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章 哀耗
姒白宇自然是聪明之人,他手里捏着的匿名信,既可能是一只烫手山芋或者定时炸弹,也可能是一根救命稻草。禹陵深处漩涡中心,就连他这个远在北京的“十三太保”也牵连进来,足可见此事之重大。
所以,他在拿到这份匿名信的时候,便着手开始了调查。但是,以姒白宇的能力和人脉,尚且不能追查出任何蛛丝马迹,更何况要在这暗流涌动的禹陵抽丝剥茧。
“小妹,其实以我现在的直觉来判断,我们这一趟其实不该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打退堂鼓,而是当心正中下怀。虽然信中的内容可信度很高,但是,这时候来的过于蹊跷了,小琪他们正被鬼门一事困扰,无端这一封匿名信就跑了出来,是不是有点火上浇油的味道?”
“是啊,寄这封信的人明显是隔岸观火,但是又能够洞悉全局,这足可见他绝不是局外人,这一封信来的恰如其分,完全是不嫌事大,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你说的没错。”
“那你为何还有南下?”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禹陵现在在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候,总有人要出来担当,这一趟即便是刀山火海,我姒白宇也决不能袖手旁观,更何况,这信既然是寄给我们的,就说明他对我们肯定有着某些关联,这件事一定要调查清楚才行!”
“你担心他们冲我们来的。”
“小妹,覆巢之下,岂有完卵,你要知道,他如果对付的是整个禹陵,那么别说是我们,所有禹陵之人都不可能独存,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我们自己。”
“你说得对,是我想的不周。”
原来,这姒白宇手里这份匿名信的内容,讲的乃是一个尘封了多年的秘密。其中所牵涉的人物姓名全都被隐去,故难以将事件与人物一一对应。只是说出数十年前,在禹陵曾经发生过一次不小的争端,故事的主人公为了自己的权欲,设计了一个阴谋,导致同族之中另一个竞争对手被清理出门户,从此下落不明。
姒白宇在禹陵的地位不低,在姒家老六的一支中声望更是极高,即便是姒玮琪也对他客客气气,一直尊为兄长。此时,姒玮琪不在禹陵,因此这为大少爷一来到禹陵,更是备受礼遇。
姒白宇将整件事情娓娓道来,听得众人目瞪口呆,想不到事情的曲折离奇,竟到了如此地步。
此时,堂上坐的多是禹陵中的元老,唯独不见的,是七叔公。
“我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七叔公了,不知道他老人家身体如何?”
“不瞒你说,七叔公他近日身体抱恙,不便起身。”
“怎么会这样?”
“哎,年纪大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姒白宇心中暗暗有些担忧,只想着尽快将事情商议完毕,好去看望七叔公。当姒白宇说到这信中的人物族中元老可曾知晓时,突然,在座的七舅姥大喝道:“别说八道,这封信必然是别有用心之人的诡计,绝不可信!”
七舅姥原本仅有的一
点血色,此时突然发声,倒显得奇怪了。
场内静至极点。
七舅姥年逾九旬,身份非同小可,一般情况下,只要是他说出来的话,不需任何证明,没有任何人敢怀疑其真实性。但是,现在他情绪如此激动,说的这一番话,反倒是让人觉得其中另有隐情。
但是很快七舅姥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沉默了片晌,抬头看了姒白宇一眼后,以出奇平静的语气道:“你们都给幕后之人骗了!”
“晚辈糊涂,还请七舅姥明示。”
七舅姥冷笑道:“我笑你爹也是老糊涂了,这件事情怎么能够这么做,你年纪轻轻,血气方刚,很容易被人利用,送信的人估计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你爹之所以被人正中下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自己心里有鬼,正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他要是坐得端行得正,又何必趟这一趟浑水!”
七舅姥语气间连仅馀的一点客气也没有了。
话音未落,七舅姥眼中厉芒一闪,瞪着姒白宇。
气氛立时紧张起来,大有风雨欲来之势。
这时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道:“七舅姥您先别激动,何必跟晚辈一般见识。”
她平静的语调,使绷紧的气氛大大缓和下来。
七舅姥可以不理姒白宇,却不能不卖脸给她,于是,闷哼一声,暂保缄默。
原来,这时候说话的人乃是姒若寒,她是姒家三娘,也就是姒玮琪的三姑。
姒若寒看了姒白宇一眼,点头道:“白宇,我看这件事你爹确实做错了,你们不该来这里。”
“小侄不明白你们是什么意思,能不能把话说清楚一点,我才好知道我是如何堕进了敌人的阴谋中的。”
七舅姥冷冷哂道:“傻小子,你真是不开窍啊,你怎么不是先问问你爹,这信中的内容是真是假?看他如何回应你。”
“这......我确实问过他,但是他老人家却没有明说,只是叫我自己去查,所以我才南下禹陵,想把这件事调查清楚。”
“这么跟你说吧,你爹啊,当年也参与了这件事,这件事的真假其实并不重要,见山是山,见水是水,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其实都不过是我们心里的尘泥罢了,你爹就是看不到这一点,所以才会被人利用。”
众人纷纷点头。
七舅姥沉声道:“这正是那人最高明的地方,你爹当年参与此事,恐怕至今心中仍有挂怀,并非除了我之外无人知道这个秘密,所以我们这些人就是他天然的证人,有些事情,即便不是真相,但只要有一丝一毫的怀疑,它就可以掩盖真相,甚至变成真相。”
姒白宇点了点头,说道:“晚辈还有一事不明,那就是这匿名信中的字迹,父亲再三说道,这字迹很像是一位故人的手笔。”
“这事不难,我见这字迹也确实眼熟,几乎可以说是故迹重现,写信的人确实神通广大,但是话说回来,模范别人的字迹即便以假乱真并非绝无可能,其中倒是可以看出这写信的人与当年的那位故人关系匪浅。”姒若寒说道。
七舅姥冷冷截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我们都被表面文章给骗了,这一封信来正是时候,怕不会只是一个信号那么简单?”
姒白宇此时虽然还不知道七舅姥他们口中讳莫如深的故事到底是什么,但是也依稀觉得他的话很有道理,眼光都移到姒若寒处,看她如何应付。
姒若寒淡然一笑,丝毫没有因七舅姥说得极重的语气有丝毫不悦,从容道:“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我倒是觉得这未必是一件坏事……”
“三娘有何高见?”
“小琪现在正在处理鬼门的事情,我们把之前发生的几件事情串联起来看,前前后后都是有因果联系的,但是我们一直看不到背后之人的真是动因在哪里,如今这一封匿名信反倒是给了我们启发。”
“没错,只有两种人会知道当年的事情,第一种是我们自己人,第二种是......可是第二种人......”
“我知道大家心中的疑窦,只是这件事我也不敢妄下定论,事实上这才是关键所在,我不是没有想过这问题,只是一来不愿提起伤心往事,二来现在禹陵不太平,牵一发而动全身......”
大厅静默下来。
事情愈辩愈不清楚,形势混乱之极,再没有先前的壁垒分明。
就在此时,忽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
姒若寒接起电话。
“你说什么!”
她的声音忽然颤抖起来。
在座的人的神经也随即吊了起来。
有什么事情能让姒若寒也这般紧张?
那必然是天大的事情。
“三娘,出什么事情了?”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坐起身来。
姒若寒脸色忽然变得惨白,半晌说不出话来,看着全场之人,眼眶之中竟不自觉地闪起泪光。
“七叔公......七叔公他......驾鹤西去了!”
“什么?!”
“七叔公驾鹤西去了?”
“七叔公驾鹤西去了!”
这一沉重的噩耗几乎一下子就洞穿了所有人的心。
每个人的灵魂像是被抽离了一半,失魂落魄地坐在座位上,气氛一下子压低到了极点。
“怎么会这样,我还没来得及见七叔公最后一面!”姒白宇懊悔道。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七叔公驾鹤西去乃是一桩极大的事情,到时候禹陵内外必然有无数人前来吊丧,怕是有人人借此做文章。”七舅姥已经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谁敢!”姒白宇一拍桌子,“只要有我在,我看谁敢闹事!”
“白宇,你还太年轻了,禹陵内外关系本就敏感,此事一出,就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了。”
“是啊,七叔公德高望重,在禹陵地位非同小可,现在他走了,别的我不好说,至少有人坐不住了是一定可以预料到的。”七舅姥说道。
“各位,依我看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要办好七叔公的丧事,至于别的,我们走一步看一步吧!”
第028章 葬礼
“那是不是赶紧通知小琪回来?”
姒若寒思索了一会儿,说道:“兹事体大,虽然小琪眼下也是捉襟见肘,但是她毕竟是禹陵主母,七叔公丧事不能没有她,我看还是通知她回来吧,那边的事情,以后再说。”
“我看可以!”
我们刚刚回到房间,董梦瑶的声音就响起,道:“姒小姐,你忽然离去,到底是为了什么原因?”
“这有必要跟你汇报吗?”我不待见地说道。
这个董梦瑶果然不是省油的灯,这件事她搅和进来,确实如姒玮琪所料,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禹陵与鬼门的失去那么简单。
众人纷纷赞同。
毕竟姒玮琪才是禹陵的主母,董梦瑶这么跟姒玮琪说话,未免有些失去礼数。
玉面罗刹冷冷一笑,“梦瑶小姐,你说好端端的,你来干嘛,这件事若是没有你们,问题会简单得多。”
我知道玉面罗刹这话是故意说给我们听得,无非就是想证明,董梦瑶是有备而来,而且摆明了要跟我们作对。
要知董梦瑶的身份,关系到禹陵内外关系,一旦没有处理好,问题的严重性会到达难以想象的地步,甚至引致禹陵四分五裂,永无宁日。
那亦证实了姒玮琪心中担忧。
所有人的眼光全集中到姒玮琪身上。
姒玮琪依然是那副恬静淡雅的超然神态,像早预知了自己会陷身这种境地的样子。
其实,若非玉面罗刹牵扯到这件事情里面,董梦瑶她们也不敢贸然出来,而禹陵如果因鬼门暗杀程小洁一事迁怒于她,就算董梦瑶她们想要保下玉面罗刹,也没有人会答应。
真正引发这一系列连锁反应的并不是玉面罗刹,而是玉面罗刹与董梦瑶背后共同的主使。
“我说你都事到临头了还敢敢嘴硬,这么跟你说吧你说的每一句话没有人肯相信的。”
“小帅哥,你这话说的可就伤心了,我说的怎么就没人信了呢?我说的可是句句属实啊。”
“你少来这一套,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什么赌?”
“就赌今天来这里的人,有人在搞鬼!”
“你怎么看得出谁心里有鬼呢?”
“这个简单!”姒玮琪美目突然冷冷的环视全场的人,不见一丝杂质的清澈眼光到处,竟有人不自觉地避开了和她对视,其中一个是简正明,另一个周建民,还有就是董梦瑶。
她这看似轻轻一扫,内中其实大有学问,乃源于佛门心法,称为“照妖法眼”,行法者本身必须有坚定正直的禅心,在别人全无防备下蓦地刺进被试者眼内,若对方心中有愧,会生出不愿与施法者对视的下意识动作,玄妙非常,纵使对方武功高强之极,也会出底细。
周建民亦掠过不自然的神色,那是一种本能反应,感到有点不妥,但显然已经被姒玮琪看出了问题。
姒玮琪美眸奇光敛去,淡然道:“直到这刻,我还未听到有人提出一个问题,就是凶手为何要行刺程二小姐?”
董梦瑶针锋相对地道:“若鬼门刺杀程二小姐确实与禹陵有关,那幕后之人的动机自是想
嫁祸给禹陵外戚,以引起我们禹陵的内斗。”
姒玮琪眼神变得锐利如剑,直刺进董梦瑶眼内,道:“那请问到底是引发哪家的内斗?”
董梦瑶被她眼中神光所慑,一时间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到。
周建民嘿然代答道:“那自然是别有用心的人,依我看,我们几个都不可能是那个别有用心的人,真正别有用心的人此刻应该是在坐山观虎斗才对。”
“我看未必吧?”我冷冷一笑,“所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其实在座各位心里在想什么我们心里也是一清二楚,别有用心之人是谁,现在还不好说,但是各怀鬼胎这四个字送给各位确实再合适不过!”
周建民为之语塞,狠狠看了我一眼,却找不到反驳的说话,倘若再继续说下去,就便变成强辩了,反倒是落入下风。
姒玮琪微微一笑,向董梦瑶道:“梦瑶小姐胸有成竹,定是对中原由非常清楚,可否坦言直说?”
董梦瑶吃了一瘪,支支吾吾地说:“我本来并不打算说出此事,但现在简会长等人均为此事来此,实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众人一齐色变。
“哦?”
“其实我们一早就得到了消息,有人想利用鬼门,引发禹陵内外的嫌隙,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才派我来解释此事。”
周建民收起笑脸,干咳两声道:“梦瑶小姐可否道出详情?”
“此事怕不妥。”
我冷冷一笑,“有什么不妥的,梦瑶小姐,你这话说的含糊其辞,我们如何断定真伪?”
“我们有言在先,不能出卖对方。”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强人所难,只是有一件事想请各位思虑一二,这玉面罗刹为非作歹,十恶不赦,今日放虎归山,怕是日后必成隐患,各位有谁可以立下军令状,保证今后鬼门不会再惹是生非?若是不敢,请各位就此打道回府,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周建民脸色凝重道:“这......”
简正明点头道:“鬼门一向杀人如麻,玉面罗刹今日一旦伏法,岂不是......”
“各位,你们心里担心的其实并不是口上说的那么简单吧。”我冷冷一笑,“实话告诉你们吧,今日我们并不想拿玉面罗刹怎么样,我只是想借机看看各位的心肠,到底是红还是黑,鬼门杀人向来是无利不起早,要想指使玉面罗刹杀人,背后的人花的钱一定不少,但是反过来看,她舍得花钱,自然不会在乎鬼门这点辛苦钱,因为真正需要打点的,是在座各位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哈哈哈,开个玩笑而已,你们自己家的事情,我就不瞎操心了,你们做了什么生意,什么交易,我也不感兴趣,现在就一件事情,人,我今天必须带走!”
“这么说,就是没有商量了?”
我皱眉道:“商量?哈哈哈,各位,怕是你们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你们今日为了一个杀人犯求情,不是在帮你们自己,而是在引火烧身。”
“你们都被骗进了一个陷阱。”
董梦瑶冷哼道:“你太过自信
,难道就不担心还会有别的变数吗?”
简正明同意道:“说不定还会有别的事端?”
我一开始还以为简正明只是一句不轻不重的随口之语,没想到,接下来突如其来的噩耗,使得整个局势再次发生了翻转。
许倩忽然接了一个电话,匆匆出去,再次回来的时候,脸色变得惨白,在姒玮琪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姒玮琪的脸色也一下刷白。
我从未见过姒玮琪的脸色刷白。
整个人都愣住了。
在场的人都被一种莫名的紧张气氛压抑到窒息。
“琪姐,出什么事了?”
姒玮琪眼眶之中含着泪水,半晌才说道:“七叔公......他老人家......驾鹤西去了!”
“什么?!”此话一出,仿如晴天霹雳。
“这怎么可能!”
在场的人都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看来对方又出手了,是我忽略了这一点,我们一直把目光盯在发丘门上,观乎他们好像全无动作,没想到,他们竟然釜底抽薪,是我小看坐看鹬蚌相争的渔人了。”
“琪姐,你说有人害了七叔公!”
“不,七叔公身体抱恙已有些时日,我只是担心,有人借此做文章。”
“谁有这个胆子,要是想拿七叔公的葬礼做文章,也要秤秤自己是否有足够斤两!”
“对方这次是摆明冲着我们而来,头痛的他们对我们早了然于胸,而我们对他手上有什么底牌,差不多是一无所知。”
“眼下最重要的是料理好七叔公的后事,别的事情先放一放再说。”许倩忧心忡忡地道:“多事之秋,我们得做好下一步打算才是!”
天开始亮了,洁净的蓝天上,一抹罗纱般的玫瑰色慢慢地伸展开去。
青蓝色的曙光静悄悄地透过了各处险峻的山口,好像寻找昨天遗忘在这里什么东西;它穿过树丛,甚至滑到掉下来的树叶下面,走遍各个角落,打扮着大地,让它盛装着去迎接太阳光辉的来临。
禹陵一派肃穆。家家户户焚烧纸线香烛,燃长明灯,亲族戴孝。死后三天用纸马车、纸钱恭敬地把死者送走并焚烧纸车马陪葬,再就是出殡。
举行葬礼的一切早已准备好了。
参加葬礼的全是禹陵后裔,不管是内家还是外戚,都要一一到场。全都穿着黑色的衣服。
“这些人,不知风从哪儿把他们刮来的!”
外面开始下雨。
这一无休止的雨滴单调地拍溅着地面,始终如一,永无尽止。
“你看看,谁来了?”
