美色洗礼,白苏的抗诱惑能力提升不少,她屏住呼吸,道,“请让我下车。”

    宁温眼中笑意更浓,缓缓将身体移开,朗声道,“停车!”

    白苏急急冲脱他的气息包围,心中暗暗决定,下回一定要离这个男人远远的,便是他有什么阴谋也绝不亲自刺探。

    宁温透过车帘缝隙,目光紧紧盯着那个被暗卫携起来,消失在夜幕中的身影,黑眸如潭。

    还从未,有哪个女子能在如此情形下选择逃跑。

    白苏被暗卫带回清园时,下身已经血淋淋一片,若不是有宁温给的那个竹筒捂着肚子,或许会更严重。

    她这般形容可是吓坏了香蓉她们,十二险些哭晕过去。

    白苏哀叹着,她这天葵不来则已,来便来的如此轰轰烈烈!

    好不容易把一切收拾妥当,白苏躺在榻上,如散了架似的,很快便昏睡过去。

    临睡前,又想了一遍顾连州。

    白苏的作息时间十分规律,次日清晨,一到时间,她便醒了,可是浑身酸痛,又加上来了天葵,所以便赖在榻上不肯起来。

    洗漱完毕,用完早膳,白苏便躺在榻上,听香蓉说着今早之事。

    “纳兰府丧事盛大,刚才听说十几名公卿去齐府拜访,要求齐氏处置徐女和齐姬,现在都还在齐府,不曾有结果呢。”

    今日一早,这件惊天新闻令天下哗然——齐氏阿娇竟然伙同起来诛杀士人!

    纳兰家家主浮云公子虽算不得士人,然而纳兰修才名在外,又英年早逝,已经够令人扼腕的了,竟然在半年之内,又亡故一位青年才俊。

    据说浮云公子刚刚到达尚京,还未露面,一缕英魂便亡在一个妇人剑下,这实在不能令人接受。

    士人在时下地位甚高,即便事情有异,可是齐姬下令诛杀十余名士人灭口,是不可辩驳的事实。

    尚京传闻,浮云公子是见松间月好,而起了观月的雅兴,其洒脱高雅之举令人心慕。

    传闻,浮云公子容貌倾城,不在纳兰修之下,其修长的身姿更比纳兰修挺拔健硕。

    传闻,齐姬是得不到连州公子的垂青,在林中与人偷情,被浮云公子撞破,便杀人灭口。

    传闻,齐姬是垂涎浮云公子美色,欲强取不得,遂气极挥剑。

    .......

    一时间各种传闻满天飞,一个更比一个离谱,尚京群情激愤,纷纷要求齐氏把齐姬那个恶毒妇人施以火刑。

    至于齐徐,就算不死,背上这个污点之后,便再也无望成为顾连州的夫人,哪怕姬妾也不可能。

    消息不断传来,白苏躺在院中榻上晒太阳,心想道,这借刀杀人、一箭双雕、落井下石的综合版运作的尚算成功。

    然而也因这件事,白苏暗暗警惕,在这个名声可以害死人的社会,一定要体现自己光辉的一面才行。

    怪不得顾连州总是一副淡漠无欲的形容,原来只是保护自己的面具而已啊!

    想到顾连州,白苏倏地坐起身来,“香蓉,拿纸笔。”

    雍国有驿站,便可以往来书信啊,甚好,就算能看见他寄来的只言片语也好。

    白苏奋笔疾书,一直写到晌午,看着厚厚的一沓书信,心中仍觉不够,似乎还有好多好多话要对他说......

    对着一沓书信发呆半晌,缓缓取下发髻上的银簪,以往,她总觉得古代女子头上插着那么多簪子无甚美感,原来还可以做保命或者自裁之用,实在不可或缺。

    “出来吧!”白苏用簪子抵上自己的脖颈,她知道,不用这种方法,那些暗卫是不会现身的。

    香蓉惊惧的看着她的动作,但她知道白苏定有计划,便不曾出声。

    可院子中凉风徐徐,没有一个人影。

    “啊!小姐,小姐,不可胡来!”香蓉看见白苏竟然将簪子刺进自己的咽喉,惊叫着便要过来夺取,却被白苏一个冷冽的眼神制止,动作僵住,只讷讷的道,“小姐......”

    院子中倏地出现六条人影,一个极有磁性的声音道,“姬有何事需用此法唤出属下?”

    今日的事情一传出,他们已见识到这位云姬对于诡道的信手拈来,明明知道她不会自杀,却还是不得不现身。

    白苏淡淡道,“说吧,夫主是如何吩咐你们?”

    那暗卫似是犹豫了一下,答道,“主公说,只需看着您,不许您闯祸,非生死关头不得现身。”可是,以眼前这位的诡诈心思,哪里是他们几个能看住的啊!

    白苏抽了抽嘴角,该死的顾连州!

    “你们去战场。”白苏道,“立刻去夫主身边。”

    “可是......”

    白苏眸底微微泛出笑意,只是这两个字,她便能确定,其实他们很想去战场,于是松开手中的银簪,血液不停的流,她也浑不在意,“大丈夫当保家卫国,马革裹尸!昨日死了一人,我心中甚是难受,并非忠心,而是为他惋惜啊!为了保我一个无足轻重的女姬,你们觉得值吗?”

    “这是属下的职责!”

    “你们不去,我便自裁,毒啊剑啊,素手里可多得是,你们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我为了夫主安危,甘愿一死。”白苏说的正气凌然,心中却暗自偷笑。

    威逼利用,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就你们几个,保管乖乖去北疆!

    **(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138章 铁血将军

    这六个暗卫在几十万大军中不过沧海一粟,可是他们都是常年保护他,少有离身,虽说顾连州呆在军中做军师,又不用上战场,可是白苏依旧不放心。

    “你们几个是夫主贴身护卫,当以他安全为要,我身边不缺剑客,你们在夫主身边比在这里有用多了。”白苏慢条斯理的收起簪子,交到香蓉手中。

    “请姬恕罪,主公之令,属下不敢违背!”那剑客竟然将青铜剑双手奉上,“若是姬以死相逼,属下们只好自刎向主公谢罪!”

    白苏秀眉微挑,双眼弯起,“人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

    那几个剑客微微一怔,只听白苏又道,“大义之言,素就不再多说了,眼下给你们三个选择。一是,现在就自刎......”

    白苏敢确定,她方才说人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之时,他们明显被触动了,而此时让他们白白自刎,以这些剑客的血性,是绝不可能的!

    果然,其中一人道,“请姬说另外两个选择。”

    “要么自己走,要么我派人送你们走。”白苏淡淡道。

    顿了许久,有一暗卫提醒道,“姬,不遵主公之令,我等的下场只有一死!”

    这话的意思,隐约是选择了最后一条。他们想去北疆,却又怕顾连州一怒之下杀了他们,这个结果,白苏早就料到了。

    暗卫们看着白苏弯弯眼睛,笑的很是怪异,还未及做出反应,一股浓郁的花香便入鼻,“既然如此,素便帮你们一帮。”

    被绑过去,罪不至死,最多是失职,打上几十军棍而已。

    “小姐,伤口还在流血,请让奴婢包扎。”香蓉不知何时拿了伤药和干净的布条。

    白苏点点头,坐在榻上让香蓉帮她擦拭血迹,然后仔细的包扎。

    包扎好之后,香蓉收起剩下的布条和伤药,看了一眼昏倒在地的六名暗卫,不解道,“小姐,为何不直接弄晕他们,还把自己伤了?”

    “我若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难不成一路上都将他们迷晕不成?”如果带着六个昏迷的成年人,等一路到了北疆至少也得是半个月之后。

    但如果他们都自愿配合,只到了地方装作被绑过去的样子,快马加鞭,到北疆不过三五日的功夫,白苏自是不愿意他们把精力都耗在路途奔波上。

    “他们.......同意了?”香蓉看见躺了一地的暗卫,心中纳罕,既然是同意了,为何还要迷晕他们?

    “他们心理可能会有几分挣扎,但半推半就的也就到了北疆,生米煮成熟饭了,难道还能长出芽儿不成!”白苏懒洋洋的哼道,像是逼良为娼的恶霸。

    香蓉哆嗦了一下,暗道,小姐不去坐人口生意委实是屈才了。

    时下剑客和文人都一样,文人追求风骨、名声,剑客讲究血性、忠义,他们对于这二者的遵循是让人无法理解的固执。

    历史上不少谋士为保全名声而死,剑客便更不用提了,他们的头颅都是挂在腰带上的。

    自古忠义难两全,白苏正是抓住他们心中的徘徊,眼下这情形,说他们是半推半就也未尝不可。

    白苏那厢心中惴惴,而雍国北疆,黄土漫漫之中,石城下二十万雄兵如箭在弦。

    北魏在观望半月之后,首先对石城发难。

    石城原本是属于北魏的城池,一年前被七王攻下,它位于大雍和北魏的交界处,距离北魏的安定城只有十几里路程。

    两方都依仗着大城池,粮草供给充足,便注定了这一场长久之战。

    石城,顾名思义,石头多而巨大,便是连城墙都用巨大岩石堆砌而成,看起来比别处得城墙高大巍峨,又十分坚固。

    城下二十万大军枕戈以待,战鼓如雷鸣,轰隆隆的捶了六七日,北魏军就在石城不远处扎下营帐,每日餐饱后,便如遛食一般,聚在石城下擂战鼓。

    “陆离,你这个狗娘养的叛国贼!躲在娇娇裙下的软蛋!有种出来与老子对阵!”北魏军领头的将领中有一大汉,广额阔面,虎体熊腰,骑在马上挥舞长戟,朝城楼上大吼。

    他声音一落,北魏军顿时发出震天嘲笑声。

    那大汉继续吼道,“闭城半月,难不成闻我公孙辍之名,吓得钻到娘们的裤裆里去避难了?”

    士兵们笑声虽然大,但那脸上着实没什么笑意,这么连着骂着也有六七日了,而且公孙辍骂来骂去都是这么几句,笑的他们下巴都脱臼了,但那石城依旧城门紧闭。

    他们用这攻心之计也是没可奈何,石城城墙修建的极高,又十分平整,在这个攀爬工具不多的时代,不引他们出城,实在难以入手。

    前方公孙辍还在骂骂咧咧,阵后战车上,一名儒袍谋士侧身对那个正在闭目养神的中年将领道,“大将军,如此下去将士们的气势逐渐衰退,若是敌军趁机袭来,恐怕不妙,不如攻城吧!”

    攻城的唯一入口便是城门,城楼上守军上千,只要他们一靠近城门,便会投下巨石,加上箭矢如雨,等到达城门时所剩寥寥,根本不够撞开城门。

    “攻城......”那中年将军沉吟着,缓缓睁开眼睛,一双狭长而凌厉的黑眸竟与陆离有几分相似,棱角分明的面上,因为长年风吹日晒而黝黑,但即便如此,也能依稀在他面上寻出几分俊朗。

    “大将军!”谋士见他依旧淡淡然的模样,不由焦躁起来,“大将军,陛下已经来圣旨催了三次,若是再按兵不动,恐怕......”

