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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禹陵后裔     摸金少帅txt下载     摸金少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82章 博弈

    “是什么啊?”许倩一脸害羞道,“我就随口一说,大敢打赌就算了。”

    “你少来欲擒故纵,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这虎鞭酒可是男人喝的,你个鬼丫头没事要那玩意儿干嘛,莫非是……”

    “没有,没有的事!”许倩红着脸,连忙矢口否认。

    “什么没有的事,我都没说是什么事情,你就说没有,你这叫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琴姐一把将许倩的手臂给拿住,笑道:“你最好自个儿承认,不然,姐姐我就要检查检查了。”

    “好了好了,琴姐,你可真坏。”许倩羞赧道,“不过话说回来,姐夫这虎鞭酒到底效果咋样啊?你嫁给他这么多年了,应该最有发言权,你倒是给我透个底儿。”

    琴姐白了她一眼,戳了她一下咯吱窝,笑道:“这虎鞭酒啊,倒的确是个良方,正儿八经的祖传老方子,不过啊,要说效果到底咋样,可不好说,这男人啊,有的时候也有不中用的时候,就得看你怎么把握了。”

    “那琴姐,你赶紧告诉我,这到底有什么诀窍没有?”

    “你看看,你看看,真像是一只贪婪又粘人的小花猫,一天到晚就想着寻腥。”

    “哎,琴姐,你就别卖关子了。”许倩半跪着,长眉若柳,身如玉树,上身纯白的衬衣微微有些湿,薄薄的汗透过衬衣渗出来,将原本绝好的身体更是突显的玲珑剔透。长长的紫发披在雪白颈后,简直可以用娇艳欲滴来形容。

    “那你跟我说说,林坤那小子到底行不行?”

    “他呀,就跟你说的一样,有时候行,有时候吧……哎,怎么说呢,就像是应付差事一样,敷衍了事。”

    “那就对了,男人也不是铁打的,你不能逼得太紧了,偶尔也要让他们放松一下嘛。”

    许倩肌肤美得就像院子里的樱花,眼珠象乌黑的玛瑙,黑发有丝绸般的光泽,“话虽如此,可是你又不是不知道,林坤这个人命犯桃花,我要是不把他拴住了,他指不定就跟哪个女的鬼混去了。”

    “不是吧,这禹陵谁不知道,这摸金少帅三妻四妾,而且可都是明媒正娶,家有娇妻美眷,还有心思去外面偷腥?”

    “怕的就是祸起萧墙!”许倩哀怨道,“不瞒你说,虽然我们几个女的都不介意,但是心里总归有股心气儿,都想着自己能多蒙他一点宠爱和眷顾,彼此暗地里都较着劲呢。”

    “这倒也是,大家都是女人,争风吃醋都可以理解。”

    “还有更揪心的呢,你说梦姐她都已经替他生了一个孩子了,妲蒂有古丽,而我的肚子就一直没个动静……”

    说完,许倩手腕处松松挽起,简洁略带华美,又有几分说不出的性感,就像参加完豪华夜宴后刚刚将晚礼服随手扔掉的公主。

    “好妹妹,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林坤虽然花心,但是重情重义,他的心是飞不走的。不过,你这肚子倒确实要抓点紧了,要不,姐姐给你出个主意?”

    “啥主意?”许倩一下来了兴致,凑近身去,“快告诉我。”

    “这虎鞭酒啊,姐姐就当

    是顺水人情送给你了。另外啊,我还附赠你一瓶灵丹妙药,保证林坤吃了之后,对你粘的就跟狗皮膏药一样,想甩都甩不掉。”

    琴姐此话一出,蓦见许倩一张芙蓉秀脸,双颊晕红,星眼如波,眼光中又是怜惜,又是羞涩,“还有这样的药?难道是……”

    “傻丫头想什么呢,我怎么会给你那种药,说起来这还是我婆婆教我的,你也知道,我公公家祖上都是宫廷御医,这些个药方数不胜数,这其中就有一味宫廷御方,乃是后宫专用,这效果还真是没的说。”

    许倩听到这儿,噗哧一声笑了,就像石子投进池水里,脸上漾着欢乐的波纹,“好好好,那我就放心了!”她的一头秀发是深色的,像丝质似的光润,走起路来富有弹性地飘动着。

    她们仨泡完温泉已经接近日暮,许倩回到住处,拨通了一个号码。

    对面正是梦姐。

    “梦姐。”

    “小倩,你不是在沈阳吗?”

    “梦姐,我这里人手不够,需要一个帮手,所以……”

    “好了,你等我一会儿,马上就来。”

    “唉……”

    “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客气啥。”

    没想到梦姐如此爽快地就答应了,许倩心中不由得一酸,但又感觉暖暖的,“莫不是我太小心眼了,刚刚还跟梦姐也争风吃醋,没想到……”

    “不对,要怪就怪林坤,都是他,害得我们几个这么好的姐妹都心生嫌隙,哼……”许倩在房里一个人生着闷气,而我则在千里之外的西藏不住地打着喷嚏。

    印经院里,所有人都被突如其来的“死亡”给愣住了。

    我站在《观音憩息图》前沉思了良久,忽然想起来一个问题,“死海之光对于我们来说未必就一定是敌人,或者说,他是敌人,但是敌人的敌人,不正是我们的朋友吗?”

    霍心兰显然不愿意就此认输,有人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杀了人,而她却始终毫无察觉,咽下这口气不是她的作风。

    “我说霍大小姐,你就算了吧,别找了,不是我胖爷有意贬低你,这帮英国人当年也算是世界霸主,他们还是有点手段的。”果胖子坐在石头墩子上面有意无意地嘲讽道。

    “胖子,你就别落井下石了,现在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就不怕自己也遭了殃。”

    “我胖爷怕过谁啊,这老毛子咱都不怕,还会怕几个英国鳖孙?”

    “霍大小姐,我又一个建议,你想有没有兴趣?”

    霍心兰白了我一眼,她心气太高,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显然是没有把我的话当回事。

    “不管你信不信,我觉得德怀喇嘛的死并不是死海之光干的。”我知道自己的这番话可能在场的没有一个人会相信,就连果胖子也竖起了眼睛,以为我是在开玩笑。

    “开什么玩笑,我们现在面临着死海之光的包围,这还不够明显吗?”

    “死海之光是有意图,也有动机,不过,他们为什么围而不攻呢?”

    “可能他们在等待时机,或许就是晚上,

    也或许就是现在。”

    “不会。”我斩钉截铁的说道,“甭说是晚上,即便是我们这里的人都死光了,他们也不会动手。”

    “你怎么这么肯定?”霍心兰似乎被我的坚定的态度给动摇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还记得我们之前看到的那伙人吗?第二波人,叫嚣着个巴子的人,你觉得他们是谁?”

    “那还用说吗。”霍心兰不以为然地说道,“古藏教。”

    “没错,种种迹象表明古藏教的势力已经渗透到此地,而你一定也还记得蛊惑桑姆大婶的那个法师说的话。”我引导了一下霍心兰的思维,以她的聪明才智一定能想到我要说什么。

    “灭禅行动?!”

    “我其实一直在想这个灭禅行动到底是针对谁的,一开始,我觉得是古藏教这帮贼子不想活了,想跟我们对着干,但是仔细一想,并非如此。”

    “你接着说。”

    “所谓的禅,就是佛教。灭禅行动很可能是要灭掉藏地的佛教势力,继而毁灭整改藏区的宗教统治,古藏教乘机做大,达到统治西藏的目的。”

    “可这只是你的猜测。”霍心兰反驳道。

    “不是猜测,而是现实,或者是,是博弈。”

    “博弈?”

    “对,你也看到了,这一路走来古藏教的势力可谓是无孔不入,他们这么积极地四面出击,是为了什么?”

    霍心兰皱了皱眉头,思索道:“抢地盘?”

    “如今的社会,早已不是靠着攻城略地就能统领天下的时代了,要想坐拥天下,除了要有强大的统治工具之外,更重要的,是要在意识形态上实现统治。”

    “你的意思是他们是想要控制老百姓的思想?”

    “这听上去匪夷所思,但是所见所闻,不得不承认,古藏教很是擅长这一点。”

    “可是即便如此,就如你所言古藏教的这个灭禅行动是一场意识形态的博弈,这与我们又有何干?”霍心兰执拗道。

    “好,那我问你,在这印经院的外围,都有哪些人?”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英国人,死海之光。”霍心兰爱答不理地回答道。

    “不对,英国人确实在外面,但是他们只是在外围,对我们实现远程包围,并没有缩小包围圈,不然的话,我们也不会有这么充裕的时间准备防御。”我解释道,“对方是特种部队,应该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如果,一定有一个原因让他们延缓了进攻,那就只有一种解释。”

    “是什么?”

    “有人进入了他们的包围圈,并试图对我们进攻。”

    “这还是猜测。”

    “但却合理。”

    霍心兰虽然固执,但是在我的分析面前,还是不得不服软,“就算你的猜测有一定的合理性,那又能说明什么?”

    “这就是博弈的关键所在,如果,死海之光想要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那么我们和古藏教都将是他们的瓮中之鳖,如果,死海之光与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那么,联吴抗曹,也未尝不可。”

第083章 权力的真空地带

    纵观人类发展的历史,对抗与冲突、妥协与合作一直是个重大主题。因此,博弈论应运而生。爱因斯坦说过:“所有科学不过是日常思考的提炼而已。”博弈论是从一系列的生活事件中提炼出来的行为准则,我们每个人的工作和生活就是一个不断决策的博弈过程。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的选择相互作用,选择的结果也相互影响。

    博弈无处不在,任何人想回避都是不可能的。博弈论一直被称为是“交互的决策论”, 是交互式条件下“最优理性决策”,它擅长理性地分析事物,最大限度预测他人反应,进而规划决策者所需的合理行动。

    博弈论又称为对策论,原是一种数学的运筹学方法,20世纪40年代被应用到经济学中,用来分析经济和贸易竞争。20世纪50年代以后,博弈论被广泛的应用到国际政治的研究领域中,最常见的国际政治博弈论模型有"懦夫游戏"、"囚徒困境"、"针对不平等的威胁对策"和"协调对弈"等。在西方学者看来,博弈论模型能够为他们提供一种借以分析国家间安全问题和经济问题的方法。

    我知道要让霍心兰凭借“博弈论”的猜想而相信我的判断十分困难,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她跟我一样都是会把一切可能因素纳入到权衡利弊的框架中来的人,只有她有了这种念头,就一定会作出相应的措施。

    “联吴抗曹?”果胖子诧异地看着我,摸了摸我的额头,说道,“乖乖,你是不是说胡话呢,这也没发傻啊。”

    “我没有说胡话,你们自己想想,到底是不是这么一回事儿,英国人来到这里属于绝密,我们事先根本不知情,我们与死海之光相遇纯粹是偶然,不然他们与我们的第一仗就应该是歼灭战、伏击战而不是遭遇战。”

    霍心兰终于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这一点倒是说的不假,我们与死海之光的遭遇除了我们双方之外应该不曾有第三方知晓,那也就排除了古藏教假借他们之手借刀杀人,反倒是你刚刚的猜测更有几分可信度,如果正巧这个时候,古藏教跳出来,为了实施他们的灭禅行动毒死了德怀喇嘛,那么……”

    “一切就尽在死海之光的掌控之中,古藏教瞎猫撞上死耗子,死海之光何乐而不为呢,因此他们在外围只围不攻,就想看看我们怎么应对。”我顺着霍心兰的话说道。

    “好家伙,他们这是坐山观虎斗?”果胖子咋呼道。

    “不尽然。”我摆了摆手,“死海之光的意图并不仅仅是看我们和古藏教对弈,本质上讲,古藏教才是死海之光的真正敌人,如果死海之光不除,那么他们的任务就不算完成。”

    “那你是什么意思?”霍心兰问道。

    “是啊,我怎么没听明白?”果胖子疑惑道。

    “我这几天一直在琢磨宁兔子发给我的情报,死海之光无疑是其中最大的收货,但是在错综复杂的线索里抽丝剥茧,以及凭我对冶教授的了解,我终于明白老宁

    说的‘政治’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发现了什么?”果胖子睁大了眼睛,“冶和平那个老小子要谋反?”

    果胖子脑回路直来直去,关键时候总会掉链子,闹出笑话,他这话一出,自然招惹到了霍心兰。而霍心兰这个人更是冶和平的死忠粉,果胖子大言不惭,她一气之下,直接拔枪顶着他的脑袋。

    “死胖子,你在胡说一句,我就让你看到自己的脑浆!”

    “你妹的,你敢威胁我,有种你就开枪啊,老子在西伯利亚抓北极熊那会儿,你他娘的还不知道在哪里拉稀呢!”

    我虽然意图阻止,奈何果胖子也不是省油的灯,霍心兰心高气傲,他本就已经忍让许久了,这时候她拔刀相向,果胖子自然不肯咽下这口气。

    “奶乃的,胖爷我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拿枪指着我,有枪了不起啊,来来来,朝这儿打,干脆点!”果胖子狂狷道。

    霍心兰也是不依不饶,果胖子出言不逊,也算是踩到了她的底线,一言不合就翻脸,简直是翻脸比翻书还快。看她如此暴跳如雷,我反倒是更加好奇,“也不知道冶和平是有什么魔力,为什么总有几个蠢货对他这么忠心耿耿,骆建芬死心塌地,霍心兰敬若神明,实在是难以理解。”

    这时候,一直在院内警戒的程逸芸听到这里有动静,便走了过来,有她在,这场面就有九成的把握能够控制得住。一来,程逸芸和霍心兰都是女人,我不方便出手,但是她却不会有顾忌。这二来,霍心兰心高气傲不假,但是程逸芸跋扈起来,可是六亲不认,专治霍心兰这种傲慢的女人,要是程逸芸真动手,我敢肯定霍心兰被秒的渣都不剩。

    程逸芸冷眼扫过霍心兰和果胖子,一声不吭地站在我身旁,虽然不说话,但是双手却放在了腰间的枪套上。

    霍心兰不是瞎子,她明白这一举动是在警告自己,要是她还不知收敛,下一个被枪顶着脑袋的就只能是她。

    “好了,霍大小姐,胖子不是有心的,我们对冶教授从根本上还是很尊敬的,只不过大家立场不同嘛,再说了,如今我们是同盟,何必刀剑相向呢。”我乘机劝和。

    霍心兰很是气愤地瞪了果胖子一眼,好汉不吃眼前亏,她识趣地放下枪,然后又盯着程逸芸看了好一会儿,这多半是女人之间的角力,用眼神也能说话,无奈,我却理解不了。

    “你倒是说,什么政治?”霍心兰冷冷地说道。

    我不紧不慢地说道:“其实你应该比我们要清楚。”

    霍心兰却装作不明所以,反问道:“从头至尾都是你一个人在分析,我怎知你要说什么?”

    “说起来,到目前为止,整件事最大的困惑其实不是古藏教的秘密到底是什么,也不是古藏教是个什么东西,因为有些答案,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不言自明。相反,有一个困惑我始终解不开,那就是冶教授为何会主动与禹陵结为同盟?”

    霍心兰沉默,只是看着我。

    “说起来,可以有很多种解释,诸如人手不够、任务艰巨之类的,但说来说去,都绕不开一个话题。”

    “什么话题?”

    “胜利果实如何划分。”

    霍心兰愣了愣,突然笑道:“荒谬,如今我们连敌人在哪儿都没有知晓,你就在想着胜利果实如何划分?”

    “但是冶教授不是一开始就已经谋划好了吗?”我盯着霍心兰的眼睛,“自从我、许倩、梦姐还有妲蒂从地宫中出来,这一步棋就已经布置好了,出人意料的秘密合作,再到派骆建芬到我身边,明面上说是合作实际上就是控制,我们带走实验病源体,你们又安排我做什么特别顾问,我和程逸芸进了圣王窟,你们却在暗地里潜伏……诸此种种不比我再一一细说了吧。”

    “哈哈哈哈,林坤啊林坤,事到如今,你又何必明知故问呢。”霍心兰冷笑道,“我一直以为你是聪明人,应该知晓这就中原委,心照不宣才是。”

    “你说的没错,我们的确是心照不宣,但是,有一点你不会承认、冶和平也不会承认。”

    “什么?”

    “权力的真空地带。”

    我说出这七个字的时候,我看到霍心兰的眼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尽管她掩饰的很好,但依旧被我捕捉到了细微的变化。

    “你不必承认,我们还是心照不宣就好。”我继续说道,“我也是当局者迷,多亏了老宁的提醒,本来我还在想姒玮琪一向不愿与冶和平有过多的牵扯,怎么这一次会一反常态,后来我才终于明白,我们双方之间相安无事却又明争暗斗了几十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种平衡不出意外还会继续保持,但是如果出现了一个权力的真空地带,那平衡的天平将骤然被打破。”

    虽然禹陵后裔分布四海,龙骨堂在各地都有堂口,但是,长期以来,龙骨堂在西藏的势力始终没有落地生根,这段时间以来,我也渐渐发现了这一点,我们在这里能够调用的力量很是有限。不光是禹陵在这里捉襟见肘,冶和平也同样面临这样的困境。

    “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这就是我所说的政治。”

    “政治?有意思,那我到是想洗耳恭听。”

    “站在统治阶级的立场上分析,冶教授是不会把西藏这么大的地盘拱手让给古藏教那帮杂碎的,说到底,他们只不过是一帮匪,荡平他们是早晚的事情。真正的心腹大患,始终是无孔不入的龙骨堂,他很清楚自己抵挡不住龙骨堂在西藏的渗透和发展,既然挡不住,不如主动请我们进来。”

    “你真是越说越糊涂了,就算如你所说,那我们请你们进来,为了什么呢?”

    “一旦古藏教覆灭,你觉得,我会是什么下场?”