没有人注意到人群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勒个去,这娘们怎么也来了?”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破不为人待见的董梦瑶。
这里只有雨水,人们只听到雨声。
董梦瑶走近,咳嗽起来,先是一声,接着好几声。或许是因为唢呐一齐奏鸣,我们自然而然地忽略了她。
一切全退缩在雨伞之下,雨衣之下了。雨始终不断地下着。鞋子陷在泥泞之中。
第035章 太湖之畔
太湖之畔一片热闹。
而这场商业化表演背后的湖祭大典正在太湖边的一座不起眼的村庄里举行。村里有一座道场,颇有一些年头,至今仍然被当地村民使用。
亓旭光叫人把道场里的地席全给搬走了,使道场包见广阔,九组坐椅分列两侧。上首的只有一桌一椅,其他两张至三张不等,前者自然是为姒玮琪而设的特别席位。
能坐到椅子的都是禹陵德高望重的元老。当然,为了显示姿态,禹陵本家的人一般不会坐到椅子上,即便是地位十分尊崇也不例外,九组分列两侧的椅子,其实就是为了外戚的主要人物们准备的。
不过,今年的湖祭大典的座次排列注定有些特殊,普陀宁大娘等一干外戚已经大势已去,树倒猢狲散,而一些实力尚存却不及宁大娘的外戚们为了能给接班人有学习的机会,他们各自的后备人选均有列席的参与权,却没有发言或举手表态的权力。这样一来,姒玮琪无疑更加成为整场的焦点。
大典在准未时初举行,现在离未时尚有刻许钟的时间,洛阳权贵、禹陵外戚中实力仅次于宁大娘的一支势力,“河南马家”家主马苍松和儿子媳妇马云龙、王亦舒最先进入道场内。接着是上海“航运商会”掌门人陈洪松,他虽在明面上无一官半职,暗地里却掌控着整个上海乃至整个东南沿海的航运生意,富可敌国。紧接着的是长白山的云生道长和一位脸色苍白的童子,那名童子据说便是云生的接班人,而云生此人是禹陵在东北地区较为有影响力的外戚领袖之一。
云生道长二十年来还是首次下山。马苍松欣然和他们叙旧。
此时,云南史家的两名后备人选史铁和史钢在家主“剑叟”史别情的带领下,亦步入会场。史别情贵为一家之主,更是云南地区禹陵的豪杰任务,虽为人高傲自负,但是见到这些元老人物亦不敢怠慢,亲切地打招呼。
道场外的园林里,身为主家的苏州市“一把手”宁宇亮书记,负起迎宾之责,殷勤接待到来与会的重要人物,而这个宁宇亮正是禹陵在苏州地区的主要负责人。不过,此人虽然身为外戚,但是与禹陵却向来同心同道,毕竟,苏州与禹陵不远,自己的羽翼也难以丰满起来。
至于随来的人则在外进的大厅内享用茶点,互相认识问好,气氛热烈融洽,颇有点节日的味儿。负责打点一切的自然是宁宇亮准备好的人。只不过,宁宇亮和亓旭光在湖祭筹备之初就已经达成了共识,宁宇亮之所以会帮助亓旭光,主要是为了在姒玮琪面前露脸,献献殷勤,而亓旭光正好给了他这个机会,至于亓旭光的目的,宁宇亮自然也是知道一些,但是这些他都不会说出来了。
久未出山的五台山灵渡大师,刚于此刻抵达,只有一个俗家弟子随侍身旁。宁宇亮见宾客差不多到了一半,遂陪灵渡大师进入场内,留下亓旭光在外边迎客。没过多久,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领着一个绝色美人缓缓来到,在门口与亓旭光寒喧两句,随即进入场内。
众元老纷纷入座,接受服务员奉上的香茗。
众人的神色均有点凝重,谁都不知道这许久未曾举办的湖祭为何会突然召开,也不知道这一次集会最终会走向什么样的结局,一个不好,可能整个禹陵将四分五裂,各自为目标和利益而争斗。
而最微妙的地方,是姒玮琪这位代表禹陵的当家人,是否仍能约束代表各种利益的外戚势力,仍保持领袖的地位。各自思索间,亓旭光陪最后到场的几位外戚进入场内。
姒玮琪、许倩刚在此刻抵达,与她们一道来的还有程逸云,程家在此之前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同时程逸云又是我老婆,算是禹陵中人,自然有资格前来。当她们经过前厅时,所有人全静下来,不论年纪和男女,均被三女的绝世容色所慑服,反而没有那么留心我。
姒玮琪那超然于世俗的仙姿,许倩那种怦然心动的玲珑娇俏,程逸云玉立修长傲若寒霜的明艳,形成一幅震撼人心的美人图卷。
步经大厅和会场间的空地时,宁宇亮过来施礼道:“宁宇亮恭候姒小姐!”
姒玮琪检衽还礼。
“今日得姒小姐法驾莅临,宁某实大感光采。”
姒玮琪恬淡一笑,道:“宁书记客气了。”
我凑到程逸云耳旁低声道:“等会儿一切都要听琪姐的安排,这说不定是一场鸿门宴,不可不防。”
程逸云自然知晓话中的意思。
姒玮琪只是同宁宇亮说了短短几句,然后转身使走,忽地我的眼前人影一闪,有人拦在前方。
我愕然停下,原来是灵渡大师挡在路心,微笑道:“你就是林坤小弟了,难怪江湖上对你传言不少,老衲一见到你就觉得你绝不是池中之物。”
说着,灵渡亲切地拍了拍我肩头,行云流水般到了姒玮琪和许倩处。
这个灵渡大师虽然出家,但却也是外戚中的一位,且德高望重,地位非常之高。我被他这么一说,脸色立即难以掩饰地变化。
“以你的胆识和阅历,应该是那种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容的不世人物,面容变得如此难看,倒是令老衲疑惑了。”
“哎呀,我说灵渡大师啊,你就不要拿我家表少爷开玩笑了,都是一家人,您作为长辈,怎么还欺负晚辈了呢!”许倩见我吃了亏,立即帮我出头,她这机敏的舌头,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招架。
灵渡叹道:“现在若我算是明白了,连你这鬼灵的小丫头都倾心于这位摸金少帅了,足可见这林坤小弟不是一般人物啊。”
许倩谦虚道:“我家表少爷啊天性愚鲁,可不知道您问的这些问题,他呀就知道围着女人转。”
灵渡大师淡然道:“哈哈哈,你这小丫头,老衲乃是佛门中人,你却故意让我眼里进沙子,看来我是真的得罪了你喽。”
“大师,你这话可是折煞我了,我哪敢与你记仇呢!”
“哈哈哈,佛渡有缘人哪,既然如此,老衲今天就借花献佛,送你一件稀世珍宝
!”灵渡大师笑着从怀里取出一本古籍,“此书源自西藏的欢喜密法,百年前遗落民间,一位藏家女子意外得此古籍而成为开派的宗师,当年座下有两个婢女,都学到了这古籍中的秘术。”
“大师,到底是什么古籍这么神秘?”
灵渡大师神色平静地道:“在今天之前,老衲还曾想要将此书毁掉,因为此书实属污秽不堪,乃是极其邪媚的妖法,这种妖法最厉害的地方,利用阴阳相吸之理,采阴补阳,同时,以阴反哺阳,达到阴阳相济的境界。”
说着,灵渡大师深吸一口气道:“刚刚见到了你,才让我觉得这世间或许还有女子可以驾驭这妖法,使它可以走入正道!”
“啊?大师,您怎么会把这邪魔外道的书送给我呢?”许倩一时间也有些吃不准灵渡大师的意思。
“你不必紧张,我不会看错的,你秉性单纯,心地善良,又敢爱敢恨,情有独钟,你才是这本古籍最合适不过的主人,今日与你相遇便是冥冥之中的缘分。”灵渡大师笑道:“你不是也正想着如何拴住林坤的心吗?或许,它可以帮你?”
许倩听完脸一红,道:“好了,小倩知错了!您就别拿我开涮了!”
“哈哈哈,老衲句句忠言,绝不是开玩笑的。”
“琪姐,你觉得呢?”许倩虽然脸色不好意思,但是心头却已然心动,她瞧了姒玮琪一眼,想要姒玮琪帮她拿主意。
“既然大师一片心意,你便不好驳了他面子。”姒玮琪的话高明之处在于,她客气之余已经表明了态度,这话既是说给许倩听得,也是告诉灵渡大师的,这古籍即便灵渡此时反悔,也不由得他作数了。
许倩平静下来,缓缓道:“既然如此,那小倩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灵渡大师淡淡道:“此乃天意,你就收下吧!”
当姒玮琪在灵渡大师相陪下,步进会场时,全体起立施礼,以示对姒玮琪的尊敬。
姒玮琪仍是那副虚淡飘逸的娇姿仙态。深遂无尽的眼神到处,无人不涌起奇异的感觉,就像天地停顿了下来,臻达至静至极的境界。
与会者不乏终年三禅修道的高人,立时感应到她深不可测的道心禅境。
姒玮琪与我的恋情,禹陵中人无不知晓,倒不是我配不配的上这位禹陵当家人的缘故,而是姒玮琪这超脱的性格,若是跟我动了凡心,反倒是令人感到惊讶。现在见到了姒玮琪,眼力高明者顿时释去疑心,只有啧啧称奇。而曾和姒玮琪见过面的,都讶然姒玮琪比前更具出尘仙姿。
许倩和灵渡大师先送姒玮琪入座,才回到自己的席位去。
姒玮琪见众人眼光都集中到自己身上,淡淡一笑,双眼一瞥后,缓缓阖了起来,宝相庄严,圣洁若普渡众中的观音大士。众多元老无不心中一震,生出玄之又玄的感觉。因为她只一瞥间,便没有人不感到她深深地望自己。
姒玮琪虽一言末发,但已摄了与会诸人的心神。
第036章 始作俑者
灵渡大师首先出言,微笑道:“直到此刻见到姒小姐,老衲才明白为何禹陵二百年来的内外之争,到姒小姐手中才得以重新获得平衡。”
灵渡大师的这一句话其实是交了一份投名状,表明自己的态度和立场,是坚定不移第站在姒玮琪的一边。
姒玮琪争开美眸,淡淡一笑,柔声道:“大师夸奖了,情势危急,我只好滥竽充数,真正的有功之臣应该是在做的各位叔伯前辈。”
“河南马家”家主马苍松听她仙乐般的声音,心头一阵冲动,恭敬地道:“姒小姐年纪轻轻,魄力非凡,此番收拾了古藏教的孽障更是大显神威,看还有谁敢对我禹陵起不轨之心。”
众人为之动容,连“河南马家”家主马苍松也这么“趋炎附势”,试问在做的人谁还有这个实力造次。
云生道长须眉俱白,仙风道骨,这时两眼闪起精芒,往姒玮琪望过来,祥和地道:“这次我们在太湖之畔进行湖祭大典,我们一干元老聚齐是希望能得到姒小姐的导引,下决定如何应付眼前乱局。”
云生道长一直以来都是隐居方外的高人,几乎从不参与内外的纷争,但是,他见人人都把姒玮琪捧到了天上,心中不免有些担忧,觉得大伙儿趋炎附势,有失尊严,冷哼一声道:“目前,形势虽乱,但对我们禹陵却是有利无害。反倒是我们内部的自相倾轧,对我禹陵的久安只会是一件好事。不知道大家可有什么高见?”
一般来说,只要马苍松和灵渡大师发话了,其余的人自然都是和他们一鼻孔出气,坚持不会和姒玮琪“分庭抗礼”,但是,云生道长此时的话,却令场上的形式发生了逆转。
我站在一旁,也不由得替姒玮琪捏了一把汗。
马苍松的儿子马云龙以及儿媳妇王亦舒也是坚定不移的支持姒玮琪,他们所持的理由,就是独木难成林,外戚势力虽然也有各自为政的本钱,但是一旦脱离禹陵,就失去了向心力,成了一盘散沙。所以,对于云生道长的说法,他们夫妻俩立即进行了反驳。作为,马家的后起之秀,马云龙和王亦舒在禹陵年轻一辈里也算是颇有名声,曾几何时,我的名号远远不及他们俩来得响亮。
“不愧是马家伉俪,名不虚传啊!”上海“航运商会”掌门人陈洪松笑道,“我支持老马的话,禹陵只能有一个家主,龙骨堂也只能有一个掌门人,那就是姒小姐,自古以来,禹陵便是以内为尊,我们这些人蒙受禹陵的荫蔽,才有现在的权势地位,怎可数典忘祖呢!若站在江湖同道的立场,那在坐的今天这一席话可就是欺师灭祖的话了。”
云南史家的史别本来也向着云生道长说话,可是陈洪松说了两句,纵使他一向极有主意,这时也有点迷糊起来,不知怎么反应才好。
幸好马苍松插入道:“不若我们先听姒小姐的意见,才再作决定好吗?”
她背后的儿媳妇王亦舒瞪大了美目,好奇地打量姒玮琪,深透出崇慕的神色。
姒玮琪淡淡地看了马苍松一眼,从容道:“我今日来此,想提出一个请求,希望各位元老俯允。”
众人大讶,马苍松立即出言道:“无论姒小姐有任何要求,只要马某可以做到,必会遵办。”
这几句话非同小可,代表了马家对姒玮琪的全力支持。
灵渡大师喧了一声佛号后,肃容道:“姒小姐请先见示
!”
姒玮琪一对秀眸亮起难以形容的彩芒,缓缓扫过众人,若无其事地道:“我想请各位解散了外戚联盟。”
这句话直有石破天惊的震撼力,连禅功德行深厚的灵渡大师等亦愕在当场,呆瞧着她。
突然,筝声叮咚中,门外有一女子的声音幽幽唱道:“薄雾浓云愁永画,瑞脑销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橱,半夜凉初透。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再一串珠落玉盘的清音,筝声由微转无,馀音却仍绕梁不休。
道场内的听者无不心神俱醉,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一震赞叹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
姒玮琪眉头一皱,仿佛嗅到了一丝危机。
我也觉得这琴声来的诡异,看这场上已经坐满了人,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人再来才对,除非是有人不请自来。
说道这不请自来的人,我心里隐隐有些担心。
毕竟程家的事情还没有了结,幕后黑手还没有浮出水面,此时,正是我方防备最空虚,而对方攻击效率最高的时候。
“跳梁小丑果然还是大有人在啊!”许倩站在姒玮琪身后,嘴里嘟囔了一句。
所有人都如临大敌。
许倩说这句话的时候,在我的脑子里闪过了几个人,第一个自然是云蓉。这个云蓉确实高深莫测,她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搅得发丘门程家不得安宁,而且骤然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不可谓高手中的高手。而第二个人是紧接着云蓉之后出现的,三番五次膈应人,她就是董梦瑶。说起这个董梦瑶,我倒是不担心,此人目中无人、刚愎自用,很难对我们造成威胁。
可怪就怪在这儿,我此刻脑海中出现的另一个人偏偏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你在想什么?”许倩问道。
“没什么,我就是忽然想起一个人来。”
“谁啊?”
“静思师太!”我对许倩说道,“你说怪不怪,我脑海中闪过静思师太的影子,就在刚刚那一刹那!”
许倩的表情很是奇怪,倒不是说愠怒我在想着其他的女人,而是显得对我的直觉有一丝的认可,反倒是令我更为疑惑了,“怎么了?”
“你也觉得静思有问题?”
许倩追问道。
我点了点头,“说不出来哪里有问题,但是,总觉得哪里有一丝怪?”
“你觉不觉她像一个人?”
“像谁?”
许倩摇了摇头,说道:“问题就在这儿,我有些想不起来像谁,但是总感觉这个人一定在哪里见过。”
众人起身,往场外走去。
道场外面很空畅,一览无余。
之间一个女子静静地坐在场地中央。
众人面面相觑,大感疑惑。
此时,灵渡大师首先开口,他深深看面筝而坐的女子,道:“姑娘歌艺之妙,比之当年的姒月如亦亳不逊色。”
听到“姒月如”三字,那女子的美眸亮了起来。
与此同时,所有人都聒噪了起来。
许倩的表情也显得有些惊讶。
“姒月如?”
“姒月如是谁?”
“姒月如是禹陵上一辈中一位翘楚,就跟现在的琪姐一样,是位不可多
得的人才!”
“既然是人才,那怎么没有听说过她?”
“因为,她已经死了!”
“死了?”
“那这个人又是谁?”我追问道。
“灵渡大师的耳力不会有错,这琴声一定是姒月如所创的‘风神曲’,这天底下除了她不会有第二个人会弹奏!”
许倩此话一出,我更加意外,“既然姒月如已经不在人世,这曲子是如何流传下来的。”
许倩摇了摇头,“当年,人们也只是知晓姒月如病故,她有没有子嗣犹未可知。”
“你的意思是,她是姒月如的女儿?”
灵渡大师微微一笑道:“今生还能听到这风神曲声,老衲还有何求?”
姒玮琪上前几步,缓缓靠近那女子。
忽然,琴声停了下来。
“为何不抚了?”
“不敢班门弄斧。”
“玮琪不善抚琴。”
“过谦了。”
她们交谈极为简洁。
但却又是争锋相对。
走近了之后才发现,那抚琴的女子竟与静思颇为相似。我大感意外,便问许倩,道:“倩姐,你看她,像不像静思?”
许倩也早已看到了这一点,点了点头,“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难怪我觉得静思像一个人,原来她就是静思,静思就是她!”