    就在他沉思之时,石城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士兵犹如潮水一般涌了出来,为首之人,一匹黑色骏马,玄色铠甲,绛色披风,带着铺天盖地的冷冽之意,宛如疾风一般便冲至距离北魏军十余丈远之处,骏马一声嘶鸣,扬蹄止住。

    在他身后,士兵迅速的整好队列。

    刹那间,北魏铁血将军的威名浮上每个北魏士兵的心头,原本气势便已经渐渐低落的北魏军,顿时鸦雀无声,在无形的肃杀与冷意的笼罩下,恐惧渐渐浮上心头。

    “哈哈!陆小儿,带着面具出来,莫不是怕晒黑了婆娘不让上塌!?”公孙辍哈哈大笑。

    这时众人才晃过神来,抬首看过去,发现陆离面上果然带着一张银色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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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伙对这战争之事排斥否?如果都厌倦看这些,偶会想办法尽量少写,不过不可能木有滴,毕竟本文是权谋神马的~~~(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139章 何谓心战

    陆离也不答话,城楼上战鼓雷鸣。

    一袭玄色铠甲宛如丰碑般矗立激起的漫漫黄沙里,透过面具下,仅露出的一双眼眸深邃寒光极盛,透过密密的风沙直穿人心底。

    “杀!”战鼓四起,喊杀声响彻云霄。

    陆离在马上,长剑一指公孙辍,奔马而出。

    公孙辍狂笑一声,提戟迎了上去。

    两军阵前,便展开以上无声的厮杀,公孙辍早就想会一会陆离,一开始便卯足力气,大戟如灌千金,所扫过之处带着呼啸的风声,若是仔细看,便能发现,黄沙烟尘被划裂的一瞬。

    从武器上来说,是公孙辍占了便宜,都说一寸短一寸险,他的大戟比陆离的青铜剑长两倍有余,一刺一勾,都极具威力,而陆离只能暂时被动的防守。

    坐在战车上的北魏大将军眯着眼竟,遥望沙尘之中隐现的两个身影,心中隐隐奇怪,他明明是极熟悉陆离的,此刻却有种陌生感。

    此人气势逼人,他向着军前冲过来时,便如潮水蔓延,那种压力慢慢吞噬而来。

    可是从前陆离的气势如狼王,杀气如利刃,所过之处蝼蚁无生......

    同样逼人的气势,这种奇怪的变化却令人觉得不安。

    烟尘之中,公孙辍越战越是心惊,为何,眼前这个人的作战手段与他了解到的陆离背道而驰。

    对方剑影密不透风,固若金汤,无论公孙瓒如何攻击,始终不能沾到半片衣角,于是他越来越是急躁,使出的招式越发狠厉。

    一阵急攻猛打之下,陆离的防守似乎有些吃力,剑招似乎也出现了漏洞,公孙辍一喜,用尽全力将长戟向对方腹部刺去。

    马上的陆离竟还有工夫冷笑一声,身子微微一侧,长剑顺着戟身划过,碰撞出火花。

    咔嚓一声,长戟柄从中间裂开,而陆离的剑却未停止,直指向公孙辍的心口。

    “奶奶个熊!”他立刻发现了对方只是故意卖个破绽,好诱他出招,毁他兵器。

    公孙辍在马上向后仰,滑到马的另一侧,半吊在马上,他这闪避动作却正中了陆离下怀。

    公孙辍还未腾出手来,只觉握着马缰的手一轻,身体顿时失去平衡,眼看就要坠马,他双腿意识的加紧马腹,马儿吃紧,狂奔起来,纵然公孙辍双腿力大,却还是被甩下马背。

    雍军一见主将得胜,喊杀声震耳欲聋,一时间城楼之上的战鼓大作,这便似一个信号,雍军冲杀向北魏军队。

    “摆阵!”北魏副将大喝。

    原本被攻的措手不及的北魏军听见这一声令,顿时显得有秩序多了,渐渐围拢成一个圆状,将雍军围在中央。

    北魏军比雍军人数多四五倍,这样的围困便像是一个牢笼。

    两军厮杀胶着,眼看雍军渐渐落于下风,被困在中央的士兵逐渐被围杀。

    正在此时,城楼上一声战鼓突兀的响起,它似是带着千钧之力,每响一下,都让人忧心会不会把鼓敲碎了。

    “陆,陆离!”

    北魏军中有人忽然惊叫一声。

    明知道战场上不可分心,可是这一声惊叫传来,众人还是忍不住往城楼上看去。

    城楼之上,一袭玄色铠甲,墨发凌乱随意的在头上揪起个发髻,那剑眉入鬓,面部线条如刀刻一般,冷硬,俊朗。

    鼓声带着陆离侵略式的杀伐之气,覆盖全场。

    阵中央的面具人,目光淡淡从城楼上掠过,大喝一声,“摆阵!”

    那声音淡漠沉稳,这一声高喝,如平静的沧海之上陡然掀起一个巨浪。

    杀意激荡的鼓声和着主将的沉稳,令雍军气势迸发,飞快的组成一个锥形,带着锐不可当的之势冲破包围。

    北魏军尚处在这变故的震惊之中,一时反应迟钝,被雍军如切豆腐一般切开一条血路。

    “那是何人?”北魏大将军一直盯着城楼上的陆离,问道。

    谋士却明白他问的是场上厮杀那人,便答道,“不知,不曾听说雍国有与陆离身形相仿的名将。”

    那人的气势,若说他是籍籍无名之辈,任谁也不能相信啊!

    “他虽用兵娴熟,气势逼人,但身上杀伐之气不重,可见并非久经沙场之人,派斥候,查查今次一同前来的雍将有哪些。”北魏大将军目光,从城楼上的陆离转移到沙场之上领兵之人,冷冷道,“退兵。”

    “将军!”身边副将急道,“我军二十万雄兵,还会输给他区区十万不成!”

    谋士道,“姬副将,对方攻心之策使得好啊,我军军心不稳,便是有四十万,也是为人鱼肉。”

    姬副将看着场上形势,重重一叹,大声道,“退兵!”

    城楼上,陆离看着如潮水退却的北魏军,丢下手中鼓槌,重重靠在城楼之上,忽然大笑起来,笑的狂放嘶哑,低沉犹如在胸腔共鸣的声音,久久回荡在石城上空。

    谁都听出了他笑声中有伤口。

    陆离再赴沙场,却是攻打旧国的主将,而与他对垒的是自己族中的叔父。

    陆氏五代铁血将军的威名便毁在他这样一个叛国贼子手中。

    北魏皇帝并未因此将陆氏灭门,反而重用陆氏武将,他的叔父陆叙便是如此被提拔上来,可是这并不代表皇上信任陆家,相反的,他或许更多的是忌惮。

    如果,这次叔父败在他手中,那么陆氏一门就完了。

    陆离凝视城楼下滚滚烟尘,却敏锐的察觉身边有人靠近。他转过头,一物陡然迎面砸过来,他飞快的伸手接住——是一只银色面具。

    陆离目光从面具上移开,落到几步之遥同样的一袭玄色铠甲上。

    那人宛如耀眼的太阳,无论在哪里都能照亮一切黑暗,即便是穿着如此暗沉的颜色,也掩不去他身上的光华,反而愈发的肃然稳重,那张俊美无铸的容颜依旧带着淡漠与严肃,菱形的嘴唇微抿,黑发有丝许散乱,但是比起陆离来却要好的多。

    “你这般从容的姿态,倒像上战场之人是我一般。”陆离声音暗哑。

    顾连州微微蹙眉,“仅此一次。”

    “放心吧。”陆离转身,猛的用力将那面具捏碎,抛下城墙。

    风中带着浓重的血腥气,仿佛是躁动不安的火苗,汇入陆离体内时便烧成了一片熊熊烈焰。

    杀意,被点燃了。

    “雍帝果然是头老狐狸。”陆离淡淡评价。

    如果随军而来的不是顾连州这个圣人,也许他不会这么快的抛开心中枷锁。

    “禀将军,尚京来人了!”一名士兵急急赶过来。

    “何事?”陆离问道。

    那士兵顿了一下,偷偷瞥了一眼顾连州,“不知是何人将六名被绑的剑客丢到军营外,留书一封,说是军师的暗卫。”

    “哈!”陆离嗤笑一声,似乎心情愉悦许多,“走,看看去!”

    顾连州额上青筋跳的欢快,她下手倒是快的很!(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140章 入我相思门

    大帐内,陆离跪坐在主坐上,单手支着头颅,一副看好戏的形容。

    顾连州面上一如往常的淡漠无欲,清贵的声音道,“固,你说。”

    “是。”固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解释道,“云姬,把属下迷晕.......”

    “说实话。”顾连州声音淡淡,却莫名的给人一种压迫感。

    固打了个冷战,“云姬说,大丈夫当征战沙场,马革裹尸。”

    顾连州垂眸盯着他,道,“她还说什么了?”

    “姬以死相逼,令属下即刻奔赴北疆,说是要以主公为重,甘愿一死。”固知道自家主公是看重云姬的,听到此话,应当会高兴。

    但顾连州太了解白苏了,这话要是从旁人口中说出来,许是情真意切,可若是白苏,其中恐怕用计的成分更多一些。

    “她在尚京都做了什么?”顾连州声音越发冷清。

    固心下一惊,主公的怒气似乎有增无减啊,当下不敢再挑挑拣拣的说,而是事无巨细,一一道明,“云姬在秋棠诗会上一鸣惊人,繁大夫邀请姬去太学担当茶道和诗赋的博士。齐姬和齐氏几位贵女绑架十三姑娘,诱杀云姬......”

    顾连州明知她不会有事,可是手依旧不由自主的攥成了拳头。

    固将其间发生的事细细说了一遍,包括路遇厮杀,被宁温所救。

    陆离原本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然而,白苏的手段实在令人咋舌。他一向认为女人没有一个是善类,可这白苏何止非是善类,简直诡诈到令人发指!

    “齐氏贵女徐被幽禁,齐氏一门遭到士人声讨,名声一落千丈。”固一口气说完,再次偷偷看了一眼顾连州。

    “这是姬写给主公的信。”固把厚实的信呈给顾连州。

    陆离见热闹也看的差不多了,便起身离开,给顾连州留下单独空间看信。

    顾连州喝了口茶水,稳了稳心神,才打开面前的这封家书。

    家书他没少收,在尚京时,政阳每月都会寄来家书,但内容无非是:最近挑了个世家贵女,询问他是否满意,再或者便是督促他多亲近后院,早日诞下大子......几乎不用看,他便能猜到其中内容。

    对于家书,可从未像现在这般期待过。

    顾连州一手端着茶盏,一首抖开信件,饮了口茶,转眼看过去。

    入眼的第一句话便险些让顾连州喷水,幸而他控制力一向不错,生生忍住了。

    ——夫主,妾初葵了。

    “咳咳!”顾连州面上被呛得泛出淡淡的红晕。

    继续看下去,前面一整张直令他面红心跳,其中所述内容概括起来是这样的:夫主,妾昨日来了初葵,最近身体养的不错,精神也很好,已经有胸有臀了。

    虽是简单,可白苏曾是写**的,措辞用句字里行间都透露出一种暧昧的气息,令人想入非非。

    顾连州放下茶盏,翻过第一页。

    第二张啰啰嗦嗦的整张纸,总结起来就是忏悔词,忏悔她一不小心当上了博士,以后要出入那种处处是男人的地方,但保证老老实实的,绝不会红杏出墙;忏悔她一不小心把齐姬给弄死了,又把一个爱慕他的女人给弄幽禁了;忏悔她还想过对后院其他姬妾动手,但保证会忍住,秉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美德......

    “哼,美德!”顾连州嗤之以鼻,她身上能有半点美德,天下间的妇人都贤良淑德了。

    这一张,也可以忽略不计。

    顾连州目光飞快的扫过第三页,上面是分析北疆战况,劝说顾连州关键时刻万万不要将就什么仁义道德,安全第一。

    白苏知道顾连州内里并非是个谦谦君子,可他为了顾氏一族,还是要做给天下人看的,生怕他也为名声而束手束脚。

    顾连州微微点头,这些勉强算得上是封家书了。

    可是,目光向下移,但见她说完一通,最后又感叹自己是因为忧心,太过逾越了,以夫主的才华盖世,定然能够做的又卑鄙又不为人知,不像她自己,稍微诡诈一点,就被人唾弃了。

    然后又装模作样的自怨自艾一通。

    顾连州额上青筋暴跳,这个妇人,简直连拍马屁都能气死人!