    霍心兰没想到我有次一问,迟疑了好一会儿,然后笑了起来,倒是一点没有掩饰,“好吧,我承认,你确实比我想的要聪明,只可惜,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改变不了什么。”

第084章 胜者为王

    霍心兰说的这一点倒是没有错,我的确无力改变目前的现状,冶和平苦心谋划,不就是为了引我入局吗,在他看来,吃定了我,也就等于吃定了姒玮琪。

    “古语有云,胜者为王。”我不紧不慢地说道。

    “那就让我们看看,到底谁能笑到最后。”

    “拭目以待。”

    果胖子在一旁看我俩你来我往较量了半晌,早就听得不耐烦了,说道:“好了好了,你俩别叽叽歪歪了,说的我头都到了,说道现在也没说出个球来。”

    “胖子,你倒是提醒我了。”

    “啥?”

    “这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外面还是没有动静。”

    “是啊,这怎么回事?”

    “古藏教的人自以为得手了,因此没有再贸然进攻。”我静下心来,仔细分析了一下目前的情况。

    “可是……”霍心兰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死海之光比我们更想灭掉古藏教,英国人最早来到西藏的时候应该是和古藏教余孽达成了交易,只不过,后来闹掰了,因此,古藏教如今想要再出来为非作歹,英国人第一个就要那他们祭旗。”

    当晚。戌时。

    我和程逸芸坐在房顶上,这是院内最僻静的地方,放眼望去除了山峦再无其它人家。

    万里入无径,千峰掩一篱。远远的还可以听见山间河谷,喝水涨退的声音,隐隐可闻。

    这是一个月圆的晚上。在明月的照射下,程逸芸洁白的脸散发着一种超乎世俗的光芒,一切是那样美好。

    程逸芸转过她的俏脸来,肌肤在月光下闪闪发亮,眼中带着笑意,温暖的纤手,轻轻抚摸着我略带沧桑的脸庞,无尽的怜爱,轻轻地道:“为什么要等在这里?”

    “在这清静的环境里,我无法连想到外边人世间的争权夺利、阴谋诡计。”我回答道。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风声自背后传来。我的心念一动,仿佛背后有什么东西如鬼魅般飘往一旁,在丛林一闪而没。

    背后的人刚好掠过。那人身形虽快,却逃不过程逸芸的眼睛。那可是发丘门大小姐的眼睛,“什么人?”程逸芸如大鸟翔空,在月夜下闪电追去。

    “小心!”

    “放心!”

    那个人应该是老江湖,专拣些容易避开跟踪的路线,速度忽快忽慢。他身形电闪,很快离开了山路,忽地跃入一树林内,忽又从侧边闪出来,继续疾奔而去。

    我却并不立即跃下屋顶,而是选择留在暗影里,紧盯着一举一动。如果来的人是古藏教的人,那么他们的意图就是偷袭,如果不是古藏教的人,那么这时候来,就不可能是敌人。

    正此时,我身后扫过一阵微风。

    “调虎离山?”我愣住了,此时我的背后正暴露给了对方。

    “没想到,你们还留了这么一手。”

    “你好。”一口流利的汉语,男声,但依旧可以分辨他是个外国人。

    “welea。”我正准备转身。

    “别动,我劝你最好别这么做,之前我们并不友善,我的人还因此送了命,所以——”

    “明白,我照做就是。”

    “知道我为什么来见你吗?”

    “既然你开门见山了,那我也就不兜圈子了,我在这儿坐着,不就是为了等你来吗?”

    “很好,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方便。”

    “古藏教的人都被你们料理了吧?”

    “一群跳梁小丑而已,不足为虑。”

    “那你来所为何事?”

    “有两件事。”

    “请说。”

    “第一,艾拉中弹了,急需救助,我们需要一个安置点,只能选择这里,这也是我答应化干戈为玉帛的主要原因。”

    这一点我倒是没有想到,这个叫艾拉的队员可能是在与我们的遭遇中被乱枪击中的,在旷野之中即便有消炎药,没有良好的环境,到后来还是死路一条。

    “那第二条呢?”

    “告诉我们魔窟在哪?”

    “你们也要去圣王窟?”

    “是的。”

    “你打算跟我合作?”

    “算是吧。”

    “莫非死海之光也不知道圣王窟在哪里?”

    “我们的祖先确实到过那里,但是,找到那里并非易事,没有确切的地图,只靠方位,何况……”

    “你担心的是冶和平吧?”

    “没错,所以,我只答应与你合作。”

    “你想要怎么做?”

    “我需要你们潜入魔窟,告诉我们具体的路线,我们会在外围策应,如果你们遭遇不测,我一定会全力营救,如果行动顺利,我们里应外合,一举歼灭这帮匪徒。”

    “虽然听起来这个买卖我不合算,但是亏一点就亏一点了,你把伤员交给我,就不怕我那她当人质吗?”

    “艾拉的伤很严重。”那人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就算是我欠你一个人情。”

    虽然我一直背对着他,但是听起来这个人应该是个重情之人,或许,跟我一样,还是个情种。他对艾拉如此看重,绝不仅仅是因为战友的关系,甚至有可能这个艾拉就是他的心上人。

    “好,我答应你。”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没有再啰嗦,“你走之后,我会追出去,开枪之后,你和你的人立刻撤离,并且造成抛弃同伴的假象,艾拉就交给我来处理。”

    我话音未落,那人便转身离去。

    在漆黑的夜幕下,人的听觉的接收能力,发挥至尽。

    哪怕是细若柔丝的声音也会尽数收在耳里,听个丝毫不漏。程逸芸追击黑影,但是对方显然有备而来,没有让她逮住,这时,我这边也依计而行,枪声一响,正好程逸芸也赶到,霍心兰等人也追了出来。

    程逸芸事先并不知情,她又目击了整个过程,这足以骗过霍心兰的眼睛。就这样,我顺利救下艾拉,并将她转移到院内。

    我抱着她进入院内,只觉得一团火辣辣的温香软玉,小鸟投怀般撞进我的怀内。霍心兰却在后面连声质问,“你干嘛救她?”艾拉虽然进行了紧急救治,但是在天寒地冻中过了两天,伤情恶化得很快。

    我根本不理睬霍心兰,关上房门,黑漆的房子里,春  情如火。

    “对不住了,你的伤口必须处理一下。”

    “逸芸,帮我按住她!”

    “不用

    担心,已经给你上了麻药,但还是有点疼。子弹必须取出来,不然,伤口会一直感染发炎。”

    艾拉的身子,刚好暴露在月色下,全身流动着闪闪的光采,非常诱人。

    “混蛋,你别碰我!”艾拉在浑噩之中苏醒过来,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她哪里藏了武器,手中竟然握着一柄匕首。

    匕首蓝汪汪的光芒闪灭,淬了剧毒。衬起她娇人的美好身段,高耸浑圆的双峰,不堪一掬又充满弹性的纤腰,修长的双腿,一身赛胜冰雪的嫩白肌肤,确是迷人至极。

    “艾拉你别紧张,我们没有恶意,你的伤如果你救治,只有死路一条。”

    但是,我话还未完,满天蓝芒,从艾拉的双手暴射过来。这女人既机智又狠辣,出其不意,骤施杀手。

    “你这臭娘们,找死!”程逸芸却不知道死海之光已经与我合作,见到艾拉下死手,自然不会犹豫,在艾拉的刀锋划到我面前之前,一击打在她的手腕上。

    也不知道艾拉哪里来的力气,看上去已经奄奄一息,此时,柳腰摆动,手中利刃尚未落地,她又转而左手一掏,稳稳接住,化做一道蓝芒,她竭尽全力,务求一举毙敌。

    蓝芒闪电般向程逸芸推去,这一下杀着,纯粹利用对方不敢触摸淬有剧毒的剑尖,故必须先避过锋锐,如此一来,便会落到她的计算中。她跟着的杀着正是完全针对程逸芸退避而设,即使程逸芸较自己高明,猝不及防下,往往阴沟里翻船。

    但是程逸芸却卓立不动,双枪挂在腰上。一对修长细滑的手,准备随时拔枪。无论艾拉的匕首从任何角度,水银泻地式地攻去,程逸芸总能恰到好处地化解她的攻势。

    “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你的伤很严重,难道你就不想再见到你的队友了吗。”

    艾拉依旧无情地挥刀,攻势没有一刻停止,暴风雨般刺向程逸芸。

    此时,程逸芸一声闷喝,终于拔枪了。艾拉不知程逸芸拔枪的速度如此之快,只看见艾拉双眼射出从未曾有的精电,手上寒芒大盛。

    “什么?”艾拉怒叱一声,展开浑身解数,回抱胸前,护着要害。

    身形急退,却迟了一步。

    在眨眼之间,程逸芸的枪已经对准了她的脑袋。

    “这怎么可能?”艾拉有如触电,全身麻木。

    手里的匕首坠落在地上,发出叮当的声音。她蓦然后退,刚好撞在平房的墙上,旁边便是窗户。她的头贴在墙上,把胸高高挺起,诱人非常。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四周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坤儿,里面什么情况?”果胖子在外面呼喊道。

    外面的人听到里面有打斗声,如临大敌,子弹上膛,全部瞄向窗口的艾拉。

    “我没事。”

    “那洋妞没把你怎么样把?”

    “放心,她都伤成这样了还能掀起什么浪来?”

    灯火在四周燃起,把庭院照的明如白昼,光芒从窗外映照进来,把艾拉的身材衬得更是纤毫毕现。

    “就算你不想你的队友,还有你的爱人呢?”

    听到这里,艾拉忽然愣了一下。

    我们目光交汇,却谁也没开口。

第085章 魔窟

    艾拉的肢体紧了一紧,仰起脸庞,望向我。

    我此时,脑海轰然一震。

    艾拉一对剪水清瞳似幽似怨、如泣如诉,这就立时感到她身材的诱惑力,生出男性对女性不需任何其它理由的原始冲动。

    艾拉玉脸红若火炭,但水汪汪的眼光却毫不躲避我,大概是外国女人都分外的开放吧,说道:“麦克人呢?”

    我这时才知道那个男人叫麦克,不过当下我最要命的是即将把持不住,颤声道:“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我觉得你现在最好选择配合我们,否则我便要对不起了!”

    艾拉是个聪明人,她显然是明白当前还有第三人在场,我是不会交待实底的,于是樱呵气如兰,柔声道:“谢谢你救了我,你救我一命,他日一定还你一命!”

    “算了,谁要谁的命还不知道呢,你还是先配合治疗再商量吧,不然的话,我们的人道主义待遇可是要作废的。”

    艾拉心中一动,在这样的情形下,我一个男人仍能那么有克制力,可见乃真正天生侠义的正人君子,幽幽道:“谢谢!”

    但是话说回来,我这体内的火愈烧愈旺,知道若持续下去,必然自乱方寸,我这一干娇妻美眷之中身材好、气质佳的美女比比皆是,但是如这般火辣的欧洲女性却属少见,唯独梦姐可与之媲美一二,便是一些关键之处,仍稍逊一筹,所以,我慌乱间冲口道:“那我们开始吧!”

    话才出口,便觉不安之极,倒是有些无礼了。可是,艾拉的脸上却现出强烈真挚的笑容,滑了开来,就那样立在房间中心,盈盈一笑道:“好!”

    艾拉毫不避忌,来到床上躺下,雪藕般的纤手静静地放在两侧。程逸芸虽然对艾拉并不放心,但是见镊子钻进皮肉之间,生生挖出潜入肉里的子弹,也不忍心艾拉受此折磨,就帮忙按住她的身体。

    过了好一会儿,子弹才被取出来。

    不知不觉,我的汗衫也湿透了。

    我拿过一件程逸芸的衣服遮着胸腹比了比,道:“还算合适,你就将就穿吧,你的衣服已经被血污染了,洗一洗在穿吧。”

    艾拉难地点点头,穿起衣服,欧洲女性的骨架普遍比亚洲女性要宽一下,穿上程逸芸的衣服,显得有些紧身,不过她衣内空无一物,若在街上走着,以她的容色身材,必是使人惊心动魄之极。

    我压下暴涨的**,暗暗叫苦。

    第二天,我们便离开了印经院,驰骋一日,行至麻王沟山脉南段边缘,当下安营。

    望面前的山脉之雄险,我取出间谍卫星定位地面接收仪,不出一分钟,卫星反馈全息地理图像,整个山区全貌颇为奇特,其形似一颗耸立于天地之间的人头,山脉中南部死火山口犹如一张吞噬天地的血盆大口。

    “青藏高原曾经是一片汪洋大海,山脉地貌极为复杂,我们进入山体内部后,卫星仪器就无法接受信号,所以在行动前,一定要掌握麻王沟及附近山区的全貌。”霍心兰叮嘱道。

    我看了卫星成像图后,叹道:“整个麻王沟山形就像魔鬼的头部,想必你们对‘西藏镇魔图’也有所耳闻吧,这‘西藏镇魔图’最早是格萨尔王占天而定,将当时全藏区的地理和脉穴绘成一幅图,竟发现古藏区的地脉山原全貌竟像一个横卧在天地高原中的巨型魔像。”

    果胖子点头说是,道:“据说,后来文成公主进藏,令大唐随行的占星师和风水师重绘镇魔图,确定了十三个脉穴,松赞干布命人在这十三个脉穴之上分别修建了十三座寺庙,以镇压魔相。”

    “不错,相传这魔口就是进入‘魔国’的入口。”

    霍心兰似乎对我和果胖子白扯的话不屑一顾,也不参与我们的交流,只在那里专心研究卫星成像图。

    这所谓“魔国”其实就是当年被格萨尔王击败的上古魔族,在藏区有很多老人至今仍相信,魔族的后裔还在这个世上,他们隐藏在青藏高原中的“太阳不及之地”。

    我仰望群山,道:“进入大鹏金翅山圣王窟所在的腹地,入口不可能在山上,古藏教的那帮匪徒也需要补给,他们必有便于运输的暗道。”

    “这让我想起当年在沙漠的经历,天山组织也有运输的暗道,不过,他们利用的精巧的机关,古藏教多半也会在这附近设置些什么古怪。”

    这时,霍心兰却笑道:“入口肯定就在不远处,依山势来看,只有一处较为平坦下趋,其余的地方都很陡峭。”她指着一道峡谷,做了个蛇游迂回的手势,意为通往地下的下趋山势较平坦但有些弯绕迂回。

    “霍大小姐分析地在理。”

    黄昏时,我们吃了些干粮,背上行囊出发。此时麻王沟山区忽然刮起大风,北天黑云拢聚,狂风在峡谷幽 洞间呼啸,凛冽凄凉寒如万千鬼哭,时而有千军万马厮杀声,又夹杂着千百奴隶的哀嚎痛呻。

    可偏偏这个时候,队伍之中的艾拉冷不丁提了一句,“我曾经在资料上看到过,这黑风鬼峡之中的诡异风声,是那些死不瞑目的古代军士在怨嚎,传说清朝时青海叛军残部两千多人都凶死在麻王沟山区里,至今尸骸不寻。”

    这话要是别人说的,倒是起不到这样的效果,可是这话从艾拉嘴里说出来,就有了一定的可信价值,我心中骤起凉意,不由得受到一些迷信和传说的影响。

    “想不到死海之光连这种情报也有收集。”霍心兰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不过是些子虚乌有的民间传言罢了,根本不足为信。”

    “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就进入峡谷,由逸芸打前站,她是发丘传入,对山势地貌洞察力极为敏锐,可准确判断可能的埋伏点和陷阱。”

    霍心兰点头表示同意。

    “胖子,我领队,你带上其他的人在后面策应,负责火力掩护。”

    “没问题!”

    峡谷之内,道路较为平缓,山势蜿蜒下趋,山体荒秃,植被凋零。深峡中,两面山脉高耸蔽天,举头仰望,苍穹只剩一条狭窄的隙缝,天空被浑黑

    的山峦吞掩。

    越往深峡里走,光线越暗,我们只能取出高能手电照明前行。

    峡谷内即使有手电,也无法有效照明。程逸芸在前方路深,长年地湿水气难以扩散,都沉聚在深峡之中,再强的光束照过去都被黑暗瞬间吞没,而且四周除了地面和两面的山壁能有一定的反光作用之外,前后皆无反射体,在深峡里夜行,无异于瞎子打灯笼。

    大概半个多小时,我们行进了还不到三里,却已经都是极为疲惫。十分钟后,程逸芸回来,说道:“前方不宜夜行,再这么走,很有可能会出危险。”

    “那就在峡谷内下营,明日再行,白天可借自然光赶路。”

    “这峡谷地带是通往麻王沟的必经之路,若是在这里下营,是不是太过危险,万一要是 ……”霍心兰担忧道。

    “现在进退两难,只能两害相侵取其轻。”

    程逸芸已经寻了一处稍宽敞的丘坡,这里地处峡谷左壁离地十多尺的一耸岩丘上,居高临下,可埋伏也可纵览峡谷前后百米。

    众人在岩丘上扎营休息。

    深峡之中,暗无天日。但也总算一夜平安无事。

    次日清晨,我们睁开眼的时候,都被眼前的一切所震骇,大峡谷的腹地,方圆数百里,大自然鬼斧神工精雕细琢,地质变化、水流切割、风化崩落,打磨出举世罕见的碳酸盐峰林地貌。奇峰耸峙,云雾缭绕,森林茂密,溪流清澈。

    “麻王沟确实是一块隐秘之处。”霍心兰感慨道。

    “我记得我上次来这里的时候,也是一路顺着峡谷走,这条大峡谷的地势往下延伸,雨水汇集在这里,不断冲刷这个谷地,麻王沟应该就是这么而来的吧。”

    程逸芸点了点头,说道:“我之前来过这里,麻王沟地势十分诡异,南北逐渐降低,之后水汽渐渐充沛,在谷地形成森林,植被比较茂密。”

    “对于圣王窟来说,这里就是一道屏障,是外界进入这里的缓冲地带,天然的防御。”艾拉说道。

    “也不知道死海之光之前是怎么在茫茫森林里找到圣王窟的路的?”

    “本来是有记载的,但却很可惜,记载的内容似乎并不详实,我们之前尝试过寻找,但都失败了。”

    “我们倒是进去过一段,不过,进去的路却不记得了,之前那个诡异的峡谷,能见到恶鬼索命,迷雾笼罩,之后我们到了一个喇嘛庙,就是在那儿进的洞口。”

    艾拉突然眼睛一闪,贼光乍现,“喇嘛庙?”