我皱紧了眉头,虽然没有问,但是心里也已经明白了几分,但是在尼姑庵中遇到的静思师太一定是乔庄打扮过的,但是神色之间还是被许倩瞧出了几分与一位故人颇为相似。此刻,她换下装扮,出现在这里,许倩才恍然大悟。
“真没想到,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那女子开口道,“论辈分,我算是你的姐姐,那我就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姒玮瑜,正是姒月如的独女。”
姒玮琪沉声道:“看来昨日尼姑庵一行,也是你刻意为之。”
“正是。”姒玮瑜故意不像其它人般称她为姒小姐,自是蓄意贬低她的身分。
灵渡大师眼帘低垂,似对身边的事物不闻不问。
姒玮琪则仍是那副飘逸如仙的恬淡样儿,丝毫不因姒玮瑜的话动气。
一直没有作声的陈洪松冷冷道:“玮瑜小姐大驾光临,必然有重要事情,陈某愿闻其详。”
云生道长看了灵渡大师一眼,见他半点表示都没有,之好自己开口道:“贫道与大娘也算有点交情,今日忽闻她还有后人在世,幸甚至哉啊。”
不想此话一出,姒玮瑜两眼一瞪,凌厉的眼光箭般射向云生道长。
云生道长涵养甚佳,仍以微笑回报。
气氛僵持起来。
“大娘?你们也配提大娘?我母亲孤苦无依,逐出家门的时候,你们在哪?”姒玮瑜情绪激动,“你们这帮趋炎附势的小人,今日在这里还是改不了本性!禹陵已经腐朽不堪,今日,我便要替我娘来收拾这腐朽堕落的局面。”
我心里奇怪,这姒玮瑜的态度为何会如此古怪呢,眉头一皱道:“都是一家人,何必把话说的那么绝。”
“你们口口声声说为了天下万民的福祉,不觉得虚伪吗?”
“虚伪,当然很虚伪!”姒玮琪忽然开口道。
一时众人眼光全回到姒玮琪身上,静候她接下去的发言。
第037章 新右派
我听到姒玮琪说这句话,心头也是一愣,但是,很快我就明白,姒玮琪这是以退为进的策略,姒玮瑜所言有她自己的立场,直接与她针锋相对,只会适得其反。
稍后,姒玮瑜抬头看向姒玮琪,皱眉道:“你这话说得倒是容易的很!”
姒玮琪笑了笑,说道:“论辈分你确实是我的姐姐,这样吧,我就叫你瑜姐吧。其实,今天这事情说起来,我应该感谢你,你要是不出现,我这心里还真是没有底。”
姒玮瑜惊讶第看着姒玮琪,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早就怀疑到我了?”
姒玮琪摇了摇头,说道:“瑜姐你隐藏得很深,直到此刻我才见到你真人,而且就连你的名字也是现在才知道,在此之前,你与这件事情一丝一毫的瓜葛,我都没有怀疑过。”
“那你想说什么?”
姒玮琪不紧不慢第说道:“其实,对我来说,最担心的事情不外乎两件事,一是禹陵内外纷争不息,兄弟阋于墙,二是家人遭逢苦难,灾厄难消,但是,现在看来,这两件事都不会发生。”
姒玮瑜冷笑一声,说道:“你何以见得!”
“我知道你今天来是想干什么,你想拿回原本属于你母亲的东西,只不过,位子是死的,人是活的,谁坐这个位子都是一样的,毕竟,你我身体里流淌的都是禹陵后裔的血。”姒玮琪脸色没有半分愠怒,显得端庄大方,“今天在座的,其实心里跟我一样,都在担心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些天以来发生的种种事端,会不会把禹陵引向分崩离析的深渊,相信很多人都认为,这一次的矛盾根源又是禹陵一直割除不掉的内外之争,但是现在好了,水落石出,真相大白,我们都可以松一口气了!”
姒玮琪的这一席话不仅是说给姒玮瑜听的,更是说给今天在场的所有人听的。姒玮瑜的出现,说实话,谁也没有想到,她苦心孤诣地导演这出戏,且不论她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但或许,凭她的身份,应该可以打消此前的种种顾虑。
“你就不担心我要毁了整个禹陵?”姒玮瑜冷冷地说道,“我借助城隍庙主持云蓉的手,让发丘门程家遭遇这么大的变故,引起江湖上一场轩然大波,真实意图指向的就是禹陵,你难道不知道吗?”
姒玮琪摇了摇头,说道:“我知道,但准确的说,你指向的不是禹陵,而是我。”
“程家的事情出了之后,江湖上谁都能够猜到,一定是有人要与禹陵作对,但世间恩怨情仇,皆有因有果,空穴来风必定有因,此后,鬼门‘玉面罗刹’一事果又掀起不小波澜,各方势力闻声而动,细细一想,这是你布下的第二枚棋子,这趟水越混,对你就越有利,而你的目的,其实只有一个——把我们引到错误的方向。”姒玮琪接着说道。
姒玮瑜点了点头,似笑非笑地说道:“你说的很对,我不想暴露地太早,让你们顺着云蓉的线索查下去,一定可以找到我,于是,我把你们引到了一个错误的方向,这趟水越混,水面底下越是暗流涌动,你们就越是怀疑是禹陵内
部出了问题。”
“这么说,董梦瑶、亓旭光这些人也是你指使的?”我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姒玮瑜白了我一眼,似乎是在斥责我的无礼,“你这么聪明,难道还需要我来解释吗?董梦瑶大闹葬礼只是添了一把火,今天的湖祭大典才是一个重要环节。”
我一耸肩道:“我这个人可受不得人抬举,我其实一点也不聪明,你这个布局,我就一直蒙在鼓里,要不是我现在听你自己说出来,我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姒玮瑜接着露出一个残酷的笑容,道:“你现在知道也不算晚!”
姒玮琪那对澄澈明亮的眸子,平静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对姒玮瑜说道:“不过,你算错了一步棋。”
眼前虽全是世俗的烦事,却没有半点留在她的心版上。她的心灵便如瀑布下的坚岩,流水虽不住激溅在石上,却是过不留痕,了无任何碍滞。
众人里不论俗道,均被她那种超凡绝俗的仙姿美态吸引着,但却不会起丝毫尘俗不轨之念,反觉得心平气和起来,可见她的精神感染力量是多么强大。
“你是说亓旭光吗?哈哈,那你就错了,我知道你一定能看出他的破绽,但是这已无伤大雅!”
姒玮琪微微浅笑,收回目光,清雅优闲地扫过每一个人,道:“最大的破绽,其实不是亓旭光,而是很早之前的一个细节,你还记得发丘门内有人替‘玉面罗刹’求情吗?那时禹陵内部各方势力还没有反应,但是发丘门自己却有人跳出来了,要知道,就连发丘门二小姐程小洁卧病在床之际,程玉明依然恪守着礼制,这时候怎么会僭越呢?这只能说明一件事,这是一根刻意为之,又不可或缺的棍子,你要靠这根棍子搅浑整潭水,因为程家牵连着禹陵各方势力,这是最行之有效的方法。”
在场的人均默言无语,姒玮琪这番话针针见血,教人难以反驳。
我听得心中一热,想起当时心头的那种感觉,立时体会到姒玮琪的意思,“难怪,我当时也觉得哪里怪怪的,没想到问题出在这里!”
一直没有表态的灵渡大师,一阵长笑,打破了令人难堪的沈然,欣然道:“哈哈哈,老衲本来就是出家人,其实也不愿意管这堂子事,既然现在真相大白,说起来还全是禹陵本家的事情,我想这里也没有我们什么事情了,不如各回各家。”哈哈大笑,一声佛号刹那间已到了道场之外,条忽不见。
灵渡大师是个明白人,他知道姒玮瑜把众人聚到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与姒玮琪争夺这禹陵当家人的位子,众人看在眼里,现在却不敢说破,毕竟,大伙都在观望,到底谁赢谁输,一切有为可知。
众人呆看着他消失在视线之外,一时间都不知说什么话才好。
姒玮瑜回过神来,铁青着脸向姒玮琪道:“哈哈哈,即便如此,又能怎么样呢!”
姒玮瑜再无半分客气。
云生道长油然自若地发言道:“纵使没有姒小姐这一番话,这次贫道破例来参加湖祭,亦要向各位提出一
个问题,这禹陵内外之争是否有一个可以彻底平息的法子呢?”
场内寂然无声。
云生道长看似轻描淡写的一个句话,便掀起了滔天巨浪,把长期以来压下的矛盾和各种复杂问题,全翻到了表面来。
马苍松一阵长笑,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才点头道:“说得好!”
“各位,其实今天我来到这里,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彻底解决这困扰禹陵数千年来的内外之争的问题,云生道长不是问吗,有没有一个法子可以彻底解决,我觉得有!”这次连姒玮琪亦感到诧异,想不到姒玮瑜竟然有这么大的口气。
“一直以来,禹陵一直有一个隐形的右派势力,它既有来自禹陵本家的人,也有来自外戚的人,右派往往代表了保守立场,倾向于维护现有建制及既得利益,右派到了我母亲那一代,就终结了,自此以后,左翼实力便独据第一把交椅,我想请问大家一个问题,内外之争的根源到底是什么?难道是外戚吗?都是禹陵后裔,谁会愿意刀剑相向?真正的罪魁祸首是她!是姒玮琪,左右两派交替执掌大权之时,无论哪一派掌权,内家和外戚都是利益均沾,但是,现在一家独大,主要矛盾就发生了变化,左右之争,已经演化为内外之争,这就是根源!”
我听姒玮瑜的意思,她是想要打造一个“新右派”来抗衡姒玮琪,若这个新右派诞生,一旦她得势,她的话就成了禹陵的最高指示。姒玮瑜的立场清楚表达后,禹陵的再度割裂已到了不能挽回的局面。
云生道长气得脸色煞白,霍地起立,身旁的马苍松亦随之站起来。
他一挥佛尘,发出一下激响的破空声,愤然离座,代表了自己的立场。
“这......”
众人都露出讶色。
有两个人露出不同的神色。
一个是刚刚还拥护姒玮琪的陈洪松。
另一个是史别情。
两人交换了个眼色,竟似知道姒玮瑜会说这话。
所有这些微妙的反应,无一可瞒过姒玮琪通明的慧心。
“我知道你其实早就在禹陵内部安插了自己人。”姒玮琪笑道,“今天来到这里的人都有各自的心思,也代表了各自的立场,你没有出现以前,这里还是一派祥和,但是,你一出现,似乎就变了味道。”
姒玮瑜淡淡道:“此乃百年未见之大变革,人心所向,大势所趋。”
我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道:“历史潮流浩浩汤汤,顺之则昌,逆之则亡,你说这是百年未见之大变革,可你却使的是下三滥的阴谋诡计,代表了哪家的人心?顺的又是什么大势?”
姒玮琪摆了摆手,示意我不要说话。然后,许倩便与众人商议,大家都退到堂外等候,只留我、许倩两人。
姒玮瑜和姒玮琪分别盘膝坐在地上,我学她们般跌坐对面,嗅着炉鼎透来的清香气味,情绪逐渐平静下来。
姒玮琪温和一笑道:“大姐,现在我们可以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了。”
第038章 夺嫡之战
我忍不住瞥了姒玮瑜一眼,只见她瞪着那对清澈澄明的大眼睛,毫不畏惧地看着自己,忽然心中有一丝慌乱。
姒玮瑜的美貌与姒玮琪难分伯仲。两人面对面坐着,就如同仙女同席,此景只因天上有,人间哪的几回闻。但是,当我看姒玮琪的时候却没有这种感觉,只有一阵惭愧,因为我感应到她纯净晶莹的心,没有半丝尘俗之念,有的只是高尚的情操,想起自己对她的不轨之心,哪能不羞愧。
若换了乎时,我也不会有这种明悟,毕竟是我的老婆,看几眼就看几眼,根本无需顾虑,但是,此刻却不是这种场合,姒玮琪作为禹陵当家人,地位尊贵,不可亵渎,于是色心尽去,才察觉到对方的心境。
姒玮瑜对这一切洞察无遗,道:“想不到你还是不算是个只知道男欢女爱的臭男人,有点出息。”
我一呆道:“是在说我吗?!”
我忍不住望向姒玮瑜,暗忖的观察力竟然如此之高。我脸一红,垂下头去,显是她已经知道我在偷看她。她虽是带发修行,终仍可算是半个修行的人,我为我的无礼感到不好意思。
姒玮琪微微一笑道:“相信大姐一定知道,我与林坤已经成婚,我们夫妻俩不会妨碍到你什么吧。”
姒玮瑜听到“夫妻”两字,似乎是心中有些不悦,或者是厌恶,也不知道是何原因,导致她这种反映,或许是因为想起她从前不为人知的感情经历,抑或是受了什么情伤害。
我忍不住又看了姒玮瑜一眼。
姒玮瑜先是赧然,接着醒觉,狠狠瞪了我一眼。
姒玮琪续道:“这次大姐回来,费了不少心力,不知道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姒玮瑜叹了一口气道:“要说都不知从何说起……”
我忍不住又瞧了一眼姒玮琪,心想,这两大绝世美人如果尽数归于我的麾下那该有多好。
姒玮瑜沉吟了良久,才续道:“说实话,我与你并无私仇也无交恶,今日与你一见,你的举止谈吐倒也符合我心意,上一次在尼姑庵中与你们相见,我也对你欣赏有家,如果不是因为我们彼此立场不同,或许,我们能够成为好姐妹。”
“大姐,难道我们不是好姐妹吗?”
姒玮瑜也想不到姒玮琪有这种的胸怀。
愣了一愣之后,姒玮瑜冷冷一笑,“何必明知故问呢,这一场漩涡里,你我注定是对立的。”
“听大姐这么说,看来你我终是不能独善其身,既然如此,你就放心说吧!我也算是经历过无数风浪,生死得失均不会摆在心头。”
我与许倩一齐动容。
我站了起来,道:“不若这样吧!我们可以像美国大选一样,谁来当这个当家人,通过民主选举,这样就不会短兵相接,兄弟相杀了,好吗?”
我亦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只不过,真到了那一刻发生的时候,我怕自己不知所措。
姒玮瑜狠狠盯了我一眼。
“无知小儿,左右之争,乃是多嫡之战,选举?简直就是笑话!”
“林坤,别乱说话!”姒玮琪撇了我一眼,却没有显出愠色,而是淡淡一笑道:“大姐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就是这个一个人,说话没把门的。”
姒玮瑜寒光一闪道:“说实话,我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的,你竟然会看上他。”
姒玮琪摇头叹道:“这就是应了那句老话,萝卜咸菜各有所爱,谁叫我偏偏看上了他呢!”
“这就是爱情的代价。”姒玮瑜冷冰冰第说道,“所以我遁入空门,了却红尘,就是希望六根清净,不受男女之情所干扰。”
“听大姐这话,似乎是有一段坎坷的感情经历?”许倩忽然插了一句,她要么不说话,一说话,就直往人心上插了一把刀子。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姒玮瑜强装镇定道。
我听完也是一呆,心道:“看来这姒玮瑜还真有什么秘密,说不定是有一个老姘头也说不定,一个女人好端端的出家当尼姑,如何耐得住寂寞,想姒玮琪这般的冰山美人也还不是落入了我的怀中。”
“更何况是这样的一个美人胚子,多可惜啊。”我心里暗暗思忖道,“若姒玮瑜心里没有鬼,怎么会有这个反应,姒玮琪真是好手段啊,杀人诛心,高啊!”
“笑话,我遁入空门,早就对对任何人都无情无义,感情上的坎坷?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姒玮瑜强装镇定地仰天长笑,双目神光电射,锐利的眼神凝定在姒玮琪脸上,冷然道:“你不用在这里跟我玩什么心理战,也不必故弄玄虚、搬弄是非,我与你的夺嫡之战,如弦上之箭,势在必发,此战不论胜败,都是命中注定,你我之间注定有一个人胜有一个人败。”
姒玮琪哈哈一笑道:“大姐说笑了,我怎会搬弄是非呢,只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
听完姒玮琪的话,姒玮瑜不置可否,岔开话题道:“我们还是直入主题吧!”
“好,大姐请讲!”
姒玮瑜脸容一沉,道:“作为禹陵当家主母,你是否觉得自己有罪?”
姒玮琪长叹道:“有罪!我可以坦白地告诉你,我有罪,禹陵在我手中一直动荡不安,早前有冉家‘临邛道士’与我暗中为敌,企图颠覆,后有宁大娘内外割裂,分庭抗了,以及冶重庆设计阴谋,为祸江湖,这桩桩件件都是我的过错。”
“我说的不止是这些!”姒玮瑜继续发难道,“光这些事情,还不足以造成今日之事,你最大的罪,是你的私心,你高高在上,装作清高,其实,你也不过是一个戴着伪善面具的小人罢了,禹陵当家人一直由主母担任,可你明知你父亲姒狻猊窃夺禹陵当家人之位,并将位子传给了你,他当年是靠什么夺走这个位子,你不会不清楚吧?”
“若换了你在我的处境,你会怎么做?”姒玮琪不动声色地说道,“上一代人的恩怨,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我知道大姨娘蒙冤受屈,出走离家,其中有很多隐情,可位子已经传到了我手里,我能做的就是将禹陵领导好,做好禹陵后裔应尽的本分。”
姒玮瑜双目冷芒一闪,不悦道:“
你还想狡辩吗?”