    这一张也可以忽略!

    再下一张,入目便是一首小诗:

    秋风清,秋月明,

    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还如当初不相识。

    刻骨的相思与愁绪令顾连州心中微微揪起,他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抚上自己的唇,那日临别的一吻如蜻蜓点水,却着实难忘。

    因着心中的回味,和一点思念,使得顾连州看下面的内容时,都平和了许多。

    白苏表达的思念亦是十分煽情:妾甚是想念夫主身上的气息,夫主不在府中的时日,妾度日如年,甚是难熬.......

    看到此处时,尚还可以入目,接下去便是对顾连州各处的详细描写等等,越看越不成体统。

    顾连州淡淡的折起信件,欲撕毁,却终究将它放进了袖中。

    夕阳余晖甚美,大帐中的光线有些昏暗,而顾连州的容颜却依旧容色夺目,方无本是来给顾连州送大氅,看见自家公子端坐在几前,闭眸凝神,心中不由暗惊,还道战事出了什么变故。

    只是即便如此,也不是他一个奴隶能够过问的。

    “公子,可要出去转转?”方无小声问道。

    静默了片刻,顾连州道,“也可。”

    方无飞快的将一件苍青色大氅披在他身上,大氅的领口处缝制貉子毛,围拢一圈,将俊美无铸的容颜围拢在中间,俊美愈发令人不敢直视。

    走到帐外时,夕阳已经下了,天色有些黑,从营中能看见外面明亮的火光,一群人在那处饮酒跳舞,清晰的传来男人的歌声。

    石城中,连汉子都会唱歌,歌声粗犷豪迈,与妇人之音颇为不同。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这是一首对姑娘求爱的歌, 歌中写一个男青年在露珠晶莹的田野,偶然遇见了一位漂亮的姑娘,小伙子为她的美丽着了迷,向她倾吐了爱慕之情。

    这种大胆的求爱方式,直率朴实,虽对于士族来说,太过露骨,却不会令人生厌。便如白苏,她的直接令他头痛万分,却不知为何,总不能真的厌恶起来。

    “公子,可要过去瞧瞧,大伙庆祝首战告捷呢。”方无见顾连州望着那处发呆,便建议道。

    ***

    袖子最近很累,脑子一直浑浑噩噩的,所以更新就相应减少一点,请大家原谅,等某休息一两天,恢复一下,不想凑乱七八糟的东西敷衍大家。

    袖子最近有三个愿望:一是睡个饱觉,二是吃烤五花肉,三是涨粉红。

    大伙,有票的给俺几张呗~~(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141章 痴迷连州的美人

    心慕连州的美人

    远远的便看见陆离也在火堆旁,而他明显不受男人们的欢迎,倒是许多姑娘围在他身侧,频频向他送秋波。

    顾连州顿足在六七丈远的地方,不再向前。

    看来陆离是真的解开心结了,若是在以往,非不得已,他绝不会往人多的地方去,尤其石城原本还是属于北魏的领地。

    这里的人们从前也都敬仰着这位铁血将军,同样,石城被攻下后,他们多少也会鄙夷他降雍,虽然他们现在归于大雍后,比以往的日子更好过了些。

    “咦?那个人......”陆离身侧有个娇娇眼睛不眨的盯着顾连州的方向,喃喃自语,“莫不是仙人临尘了?”

    她的声音并不大,可是那般痴迷的神情,令众人好奇的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在六七丈远处,夜色渐浓,并不能看清他的容貌,只能看见一个挺拔的身姿立于一株枯树之侧,沉静内敛,苍青色大氅被风吹的猎猎作响,他站在那里便如清风朗月般,不知不觉吸引着目光,令人深陷。

    顾连州便是这样,他身上有种沉静却光华的气质,即便看不见容貌,却依旧令人觉得,他是个俊美无匹的男人。

    “好个英伟男子!”一声娇柔的轻叹,将众人神智拉回不少。

    说话的这名娇娇一袭广袖柳黄色深衣,勾勒出妖娆妩媚的曲线,她面上覆着轻纱,一双翦水秋瞳始终带着盈盈水意,目光流转之间数不尽的风情,如此媚色,然她的举止却是端庄合宜,并不似风尘女子的烟视媚行。

    “静女!”火堆旁的少女飞快的向她跑过来,悄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静女眸中尽是羞涩,却点了点头,举步朝顾连州走去。

    那少女蹦蹦跳跳的返回火堆,其余娇娇急急问道,“怡女,你与她说了什么?”

    少女咯咯笑道,“那等俊美的丈夫,自是要瞅瞅,可是我怕我等姿色污了他眼,便教静女去唤他过来一起玩耍!”

    “噫,凌氏的静女可是北疆一带最美的娇娇了,让她去相邀,却也勉强合衬。”这娇娇话中并无多少嫉妒的意思,在她看来,顾连州是天上的神仙,静女纵使再美,也比不上他。

    而她这话,显然搏得了多数人的赞同。

    静女心如鹿撞,她今日经过刻意打扮,本是冲着陆离来的,没想到,竟然遇见一个比陆离还要俊的男子,只是不知他的身份如何......

    希望不是太低微,否则恐怕族中不会允了婚事......

    静女想着想着,陡然醒过神来,顿时羞红了脸,连人还未瞧清楚,她怎么会忽然想到这种事!

    思索间,却已经走到了顾连州面前。

    不知为何,她只是垂头看着他的衣角,便心慌意乱,“公子......我,我们在庆祝战事告捷,大伙慕公子姿容高华,想,想,想请公子......”

    静女实在厌恶自己这般慌乱,她见过的男子甚多,其中不乏俊美者,以往均能够坦然处之,今日却为何不行!

    等了一会儿,没有人答话,静女一咬牙,抬起头来。

    入眼的是一张俊美无铸的淡漠容颜。

    顷刻间,静女想好的说辞全部都忘记了,只痴痴的看着他,她从未见过如此魅人心魄的俊美男子,她一直被奉为北疆最美的娇娇,也一直以自己的容貌为傲,然而此刻站在这人面前,她面上覆着的轻纱便如笑话一般。

    顾连州并未听见她的话,而是兀自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

    这世上再无哪个女子看见他,却只是慌慌张张的忙着系衣带,也无哪个女子见他长的好,敢立刻亲上来。

    顾连州轻笑一声,想来,她那时借他救急,又是一个一箭双雕之计吧。

    静女被他这个笑容晃的失神,便是这一笑间,心和魂全都失了。

    “公子?”方无看不下去了,他家公子竟然对着一个美人,神思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顾连州回过神来,轻咳一声,清贵的声音道,“回吧。”

    北疆天气已经十分寒冷了,顾连州说话的时候,唇中逸散出淡淡雾气,在夜色中飘散,使得他那菱形的唇越发诱人。

    “公子!”静女急唤了一声。

    顾连州顿住脚步,似是才发现身边竟然有个女子,他暗暗敛起心神,方才竟然走神到了六识皆空的地步,这可是二十几年头一次啊!

    “何事?”顾连州转向方无。

    方无道,“这位阿娇代众人前来请公子去那边一起庆祝。”

    “请阿娇转达在下的谢意,在下倦了,先行回去休息。”顾连州从小便在众人痴迷的目光中长大,实在厌烦被人观赏,他方才也只是打算远远看一会儿便罢了,“方无,你去代我向诸位致歉。”

    “公子.......”静女声音极小,她直觉,眼前这个人并不会因为她的哀求挽留而顿步。

    顾连州朝她微微颔首以示礼节,他虽然向来淡漠,但是该有的礼节一样也不会少,甚至比任何人都做的周全。

    他独自转身走入更深的夜幕之中,远处的军营里火把的光亮,隐约映出清俊挺拔的身影。

    “娇娇,请。”方无很礼貌的提醒了一下这个看直了眼的女子。

    静女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方无,眉眼之间浮起和善的笑意,“劳烦您了。”

    方无回以笑意,神态却更加恭谨,“阿娇客气了。”

    广袖衣裙庶民是没有资格穿的,静女的打扮一看便知道是贵女。

    方无心中清楚的很,她如此对待一个奴仆,不过是冲着公子罢了,尚京城中对他态度谦和的贵女不在少数,甚至连公主们见了他也都会搭上两句话,自是见怪不怪了。

    顾连州返回自己的营帐,侍卫进来帮他解下大氅,问道,“先生,可需热水?”

    顾连州的职位是军师,军中将士多是如此唤他。

    “嗯,稍后等方无返回后,再抬水进来。”顾连州在几前坐下。

    那侍卫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顾连州抬手欲取一本书来看,顿了一下,还是拿了那本白苏所著的《百战奇略》。

    他是出了名的过目不忘,但此书已看过好几遍,却依旧不自觉的拿了它。

    翻开书页,忽然想起袖子中还有一封书信,便取了出来,又读了一遍,唇角漾开一丝他自己根本不曾意识到的笑意。

    **

    错字太多鸟,自己都看不下去了,修一下。(未完待续)

第142章 太学师云

    在暗卫被送走的第三天,白苏便接到了太学祭酒繁湛的帖子和太学任职的文书,而今日便是她入太学的第一日。

    白苏从小到大,有梦想过当科学家,有梦想过当军中花朵,还梦想过当一名出色的园艺师......当然她最大的梦想还是能活过二十五岁。

    大部分职业都被她梦想过,却惟独没想过要去教书育人。

    白苏下了马车,站在肃穆的太学门口,心中觉得甚是有趣,让她这个一肚子坏水的阴谋家去教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生员,实在是太合衬了!

    太学不允许奴隶进入,所以一般带来的奴仆都会集中的停栈中,如同畜一般,白苏不喜,所以便没有携带十三她们,只身一人前来。

    白苏今日上任之事传遍尚京,所以太学的守门小厮见一名陌生女子进来,知道她多半就是云姬了,便恭敬的迎了上来,“可是师云?”

    师是职业,白苏入了太学为博士,自然便不再是云姬,而是师云。

    “正是。”白苏道。

    “先生且候片刻。”守门小厮行了一礼,立刻跑进园内,须臾之后便唤来一名灰衣竖子(童仆、也作书童,并非奴隶)。

    那竖子十三四岁,五官周正清秀,举止规范有礼,处事也颇为老练,脆生生的声音,令人闻之精神一振,“先生可有贴?”

    白苏掏出繁湛的贴子,那竖子双手接了过去,打开看了一眼便还给白苏,道,“先生请随我来。”

    竖子却也不怕生,路上竟与白苏攀谈起来,“先生真是厉害!我听闻先生识茶之能尚在师掩之上,真悔那日不曾去景春楼呢!”

    他口中虽称赞白苏茶道厉害,然实际是对白苏一个妇人能当上太学博士的钦佩更多一些。

    白苏却也不排斥这个伶俐的小童,遂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左竖明。”他答话的声音满是欢喜,觉得师云应是对他还看得上眼。

    左竖不是姓,而是他的身份,“左竖明”的全部意思是:在左侧伺候,叫明的小书童。

    太学会给每一位博士分派两名书童伺候,一个唤“左竖”,一个唤“右竖”。简而言之就是左边的小童子,右边的小童子。这些白苏是知道的。

    “此处便是祭酒的处所了。”明将白苏领到一处独院的门前,躬身道,“先生请进。”

    白苏点点头,走了进去,院中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她循着那声音看去。

    秋日明空的阳光下,成片的菊/花圃中一袭暗紫袍服的男子正背对着她,与几位博士饮茶话诗,他笑声朗朗,令人觉得十分舒适。

    那一群博士中,多数是白苏不认识的,唯一识得的便是师掩。

    “咦,云姬?”师掩第一个便发现了站在花圃外的白苏。

    暗紫袍服的男子忽的转过身来,上下打量白苏几眼,她身着浅青色曲裾,青色的绣线在上面纹出各种吉祥的图案,显得低调却不失贵气,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张在阳光下几乎透明的苍白容颜,在秋日清晨还未散尽的淡雾中,便如朝露一般。

    白苏裣衽为礼,冲他们欠了欠身,“素冒昧了,不知哪位是祭酒大人?”