    “对啊,你见过?”

    “我们之前侦查的时候遇到过这个坐标,应该是在这个地方。”说着,艾拉在地图上指点了一下,用手比了一比,“按照距离测算,应该是在西北方两公里范围内,这个位置均为山头,但是背临河谷的地方只有这里。”

    “明白了,从两点之间直线最短,我们穿插过去,横穿河谷,应该就能找到喇嘛庙。”

    “找到喇嘛庙就能找到洞口!”

第086章 发丘绝技

    我们立刻收拾好行装,继续赶路。过荆棘,穿密林,枝叶交错,万千参天巨木将天地分错成万径千空。飞禽怪叫,走兽独奇。

    原始浓森之中,有条山路明显有人工开凿过的痕迹,地势平缓,很可能是运输要道。

    “这应该是古藏教从山下运输的暗道。”

    正午时分,我们一行人行至盆地北方边缘地带,前方巍峨雄阔的山脉,山峰高耸掩入云海之中。细细一看,这山脉的走势,正如同大鹏展翅一般,中间高高隆起,犹如大鹏昂首,尖峰如喙,直刺苍穹。两侧山脉绵延不绝,如同两翼展开,气势雄伟,望而生畏。

    岩丘对面的山壁上,赫然出现了一座建筑。

    “快看,喇嘛庙在那!”

    “妈的,累死胖爷了,总算找到了。”

    岩壁上面有一个巨型岩洞,近看,洞口旁立有一礅丈余高的石碑,上书“圣王窟”。

    “想不到传说中的大鹏金翅山圣王窟就在这里!”艾拉感慨道。

    “这可不是什么圣王窟,这可是魔窟!”我陡然回想起麻王沟里的可怕遭遇,“这圣王窟是古藏教的禁地,麻王沟的人把这里视为圣王的领域,不敢轻易踏足这里。”

    岩洞之内黑不见底,洞道之内可容两人并排而行,岩壁光滑,有人工磨凿过的痕迹。巨型岩洞颇似溶洞地貌,冰冷刺骨的流水沿石灰岩各层裂隙侵蚀,洞内满布各种形态怪异的滴水石沉积物。

    “大家伙小心点。”我不住地提醒道,“这里地面有点潮湿,一不小心就会跌倒。”

    我们的电筒光束映在光滑潮湿的洞壁,异境光怪陆离,地道溜滑积水,山脉暗流透过峡缝垂滴,水滴回声在深长无底的洞道之内幽然冰魂。

    前行百余步,回首已不见洞口,阴潮狭窄的洞道曲折辗转;大约两里之处,洞庭豁然开朗,溶洞穹顶高百丈,穴厅广深,幽 洞黑径交错,暗河阴声。

    “之前来这里的时候,也没见有这么阴森。”

    细查洞厅,发现此处不仅宽阔幽深而且地形极为复杂。主洞厅的崖壁、分道与地穴,处处可见各类溶洞,规模及复杂程度甚至超过贵州的溶洞体系。

    “再往前走一段,应该就是暗河了。”

    “好像是的。”我的印象中那条暗河曾经阻隔了我们的去路,我和程逸芸还是在冰冷刺骨的河水中游过去的。

    “我们现在人多,完全不必下水。”霍心兰指挥若定。

    暗河在洞厅西崖之边冲涌奔泻,形成一个大型地下瀑布,万年来激流冲击形成了光不及底的阴深地穴竖洞,阴河瀑布奔啸之声风贯各洞回音轰然,俯望深穴犹如身临地狱入口万劫不复,让人心神胆寒。

    “过了这暗河,接下来的路我们也不清楚了。”我转身对霍心兰讲到,“上回你们就是一路跟踪我们到的这里,往后的路谁也不知道怎么走。”

    看着断层崖壁万千裂洞深隙,整个巨洞就是暗无天日的地下阴巢。洞厅南北二侧又有溪洞和湖洞,崖顶缝隙之中,稍许阳光透入,又经水气湿雾折射而形成异光洞,湖洞阴河白雾笼罩点点幽光,好似千百森寒的幽眼冷冷的盯着生人。

    霍心兰环顾了一圈,说道:“你不是摸金少帅吗,那你来判断,我们该往哪里走。”

    “这里这么多洞口,而且里面曲折回环,谁能知道该往哪里走?”我摆了摆手,“当年老九门中倒是有一门铁弹子闻声辨位的功夫,只不过早已经失传了,就连我那摸金校尉的老婆也不会,你教我怎么分辨。”

    程逸芸虽然是发丘门后人,但是这一门手艺却不曾习得,独一脉的沿袭都在摸金一门,而摸金一门早已四散凋落,试问这世间谁还会这一手绝活,恐怕已无人知晓。

    但是眼下可以指望的却也只有程逸芸一人。

    于是,程逸芸便施展开手段,只见她将背包放下,从中取出几枚铜钱,这些铜钱都是簇新发亮,不过却非现代工艺新加工的物件,清一色都是明朝之前的钱币。

    正说话间,她将这一把钱币往四面八方一扔,手中钱币飞洒而出,“叮叮当当”在地面上溅开,继而在地面上转动起来。也不知道是凑巧,还是这手艺便是如此,所有的钱币均在地面上立着转动,且保留了很长一段时间。

    程逸芸闭上双眼,侧耳倾听。

    在外人看来,根本敲不出这其中的端倪,我虽不是内行,但能够看出一二。这一手技艺怕是与摸金校尉的铁弹子闻声辨位同宗同源,铁弹子打出之后,所落之处均不相同,而不同地方空气流动存在微妙差异,普通人虽然耳力不可及,但是在摸金校尉和发丘中郎将的耳里则远远要清楚的多。

    程逸芸洒下的钱币好比是摸金校尉的铁弹子,差别之处在于这些钱币旋转起来,与流动的空气发生摩擦,这些极其细微的对流变化,就成了她辨别方位的依据。

    我们其他人傻傻地站在那里,也不高高声喧哗,就怕打扰到她。大概过了二十几分钟,程逸芸才睁开眼睛,这其中她还陆续撒了几把钱币,终于可以有结论了。

    “怎么样?”我急切道。

    “有。”

    “太好了,那你快说。”我有点喜出望外了。

    “但是,这里有两个出口,我不能确定,哪一个就是通往巢穴的。”

    “你的意思是,出了圣王窟,还有路?”

    “没错,这里绝不是他们的老巢,他们的巢穴在这洞窟之外。”程逸芸肯定道。

    “这该如何是好。”

    霍心兰皱了皱眉,她并不是不相信程逸芸的判断,相反,她很是认可发丘门的手段,只是眼下这两难的境地让她有些愠怒。

    “实在不行,那就二选一。”果胖子在一旁不耐烦地说道,“大不了再折回来嘛。”

    “你还别说,这话糙理不糙,简单粗暴,没啥毛病。”

    “再说了,眼下也没别的办法。”

    霍心兰在我脸上扫了几眼,没有说话,继续沉默,好了一会儿才开口道:“那你说往那儿走?”

    “左!”

    “为什么?”

    “猜的!”

    霍心兰心下气不往一处来,嘴上没说,心里怕是早已经把我骂的要死,如此重要之事岂能玩笑待之。

    我们一队人像无头苍蝇一样钻进了左边的洞穴,七弯八绕之后,眼前豁然开朗,只见面前竟然出现了一个湖泊。

    “你妹的,这下好了。”果胖子失落道,“失策了!”

    “宋时宋江等人以水泊梁山为险落草为寇、占山为王,屡次击败朝

    廷大军围剿,这古藏教若是以湖泊为险守住要冲,怕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我的假设只是凭空之说,但是古藏教在此蛰伏待机,自然知晓这里。更重要的是,这里有一个码头,还有几条船在那里。

    “上船!”

    湖泊面积并不大,不久,船已行至湖北岸。

    到了北岸我们才知道,原来古藏教在这里修建了水利设施,这个湖泊是一个人工修建的水库,在北岸,原本是有一个村子的,但是因为蓄水,村子被迫搬到了山上。

    “这个村怎么了?”霍心兰问道。

    “我叫逸芸去看过了,跟麻王沟一样,里面的人都不正常。”

    “看来古藏教控制了他们。”

    “这里的村民应该是替他们守着这一方水源。”

    山坡上成群的牛羊,偶见机敏的羚羊一蹿远去,山坡上面植被渐渐减少,再往上便是无人区。

    “既然来了,我们就进去看看。”霍心兰说道。

    “行,你想去,就让你看个够。”我叹了一口气,“但我保证,你下辈子也不会想再看到这种情形。”

    进村。

    此刻,祥和如笑的晴空突然阴沉下来,北天阴空乌云如黑海涌聚,瞬间吞噬了明媚的阳光。

    “怎么说变天就变天?”

    天地之间刮起大风,少顷,滂沱大雨倾泻而下。

    茫茫天地山原露出狰狞的面孔,阴云海涌长空黑涛翻腾,大地狂风肆虐鬼哭狼嚎,山原在雨界之中变得模糊扭曲,草原积水令人行走艰难,两脚就像被地下的鬼手拖住,深陷泥沼吃不上力。

    “嗷…嗷……”附近有狼嚎的声音。

    “真是见鬼,我们赶紧进村!”

    我们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

    水流哗哗的在泥地上涌汇成条条小溪。

    “呜…嗷……”远处狼啸声声,令人毛孔发寒发麻,阴雨茫茫之中好像有无数野兽目露凶光的盯着我们。

    “先进去再说。”果胖子催促道,“管他里面是什么人呢!”

    “胖子,别冲动。”

    我这话音未落,果胖子就像没头的苍蝇一样,一头闯进了一间老院,那院门没关,随风嘎吱嘎吱的木响。

    “有人么?有人么?!”果胖子大喊,“到底有没有人?”

    “没人那我进来了!”

    风雨中,院门摇扇摆动,“嘎吱…嘎吱…嘎吱……啪!”门突然关上了。

    院里残垣断壁,杂草丛生,正院一间老宅黑不见光,左右两间木房朽破摇曳,风卷雨进,老宅摇摇欲坠,发出吱扭断嘎声,此时,天几乎全黑。

    “有人吗?”

    还是无人响应。

    我也试着叫了几声,见没人答应才松了一口气。

    “看来这里没人住,先避雨再说。”

    正当我们放下警惕之时,阴屋里出来个秃顶跛足老太婆,走路踉跄,一瘸一拐,老太拄着拐棍,一身黑棉衣黑裤子。

    “你们找谁啊……”老太婆的声音,幽然深寒,那嘴像是漏风,没有牙齿。

    “老人家,雨下得太大,我们能否借贵地避雨,感激不尽。”我恭敬地说。

第087章 驼背老太

    “来呗……十多年了,这宅子十多年没有人来了,来呗……十多年了……”老太婆铁青的脸皱如枯皮,两眼深陷,眼窟窿黑洞洞的看不清眼神,就像没有眼珠。

    霍心兰看到这个老太婆的时候,明显眼神里透出来一股子厌恶,这老太婆是在太过丑陋。

    甚至是恐怖。

    “呜…嗷……呜”狼啸,阴寒的咆哮,似乎就在院门之外,切耳生寒。

    这老院处处透着刺骨的幽寒,使人精神和胆量极度萎缩的阴冷。

    “进去吧,看来这里没人住,先避雨再说。”我见到霍心兰第一次感到畏缩,我反倒是撺掇起来,“想她一个老太婆能耐我何?”

    侧屋的朽门大敞着,屋里阴暗看不清里面的摆设,一个穿黑袄子的少年,露出头窥视我们。

    只见那少年脸色蜡黄,皮肤暗暮无光,满脸豆大的麻斑,咧着嘴笑,露出一口黄牙。

    “这地方太诡异了。”霍心兰忐忑道。

    “这有什么,麻王沟就跟这里一模一样。”

    霍心兰瞥了我一眼,她估计是在想,我是在报当时的一箭之仇,因为她向我隐瞒了,麻王沟屠村其实是死海之光的手笔。

    作为直接的参与者,艾拉对这些人完全是冷漠的,在她看来这些人或许只是牲畜,甚至,还要卑贱。

    雨似乎小了些,风刮得更加凛冽,老宅朽木错梁脆响。

    老太婆进屋,点上马灯,惨白的光映出宅内的简陋,壁墙脱灰见泥,地面坑洼潮湿,墙角阴暗,木梁朽旧。老屋的西角是香桌,上面摆了香蜡祭品供着灵位,黑漆桌椅倚墙搁,黑桑木柜两侧雕有花边,看上去就像倒立的棺材。

    她拉出几张破长凳。

    “坐……坐……”

    我坐下,环顾四周,老屋内东西两侧各有一道木门,西门敞着,隐约得见里面是床桌,应该是老太婆的居室。东门上了锁,上面贴着两道黄条符纸将门封了。

    “你看她的门上,贴的是什么?”

    “符咒吧。”

    “符咒?为何贴符咒?”

    “都是古藏教的一些手段,糊弄糊弄这些村民。”

    这时,那老太婆突然伸出枯爪般的手,端过一碗水,说道:“喝……喝水,该死的都死了,该走的都走了。留下的人都是老弱病残了……我个孤老太婆,孤苦伶仃。”

    霍心兰浑身不自在,“她……”

    老太婆干瘪的嘴皮抽动着,不时伸出舌头在嘴边舔一圈,那双眼睛,怎么都看不到眼珠子,黑洞洞的,只要稍离老太近一点,哪怕是一点,立感阴寒,阴的摄魂寒的透骨。

    “别管她。”我碰了碰霍心兰,提醒道:“你这么紧张容易暴露我们。”

    风声,朽木摇曳声,狼啸声,编织出雨夜黑村的阴怨鬼泣。

    “老人家,我们不渴,我这里有些吃的。”我打开背囊取出些食品,“叫您孙子一起来吃?”

    “什么?什么?!”老太婆突然不哭了,开始癫狂的手舞足蹈,“你说什么?”

    霍心兰被吓得不敢出声

    ,我憋了口气,定了定神,道:“您别生气,我刚才说,您的孙子……”

    “什么?!”老太婆一把抓住我的双肩,那双手冰凉,手指甲掐入皮肉,一阵刺痛。

    “你说什么?”老太婆抓狂的喊叫,拼命摇着我。

    霍心兰被吓得心都提到嗓子眼上,我沉住气,强忍刺痛,轻言细语的说:“老人家,请您冷静。”

    这时候,在外面探风的果胖子和程逸芸也冲了进来,还以为这老太婆要对我不利,两把枪就差顶住她的额头。

    “不可能,不可能!他,他是不是穿着黑色棉袄?”老太婆情绪逐渐稳定下来。

    “是的!”

    “他,他是不是满脸豆大的麻子,那斑块就像蛤蟆屎?”老太空洞而隆肿的两眼,泛着泪花。

    我点了点头。

    “哎!造孽啊!”老太呜呜噎噎阴阳怪气的嚎啕大哭,哭得人头皮发炸,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我看着她的深情,半天说不出话来,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激动,这个症状倒是从未在麻王沟见到过。

    “那是我孙娃子,三年前,开春的时候,他去山里打鸟捉兔子,一去不回。很多天以后,村里人发现了他的尸骨,唉……他被狼吃了,啃得那骨头都碎了,他就穿着黑棉袄……就是那件……”

    “什么?”我诧异地看着她。

    只见,老太婆干枯的手又一次指向阴暗的角落,竹竿上挑挂着一件黑色棉袄,早已撕烂,夜风透过老宅,那袄子飘荡不定,在墙上映出一扭黑影,幽然飘舞。

    “这……”我不由自主地咽了一下喉咙。

    “难不成我又遇到无明了?上次在喇嘛庙里遇到过一帮已经死了的女人,老和尚说是无明,这回难道……”我心里发憷起来。

    老太婆平静下来,抹去涕泪,说道:“你们,还没有吃饭吧?”

    她佝偻着身子,那拐杖在地上跺着,“嗒、嗒、嗒…”,一步一瘸地出门了。

    风猛地扑开门,卷进屋子刮倒马灯,屋里漆黑一片。凉幽的风穿进老太婆的卧房,其声幽幽鬼哭。

    “我们还是走吧,大不了我们在村外搭帐篷过夜。”还穿了浑身湿冷。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我心里不屑地嘲笑道,“没想到你也有怕的时候,哈哈哈,霍心兰啊霍心兰,你就认栽吧。”

    嗷…嗷…呜,风哭狼啸切耳生寒,不多时瓢泼大雨倾盆又下。

    “看来今夜是走不成了。帐篷还没搭起来,里面都给浇湿了。”我愁眉不展。

    狼啸声声,饥饿的野狼似乎就在院门外等着我们。

    “饭来了……”老太婆端出一口黑锅,里面黏糊糊一锅不知是什么,那味道很怪,让人看了恶心,哪里还有什么食欲。

    我看着一锅饭,胃里翻腾,“老人家,我们不饿,我们都……吃过饭了。”

    “也好,这些年,我做饭都多做一些。以前,隔壁的张三娃,赵三姐,还有我家老头子,我们一同吃饭。现在,人都死了,就剩我个孤老太婆,嘿嘿。我多做些饭,也希

    望他们来吃,留着,说不定他们饿了,夜里来吃。嘿嘿。夜里来吃哟……”老太婆摆出四双碗筷,那勺子挖起锅里黏糊的东西就往嘴里送,那嘴没有牙齿,嘴皮就如个空皮囊,咕咕唧唧的吮吸。

    听到这里,我心里已经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这个情况倒是与老和尚说起过的有几分相似。”

    饭后,老太婆佝偻着身子,提着马灯,带我们去院侧的一排小木屋,说是一排木屋,其实就是一间,只不过这个木屋有些长,但是进深窄,像是一排围墙。

    老太婆回过头,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道:“深夜里不管你们听见什么声音,千万不要出来,千万不要出来!”

    老太婆声音变得阴沉而尖锐,马灯惨白的光下,双目寒光森森。

    侧房朽旧,暴雨狂风快要将它撕裂。屋里黑不见光。

    老太婆阴阳怪气的说:“这间屋子以前是孙娃子住的,现在他人去了,也空着。”

    老太婆突然转身,恶狠狠的盯着我们:“晚上不许出门,不许踏出这门一步!”