姒玮琪摇头苦笑着:“我不明白大姐所问何事,我如何狡辩了?”
姒玮瑜沉默下来,凝望着脚下的阶砖,沉吟不语。
姒玮琪微微一笑道:“大姐有话不妨直说。”
姒玮瑜脸上露出回忆思索的神色,缓缓道:“那我就提醒提醒你,七叔公虽然仙逝,但他却是这件事的知情人之一。”
姒玮琪露出一丝笑意,旋又满怀感触道:“天数有定。”
姒玮瑜正容道:“你知道龙陵帛书吗?”
姒玮琪仔细地打量着他,肯定地摇头。
“这不可能!”
姒玮琪愕然望向姒玮瑜,“大姐,我又何必骗你。”
“难道姒狻猊没有告诉你?”姒玮瑜疑惑道,“不可能啊,他没有道理不告诉你?”
“这龙陵帛书究竟是何物?”
“我的母亲姒月如就是因龙陵帛书一事被逐出家门,而这皆因一个赌局而起,当年你的父亲姒狻猊本不在禹陵当家人候选之列,他因觊觎已久,便与禹陵众多元老提议,以胜负论英雄,只要谁能集齐‘龙陵七宝’中的五宝,便算他赢。”
“此事,我倒是略知一二,只是从未听说过龙陵帛书之说。”
太湖边最具规模的酒店,当属“月亮酒店”,这是国内唯一一家超五星酒店。在酒店最大的一间厢房内,筵开两席。马苍松、陈洪松等元老人物全体在场,气氛热烈。
男女分席,径渭分明,却无损融洽和亲切。
“今天是姒小姐请客,我们真是口福不浅,大家来痛饮一杯!”
各人起哄对饮。
陈洪松插入笑道:“姒小姐请客吃饭自然是我们的荣幸,不过,我们是不是也要敬玮瑜小姐一杯?大娘还有一个女儿留在人间,这是多么值得庆贺的事情。”
一旁的王亦舒娇叱道:“这杯酒自然是要敬的,不过,也得姒小姐说敬我们才能敬,岂能乱了礼数!”
众人齐声大笑。
我看着杯内的绝世美酒,微微一笑道:“大家也不用在这里拐弯抹角,大家心里也都清楚,我倒是觉得这杯酒确实该敬,但是,规矩不能坏,不然的话,即便是这杯酒喝了,也显得没有分量,大家说对不对?”
姒玮瑜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道:“要我说,这杯酒应该我来敬各位,谢谢各位的抬举,叫我这个不是禹陵人的禹陵人能有这个机会与各位元老共饮此杯!”
姒玮瑜推门而入,一番热闹的招呼之后,来到我旁坐下,压低声音道:“林坤,你这句话说的对,这杯酒确实得由姒玮琪来敬才对。”
众人静了下来。
我轻轻道:“能得到大娘的认同,我真是三生有幸!”
姒玮瑜低声道:“好说,好说。”
我沉声道:“不过,你说等会儿琪姐来了,她会敬你这杯酒吗?”
“会。”姒玮瑜自信道,“她最注重礼节,怎么能在自己手里坏了规矩呢?”
第029章 其心可诛
今天主持葬礼的是姒九妹。
董梦瑶的出现令我心情不悦,这意味着我们之前的担忧正在演化为现实,他们果然闲不住了。
“喂喂喂,你耳朵聋了,我在跟你说话呢!”
我白了她一眼,冷笑道:“是吗,我没听见有人在跟我说话啊。”
“我不是人吗?”
“哎,我可没这么说,你要是自个儿也这么认为,那说明我们还是有点共同之处的。”
“你!气死我了!”董梦瑶被我的话一激,气得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当场将我撕碎。
就在此时,从董梦瑶的身后站出两个女人。
其中一个大约30岁左右,粉面上一点朱唇,娇美处若粉色桃瓣,举止处有幽兰之姿。她们俩原本藏身人群中,杏眼圆睁,眸中仍映着惊愕。另一个墨发侧披如瀑,素颜清雅面庞淡淡然笑。
两人一颦一笑之间,高贵的神色自然流露。修长的玉颈下,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素腰一束,竟不盈一握。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摸金少帅。”
“你们谁啊!?”
我上下打量了她们几眼,只觉得陌生,在我印象里并没有两个人的痕迹。但是这两人既然能够参加葬礼,就说明两人必然是禹陵中人。
“宁波镇海金迪芳。”
“浦江孟敏娟。”
“你们有什么事吗?”我不由得疑惑起来,“我们认识吗?”
“摸金少数的威名江湖上谁人不知,只可惜,我认识你,你不认识我。”那个自称金迪芳的朱唇女人笑道。
“这话说的,我怎么觉得是在挖苦我。”我明显感到她们言辞之中颇有些压迫感,导致我浑身上下都觉得不舒服。
“你可别误会,你乃是堂堂当家主母的如意郎君,我们岂敢在你面前造次。”另一边那个细腰女人孟敏娟更是言语相激,场上气氛瞬间就降到了冰点。
“好呀,我看两位今天这话中暗含火药味,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没必要藏着掖着。”我也不跟她们客气,既然言辞针锋相对,不如直接开门见山的好。
只是碍于这葬礼,我们谁也不敢再高声喧哗。
本以为事情到了这一步只能草草收场,没想到,那董梦瑶偏偏这个时候又出来砸场子,竟然火上浇油地添油加醋了一把,愣是把双方的火气全都提了起来。
我自然知道董梦瑶是早有安排,这金迪芳和孟敏娟跟她是一条船上的人,在我面前演绎了一出拙劣的双簧,但是我没有想到的是,这董梦瑶的胆子竟然如此之大,胆敢公然在葬礼上撒野。
“这小丫头真的是太无法无天了。”
“初生牛犊不怕虎。”
“唉,现在的大小姐啊,都是这个脾气,不知天高地厚。”
场上的人一下子炸锅,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当然,也不乏看热闹的人。
“我听说你的飞刀绝技天下无双,我今天倒是要讨教讨教。”董梦瑶欺人太甚,竟然想要在灵堂之上公然动手。
“你也太放肆了。”就在这时,一个声音
从大唐上面传来。
“小丫头,你倒这里是什么地方,七叔公的灵堂上面也是你能撒野的地方吗?”
我转头一看,只见姒九妹盛气凌人地走了下来,脸上写满了不悦。
“晚辈岂敢,只是方才林坤语气中对我又讥又讽,我实在气不过才说这话的。”董梦瑶反倒是占了理,受了委屈。
“你想讨教飞刀,好啊,你要打,我陪你打!”姒九妹显然也是看不惯这董梦瑶的嘴脸,一点不给面子,直接把手往后一伸,喝道:“取我剑来!”
我本以为董梦瑶这丫头马上就会屈服,可哪知道,这丫头是铁了心要和我作对,她身后的金迪芳和孟敏娟更是有恃无恐,哈哈大笑道:“既然九娘肯赐教,我们也很久没有活动过筋骨,人们常说您的剑法举世无双,这便由我们俩来证明一下!”
“好!”姒九妹心中一团怒火已经汹涌而出,她发誓不好好教训一下她们几个,绝对咽不下这口气。
姒九妹涌起万丈豪情,长剑掣出,疾施强击,“呛”的一晌,金迪芳也同时出手。
金迪芳与孟敏娟自幼一同练剑,剑法已经到了双剑合璧的境界,俩人虽然在江湖上并不闻名遐迩,但是,光看这一出手,便只姒九妹面对的乃是强敌。
一怔间,姒九妹快剑已至,差一公分便可准确地劈在金迪芳的眉心处,只差一丝一毫便会寒气透脑而入命丧当场。
但是,孟敏娟的配合也很到位,刹那间姒九妹陷身围困里。
姒九妹脚步迅速移动,使金迪芳和孟敏娟不能完成合围之势,以免对方发挥双剑合璧得到全都威力。
即便如此,金迪芳和孟敏娟的双剑还是对姒九妹产生了极大的挑战。忽然,双剑分从左右向她砍劈过来,疾若电闪。
姒九妹心中一凛,知道遇上了对方恃别的强手,否则剑势不使得如此功力十足,忙画出一圈剑芒,护住全身。
“叮当”交击之音晌个不停,双剑全被挡开。姒九妹离地跃起,投往两丈之外,落地时扬剑一劈,挡住了孟敏娟尾随而来的剑。
她知道对方剑术高明,硬拚下去始终不是办法,故而希望能到开拓的地方,那时施展起来,会容易得多。
说时迟,那时快,金迪芳又由后攻至。
姒九妹看也不看,反手两剑,挡了一下,前面则飞出一脚,正中孟敏娟的手腕,骇然后退。
姒九妹一声长啸,剑光潮涌,便往金迪芳的剑影闯过去。
金迪芳不敢一人对阵,便仰身倒跌。
姒九妹那敢迟疑,长剑护着全身,乘势人剑合一,奋勇狂冲。
金迪芳虽然不及阻截,眼看便要败下阵来,哪知道此时,又有一剑由人群中闪出,迎向她来。
姒九妹一看来势,心中叫苦,人群中竟然还有埋伏,若在平时,她或仍可硬闯过去,但是先前一番撕杀早耗用了大量体力,现在是强弩之未,唯有一沉气,落到实地上,再图打算。
“锵锵”两声激晌。
那人飘落地上.正是那个令人生厌的董梦瑶。
姒九妹一边乘机调
息,一边瞪视着董梦瑶,喝道:“小丫头,算你狠!”
董梦瑶冷冷道:“岂敢岂敢,九娘赐教了。”
姒九妹心中凛然,一股悲凉之意油然而生,禹陵后裔同气连枝,如今竟然刀剑相向,实在可悲可叹。
以寡敌众的最大弱点,就是寡者没有回气回力的空隙,而敌人则可以随时抽身而追,姒九妹只能待养精蓄锐后,再行出手。
所以一旦陷身重围,结局定是寡者至死方休,而金迪芳和孟敏娟这两人已经有足够的时间调整气息,姒九妹的局面会更加艰难。
“好样的,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后生可畏!”
姒九妹乃天生豪勇之人,明知今次凶多吉少,仍夷然不惧,挺剑锋涌起森寒杀气,翻卷而去。
她那目光所到之处,连董梦瑶见了,也退了小半步。
就在这时,金迪芳和孟敏娟双剑在此出手。
四周劲气扑来。
姒九妹暗叹一声,倏地后退,挡了分由左右两侧攻至的剑,虽然她的步伐迅速伶俐,在电光火石间躲开攻击,但是金迪芳和孟敏娟额剑也不慢,瞬间已攻至眼前。
她人随剑走,无奈之下,她只能硬生生地撞入两人中间,避开攻来的兵器,施出精奥玄妙的贴身剑法,眨眼间三人三剑一碰,交换了十多招。
金迪芳跄踉跌退,她的左肩被姒九妹的快剑画了一下,衣破肉裂,血光避现。
孟敏娟左额角鲜血不断流下,若再砍深少许,定可要了她的命。
姒九妹也不好过,右大腿中了金迪芳一剑,幸好尚未伤及筋络,但已使她行动大受影晌,左臂虽给孟敏娟的剑锋扫中,不过只伤破了皮肉,但失血的问题却不可忽视。
她连喘口气的时间也没有。
金迪芳和孟敏娟的战斗意志不容忽视,再次冲杀上来。
转眼姒九妹又陷入苦战。
“这两人什么情况,竟然下杀手!”
“杀红了眼啊。”
“我看不对劲,这九姨恐怕今天要吃亏了!”
渐渐姒九妹已迷失在激烈的战斗里。
“九姨!”我不由得担心起来。
“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就在这时,许倩厉喝一声,“有本事跟我打!”
姒九妹毕竟已经上了年纪,与金迪芳和孟敏娟这样一流的高手对阵依然未露败象,已经足可见她的实力。
蓦地一声低吟,接着寒芒一闪,许倩已到了战场的最内围处。她一把扶住姒九妹,“九姨,你不要紧吧?”
“小倩,我没事!”
“放心吧,她们几个交给我来收拾!”
许倩与金迪芳和孟敏娟再次缠斗在一起,单纯从剑法上来看,许倩似乎更胜一筹,但是金迪芳和孟敏娟毕竟是两个人,双拳难敌四腿,许倩短时间内难以速胜。
就在此时,一个轻盈的身影倏然闪进了剑芒之中。
虽说己方之人注意力全摆在圈心的许倩身上,但来人这骇世绝俗的剑术,足令金迪芳和孟敏娟惊骇欲退。
第045章 第一关
我顿时头皮发麻,及皮革到掉了一地,感觉自己身手满是筛子眼,发了疯一样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
结果那枯手力气着实太大,我不仅没办法脱手,甚至还一度被他往棺材里面拉了进去。
“妈的,这是什么东西,力气这么大!”
此刻,容不得我多想,好在我还还不至于被吓得失去理智,混乱中掏出了工兵铲,照着那只手打了几十下。
可是我根本来不及瞄准,这几十下没几下打准了地方,就在这时候,我后面突然一阵混乱,紧接着,我拿铲子的手就被猛地扭住了。
“卧槽!”我嚎叫了一声,“痛!”
当时,我并不知道扭住我手的是什么东西,只记得自己一边大吼一边挣扎,也不知道是怎么挣扎的,废了老鼻子力气才把那只手甩掉了。
我不敢停歇,一脚蹬在石棺上,急中生智,想连着我后面的东西一齐落地,给他来个泰山压顶。
我在地上打了两个滚,此时,才意识到袭击我的是一个人,于是一下子胆子大起来,一个翻身跳了起来,甩手就准备给他一拳头。
可没等我看清楚面前到底是什么人,就听“嘣”的一声,也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一道劲风,随即我的后脑便给人狠狠敲了一下,我眼一黑,直接给晕了过去。
“你......”
我被砸得扑倒在地,这时至少有两个人上来架住我的手,将我提了起来,押到棺材边上。
当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我已经五花大绑,坐在地上。
“你醒了!”说话的是一个女人,背对着我。
“你是谁?”
“在棺材里的人。”
“棺材里的人?”
我纳闷道。
“这么跟你说吧,我们不属于阳间,做的都是阴间的生意。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来这里干嘛?”
“这些人怎么会也在这里?”我心里惊讶到了极点,“难不成从一开始,就一直有人在留意我们,跟到了这里?”
我不敢确定是不是姒玮瑜在背后捣鬼,但是,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是她的手笔,“这下糟糕了,我要是落入他们的手里恐怕凶多吉少,这种地方简直是杀人的最佳地点,尸体恐怕几百年都不会被发现。”
“是姒玮瑜叫你们来的吧?”我故意放出话来,“命人面前不作暗事,她姒玮瑜敢做难道不敢认吗?”
“算你聪明。”那女人冷哼一声,“小子,如果你真想知道,不妨再好好猜猜。”
我扫了他们几个一眼,这时才发现,这几个人无一例外都是女人,总共五个人,身段不俗,虽然蒙着脸,但依旧能看出,一定各个美丽动人。
那几个女人把我丢到一边,也不来打也不来杀,而是去推我刚才看的那石棺盖。
我转头一看,看到那干枯的手臂还挂在棺材外面,不由得面如土色,吓得大叫:“你们干什么,里面那是只粽子!放出来我们都要倒霉!”
那几个人一听,一愣,马上哄堂大笑,另一个女人说道:“什么粽子?你好好看里面是什么!”
说着,其余几个女人合力一推棺盖,在我极力劝阻中,棺材盖子轰隆一声给推到了一边,随即,一个老妪从棺材里坐了起来。
“这......”我愣了愣,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好,“她怎么会坐在棺材里面?”
随即我马上就明白了,心里真想抽自己的一嘴巴,“我操,林坤,你
真是只猪,竟然给人耍了!”
那老妪站了起来,将她那只白得犹如死人一样、布满干枯皱纹的鬼手用手一拽,整张皮便脱了下来,露出一直雪白的胳膊,然后收进衣服里,然后翻出棺材,来到我们面前。
“你们究竟是谁?”这六个女人联手给我来了这么一出,这第一关,看来并不容易。
“等等,奇怪,这几个女人......”我心里暗道,“难不成是城隍庙那几个装神弄鬼的人?”
我印象里记得整件事情参与的女人应该是五个,云蓉以及出场过几次的神女,而城隍庙里的神女正好是五个,加上那个灰衣老妪,人数都可以对上。
“明白了,终于明白了。”我后悔刚才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要是刚才没给吓成这样,自己就没这么容易给逮住了。
“你是云蓉?”
那为首的女人打量了我几眼,用我听不懂的方言和边上几个人说了几句话,那几个人看了看我,都点了点头。
我以为他们要对我不利了,不由全身戒备,没想到他们却不来理我,而是围到了棺材的边上。
“云蓉,你不承认也不要紧,反正我已经落在你手里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蓉姐,要我看不如杀了他算了,省得他碍事。”一个眼角有一颗痣的女人说道。
她这么一称呼,也就是默认了他们的身份。
“不必。”云蓉蹲下来,对我说道:“不错嘛,你还挺聪明。”
“你们究竟想干嘛?”