    暗紫色袍服的男子放下手中茶盏,从小径中缓步走了出来。

    白苏知道他便是祭酒了,遂才仔细看他。

    繁湛不过二十七八岁的模样,生的很像繁行时,肤白俊朗,沉稳中透着为师者的严肃。

    “祭酒大人。”白苏朝他行了妇人礼。

    “师云太谦虚了。”繁湛面上浮起温和的笑意,整个人的气质为之一变,显得谦和温柔。

    白苏行妇人之礼,是表示自己地位低微,也是对他尊重的意思。

    “师云,快来快来!我将你奉为师,眼下遭难,你可要替我挡上一挡!”师掩在圃中大声招呼。

    师掩年近四十,常年过度饮茶,导致形容消瘦,一看之下,几乎令人以为除了骨头就是皮,但他性子直爽洒脱,所以当日惊于白苏才学时,才会立刻脱口道:可以为我师矣。

    师掩如此一说,其他几名博士,也不由附和打趣道,“是极是极,今日就让你师徒二人!若还是输,你可要继续扫落叶,连你师父的份儿一起扫。”

    “走吧。”繁湛道。

    白苏对这群和善的博士印象不错,对他们所行之事也多了几分兴趣,便随着繁湛身后往菊圃里面走。

    在花圃的中央,有一块两丈余的空地,空地上架起一块低矮的木板,众人便在上面席地而坐。

    六名博士围拢着一张几,上面摆了几样点心,约莫是他们当做早餐来用的。

    “久闻师云大名,我等均不拘礼节,师云莫要见怪!”其中一名白面美冉的博士道。

    六名博士起身与白苏互相行了见礼,便坐下继续方才的接诗。

    白苏只与师掩相熟,便在他身旁跪坐下来,师掩道,“师云诗词乃是尚京一绝,我这句便由她来接吧,若是她也接不出来,我便情愿去扫落叶。”

    “如何接法?”白苏也有点紧张,若无真才实学,当真不容易玩这种游戏。

    “姬听一听,便知道了。”师掩把方才前面的几句诗念了出来,“一蓑一笠一髯翁, 一丈丝纶一寸钩 ,一山一水一明月,一曲高歌一樽酒 ......”

    简简单单的几句,便勾勒出一幅冉翁月夜垂钓的场景,可是诗词中非要有那么几句诗眼才算得上时首好诗,这几句均是平平的,没什么好坏。

    本来前三句还算是宁静,只需一句点睛即可,但是这钓鱼的老头忽然又饮酒高歌,着实令人摸不着头脑,也极不好接。

    “都怨师朝。本来好好的钓着鱼,你非喝什么酒!附庸风雅!”师掩不满的瞪着那名面白美冉的博士。

    师朝哼道,“你才学不精,接不下去,休要怨怪于我!”

    白苏笑道,“一边垂钓,一边高歌,想来这老翁是个隐士,否则哪有垂者如此惊扰鱼儿上钩呢!”

    半夜去钓鱼,要么衣食不济,要么就是隐士的洒脱之姿了。

    “哈哈!如何,你这小师傅说的极是!”师朝抚掌大笑。

    繁湛若有所思的看了白苏一眼,端起一杯茶水,微微抿了一口。

    师掩不屑道,“哼,恐怕你吟此句之时,不过为了凑数罢了,还需旁人给你收尾,你若是有才学精湛,能自己接下去,我便扫一个月落叶!”

    师朝是教授《礼记》,他与师掩一样,赋诗作词倒也很不一般,但在一群学富五车的博士里,并不算拔尖。

    如此一来,这两人哪里会承认自己是最差的,所以抓住机会便要互相挤兑打压。

    白苏抽了抽嘴角,她瞧着这一群人,除了繁湛以外,竟没一个正行,与白苏想象中严肃刻板的太学博士完全背道而驰,反倒颇魏晋风骚。

    “休要理他们,师云,快快接来!”一名博士催促道。

    白苏发现这首诗的规律,其实很简单,首句是三个“一”,二句是两个“一”如此反复,便随口接道,“一俯一仰一场笑。”

    “洒脱!睿之该你了!”师掩得意洋洋的模样,好似接出来的人是他一般。

    睿之是繁湛的字,他目光方才从白苏身上收回,淡淡道,“一江明月一江秋。”

    好诗啊!经过这两句的点睛之笔,隐士的潇洒之态被渲染的淋漓尽致!

    众人还未来得及感叹,左竖明便急急跑了进来,“祭酒、先生,早课结束,太常1和师全他们来寻人了! ”

    一众博士顿时忙了起来,有人将点心藏在木板底下,有人把茶具收起来,另换上一套,还有人从屋内搬出一摞生员的答卷,一个个有条不紊,显然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

    只是眨眼间,气氛为之一变,他们原本放浪形骸的模样,也立时变成了为人师表的认真严肃,甚至有两名博士拿起生员的答卷,开始激烈的讨论起来。

    这,入戏也忒快了啊.......

    白苏自认还算淡定,却也呆怔了几秒。

    “不必在意,太学中的博士分两派,师全他们是太学的老人了,行事作风自是同年轻一辈的不同。”繁湛笑着解释道。

    年轻一辈,白苏反复咀嚼这几个字,目光扫过师掩满脸的皱纹,再扫过师朝斑白的两鬓......古代像这般年纪的,可都能被称作“翁”了啊。

    不一会,八个群儒袍老者便进了园门,个个须发皆白,若不是形容举止严谨拘于礼节,倒是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味。

    对比他们来说,师掩他们确实很年轻,白苏腹诽了几句。

    这八位长者一到,木台上的诸位立刻穿上鞋子,起身相迎,白苏也立刻跟上。

    待到他们都坐下之后,才复又脱鞋坐下。

    “这位便是云姬?”为首的一名长须老者随意的打量几眼。

    他眼睛晦暗,带着垂垂老者的枯槁,可是白苏觉得他看自己的那几眼着实锐利,还带着一种探究与不屑。

    “正是。”繁湛道,虽官职比他要高,却依旧谦恭有礼,“少师曾在上舍2教授书法,师云乃是他的妇人,太常以为,可否亦安排到上舍?”

    1太常,作为兼管教育的长官,职司礼仪、选试博士、宗庙等事务。

    2上舍,太学分为上舍、内舍、外舍,确立太学生依年限等条件,由外舍升内舍,再升上舍,再经考核,定其出身并授官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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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偶萌上这一群乱七八糟的老头了~~~摊手。

    还有,粉红过十了,袖子礼拜一加更咩~~~要是能到二十就开个大章。

    谢谢大伙的粽子打赏神马的,太热情了,端午节快乐唷~~~mua~~(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143章 风雅公子

    白苏也听说过顾连州曾在太学里做过博士,他为师之时年仅十五岁。

    白苏心中莫名其妙的自豪起来。她家夫主可是个奇才,还是个俊美无匹的奇才呢!

    “看在少师面上,也无不可。”被称作太常的老者声音嘎哑枯涩,让人听起来十分不舒服,便如他话里的内容一样。

    “那便安排她在上舍丙教授茶道,您看如何?”繁湛也极有分寸,上舍一共有三个等级,甲乙丙,丙为末尾,这样一来,太常面子上也好过。

    繁湛可不会忘记,当初父亲劝说雍帝让白苏为太学博士时,可就是这位太常丞大人,又是绝食,又是撞柱子,说妇人不足为师。虽然当雍帝下令之后,他老人家在府里呆了两日,又若无其事的出来,可心中毕竟是有疙瘩了。

    这老者的官职是太常丞,正四品,在国子祭酒之下,可他本人名望极高,又十分顽固,他即使表面上妥协,心里要是不舒坦,那一张嘴里说出的话,谁也甭想舒坦!

    繁湛事事都询问他,给足了面子,这老人家也很是上道,未曾咄咄逼人,不咸不淡的撇了过去,倒也没说什么太难听的话。

    白苏一一与众位太学博士见礼,之后便由左竖明带她去上舍丙间,与生员见面,上第一堂课。

    走在去校舍的路上,左竖明道,“先生,管事刚刚将我和姹分派过来伺候您,姹是右竖,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

    他这话说的很有技巧,白苏即刻便察觉其中问题,“为何不见姹?”

    左竖明先说了有左右两个竖子,可后半句又说,有什么事都吩咐他去做,那个右竖都做什么去了?

    “先生。”左竖明环顾四周,见无人,便道,“姹是花荣公子的娈宠,有时候受花荣公子宠爱,几日不能下榻,先生您,您可否.......”

    可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太苛责。

    花氏是做粮食和花草生意的,同时也帮朝廷控制粮草,提供军粮,时下还没有词概括这一功能,而后世称之为“皇商”。

    真正不能惹花氏的缘由,是因他族中有人位列九卿之一,恰好又是太常卿,掌天子祭祀、礼仪,博士考试考官,太学也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所以,即便花荣把那个姹弄死了,也不敢有人出言斥责。

    “是太常丞示意管事把姹分给我的吧!”白苏淡淡道。

    那个老头,好似不问世事,忽然一下便来个自裁劝谏,这等行事风格,保不准他便会找茬,最好能逼她自动离开太学。

    左竖明怔了一下,旋即也明白了白苏的意思,“这个,我不知,不过我们管事从来只认官位不认人,若是太常丞大人示意,他必然会照办了。”

    白苏点点头,便不再做声。

    绕过一段回廊,眼前一片开阔,最前面是一块很大的空地,石砖铺就,打磨的十分平整,便是一般人家屋内的地板也没比不上。

    穿过这块空地,白苏便看见两排房舍,最右边门前的牌子上挂着“上舍、甲”的牌子,依次向左,是乙和丙。

    白苏为太学博士,只是为了搏一个地位,她对教书育人没有丝毫兴趣,只保证不尸位素餐即可,没什么更高追求。

    几间房舍内的生员大约是已经听到风声,心知今日会来一位女博士,便纷纷伸长脖子向外张望。

    白苏暗暗掂量一番,这太学之中的水也够深的啊,如此复杂的关系不说,便是这些生员也没一个省油的灯,他们均是官员子弟,依旧是一个也得罪不起。

    她走进丙舍中,舍内安静非常,可是那各色打量的目光,简直比吵吵嚷嚷还热闹。

    几十双神色各异的眼睛盯着白苏移动,直到她在主位上跪坐下来。

    “我是师云,从今日起,教授诸位茶道,可有疑问?”白苏目光淡淡的扫过所有人。

    丙舍内居然有四名娇娇,而其中一人,正是李氏婞女,她的目光在李婞身上一顿,对上李婞的目光之后,算是打了招呼。

    白苏全然无视那些不屑、鄙夷的目光,气度淡如云卷云舒,她人在此处,仿佛又不在此处,这般姿态,便让那些比她年纪要大的生员不敢小觑。

    “听闻姬精通茶道,不知姬如何看待茶道?”一名红衣华服青年倚靠在窗边,形容散漫,口口声声唤她“姬”而非“先生”,明显是不屑一妇人为师。

    白苏目光移向他,便看见了一张俊美的脸,小麦肤色,乌黑柔细的青丝,身材却已显壮实,脸庞虽还有少年人的柔和,却隐隐形成了气势,而整张脸上最耀眼的边是那一对墨玉似的眸子,在黑凤翎似的睫毛掩映下,光彩夺目。

    白苏心中微微一跳,眼前这十五六岁的少年,竟是像极了顾连州,尤其是那对墨玉眼。

    “姬,莫不是看见美少年,便移不开眼了?”他嗤笑道,墨玉眼莹莹生辉,却又与顾连州不同,顾连州的眼中只有波澜不惊,只有淡漠。

    “风雅公子说笑了,素自家夫主已是容色无限,自是无暇去看旁人。”那一对墨玉眼,想不猜出他身份都难。

    白苏也不去看他怒气迸发的模样,淡淡道,

    “茶。

    香叶,嫩芽。

    慕诗客,爱仙家。

    碾雕白玉,罗织红纱。

    铫煎黄蕊色,碗转曲尘花。

    夜后邀陪明月,晨前命对朝霞。

    洗尽古今人不倦,将至醉后岂堪夸。 ”

    茶叶气味芳香,形态楚楚,诗人喜欢,仙家也喜欢,饮茶之时,应是夜后陪明月,晨前对朝霞,如神仙般的生活,而不论古今,饮茶都能令人抛却烦恼,而且喝茶有助于醒酒。

    师掩常常强调,茶道是:廉、美、和、敬。而白苏这一首诗词就明快的多,内容浅显,并未强求什么品德,有意思的多了。

    白苏看着下面一群怔愣的生员,心知目的达到了,便顿首道,“素今日只是同诸位见礼,既是见过来,素便先告辞。”

    她起身出门,留下一屋子目瞪口呆的人。

    顾风雅面色铁青,跟着后面便追了上去。

    李婞见顾风雅杀气腾腾,顿了一下,也起身跟了出去。(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第144章 冤家

    “你给我站住!”顾风雅冷喝道。

    白苏回过身,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顾公子有何指教?”