    这突然的举动吓得霍心兰一个冷颤。

    深夜,风声雨声夹杂回荡在这阴旧的小院,远近处寒人的狼啸声声,天黑得不见一丝夜光。

    一盏桐油灯忽灭忽暗的晃悠。

    三更时,雨停了,风还刮得萧然。

    我坐到床边,附耳对程逸芸说:“你不觉得这宅子有哪儿不对劲吗?”

    “跟喇嘛庙一样。”程逸芸的判断与我一致。

    “除了这个呢?比方说这宅子,这正宅里有两扇门,一道是通向她卧房的,另一道上面贴了符纸封条。”

    “会不会是古藏教在装神弄鬼?”

    “这院子的格局应该是‘曰’字型,一道墙将老院隔成两边。你看啊,老太婆的正宅是在‘曰’字中间那横的位置,老宅的背后,应该还有一个隐藏的院子,我们所在的位置看不见后院,因为被老宅和墙挡住了。”

    程逸芸精通墓葬结构,这房屋建造自然是一个道理,“如果那贴封条的门后是房间的话,那应该有屋顶和瓦檐,而老宅的屋顶到正堂边就封边了,也就是说那道门之后,并不是屋子,而是通向后院的入口。”

    “没错。”

    风哭怅然。

    这时,“嗒、嗒、嗒”拐棍声越来越近,从这声音上断定,老太婆好像在围着老院转圈。

    我们屏住呼吸,细细的听。

    “嘘,外面有人。”

    “嗒……嗒……”老太拄着拐杖回房了。

    不多时,阴郁的哭声从老太婆的宅子传来,“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她怎么好像在哭啊?”果胖子问道.

    那哭声越发变怪,老太婆喉咙哭得卡住了,她猛烈咳嗽几声,又开始撕心裂肺的哭。

    “她搞什么鬼?”

    我摸墙踮脚而走,缓缓向老宅木窗靠去,里面烛光微弱,破朽的窗户千疮百孔。

    老太婆坐在木椅上,前后摇晃着,咯吱咯吱。

第088章 绣花鞋

    外面漆黑一片,只能从声音来判断老太婆到底在哪儿。尽管她移动的速度很缓慢,但却一直透着诡异,就好像她每一步都在改换着方位,时刻变化。

    “嗒嗒嗒……”

    “她到底在干吗?”连我都开始有些忐忑起来。

    “直接冲出去把她绑了,一审不就完了。”果胖子在一旁瞎咋呼。

    “小点声!”我转头瞪了他一眼,“万一打草惊蛇呢!”

    这时候,老太婆正好从窗前经过,她抱着一个遗像,黑白遗像在惨白的马灯下,那张人脸显得很诡异阴森,一脸的怨气和幽邪,两眼蒙着死黑的阴影。

    而她身上的一样东西,猛地撞进我的眼中。

    那是一双红色的绣花鞋。

    然后她回到了正堂。

    桌上还摆着那口黑锅和四副碗筷,她一针一线的缝着那件黑棉袄,口里念念有词。没过多久,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换上了一身黑绸绣花寿衣,腰系柳绿福安寿带,抚着遗像道:“老头子你可来了,我给你缝件袄子,穿上不冷。那老坟里阴凉的,穿上袄子就不冷了。”

    “乖乖,她这是在做忌日?”果胖子从门缝中偷看到。

    “过去看看。”我和果胖子潜行而出,来到她的窗户底下。

    却不想,是因为我们的动作过大,还是老太婆的耳力惊人,我们才刚刚把窗户微微抬起一些,那老太婆竟然抬起头来,昏黑的两眼望着窗外。

    我一把拉下果胖子,躲在窗沿下。

    屏住呼吸,只觉心跳如鼓。

    “走!”我附耳轻声道。

    两人弓着身子,蹑手蹑脚地走。

    “站住!”老太阴声一喝,佝偻着身子,冷冷盯着我们,喝道:“叫你们不要出来!叫你们不要出来啊!”

    老太婆凶狠的咆哮,癫狂的挥弄着两爪,似乎要掐死我们。

    “妈的,这老太婆看着又瘸又拐,怎么耳朵这么好使!”果胖子暗自抱怨道。

    “谁说不是呢!”我自知这回只能认栽,连忙想着如何圆谎。

    “老人家,我听见您房里有声,所以、所以出来看看您是不是需要帮忙……”我强作镇静。

    老太婆失魂落魄的转身进屋,不再搭理我们,喃喃的说:“该死的都死了,为什么不该死的还是死了……”

    狂风仍肆虐着小村,几只乌鸦扑哧地飞掠小院。

    我和果胖子回到屋内,所有人沉默无语。

    “这不可思议啊,这老太婆的耳朵咋真灵?”果胖子纳闷道。

    “我在意的不是这个,我在想进院时看到的麻脸少年是谁?”

    “错觉?”霍心兰说道。

    老太婆拐杖拄地声在沉寂的夜里分外清晰,“嗒、嗒、嗒…”,每一声都像拄在人的心上,浑身都是毛麻的茸汗。

    “老太婆像是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她这大晚上的做忌日是不是有病啊。”

    “她没病。”

    老太婆阴着嗓子念叨着:“老头子,你可来了,我等了你十年了,哎哟,孙娃子,你也来了,婆婆还把棉衣给你留着……啊?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喔,知道了,你想要个媳妇。过几天婆婆给你相个阴媒,看看哪家的女妞妞死了,好给你说个阴媒。”

    “又是配阴婚,当时卓玛也是差点被这封建迷信害了。”我心里七上八下。

    老太婆哼着古怪的山村老调:“小家婆,打尖啰,红绳绳,结个头……家里姑婆穿棉袄,啥棉袄,黑棉袄……”

    苦捱到清晨,我们就连忙出院门。

    昨天风雨茫茫,闯进村时没有看清小村的全貌。这个村落有些老旧,稀稀落落的几十户人家在山坡上更显得凋败。不远处一户人家,门前老者蹲着闷声抽旱烟。

    老者苍枯憔悴,面色蜡黄,头也不抬地抽着烟。

    “你说这儿不会是一个**吧。”一旁的霍心兰经过一夜折磨,已经有些神经敏感了。

    “那你是没有在麻王沟待过,这里的情况比麻王沟好多了,麻王沟里的人各个变态、残忍,说出来你可能连睡觉都会做噩梦!”

    霍心兰瞪了我一眼,恨不得将我撕开,“你少唬我。”

    不多时,那老者坐起身来,走了进去,这时,旁边几户人家木门咯吱一声推开,出来了五六个壮汉。

    那几个汉子长相丑陋,身形怪异,那身衣服像是几十年没有洗过,脸上污垢,不是驼背就是蹩脚,两眼盯着我们,扫了几眼之后,就死死的盯着程逸芸、霍心兰,两眼放光,好像就从来没有见过女人。

    “这几个人什么情况,怎么这么猥琐!”果胖子凑进来说道。

    我刻意挡住那几个人猥亵的目光,可那几个汉子眼神怪异,窃窃私语。

    “这个地方和麻王沟差不多,年轻的女的都逃走了,剩下的都是些男人,这地方几年也不会来一个女人,这些男的自然看的眼都直了。”

    村里泥泞积水,天空仍然阴沉,远方连绵的高原丘陵,雪峰雾绕云环。

    “难道这里会是另一个麻王沟?”这里的情况虽然与麻王沟极其相似,但是我还是隐隐有些感觉,好像哪里不对劲。

    “难道是地形上不对?麻王沟在密林之中,人迹罕至便于隐匿,而这个村就在湖边,四周都是山地,地形狭窄局促,但尚未与外界完全隔离。”我心里嘀咕起来,“可是,这里的人又都很古怪,村里都是老弱病残,这几个汉子也都身患残疾,还有那个已经死了的孙子,到底哪有问题?”

    那几个汉子不时偷窥程逸芸和霍心兰。其中一个汉子掏着鼻屎,斜眼盯着程逸芸打转,笑得及其猥亵。

    程逸芸自然瞧都不瞧他们一眼,在我看来,若是没有我拦着,这几个人此时或许已经是几个死人。

    或者,在她眼里已经就是死人。

    但是,霍心兰则真的有些害怕,可她越是害怕,这些人似乎就越满足。

    果胖子虽然跟霍心兰不对付,但好歹也是热血男儿,这护花之心自然不会少,看到这些山民汉子如此粗俗,也气不打一处来。便贴了上去,那几个汉子见到魁梧的果胖子,心里自然忌惮,不过,这穷山恶水之地的人也不是吓大的,竟然各自从腰间抽出一把尖刀出来。

    几个汉子瞪着果胖子。

    果胖子不屑一顾道:“你们几个,是不是不想活了!敢跟胖爷玩刀,谁给你们的胆儿啊?哪来的自信?活腻歪了是不是?”

    他这么一扯开嗓门,那几个汉子倒是识趣起来,或许是见我们人多,不敢冒险,愤愤地瞪了他几眼,恋恋不舍地往程逸芸和霍心兰身上瞥了几眼,黯然离去。

    我们一路走,离开村子。

    一路上,湖泊碧蓝洁净,就像镶嵌在神秘高原上的一颗瑰丽的宝石,远山雪峰连绵起伏,宛如一环洁白的哈达,成群结队的藏羚羊、黄羊、牦牛、野驴,尽情地享受着肥美的水草。

    雄鹰盘旋在云天之间,宛如高原天空的守护精灵。

    又走了一段,前方浮出稀稀落落的民宅,像是到了镇子。

    可当我们临近镇子时,都大吃一惊,眼前的一切都似曾相识:零落老旧的村舍无章地点散在荒山脚下,整村的残疾和老人……

    “我们又回来了?!”我一阵晕眩,“怎么会这样?”

    “我们一路往北走,怎么可能绕回来?”

    我站在村头心乱如麻,眼见就要天黑了。

    “怎么可能走错?难道指南针坏了?”霍心兰愕然。

    “赶路时我也拿出指南针看过,除非连我的罗盘都坏了。”我拿着手里的罗盘,皱起了眉头。

    这时,村头蹿出个跛脚的中年男人,头发长得过颈乱如鸡窝,一身破破烂烂的棉衣,光着脚,脚上全是泥。那男人一瘸一拐的走过来,那张脸皱纹满布,显得很苍老,皱纹里挤塞着污垢,一口黄牙,污浊的双眼就盯着程逸芸。

    “进村儿喽!姑娘进村儿喽!姑娘嫁到村儿喽!”那男人突然兴奋的怪叫,一路狂奔冲进村子,放声大叫:“姑娘进村儿喽!姑娘嫁到村儿喽!姑娘进村儿喽……”

    “这个地方看来没有那么简单。”程逸芸神情冷峻的说,“附近肯定有磁矿,蕴藏量还不小,不然我们的指南针也不会失灵。”

    “你的意思是这个村落的选址是故意为之?”我转头看向程逸芸,从她的眼神中我读出了一种信息。

    最近处的小院,木门敞着,里面走出几个人,抬着担架,黑布蒙着一块长长的东西。

    那个抽着旱烟的老者,以及那几个刚刚偷看程逸芸和霍心兰的猥琐汉子……他们都站在老院门前,交头接耳嘀咕着。

    细看,那座院子就是昨夜歇脚的地儿,那担架里躺的人应该是那老太婆。黑布将担架蒙着,一边露出一只干枯僵白的手,那手里攥着一条绿腰带,就是那老太婆死前穿的寿衣系的寿带。

    还有,昨晚的那一双红色的绣花鞋。

    像是被献血染红一样。

    “她……死了?”果胖子诧异道。

    我一言不发。

    情况变化得太快,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围观的村民议论纷纷:“怎么上吊了?”

    “唉,李老太守灵守了大半辈子,怎么一下想不开上吊了?”

    “造孽噢……”

    霍心兰拉了拉我的衣角,说道:“你咋了,倒是说话啊。”

    “我们可能选错了方向了!”

    “什么?什么方向?”

第089章 死里逃生

    所有人把目光同时聚焦在了我身上。

    “洞口。”我回过头去,看向我们来时的路,那个湖岸的渡口。

    船还在那里。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个村子应该是古藏教精心设计好的。他们为了护住这里的水源,而迁走了原来的村落,村落重新选址的地方地下有磁铁矿,外人进到这里,不熟悉地形,凭借指南针走,就会在这里绕圈子,无论如何都出不去。”

    “你的意思是陷阱?”霍心兰说道。

    “是不是陷阱还很难说。”我摇了摇头,“因为有一点解释不通,但是我还没想清楚到底是哪里不对,只是有种感觉,这个村子哪里怪怪的。”

    程逸芸点了点头,说道:“这里确实与麻王沟有些不同,麻王沟的村民绝大部分都已经丧失了心智,被药物控制,但是这里的人虽然神神道道但是神智却是清醒的。”

    “那也就是说,我们其实应该走另一个山洞对吗?”艾拉说道,“那我们还等着干嘛,赶紧回去吧!”

    “恐怕没有那么容易。”我摇头道,“我现在初步判断,这个村子的人之所以没有被古藏教完全变成麻王沟的翻版,主要原因是水源,他们需要这些村民替他们守护这个水源。如果这些人都成了神经病,那这个水源也就完了。”

    “所以他们是找了一帮看家护院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

    “这些人好像对古藏教没有视若神明一般,古藏教的影响在这里好像尤为弱小,可这里明明就是他们的控制范围。”

    说到这里,霍心兰恍然大悟起来,“这就是你说的不对劲的地方?”

    “没错!这一点很说明问题!”

    “可能是这里民风彪悍,古藏教没这么容易得逞吧?”

    “还有一种可能,这个地方其实是通往外界的,这里的人没那么容易被禁锢,麻王沟那个地方几乎与外界完全隔离,即便要出去,也是九死一生。你们听到刚刚那个人说了吗,有女人嫁进来,虽然很怪,但是说明了一点,这里还是与外界通婚的。”

    “如此一来,这个地方倒确实有些捉摸不透。”霍心兰说道,“难道古藏教就不怕外人从这里渗透进他们的老巢吗?”

    霍心兰的这一问,其实已经说明了问题。果胖子冷笑道,“霍大小姐,敢情你还没听明白坤儿说啥呢吧,这叫做有恃无恐知道吗,我家坤儿不是说了吗,没那么容易回去了,古藏教也不是吃干饭的,换做是你,你会给自己留着这么一个隐患吗?”

    霍心兰被果胖子一阵数落,但是也没办法反驳,道理就是这个道理,任何想从外界进入这里的人,到了这里基本上也就到头了,而从圣王窟来到这里的人,想回去,必然也是重重险阻,要出去,还会面临迷路的危险。

    “那我们怎么办?难不成要困死在这儿?”

    “拿到不至于,大不了,拼了!”我淡定地说道,“这里虽然不是古藏教的老巢,但是这一趟我们没有白来,路线已经摸清楚了,他们的丧钟马上就要敲响了!”

    这时,院子里那个老者走了出来,不怀好意的斜眼瞅着我,那眼神冰冷刺人,那几个猥琐汉子怪笑盯着霍心兰等人垂涎三尺。

    天空阴沉,孤村悲

    凉。

    “哇哇哇,啊……”西村跑来个侏儒,连滚带爬的,“啊……哇哇哇……”

    听上去,他还是个哑巴。

    老者疑惑地问道:“哑巴,什么事?”

    “啊啊……哇……啊……哇……”哑巴发了疯的手舞足蹈,指着东村里的一条幽径。

    随即,死寂的小村炸了营,惊恐的喊叫声乱成一片:“盗尸了!盗尸了……”

    所有人都跟着哑巴走了。

    “盗墓?”果胖子眉头一动,笑道:“谁会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盗墓?能挖出什么好东西?”

    “不是盗墓,是盗尸!”

    “粽子?”

    “要是粽子那就好对付了,就怕的是装神弄鬼的人!”

    “我们现在暂时无计可施,夜里赶路太危险,无人区高原不比一般的山林,夜间温度极低不说,熊与狼群也常出没。”我建议今天还是再留宿一晚,等到明天再出发。

    于是,我们又进到老院,这里是我们唯一能歇脚的地方。

    关上院门,走到老宅正堂。

    那道封符的门,锁已锈烂。

    “你想不想进去看看?”程逸芸似乎看到了我的心思。

    “这封条不能撕破,不然会被人发现。我翻墙进后院看。”我道。

    “我和你一起去。”

    我犹豫了一下,说道:“这样也好,两人一起也相互有个照应。”

    “你有没有发现这老院不像是住人的地方。”

    “怎么说?”

    “我总觉得这院子像祠堂。听说湘人村里都有个祠堂,就是放死人的灵堂,要有人死了,村里都在祠堂举行丧礼。”

    我和程逸芸一前一后翻墙入后院。我们下脚处是一块青石空地,背后是老宅,前面又是一扇紧锁的木门。看来整个宅院的布局呈“目”字型,我们正身处目字的中间那个格。

    我三下五除二弄掉了门锁,木门嘎然而开。

    后院杂草丛生,没有宅房,四面怪异的土墙凹凸不平,像是由千百惨白的东西垒成,这些东西像是古怪的罐子。

    走进后院一看,两人顿时魂飞魄散。

    那些惨白的“罐子”原来是一颗颗骷髅头,形态表情各异。四面墙全由人头骷髅垒成,墙沿上涂着看不懂的咒文。

    这些骷髅头好像都侧过头来冷冷的盯着我们,它们似笑非笑,几缕幽风刮过,杂草蓑蓑作声,好似那些死人骨头在呻吟在窃窃私语。

    我甚至有些发抖。

    “这可能是天葬剩下的骸骨,他们供奉这些骸骨,没什么可怕的。”程逸芸冷静道。

    我的声音轻得像蚊子,抖得很厉害,道:“不对,这不是天葬。”

    程逸芸诧异地看着我,“为何?”