“你来干嘛,我们就来干嘛?你这么聪明,还问这么简单的问题。”云蓉不紧不慢第说道,“我跟你没什么仇怨,所以,我打算对你网开一面,这个地方一直找不到入口,应该是封墓的时候,把入口藏起来了,暗门应该就在这个房间里,你是摸金少帅,找到入口,应该不是难事吧。”
“哈哈,我虽然不聪明,但也不傻吧,我要是这就告诉你入口在哪,你还不立刻卸磨杀驴?”我看了看四周,又问其中另一个人,“小姐姐,你这么漂亮,心肠怎么如此歹毒?动不动就要杀人。”
“小**,你少在我面前花言巧语的,小心我隔了你的舌头。”
“割了舌头不要紧,只要别割了我小弟弟就行。”
“你!”那女的被我一调戏,立即火冒三丈起来,拔出枪来便要让我挨枪子。
“如果要说有暗门,那其他地方是不会有了,肯定是在......”见此情景,我立即提高了音量。
“小婉,住手!”云蓉果然喝止了她。
“快说,在哪儿!”
“就在棺床下面。”
云蓉低下头来,看着石棺下的突起部分,拿枪柄敲了敲,说道:“那怎么打开?”
我想了想,摇了摇头:“不晓得,推开来看看。”
云蓉站了起来,所有人肩膀抵着棺材,用力一推,喀喇一声,棺材挪了一点位置,下面的棺床上,露出了一个黑色的缝隙。
“用力!”她们又用力推了几下,空的棺材滑下一半,一个一米见宽的入口呈现在面前。
我伸长脖子一看,里边黑幽幽一片,似乎有一道十分陡峭的石阶一直通到下面。
“你看,我说的不错吧。”接着,我便闻到一股古怪的气味从下面弥漫了上来。
“这味道......”味道有点熟悉,但是想不起是什么。
那几个女人用手电照了照,就想探头下去,被云
蓉拦住了,她用下巴指了指我,用方言说了句话。那几个女人点了点,过来把我拉到洞边,将我的双手双脚解开,然后一把把我推到洞里。
“你们真是一帮蛇蝎女人啊,这种计谋都能想得出来。”她们用枪指了指我的头,让我下去。
我一看,知道刚才没杀我,原来是有这一层估计。
“没办法,这里的暗道我们没走过,怕有机关,只能委屈你这个绅士冒险替我们这些女人来趟雷了。”云蓉冷冷第说道。
“哎,果然漂亮的女人心肠最狠毒,你们一个个的,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妖妇,遇到你们,算是我到了八辈子霉了。”一想到下面的楼梯上十有**会有机关,我便暗暗担心,“这下死定了。”
我活动活动了手,想着要不就和他们拼了,反正横竖是死,不过,随机我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云蓉或许想我死,但是姒玮瑜则不一定,我要是死了,她的如意算盘就落空了。
“算了,为了几位美女去去,也算人生一大幸事。”
“好,不愧是摸金少帅。”
“不,主要是绅士!绅士懂吗?”我把手电绑到手上,双手撑住一边,小心翼翼地先用脚探了下去。
我深呼吸了一口,先用手电住下一照,发现这是个几乎笔直的走道,深得看不到底,四周泛绿的石壁上不知道为什么非常的潮湿,手按上去有点打滑。
“怪了,这下面又没水,不知道这湿气是从哪里来的?”我心里嘀咕道。
“怎么样?”云蓉问道。
“这才哪跟哪啊,不过,我这要是再往下,我跑了你们可咋整?”
云蓉笑了笑,“你不会跑。”
“也是。”
我自嘲一声,管自己往下爬去。
这种几乎笔直的石阶爬起来十分吃力,当年开凿的时候并不仔细,有些浅有些深,大部分只能踩住小半只脚,我下去了十几步,已经开始喘气,脚尖开始痛起来。
此时,抬头望去,上面的石门已经变成一个小小的方形光点,四周的黑暗像墨汁一样挤过来。
“没事,安全。”我看到几个隐约的影子在上面闪动着,显然他们不停地在往我这边看。
一开始我还担心这些石阶会设有机关,所以走得特别小心,但是越往下,我发现这石道修得越粗糙,石头都是整块整块的,这样的做工,肯定不会有机关。
云蓉她们此时也跟着下来,生怕我把他们落下。
“你们看前面的矿道,走势逐渐出现角度,阶梯也好走起来。”我跟云蓉说道,“这一段的岩石明显变成了红褐色,如果我没有猜错,这种石头应该是花岗石,里面有一些云母,非常的坚硬,矿道改向,大概是想避过这一条花岗石带。”
“这么一说,那这里应该已经是大山的内部了。”云蓉分析道。
“没错。”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矿道的下面传来水声,经过几个弯后,那水声大了起来,听上去如万马奔腾一样,水流十分的湍急。
“接下去怎么办?”我问道,“还继续吗?”
“当然。”云蓉带着胁迫的语气说道。
“我只是提醒你们一句,下面可能很危险,刚刚那气味我总觉得哪里闻到过,有种不祥的感觉。”
“你少来这一套。”一个身材火辣的女人推了我一把,“没人会信你的鬼话。”
无奈,我之好继续往下。
第046章 绛血藤
换做是我一个人前行,我不可能走的如此迅速。云蓉她们几个人明显心急,好在一路并无多少阻碍。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前方开始传来水声,经过几个弯后,那水声大了起来,听上去如万马奔腾一样,水流十分的湍急。
“我们已经走了快二十分钟,要不要休息一会儿?”我看了看表,跟云蓉商量道,“你们也别多心,我没有别的意思,现在咱们都是一艘船上的蚂蚱,前方凶险难测,得小心为妙。”
云蓉与那老妪交换了一个眼神,答应将我的手脚松绑,但是却留着一根绳子绑住我的腿肚子。只要我想要逃,若不能弄断绳索,只要她们一拉,我必然人仰马翻。
我们继续往下,前面地道边宽阔起来,迎面吹来了一股强风,几乎把我吹得跌倒。我向下跑了几步,忽然耳边一声轰鸣,人已经走出暗道,来到了一处河滩之上,同时,一条奔腾的地下河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我勒个去。”
这条地下河大概有十几米宽,洞顶也有两层楼高,左右两边无限延伸开去,不知道通到什么地方。
“你们看,这四周的石头经过多年的冲刷,变得很圆滑,这可不是人工可以开凿出来的。”
云蓉点了点头,“有什么办法可以过去。”
“水流非常湍急,你们没有专业装备,很难过去。”我为难道,说着,试着往中间走了走,发现水温颇高,有点下不去脚,“而且这里的水 很深,你们看,都几步就没到我的膝盖了。”
我赶紧退了回去。
云蓉再一次与老妪交换了眼神,看得出来,这个老妪在她们几个人威信很大,如果说云蓉在姒玮瑜的手下承担执行者的角色,那么这个老妪,应该是一位至关重要的参谋人物。
“这里应该是一条岩脉,我往两边看了一下,两边地下河道似乎呈现出收缩的趋势,宽度逐渐变小,在左边的那条河道两边的岩壁上,还拉着很多铁链。”老妪说道。
我回头看去,看到另一个女人,生的一对美丽的丹凤眼,看上去文绉绉的,打起手电,光柱在岩脉里来回扫荡,说道:“真是鬼斧神工,谁能想到通往陵墓的神道竟然是条地下河。”
“你们觉得这条河是通往陵墓的神道?”我诧异第看着老妪,“老阿姨,您是哪路神仙,是怎么看出来的?”
丹凤眼的女子瞥了我一眼,笑道:“玲婶乃是关山太保之后,岂是你这等不学无术之人能够理解的。”
“我不学无术?!”我气的不到一出来,“老子怎么说也是堂堂摸金少帅,还能被你们这几个娘们羞辱了。好好好,你们不信是不是,你们接着往水里走了几步,信不信,你们都得乖乖回来。”
那女子自然不信我的话,撩起裤脚便下了水,可是没过多久,便皱了皱眉头退了回来。
我对那女人说道:“走啊,怎么不走了。”
“玲婶,水很烫。”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老子下墓的时候,你们几个
还不知道在哪里装神弄鬼呢!”
“这到底怎么回事?”
“还记得洞口那股奇怪的味道吗?那不是别的,而是硫磺的味道,这说明,下面一定有底下温泉。”我解释道,“不过,你们说到铁链之说,应该也是做过功课的,据说,曾经有人在水下设下两条铁锁,一直摸着那铁锁,就能到达地宫的入口!”
我们几个把手电都照向水里,果然,一条大概手腕粗的乌黑铁链横在水底,我将它拉出了水,掂量了一下,叫道:“你们看,是不是。”
那几个女人走过去拉了几下,拉不动,有点不安地看了一眼云蓉,说道:“蓉姐,这样恐怕不太妥当吧。”
“这可能是唯一的路。”
“是不是唯一我不知道,反正脚长在你们身上,走不走有你们自己决定。”
云蓉深思一会儿,刚想说什么,突然我们背后的水里炸起了一个巨大的浪花,几乎是一瞬间,我们就被冲得摔进水里,浑身湿透。
“你妹的。”我慌乱间把手电转回去一看,只见一道水柱冲出水面,碰到洞顶,滚烫的水变成雨一样地洒落下来。
地下河水水流湍急,水温极高,原来以为里面肯定没有生物,没想到水里突然冲出一股黄色的水柱,直腾上洞顶,将所有人全部冲倒在浅滩上。
“是什么东西?”
“老子怎么知道!”我转头去看,也只看到一大片水花。
那水柱子冲上洞顶片刻也不见衰落,反而有越来越凶猛的势头,水底下到底有什么东西,连个形状也分辨不出来。
我急忙从水中爬上岸。但是,云蓉那娘们忒不是东西,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提防着我逃跑,“你站住!”
我的后脊梁有枪顶着也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冲进水花里,水柱喷上洞顶的水正下雨一样淋下来,我一给淋就发现不对,这水烫得离谱,沾到身上就是一个水疱,慌忙间只有拉起衣服遮挡,另一只手去拉那老妪。
可是当手一碰到老妪的身体,我就给烫得一缩,心中骇然,那老妪可能已经熟了。
“玲婶!”
“不,玲婶!”
这时候,忽然又是一声巨响,水柱子那里又喷出一道黄气,这才意识到这是间歇性的热喷泉。
“不想死就赶紧钻进水里!”我情急之下大喊。
这水柱越来越大,滚烫的水开始像瓢泼大雨一样洒下来,我这个时候还不忘发扬一下绅士精神,一把拉住云蓉,带着她钻进地下河里。
喷泉水和地下河水混合在一起,河水的温度也高了很多,一猛子扎下去,简直就是游进了砂锅里,全身都烧了起来。我游出几米探出头来,回头一看,泉眼四周的水已经沸腾了起来,热流迅速蔓延,我能看到几乎整个河面都开始冒出水气。
再不找个地方出水,就要和那老妪的下场一样了。
“终于明白这下面的铁链是用来干嘛的了!”因为热对流的缘故,这边沸腾的水与冰冷的地
下河水产生强烈的对流,此时,水流的方向已经截然相反,热水会把我们带到相反的方向。
如果,我们要继续前进,只能依赖水里的铁链。
“置之死地而后生,古人的智慧果然非同凡想。”
我对云蓉打了个招呼,一马当先游在最前面,后面几个全部跟着我游了过去。逆行的速度十分缓慢,但是,好在水温已经不再上升,当下松了一口气。
我钻出水面,还没来得及细看,立即大喊,“停下!停——”
只见前面不远处水花翻腾,赫然是一个大的断崖,黄色的水流从断崖处倾斜而下,悬崖的下方是打雷一样的轰鸣,这肯定是一个巨大的瀑布。
我一下子就麻瓜了,这下子不得了,给冲下去那是死无全尸啊,于是,大叫道:“靠边!靠边!”
云蓉等人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游向水道边缘,用力扒住洞壁,一连给水流带出去三四米才将自己停了下来。
刚想松一口气,突然那个丹凤眼的小娘们就一边叫着救命一边从后面撞了上来,一下子把我撞了出去,两个人在水里滚成一团。
“你他娘的干啥呢!”我心里暗骂走了背运,慌乱之间,下意识地伸手乱抓,突然就给我抓到一根枝条一样的东西。
我以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死死拽住,终于在瀑布的边缘停住了身体,向下望去,双脚已经荡在悬崖下面,下面水声隆隆,漆黑一片,不知道有多高。
正庆幸自己命大,谁知道手里那根条竟然发生了松动,而且手上也是火辣辣的疼,我用手电一照,发现那枝条生的十分诡异,颜色如金属,却伸展自如,因为摩擦,手上拉开一道口子,不想,流出来的鲜血竟都被它吸收了进去。
“操,绛血藤!”
绛血藤不是祥瑞之物,此物乃是惊陵甲的前身,嗜血而生,十分可怕。这墓里种了绛血藤,一来说明这墓十分久远,二来说明这墓穴 里藏的东西一定极其重要。
“什么是绛血藤!”那女人此刻牢牢搂着我的腰,却还有功夫“不耻下问”,我瞥了她一眼,说道:“这东西邪门的很,弄不好,今天我们都会成了它的盘中餐。”
此时,老妪的尸体从我们身边漂过,在绛血藤上打了个转,卡在了两条枝条之间,就在这时候,那绛血藤像是活了一样,树根枝条一齐绕了过来,将尸体牢牢缠住,不一会儿,那尸体便成了一具干尸。
“你看到了吧,小姐姐,等会儿没我的指示,可别瞎胡闹。”
那女的虽然心里不情愿,但是,看得出来脸已经吓白了,自然不敢跟我叫板,温顺了许多。
“你抱紧一点,我们现在游过去,不然,一旦松手了,咱俩可就都没机会了。”
“恩!”
“快看前面!”就在这时,对面云蓉喊了一声。
我转头一看,前面一片蒸汽腾腾,沸水已经到了,我在几十米外已经能感觉到热浪冲了过来。
第047章 虎口拔牙
绛血藤此物与惊陵甲略有不同,它原生生长,乃是自然造化之物,因其嗜血成性,可为陵墓守护之物。
这地下暗河下面富含硫磺矿,而绛血藤的根系十分发达,绵延数百米,深可达数十米,根系粗大,可钻破底层岩脉。我想这沸腾的温泉水之所以会突然爆发,很大原因是因为这绛血藤感受到了生人的气息,根系发生了变动,钻破了底层,导致硫磺矿脉挖断,温泉喷涌。
“你先把我拉上去!”我对着云蓉大叫,“快点啊,不然我们一起死!”
云蓉手下那三个娘们一开始还不愿意救我,但是,见我怀里还有一个她们的同伴,又不得不拉我上去,此时云蓉也发了话,她们便赶紧探手下去,将我拉上来。
我一把揪住石壁上面的绛血藤,它果然一下来被惊醒了,那枝条顺势便往我这边生长了过来。
“快走!”
我看了一眼汹涌而来的绛血藤,不由咽了一口唾沫:“这东西水火不侵,邪门得到很,如果能毁掉它的根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它的根在哪?”
“从它钻破岩层的情况来看,这东西的根系一直在移动。”我一边跑,毕竟,这会儿也没工夫去想这些了。
“你这不是废话吗!”云蓉愠怒道。
“我说姑奶奶,都这个时候了,就别去想可不可行了,想保命再说!”说完,我一把将她又推回到水下面,然后自己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水里。
我一直潜到二米左右,感觉四周的温度低了很多,在水中绛血藤很难再感受到我们的气息,当下屏气宁神,准备等绛血藤彻底平静下来,在从长计议。
这个时候,我的手突然碰到一团东西,好像有什么挂在自己的手上面,我拿手电一照,突然看见一张极度狰狞的脸出现在面前,吓得我一口气没憋住差点把水吸进肺里去。
水下竟然泡着一具腐烂的尸体,身上的肉已经泡烂了,两只眼洞直勾勾地瞪着我,看上去分外的狰狞。
这时,云蓉也看到了这具尸体,尸体之所以没有浮起来,是因为他的脚上面被一根绛血藤缠住了,他没有变成干尸,是因为长期泡在水里,全身发胀,看上去比正常的人体要肿大一倍。
“尸体应该是上游冲下来,这么说来,这条地下河的上游应该是地上!”我看了一眼尸体,突然,一根绛血藤突然伸了过来,我被那东西一甩,就顺着水流滚下了断崖。
我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四周一片漆黑。
身下是一块冰冷的平板,边上好像还有流水的声音。
“这是什么地方?”
我深深地呼吸了一口,顺手一摸,发现肚子上面还躺着一个人。
“喂,你还好吧,死了没?”
我顺着水流直坠下断崖,然后就掉进了下面的水池里,那水冰凉冰凉的,和滚烫的泉水有着天壤之别,入水的那一刹那,我觉得耳朵突然一静,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咳,咳......”
“太好了,没死就好。”
“你才死了!”
“喂,你们都是这么冷血的吗,这一回多亏了我,你才留下一条小命好吗?”
那女的白了我一眼,虽然心里不乐意,但是,嘴上倒还是老实了。
“算了,我也不要你报答,算我怜香惜玉。”刚刚,估计是因为落水的时候冲撞到了什么东西,把自己磕晕过去了,从几十米高空摔到
水里,如果姿势不对,和摔在水泥板子上是没有区别的。
“别躺着了,找找其他人在哪?”
我试着站起来,才微抬起头来,突然咚的一声,脑袋撞在了什么东西上,疼得我眼冒金星,忙用手一摸,上面好像是一块岩块。
“怎么这里这么矮?”