    “惹怒本公子你便想一走了之?”顾风雅三两步走到她面前。

    顾家的男儿都遗传了政阳王颀长的身材,便是连顾风雅这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年,都比白苏要高上大半头。

    “不知素怎样惹怒了公子?”白苏故作不解道。

    “你!”当众搏他颜面,居然还若无其事,该杀!

    顾风雅陡然欺身上前,一把扼住白苏的脖子。

    他性子暴躁,加之又只是把白苏当个普通姬妾,出手便是杀招。

    他从十岁便在军营滚打,手力比普通人要重几倍,白苏苍白脸瞬间涨红。

    白苏却不曾挣扎,她断定这个少年不会真的杀自己大兄的姬妾。

    于是她静静的看着他,清晨柔和的光晕下,她泪眼朦胧的模样,便就这么直直的闯入他眼底,顾风雅心中一跳,怔怔的看着白苏,甚至忘记收回手。

    顾风雅正发呆时,脖子上多了一件冰冷的东西,一个冷硬的女声道,“放开!”

    不用看也知道,架在他脖子上的是剑。

    顾风雅松开手,脖子上的剑已离开,他回过身来,那双墨玉眼几乎能喷出火来,“李婞!你又和我作对!”

    “她是太学博士,你连先生都想杀吗!”李婞嗤道。

    白苏用宽大的袖子掩住面,猛咳了一阵,这才缓过过来。

    而顾风雅与李婞之间已经如即将喷发的火山,就白苏以为他们要打起来时,便听顾风雅吼道,“我立即回去请父亲去你们家退婚!你这种女人没人要便罢了,休想祸害本公子!”

    “退便退,我李婞不稀罕你这莽夫!”李婞也炸毛了。

    白苏揉着额角,原来李婞与顾风雅竟然有婚约!这回因为她要散伙,这要是给顾连州知道了,岂非不妙?

    纵然以这两人的脾气,早晚会出事,可这事儿不能毁在她身上啊!

    “请留步!”白苏声音急切,有点嘶哑。

    顾风雅顿下脚步,侧过头狠狠瞪了她一眼,甩袖而走,那墨玉眸子里的火焰几乎能灼伤人眼。

    白苏心中暗叹,兄弟俩同样是墨玉似的眼,怎么会差别如此之大,一个似烈阳,一个似沧海。

    “婚姻岂可儿戏,婞女,快追回他!”以白苏这小身板,追上去也是被他掐死的下场。

    李婞收起剑,淡淡道,“要退婚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休要理他!”

    白苏抽了抽嘴角,许多人结婚以后一言不合便嚷嚷着要去离婚,敢情他们这还没成亲便有了这种“情趣”啊!

    “那便好。”白苏违心的说了一句。

    李婞比顾风雅大两岁,大约也是不喜欢他这种火爆幼稚的性子,这两人日后若真是成亲,很难说会不会刀剑相向。

    “一起走?”李婞道。

    白苏道,“你不要去上课吗?”

    李婞嗤笑一声,“反正每次我也都是睡觉,白天睡多了,晚上便睡不着。”

    白苏点点头,“好,自景春楼那日之后,我便一直没得空去拜访,今日不如你随我去少师府做客吧?”

    “可以?可我听说连州公子从来都拒绝访客......”李婞兴奋的神情一闪,便暗淡下去。

    “无妨,他现在又不在府中,走吧。”白苏也不容她迟疑,便往外院走去。

    两人一同上了少师府的马车,白苏便想法子开始打听巫首之事,她确实是欣赏李婞的爽快性子,邀请她做客亦是真心实意,并不想带有一丝谋算,可妫芷说回族中去几日,这一去便是半月,至今没有一点消息。

    李氏同太常卿花氏有些来往,太常卿执掌皇族祭祀,巫首之事,花氏若是不知那便无人可知了。

    白苏挑开帘子,车外人群吵吵嚷嚷,处处呈现一种繁荣景象,叹息一声,“任是边疆风雨飘摇,尚京从来都是如此繁华啊。”

    李婞只觉白苏的茶极好,听白苏如此感叹,接口道,“尚京多的净是一群只知享乐的公卿权贵,非得等北魏铁骑杀到眼前才知道收敛!”

    “是呢。”白苏笑道。

    转而她又问道,“我听闻烛武大巫猝死,京中没有皇巫震慑邪魔,权贵们便没有丝毫不安吗?”

    李婞放下茶杯,冷哼道,“据说妫氏大巫回来了,否则那群贪生怕死的家伙哪里能安心?”

    “唉,这便好了,京中有了皇巫,想来我家夫主在北疆的战事应当顺利。”白苏得知消息便不再继续试探,李婞虽然心直口快,却也不是痴傻之人,不能操之过急。

    李婞看着白苏美眸中流露的忧心和思念,笑道,“之前我听齐氏几个阿娇说连州公子宠你,还不信呢,如今却是信了。”

    白苏正欲答话,外面忽然轰动起来,马车的速度也被人群挤得缓慢下来。

    只听车外道,“首战大胜,首战大胜!大伙!陆将军真不愧是铁血将军啊!首战不到半日,便逼退敌军!”

    “啊!胜了!”李婞竟比白苏还要先激动起来,掀开帘子便要跳下车去,被白苏出言阻止,“他们都是胡乱传的,若想知道更确实的消息,不如去景春楼吧!”

    “是呢!是呢!我欢喜的糊涂了。”李婞笑的两眼眯成一条缝,显得讨喜而明丽。

    白苏深深觉得此女配顾风雅那个毛头小子,实在是鲜花插在牛粪上!而她有这种感觉,其中多半是因为方才顾风雅掐她而产生的恶感。

    白苏吩咐完车夫改道景春楼,回头便听见李婞道,“陆将军真不愧为大丈夫!”

    她欢喜的坐立不安,直恨不能手舞足蹈,白苏是何等敏锐之人,立刻便察觉到她的异样,“你,心慕陆将军?”

    李婞怔了一下,旋即面上浮起一层不自然的红晕。

    白苏身上的八卦因子隐隐活跃起来,不由自主的往她身边凑了凑,“嗳!你喜欢他哪儿啊?”

    李婞没有闺中密友,从未与人分享过心事,可是白苏的样子虽有点贼眉鼠眼的嫌疑,却令她莫名的感觉到一种新鲜和亲切,遂认真的想了一会儿,“他.......哪儿都喜欢,他的长相,他冷酷时的气度,还有他笑起来的样子,都喜欢。”

    “冷酷时的样子啊,我也喜欢我家夫主冷酷,端得要人命!”俊的要人命,冷的也要人命。

    八卦的因素之一:不能一味的打听,适时的分享一些,会有更多回报。

    果不然,李婞立刻兴奋起来,点头如啄米,“是啊!等他归来,我便去寻他,若是他不嫌弃我粗鲁,便将处子之身给了他。”

    诶?这个回报也确实多了点。

    白苏不语,秉着不鼓励也不反对的态度。她若支持,等顾连州知道此事后,必然没有她好果子吃,可是......实在不想便宜那个臭小子。

    然而李婞哪儿容她撇清,又凑近一些,羞涩的问道,“你说,他看得上我吗?”

    白苏很为难,李婞的做法在尚京是很寻常的事,贵女们嫁前多半都不是处子了,她们的婚姻通常都与政治挂钩,把自己的初次送给心慕之人,算是把美好年华画上一个句点,这也无可厚非,但白苏个人更倾向于从一而终。

    “陆将军不喜欢娇滴滴的女子,或许,你正合他喜好。”白苏只能这么说了。

    “是吗!实在太好了!”李婞雀跃。

    看来是当真很中意陆离的。

    “姬,景福楼到了。”车夫提醒道。

    李婞迫不及待的跳下了车,白苏身子弱,又无人搀扶,只能慢慢往下移。李婞看着不耐烦,于是一把扯过白苏的手臂,背她下车。

    “快!”她拉着白苏朝楼中跑。

    门口负责答题的小厮见是李婞,立刻拦着道,“阿娇,繁大夫吩咐了,只要是阿娇前来必须答题!”

    “凭什么!不是一行人有个人答题就行了?”李婞拽过白苏,“睁大你的狗眼,看到没,这是我太学博士,不是说博士进入景春楼都无需答题吗!”

    白苏苦笑,她在伸手矫健的李婞手里,便如包袱一样,可以被甩来甩去。

    小厮也不惧她,态度恭敬,说出的话一如从前那般令人出闷火,“奴的狗眼自然是瞧见了,可李太尉特别让繁大夫照顾您,奴也不敢自作主张放您进去!”

    李婞蛮不讲理,“我不管,我今日非要进去!”

    小厮也不退让,“阿娇想进去便答题。”

    李婞唰的一声把青铜剑架在小厮脖子上,“谁给你的熊心豹子胆!欺负到本姑娘头上!”

    那小厮依旧秉承作风,“奴的命现在值钱老钱了,太尉说,若是阿娇杀了奴,便给奴一家脱离奴籍,再赏几亩地,阿娇也要禁足半年。”

    那模样直是恨不得直说:求你赶紧杀了我吧!

    怪不得,这小厮敢找李婞麻烦,还一副从容就义的模样。

    白苏暗笑,原以为这李婞性子爽直、沉稳有度,原来是和顾风雅一个路数,都是暴脾气,他俩若是成亲,那日子必然精彩的很。

    “唉!”李婞重重的叹息一声,收起长剑,无奈道,“你先进去吧,出来同我说说便是。”

    “不如,你还是答一答吧?若是答不出,我们便不进去了。”白苏道。(未完待续)

第145章 巧入景春楼

    李婞凑近白苏,小声道,“不用答了,我从来没答出一题!”

    白苏走到小厮面前,压低声音道,“小哥,你看,我将这所有题都答了,便让我两人进去,如何?”