    我心里一阵阴寒,说道:“天葬的人都是死人,怎么会有表情,你看看这些骷髅,表情各异,有狞笑、阴笑、狂笑、讪笑、咧嘴怪笑、哭、号啕大哭、悲咽咧嘴阴哭、凶狠、恶视、诅咒、憎恶、幽怨……”

    每一颗人头骷髅的表情都不同。

    最为恐骇的是,近处的墙上,那些骷髅头怪嘴裂张,狰狞之极,像是在默默的对生人凶怨的诅咒。

    “天葬后的人骨都很安详,心灵得到解脱。

    但是,这里的骷髅表情变怪,它们无声的注视着生人,它们幽黑的死眼瞪着来人,它们在召唤生人成为它们中的一颗骸骨,它们眼窟窿里是毒、怨、阴、邪……”

    一颗泥灰的骷髅,惊恐的大张着嘴,两眼被铜铃填死了,就好像它生前被活剥,眼睁睁看着自己支离破碎,骷髅的两眼穷凶极恶,就连宗教巫师都惧怕,把招魂铃塞进它两眼里,永远镇住它怨气极重阴毒至邪的眼神。

    “这里,怨气极重,穷凶极恶。”

    “既然如此,我们速速退出。”

    “想不到后院竟是如此诡异之地!”我和程逸芸往来路疾退,我俩助跑起跃、蹬墙上纵、扣住墙沿引体向上,横越而出。

    谁知,我们正要出院门,却见一位形若苍松的老头正对老宅黑堂而立。我和程逸芸都吃了一惊,这老头太过诡异,他应该早就发现了我们,但是我们却到现在才注意到。

    “什么人?”我和程逸芸警戒道。

    “两位,好身手啊!”

    黄昏时分,天象又变,北天黑云如潮,在高原天地间弥漫,不多时狂风肆虐,远近狼哭寒然。

    “这个老头看来不是善茬!”程逸芸警惕道,“他的气息十分平顺,中气十足,一看就是练家子,这个年纪了,恐怕是绝顶高手!”

    “绝顶高手?!”我倒是有些出身牛犊不怕虎,“狭路相逢勇者胜,我倒是要领教领教阁下的高招。”

    老宅阴昏黯然,黑漆桌椅横七竖八的倒着,那口丧黑木柜侧倒于地。

    那老头转身笑道,“好,但这一回,恐怕二位很难死里逃生了!”

    “哦?”

    他须发皆白却面色红润二目有神,虽称不上仙风道骨,却可谓鹤发童颜,形若古松。

    “还不快上!”

    他话音刚落,我环目四顾,只见四周跃起四男一女,都是身穿白衣,但却滚上金色、绿

    色、黑色、紫红色和黄色的衣边,非常抢眼好看。

    金衣边的男人手持两个直径三尺的金色铜铸大轮。绿衣边的男人体形最高,手持一块黑黝黝的长方木牌,看上去非常坚实,隐有刀斧劈削的浅痕。紫红衣边的男人肤色比一般人红得多,而他整个脸相则给人尖削的感觉,特别是头和耳都特别尖窄,手中的武器更奇怪,居然是个大火炬,现在虽未点起火来,却已使人有随时会着火被炙的危险感觉。

    穿黄边衣的男人体形方块厚重,左手托着一个最少有三、四百斤的铁塔,一看便知是擅长硬仗的高手。

    那个女子衣滚黑边,年纪远较那四名男人为少,最大也不过二十五岁,脸目秀美,使人印象最深刻的地方,就是她特别纤长的腰身,柔芳无骨,武器是罕有人使用可刚可柔、外形似剑,其实却是条可扭曲的软节棍鞭。

    这五人体形各异,武器均与其配合得天衣无缝,有眼力的一看便知道他们是天生可将其手中利器发挥尽致的最适当人选。

    换了是第二个人,纵然知道此四男一女是依金赤、木碧、水黑、火紫、土黄五色,各自配套其所属五行特色的兵器武功,但也唯有待到真正动手交锋时,才能知道其中玄妙,当然,那时可能已太迟了。

第090章 重装出发

    我自知不妙。

    只见那四男一女齐齐跃起,我和程逸芸不敢懈怠,我将程逸芸往上抛去,借那回挫之力,以高速坠下,两脚分往那属火和属木的两人踏下,正踏中火炬和长木牌。

    木火相生,火燥而急,所以不动则已,一动必是火先到,而木助攻。火木两人齐声闷哼,被震得几乎兵器脱手,无奈下往后坠跌。

    但是,我还未来得及出下一招,左侧风声响起,两个圆轮脱手飞来,一取其脚,另一却是旋往我的上空,防止我跳跃逃离,也切断了我和程逸芸的连系。

    但是他却不知程逸芸的身手,程逸芸忽地加快,两脚若蚱蜢地一伸,电光石火间竟升起了丈许,不但避过了划脚而来的第一个金轮,还来到了第二个金轮的同一高度。

    “叮”的一声,程逸芸的手指点在金轮上,顺势一旋。便看到那金轮由她身侧掠过,而此时,那金轮仅仅半分便能伤着我。

    “没事吧!”程逸芸一边化解金轮的攻击,一边问道。

    “小意思!”我俩配合默契,我顺势借过力,往我后面持着铁塔攻来那人切割而去。

    只听到“当”的一声巨响,塔轮相撞。持塔的那人往后飞退。手持金轮之人刚才运力掷出金轮的一口气已用尽,不得已亦只有往下落去。

    忽然间,只剩下那衣滚黑边的柔骨女子凌空赶来。

    “来得好!”程逸芸借力,往我大腿上一踩,一脚飞向柔骨女的软节棍鞭。

    柔骨女丝毫不因变成了孤军而稍有惊惶,娇叱一声,长达五尺的软节棍波浪般往后扭曲,她打的如意算盘,就是当程逸芸的脚到时,扭曲了的软节棍鞭便会弹直,那力道必可在程逸芸的脚底弄个洞出来,想法亦不可谓不毒辣。

    岂料程逸芸却远比她高明,一脚踢出之后,急速收回,整个人凌空倒挂,柔骨女美丽的脸容立时一变。

    大骇下,立时放手急落。

    “走!”我和程逸芸见好就收,翻墙而出。

    柔骨女落到地上,和其它四人翘首遥望,却没有追赶。

    哪知此时异变又起,两侧劲风狂舞。一根拐杖和连环节从左右两路攻来。对方所取角度、速度和压体而至的庞大杀气,令我猝不及防。

    “哪里走!”对方早蓄势以待。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

    另一声大喝响起。

    “坤儿!胖爷我来了!”

    竟是果胖子的声音。

    冷兵器对阵热 兵器。

    即便是这个老头手段再高明,也很难抵挡果胖子的一梭子弹。

    那老头想不到自己有此一着,不过他毕竟经验无可再老到,想也不想,连环节反打身后,完全不把果胖子放在眼里。

    我见果胖子及时现身,心中大喜,急忙下蹲,一脚往那拐杖踏下去,那连环扣擦着我的背脊过去,而此时拐杖已经被我死死踩住。

    “逸芸,快!”

    程逸芸眼疾手快,一刀已攻至老头的眼前。

    如此形势,那老头也心神大震,斗志全消。

    这生死关头,那老头却显出勇毅,竟然凄叫一声,猛一扭腰,硬往上一送,主动求死。

    “且慢!”我正要拦住他,哪知程逸芸却已经杀红了眼,那老头往她刀口上撞,电光火石之间,已回天无力。

    那老头子倒在了血泊之中。

    我倒抽两口凉气,但很快平静下来,“看来我们暴露了。”

    “那还用说,都快急死我了。”果胖子说道,“我还以为你们去干嘛了,所以跟进来看看。”

    我们仨赶紧离开后院。

    我们原先的路线是错的,事实证明,往回走恐怕已经不行了,这个老头肯定是古藏教的高手,他们一定引起了警觉,直捣黄龙行不通了。

    霍心兰柳眉微蹙,道:“我们这一路上肯定会被人暗中监视,确实很难达成目标。但是,如果我们仍往北走,分兵两路,一线明地里甩开他们,另一线暗渡陈仓穿回到麻王沟,直插他们老巢,你觉得怎么样?”

    “你这策略不错,但我们人少,在茫茫无人区分兵两路,这只会削弱我们的力量。”

    “不这么做,难道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当然有!”

    “什么办法?”

    “死海之光啊。”

    我把目光投向艾拉,笑道:“别忘了,死海之光可也一直在找古藏教,我们虽然走错了路,但是他们不一定走错。”

    艾拉并不知道我和麦克到底有过什么交易,但是她显然能够读懂一些信息,我们心照不宣。

    “你什么意思?”霍心兰疑惑道。

    “我们可以按原计划,明早出发绕道走出大鹏金翅山山脉,先回到拉萨,在那里停留两天,等古藏教放松警惕之后,再穿越进麻王沟山区,杀个回马枪。”

    “那这跟死海之光有什么关系?”

    “如果死海之光在这段时间内有所行动,就能帮助我们牵制古藏教,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你怎么知道死海之光就一定会配合你?”

    “因为我们有着共同的目标,难道不是吗,艾拉?”我笑着对艾拉说道,“更何况,我们现在还有一个更大的优势。”

    “什么优势?”

    “看到这个湖了吗?这个湖对于古藏教来说可谓是身家性命也不为过,要是水源出了问题,那他们就没发在这儿立足了。”

    “你的意思是……”

    天色渐暗,苍穹深蓝冰月初现,东天寒月之下雪峰连绵,流云如纱,湖面灵蓝如镜。

    一个釜底抽薪的计划已经在我脑海里酝酿。为掩人耳目,我们乔装成藏民,头戴毡帽面裹布巾,背上行囊。等到日头偏西时才搭乘大巴车去拉萨。

    冰月之下雪峰环绕,天上瑶池湖光山色令人颇有脱胎换骨洗涤灵魂之感,让人忘却尘世间一切烦扰与忧愁。

    藏区对神湖顶礼膜拜,禁止捕鱼,且行船不得惊扰神明,舟船只得沿湖边游走,不得涉入湖中央,更别说污染这水质。

    “你打算在水里下毒?”霍心兰诧异道,“别犯傻了,这水域面积这么大,到那里去给你弄这么大剂量的毒药。”

    “哈哈哈,我自然不是这个意思,下毒这么低级的计策我怎么会用呢,其实我的办法很简单,这个湖泊是一个人工修筑的水库,只要想个办法,把这个水库里的水排出去,问题自然而然就解决了。”

    “泄洪?那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等湖水泄完,天都亮了。”果胖子否定道。

    “若是死海之光在一边牵制,我们在这边开闸放水,乘着他们首尾不能相顾之际,我们潜入他们的老巢,一举端掉古藏教,你们又当觉如何?”

    霍心兰此时才眉头舒展,说道:“原来你是这个意思。”

    “没错,我们现在最要紧的就是离开这里,古藏教虽说必由追兵,但是他们不会紧追不放,而是会选择守株待兔、以逸待劳,他们一定以为我们会潜回麻王沟,走另一个洞口,到那个时候,我们在来个声东击西,分两路行动,一路开闸放水,一路秘密潜入,这样可保万无一失。”

    “我同意,为保行动顺利,我们可以回到拉萨之后再调集人手,也可解决我们分兵之后人手不足的问题。”

    “既然霍大小姐都同意了,我们就立即出发。”

    天色全黑下来。

    我们一路疾行,转眼便消失在林子里。

    四周寂然无声。

    往天上望去。

    一弯明月下,连鸟影也不见半只。

    一声闷哼,却由身后传来。

    风声骤起身后。

    “小心!”

    这时只听得一声闷响,一个黑影双手一挽,化出无数朵刀花,劲旋嗤嗤嘶响。

    我机敏地躲过,抽了个空,待要变招,那人的刀锋已连劈了四下。

    一时间若非要硬接下这一招,恐怕有如登天。

    我心中骇然。

    好在一旁有程逸芸守护,对方劈空后,程逸芸的刀已经劈下,第二刀便抹向对方脸门,那知对方守得水泼不进,竟然稳稳地退开。

    那人闷哼一声,双手内弯,转以刀柄攻敌,“好俊的功夫!”

    “找死!”

    程逸芸一声历喝,脚一沾地,又再弹起,凌空扑去,确有雄膺扑兔之姿。

    那人也是夷然不惧,踏前一步,微弓腰背,双手举刀过头,直劈过去,完全是一副同归于尽的拚命姿态,没有半分保留馀地。

    程逸芸凌空飞退,落地时连退三步。

    我不知道电光火石间,程逸芸出了什么杀招,只见那人退了好几米才站稳下来,左肩处衣衫碎裂,鲜血渗出,然后“蓬”的一声坐倒地,胸胁处隐见一道深深的血痕。

    程逸芸眼中射出凌厉的凶芒,冷笑道:“不堪一击。”

    “嘘嘘!”未待我们休息半刻,突然林中又传来动静。

    我们立即蹲下身子,只见几个头裹黑巾的教徒,人不多,正在林中搜寻。

    我颇感纳闷:“没想到他们速度这么快?”

    “看来这古藏教实力非同小可啊。”果胖子说道,“你看,那是什么?”

    “40火?”

    “没错。”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据情报称,一九九三年,那曲地区缴获了一支载满武器弹药的车队,其数量至少可以装备一千人。可惜那队人在被捕的那一刻,全部都服毒自杀,没有留下一个活口。当时没有人知道这批武器将运往哪里,但现在看来,目的地很可能就是麻王沟地区。”霍心兰说道。

    “你们连这都知道?”

    “之前的情报是断的,没有证据指向他们,这些年陆陆续续有线索被挖出来,不光是之前的军火,最近这些年,他们从国外走私军火的数量也越来越多。”

    我们悄悄潜行,越过茫茫草原山区,找到一个疏于监控的口子钻了出去,跳出他们的包围圈,一路辗转,终于到了拉萨。

第091章 魅影迷踪

    沈阳。

    辽沈路33号所在的地方是一片九十年代初建成的单元式住宅楼群,楼房十多幢,除了辽沈路33号及周边紧挨着的地段,其余楼房里住户都颇多,有的阳台上晾着衣服,也有的阳台壁钩挂着香肠腊肉,这样的小区在全国各地都很常见,并无与众不同之处。

    只有进到小区之中,才会发现有一幢楼孤零零的耸立在小区北边,近看,楼牌号:沈辽路33号。

    “梦姐,这幢就是辽沈路33号了,这幢楼有九层,8个单元,原本这里住满了人,但是现在已空置多年,人去楼空。”许倩介绍道。

    梦姐是昨晚赶飞机来的沈阳,她接到许倩的电话之后二话不说,放下咿呀学语的孩子,直接就到了这里,甚至连什么任务都没有问。

    “小倩,你说你要找的那个金曦曾经就住在这儿?”看着如今的辽沈路33号,梦姐颇为诧异。

    整个楼里全部都灰尘遍布,阳台上空空荡荡,窗户残破。

    “没错,确实住在这里。”许倩说道,“金曦是诸葛龙云的唯一女儿,也是知道他秘密的唯一之人,只有找到她,才能得到诸葛龙云掌握的古藏教的秘密。”

    “原来如此。”梦姐点了点头。

    “梦姐,现在这里已经很难找到蛛丝马迹了,这里跟外面其他住宅楼简直就是阴阳之别,不过除此之外,这幢楼也没有什么奇特之处,只是出奇的寂静。”

    “耐点心,总能找到写线索的,当年流传是灵异事件,实则只是谣传罢了,这说明有人在以此做文章。”梦姐刚到这里,就已经敏锐地嗅到了这一点。

    “没错,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

    楼的下面商铺,开着些小食店,店主们白天来守守店,一到黄昏就都收摊走人了。有一家饺子店门边摆着黑板,上面贴着招租信息。许倩和梦姐上前打听。

    店主热情的迎了过来,笑道:“二位吃点啥?”

    “是你在招房客?”梦姐客气道。

    “是啊,美女你是要租房子?你可找对人了,咱手上就有便宜的。听你口音不像是本地人,湖南来的吧?”

    “对啊。这楼上的房子多少钱一月?”

    “就三百。一次性付清一个季度的。”

    “我们只住七夜。”

    “哟,这可不好办了,咱这儿的房子至少得住满一月,这是规矩。”

    “一月就一月。”

    “房钱你得交六百。”

    “为啥?”

    “还有三百是押金。”

    “哎哟,我说老板哪,这你就有点过分了,还要啥押金啊,你这破房子灰尘老暗的,要是我在里面呆出什么病,你是不是还要给医药费?”

    店主一看梦姐讨价还价的本事,不太好唬,于是立马改口,笑道:“行,就这么地了,看美女你是外地人,互相帮助嘛,俺们东北银都是活雷锋嘛。”

    梦姐则心中思忖道:“这鬼楼根本租不出去,只有专门租给不知

    情的外地人。”于是,便给了许倩一个眼神,打算诈一诈店主。

    这时,许倩便问道:“老板,可我怎么听说这楼闹鬼哦?”

    店主一听,故作义正严辞的说:“这绝对是造谣。这不是鬼屋,绝对不是。当前局势一片大好,安定繁荣,哪里会有鬼?楼里还住着两户人呢。”

    这时,不远处的居民小区,几个提着菜篮子的大婶和老太驻足望着33号这边,她们就像看怪物一样盯着许倩和梦姐,她们窃窃私语像在议论着什么。

    许倩和梦姐领了钥匙,店主让儿子带她们上楼看房。

    店主的儿子打开五楼右手边的房门,一股呛人的霉气混着灰尘扑面而来,呛得许倩和梦姐连连咳嗽。

    这屋里一片狼藉,桌椅板凳上布着厚厚的灰,窗户破损,满地碎玻璃,红布窗帘久经风雨尘土侵染,如今已成黑色且变得根帆布一样厚重了,简易的床架床板及木柜上也是厚厚的尘土,墙角蜘蛛网沾着茸茸毛灰,看似粘稠的鼻涕附在了墙上。厨房和厕所更是不堪入目。

    “就这个地方也敢招租?”梦姐冷笑道,“就算是骗骗外乡人,也都打扫打扫卫生吧。”

    “怕是连店家自己也不太愿意进到这鬼楼里面来吧。”许倩说道。

    “说的也是。”

    屋子为一室一厅格局,客厅一面是阳台,另一面是窗户。这窗户也设计得怪,竟对着楼梯口,修在了与进房门的同一面墙上,要是有人上楼,还能通过窗户看到屋里。

    “梦姐,你为什么要租下这里的房子?”许倩疑惑道。

    “一个谎言如果瞒得过一时,这个谎言便是合格的谎言。”梦姐不紧不慢地说道,“但是如果一个谎言可以瞒得了很久,你说说这个谎言成了什么?”