“怕是我们被冲到了什么岩石的缝隙里或者石头下面了。”
“那咋办?”
“冷静,或许另有转机呢!”这时,我四处摸了一下,发现我们四周围一尺内都是粗糙的木板,我敲了敲,后面是空心的。
“是木板。”我松了一口气。
“这什么地方啊?”
“哈哈,想知道啊,试一试不就知道了。”说完,我用手一撑,嘣的一声,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道光。
我顶起膝盖,轻轻地将上面的木板移开,坐起身子来,一看外面,不由一愣。
这里是一个墓室,四个角落里都点着火把,将周围照得通亮,我看了看头上的宝顶,是两条互相缠绕的蟒蛇,而我竟然是坐在一只棺材里面,棺材的盖子被我翻在一边。
“靠!这是什么地方?谁把我放到棺材里去了?”
而那个女的则吓得不清,大概是因为被装在了棺材里,感到浑身不舒服。我走出棺材,观察四周,心里越来越奇怪。
“开出来!”我喊了一声,“自个小心点,这地方有些邪门。”
“不会吧?”
“这外面的水道可能是一条鬼斧神工的设计通道,这个棺材其实是一种交通工具,它被巧妙地放置在瀑布后面的悬崖上面,只要人掉下悬崖,就会触发机关,我们就放进了棺材里,顺流而下,冲到这里。”
“这不可能吧?”
“有什么不可能的,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你没见过的还多着呢!”
我拔起墙角的火把,从这个墓室的门口走了出去。
外面是一条甬道,一直通到尽头的三道玉门。
“喂,你叫林坤?”
“是啊,咋了?”
“你是不是常来这种地方?”
那女的开始好奇地我起我问题来。我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脸,把火把抬高,仔细地看了看这里的环境,想找出什么破绽来,顺便回答一下她的问题。
“一看你就是新手吧,我其实也不算常来,最近都没机会下墓。但是,要说这门行当里的经验,我还是有一些的。”
“那你一定经历过很多有意思的事情吧。”
“有趣?你当逛街呢?危险得很哪!”
“那你给我说说呗。”
“我说你们几个真有意思,这之前还要我的命呢,现在又眼巴巴第想听我讲故事。”
“哎呀,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小心眼啊,还摸金少帅呢,整个小气鬼还差不多!”
“行行行,我小气,行了吧。算了,我就跟你讲讲?你瞧,这甬道之上架着一个木头架子,就像脚手架一样,上面铺着木板,成为通过甬道的一道简陋的天桥,可以防止触发机关,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
“这地方有人来过!笨死了,只是不知道是谁架在上面的。”我小心翼翼地爬了上去,走到了甬道的对面,中间后殿的玉门里亮着火把的光芒,左右两个配殿一片漆黑。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回头问道。
那女的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了我,“叶雨梦。
“云蓉是你什么人啊?我看你们几个都对她唯唯诺诺的。”
“蓉姐是我们几个的大姐。”
这时,我想起了云蓉,她在瀑布之上和我一起跳了下去,我掉落潭中,昏迷了那么久,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如果我的猜测是对的,那她们几个人的处境怎么样了?
“蓉姐她们不会有事吧?”叶雨梦担心道。
“不会,相信我,错不了!”我话音刚落,就看到有火光从门内传出来。
火光相当明亮,从玉门下面的门缝下透出来。
来到门口,我听到门内有声响传出来。
“你看,我没说错吧,你的蓉姐不是活的好好的吗?”
接着,便是一个女人的声音,道:“怎么办?开不开棺材?”
另一个声音,听来十分为难:“我看还是算了,林坤那小子不知所踪,我们还是找到他再说吧。”
“不必找了,我在呢!”
一听到我的声音,云蓉便怔了一怔,“你竟然没死。”
“你很想我死?死了,靠你们几个,能出的去吗?”
“小梦,你怎么样?”
“蓉姐,我没事。”
“好了,好了,你们就别姐妹长,姐妹短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以棺材为渡船这个设计虽然巧妙,但是不代表绛血藤就不会找到我们,还是先走为妙!”
听得我这样说,云蓉几个也不禁陡地一呆。
“那怎么办?”
“这个墓穴看起来很大,里面空间却紧凑得很,说明它四周的矿脉复杂,为了避免触及到这些矿脉,设计墓穴的人不得不将墓穴 里的空间设计的精巧。”
“你说得明白一点。”
我点了点头,笑道:“换句话说,我们呆的所有墓室都是不安全的,因为这就意味着我们距离矿脉更近。但是,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
“为什么?”云蓉质疑道。
“很简单的道理,几何学的道理大家都明白吧,每一个薄弱之处就好比是一个点,这些点如果围绕成一个封闭的几何图形,那就一定会有一个几何中心,在几何中心的位置,就是绛血藤主脉的位置。”
“那万一......”叶雨梦担心道。
“我知道大家怕什么,我也怕,但是,眼下还有什么别的更好的办法吗?”
“置之死地而后生,高!”云蓉笑道,“不愧是摸金少帅,果然名不虚传。”
“过奖了。”
“筱姰、黎静、莹芳还有小梦,你们四个人分别去一个房间,形成一个几何中心。”
“是,蓉姐!”
这个时候,突然从左边的配室里,传来了一阵轰鸣的水声,把我吓了一跳。
“来的可真快啊!”
“好像是从隔壁传来的!”
“走!去看看!”我一看不对,忙一个转身,躲进了右边的配室里,“按照刚才分工分散。”
四周重新归于黑暗,我深呼吸了几口,想去重新点燃火把,这个时候,我的头顶上方便露出了一截绛血藤,我看得心惊肉跳。
可就在此时,我看到那绛血藤上布满了粗细不一的鳞片,“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一定就是主脉了!”
“今天,老子就要给你来个虎口拔牙!”
万万没想到,我一说完,突然手一紧,不知道什么东西,死死扣住了我的喉管。
第048章 熔岩石棺
情急之间,我自然想到呼救,可是怎么也叫不出口,只好拼命去掰开脖子上面的东西,可是我不管怎么用力,除了剧烈的疼痛,就是喘不过气来的窒息感。
“操!”掰着掰着,我忽然听到有一个声音说道,“林坤,林坤,你怎么了?”
“你怎么了?”
“还愣着干什么!”我用尽力气,“砍断它,砍断它!”
身后出现的人是筱姰,她们几个现在都去掉了蒙面,她就是那个眼角有一颗痣的女人。
相比丹凤眼的叶雨梦,筱姰更显得妩媚一些。她显然也吓了一跳,好不用意才拔出了匕首,砍断了我脖子上的绛血藤。
“我去!”我打了一个激灵,突然眼前一黑,待我清醒过来,发现绛血藤已经消失了。
眼前朦胧中,筱姰正在摇我,“你没事吧?”
“没事!”我摸着自己的脖子坐起来,转头一看,叶雨梦也赶了过来,“你们怎么来了?”
“你没死啊?”
“老子可没那么容易死,我死了,你们几个小美妞,估计都得留下来为我陪葬了。”
“死猪不怕开水烫,死了也活该!”叶雨梦白了我一眼。
我摆手说没事情,然后用力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心里非常奇怪,“为什么这个绛血藤只攻击我呢?”
筱姰把水壶递给我,我喝了一口水,看了看四周,嘶哑着问道:“你们都没有被攻击?”
“没有,我们那里没有丝毫动静。”
“我明白了,几何中心不一定是平面中心,更重要的是立体中心,你可真得谢谢我,我刚刚在的地方,说不定就是距离绛血藤最近的地方,所以,它才避开了你们,我现在吃奶的力气都没了。”
我尝试着站起来,发现自己并没什么大碍,困难地走了几步,环顾四周。
“那现在怎么办?”云蓉说道。
“很简单啊,挖!”
我们的光照开去,洞顶无数像腿粗的钟乳垂下来,形成各种形状的石柱子。四周寒气逼人,阴气汇聚,绛血藤的主脉在这个地方也是实至名归。
“你们看这里,分支岔路很多,这种墓穴像迷宫一样,走起来非常棘手。”我数了一下,我能看到的道路大概就有七八条,黑暗中的就更多了。
“你什么意思?”
“留个后手!万一,这一招不管用,得想好后路啊!”
“哈哈哈,你个胆小鬼,就你这样的,还摸金少帅呢!”那个叫黎静的女的不怀好意第笑道。
“哎,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不过大丈夫能屈能伸,一会儿,你只要别跟着我跑就行!”
“黎静,好了,别说了。”云蓉发话道。
“这就对了嘛!”我皱了皱眉想了想,道,“说到绛血藤,我想起个事。你知道,绛血藤最怕什么吗?”
“什么?”
“阴盛则阳衰,万事万物都是相生相克的,这绛血藤长在极其阴寒的地方,必然阳气很少,几乎为零。”
“你的意思是,它害怕阳气?”
“不然,不然,即便是它害怕阳气,我们又能从哪里搞到阳气。何况,这热温泉里都杀不死它,就算是放一把火也未必烧得死。”
众人听了一愣,“怎么可能,如果是这样,那那岂不是没什么能杀死它!”
“听我说完,杀死绛血藤不是没有办法,一种,是靠外力,直接砍断了它的根系,即便死不了,也必然元气大伤。第二种,那就是以阴治阴,所谓物极必反......”我忽然心里灵光一闪,对云蓉说道:“你们懂我意
思吗?”
云蓉听我这么说,不明白我是什么意思,被我森然的口气所感染,低声问道:“你胡说什么,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情?”
“就知道你们不懂,算了,此事容后再议吧,你们准备好了吗,我可要开始了?”
云蓉点头道:“准备好了!”
“好叻!”我点头同意,道:“那我可开始了。”
说完,我也兴奋起来,我自然知道绛血藤不是一般的东西,不好对付,但是怎么说我也跟它打过几次交道,更何况还是在一帮娘们面前,更不能折了面子。
“你打算砸开吗”叶雨梦问道。
“对啊,这种力气活,就不劳烦各位美女动手了。”
“你就知道贫。”叶雨梦呵呵一笑,“你这么一敲,人绛血藤早就跑了。”
“那是大有这个可能,不过我们现在不用去理这一层。”我笑了笑,“你们再来想一想,这绛血藤可有灵性了,脾气也大,跟你们几个有的一拼,我这么挑衅它,它就立马来找你,还省的我挖下去。”
“本姑娘脾气可大了,你最好别惹我!”叶雨梦扑哧一笑。
“这就对了,多笑笑嘛,挺好看一大美女,整天绷着脸干嘛!”
“少贫。”叶雨梦佯羞一笑。
“还害羞了。”
这一幕都看在云蓉眼中,我不知道她这个尼姑是真是假,毕竟她这个城隍庙主持的身份谁也没有来得及考证过,但是姒玮瑜静思师太的身份却多半是真的。
这一群尼姑在作法,难怪搅得江湖大乱。
我用了地砸了几下岩层,就目前情况看,怕是我不用砸几下,绛血藤自己就回来找我。所以,我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这绛血藤一定是十分巨大磅礴,四周的溶洞又是九死一生的地方,现在只有引它出来,然后再找寻办法将它杀死,才是明智的选择。
“你们带了多少武器?”
“不多,我们身上除了手枪,就只有几个c 4。”云蓉说道,“火力应该不成问题。”
“不行,太弱了。”我摇了摇头,这里消灭它不可能,等会儿你们跟着我跑,只要它能够离开岩层,我们就有机会。
“你有多少把握。”
“三层!”
“三成把握你就敢动手?”
“废话,就算是一成把握,也要干,不然我们都得死无葬身之地。”我整顿再三,发现了目前最头疼的问题,我们没有照明的工具,云蓉他们的手电电池进水了,怕是撑不了多久。
差不多砸了一百来下,上面的岩石敲下了一层皮,此时,已经隐约可以听见岩层后面的动静,不时,有松碎的岩石掉落下来。
“你们先走,咱们赌一把。”
云蓉点了点头,只留下莹芳帮我,带着其余三人先行离开。至于说为什么不留下叶雨梦,估计是看到她跟我已经有些混熟了,心里有些不放心。
在她心里,依旧时刻提防着我。
绛血藤不断逼近,墓室里更加寒气逼人。尽管,我们点起了一堆篝火,以及几个火把,既是为了照明也是为了御寒。但是,很快我们还是觉得身上所有的热量一下子给吸走了,好在我最近有点发胖,不至于一下子就冻僵。
“好冷啊!”
“别怕,绛血藤来了!”
等了大概五分钟,岩石破碎的声音逐渐变大,我停了下来,一边时刻准备跑,一边听四周的动静,想判断好方向。
这个时候,在我们不远处,突然有什么东西在上空划了一下,我赶紧回头,却因为已经离开火堆太远,而看不
清是什么。
“小心!”
莹芳掏出枪,举得老高,警惕地看着四周,问道:“它在哪?”
“别傻了,那是绛血藤又不是人,你的枪能打得中吗?就算打中了,也打不死它的!”
“那咋整!”
不远处却又传来一声岩石掉落的声音,非常清晰,心里顿时不安起来,说道:“走!”
这个时候,我也不管莹芳愿不愿意,一把拉起她的手,只管往前面跑去,要知道绛血藤的速度非常惊人,说实话,人还未必跑得过它,更何况这里地形复杂,我们不能全速奔跑。
“你放开我!”
“都什么时候还管这些!”
我们两个马上甩动双臂,向云蓉他们的方向跑去,此时身后的火光越来越微弱,变成一个小点,我们只好硬着头皮在黑暗里一边呼应一边前进。
不一会儿,绛血藤那粗壮的根系便追上了我们。
我回头一瞥,发现一团藤条挤在了通道里。
体力一点一点消耗,眼看就要被追上,我心急如焚,这时候莹芳大叫,这样跑是绝对跑不过绛血藤的。
“莹芳!”前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蓉姐!”
“前面没路了!”
“前面是绝路?”我愣住了,此时猛一回头,绛血藤至多离我三四米远。
说着,我一个猛子往回跑去,整个人一下子便消失了,被绛血藤给裹住。
“老子跟你拼了!”我这一招回马枪,其实是个昏招,但是,眼下没有别的方法了,我钻进藤蔓里,对着最粗的根系就砍了下去,一连砍了几十刀,也不知道有没有将它砍断。
紧接着,我就被顶着向前弹了出去。
随后,便听到云蓉她们密集的枪声。
“林坤,你没事吧!”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叶雨梦就来把我拉起来。
“谢了,看起来,我在你印象里没那么差劲。”我自嘲道。
“你不要命了吗?”
“没事,我至少砍了几十刀,不信它还能活。”
绛血藤在疯狂挣扎了几下之后,终于偃旗息鼓,但是,它应该没有彻底死去,而是落荒而逃。它随便找了一个岩石的缝隙便钻了进去,最终消失在了空空荡荡的墓穴 里。
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我们已经无路可走。
“这里是绝路?不对啊,怎么可能没有路可走呢?”我诧异地观察了四周,确实已经没有路。
“你们看这里!”此时,黎静在绛血藤钻破的岩壁上看到了异样。
“后面是空的。”
我在洞口看了一眼,光源照到的地方,看到大量的石俑整齐地摆在下面,上面已经腐烂成白骨的人头有的已经脱落,有的还牢牢长在石俑的脖子上。
“真是鬼斧神工啊,生门竟然藏在这里。”
下方的墓室中间,似乎还有一座石台,上方摆放着一个十分奇怪的棺材。
“这是什么棺材?”云蓉好奇道。
“看起来,好像是熔岩?”
“熔岩?熔岩石可以做棺材吗?”
“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小心翼翼地爬下去,就要落地的时候,忽然后面一股气流冲了过来,我心知不妙,马上戒备,却没有想到会有东西用力撞我,眼前一团白影闪过,撞在我的手上,我整个人一下子吃不住力气,掉了下去。
我大叫不好,一刹那那东西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感觉好几次看到眼前有一道白色的影子闪过,却都没看清楚是什么。
第049章 正主不见了?
“喂,林坤,你没事吧?”
这时,我也顾不得自己的屁股了,回了一句,“我没事!”然后,拿起手电,正要往前面走。
忽然,一股强烈的气流袭来,虽说气流再强大也不至于把人吹倒,但是,此时我脚下不稳,疏于防范,一时间只觉得一股千钧之力压了下来,直接把我向地上压去。
最要紧的是,此时,那一个个石人也被吹倒,压在我身上,我一下子动弹不得。
“我勒个去,真他娘的晦气啊!”我暗骂一声,吃力地推开上门的石人。
云蓉她们从后面赶了上来,搬开我身上的石人,将我拉起来。
“受伤了吗?”
我摇了摇头,“没事!”
“这是什么地方?”
我们一边往前摸索前进,一边蹬开那些倒伏的石人,等到了棺材下方的区域时,连同我在内,所有人忽然感觉头上的压力一紧,不约而同地大口喘气,眼前直发晕。
“这是怎么回事?”叶雨梦大惊失色道。
四周漆黑,只听见女人们娇弱的喘息声,我咳嗽了几下,道:“大家都没事情吧?我们好像是被什么磁场给影响了。”
“磁场?”