    “不可。”小厮斩钉截铁的道。

    李婞是习武之人,听力自是好的很,见小厮如此态度,提剑便要去劈了他,白苏连忙拦住。

    她怎么会看不出,这小厮今日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找死,毕竟李太尉开出的条件太诱人了。

    白苏实在想打听打听顾连州的情况,便拽李婞回到马车,拿出一件男子袍子,“把这个换上。”

    李婞知道白苏的意思,也不扭捏,二话不说的在车内换起衣服。

    白苏不小心瞅见李婞胸口雄伟的尺寸,顿时想泪流满面,她因自己最近发育了点,而整日洋洋自得,睡觉前都要看好几遍,催它长快点,可是眼下在李婞的傲人胸姿下,一切都是虚幻啊!

    “怎么了?”李婞换好衣服,发现白苏呆愣愣的神情,觉得甚是可爱,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她的小脸。

    李婞对白苏小脸柔嫩的手感爱不释手,“我还道你平日都是如云飘渺高洁的形容,眼下看了却更是引人。”

    唉!聊胜于无,白苏看看自己的胸,只好自我安慰。

    “快别闹。”白苏从几下掏出化妆用具,在李婞面上涂涂抹抹,李婞本来就长得英气,只需稍稍改动细节部分,便已然是一位俊朗男子。

    白苏只随便弄了弄,自然不会随便露自己的真实手艺,这可是她关键时刻的保命符呢!

    “好了,你只管大胆的随我进去,其他事情我来办。”白苏道。

    两人再次下车,走到景春楼门口,那小厮上下打量李婞几眼,正欲拦住她,白苏急急拉住他,偷偷从袖子里塞了四金给他,低声道,“小哥,你死固然可以换来许多好处,可是你却没命享受了,你也知道她是李氏贵女,太尉视为掌上明珠,讨好她也是一样的,而且,你也不必死。”

    那小厮有些意动,在他迟疑这一瞬间,李婞已经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白苏道,“她现在已经进去了,你莫不是要将她赶出来不成,这样你让李氏一族脸面往哪里放?李婞怨憎分明,你这次通融,她定然会记得。”

    小厮打了个冷战,李婞不进去便罢了,既已进去,他方才若真进去把她轰出来,李氏失了颜面,不仅他得死,而且半分好处也得不到。

    “先生救了我啊!”小厮感激涕零。

    白苏笑道,“哪里哪里,我见你也是个机灵的,便再提醒你一句,脱离奴籍之事要徐徐图之,切不可急,最好多攀附几名权贵,以你现在的身份,很容易哦......”

    白苏拍拍他的肩膀,一副“我很看好你”的形容。

    若不是在大庭广众,说的又是私密之事,小厮恨不能给白苏磕几个响头,“多谢姬提点,这金,奴不能收!”

    推脱了半天,白苏收回了三金,满脸狼外婆的慈祥笑容,一副长者语重心长状,“拿着吧!方才还说你机灵来着,你以为巴结权贵这么容易么!没钱哪行,这是我今日领的太学月俸,你也知道我是少师的姬妾,用不着这许多。”

    小厮热泪盈眶,哽咽道,“先生!先生的大恩大德,斥此生做牛做马不能报之万一!”

    白苏笑了笑,转身进了景福楼。

    白苏行事便是如此,令人家放行不说,还非得顺手卖个天大的人情,不过她这人情可不是随便卖的,这小厮十分机灵,否则也不能在景春楼中负责如此重要的工作,而且难得的是做事也很有魄力。

    从始至终她也只说了几句话,花了一金。一金虽然是个不小的数目,但白苏认为这小厮值的可不止这个数。

    “怎么这么久!可是那厮为难你?”李婞问道。

    白苏决定好人做到底,“贵人有令,他一个小厮又能如何,况且,他早就认出你了,方才只是求我与你说说情,他也是不得已,你明面上过来,他自是不好不遵令,但凡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不会为难你。”

    李婞点点头道,“说的也是。”旋即不知想到什么,又愤愤然道,“都是我父亲,幼时厌我哭哭啼啼不似李家人,非要将我养成女将,我吃了十几年的苦头,好不容易练成一身武艺,他现在又厌我成日打打杀杀,要我变成德才兼备的淑女!”

    两人便说边往楼上的茶座走去。

    平日茶座很清静,可今天吵吵嚷嚷,好不热闹!

    正在激烈讨论的众人看见白苏,纷纷起身行礼,“见过先生。”

    “各位无需客气,素也是听闻打了胜仗,特来听诸位讲讲详情。”白苏回礼。

    那些人一脸了然状,白苏是连州公子的姬妾,自然十分关心。

    “噫!这位君子相貌朗朗,不知哪位高人门下?”有人一眼便看见了女扮男装的李婞。

    李婞不知如何作答,白苏道,“君看岔了,她可是位娇娇呢!”

    那士子欷歔几声,也不再拘礼,继续方才的话题。

    “据说那日并非是陆将军领军作战,而是一个鬼面男子。那人穿着主将战衣,致师1公孙辍。那公孙辍是北魏悍将,与七王对战两回均打了个平手,却在那人剑下十个回合便败下阵来!哈哈!大快人心!”那士子讲的唾沫横飞,神情激动。

    白苏端着茶水的手却是一抖,几滴水溅在几面上,她心中隐隐猜到,那个人,是顾连州。

    “但是双拳难敌四手,毕竟敌军多我雍军两倍余,鬼面将军很快被阵法围困,正当脱身不得时......”那人端起茶杯慢悠悠的喝了口茶。

    白苏暗骂,这厮不去做说书先生实在埋没人才了!

    “快说快说!”众人开始催促。

    那士子这才继续道,“陆将军忽然在城楼现身,为大军击鼓壮威,北魏军一看纷纷傻眼了,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

    “电光火石的瞬间怎么了?你倒是说呀!”有人开始催促。

    那士子也不答话,兀自痴痴的抬头望着对面,众人瞧着他的神情,也都回头去看。

    一袭白袍翩然,在几步远处的几前坐下,俊雅绝伦的面上噙着淡淡的笑,冲众人微微颔首,这般翩然出尘的姿态,实是令人心醉。

    1致师:挑战。(未完待续)

第146章 质子宁温

    第146章 吞并专诸盟

    白苏心心念,在那“电光火石之间”,究竟怎么了......虽然她能猜个**不离十,可还是想听听她家夫主的英雄事迹。

    不过,宁温此人城府深不可测,白苏潜意识里不想他知道这些事。

    “云姬。”温润的声音响在头顶。他见白苏竟也在此,便过来打声招呼。

    白苏抬起头,入眼便是一张明晃晃的笑颜,不同于平日习惯性的温润,而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白苏站起来朝他欠了欠身,“见过宁温公子。”

    茶座上鸦雀无声,众人痴痴的望着这个俊雅如仙的男人,他的俊美不似人间该有的风景,所以有他出现的场合,所有人便噤声,只怕惊扰仙人。

    “公子请自便,素先告辞了。”逃跑也罢,逃避也罢,总之她不想离这个男人太近。

    他身上有种莫名的魅人气息,与长相无关的魅力,便如顾连州一样,即便看不见容颜,也会被那种气场俘虏。

    更何况,白苏躯体上**的意识虽然已经渐渐消失,可一但靠近宁温,便不由自主的想抱他,想祈求他的爱怜。

    这种感觉实在太恐怖了!

    宁温纯澈的眸子中浮现起一抹受伤的颜色,那样的动人,看的一众男人的心都快碎了,白苏拉起李婞,“告辞!”

    直冲到楼下,白苏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怪不得,怪不得,原来这宁温如此动人心魄!”李婞连连感叹。

    “怪不得什么?”白苏问道。

    李婞奇道,“你难道不知?走,去马车里我同你仔细讲讲。”

    李婞拽着她冲到少师府的马车,坐定之后,以一种“扫盲”的目光,说道,“六年前那件事,可是轰的尚京的,你果然是养在深闺的娇娇。”

    白苏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当初七王看上宁温,非要把他弄回府中,为此七王还将所有的姬妾都散了,除了皇上赐婚的正夫人之外,后院空无一人。”李婞想起当时的情形,还止不住激动,“可是宁温抵死不从,七王便光天化日之下带兵闯进质子府,把人给绑回去了,听说是七王霸王硬上弓,宁温错手捅了七王一剑,令七王险些丧命。皇上知道此事后震怒,要出兵攻打宁国,后来在宁国与雍国的施压下,宁温长跪在七王府外七天七夜请罪。”

    白苏心中微微一揪,此事明明就是七王错在先,雍帝也忒是护短了。

    “七王稳重深沉,并不似能做出这种事之人啊!”白苏想起那双狭长阴鸷的眼睛,那种人,真的会为了得到一个美男子而做出如此冲动的事?

    “谁说不是,可是七王对宁温的痴迷,尚京无人不知。宁温在七王府外跪了七日后,七王传话说,只要他愿意入七王府为娈宠,便既往不咎。当时,宁温便冲到王府护卫面前,夺过佩剑,自裁谢罪了。”

    六年前的那天,李婞也与许多看热闹的人混在一起,那日下着大雨,但并不妨碍他们欣赏这个跪在雨中的俊美少年。

    王府中管事撑着伞出来,居高临下的对他说:只要你日后心甘情愿的服侍我们王爷,王爷对此事既往不咎。

    管事静静的站了一会,没有等到预期的回答,便道:你仔细思量吧。

    正当他转身往回走的时候,一道影子从身边冲了过去,直直奔到王府门口的侍卫面前,少年的手劲很大,一把抢过侍卫手中佩剑,在侍卫猝不及防之下,插入自己的心脏。

    “宁温以死谢罪,望七王能网开一面,望皇上能网开一面.......”

    少年苍白绝美的面容上散发着氤氲的光,显得极不真实,乌黑的发贴在面颊上,长长的黑羽翎睫毛上缀着的水珠,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即使如此狼狈,也美的让人移不开眼,便犹如风中飘零的花瓣,在众人瞠目结舌之中缓缓飘落在地。

    白衣上嫣红绽放,鲜血顺着阶梯汩汩流淌,一股股细流宛如彼岸花的花瓣,蜿蜒流淌之后,混入雨中。

    “快救人!”管事也顾不上打伞,慌忙冲过去。

    宁温是宁国质子,可以侮辱,可以轻贱,却不能死,否则即便是宁国人生性再软弱也会发起战火,虽然雍国不惧战争,但能避免的还是要避免,更可况七王对他的心思可深的很。

    只是片刻之间,宁温便被抬进七王府,留给看热闹之人的,只有鲜红的血,和一把在风雨中飘摇的油纸伞。

    “当时我年幼,又离得远,不曾看清楚宁温的长相,只觉得他俊,却没想到这么俊!也难怪七王放不下他。”李婞声音中夹带着复杂的叹息,似是怜惜,又似是惊艳。

    “原来,他还经历过这般屈辱的生死呢。”白苏喃喃道。

    宁温原本并非如此偏爱白色,或许是为了铭记他挥剑自裁那日,又或许,他穿上白色的样子太似仙人,令人不敢亵渎。

    马车停下,李婞的心情又恢复雀跃,她可是第一次来少师府呢!

    少师府中甚是清静,尤其是自从齐姬出事后,所有姬妾一下子全安静了,都躲在自己的院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齐姬被定了火刑,可是还未及行刑,齐姬便在齐氏的看守之下畏罪自杀了,因为此事,齐氏家主遭到纳兰府质问,也因此齐氏的名声一落千丈。

    齐姬计划诱杀白苏一事虽然严密,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齐姬如何会落得这般下场,少师府的每个姬妾心中均有答案。她们在见识到白苏的手段之后,也意识到在白苏背后有强大的力量支撑,这个看起来娇柔的女子,并非她们能惹得起的。

    “少师府真是清静呢。”李婞赞叹道。没有那些莺莺燕燕争风吃醋,果然是十分宜人。

    白苏笑道,“夫主不喜人吵闹,所以姬妾们一般只敢在后园耍。”

    两人说笑着已然走到清园门口。

    清园位于前院和后院得交界处,整座院子都处于后院,却又有直通前院的门,李婞也是见惯了后院起浮的人,一见此园的位置,才确信白苏是的确受宠。

    两人刚刚进门,便看见托着腮坐在小板凳上的十二,她满面愁容的模样,看起来很是有趣。

    “怎么了,思春?”白苏笑道。

    十二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怪叫一声跳了起来,“哎哟,我的小姐,您怎么这会儿就回来了!快出去躲躲吧!”