    许倩不明所以,诧异地看着梦姐,疑惑道:“莫非是成了真相?”

    “谎言总归是谎言,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成为真相,但是,谎言是很难持久的,如果想要一个谎言一直持续下去,就需要不停的经营,不断地用谎言弥补谎言,这样真相昭然得才不会那么迅速。”梦姐说道。

    许倩点了点头,似乎理解了梦姐的言外之意,“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当年的这个鬼楼传闻可以甚嚣尘上,流传一时,但总归不能持续,如果事到如今,这个谎言还是没有被揭穿,就说明,这个事情背后一直有人在操持此事,不让真相浮出水面。”

    “没错,事情过去这么久了,既然是谎言,应该早就可以解禁这里,政府也不会一直任由这里荒废。抽丝剥茧,真相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个鬼楼的故事,还在上演。”

    “所以你租下这里,是打算会一会这鬼楼的主角吗?”

    梦姐哈哈大笑起来,“你说我们两个神鬼契约人站在这儿,竟然为了对付这么一个小儿科的游戏,是不是有些跌份了。”

    “谁说不是呢,要我说啊,整件事情都是林坤搞砸的,你说是不是啊梦姐。”许倩噘着嘴,对梦姐抱怨道,“如今琪姐

    的行动部署处处掣肘,不得不舍近求远,不敢轻易暴露自己的行动目的,还不是因为林坤被冶和平拿捏的死死的,可是他倒好,偏偏还要往里面钻。”

    “唉,小倩,你就别跟他一般见识了,没必要跟自己赌气,他呀就是这个德行,上次骆建芬的事情我也闹心了好一会儿呢,算了算了,咱们女人啊,就得自己想得开。”

    “哎呀,还是梦姐你好。”

    灯光昏暗,整幢楼里清风鸦静。

    许倩和梦姐在客厅中商议。

    “刚才我下楼时,遇到个老头,他说这楼是危房,住不得。”梦姐说道,“老头说这楼传说闹鬼,但是新闻媒体辟谣说住户搬走不是因为闹鬼,而是因为这楼是危房,建筑质量有问题。”

    “这也太可笑了,沈阳是副省级城市,全国除了四个省部级的直辖市外,副省级级别的城市也就只有十多个,都比较发达。”梦姐笑道,“这不过是政府为了稳定民心的说辞罢了,沈阳的房地产也很火爆,寸土寸金,这么大块地空着,哪家公司不心动?要真是‘危房’,早给拆了重新开发了。”

    “不过,这里的住户都搬走了,说明这里的人一定有非走不可的原因,你想想,老百姓辛苦了一辈子攒下的钱弄套房子可不容易,不到万不得已,谁会舍得下房子?”

    许倩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住户搬走了,那就说明他们的确遇到了‘迫不得已’的事。”

    “如果闹鬼只是闹了一时,那人们该回来,还是会回来的。”梦姐擅长逆向思维,而许倩精于递进式反驳思维方式。

    “没错。”

    这时,忽然听到楼道里有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咚、咚、咚、咚……

    许倩秀眉一挑,起身开门,同时手背在身后,手上已经握住了一把匕首。

    只见一个青年背着位老太,一手扶着楼梯扶手,迈着沉缓的步伐上楼。那青年神情冷漠,斜眼瞟了许倩一眼,朝楼上走去了。青年背上的老太面色铁青,秃顶,几缕头发耷在耳边,她两眼灰白,眼珠上蒙着一层阴灰的白内障粘膜,楼外的夜光在她眼里若隐若现,她翕着嘴皮,口中无牙,不时伸出舌头舔嘴皮。

    老太缓缓回头,对许倩憨笑。

    许倩回到房间,此时,便可以听到楼上的脚步声。因为经年失修的缘故,人在上面走,地板会发出难听的嘎吱声,听得人头皮一阵阵的毛麻。

    不知是因电压过低还是灯泡太老旧,卧室内灯光昏暗,就像阴暗的公厕里那种光线。

    窗户洞穿,夜风透进来吹得灯线摇摆不定,灯泡忽明忽暗,晃得人昏昏沉沉。

    “怎么可能?这里竟然还有人住?”许倩诧异道。

    “你看到他们人了吗?”

    半夜月晕而风,黑楼之内阴沉寂静。

    “没错,一个青年背着一个老太太。”许倩踧踖不安,她第一眼仰视这幢楼时就感到不对劲,觉着这楼像个什么东西,但思前想后怎么也想不出来。

第092章 鬼打墙

    此时漆黑的楼道中响了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许倩握刀在手,隔着窗户注视着窗外的楼道。

    “有人来了。”许倩和梦姐几乎同时察觉到了门外轻微的脚步声。

    两人立即贴上门去,隔着一道门,偷偷地注视外面的动静。

    一个人影抹黑上楼,站到许倩对面的房门前,摸钥匙开门。

    这幢楼的格局是每单元每层两户房,从门上的猫眼里就能看见对家房门。

    但是,楼里太黑,看不清那人样貌。

    “听脚步声判定应该是个男的。”梦姐说道。

    “鬼鬼祟祟,一定有猫腻。”

    那人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就在进门的瞬间,那人的报时手表竟然响了起来,“铛,现在是北京时间一点整。”

    那人的手表可能电池不太足,报时声显得苍老无力,就像一个年迈无牙的老妪的声音。

    然后,他进了房关上门。

    “这里跟个殡仪馆似的,想不到这层楼还有住户。”

    梦姐看了许倩一眼,“殡仪馆?亏你想的出来。”

    “我说真的,自从进到这房里,人就感到无由头的阴郁压抑,打开窗户透风也无济于事。”许倩说道。

    “行行行,再忍忍,我看马上就有转机了。”

    “等等,殡仪馆?!”许倩骤然激灵,“为什么我刚才会觉得这楼像殡仪馆?”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这地方阴森得很,像是殡仪馆也不为过啊。”

    “不对。”许倩只感一阵恍惚,心里有种奇怪的异感转瞬即逝,让人无法捕捉。

    灯泡闪了几下。

    “好了,别想了。”

    许倩躺在床垫上,左思右想。第一眼见到这楼时她并没有多想什么,现在追忆起来越发感到不对劲,但掏空心思也捉摸不出个所以然。

    昏昏欲睡时,她忽然觉着楼道里有个黑影,隔着窗户看到那黑影有半人多高。许倩猛地跃起,两指将刀一挑倒握于手,当她靠近窗前却发现黑影不见了。

    “怎么了?”

    梦姐也被许倩惊醒。

    “没什么,我又看到那个黑影了。”

    “会不会是看花眼了。”

    “不会啊,我从不出错。”

    “额……”梦姐也说不准那个影子究竟是什么,于是,将窗帘挂上,遮住窗户。

    “算了,索性就图个眼不见心不烦。”

    哪知,她们正想转身上床捂头大睡,突然身后“咯咯”两声怪笑。许倩和梦姐感到背脊发凉,猛然抽身离窗三尺,顺手拉开房门冲了出去,喝道:“谁?!”

    楼道里昏黑死寂,不见一人。

    梦姐头皮发麻。

    “奇怪,这幢楼里连老鼠都见不着一只,夜半三更哪里会有人?怎么会没有老鼠?”

    “还有什么人敢在神鬼契约人的头上动土。”想到这里许倩倒抽两口冷风,但是却久久回不出气。

    “窗帘!”

    “不对!”

    许倩猛然想起一个细节,一小时前自己和梦姐已在卧室和客厅挂上了窗帘,那刚才梦姐怎么又挂了一次窗帘?

    她只感到脑袋像灌了铅似的沉,“明明挂上了窗帘,我怎么会忘记?”

    从一踏入这楼起,许倩就感到昏

    昏懵懵,心绪压抑阴沉。

    豆大的汗珠凝在她的额头上,灌入楼道的夜风拂过后背,就好似几只无形的手轻弄着她的背脊。

    “什么情况?”冰冷的汗水浸湿了全身。

    许倩努力压制着内心的惊恐,握紧那把刀,就像在午夜的坟地里抓着唯一的一支看命灯笼,就像茫茫黑暗阴涛中仅剩的一点光明,一盏于阴风之中摇摆不定的阳寿之灯。

    黑影、窗帘,并不能让许倩感到内心深处本能的恐惧。

    真正使她恐惧的是,梦姐不见了,确切地说,梦姐根本没有回来,从她下楼去商店之后就没有再回来。因为,楼地上厚厚的灰尘已经说明了一切——楼梯灰层之上,只有两个脚印,一个是她自己的,另一个是梦姐的高跟鞋印。

    “没有脚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整个房内悄然无声……

    她赶紧打开房间的灯照亮。

    脱皮的墙壁上尽是刮擦印,似乎是当年住户们恐惶搬离黑楼时家具和行李碰擦墙壁留下的痕迹。墙角的蜘蛛网黏着厚厚的尘灰,毛茸茸的,就像是粘稠的鼻涕。

    忽然,许倩眼前一黑,不省人事了。

    ……

    不知过了多久,许倩缓缓睁开眼,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这时候,她发现自己睡在冰凉的石板上,挪了挪身,发现左右都是石壁,她竟然正睡在狭窄的缝隙中,三面光滑,“这是哪儿?”

    许倩想要拼命挣扎,一起身,头碰在了坚硬的石壁上。

    “这里四面都是石板?”许倩举双臂推了推顶板,费了好一阵,才将顶板挪开一条狭缝。

    她两手伸出缝隙,死死抓住石板沿边,又挪了一阵才推开顶板。

    伸出头去。这不看不打紧,一看丧了魂。

    原来,她正躺在一口石头棺材中,外面是山里的乱坟岗。

    月落星沉,山风呼啸。

    乱坟丛中十多口石棺横七竖八的摆在坟头。每口棺材前几盏油灯忽明忽暗摇闪不定,土里插着三炷香已快燃到了头。

    坟场老鸹嘶叫,飞绕着几条破草席裹着的尸体。

    许倩抓狂了,撕声狂叫。

    ……

    “小倩,醒醒!你不要吓我啊……”梦姐坐在许倩床边,抓着她的两肩猛摇。

    许倩吃力的睁开眼,目光发散表情呆滞。

    过了半晌,许倩才缓缓回过神来。

    “你没事吧?”梦姐花容失色,眼角微有泪痕。

    许倩浑身无力,难以相信这一切,说道:“刚才那是梦吗?”

    “恶梦已经过去了。刚才听见你说梦话,越说越离谱。”

    “我说了些什么?”

    梦姐眼神中隐有几丝焦虑与不安:“你说……窗帘、棺材……还有,你不停地叫我的名字。”

    “真是梦吗?梦姐真在身边?”许倩顾不得去多想,一把抱住梦姐。

    “没事没事,梦姐在呢,我怀疑啊,可能是鬼打墙,好好休息休息,没事的。”梦姐安慰道。

    “鬼打墙?”想到刚才的怪梦,许倩心有余悸。

    “梦姐,你回房休息吧。我没事。”

    “好吧,你也早点休息。”

    夜风透过破窗吹拂着窗帘,诡异飘然。

    强撑着眼皮挨到早晨,许倩刚一躺下就听到对门有动静。

    住对户的那人打开门,提了包东西下楼了。

    许倩立即起身夺门而出,一阵疾走追上那人。

    那人也发觉身后有人,于是回头看着许倩。那人年纪大约二十四五岁,形容消瘦面色蜡黄,头发又长又腻,像是多日没洗头,长长的刘海遮住了额面与两眼。

    许倩故意跟那人搭腔:“您起得真早啊。这楼下有卖包子的吗?”

    那人讪笑着说:“又来一个,嘿嘿又来一个……”

    一直垂着头,边走边笑。

    许倩见那人神经兮兮的,也就不再多言。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那人直直的朝小区大门方向走了。

    许倩到对面居民区买了几块大饼。正往回走,一个扫地的老头叫住了她,说道:“姑娘,你的脸色很不好啊。”

    这个老头六十多岁了,在这小区看了十多年的大门。没人知道他的名字,大家都叫他李大爷。

    听说李大爷的家乡在偏远山区,他以前做过打更这一行。

    八十年代不少边远山区都没有通电,夜里打更较为平常。打更人都提个铜锣,在夜里,家家户户都熄灯入眠了,打更的一路走一路敲:“相安无事,小心火烛”。

    敲响几声铜锣就表示午夜几更。时至今日,在一些偏远山区里仍可见到打更人.

    十多年前,他家着了火,家里的人都被烧死了,就剩下他孤苦伶仃的一人。后来他来到了沈阳市找了份看大门的工作,这里的居民们看他为人热情踏实,也没有个依靠,于是大伙儿就留他在这小区看门,晃眼十几年过去了,李大爷很负责,小区也相安无事,大伙儿也就舍不得换人。

    经历过生死离别的人,对生死看得很透,李大爷饱经沧桑的脸上每一道皱纹都像在述说他所历之风霜,深邃的两眼看尽世态炎凉。

    许倩笑道:“昨晚没睡好。”

    “姑娘,我看你面生。刚搬到这儿吧?住哪儿?”

    “33号。”

    李大爷脸色突变,将许倩上下打量一番,道:“姑娘,你还年轻,有些事跟你说了你也不信。不要意气用事不信邪,赶快搬走吧。”

    “大爷,您这话怎么说?我已经付了房租。”

    “你那幢楼是‘悬棺煞’啊。”李大爷左顾右盼,见没人注意到他们,又说道:“你跟我来。”

    山区里的打更人一般都懂些阴阳忌讳。打更这一行道中人也是见多识广,不过与平常人有些不同,打更人所见所闻或亲身经历之事都是“三更怪谈”。

    山区里地广人稀,乡民又都迷信,所以怪事也就特别多。深夜里,家家户户都睡了,这时候打更人才开始活动,长期与黑夜打交道,又孤身一人,久走夜路必撞鬼。

    打更行道里的老师傅都会教新手一些阴阳道子,一为防身二为村里平安。有些山区村落,东西村之间可能隔着坟场,在东村打完更就要走小路经过坟场再去西村打更。一近坟地,打更人就要烧些纸钱给那些孤魂野鬼。

    李大爷领着许倩到鬼楼下,长叹口气,指着鬼楼问许倩:“你看看这楼像个啥东西?”

    许倩抬头一望,确感到这楼像个常见而又不太常见的东西,可怎么也想不出来那是啥。

第093章 诡(上)

    “还看不出来?再给我仔细看!”李大爷有些着急了。

    “大爷,您有话就说,不要这么绕弯子。”许倩一时间有些捉摸不透,倒不是因为许倩见识不够,只是因为这个李大爷实在说的太过玄乎,她也没能领会意图。

    “棺材!这楼像棺材啊!”李大爷扯起嗓子说。

    许倩这时又抬头看了一眼,“棺材?好像还真像,难怪当时我觉得那么眼熟,像个啥不太常见的东西,难怪不得昨晚会梦见自己躺在棺材里。”

    许倩头皮发悚,两耳根子毛麻,脑子里嗡的一声耳鸣。

    “唉,说了你别不信,这个鬼楼啊三个单元楼看上去都长长方方,整体上不凹不凸不弯不曲,那长宽比例恰如其分,正好就是个棺材比例,就单元楼整体高度宽度来说,高一分则显长,矮一分又显短,那色调简直就与乱坟岗的石头棺材无异。”李大爷说得跟真的似的。

    这世上还有谁比许倩还要了解棺椁的人呢?怕是寥寥无几。因为,南方地区土壤潮湿,很多山区丧葬用石制棺材,比如在四川南充发现的不腐古尸就睡在厚重的石棺中。

    “若不看阳台,只看楼的长宽比例和色调,纯属一口倒立于天地之间的大棺材。”许倩心中暗暗盘算道,“单元式公寓在全国都很常见,唯独这幢楼不同,那长宽比例就像瞅着棺材样板修成似的。”

    “难道有人故意为之,以风水格局之术,造了一个风水局,此地并非邪祟作祟,而是别有用心之人在背后捣鬼?”

    “可是,这又会是谁呢?显然不会是金曦,这楼建起来的时候,她还没出生。”许倩疑惑起来。

    朝西南的一列阳台皆三梁三面式。所谓三梁三面就是以三根水泥石梁撑底,上面铺上石板为凉台地板,然后在其三面砌上半人高的实心石栏,整个阳台就由三根石梁托着,从下往上看很像悬在峭壁上的棺材。

    千古之谜僰人悬棺群在长江中上游临江的山区里很常见,是古代少数民族的特殊墓葬方式。光滑耸直的峭壁上凿洞,架上木梁,梁上托起棺材。一面山壁上悬着一纵棺材,就像这幢楼阳台的格局,从二楼到九楼,共八口“石棺”列为一纵。

    “姑娘,这里住不得啊,这不是人住的地方。这是口棺材啊,有棺材煞啊,九重阴煞,耸上天的棺材上还有八口‘僰人悬棺’,连神仙住进去都要出事的!”

    回到房内,梦姐裹着被子坐在客厅。她面色煞白嘴唇灰乌,浑身不住的哆嗦。

    “梦姐,你气色不太好,怎么了?”