“对,估计是这个熔岩棺材。”我看着那口诡异的熔岩棺材,说道,“快点火照照,这棺材不太对劲,这里恐怕有不干净的东西。”
“好!”莹芳说着便“喀喀”打着打火机,大家都急着想看四周的环境,可是越忙越乱,火一点上就灭掉了。
“别着急,来,给我,我来!”我一边安慰莹芳,一边干净利落第点着打火机。
因为没有那么多手电,电池也很宝贵,此时,最好还是用火把照明。更为重要的一点,如果真有什么邪祟,用火至少比手电要好使。
我们摸索着向里走去,忽然,我又听到了刚刚那种风声,这一次离得非常近,听起来就好像是两三米外的地方,有什么东西飘过一样。
“小心一点!”我想起刚才撞我的白影,顿时紧张起来,道,“附近好像有什么东西……”
话还没说完,我突然感觉到一只冰凉黏 滑的手,一下搭到了我的肩膀上。
“什么东西!”我下意识第喊了出来。
而我身后的黎静顿时被我吓得大叫,“啊!啊......啊!”
我此时心说到底是什么东西,本能地一个翻滚,一脚就踢在后面那东西的身上,将他踹了开去,然后,猛又把黎静拉到自己一边来,大声说道:“妈的,有东西在这里!小心!”
“安静,安静!别喊了!”
“瞧你们刚刚要杀我时候的威风哪去了!”
我严正以待。
云蓉已经拿过火把转来照我,这不照还好,一照之下,我立刻头皮发麻。只见我身后的石壁上,一个惨白的人头,正看着我们,露出了一个狰狞的表情。
连我都吓得向后蹬了好几下,何况是其他人,那几个女人虽然强势,甚至有些乖戾,但是,说白了都是逞凶斗狠,根本没见过这种场面,莹芳慌乱中想掏枪出来,可是怎么也拔不出来。
那人头
翻起了白眼,嘴巴张了张,似乎说了一句什么话,然后一下子向我扑了过来。
“操蛋!”我大叫一声想要逃跑,却发现无路可逃,那人头一下子压在了我的身上。
“啊!”黎静歇斯底里地大吼起来,她用力想把那头颅推开,却被它死死抱住。
“林坤,救我!”黎静此刻唯一能指望的也就我了。
“别怕!”
极度恐慌之下,黎静的体力已经透支,双翻眼白,几乎要晕过去,我赶紧转到她身后,因为身上没有武器,想要对付那东西,只能靠禁戒。
“找死!”我左手剑指一戳,对准那东西的天灵盖,准备一招毙敌。
“在神鬼契约人面前还敢造次!”
左手禁戒寒光一闪,那东西自然抱头鼠窜。
我立即调整姿势,向内一拉,把黎静拉到我的怀里,顺势护住。那东西虽然一时受挫,但是看起来,还有些不甘心,竟然准备再次反扑。
“看来你是不想活了!”我大喝一声,“我今日便成全了你,看看你到底是何方妖孽!”
我正准备一句结果了它,却不想,这熔岩棺材着实厉害,头疼欲裂,一时间难以站稳。那东西乘机逃窜进黑暗之中,难以窥见。
“你没事吧?”云蓉立即上前,扶住黎静。
“没事。”
“你们可真不够意思,我舍身救人,英雄救美,就没人扶我一下吗?”
“别贫嘴了!”云蓉白了我一眼,“这次算我欠你的,下次一定还你。”
“不必。”
说着,我们便看到出现了一道宽长的石阶,拾阶而上,有十几阶。我们缓慢地靠近,然后踩着阶梯走上去。
越往上走,头疼越严重,此时,伴随着耳鸣,双眼浑浊起来,不到半道儿,我已累得筋疲力尽,一下子就软倒在台阶上,大口地喘气。
但是,我转身一看,一边的莹芳等人却兴奋异常,掏出了准备好的火把,浇上白酒,点起来照明,一下子四周豁然明亮起来。
“什么情况?”我诧异第看着她们。
唯一跟我一样状况的只有叶雨梦。
“她们怎么了?”
“静静?莹芳?你们怎么了?”
“蓉姐,蓉姐,你们不要吓我!”
“糟了,估计是被磁场影响了脑子,疯了吧?”我转头四处看去,这只熔岩棺材不大不小,应该是天然生成的,不过有些地方有过人为修平的痕迹。
阶梯之上是一座青纹石石台,石台的四周有四根石柱,上面刻满了鸟兽的纹路,石台中放置着一个奇怪的高大棺材,上面痕迹斑斑,但是只要仔细一看就可以看出,这是一只熔岩棺材。
“我们必须走上石台。”我迈着灌了铅水的脚,一步一步走到石台,我从另一面观察,那里有一道十人宽的石阶,蜿蜒一直向下通向这个洞的深处,足有上百阶,火把的光线照不到底部,无法知道下面是什么。
我对叶雨梦道:“这各地方是在诡异,这里又有一个通道,也不知道棺材里放的是什么,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了,要救人,先得看看棺材里放的是什么
东西,现在我要开棺了,你怕不怕?”
叶雨梦咬着牙,点了点头。
其实,我已经按捺不住想要马上打开看看,可是碍于强烈的头疼,现在,云蓉她们出了这个状况,又不能扔下她们不管,也只能打开了看看再说。
我叫叶雨梦照顾好云蓉她们,她翻开她们的眼睛看了看,问道:“喂,能不能说话?”
但是,她们已经失去了意识,只知道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意识,无奈地点了点头,咳嗽了一声。
“放心吧,蓉姐,林坤一定会想到办法的,你要坚持住!”
云蓉又点了点头,张开嘴巴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我转头对叶雨梦说道:“我还是不放心,她们现在控制不住自己,高度兴奋,恐怕会有更狂暴的举止,呈现在还控制得住,还是先把人绑上再说吧。”
叶雨梦此时只能听我的差遣,把人绑住后,我看应该没什么问题了,便开始开棺。
一般来说,古代怒江流域的少数民族并不擅长机关和巧术,但是出于谨慎,这诡异的熔岩石棺,我还是十分小心。我花了很长时间,在棺材表面进行仔细观察,终于,我看到那棺材有一个小孔,隐隐有气流从里面冒出来。
“难不成这里面是空的?”想到这里,我便用了地推了棺盖一把。
叶雨梦也慌了起来,我刚一打开棺盖,“嗖”的一声,一支暗箭从里面设了出来。
我一个翻身后仰,闪过一旁。
待确认安全之后,我在前面看去,发现那棺材内部果然是空空如也。
“正主不见了?”叶雨梦诧异道。
“非也,这棺材恐怕便是生门所在,而这一边的通道伸向的或许才是真正的死门。”
“你快看,这棺材的底部是一块秃出的黑色石梁,再过去,就是一个断崖。”我指着棺材下方说道,“这种地貌,可能是地下水道所在的岩脉是一个阶梯形向下的结构,有些地方发生过山体运动,造成一系列的断层而形成。”
“设计这个通道的人是个绝顶高手,精通奇门遁甲,又与自然地理巧妙融合。”
断崖下面一片漆黑,多高、有什么都看不清楚。
这下子我们发愁了,“如果有手电倒还好,现在一个小火把,如何照得到下面有什么东西?”
“那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把手电筒扔下去?”
“这怎么行,手电下去了,我们怎么下去?”
“别着急,我先检查一下,看看这棺材里还有什么猫腻没有?”我仔细检查了一个这个熔岩棺材,终于在那棺材壁上找到了一块乌漆墨黑的石头,状若玉璧,却粗糙无比。
“看来就是这个东西影响了我们的脑电波,每个人抗强磁场的能力有区别,我们俩幸免于难。”
我把那东西用力一撬,它便掉落了悬崖,摔个稀巴烂。云蓉她们也终于恢复正常。细问之下,她们还带了几个信号弹,此时,正式用武之地。
曳光闪过,照亮了一大片区域,一刹那,整个山洞清晰地呈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们往下看去,一下子,所有人全部僵住了。
第50章 九九归一
云蓉等人一下就蒙了,张大嘴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本就心慌的叶雨梦看到下面的情形,差点软倒在地上,面色苍白,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只见这棺材地下的悬崖下面,是一个天然的大洞穴,里面密密麻麻堆满了枯柴一样的东西,仔细一看,才知道那全是骨头,一片挨着一片,有些地方还累起来好几层,足有上万具之多。
“这…...这是什么地方!”云蓉惊叹道,“这不是万人坑吗?”
“准确的说,这里是殉葬坑。”
“蓉姐,我们不会是看到了阴间吧?这种景象太恐怖了。”黎静沙哑地说道。
“确实很震撼,说实话,这个殉葬坑的规模,在我见到的殉葬坑里也不算小了,无论是谁看到,都肯定以为是地狱里的情形!”
“你还见过更大的?”云蓉惊讶第看着我。
“是啊,但是,不知为什么,我觉得眼前的这景象好像很熟悉,好像看到过?”我皱了皱眉头,回忆了一下,忽然间,我的脑子里出现了一幅相同的情形,“当年,在那个尸洞,不是和这里非常相像吗?”
“什么石洞?”
“没什么?或许只是巧合。”我喉咙里像是卡了什么东西,暗忖道:“这里和尸洞存在直接联系的可能性不大!但是,这可能是一中启示,这地方可能很玄乎?”
我马上四处去看,这时候,在空中的信号弹已经滑行到了弧线的尽头,在光线熄灭的一刹那,我好像看见在这些尸体的中间,有一块奇怪的地方。
我重新装填了一发信号弹,朝刚才第一颗信号弹熄灭的地方开了一枪,将那里重新照亮。
“那好像没有堆放任何尸体?”云蓉说道。
“没错,是一块空地。”
那个空地位于整个洞穴的中心,大概有二三十平方米,信号弹的光线不足以让我看清这块区域是否有特别,只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块空地是向下凹陷的,应该是一个坑。
“那里到底是什么?”
照明弹的光线衰竭,洞穴 里又恢复到一片漆黑。
云蓉还想再装填一发,被我拦住。
“现在该看的我们已经看得差不多了,不必要无谓浪费资源。”我说道,“我觉得最可疑的地方是尸体中间的那块空地,还是要过去看看……”
“不过这尸体堆积的地方,历来是最邪门的地方,我们得做好准备,应付最麻烦的事情。”云蓉担忧道。
“主持说的对,不过,有我摸金少帅在这里,谅那些妖魔鬼怪也不敢造次。”我回头一想,要是真遇到什么邪祟,还不把这几个小娘们吓死。
黎静已经压根儿不想下去了,不过,云蓉却并没有打退堂鼓的意思,她此时如果不去,落单的下场恐怕更坏。
“好吧。”黎静也只好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我回忆刚才看到的情形,要到达那块空地,无法避免地要下到悬崖下面,从尸体中穿过,从我们所在的石梁到那块平地大约也
就是二十米左右,应该问题不大。”
“我们没有绳子,徒手爬下去的可能性有多大,还要从长计议。”莹芳说道,“而且,万一有个闪失......”
莹芳的话无疑在给不愿意下去的人以借口。
黎静很快会意,附和道:“是啊,蓉姐,万一这下面有粽子,光靠林坤一个人,能保护我们的周全吗?”
“是啊,刚才在照明弹的照耀下,我看到很多尸体的表情非常的狰狞,超出了人类表情所能表现出来的极限,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筱姰也跟着说道。
“哈哈哈,主持,看起来,你们姐妹几个也不是一条心啊。”我在云蓉的耳边轻轻第说道。
“你——”云蓉瞪了我一眼,却说不出话来反驳。
正琢磨着,忽然听到一声摔倒的声音。
我回头一看,只见筱姰正蹑手蹑脚地想退回到石阶上去。云蓉马上举枪把她逼住,喝道:“再往后走一步,我就打断你的腿,然后把你从这里丢下去。”
筱姰一听到云蓉的声音,吓得拔腿就跑,云蓉朝天开了一枪,霹雳一样的枪声顿时响彻整个山洞。
筱姰给枪声吓得停了下来,缩着脖子转身说道:“别开枪!别开枪!我不跑还不行吗?”
“筱姰!”云蓉喝道,“你太让我失望了。”
“蓉姐,我还没有结婚呢,不想死在这里。”筱姰灰溜溜地走了回来,哭丧着脸对道,“蓉姐,我求你了,饶了我这一次吧。”
云蓉见她哀求,不由大怒,用枪指了指,说道:“你以为我想你去死啊,但你既然已经入了我的门下,就是我的人,你要当逃兵,结局你应该知道!”
我觉得这云蓉一伙人也就这点道行,靠的完全是强权手段,威逼利诱,在切身利益或者是生死存亡面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
“我劝你啊,还是跟我们走吧,你看这里阴气冲天的,要是碰上个孤魂野鬼,谁也救不了你。”我于心不忍,这筱姰要是我不救她,估计云蓉真的会处理门户。
云蓉马上接着说道:“你要是不想去也行,不过把该留下的都留下,把衣服也给我脱下来……”
筱姰一听到我说这里有邪祟,顿时就露出动摇的神色,又加上云蓉一吓唬,马上说道:“别别,我跟你们走,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不逃了。”
我一听敢情这小娘们还是棵墙头草,两边倒,变卦变得这么快,心里觉得好笑。
“还是老辈子说的对啊,女人心海底针,这个世界上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我心里暗暗感慨道。
“各位,我们没有绳子,下悬崖肯定要学壁虎游墙,这里这么陡峭,也不知道适合不适合攀爬。”我打起为数不多的几个冷烟火的其中一个,往悬崖下扔去,一路照下去,看到有很多地方可以落脚,“老天帮忙,看样子下去不会太难。”
我们下去虽然费了不少时间,也耗费了不少的力气,但总算平安落地。我见到一个个无精打采的样子,便提议就地休息,休整之后,在
做计较。
云蓉虽然点点头表示同意,不过她道:“我觉得这里不是久留之地,要休息只能轮班休息。”
我想想也是,于是,我发扬绅士精神,先值一班。
叶雨梦将一只罐头捞空,放在火上烧了点水,将一些干粮泡软分开吃掉,几个人吃饱了后,又吃了一些巧克力增加血糖。我吃完后就困得不行了,我让他们先睡一会儿,我来看着火,其实,我主要还是要看着那筱姰。
说实话,这个筱姰这种表现,让我觉得这个女人可能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深藏不露,说不定我们睡着了她就会露出本来面目来了。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云蓉等人都入睡,只有筱姰还醒着。她看了看我,眼睛一转,对我说道:“坤哥,既然咱们现在是一伙的了,我也不瞒着你,我还年轻,不想跟着她们死在这里,求你待我出去吧。”
我听到她这样说,就问他:“奇怪,你们几个不是一条心的姐妹吗?而且,个个都唯姒玮瑜马首是瞻,怎么现在你就变卦了呢?”
“你说的只是表面,但凡有一点办法,谁愿意跟着她们出家为尼,谁愿意浪费自己的大好年华,在这个鬼地方……”
“你怕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坤哥,我其实......”
“你有话可以直说。”
“我其实......我其实,是动了凡心。我不想一辈子当尼姑,我是被逼的,要不是我家里穷,没有钱读书,我也不愿意去当什么尼姑,我几次想要逃,哪怕是去穷乡僻壤的找个人嫁了,也比一辈子当尼姑强。”
我看她似乎打算全盘托出,心里说这想法也算是合理,又乘机问她可有什么办法。
筱姰站了起来,说道:“逃。”
“你一个人?”
“我一个人根本不可能?你不知道云蓉有多歹毒,刚刚要不是有你求情,我这条小命估计已经不保了。”筱姰动情地说道,“我知道,你帮我也不是说可怜我,只是不想耽误大事,但是,我可以保证,我们几个人没有哪个是真心实意想要跟着云蓉的。”
“我怎么相信你的话?”
“你不信,我可以问问雨梦,问问黎静都可以!”
“你别激动,说话轻点,别把人都吵醒了。”
“恩恩。”筱姰连连点头,“坤哥,我求你,你带我走吧,这里只有你可以帮我了,只要你愿意,我愿意这辈子当牛做马报答你!”
“当牛做马就不必了......”
我正要开口,却被筱姰打断了。
“以身相许,以身相许总可以了吧!”
“额......”我为难道,“别说这些傻话了,什么以身相许啊,这都什么年代了,可不兴这一套了。”
“我求你了。”
“你求我也没有用,第一,我现在也是自身难保,你没看到吗,我现在也是一个囚徒,随时可能没命。第二,我的目的跟你不同,我要的是龙陵帛书,所以,我只能前进,不能后退。”
第051章 龙陵帛书(上)
“我知道,你要的是龙陵帛书,我可以帮你!”筱姰当下放下手里的食物。
“你知道龙陵帛书?”我不由得好奇起来。
“我知道,我不光知道,而且还有一个重要的秘密。”
此话一出,我登时放大了眼睛。
“此话当真,是什么秘密?”
不想筱姰也是个聪明人,她知道此时若跟我和盘托出,未必是个明智之举,自然要掩藏些什么,化被动为主动。
“哈哈,你果然是个聪明人,和聪明人打交道我喜欢。”我笑了笑,说道,“既然如此,要不我们做一个交易吧,只要你把你知道的秘密告诉我,助我拿到龙陵帛书,我可以保证你平安无事地离开。”
“你都这么说了,我想,我们之间可以达成合作共识。”筱姰笑道,“不过,这个交易,我不能这么简单地答应你,而且,我不仅要平安离开,我还要你答应我,护我一世周全,避免被人追杀!”