    十二说着,便把白苏往外扯。

    “你这侍婢,怎的如此没规矩!”即便李婞是个外人,也实在看不下去了,竟有侍婢如此大胆。

    “婢子无状,请公子见谅!”十二胡乱的请罪之后,立刻又拉着白苏往外走。

    急急道,“小姐,里面来了位大爷,说是主的兄弟,香蓉姐和十三姐拦不住,又见他生的与主有几分相似,也不敢把他轰出去,那贵人说是来找您算账的呢!”

    有外人在场,十二便改口称顾连州为“主”。

    顾风华姿容华丽,且十三也见过他,不可能不认识。所谓“主的兄弟”,既然不是顾风华,那便是顾风雅了!

    “他险些将我掐死,有什么帐也都清了。”白苏心中也升起了怒火,她白苏看起来这么好欺负吗?抬手拍拍十二道,“不怕,府中有侍卫,他不敢对我如何。”

    李婞握剑的手紧了紧,随着白苏一同走了进去。

    十二说他是“大爷”一点也没夸张,一袭傲娇的大红锦绣袍服,倚坐在主位上,十三垂着头在给他捏肩膀,香蓉俯着身子给他捶腿,他那双墨玉眼舒服的微微眯起。

    白苏顿时怒火中烧,那个主位,除了顾连州和他的长辈可以坐之外,便只有君臣有别的情况下才会坐上别人,除此外即便是身份高贵之人,到旁人的地盘做客也没有做主位的道理!

    “顾风雅,你这是何意!”白苏还未说话,李婞便先发难了。

    顾风雅被李婞这惊天一吼惊了一下,睁开眼,看见一袭男装的李婞,目光微微一滞,旋即点点头道,“你果然应该是个男人!”

    李婞杀意迸发,但她也知道轻重,生生忍下,好歹没在少师府中便拿着剑去劈顾风雅。

    白苏亦已经冷静下来,压着一腔仇怨,在右手边的几前跪坐下来,淡淡道,“顾公子亲自前来,不知有何指教?夫主不在府中,公子私下到我一个姬妾院中,实在不妥,若是有事,请先递帖才是。”

    虽然同样是孤男寡女相处,但递帖而访便是光明正大的拜会,若是没有递帖前来,便是私下相会,说难听点就是私相授受。

    雍国虽不太看重贞洁,许多未婚贵女可以光明正大的养面首,然而一旦成为别人的妻子或姬妾之后,便不可暗中与别的男人来往。

    “说的也是。”顾风雅坐直身子,挥开十三和香蓉的服侍,“但本公子就是不想递帖。若是大兄回来,听闻云姬不洁,不知会如何做?”

    他如此一说,李婞和几个侍婢都紧张起来。

    白苏点头道,“哦,原来如此,素不知哪里惹了风雅公子不快,引得公子如此报复,但是你若以为这点小伎俩就能陷我于不洁,不知道是公子太天真,还是太过小看我家夫主的才智?”

    她的语气淡淡,神情也云淡风轻,可就因为这样,才显得比直接的嘲讽更刺人。

    出乎意料,顾风雅火爆的脾气竟然没有发作,反而笑着站起身来,“你果然比较有趣,若是我大兄哪日厌倦你了,便到我政阳府中来吧!”

    说罢,大袖一甩,也不告辞,便径自走了。

    他来便是为了说这句话?白苏思忖,少年的心思可是不好猜。

    “真不愧和顾风华是兄弟俩!”白苏心道,难道因为是公主所出,所以骨子里都有傲娇的潜质?

    “云姬......”李婞满面复杂的看着白苏。

    “你放心,若是夫主真有厌倦我那一日,我便自为女冠。”白苏本是想说,便是做女冠也绝不会去找顾风雅,但一想,李婞是他未婚妻,这么说不妥,这才临时改了口。

    李婞霍的起身,向白苏行了个叉手礼,“我立刻去追上他,同他一起走,免得于你清誉有碍!”

    “谢谢。”白苏起身相送,李婞的身影却早已消失在厅中。

    “小姐,这公子......”十三心想道,两个一起出去岂不更于小姐清誉有碍?

    白苏笑笑,李婞大约是忘记自己穿了男装,“她是好心,你身上有伤,怎么不躺着?”

    “本是躺着的。”十三心中感激,“是因为固回来了,还受了重伤,香蓉一个人忙不过来。”

    十二自从被吊在城楼那次之后,看见伤口情绪便会失控,二丫又不会包扎。

    白苏皱皱眉,“可有问他,为何会受伤?”

    “问了,说是几个暗卫都被打了军棍。”十三道。

    “你去休息吧,香蓉同我去看看。”白苏刚刚站起身来,便见门口一名男子着宽大的苍色衣袍进来。

    白苏打量他几眼,才发现这人正是暗卫的头领,固。没想到他穿着浅色的衣袍,竟会显出几分儒雅,与平素冷漠固形象迥然不同。

    “属下,向云姬请罪!”固在白苏面前单膝跪地。

    白苏缓缓又坐回去,道,“为何请罪?”

    “属下曾经向主公禀报姬所得的花草品种,致使姬痛失四株名贵兰花。”固道。

    这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十三和香蓉几个想了很久,才想起来有这么回事,当时白苏一边满脸肉痛的表情,一边骂那暗卫。

    白苏扣着指甲里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淡淡道,“嗯,我呢,就是记性太好,所以记仇也久一点,固然夫主已经打了你,此事便一笔勾销。”

    固僵硬的身躯明显颤了一下,顾连州提醒他此事之时,他还心存怀疑,这么点芝麻小事,居然能记恨这么久?

    可是现在固实在佩服顾连州神机妙算,而这云姬也非常人啊!

    “这是主公写给您的回信。”固从怀中掏出一封薄薄的信件,为了这封信,他才不顾身上的伤口,快马加鞭的赶回来。

    白苏淡然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波澜,香蓉见状,急忙接过信,双手递给白苏。

    竟然有回信!白苏欣喜不能自已,飞快的拆开了信封,展开信纸.......

    当她看清楚上面的内容时,顷刻如一盆凉水浇了下来。

    ***

    我对不起大家~~又出现bug鸟,原来这个暗卫设定是叫“固”,前面也写了他,这一章写成了“斥”,斥是那个景春楼的小厮~~大家抽我吧tat(未完待续)

第147章 城西纳兰府

    那一大张纸上,只写了两个字——尚安。

    呜呜,果然是顾连州的风格,连家书都如此简洁!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

    好吧,如果左下角“德均”这两个字算多余的话,还是有两个的。

    十三和香蓉看白苏神色不明的盯着书信,也不敢询问,静静的站在一侧侯遣,只可怜了固,保持着半跪的姿势,身上带伤,没有白苏的命令又不敢起来,只一会儿,额上便渗出了汗水。

    香蓉看着他这模样,轻声提醒道,“小姐,固跪着有一会儿了。”

    “哦,下去休息吧。”白苏微微皱着眉,眼睛依旧没有离开信。

    时已入冬,天气寒冷,十三和固两名伤员都回了各自的房间休息,香蓉便扶着白苏去寝房的榻上躺着。

    寝房中烧了炭盆,一进来便是暖烘烘的,白苏打了个哆嗦,躺在榻上迎着窗口的光亮继续研究那封信。

    “这一笔写的力道欲破纸,是不是生气了呢?”白苏盯着“尚”字,喃喃自语。

    其实,顾连州当晚在灯下,又静静读了一遍信之后,便提笔打算回信,可是铺开纸张,磨好墨,仿佛又许多话要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写了几张均不满意,最终便干脆只写一句报平安。

    在被窝里研究了一会儿信,白苏的身子也渐渐暖了起来,十二进来问午膳是不是在寝房中用,白苏也懒得出去,便命她叫上十二几人一起进来吃饭。

    “你们几个房间也要烧上炭盆,否则冬日太冷了。”白苏把信揣在怀里,懒洋洋的爬到几前。

    十三道,“才初冬,等再冷些烧吧。”

    白苏瞪了她一眼,“不用省着,你们家小姐有钱!”

    她这句豪言壮语惹的众人大笑连连,白苏看见二丫撩帘子进来,问道,“香蓉呢?”

    二丫道,“香蓉姐去给固送饭呢。”

    白苏点了点头,“香蓉做事甚是仔细,我们先吃吧。”

    说着便夹了一口爆炒腰花,香嫩可口,但白苏口味十分挑剔,一入口便知道不是十二做的,“这腰花是谁炒的?”

    听闻白苏问话,十二急急的吞下口中米饭,噎得她直翻白眼,“是香蓉姐,她说我烹食的法子好,便跟我学了一阵,小姐,滋味不好吗?”

    “嗯,好极了。”白苏双眼一弯,便像极了狐狸,她向几人勾了勾手指,“依着你们家小姐的明鉴,冬天还未过完,便有人动了春心啊!”

    几人怔了怔,顿时反应过来,她说的是香蓉。

    白苏心中感叹,真想偷偷去看看啊!不过以固的武功,六识必然十分敏锐,恐怕她们还刚出主厅,他便能察觉了。

    白苏忽然很怀念妫芷,如果她在的话,便可以带着自己悄无声息的去偷窥。

    一伙人一边吃饭,一边往门处看,等到吃的差不多了,香蓉才回来。

    白苏抚平自己猫抓似的心情,故作淡定的道,“香蓉,赶快用饭,下午随我去一趟城西。”

    “是!”香蓉端起碗,却发现几人时不时的偷瞟她一眼,于是这顿饭吃的实在不安生。

    饭罢,香蓉随白苏一同去往城西,她虽知道白苏便是纳兰府的主人,却是第一次去纳兰府,心中隐隐有些激动。

    “香蓉,你喜欢固?”白苏忽然问道。

    香蓉像是从激动中陡然被人砸了一棒,急急伏地,“请小姐饶恕,只是奴婢一厢情愿,奴婢日后一定谨守规矩,绝不......绝不......”

    她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奴隶是主人的私有物品,要送要卖都是由主人做主,若是奴隶没有经过主人允许便私自与人相好,这是大罪。

    “哦,我本想,固是夫主身边的暗卫,品性自然没问题,更难得的是,他长得也不错,便想着把你或十三许给他。”白苏道。

    香蓉不敢抬头,只能从她语气去猜测此话的真实度,可是白苏想来都是轻轻浅浅的,令人分辨不清。

    “你不愿意?”白苏忍着笑,盯着香蓉的头顶,真很想看看她现在的表情呢!

    “全凭小姐做主!”香蓉声音中已有泣声,不知道是因为欢喜,还是紧张。

    白苏也不再逗她,缓缓道,“固也未必看得上十三。而且我虽有心把你许给他,但也不能逼着他娶你为夫人,能谋得什么样的地位,要看你自己的手段了。”

    香蓉怔了怔,小姐这是在教她诡道吗?