    “这房里冰冷,昨夜刚搬进来时还没察觉,到了今晚,天气突然转凉。”

    “那你多穿点衣服吧。”许倩拿来一件衣服裹在她身上。

    “不用,我睡了。”梦姐今晚变得寡言少语。她只感百无聊赖,早早的回房睡了。

    而许倩这反复回忆着李大爷的话,“这幢楼单个单元都为独立建筑,楼层中没有互通,从一个单元去另一个单元,须下楼走出整幢楼后,再进入另一单元。”

    “但是,‘103床’的那个老头所说整幢楼闹鬼,每晚都听见苦笑打闹声,三个单元里的住户都有听见。单元之间隔着厚实的水泥墙,声音怎么可能同时在三个单元中飘然回荡?”许倩心中不禁产生了浓浓的疑惑。

    咚、咚、咚……楼道里有脚步声。

    看看时间,夜10点整。

    许倩出门,只见一个神情冷漠的青年背着个秃顶老太,步伐沉重地往楼上走。

    许倩心中犯嘀咕:“又是他们俩。”

    青年垂着头沉默不语,老太不时转过头对许倩怪笑,夜色映在她两眼的白内障粘膜上泛着幽蓝的寒光。

    怪楼怪梦怪人,搅得许倩一头雾水。

    整幢楼黑不见光,那些窗户就像黑洞,在吸人的魂,总让人感到窗户背后的黑暗中有许多死寂无声的人正隔窗冷冷的盯着生人。西南面的一行阳台在黑暗中凸出,棱角分明,宛如一纵棺材当空横悬于森夜之中。

    “不对,我刚才下楼时并没关灯,这里怎么看不到我房间的灯光?停电了?”许倩冲上楼去,猛地推开门,只见房内灯光如故,虽昏沉黯淡,但在楼外通过阳台窗门肯定能看见。

    “怪了,楼上有两户房有光。”

    一户是她的房间,另一户是楼上的。

    “楼上亮灯了,看来我们楼上住的是那青年和秃顶老太。”许倩舒了口气。

    许倩下楼时刚转身就遇见李大爷。

    “姑娘,那楼住不得啊。你没发觉那楼里连只耗子都没有吗?”

    “对啊,我也纳闷,这楼里怎么连耗子的动静都听不见。”

    “姑娘,动物可比人灵光啊。”李大爷把许倩拉到一边说:“很多年前,我们乡下就有一块老坟地。那坟场啊不知从啥时候起,连只老鸹都见不着。可不吗,后来就出事了。那年的一天夜里,恰好遇到‘八阴’(年月日时的天干地支八个字都属阴)。那晚上村里有四男四女失踪了,一连几天都找不着。这就邪门了,他们本来在睡觉,都在那个阴时辰时起来出门上茅房,结果只见去不见回。听这数都邪啊,四男四女用俺老家话说就是‘死难肆虐’啊。后来村里找来了瘸拐子大仙,也就是我师父,他老人家叫人把老坟地里的百年老坟都掘了,撬开棺材,村民们才发现,失踪的那四男四女都躺在棺材里呢。最邪乎的是,那八座坟里的老尸都不见了。”

    许倩看这个神汉李大爷并不很顺眼,也没有和他多说什么,敷衍了两句就走了。李大爷无奈的摇摇头,叹道:“姑娘,如果你还能来找我,就到门卫室来。我每天都值夜班。”

    一路走回33号,刚进单元门,只听身后“啪”一声沉响。许倩敏捷的抽刀转身,只见两团黑乎乎的东西在地上蠕动,一个压着另一个。许倩并没马上赶过去看,他定睛细看,那两团东西一个背着一个,旁边溢出黑乎乎的液体。

    “什么?”许倩惊愕了一下。

    是那个青年和老太!

    他们跳楼了!

    许倩

    骇得连腿几步。

    青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秃顶老太头颈已摔断,死灰的白内障眼倒望着夜空,幽光寒然。

    许倩当即掏出手机拨打110。可是,手机里竟然没有拨号音,只有一阵沉缓的脚步声“咚、咚、咚……”

    她飞步冲到小卖部,一把抓起电话报警。

    五分钟后,巡警和救护车呼啸而至。居民小区内围满了人,但大家都不敢去33号楼,见警察来了,这才壮起胆子去看个究竟。

    四名警察当即分工,两人疏散围观人群,另两人与许倩去察看现场,几名医生抬起担架紧跟在后。

    一到现场,许倩傻眼了。

    两具尸体不翼而飞。现场只有两杆倒在地上的竹纸人。

    一杆纸人竹竿为架黄纸为身,身着黑色纸寿衣,面部惨白,表情冷漠,它背着另一杆纸人,看似老太,头戴老妪布毡帽,没有脚,面部灰黑,两眼蒙着层鱼胎膜。

    “怎么回事儿?”

    这时,李大爷提了两瓶二锅头走过来,叹道:“姑娘,跟你说啊,这楼里只住了两户,一户你们,另一户是个大学生。”

    “不可能啊,我明明见到那人背着老太婆上楼。”

    “喝点酒压压惊。”

    “这李大爷来路不明,关于他的事都是小区居民口耳相传,又有谁会去证实?”

    许倩不露声色,笑道:“大爷,刚才两具尸体一定被你转移了吧。”

    李大爷叹道:“你还不信?随我来!”

    他领着许倩将一单元所有的门户都察了个遍,除了许倩和那个大学生所住的房子之外,其他所有的门户锁眼都锈烂了,连钥匙都插不进去。

    青年和老太那户更夸张,木门尘封,门上贴着脱色的封条,不可能有人进得去。

    “李大爷,不对啊,地上的灰尘上明明有他们的脚印啊。”

    “哪里有什么脚印?这楼里虽然有灰尘,但还没有厚到可以留下脚印的程度。饺子店老板生怕房子租不出去,天天中午都来打扫楼道。”

    许倩愕然,俯下身仔细察看楼梯和地面,竟然看不到一个脚印。只感一阵头晕目眩,“我昨晚看到的脚印那是……怎么回事?”

    ……

    许倩坐在床上,心中七上八下。

    “到底是什么人在搞鬼,也太会故弄玄虚了,装神弄鬼的伎俩还真是前所未见。”

    “看来是我低估了他们。”不知不觉开始犯困。

    这时楼道里又有了脚步声。

    许倩和梦姐起身,往门口一看,只见是住对门的那个大学生。

    “你叫什么?”许倩挡住楼梯口,以审问的语气逼问对方。

    那学生一看许倩这架式,浑身一颤,结结巴巴地说:“黄、黄伟……”

    “你……你们谁啊?”黄伟哆哆嗦嗦地说道。

    “来这干什么?”梦姐问道。

    “我我给了钱租房子……”

    “为什么住这里?”

第094章 诡(下)

    “便宜。”黄伟不假思索地说道。

    “身份证拿出来!”

    那学生一副颓废的秀才样,骨瘦如柴手无缚鸡之力,颤颤微微的掏出身份证。

    许倩盯着他的眼睛,有些不信他的话,接过来后瞄了一眼,暗自记下他的姓名生日及籍贯。

    “你来沈阳干什么?”这时,许倩才话锋稍缓。

    “我……我在沈阳读了四年大学,今年想考研。学校宿舍太吵,睡不好觉。为……为了考考研,我就租房子住。”

    “这么晚去哪儿了?”梦姐继续问道。

    “我要打工啊,不然哪儿来的房租和生活费呀?请问您是警察吗?”

    许倩狡黠的一笑,手中的匕首闪着寒光飞舞两圈,笑道:“你说呢?”

    那学生一看,几乎哭了出来,看他的眼神和表情,八成是把梦姐和许倩当成了杀人越货的美女蛇。

    “不……不是吧,我的命也太惨了吧,你们不要杀我,我没有钱!”黄伟当即饶命道。

    “我已经看了你的身份证,也就知道你家住哪儿。”许倩两眼杀气闪现,那学生唯唯诺诺不住地点头。

    梦姐显然领会了许倩的意图,跟着恐吓道:“要想活命的,就乖乖听话,在这里老老实实呆着,不然……”

    “好……好……一定一定!”

    这时,那学生戴着的报时手表响了:“铛!现在是北京时间一点整。”

    许倩和梦姐各自回房。

    这晚起风,黑楼阴哭。

    许倩猛地惊醒,床单被褥已被冷汗浸湿。

    “这两天我怎么盗汗得厉害?!”她感到蹊跷,忽然想起“104床”的秦烨也曾夜间盗汗。

    “难道这跟秦烨的病情有关?”

    这时天已蒙蒙亮。

    忽然,楼道里传来小孩的嬉戏声,忽远忽近若即若离。许倩立即匕首出门,只听那声音又飘去了楼下。于是,便飞步冲下楼,不见一人。整个小区悄然无声。

    “咯咯咯……”又是小孩子的笑声。

    许倩循声望去,只见两个小孩,一男一女,在二单元楼道间一闪不见。她健步如飞冲,一路飞跑上楼,笑声越来越近,似乎就在眼前,只要转过一道弯就可见到他们。二单元建筑格局与一单元不同,这里一层三户,楼梯口一户,拐弯后又有两户紧临。

    许倩一个箭步赶上那声音,转过一道弯,只见前面空无一人。

    她屏住呼吸走过去,只见到两个怪异至极的画像:墙上画着两个小孩,一男一女,头很大,一脸煞白,身体方方正正,眼眶外突没有眼珠。看上去颇像丧葬死祭用的纸人。靠有的窗梁上还有三个怪异的头像:一脸血红,两眼洞黑,黑嘴裂张。

    “什么?难道这一切真如李大爷所说,棺材煞?”许倩不由得自己心慌起来,“不,李大爷说的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哪来的什么棺材煞,这个楼除了风水协兴了一点,并无邪祟出没。”

    这屋里阴嗖嗖的,昏暗的灯光晃得人失魂落魄,就像在太平间里过夜,总感到自己差不多要死了,心情异常平静,阴沉压抑的死静。就好像病入膏肓的癌症晚期病人,已经非常清

    楚自己过不多时就要躺去停尸间,过几天再被送到殡仪馆,化上寿妆,脸上打蜡抹粉,然后就被推进焚尸炉里火化。

    这时,窗外一阵凉风灌进来,只听“哗啦”一声,窗帘架掉落下来。

    梦姐也被风声惊醒,当她拾起窗帘正要挂上,忽然发现靠窗的墙沿上有一行歪曲潦草的小字:“焚尸炉里的死人醒过来会怎样”。

    她心里一颤,立即感到不太对劲,前天挂窗帘的时候并没发现这里有字,这字迹明显不是出自许倩之手。

    突然,电灯闪烁不定。

    “铛!现在是北京时间一点整……”

    窗外,报时表作声,活像个没牙的老妪怪异沙哑的声音。

    “小倩?”梦姐发现许倩不在屋内,正要出门寻找,便发现对门的那个学生瘫坐在墙角,浑身筛糠似的哆嗦。

    “什么人?!”梦姐喝道。

    “又是你?在这里干什么?”

    “她来了……”黄伟惊骇万分,发羊癫似的全身颤栗,吓得合不拢嘴,口水顺着嘴角淌。

    “谁?”

    那学生空洞的两眼忽然泛起几丝诡异幽然的光,颤微地说:“她是一个从火葬场回来的人……噢不不不、不是人,是一个从火葬场回来的鬼……”

    梦姐以为他是在说胡话,松了口气,沉声道:“快回你房间!”

    黄伟喃喃地说:“听不到了,听不到了……”

    梦姐关门回房,仰靠在沙发上。反复拨打许倩的手机,可一拨号,手机里就听见“咚、咚、咚”的脚步声,根本打不通电话。

    不知不觉,已是临晨三点。

    许倩寻找一夜,一无所获,回来时,梦姐也是了无睡意。许倩将这一夜的经历告知梦姐,两人均觉得事有蹊跷。

    “梦姐,你说这李大爷有没有问题?”

    “既然他每天值夜班,不如去他那里聊聊天,探一探他的底儿。”

    “好。”

    于是两人立即动身,前去找李大爷。李大爷这是正披着件军大衣,手中捧着热气腾腾的茶杯,靠在藤椅上打瞌睡。

    “李大爷。”许倩进去打招呼。

    “姑娘,怎么是你?”李大爷一看是许倩,连忙邀他进屋。这门卫室有两间房,外间是收发室,有电话,里间是简易卧室,上下铺。

    “抱歉啊大爷,这么晚了还来叨扰你!”梦姐笑道,“我是小倩的朋友,我们有点事,特地来麻烦你。”

    “不敢当,不敢当,都进来吧。”李大爷给许倩和梦姐泡上杯热茶,招呼坐下。

    “李大爷,我那里遇到些怪事。”许倩开门见山道。

    “不奇怪,不奇怪啊。你听见鬼哭还是看到鬼影了?”

    “都不是。我发现墙上有字,这些字完全是一夜之间凭空出现的。”梦姐说道。

    “啥字儿?”

    梦姐一字一词的说道:“焚尸炉里的死人醒过来会怎样”

    李大爷一听,脸色突变,两手一颤,茶杯落地摔碎。他忽然大哭起来,老泪纵横地说:“你都死了十多年了,回来干啥啊,天呐,呜呜呜呜……你害死了秦烨还不够吗?冤孽啊,冤孽啊

    !!”

    “李大爷,你这是怎么了?”许倩和梦姐面面相觑。

    李大爷已是泣不成声,指着里屋上铺道:“一年前,小秦就住在这里,唉……一年前,有一天,他对象来沈阳找他,就住在你对门那间。”

    “你说的小秦,莫非是叫秦烨?”许倩问道。

    “对,是叫秦烨,怎么?你认识他?”

    “不不不,我们不认识,只是有过一面之缘。”

    “原来如此,唉,那小两口子感情甭说有多好了,就连我这个老光棍也直羡慕啊。两口子节衣缩食,那小日子过得不错,做好晚饭,每晚都来看我,陪我聊天,还给我带些饭菜。唉,他们是好人呐,他们就把我当成他们爹一样亲。呜呜……可是、可是……”

    李大爷一把鼻涕一把泪,抖抖索索的打开抽屉,取出秦烨的遗像,哭腔沙哑地说:“可是啊,好日子不长。有一天,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俩口子。一连几天都不见人,我就纳闷啊,会不会出啥事?又过了几天,听街坊邻居说有小孩子晚上看见秦烨背着个浑身滴血的女人。天呐,后来有人报警,这才发现,秦烨杀死了他媳妇儿,他自己也上吊了……为什么啊!!”

    “什么?秦烨死了?”许倩眉头一皱,“不对,秦烨怎么可能已经死了,那躺在医院的人是谁?”

    李大爷哽咽地说:“冤孽啊,这都是我的错啊……”

    黑云蔽月,风刮得紧,远在百丈之外仍能听到鬼楼风哭之声,有如夜半鬼泣。

    “十多年前,我无亲无靠的来到沈阳,费尽周折才找了一份工作,在火葬场里烧尸。我曾经干过打更这一行,对阴阳之事比较在行。火葬这行比殡仪还要阴晦,一般人干不长,多得不过三五年,挣够了钱就开个小店,也能凑活着过。”

    许倩和梦姐听着。

    “烧尸一般在白天,等遗体告别仪式过后,参加葬礼的人就基本上散了,只留死者的家属去火葬现场看看,然后就被请到‘候灵堂’等候,火化完毕后由火葬场方通知家属去拾骨灰。”李大爷讲,“有一天,殡仪馆推来了一个女尸,尸体已经过寿妆师的处理,打蜡抹粉喷香等,穿着一件白色的旗袍,着红底高跟鞋。尸体有股森肉味,粉香也盖不住那股子味。”

    “你们估计不知道啥是森肉味?这就像屠宰场大型冷冻冰柜里的冻尸味;去市面上割两斤生猪肉,然后放在冰箱里三五天,取出来闻,就是那味。”

    “我仔细瞅了瞅女尸,看样子不过三十岁,她面容古怪:脸上厚厚的一层白的粉,腊底,脸颊两边抹了腮红,嘴上点了点膏红,两眼微闭,眼皮翕着一条狭缝露出眼白。我干这阴阳行道几十年了,尸体对于我来说没啥可怕的,想当年我在村儿里还帮人背过尸,但不知咋地,我总感到眼前的这女尸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这跟秦烨的事情有啥关系?”许倩忍不住打断道。

    “别急,听我说完,恍惚间,我见到女尸的手微微的动了一下。我这时才发现死者的母亲把眼泪滴在了尸体上,于是撕声大喊,不要把眼泪滴到尸体上。死者家属中有几个汉子,忽然想起什么,赶紧上前把女尸的母亲拉走。”

第095章 美人一笑就出刀

    在民间的丧葬习俗里,有一大禁忌,那就是眼泪绝不可滴在尸体的皮肤上,否则亡魂会“舍不得走”。这个习俗无论是术士行道还是丧葬行,都颇为讲究,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对此无人不晓。

    “殡仪馆的人早已给死者家属叮嘱了这条禁忌,但悲天恸地之时,父母近距离见到死者的遗容,想起她生前的音容笑貌,哪里还控制得住。”李大爷哀怨地叹息道,“劝走了死者家属后,开始火化。当时,将尸体送进火化炉,关上铁闸后,我忽然听到里面有喊叫声。我吓得几缕尿流了出来,这辈子还没遇到这种事,有可能那女人还没死。可是已经晚了,火化炉已点火了,这时候绝不能打开铁闸,温度太高,很危险,而且,即使开了闸人也救不活了,早就烧蜷了。”

    “我猛然想起,乡下经常遇到死去的人忽然活了过来,老中医们说那是假死,其实是深度昏迷,气息和脉搏都很微弱。但是我仔细一想,要是那女人没死,怎么会浑身的僵肉味?我几乎崩溃了,瘫坐在地上。”

    “那后来呢?”梦姐问道。

    “火化完之后,我稳了稳神,开动机器带出金属板,尸体早已烧成了脆灰骨骸。我往里一看,顿时倒抽两口凉气,冷汗顺着脊柱淌,只见里面炉壁上道道抓痕,看样子不止一人的爪印,似乎是很多人。”

    李大爷说着说着,夜风一吹冻得打抖。

    许倩和梦姐那是什么人,乃是掌握着天下神鬼禁忌的禹陵后裔,神鬼契约人自古掌管天下禁忌,李大爷所说的种种诡异,换做是旁人或许还能唬住,但是在她们的耳朵里,不过是小儿科的玩笑话。

    但是她们也都认真的听着,反事都有因果,“空穴来风,必定有因”,李大爷所遇之事,背后或许有着更大的牵扯。

    “没想到还有这样诡异的事情。”许倩故意装出一副恐惧的样子,问道,“那后来呢?”