“你的意思是说,姒玮瑜将来会找你麻烦?”
“这是肯定的,虽然,我对姒玮瑜了解的不多,她非常神秘,但是从云蓉的做派就可以看出,她必定心肠歹毒,不会放过我的。”
“你这笔账算得很精明。”我点了点头,“放心吧,送佛送到西,既然答应带你走,就要护你周全。”
“我该怎么相信你?”
不想筱姰还有此一问。
我愣了愣,问道:“你觉得你要怎么才能相信呢?”
“空口无凭,万一你转脸不认账怎么办?”
“好好好,真是服了你了,那你说,什么条件!”
“你现在虽然口口声声答应会护我周全,可是我与你非亲非故,真到了生死存亡之际,我怎会相信你心甘情愿救我,你也不过图我心中知道的秘密,没有实际的利益纠葛。”
“你这话说的,照你这么说,这个买卖还做不成了,有没有交情这是娘胎里决定的,你要是觉得不放心,现在拜把子也成,你认我当你哥,也不吃亏。要是觉得这个不行,那我把我的身家性命都给你了,不过,下斗也不会带那么多钱财啊,我值钱一点的也就身上几件东西了,你要哪件,我抵押给你成不?”
“你正经一点,我没有胡闹。”筱姰认真第说道,“此事事关重大,决不能信口开河!”
“得得得,那你说说,有没有什么好办法,既能打消你顾虑,又符合我们现在的处境,两全其美。”
筱姰思虑良久,为难地看着我。
我心知她是在做思想斗争,也不想逼她,此事不可操之过急,不然她可能会放弃合作,那就不划算了。
“你先把眼睛闭上!”
我愣了愣,诧异第看着她,问道:“闭眼睛干啥?”
“叫你闭上就闭上!”
我有点摸不准她的套路,但也没有多想,便乖乖照做,把眼睛一闭,心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没过多久,便听到筱姰说可以睁开眼了。此时,我完全不知道她在打什么鬼主意,就随即把眼睛睁开。
这不睁不知道,一睁吓一跳。
只见,此时在我面前站立着一个洁白无瑕的身体,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世界里,这种
难以言喻的洁白,是极其震撼的。
“你这是干什么?”我吓了一跳,脸顿时火辣辣的,立即转过身去。
“我没有别的办法,我只有把自己的身体给你,牢牢地和你绑在一起,才能获得安全感。”
“你简直胡闹,你要珍惜自己的清誉!”
“不重要了,我把我的清誉交给你,你能替我守护好的对吧!”
她这一问,我彻底陷入了被动。
一方面,筱姰的以身相许是她为了自保而出的下策,但是,另一方面也说明,她已经无路可走,这是她唯一能为自己争取的机会。
而她把这个机会投给了我,说明她对我还是有几分信任的。
虽然,这种信任可能只不过是为了苟且的活着罢了。
“你这么做又是何苦,你完全可以有更好的办法!”
“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你是男人我是女人,我唯一对你有吸引力的只有这副躯壳。”
“话不能这么说,这世界上还是有信任的。”
“没有信任,只有利益!”
“不管你怎么说吧,你这个要求我不能答应!”我也是有操守的人,即便是她主动投怀送抱,我也不能毫无立场。
“如果你不答应,我就自己结果了自己,反正,我也活不了了,只不过,你要知道的秘密,将永远不可能得到!”
筱姰竟然拿龙陵帛书的秘密来要挟我,这叫我再次陷入了两难。很多人会说,即便在面临两难决策的时候,也要坚持自己的原则和操守,有的人可以为了原则、信念甚至牺牲自己的生命,说实在的,真到了那一刻,我也不会犹豫,可是,很多时候,这种抉择发生的偏偏不是那种非此即彼的时候,而是像现在这样,她不过是一个苦苦求生的可怜人,为了自己活下来的愿望不惜牺牲自己的清白,比起她的牺牲,我的原则和立场似乎一文不值。
人性是什么?其实只有两点:生存,和繁衍。这两点,无善无恶。
母性是人性吗?是的。母亲牺牲自己保护孩子,是为了繁衍。
爱美是人性吗?是的。爱美也是为了获得繁衍的机会。
炫富是人性吗?是的。男生炫富,和孔雀开屏一样,是争取异性,获得繁衍的方式。
那么,感恩是人性吗?宽容是人性吗?不是。这些都不是人性,这些是道德。
道德,和人性是什么关系?
人类是一种群居动物。个体的生存、繁衍,和群体的繁荣、衰退,有着互为因果的复杂关系。
比如,如果每个人都追求自己的生存,最简单的方式,就是不劳而获,抢夺同类的食物,甚至杀死同类。但是,最后群体数量减少,个体无法对抗外敌,也会死掉。
所以,多年的进化之后,人类的社会属性部分,渐渐形成一套约定俗称的规范。这套规范,就叫做:道德。
感恩是道德。感恩的本质,是“预付费制的交换”。你先帮我,我必将帮你。这将润滑群体的协作关系。
宽容是道德。宽容的本质,是“允许犯错的协作体系”。以协作为目的,带来的意外伤害,可以原谅。这将鼓励协作的勇气。
人性,是个体追求生存、繁
衍的本能。可是,不受约束的个体的人性,一定会彼此伤害。
道德,就是用来约束个体的人性,达成群体的繁荣。个体愿意接受道德,是因为群体的繁荣,最终让个体受益。
所以,道德不是人性,道德甚至在大部分情况之下,反人性。也恰恰因为道德常常是反人性的,才需要大量的引导,和约束。
但此时,我也不在拘泥于这些道德,人性是无关善恶的。我应该给她一次机会,选择生存的权力,同时也给自己一次机会,选择帮助的权力。
“好,我答应你!”我直截了当地告诉她,并不是垂涎她的**,只是为了以一种利益的交换来给予她内心最需要的安全感。
利益互换需要作出一些必要的行为。
当然,只是简单地完成一种形式罢了。
终了的时候,我看不到她脸色丝毫的“爱意”,只有惨白的面容,写满了憔悴。
“现在,可以说了......”没想到,先开口的是筱姰。
“好,你说,我听。”
筱姰将她所知道的龙陵帛书的秘密简略地向我叙述了一遍。
在云蓉她们六个人当中,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使命。云蓉虽然是大姐,但是,她并不掌握所有秘密,只负责指挥。这当然是来自姒玮瑜的安排。掌握要情最多的人是那个老妪,但是她已经死了。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说,姒玮瑜此次计划注定无法全部完成。
而叶雨梦、黎静以及莹芳掌握的秘密,和筱姰一样,是围绕着龙陵帛书的四个重要线索的。龙陵帛书所藏之地,位于龙穴之内,叶雨梦掌握了龙穴方位的线索,但却不知道路径,黎静知道路径却不懂如何破解机关,莹芳获得了机关的窍门,然而最终取得帛书的重要一步,却由筱姰知晓。
四个人环环相扣,缺一不可,却谁也不能越俎代庖,相互牵制。
“高手啊。”我不由得感慨。
“那你说说,帛书最终应该如何取得?”
“七十年前,在河南开封府,有两个南来的广东老板,一个姓王,叫王迪图,一个姓李,叫李学文,两个人都是佛山人,在当地的古董界里有很大名气,其中李学文更是声名在外,他的发家全凭记载大量古墓位置的《学文集》。”
“学文集倒是有所耳闻,这与龙陵帛书有何关系?”
“而我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偷听过铃婶的话,这些只有我知道,别人一概不知。”
“哦?那你继续说。”
“王迪图的家世就没有李学文显赫,但是,他的祖上乃是朝奉,所以,他的经验并不比李学文要低。”
所谓朝奉是指在当铺中干活的伙计,坐在高高在上的柜台上,在短时间内判断一件东西的价值与真伪。其中,负责高级物品鉴定与日常行政事务的,叫做大朝奉。一个大当铺的大朝奉,可以说是世界上见识宝物最多的人,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他都见过。
“他的祖上是一个有名的大朝奉,晚年的时候也写了一本笔记,叫做《八宝奇闻录》,这本东西堪称奇书,上面记载了他一生所遇到的他认为奇异的物品,并详细记录了物主的说明、他的判断等等。”
第052章 龙陵帛书(下)
王迪图本身文化不高,但是他的记忆力非常好,这本《八宝奇闻录》里的东西,他看过多次,不知不觉中全部都记了下来。
话说,正巧有一次,王迪图在街头闲逛,偶然间他看到一只墨玉貔貅,与《八宝奇闻录》里记载的一种机关盒子很像。当时,卖这件貔貅的老板当众吆喝,只要有人能够说出这东西的来历,此物双手奉上,分文不取。
王迪图看店铺四周围满了人,大家伙议论纷纷,但是谁也说不出这东西是什么来历。于是,他当着众人的面,按着《八宝奇闻录》里的记录,将这只墨玉貔貅放进茶水里,没过多久,那只貔貅竟然自己张开嘴巴,从里面吐出了三颗金豆子,从此,王迪图便名声大噪,一发不可收拾。
“貔貅向来是只进不出,这墨玉貔貅竟然吐出三颗金豆子,这令所有人都大开眼界。”筱姰说得有板有眼,我也看不出其中的破绽。
“对于这墨玉貔貅,在潘家园里并不算罕见,一直以来都有流传,对于懂行的人来说,知道这些不奇怪。”
“你说的对,但这不是关键,关键的是,王迪图与李学文两个人八竿子打不着,那这两个人什么时候走到一起的?”
“我哪知道?不应该你说吗?”
“这一点,我也说不清楚,玲婶没有说起过,我也不好过问。”
“这些好像还不是正题,你不妨开门见山。”我听到这里,发现王迪图与李学文的事情和我想要知道的龙陵帛书并无交集,恐怕故事还在后续,我就问道,“为什么这一次他们两个要亲自来开封?有什么事情吗?”
“你说的很对,刚刚说的只是前情概要,真正的故事才刚刚开始。”筱姰呵呵一笑,继续说道,“当时,在开封城郊出土了一件物品,得到它的人是一位有名的古董商人,他断定这件东西乃是价值连城的至宝,于是,邀请了王迪图和李学文一同鉴赏,这才有了他们的相遇。”
“是什么都东西?”
“一本失传已久的古籍。”
“古籍?”
“对,这本古籍就是《葬经集》,传世的《葬经》很多,但这本《葬经集》却独一无二,它是以一整块熟牛皮为封面,以最顶级的东巴纸为材料,金线装订,极其考究。”
所谓东巴纸乃是一种十分古老且昂贵的纸张,东巴纸是纳西族东巴祭司用来记录东巴经和绘制东巴画的一种专用纸,是一种十分珍稀的少数民族手工纸。东巴纸制作工艺考究,首先,要去采摘产自当地高山上的野生稀有植物丽江荛花,将合适的枝条砍回趁鲜剥去树皮,然后将白色内皮自然晾干,用水浸泡,再放入锅中熬煮十几个小时,捞起并进行漂洗。之后用木槌反复捶打,砸得细软才好。
在木槽中盛水过半,往纸帘上倒适量纸浆,用手轻轻搅拌、拍打,让纤维均匀分布。滤去水分后,将铺了层纸浆的纸帘框取出,扣在晒纸板上,再轻轻取下纸帘,最后将晒纸板放到太阳下晒。待纸晒到半
干,即用压纸棒用力碾压,直至平整。
这种纸张,厚实、耐磨、防虫蛀、较光滑、呈象牙色。经抄写后由于长时间在烧有火的房屋里翻用而被烟熏的缘故,会变成古铜色,有古色古香的样子。经过数十道东巴家传的手工工艺制作而成,是中国所有的手工纸中最厚的,耐磨损。在中国传统的手工纸中,唯有厚实的东巴纸可以双面书写,因为尧花有微毒,所以东巴纸具有抗虫,抗蛀,保存时间特别长的特性,可达八百年至千年,纳西族民间有东巴纸纸寿千年的说法。 东巴纸的韧性很强,据传佛教经书所用的纸就是东巴纸,有千年不腐之说。
“手握金鹿送来的竹笔,沐浴着蓝鸟带来的灵感,面对粗糙的树皮,用刚萌芽的智慧,观察星圆曲之势,察龟文鸟迹之象,博采众美,合而为宇。”这是纳西东巴始祖丁巴什罗造字的记载。其中"粗糙的树皮"就是书写现存20000多册东巴经书的东巴纸。虽然时光飞逝,但几百年来,书写在东巴纸上的东巴象形文至今颜色如新,依然鲜艳。可以说,东巴纸是今天中国仍然继续使用的最古老的纸张之一。曾经有国外收藏家在深圳以2万美金购一张东巴纸,引起广泛关注。
“那这《葬经集》中到底写了什么?”我问道。
筱姰看了我一眼,说道:“这《葬经集》是那名古玩商人的宝贝,即便是王迪图和李学文,也只是在品鉴的时候看了几眼。”
“那这个故事接下来如何?”
“这本《葬经集》里其他的内容倒也有不少,不过这最为重要的一点,便是龙陵帛书的记载。”
“原来是这样!”
“龙陵帛书历来被收藏家所追捧,古来赝品无数,但是真迹从未出现,直到这《葬经集》问世,世人才得以了解这龙陵帛书一直被藏在怒江流域的某座神秘古墓之中。”
《葬经集》中关于龙陵帛书的那部分内容,引起了王迪图和李学文的关注,他们为了得到龙陵帛书,设计陷害古董商人,引来官府抄家灭门,此后,《葬经集》一分为三,分别被王迪图、李学文以及河南督军收藏。而这三本残卷中,只有王迪图和李学文手里的才有龙陵帛书的记载。
“好一招借刀杀人。”
“此后,王迪图手里的残卷几经流转,到了姒玮瑜手中,这才使得这部分秘密终见天日。”筱姰说道,“王迪图残卷上面明确记载了古墓的位置、类型、机关消息,但是唯独没有关于龙陵帛书的介绍。”
“明白了,也就是即便是东西后来到了别人手里,他也没办法知道龙陵帛书到底是何物?”
“没错,在姒玮瑜的再三查找之下,李学文残卷才最终被我们所得。”
筱姰的这个故事只是引出了一个故事的源头,那就是姒玮瑜手里掌握的龙陵帛书的秘密来源于《葬经集》,而这本《葬经集》中记载了有关找寻古墓和获得帛书的重要线索。只是,我心头一直有一个疑问,是什么原因让筱姰发生了如此
大决心的动摇。
生死的考验?这应该只是表面的原因,真正的原因在于她所掌握的秘密,秘密本身就是一种恐惧。如果是这样,当你明知道未来是危险重重,选择逃避,也就是情理之中了。
“那后来呢?”
“《葬经集》中的秘密被一分为四,除了玲婶掌握整体的情况外,其他人都不能知晓其他人。但是,令姒玮瑜没有想到的是,她自认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其实早已经漏洞百出。”
“哦?此话怎讲?”
“最大的败笔是黎静。”
“黎静?”我诧异地看着筱姰,“黎静怎么了?”
“当年我们在城隍庙出家为尼,本以为青灯古佛了却此身,却不想,红尘滚滚,六根难净,黎静不甘年纪轻轻就孤独终老,竟与一商人之子眉目传情,行那苟且之事,好在两人行事隐秘,未被发觉。”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看来女人也是一样。”
“但是纸包不住火,事情总归是要被发现的,黎静前些日子常常恶心犯呕,此事被我们几个看在眼里,因为念及姐妹之情,便答应不抖露出去,黎静心知这样下去非长久之计,便想到私奔,无奈云蓉手段狠毒,叛逃的下场唯有死路一条。”
“原来是这样。”
“程家之事之后,我们也预料到姒玮瑜还将有更大的动作,而龙陵帛书必是她重要一步棋子,我们几个都是无根浮萍,只想为自己的性命拼一把,此次冒险下墓,既是被逼无奈,也是绝地求生。”
“我明白了,你们应该是想拿龙陵帛书更姒玮瑜做一个交换,对吧?”
“没错,在今天之前确实是这样,但是,现在我改主意了,且不论我们能不能拿到帛书与姒玮瑜交易,即便是我们侥幸成功,未来又拿什么保障?蚍蜉撼树、不自量力,倒不如与你合作,各取所需,相安无事!”
“跟我合作确实是明智之举。”我点了点头,将衣服给筱姰披上,“不过,你为什么要抛弃自己的同伴?”
“这很难解释吗?我们都是女人,手里的底牌都是一样的,除了自己的身体,便再也没有别的筹码,我只能先下手为强。”
我摇了摇头,无奈道:“女人有时候比男人更可怕。”
“现在我已经是你的人了,请你不要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筱姰忽然有些怨恨地盯着我,“我也是没有办法,但凡我有能力掌握自己的命运,我会这么做吗?”
忽然,我产生了一丝同情。
“哎,算了,不说这个了,你还是继续说龙陵帛书的事情吧。”
“叶雨梦掌握了龙穴方位的线索,所以我们能先你们一步到这里,这足以说明《葬经集》中的记载是真的。”
我点了点头。
“叶雨梦对你来说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等到后面摊牌的时候,她如果识相的便罢了,如果不识相,留不留都不重要。”