    十三聪明能干,可是长相实在一般,若是白苏使些手段,也能让固乖乖娶了她,可这种事非得你情我愿才行,强扭的瓜不甜。

    马车驶到纳兰府停下,香蓉忙爬起来给白苏带上纱帽,自己也带上一顶。

    白苏特地命车夫把少师府的标志拆掉,今日随她出来的这车夫是顾连州平日专用的,忠心耿耿,也不会乱说话,便令剑客令他去纳兰府的马棚停车。

    这里是纳兰府最大的一个院落,后山有数座连绵的山峰,白苏的剑客和奴隶也大部分都在这个府中。

    香蓉不敢四处打量,只微微转目,看着眼前的景色。

    如今已近十二月,园子中竟然郁郁葱葱,不曾有丝毫凋零的迹象,四周隐隐有热气传来,走了一会儿,竟觉得身上衣物着得多了,有些笨重。

    如此奇景,香蓉不由微微转头,看向两侧,霎时间,亭台楼阁水榭回廊映入眼帘,美不胜收。

    路过一座飞桥时,香蓉发现这潭中之水居然是冒着热气!

    过了桥,气温渐渐降下来,犹如春暖花开,分外宜人,园中梨花开的正盛。本来此处是种桃花,白苏看见之后立刻让人挖掉,她险些被吊死在桃林里,对桃花有阴影。

    越往前走,路越是平坦,这时香蓉才发现,原来方才她们是从后门入园,这是往前院走。

    前院很空旷,除了屋舍便是各种已经干枯了的花草,全不似后面的精致美丽。

    “主公!”一名麻衣大汉迎了上来,对白苏叉手道,“暗卫送来的三名专诸盟剑客被分开关押在东西北三处厢房里。”

    香蓉忍住笑意,这大汉说话的音调很古怪,分明带着川中口音,却为了纠正发音,咬字很重,又很僵硬。

    “嗯,哪一个伤势恢复的好些?”白苏倒是习惯了倨的口音。

    倨答道,“东厢房的那个已经能下地走动了。”

    白苏道,“好,把他双眼蒙上,带到主厅来。”(未完待续)

第148章 吞并专诸盟

    前院的主厅不似别处宽敞大气,反而十分小巧,屋顶处有一天窗,若是打开之时厅中明亮,然此时是寒冬,天窗已经关闭,厅内白日也需点上牛油灯照明。

    主位前面设了一面大幅屏风,几乎如一堵墙,屏风上是大气磅礴的流云图,而落款是:顾德均,丙戌年乙巳月辛巳日 ,于京郊福缘寺。

    屏风巨大的紫檀木架右上角阴刻: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在巨大的屏风前面,还缀有苍色轻纱幔帐,帐子两面缀以珠帘,色彩清淡宛若烟雨,与那幅流云图交相呼应。

    专诸盟的剑客的手脚被绑缚上,跪在帘子外,他身量不高,皮肤黝黑,从耳后到面颊有一道旧疤,面上的络腮胡子只有短短的茬,可见只是近日才长出的,薄薄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

    厅内燃烧着火盆,温暖宜人,青铜镂花香炉中淡香冉冉,然而那剑客浑身紧绷,不敢有丝毫松懈。

    白苏隔着帘子看着他,心中暗赞,果然不愧是专诸盟刺客,警戒心比一般人要强百倍,而且意志也比普通剑客坚韧,室内燃烧着紫堇花香料,此花属罂粟科,有轻微的迷幻效果,他却能至今还保持警惕,着实不简单。

    然而随着时间渐渐流逝,这剑客在花香之中渐渐放松下来。

    白苏对花草极为了解,紫堇花用量很少,而且这种花香并不会像罂粟那样,使人产生飘飘欲仙的感觉,只是令人舒缓放松紧张情绪而已。

    “阁下如何称呼?”

    正当剑客浑身松懈下来,屏风后传出一个沙哑舒缓的声音,不辨男女。

    那剑客陡然戒备起来,他双眼被蒙上,只能循着声音来处,转向屏风,“你是何人?”

    “我......是可以帮助你们活下去的人。”淡然的声音中带着强大的自信与从容,令人丝毫不敢怀疑她的能力。

    “我凭什么相信你?”剑客冷冷道。

    “呵!让我来猜猜......”白苏在屏风后惬意的躺在榻上,香蓉给她捶着小腿,她原本就舒缓的声音显得愈发慵懒悠然,“原本专诸盟打算投靠七王或者太子,可是忽生变故,七王遇刺,太子被幽禁,北魏发难,专诸盟中便有人起了别的心思......”

    那专诸盟剑客目不能视,黑暗中只听见那个飘渺的声音,而她话中的内容,却让人越听越是心惊。

    专诸盟内部生变的消息,封锁的极为严密,即便是老雇主那里也绝不可能听到半点风声,而这个人居然知道的如此清楚!

    “你究竟是什么人!”专诸盟剑客的声音冷冽中带着丝许恐惧的颤抖。

    白苏轻笑一声,“你现在是砧板上的鱼肉,做出这副色厉内荏的模样,只会令那一刀落的更狠,我又无恶意,亦不会向你打听专诸盟之内的任何事情,你何必如此戒备呢?”

    那剑客神情稍微松了松,从他被带进来到现在,此人的确没有询问任何机密,反而都是她在说。

    “给这位壮士松绑。”白苏道。

    立在一旁的剑客上前,飞快的给他解开绳子和眼上蒙的布。

    专诸盟剑客睁开眼,出乎意料,眼前并非什么幽暗阴森的牢房,而是雅致清新的小厅,在他面前还有一张小几。

    松绑之后,很快便有剑客推门进来,在几上摆了几样点心,和一杯上好的茶,装着点心的器具考究精美,可见其主人是个风雅之人。

    “请用。”屏风的声音有些不清晰,似乎嘴里含了东西,显然已经吃上了。

    专诸盟剑客已经连续几日都吃粟米,为防止他恢复体力,每日仅有一顿,面对眼前的美食,他随意的抓起来便塞进口中。

    对他来说,有毒最好,死了一了百了。

    两厢久久都没有说话,屋里只剩下专诸盟剑客咀嚼的声音。

    立在一旁的剑客面面相觑,本来一场拷问,怎么会成眼下这种状况?

    白苏其实只是方才说话时,吃了一个栗子饼,之后便是在静静的喝茶,等专诸盟剑客吃饱。

    他终于饮下最后一口茶水,放下杯子,用袖子抹抹嘴,道,“你这么做,究竟有何意图?”

    白苏悠悠然的道,“听说前些日子贵盟在郊外遇上一场厮杀,我只是想知道这场厮杀的始末,当然,我明白贵盟向来守口如瓶,可是此次刺杀失败,再加上内部动乱,想必你们也很艰难,我不会让你白说的。”

    “你要买这消息?”那人有些急切的问道。

    看来专诸盟真的是很艰难啊!连卖消息都肯做了,白苏轻笑道,“我可以给你们两个选择,一是,只要你说的详尽,我便给专诸盟三千金;二是,我可以让专诸盟入我门下,日后盟中所有剑客花费均由我来出,我可以让专诸盟雄踞天下。”

    香蓉看着白苏淡然的神色,心中暗惊,她家小姐,居然是要吞并专诸盟!

    那剑客方才听见第一条的时候面上满是喜色,当听见第二条之时,已是震惊的瞠目结舌,但旋即他又恢复了冷静,“第二条是有条件的吧?”

    “那是自然,入我门下,便要听我差遣,这是天经地义的,你以为呢?”白苏反问道。

    剑客垂头沉思,三千金,和专诸盟的未来,孰轻孰重任何人都看的出来,关键是那人能否做到承诺那样,他有无实力做到。

    “你究竟是何人?”剑客第三次追问。

    屏风后静默了一会,沙哑的声音传出,“花境之主。”

    白苏只说了四个字,然而这四个字宛如有千钧之力,重重压在那剑客心上。

    人人都知道“花境”是纳兰家的产业,但自从纳兰修死后,花境便失去了刚开始的风光,然而传说中的家主相继亡故,花境依然屹立不倒。

    纳兰氏不知来自何处,陡然间崛起,忽然又消沉,纳兰家的男子个个倾国倾城,一切都为这个家族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

    剑客叉手道,“在下武正擎,是专诸盟负责刺杀的头领之一。”

    “嗯。”白苏的声音中并无多少诧异,因为此人一进来的表现便不是个普通杀手的素质。

    武亦是职业,是除了剑客之外,其他类别行武者的统称。

    武正擎对白苏的淡然,怔了一下,旋即心中暗赞,这花境之住果然是个高人!

    “正如你所说,自从雍国近来的变故,盟中有几个头领反对投靠太子,七王又生死未卜,其中一位头领建议投靠宁国权贵。”武正擎道。

    白苏嗯了一声,这也在她预料之中,自从城西那一战,专诸盟死伤过半,现在的他们想生存下去,必须要有靠山,让他们喘息一段时日,才能恢复元气。

    换而言之,余下的专诸盟已经是穷途末路了,只要有一丝机会他们都不会放弃。

    武正擎继续道,“他确实也从宁国权贵那里得来不少金,反对投靠太子的几位头领立刻站在他那一方。两方意见相左,但盟主以为,宁国人毫无血性,奸诈狡猾,不堪为伍。”

    “于是那几名头领便叛出专诸盟了?”白苏用的是疑问口气,但她心中已经确定,所以便不等武正擎回答,又问道,“你可知雇你们刺杀昭德公主之人是谁?”

    “不知,出面的是个魁梧壮汉,他头戴斗笠,我等都不曾见过他的长相,或许盟主见过。”武正擎仔细回忆,那人除了体格高大,再无其他特点了。

    “甚好。”白苏淡淡道。

    武正擎忽然警惕起来,他不知道白苏这句“甚好”究竟是何意思,难道要杀人灭口?

    “来人,送武头领出去。”白苏吩咐完,转而向武正擎道,“武头领,请将我的意思转达给贵盟盟主,纳兰府,随时欢迎盟主大驾光临!”

    武正擎有些发怔,就,这么容易的放他走了?

    “不过,武头领已经知道我纳兰府太多事,若是这次贵盟无意合作.....”白苏轻轻一笑,“你可以选择加入纳兰府,否则,你懂的。”

    武正擎叉手道,“在下明白!”

    白苏看似给了选择,可实际上还是变相的逼迫,只不过给了一个虚无的退路,逼迫他努力的促成此事,表面上听起来让人心里舒坦罢了。

    看着武正擎离开的背影,香蓉疑惑道,“若是真的不成,小姐真的要他加入纳兰府不成?”

    香蓉虽然只是个奴隶,可常年在白老爷身边,也是听过专诸盟的大名,他们的杀手冷血无情,绝不是好相与的。

    白苏弯起眼睛,“我说的是,他可以选择加入纳兰府,当然我纳兰府也可以选择收不收他。”

    白苏淡淡的看了香蓉一眼。

    香蓉和十三不同,十三极恪守规矩,绝不逾越半步,不该轮到她管的事必不会多问半个字,但她是最忠诚的死士,白苏可以放心让她做最机密的事;而香蓉常常会询问白苏的做法,用此来增强自己,只要她有足够的忠诚,白苏便会臂如使指,许多事情无需亲自谋划。

    “香蓉,我们到后山走走。”白苏道。

    香蓉忙帮她穿上鞋子,扶着她往外走。

    “你可知,这城西有大半的土地都是我的。”出了屋子,空气陡然冷了,白苏口中的雾花淡淡飘散。

    香蓉微微诧异,“白莲府占的面积更多一些,难道......”

    “不错,纳兰是我,白莲亦是我。”白苏从蜿蜒的回廊往山上去。

    香蓉惊的说不出话来,纳兰修和白莲公子均是才绝惊艳,一个女子有这般才华,怪不得,怪不得会令天之骄子的连州公子侧目,得到他的青睐。

    “呵!”白苏嗤笑一声,檀口中猛的涌出一大团雾花,“这些东西,都是用我的无知换来的,人说无知者无畏,我当真应了这句话。后来若是没有夫主替我善后,恐怕,我这条命早早的便没了。”(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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