    “那事儿之后,我也不在火葬场干了。再后来,我找了个沈辽小区看大门的活儿。”

    “可是大爷,你这说来说去,那女尸究竟跟秦烨两口子的死有啥关系?”梦姐问道。

    “唉,你这个算是问到点子上了,哪知道,那个女尸生前就住在沈辽路33号。”李大爷此话一出,梦姐和许倩两人对视一眼,终于找到问题的端倪所在了。

    “原来是这样。”

    “开始我也不知道,直到有一天,小秦神情恍惚的对我说,火葬场的死尸回来了,我才发觉不对劲。过不了几天,小秦就死了。33号的居民就是在那女尸火化之后搬走的。我来这里时,住户们就已经陆陆续续的搬家了。”

    “可是,不是说这辽沈路33号闹鬼吗?难道就是这个女尸?”

    “唉,事情没那么简单,小秦死后,我每晚都到鬼楼下烧香蜡钱纸,给那女尸的鬼魂磕头,求她安息,从那时起,她再也没有回来。可是,可是……今夜,她又回来了,到底是为啥啊……冤孽啊!冤孽啊!”李大爷捶胸顿足。

    “梦姐,你怎么看?”许倩问道。

    “这件事大概有眉目了,如果那个躺在医院的人是秦烨本人的话,那么当年死掉的那个人,应该

    就是他狸猫换太子的计策,秦烨与金曦关系非同一般,因此很有可能整件事情都是金曦策划的。为的就是达到33号成为鬼楼的目的。”

    “可是辽沈路33号不仅这一个灵异事件。”

    “那就说明,金曦的同伙不仅秦烨一人。”梦姐笑道,“咱们楼上和对面不就还有两个吗?除了他们,一定还有别人,比如说有一个问题就解释不通,既然秦烨一年前就死了,那他是如何凭借这个身份继续生活一年之久的呢?”

    许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除此之外,有一件事也很蹊跷,那就是这座楼的设计,结构存在很大的问题。若是外人看,可能看不出端倪,但是若依照风水格局,这地方很像是一个阵位。”

    “你也看出来了?”梦姐点了点头,同意道,“这几天我一直在想,金曦为甚选择这里,原来,是有原因的。”

    “你怀疑这个布置风水阵位的人与金曦有关?”

    “很有可能,这个人某种意义上说替金曦完成了这个计划。”

    灯光浑浊,就像老的胡同里的公厕,昏然暗淡。

    这晚的风十分凛冽,刮得黑楼里的门窗啪啪地响,窗帘张狂的横飘。

    “这么一来,其实我们的方向就已经清楚了,回到事情的起点,找到那个女尸,一查不就清楚了吗?”许倩分析道。

    “或许,根本用不着查。”梦姐笑道,“金曦是个聪明人,她躲在暗处,而我们在明处,她如果不想我们找到她,就一定会遮掩痕迹,有句话不是说的好吗,欲盖弥彰!”

    就在这时,房门开了。

    梦姐和许倩一齐转过头去,死死盯着门外。

    只见一道寒光照射进来,幽幽暗暗,似乎有寒气在四周。

    一个女人走了进来,她神情冷漠,眼圈发黑,穿着白色旗袍,头发干杂凌乱,浑身有股说不出的味道,有些像是冰箱里特有的味儿。

    “森肉味!”李大爷的话忽然在耳边索绕。

    “白色的旗袍,红底高跟鞋,森肉味!”

    “梦姐,看来你说的果然没错,不用我们找,她就在自己来了。”许倩笑道,“还真是欲盖弥彰啊!”

    “我敢保证,她到现在还不知道我们是谁吧!”

    “那是自然,太岁头上动土,特太不自量力了!”

    这时候,许倩便发现床架上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横着一个竹纸人,死白的脸上涂着两圈腮红,穿白色旗袍。

    一个很轻但是如幽灵的戏虐和嘲弄在楼道里闷响,“铛!现在是北京时间一点整。铛!现在是北京时间一点整……”阴郁的报时声再次传出。

    阴森的楼道旁一扇半掩着的房门,好似午夜太平间的入口。那扇门正是住在对户的大学生的房门。眼前一片森蓝,对户的门翕开一条缝,里面漆黑。

    “咚咚咚”只见那身穿白旗袍的女人,垂着头,两腿僵硬的一步一跳上楼,她的头发垂耷遮面,手里举着把黑色的伞。

    “装神弄鬼!!”

    许倩笑了。

    笑的如此美丽。

    这时,忽然寒光乍现。

    美人

    一笑就出刀!

    楼道空空荡荡,只有阴风寒然。

    那女尸被寒光一照,忽然扬起袖子,一道细丝离手,无声无息飞去,缠上了许倩的左脚。

    许倩却是故意让她缠上,其实左脚早横移了少许,只给黏在脚上,没绕个结实。那女尸如影附形,追击过来。

    这时候,许倩手中早已准备好的匕首突然亮出。

    秀色的匕首由另一方分刺那女尸的颈侧和腰际,许倩暗忖:“我不信你不躲避!”

    于是,略变刃势,改往女尸的手掌削去。

    岂知,那女尸蓦地加速,两手幻出漫天爪影,似要与秀色以硬碰硬。

    “找死!”许倩奋力一击,那女尸的手腕立即被划开一道口子。

    许倩找准机会,往她小腹上踢去一脚,那女尸忍不住刺痛,喷出一口鲜血。

    许倩收刃横移。

    那女尸人影一闪,欺到许倩的身后,仓猝避过了许倩刺来的两剑。

    许倩迅速退走。

    那女尸惊叱一声,全速追来。

    许倩夷然不催,一声娇叱,掣起千重剑影,迎了上来。

    那女尸本想着乖虚而入,却不知道背后寒气迫来。心中栗然,知道身后的梦姐已经出手,本以为是一次良机,却不知道已经落入加攻之中。

    两女齐声怒叱,左右夹击,组成一张剑网,往那女尸罩来。

    梦姐的匕首在那女尸的右肩处画过,深几见骨,许倩亦狠狠在她那右腰擦过,去掉了一层外皮。

    刹那的时间里,女尸已左支右绌。

    三人乍分倏合,那女尸无奈移往许倩右后侧,反手一指点往许倩的背心。

    “找死!”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许倩早已放着她这一手,匕首已经从腋下穿出,那女尸的手还没抓到许倩肩膀,已经缩了回去。

    她估计怎么也想不到许倩、梦姐如此历害。梦姐怒叱一声,扭转了身体,抓住女尸的肩膀处,五指发劲运力。那女尸想不到梦姐会把攻势全集中到她身上,无奈往前一扑。

    仓促应敌,强弱立判。

    许倩与梦姐配合默契,乘着那女尸往前面倒下去的那一刹那,匕首稳稳地搁在了她的脖子上。

    “束手就擒吧,不然,你可就真的没命了!”

    “你不会真想当一具尸体吧!”

    就在这时。

    报时表沙沙作响“铛!现在…是…北京时间…一点整……”

    许倩稍一迟疑,那女尸突然跃起,虽然许倩已经全力出刀,但那女尸似乎凌然不惧,脖子被刀口擦过,留下一道很长的血痕。

    “你……”

    许倩见状也有些始料未及,为下死手,那女尸跳了过去。

    “追!”梦姐一秒不曾迟疑,直接追了上去。

    只见那女尸一闪,消失在了楼道里。只有那对面的门还洞开着。许倩和梦姐走进一看,却见那黄伟吊悬在天花板吊钩上,浑身僵硬,已死了多时,窗外夜风吹来,尸体两只光脚丫子悠荡着,夜色映出他惨白的死脸,长长的舌头耷在嘴角。

第096章 谁的血?

    “他死了?”

    “杀人灭口。”

    “至于吗?”

    “我们都小瞧这个金曦了,这个小丫头不仅精于算计,而且心肠还够狠,连自己人也可以说杀就杀。”

    “这一点我老早就看出来了,从她设计这辽沈路33号的鬼楼开始,诸此种种都足见其歹毒,简直就是个妖女。”

    “眼下有三个关键线索,第一是那个秦烨,他是唯一一个知道事情原委的人,只可惜他应该不会轻易开口;第二是金曦的合谋者,那个女尸是个关键人物,除了她之外,对面的黄伟,也是知情人,但是一死一逃,线索也就断了。”

    “那第三个就只能是这个鬼楼最初的设计者了。”许倩说道。

    “尽管他还没有漏出马脚,但是整件事情自始至终都是串联着的,三个人缺一不可,现在金曦已经知道我们的意图,你觉得她会怎么做?”

    “丢车保帅。”

    “没错,这样一来,这第三个人便浮出水面了。”

    “医院!”许倩立马想到了医院,“秦烨可能有危险。”

    窗外 阴雨蒙蒙,那颗老槐沙沙作响,几簇枯枝抓擦着玻璃窗户。不知哪床的病人死了,住院部楼道深处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嚎。

    午夜,病院死沉无声,发酵的药味不时从楼道传来,风雨扑开窗户,雨星潮气袭来,寒意无限。秦烨隔壁的“103床”的老者突然病情加重,当夜就被送往抢救室。

    “104,该输液了。”一个护士推着一辆小车进来。

    许倩好梦姐坐在一旁,时刻关注着每一个进来的人的一举一动。这时,秦烨忽然起身,发了疯似的抓着护士的手臂不放,央求的说:“救救我,你们一定要想办法救我,我还有很多事没办,我不能死啊!”

    许倩很是吃惊,这段时间以来秦烨一直沉默,几乎没有说过话,他眼神流露出绝望和哀求的神色。

    护士安慰道:“放心,你的病情还很稳定,我们一定会尽全力救治每一位病人。”

    梦姐看了许倩一眼,她似乎看出了什么端倪,给了她一个眼神,叫她提防着那个护士。从秦烨反常的举动来看,他一定是发现危险迫近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这应该是秦烨给我们的一个求救信号,如果不是面临危险,他不会做出这种反应,他这是在告诉我们,这个护士有问题,他知道,唯一可以救他的只有我们。”梦姐心里已经看清了一切。

    “这个护士输液的手法还很生疏,一看就是刚从卫校里出来的新手,这样的新人是不会安排到住院部的。”梦姐学医出身,对医院的规章制度了然于胸,这个护士,此刻已经是她眼中的目标。

    这时候,许倩和梦姐故意双双起身,出门而去。那护士见状,立即狡黠一笑。只见她取来一支针管,套上针头,慢慢向输液管靠近。

    “梦姐,她要干嘛?”

    “只需在血管里注入两毫升空气,就可使秦烨的血压在三分钟之内降为零。”梦姐说道,“杀人于无形。”

    隔窗看去,秦烨躺在床上,一旁的点滴药剂已快输完。

    “就是现在!”

    说时迟,那时快。梦姐瞅准时机,那护士的针头已经插进了输液管,只需轻轻推下针管,秦烨便一命呜呼了。然而,就在此时,许倩与梦姐破门而入,梦姐手指上一粒石子蓄势待发,乘着那护士被开门惊愕之际,石子准确击中她的手指。

    “啊”的一声,那护士吃痛喊道。

    “你们……”她大概还没有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便已经被许倩一把扭住了

    胳膊。

    “老实点!”

    “小妹妹,姐姐也不想为难你。”梦姐拿下她手里死死捏住的针管,“看你也不像是坏人,做这种杀人灭口的事情一定是受了胁迫,或者是遇到了难事,身不由己吧?别怕,你只要说出事情,姐姐们是不会难为你的。”

    不得不说梦姐深谙人情世故,这说话的语气更是如沐春风,那护士一看就是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此时已经落入梦姐手里,本该是万念俱灰,没想到梦姐抛出了橄榄枝,她自然千恩万谢,眼泪刷的一下就掉了下来。

    “不……不是我!我是被胁迫的,我爸爸欠了赌债,妈妈得了重病,在家卧床,我需要钱……我是猪油蒙了心,我不想杀人……我真的……”

    “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许倩厉声喝道。

    “是……是……陈院长!”

    “陈院长?哪个陈院长?”

    “我们医院的陈院长,他是我们的执行副院长,是她要我这么做的,说绝对不会被发现,事成之后还会给我一大笔钱,还要帮我妈做手术,我……”

    “好了,我知道了,你走吧。”梦姐不动神色地说道,“这件事你谁也别提起,不然……”

    “你们放心,我绝对不会说的,我保证!”

    许倩叫那护士拿出手机,检查了一遍,说道:“你给陈院长打电话,告诉他顺利完成任务。”

    “好,我马上打!”

    那护士接过电话,颤抖着手指播下一个号码,接通之后,对方没有任何回应,护士深吸一口气,说道:“陈院长,我——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把事情办妥了。”

    对方还是没有回应,直接挂断了电话。

    “看来金曦背后的人不简单啊。”梦姐分析道,“这么长时间来,一直有人在保护她。”

    “这个陈院长究竟是什么人?”许倩倒是好奇起来,“我问问琴姐,她应该知道点眉目。”

    琴姐那边很快就有了回复,说是这个陈院长并非是医生出身,原先是在规划所工作,事业单位转制之后,他就分派到医院来了,分管行政工作,最近因为执行副院长身体抱恙,院内抽不出人手,所以把他顶了上去。

    “规划所?赶紧查一下,辽沈路33号的规划设计是哪个单位组织设计的?”梦姐立刻捕捉到了敏感的信号,“我怀疑,这个姓陈的就是鬼楼的始作俑者。”

    结果,琴姐的情报很快证实了梦姐的推测,辽沈路33号确实与这个陈院长有关,甚至,辽沈路33号就是他的手笔。

    当时,他还只是一名主任设计师,操刀负责辽沈路33号家属楼的设计,图纸的核心部分的设计就是他拿出来的。

    “这回看你还往哪里跑?”

    医院行政楼五楼。副院长办公室。

    “陈院长,还不说实话吗?”

    只见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躺在地上,许倩坐在他那张真皮转椅上,手里拿着一把剪刀,说道:“其实,你不说我们也已看破了你们装神弄鬼的伎俩。”

    “你以为你狠聪明,但是,这个世上本无鬼,见鬼的人不过是疑心生暗鬼。”

    “你们……”陈院长哆哆嗦嗦地说道,“到底想怎样?”

    “诸葛龙云是你什么人?”没想到,许倩问的话,一下子把陈院长愣住了。

    “诸葛……”

    “如果你不是跟诸葛龙云有关系的话,应该不会帮助金曦做这一切吧,或者说,其实也不算是帮助金曦,而是为了帮助诸葛龙云。”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还不

    说?”许倩笑道,“那就我来说,我在鬼楼里见到的异象,其实都是幻觉对吧?鬼楼地基之下,有一处暗室和下水管道以及地下排水道相连,你利用在医院的职务之便,通过这些下水管释放神经毒气,气体顺着排水管向上扩散,让我产生幻觉。”

    陈院长诧异地看着许倩,问道:“可是,你明明没有去过地下室。”

    “因为它轻于空气,故能上升蔓延,经下水管进入鬼楼中各家各户,我想当年你就是用这个方法,使得住户们产生了可怕的幻觉和幻听吧,继而,才有了令人闻之色变的鬼楼传言!”

    “我虽然没有去过地下室,但是依然不会改变这一事实。”许倩继续说道,“其实鬼楼的真正诡异之处是它的风水,这个煞位阴气聚集,很适合毒气传播,你当时设计这个鬼楼的时候,早已想好了这一点。在你和金曦成功逼走所有住户之后,便与秦烨已经那个已经死了的女人携手做了一个局,让这出戏更加真实!”

    “你们到底是什么?”陈院长瞪大眼睛看着许倩,“你们想干嘛?”

    “说起来,其实我们跟你做的是同一件事,我们也想保护金曦。”梦姐站起身来,“她现在很危险。”

    “是秦烨出卖了我?”

    “没有,秦烨什么也没说,直到最后一刻,在你决定除掉他的时候,他也没有背叛你们。他跟金曦的关系应该很好吧,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一直帮你们保守秘密。”

    “怎么会这样?”陈院长怅然若失道。

    “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梦姐唏嘘道,“说说吧,金曦到底在哪?”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诸葛教授是我的恩人,我是不会背叛他的,更不会说出金曦的下落,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梦姐冷哼一声,说道:“你以为你不说是在保护她吗,现在不光是我们再找她,英国人、古藏教都在找她,你能保证她真的可以活得下去吗?”

    陈院长愣了愣,额头上渗出了汗珠,“英国……英国人?”

    “怎么了?”许倩问道,“英国人怎么了?”

    “糟了,那个饺子店老板!”陈院长忽然如临大敌,“他……”

    “饺子店老板——是英国人的奸细?”许倩追问道。

    陈院长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求你们了,救救她,她有危险!”

    “到底怎么回事!”

    “马兵一直以房东身份为掩护,暗中监视入住者的一举一动,住你们对户的学生,就是饺子店老板介绍的,他们相互配合故弄玄虚。”

    “这个马兵什么来历?”

    “他……他前些天……在银行兑换了大量的英镑,当时我还不知道怎么了,你们一说……一说我才意识到,他……他竟然是英国人的奸细!”

    “你们认识多久了?”

    “三个月!之前,一直是看门的李大爷帮我故弄玄虚,但是这些年李大爷是说来说去都是这一套,听的人都已经烦了,我这才考虑换个人选的,没想到……”

    “李大爷其实就是个没啥文化又很迷信的人。”陈院长叹了一口气道,“他只负责吓唬这里的住户,我真不该多此一举!”

    正此时,只听得“哒”的一声,这声音十分细微,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

    许倩正把玩着手里的剪刀,突然眉头一皱。

    “血?”

    “谁的血?”

    不知道什么时候,许倩面前的桌子上出现了一滴血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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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0847/ 第一时间欣赏摸金少帅最新章节! 作者:禹陵后裔所写的《摸金少帅》为转载作品,摸金少帅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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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名《守墓人Ⅱ魑魅传说》。神秘的神鬼契约人、古寨大墓里的无头将军、古老诗篇里的仙楼、遗失千载的神秘残章......被隐藏了千年的秘密背后究竟是何真相,而故事的尽头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局......(QQ交流群:637128730)摸金少帅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摸金少帅,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摸金少帅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